江枭肄将那份协议摆正位置,把钢笔放在她的手心,声线柔了几分,“该签字了。” 她漂亮的眼睛有层茫然雾光,朦晕勾人,“签什么?” 他别过脸,“我们说好的协议,签你的名字。” “哦。” “顾意弦。” “又做什么?” “没事。” 唰唰唰。 笔尖快速书写。 白纸黑字,列项更多铺满了整张纸,甲方后的名字逐渐成型——顾意弦。 江枭肄扬起唇角,将顾意弦散落在额前卷发勾在她的耳后,指节微屈刮过她秀丽的鼻梁,笑着说:“小弦,真乖。” 榆宁夜晚宁静, 钴蓝色里碎亮的星光透扯,伸展的枝茎茂盛喧扬。 江枭肄走得很慢,顾意弦被抱在怀里, 他的左手在她肩胛骨下, 手指绅士的捏成拳收于左腋一寸往上的敏感位置, 强健的臂力稳固重心。 爆棚的安全感隔绝纷杂,她双目闭合, 侧脸贴在他胸口, 一只手轻轻攥住他的衣领, 指尖能感受温热皮肤与鼓动脉络。 下了游览车,迎着月光到主楼门口。 蒲甘在门口等候, 看到此情景, “四哥, 这” 他话没说完, 就被裴瑞拉到一旁捂住了嘴巴。 “叫人准备洗漱。” 极轻沉静的声音。 江枭肄跨进大门, 电梯,一直到南面的房间,全程面无表情。 只有顾意弦听到他埋在表皮之下钝感有力,频率超速的心跳声。 门被打开, 天鹅绒的窗帘还未拉下,花圃的灯不多, 大量稀薄的光线鱼贯倾泻在房间里。 他侧了侧头,她透过睫毛的缝隙看着他利落凌厉的下颌线,闭合的嘴唇, 仿佛能听到月光在他颈窝流淌的声音。 接着他缓步走到床边, 躬身将她轻放,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宁和柔软, 他驻足了许久才离开。 再进来的人也轻手轻脚,尚娴和女佣帮她换衣服,细致地擦拭手脚皮肤,卸妆洗脸,抹护肤品,梳理卷发。 繁复步骤完毕,两长一短的敲门声叩响,沙沙脚步,清幽的花香散开在床头。 灯熄,轮廓深浓,深夜静谧。 顾意弦掀开薄被,拈起花瓶里那朵新鲜的紫玫瑰,走向阳台。 窗帘撩起一寸,温室的灯澄明,她有瞬间的沉溺,表情逐渐变冷淡,眼底的情绪难以捕捉。 约莫过了五分钟,顾意弦躺到贵妃椅,把手机里黑名单的号码拉出来,拨通电话。 顾檠接得很快,语气激动,“小弦,你终于肯给我回电话了。” 她旋转无刺的花茎,眼底漠然,语气细柔,“哥哥,我已经取得了江枭肄的信任,我们签订了雇佣合同,明天他可能会用万小弦的名字公布一条订婚消息。” 沉默半响,他哑声问:“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吗?” 躬身入瓮,借势造势,谋局,做局,方能破局。 “江枭肄设计的,我只不过是入了局而已。” 一些画面闪过,顾意弦低头看着花瓣,但她确实心软了,甚至被迷惑,若不是 她敛去情绪,“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冲动,譬如像今天与他争抢那块地。” 顾檠摩挲烟斗柄的刻字,“他能拍我难道不行吗?” 他顿了顿,“你不觉得自己与他太过亲密了,比对我” “那是演戏,逢场作戏啊。” ——就像现在一样。 顾意弦勾唇,笑意未及眼底,“但哥哥又与他不同,我仔细想过了,我们才是联系最紧密的人。”她继续混淆概念,意味不明地说:“我很想念麓湖,等结束一切才能有新的开始不是吗?” 想念麓湖,新的开始,顾檠听懂了,顾意弦态度的转变让他喜不自胜,“小弦,你真的愿意给我机会?” 她语气很轻,“等我回家。” 他的黑眸浸满笑意,清冷的嗓音异常温柔,“小弦,这么多天,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等你回来,我——” “我知道,”顾意弦笑着打断,眼里不耐,她用指甲划椅垫,“哥哥说这些不如想想怎么配合我,加快进程,我才能回家呀。” “好,听你的。”顾檠的语气宠溺,想到什么,酸意十足地说:“男女有别,不要和江枭肄太暧昧,好好保护自己保持距离。” “当然。” 她回答的太快,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只是订婚消息,没有宴席仪式?” 顾意弦肯定道:“协议而已,不需要那些。” “小弦,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顾檠低声叮嘱:“绝对不能办宴席仪式,这是底线,答应我好吗?” 她讥诮地挑眉,“放心,我的心里容不下别人。” ——自然也容不下你。 挂断电话后,顾意弦与朱可发讯息。 xxx:【明天可 以开始了。】 可可:【哪个计划?】 xxx:【先把窦丽姝的事解决。】 xxx:【pnb。】 顾意弦嗅了嗅花香,继续拨通电话推进计划进程。 音筒响起键盘的声音,对方吊儿郎当地问:“fox,这么晚有何贵干?” 她单刀直入,“黑帝也在梧江。” “你又是哪里搞得消息?” “买的。” “” 顾意弦懒得磨蹭,不耐地说:“按扩音,我知道你们现在在一起。” “废话不多说,”她说明自己的来意,“有个大活需要你俩帮忙,南楚四大家听过吧,今年之内我要做空几家。” 京灿是为数不多知道fox真名的人,楞了楞,“卧槽!你这疯女人!搞自己家?” “有你赚就行。” 他果断拒绝,“我疯了去赚这个钱,南楚的人我可不敢惹,别到时候把老子扔进汽油桶沉海。” 顾意弦挑眉,“陆峙,不想让子弹继续飞吗?” 一年前的美股世纪逼空大战,全部秘密进行,京灿无语,“她连这都知道。” “我不缺钱。”男人声音冷冽干净。 她捏着花杆转圈,不太走心地说:“这样啊,那我只好去找法尔曼芭蕾舞团的首席和su了,问问她们俩愿不愿意帮我。” 当对面音筒沉默,顾意弦就知道拿捏了,“我把代码发给你们,京灿飞牧,黑帝龙楚。” 顾家期货另有安排,gallop再说,她敲下两串数字,轻描淡写地威胁:“一人一家记得盯牢哦,我这人嘴巴漏风,万一哪天没个把门——” 嘟嘟嘟 再次来到阳台前拉开窗帘,披靡月色,温室的灯仍旧亮着。 怎么还在那,江枭肄有病吧? 顾意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记忆断层了。 都怪那该死的酒,看他豪饮,她还以为度数很低。她闭眼让情绪抽离,今天的沉浸式体验到此结束。 顾意弦从不给自己加码条条框框,幼时在孤儿院就学会了如何扬长避短,顺势而为。 发挥主观能动性,有美貌就让美貌成为王炸,利用身边资源增加筹码,送上门的男人当然得草船借箭。 度权量能,立势制事,攻城为下策,攻心为上策。 她低笑,将玫瑰投掷回花瓶,“晚安咯,亲爱的未婚夫。” · 娱记新闻与热搜在凌晨更换内容。 南楚两大娱乐公司联姻,gallop二房江掣宇与新世纪大公主伍荏苒 gallop娱乐投资掌权人江枭肄宣布未婚妻小弦 两条词条,迅速冲上高位,带着“沸”字登至榜一榜二。 营销号和官博被gallop操控,不需要任何作证,上头的人一声令下,老老实实传播消息。 榜一的内容显然讨论度更高,天降的未婚妻姓氏照片资料全无,网友讨论的上万条评论炸翻,相较之下南楚的上层圈子淡定许多,拍卖会的事儿从昨日下午以光速传遍,名媛们哀号遍野愤愤不平。 而榆宁主楼的家仆和尚娴可谓宠辱不惊,她们推着餐车和服饰架照例于九点半敲响房门。 顾意弦特意订了闹钟迎接新身份,提前一小时起床沐浴,鬼使神差地选了victoria beckha> 房门被敲响,听节奏就知道是江枭肄,他今天居然没去拳馆。 “进。” 顾意弦系好领结,尚娴将米色高跟鞋放在踏脚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