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竹马(作话有彩蛋) 言从逾猛地往后退了下,躲开了顾迹的贴近,声音很凶道:“别胡闹。” 生病又不是好玩的东西,要是传染了顾迹也得难受。 言从逾还记得小学的时候顾迹有一次发烧,连着几天不退烧,脸也烧红了,说话一顿一顿的,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看着呆呆的。一段时间都恹恹的,直到最后去医院打针后才好。 “没有胡闹。”顾迹倾身,抵着言从逾颈边蹭来蹭去,“传染给我,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休息了。” “回家想别的办法……”言从逾的理智告诉他需要推开顾迹,却忍不住抱住顾迹揉了揉,松开后,轻咳两声,“生病难受,你别离我太近了。” 顾迹嘆了口气,歪倒在床上,压在了言从逾的腿上,“没有别的办法——老师说要有理由才能回家。” “待会让小叔想办法,好不好?”言从逾调整了一下腿,让顾迹躺得舒服点。 两个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分开过,即便是逢年过节也经常见面,两家人的关系也因此密切许多。即便是在没法见面的时候,小时候用电话手表,长大之后用手机,从不会断了联系。 军训这种时候,一个人在基地,一个人回家,恐怕他们谁都没法放心对方。 顾迹欣喜嘀咕道:“百变小叔。” 在顾迹心中,言小叔几乎是万能的。除了做饭很难吃之外,其余什么事情都能办到。 “我去给你打饭。”和言从逾待了一会儿后,快到午饭时间,顾迹起身道。 军训集合的人群还没到食堂,顾迹去的时候人少,很快就带着两份饭回来了。 在宿舍楼下,顾迹瞥见楼门口多了一辆眼熟的车,猜想应该是小叔到了。上午打的电话,按时间来看也差不多是了。 还没进到宿舍,言小叔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出来,话多且啰嗦,熟悉感扑面而来。 “好点了吗?怎么离开家一天就病了?”言回唠唠叨叨,“什么破基地,连学生都照顾不好,可怜的小从逾,一天没见都痩了。” “而且这个破基地位置真是难找,怎么不建到荒山里藏起来?导航上显示还有几公里的时候,我硬生生找了一个多少小时——” “小叔。”顾迹进门,把手上的饭盘放在桌子上,和言回打了个招呼。 “哎。”言回转过头来,对上穿着军训服的顾迹,先是笑了声,“这身衣服穿着不错。” “幸亏有你照顾从逾,两人有个伴多好……” 言回说着,目光转向桌上的两份饭,皱起眉头,“你们就吃这个?” 顾迹去得太早了,食堂里有些菜还没来得及放出来。但总体来说还算营养均衡,有菜有肉,只不过混在一起,卖相看着不太美味。 顾迹点了下头。 食堂只有这些。 “这些放着吧。”怎么说病人也要吃点好的,言回道:“我带你们出去吃,刚才看见附近有家餐厅。” “……我不能出去。”顾迹道:“军训是封闭的。” 虽然说坐着言小叔的车或许可以偷溜出去,但万一被发现了就会是全校批评。 坐在床上的言从逾牵住顾迹的手晃了晃,“小叔说我们可以一起走。” 顾迹一怔,“我也可以走么?” 言从逾拉了下顾迹,让他在床边坐下,“嗯。” 顾迹下意识看向言回。 顾迹从小到大也算言回看着长大的,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侄子,大手一挥,“小case,宿舍都帮你们搞定了,这算什么?” 顾迹没听懂,“什么宿舍?” 言从逾攥住顾迹的手,轻轻咳了两声。 顾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低头拍了拍言从逾的后背,“怎么咳嗽了,哪里不舒服?” 言从逾抬头看了一眼小叔,拿过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没事。” “走去吃饭吧。”言回转移话题,看了一眼时间,“吃完饭接你们回去。” 军训虽然重要,但生病还强撑就是受罪。言从逾需要回家休息,但无奈这两只崽也不愿意分开。 如果不能一起回去的话,言从逾宁愿继续待在基地里。 闻言,顾迹弯唇笑了下,侧过头用力揉了揉言从逾的脸,“那我就可以照顾你了。” 言从逾生病后的嗓音有些软,轻轻嗯了声。 餐厅里。 除了一整桌子菜,言从逾面前单独有一盅人参鸡汤。 由顾迹纠结地翻了半天的菜单,才从中精心挑选出的补汤。 顾迹舀了一勺汤,体贴地喂到了言从逾嘴边,并教他张开嘴,“啊——” 言从逾今年好歹也十六岁了,虽然烧还没退,但没虚弱到不能动的地步,还不至于要喂到嘴里。 “……我自己吃吧。”言从逾想接过勺子。 “不行。”顾迹严肃道:“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你 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 言从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快张嘴。”顾迹催促道:“啊——” 言从逾顿了顿,无奈之下,还是倾身咬住了勺子。 顾迹从来没照顾过人,唯一的经验是小时候玩过家家。 抱着个玩具娃娃摇来摇去的那种,还要亲自给娃娃穿衣服,喂娃娃吃饭。 于是没多想,顾迹下意识就像这样照顾言从逾。 言从逾推拒几次,没用,迟疑之下,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言回。 言回乐得不行。 不过他倒没什么想干涉的,虽然把饭喂到嘴边的确有些小题大做,但也就这几天,等病好了自然就不会了。 只不过,他们都低估了顾小迹想照顾言从逾的决心。 不仅吃饭的时候会亲自喂,对方睡觉他得在旁边守着,下床他要盯着,甚至连言从逾去卫生间的时候都要挤进去一起。 言从逾攥着裤腰带,耳朵通红,抿了下唇,好声商量道:“咕叽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不好。”顾迹看着他,摇了摇头,“你晕倒了怎么办?” “很快的。”言从逾小声道:“不会晕倒的。” “可你烧还没退,网上说发烧可能会晕倒。”顾迹担心道:“你耳朵都烧红了。” 言从逾的耳朵更红了,“那…你别看着我好吗?” “好吧。”顾迹背过身,却依然没有出去的打算,嘴里叨叨道:“不丢脸的,我又不是没看过。” 以前他们还一起洗澡呢。 言从逾耳尖红得要滴血,默默放快了速度,“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顾迹懒声道。 言从逾已经好了,走到顾迹旁边,打开水龙头洗手,哗啦的水声流下,他低声道:“我们已经长大了。” “长大怎么了?”顾迹从背后环上言从逾的脖颈,捏了捏他的脸,“长大就要生疏了?” 言从逾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和顾迹面对面,距离靠得很近,看进对方的视线中,“可我说的不是年龄。” 顾迹慢慢眨了下眼,“那是什么?” 言从逾低下眸子,靠过去贴了贴顾迹的侧脸,滚烫的呼吸打在耳畔,“……我也不知道。”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肌肤相贴,顾迹本来还想多问两句,但感觉到言从逾脸上的温度又烫了几分,也顾不上其他了,推着他出了洗手间,“快回床上躺着,我给你量体温。” “半小时前才量过。”言从逾被顾迹用被子裹住,挣出来提醒道:“退烧需要时间。” 顾迹压根不听,拿出温度计让言从逾夹好。过了一会儿拿了出来,抬在光线底下看,“看吧,叫你不听话,又烧高了01度。” 言从逾:“……” 索性没过多长时间,言从逾的体温就降了下来。顾迹放下心来,言从逾也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退烧归退烧,还是有许多事情不能做。 言从逾在卧室休息,半天没看到顾迹,起身开门想出去看看,就见顾迹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一大桶冰淇淋,电视上是最近热播的动漫。 八月底,天气还热着。言从逾走到顾迹旁边,捏住了他的后颈,“怎么不在卧室里看?” “怕你馋。”顾迹仰起头看了眼言从逾,把冰淇淋桶放在茶几上,实话实说道:“你现在不能吃冰的。” 言从逾平时不怎么喜欢吃冰淇淋,但此时忽然想吃些冰的,低头凑过去,“我尝一口。” “你不能吃。” “一小口,可以的。”言从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坐到了顾迹身边,“你小时候生病了,我还给你买过冰淇淋。” 顾迹认真道:“然后第二天就高热了。” “……”言从逾抵在顾迹肩膀上,“不会的,我已经退烧了。” 顾迹低头看向言从逾,犹豫了一下。 实际上,言从逾很少想要什么东西。对于很多生活中的东西,他都是可有可无般得随意。有也好,没有也不会太在意。 “那吃一小口。”顾迹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冰淇淋,想了想,又放回去大半,然后喂到言从逾嘴边。 “皇帝的冰淇淋?”言从逾垂眸,“你这和把勺子冰一下给我吃有什么区别?” “尝尝味道就好了。”顾迹说:“等病好了我们一起吃大桶的。” 言从逾勉强被说服,低头舔了一口冰勺子,抿了下唇。 什么味都没尝到。 这次军训虽然短暂,也没体验到什么,但却让顾迹打消了开学住宿的想法。 本来还想着住宿可以每天多睡半个小时,但万一住宿期间出些意外情况,还是没有在家里方便。 具体说来,高中和初中没什么大的区别。除了作业变多了,时间也紧张了,顾迹和言从逾依然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大部分时间都粘在一起 。 直到高一快要结束后,随即到来的分班。 晚上。 卧室的灯已经熄了,窗外月明星稀。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第二天放假,顾迹今晚和言从逾一起睡。 说了会儿话,顾迹揽了揽言从逾的肩膀,懒懒打了个哈欠,“……睡觉吧。” 言从逾侧着身子,在夜色里看着顾迹的脸,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轻声道:“阿迹,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说呗。”顾迹枕着胳膊,“什么商量不商量的。” 言从逾伸手碰了下顾迹的脸,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才开口道:“我想去学美术。” 顾迹没说话。 黑暗之中,言从逾不大看得清顾迹脸上的表情,也没法把握他此时的情绪。 “……美术?”顾迹怔了半天,“认真的吗?” 这是言从逾第一次向他透露这个想法,顾迹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本以为对方是想开个玩笑,但语气中透出的认真也让顾迹重视起来。 “嗯。”言从逾顿了几秒,说道:“我喜欢。” 顾迹笑了声,“那就去吧。” 言从逾喜欢画画还画得好,这一方面顾迹是知道的。 以前顾迹和言从逾一起上兴趣班,学画画。当顾迹在用彩笔画小房子和太阳的时候,言从逾在学素描。顾迹在玩蜡笔涂色的时候,言从逾在学国画。 从那时就可以看出,顾迹对画画没有很大的兴趣,偶尔涂涂画画可以,却做不到像言从逾那样反复练习。 “喜欢的话就去。”顾迹又重复了一遍,从被子里摸到言从逾的手牵住,用力地攥了攥,“……我支持你。” 言从逾喉间一紧,“我……” “你担心我会不同意吗?”顾迹伏在言从逾耳边笑了声,“怎么可能?” 言从逾摇了摇头,“那我们就要分开了。” 荣城一中文化班和艺术班是分开的。 顾迹刚才没想到这点,现在倏地沉默了。 言从逾没得到回复,拉着顾迹的手晃了晃。 顾迹默默翻过了身。 “小咕叽?”言从逾有些好笑,坐了起来,“你怎么了?” 顾迹打了下言从逾的手,又裹紧被子,闷声道:“睡好,别说话,都漏风了。” 言从逾听话地躺了回去,只不过因为顾迹背对着他,只能看见他的后颈,指尖动了动,“你生气了吗?” 顾迹轻轻哼了声,“你说呢?” “到时候我们就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谁说的?”言从逾皱了皱眉头,强硬地把顾迹翻了过来,“不准这么说。” “本来就是。”顾迹声音有些凶,凶着凶着就带了些微哑的哭意,被强忍着不易察觉,“等分了班会有新的朋友,到时候上学放学吃饭,我们就不会一起了。” 言从逾向来情绪察觉力强,此时听出了顾迹语气中的不对劲,抹了抹他的眼角,探到了些许湿意,指尖一顿,“不会。” 他低下声音,保证道:“我要是有新的朋友,我就是小狗。” (彩蛋内容与if线番外无关,是正文的彩蛋) 【彩蛋:摇摇车】 言从逾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 他忽然出现在一个另外的空间,顿了顿后,才发现眼前的一切很熟悉。 院子、树桩、秋千…… 言从逾倏地想起什么,视线朝周围循望。眼前的场景是多年前的荣城,高楼大厦还未全部建起,是一切最原始的模样。 他心中一动,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这个题目尼做错了呀。” “咦?哪里错啦?” “这里的方块,尼数得不对,应该是十四个……” “一、二、三、四……九、十一——” “咕叽尼的十捏?” “诶,我没有数十嘛?” 两道稚嫩的声音互相从不远处传来,勾起了言从逾内心最深处的记忆。他循着声音走进了院子里,看见了坐在树桩上写作业的两只幼崽。 两只崽子掰着手指头在数数,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秘密基地已经闯入了一个大人。 言从逾本来不想打扰,但忍耐了几分钟后,看着白嫩嫩的崽子,实在忍不住,又朝里走了两步。 鞋子踩到落叶发出声响,小顾迹和小言从逾抬起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既然被发现了,言从逾就没有什么再隐藏的,干脆直接走近,在两只小孩疑惑的目光下,他蹲在了小顾迹的面前。 小顾迹歪了下头,“你是谁?” 言从逾看着白白软软的小顾迹,心都快融化了。 小言从逾附在小顾迹耳边,小声道:“他看着像坏人,我们快走叭。” 小顾迹虽然对眼前大哥哥的印象还不错,但他也听小言从逾的,闻言拿起书包就打 算跑。 言从逾嘴角微抽,尽量温柔道:“我不是坏人。” 小顾迹顿了顿,拽了下小言从逾,“……我觉得他不像坏人。坏人凶的,他漂亮的。” 小言从逾也停下脚步,眼神依然戒备。 言从逾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这种情况下,一不小心就容易被这两只崽当成坏人。 最后,言从逾把目光投向了小言从逾,简单地撒了个小谎,“我是你表哥,刚回来的。” ——言从逾有许多表哥,亲的生疏的数不清,他赌小言从逾也不记得有哪几个。 听了这话,小顾迹反而兴奋了,“我觉得小鱼和表哥长得像捏。” 言从逾弯着唇看着小顾迹。 本来就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像? “给表哥抱一下吗?”言从逾看着圆嘟嘟的小顾迹,忍不住问道。 小顾迹莫名地对这个长得像小鱼的哥哥有好感,张开手,“好~” 言从逾蹲下身,双手搂住小顾迹的腋下,一把把小崽子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上。 小顾迹吓一跳,下意识搂住了言从逾的脖颈。 言从逾眸中带笑,“宝宝怕高吗?” 旁边的小言从逾瘪瘪嘴,要哭了。 ——哪里来的坏人要把他的小咕叽抢走了。 不远处传来一道新的脚步声,随即从树影中走出一道修长的男人身影。顾迹看着眼前的场景,顿了两秒,笑道:“你也太偏心了。” 眼前,言从逾抱着小顾迹,小言从逾孤零零地站在旁边,表情委委屈屈的。 言从逾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顾迹,“你也进来了?” “嗯。”顾迹实在看不下去言从逾的偏心,走过去把小言从逾抱了起来,戳了戳崽子的脸,又抬头看向言从逾,声音里笑意难掩,“这么狠心,把人家玩伴都抢走了,看都快把小孩弄哭了。” 言从逾道:“他应该坚强。” 小言从逾自从顾迹出现后,一直盯着他看,有些呆愣,直到被抱起也没有反抗,直到大哥哥笑着看向他,“小鱼崽?” “……大咕叽?”小言从逾疑惑道。 顾迹从小到大的变化不算很大,再加上小言从逾的眼力好,从第一眼就感觉出熟悉来。 顾迹不置可否,抱了小言从逾逗了一会儿就把他放了下来,随后把沉迷幼崽的言从逾扯到了一边。 “冷静点。”顾迹拍了拍言从逾的脸,“他们还是小孩。” “因为是小孩才忍不住。”言从逾心跳都快了好多,抬头亲了下顾迹的唇角,笑道:“小小的咕叽,好可爱。” 让人克制对幼崽的喜爱的确为难,顾迹按着言从逾的脖颈,迫使他靠近自己,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这两只崽长大后要在一起的,你刚刚差点把小鱼崽子都气哭了,万一什么被改变了怎么办?” 言从逾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所做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影响未来,因此要谨慎再谨慎。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好,我冷静一点。” 两个大人说完话后,顾迹转过身跟两只幼崽说话,哄道:“带你们去玩摇摇车好不好?” 他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街边商铺门口有摇摇车。 小顾迹脸上露出心动,又伸出手指比了个圆圈,“摇摇车要硬币的。” “哥哥们有硬币。”顾迹忍不住笑道:“好多硬币,花都花不完。你们帮哥哥用一些好不好?” 商铺门口摇摇车种类丰富,有单人小羊系列的,还有双人汽车小船等等类型。 两只幼崽选了小船系列的摇摇车,爬上去之后,顾迹正好从商铺里换了硬币出来,满满的一大盒。硬币投了进去,摇摇车开始摇动,伴随着家族歌的音乐声响和七彩的灯光。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小言从逾拉着小顾迹的手,软声问道:“咕叽的好朋友叫什么?” 小顾迹晃晃脑袋,“咕叽的好朋友叫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