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夜晚,灯火皆熄而肃静。焚迦之民走出房门,望向天空。 夜黑的纯粹,无云,无星,无月。 焚迦的子民们等待着。等待着神只点亮夜空,带来新生。 祂将降下金枝,洒落生命。 王宫之中,那随侍早令宫人们休假一日,使王宫冷清寂静,毫无人声。 在紫阁院落的台阶上,典瑜坐在那里,默然地望向宫外的远方,他的王所在之处。 他想起初入宫几年,他伴於她身侧,望向天际点点灿烂如星火,她给他比繁星更加灿烂的微笑。 又思及,曾几何时,他懂了恨,以冷冽的眼神,望着他的老师。 那时,漆黑夜中,眦延便是望着这个方向,面无表情地。 如今,仅剩自己一人在此,他想,他的表情,大约与当初老师的表情一模一样吧。 仪式开始了。 那夜空的极高极高处,降下泛着金色光芒的枝条。那些枝条如榕树之根延长、垂落,以神只的姿态,降临於地表。 他们说,枝条上的金色光芒是生命。 当枝条触及地表,构成枝条的生命们散开,美丽的光球是暗夜中的艳火。那一团团金色的光球,依随本能,飘向自己应往之处,在极黑的夜里,成为美丽的神圣灯火。 而偌大的皇宫,却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生命降临於此。 只因皇宫并非养育生命的地方。 暗夜朦胧中,她望着典瑜。 远方的灿烂金点融不进他周遭暗夜笼罩,举国的情绪欢悦也化不开他的孤独寂寥。 不在她身边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她深深地注视着她的随侍,胸口隐隐约约地空。却不料此时他一个回头,视线对上她的。 「……王?」典瑜望向斯萝的所在。 她却只静静地凝视,明确地知道他无法望见她。 只因她正飞离出她的身体,灵肉相隔,他仅能见到空无一人的墙面。 随侍愣了愣,眼中的光芒一闪即灭。 他自嘲地笑,望向自己无甚掌纹的掌心,自言自语。 「……吾这是疯了。」 嗓音很淡、很冷、却很清楚。 那瞬间,她轻轻颤抖了。除却那充斥肉慾的肉体,那震颤并非源自於肉身,而是来自於灵魂。 她渴求着他。她从灵魂的底部渴求他。就算仅存一缕意识,她也只想见他。 她笑了,走到典瑜身边坐下,并在他紧闭的双唇侧边落下一吻。 「……孤也如你,疯了一般。」 隔着这麽近的距离,她看见典瑜眼睫轻颤,紫瞳深邃,对上她的眼。 斯萝还以为他发现她了。然而,那双瞳却只是越过斯萝看向远方,然後闭起。 放心还是失望,她说不清。 此时,耳边出现了冷冷的笑声,是那位神只。 「你也真是太不乖巧了。吾一不留神,你竟然跑到这里来。」 她转头,望见那位神只就在她的後方,虽然还是典瑜的姿态,至少她分得清楚。 迦树笑着,却散发着阴森的愤怒。 「你该学着不要悖逆吾之意志。」他用力扳起斯萝的下巴,阴沉一笑:「至少在你的肉身还在吾掌控之中的时候。玩够了就该回去了。」 斯萝并不反抗,她知道此时违逆迦树并非上策。她轻轻闭眼,进入深沉的黑暗。 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