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1 / 1)

烟霞色的酒荡漾在盏中。波光潋滟。 “这是何物?” “桃花酒。” 長君一壁撩拨着剑穗,一壁含笑乜着这只小兔子坤泽一盏一盏地喝酒。 这小兔子坤泽,名唤初九。正因为生辰是在九月初九。 百兽族这一辈,只得一个坤泽,这便是初九。正因稀少,便格外珍贵。哪一族都计划着把这小坤泽收入囊中。 初九随手撩了撩额前碎发,勾唇一笑:“这酒有桃花香。” 長君又给初九续上一杯。酒香馥郁。 初九小口小口地尝着,不多时,一盏酒又见了底。 長君又执起那白玉酒壶,唇边有一抹隐匿的笑:“再来。”又给他倒上。 如此酒过三巡,哪里有不醉的道理。 初九面颊泛起薄红,眼眸越发澄澈迷离起来。他的原身是一只金色的小兔子。故醉酒时,显露一部分原身。金色的兔耳朵和兔尾巴露出来了。 長君伸手揉了揉他的长耳朵。 初九的长耳朵敏感得很,指尖一触碰,它便动一动。皮毛软软的。 “初九……” 初九已经不能答应了。他茫然地垂下眼眸,看着散落在桌案上的杏花。 長君早对初九有感觉。他今日带这一盏桃花酒,便想趁醉势,颠鸾倒凤,二人“结契”。从此以后初九便是他的人。 如今时机恰好。長君将人横抱起来,往后山隐蔽处走去。 远处两个小厮见状,悄声道:“少主……” 長君横过去个眼神儿,示意他们看着来人。 将初九放在青石上,長君勾唇一笑,先是点了点那金色的小尾巴。 初九的容貌颇有少年感,五分清俊,五分妩媚,合起来便是风华绝代。 長君正想把他衣裳解开。修长指尖探到颈子,却又反悔了。 他知道,初九对他也有意。 但是这对坤泽来说,终究是一辈子的事情。两个人才一千余岁,刚刚成年,此时初九被人标记,传闻出去,恐怕对他不利。 長君踌躇片刻,又把手伸了回来。 長君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饿了七八天的狗,而白嫩嫩的初九便是香喷喷的肉,自己撒欢儿地奔向他,偏偏有一根绳子系在脖颈上——理智。 自己是当真中意初九。决不能丧失理智。 但是人都醉了,什么也不做,忒亏了些。長君俯身,吻着初九柔软的唇。 長君的原身是一只狻狮,他觉得,此时此刻,倘若自己的尾巴在的话,定会欢喜得打着圈儿翘起来。 一个吻便够了。其实。 与此同时,龟族学堂。 “狮族少主和初九怎么还不来……不会是?” “那小坤泽着实勾人!” “该不会是寻了个地方颠鸾倒凤罢?” “等他们回来,看看神态,哈哈哈哈。” “这一辈,只有这么一个坤泽,莫不是要被狮族抢了先?” “那可不成,初九不是龙王留给龙族少主的吗!” “那日我有幸凑近,闻了闻,小坤泽身上特别香。我跟你们说,就是酥透骨子那种香。” “你莫不是神魂颠倒了?嗯?” “佳人如此,谁能不神魂颠倒呢?” 龙族少主映雪一壁听着他们戏谑,充耳不闻,在桌案前执笔抄《风华集》。 映雪是女性乾元,原身为一只白龙。 “族姐!” 初九唇上被吻得微红,带着桃花酒的味道跑过来。见到映雪,忙唤族姐。 映雪提袖蘸了蘸墨汁,温声道:“初九?” 初九亲昵地蹭了蹭映雪的身子:“族姐……” 長君也回来了,他把玩着暗红莲纹玛瑙剑穗,见初九亲近映雪,不免呷了小半杯闷醋。虽然他明白,初九与映雪自小一起长大,他只把她当做族姐。 但是映雪也是个乾元。 为了转移注意力,長君端详着自己的剑穗。那流苏宽得紧,又色泽深红,看起来简直像一块儿腊肉。 想到此,長君忍不住笑了。 随后,便到了上晚课的时辰。 龟族那学识渊博的夫子道:“来,都取出《风华集》!翻到《灼玉》那一章。” 学生们刚刚成年,大多都没个定性。有的偷瞄初九,偷偷儿观赏美人儿。有的则看長君,想要看出他们方才消失做了什么。更多的则是玩儿自己的,在桌案下看话本子。唯有映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看着《风华集》。 趁夫子不留神,長君向初九扔过去一张小纸条儿。 ——改日我再带桃花酒给你喝,可好? 初九展开纸条儿,望了望醉心讲课的夫子,又望了望長君。只见長君唇边含着笑意,在案上微微支着下巴。 他提笔写了写,将纸条儿扔回去。——好。 不多时,長君又扔了过来。——你喜欢的,我都带来。 这一遭,初九干脆把纸条收着。不传给他了。 注视初九的的,不只有長君,还有溯皎。 溯皎看着他,简直是看猎物一样的眼神。 溯皎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唇薄薄的,面容精致到阴鹜。那些学生们常常窃窃私语,说蛇族的容貌大多如此。 指尖缠着,方才唤小厮偷来的初九的束发丝绦。他暗暗思忖,初九和長君不见了,他们去做了什么? 一章《风华集》讲完,龟夫子顺理成章地下课。 溯皎把束发丝绦藏好,走向初九:“初九。” 溯皎对初九的心思,大多数学生都知道,初九自然也知道。 初九道:“怎么了?” 哪怕夫子离去,映雪还在一笔一画抄着《灼玉》。長君见这图谋不轨的蛇靠近自己的初九,提剑踏过来。 長君亦是笑道:“说什么呢?” 溯皎道:“你们方才做什么去了?” 初九道:“喝酒。” 長君一本正经道:“私会。” 初九抬眼望着長君,眼眸是浅碧色:“说什么呢。” 長君继续把玩着他那腊肉一样的剑穗:“只有你我两个人,不是私会是什么。” 听到这带有风月滋味的危险发言,不少学生凑过来。探着耳朵,想要一听究竟。他们都是各族的名门之后,不是少主,便是出身显赫的公子和姑娘。飞禽走兽什么都有。 初九想了想,道:“说是私会,也对。” 溯皎望着長君,只恐怕他把这美人已弄到手了。 倘若長君标记了初九,初九属于龙族,那他倘若往龙族参上一本,龙族定是要向狮族讨个说法。 这一辈,唯有一个坤泽初九,却有两个乾元,一个是狮族少主長君,一个是龙族少主映雪。其余的后辈皆是中庸之身。 这初九,不是嫁给映雪,便是嫁给長君。后辈们常常探讨这个,乐此不疲。 “要我说,定是狮族的長君占了先。不说旁的,就看他每日和初九形影不离。” “也是。映雪姑娘心里,好像什么都没有。每日不是抄书,就是抄书。” “哈哈哈,说的是。” “哎,你们发觉了没有,昨儿,初九回来,下唇有些肿,是不是……” “说得有道理!” “我娘说,倘若坤泽被标记,一定会特别依赖标记他的乾元。咱们呀,只看着。” “只闻初九身上那味道,咱们是中庸,都被撩拨得受不了,莫说乾元了……” “那,”朱雀族的公子压低声音,不让远处抄书的映雪听到,“映雪姑娘,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龙的听力极好,他们这些谑言,映雪自然是听到了。可她眼眸都不动一动,只是继续抄书。 后山,長君约了初九看月亮。 長君闲闲道:“我怎么觉得,你族姐,倒算是个人间编外人员。什么事儿都不上心。” 初九坐在他身侧,望着天际月色弥蒙:“别这么说,族姐一心都在诗书上做功夫而已。” 话虽如何,初九知道,長君说得再贴切不过。族姐映雪,她就是个人间编外人员。整日自己待着,什么事情都不肯理会。 長君偷偷握着他的手,戏谑道:“这样也好。她一心在诗书上,我一心在你身上。她若是对你有心思,我定是要放心不下。” 初九道:“你且放心便是。” 桌上摆着几碟子点心,乃是映雪着人送到初九身边的。映雪与初九自小一起长大,初九喜欢吃什么,她都明白。 须臾后,長君悄声问道:“你为坤泽之身,那个时候,到了吗?” 初九倒也不是容易泛羞的人,他望了望長君,一个是乾元,一个是坤泽,彼此之间都有些不自然。初九道:“到了。未回每十日为我送一回汤药……” 乾元和坤泽,每十日发一次情。若不得云雨,便焦渴难耐。倘若是未经婚配的乾元坤泽,可服药度过十日一次的情期。 長君想了想,道:“我也到了。” 初九说:“你也是服药?” 長君捧过半块初九吃过的翡翠艾叶糕,自己咬起来:“是。不服药能怎么办呢。”你又不会与我纾解。 初九觉得这个话题颇为暧昧,耳垂微微一红。随即又说了些旁的,遮掩过去。他们都是一千岁余的少年,彼此都肯动几分情,若是顺着这个话儿说下去,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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