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凉 甚至有些暖意。 哗地一下,白芒强光骤起,一时间头有些晕,我忙眯起了眼,反射性地侧头以手臂挡住那烈光。 无风无声,四周寂静了。 我不由自主地拉紧了银魅的衣衫,往他身上贴近,只觉得他手环在我腰间,也顺势把我往他怀里带去。 温软触体,鼻息间萦绕着男性独有醉人的气味。 心骤然间如雷鼓般跃动了起来。 “你这胆小怕事的脾性依旧是没有变。”他低头说着话,话里隐含笑意,“好了,不睁开眼瞧瞧这儿么” 他话里引诱的意味实在是太浓了。 心也痒痒的。 于是我便从了他,待我睁开时,却发现,此时此地的景致有了大变动。 荒芜之地 山风吹起枯枝。 而我们二人正站在一个洞穴前。 洞前布了些蜘蛛网,野草长了有一人高,这地方在败叶落枝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有些萧条。 银魅依旧是环着我腰,吃尽豆腐,眼弯弯的,千年冰层脸上似有着难得的好心情,隐有笑容。 我像是被刺扎了一般,蠕动着身子直往后缩,试图脱离他的管辖掌控区域,他却抓着我的手臂,紧紧的。瞅了我一眼,斜入鬓角的眉也挑了起来。 我不敢动了,仰首瞻仰并赞叹了一番洞前的蜘蛛丝。 然后顺势甩开了他的狼手,往前走了几步,仗着胆子往里头喊了声“有人么” 洞穴里面黑漆漆的,隐有回音。 么有人。 我望了一眼身后的银魅。 “这是何处” 银魅不言语,只是抬手,拂去洞口的蜘蛛丝,扯着千丝万缕,一抹细丝随风飘还落了我满脸,呸。 我一脸嫌弃的擦了把脸,全然忘了刚才我方才是怎么胜赞过这小小蛛丝,揉眼抬首。 只见洞门上方似乎是被人用力刻上了字,隽秀极了,只是灰蒙蒙脏兮兮地看不真切,“介洞” 介洞 嗯,颇有深意。 银魅嘴一扯,神情略微古怪地望了我一眼,表情么着实看不出他脸上那是啥表情。他只是不疾不徐地用袖子抹了抹没入石头里的灰尘。 字愈发的清晰了,只有三个。 此洞名曰 缘玠洞。 “这名字好生熟悉啊,对了”我想了想,一拍手,兴奋了,“碧尘曾与我说过这处。” 话一出口,我便捂住了嘴,惊惶地望了眼前的祖宗一眼。 “以后莫再念错了,招人笑话。” 银魅蹙眉,掸了掸灰,身姿翩跹,迈进了,步履间不慌不忙。 我一怔,忙跟上了。 “这儿人迹罕至,殿下您莫不是打算在这儿教我法术” “你想跟着我学法术”他顿了一下,瞅了我,作势想了一下,“我几时说过要教你了,怎不记得了。” 您的记性,还真是 不过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他纠缠这有的没的,我表情讪讪的,立在原处彻底淡定了一会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后,便疾步跃过他,径自俯身望着这洞里的物什。 不得不说, 凌乱, 但凌乱之中又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特别是洞穴壁上那硕大莹莹发光的夜明珠,真是美啊美啊美。 我自小对愈值钱的东西就愈有着一股发自肺腑的欣赏。 照明的都这么气派,那这洞里的东西可不就更稀罕了。 我目光炯炯, 立马被横摆在洞里的那些凌乱的物什吸引住了。 真金白银,血珊瑚,金步摇。 一箱箱的,连个落脚处也没有。 银魅挥袖慢慢悠悠地朝洞府中央走去,我伸着脖子,直瞅。只见在几根枯草上横放着一破烂的木案,上头摆着一乐器,远看像琵琶,近些看似乎又不像是琵琶。 总之,也很玄妙。 “我觉得这场比试,你该准备点儿什么。”银魅盯着那破乐器,缓缓悠悠地开口了。 我怔了怔。 “殿下打算教我法术了么” 只见银魅以背示人,温情脉脉地望着那玄妙的乐器,微俯身,随意地探出手,极为细心地捡走了上头的枯草,莹白如玉的指滑过那琴弦,所触之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认识它么” 我瞧了瞧四周,确定四周么他人且认准了他是在认真与我说话后,立马喜形于色,屁颠屁颠地凑上前去。 介玩意儿。 “对于抚琴弄诗这般高雅的技艺,我向来就只略懂皮毛,呃”在他分外灼亮的目光下,我坦诚了,“我连皮毛都不懂。” “当真不认识” 我憋脸,眼神纠结地盯会儿,默默地移开道“不认识。” “这叫神古乐器。来,弹一下。” 银魅撩衣摆,轻轻一抖,便翩然席地而坐,手执在琴上,抬眸很安静的望着我。 我一时有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感。 他这德性 是让我弹给他听 我别扭地蹭啊蹭在他身旁坐下。他一手拂发,撑膝,闲适地望着我。 “你,确定是让我弹” 我给了他一个,倘若反悔本大爷就好下台的表情。 “弹吧。”他挑眉,嘴角一撇,似笑非笑。 一点台阶也不给我下。 我气势摆足了,斜抱住那古乐器,刷刷了那么几下,闭目一脸享受,却觉魔音绕耳。 原本以为这乐器放久了,弦有些走音,但没料到走得这般离谱,一时间如鬼哭狼嚎,令人闻风丧胆,自己都不忍听了。﹏是你琴技不好,表怪弦走音 我浑身一震动,停了手。 心里才舒缓了,大大地松了口气。 银魅斜眼望我,拍掌称叹,表情堪称愉悦。 “你觉得我弹得好”我怯怯地,手搓了搓膝头的布料。 “简直是”银魅大人吸了口气,嘴一扯,叹道,“乱七八糟。” “那你还拍掌。”我囧然。 “要的就是你这浑然天成的烂琴术。” 我一脸茫茫然,“这话何解” 他不再为我解惑,垂目,修长的手搭于神古乐器之上,将那轻震动的琴弦抚为平静,神情称之为高深莫测。 我一脸触动。 眼前的这个人是哪个 此乃银魅殿下。 他为何叫银魅,因为他从来都昧着良心不搭理人。 因此,我怕是也无缘知晓介其中奥妙了。 我愤懑难当,郁郁寡欢地别扭着一张小脸,细细打量着他与他手下古乐。 “今日你无需多问,说多便错多。”今儿的银魅大人似比往常还要好心。这会儿他单手撑着下巴,端坐着,斜乜一眼,另一只手抚在我背脊上,一下一下的,温柔安抚之余脸上似是宽慰,“此番大试是让各位殿下为未来孩儿选娘亲,甄试的题目自然由我们弎人出,你若好些巴结我,我会透露些许妙题权当救济你。” 他用的是救济。 难道我就如此不堪 我凄凄然地望着他。 他却理解错了,扬眉道,一双修目望向我,“当然这般明目张胆的透题也着实不好。不如本殿说什么,你便做什么吧,题目自在其中,你慢慢揣测,可好” 高人。 实在是高。 一来消磨了时光,又奴役了我。 二来戏耍了我,又愉悦了他。 真是一箭双雕。 好个妙法。 “饿了么”银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坐过来一些。” “使,使不得。” 他的手探入我身后,抚在左肩,然后用力一收紧,我被扯着,拥入他的怀。 我诧异地望着他。 他嘴唇扬长一条线,抿成很好看的弧线。 “殿下。”我眉蹙着,拧着小眼神,试探地问,“您是让我作陪,还是打算考小人用膳时的礼仪” “你说呢”银魅但笑不语,只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悄然探入自己的衣襟内,在我的瞪视下竟掏出了一大团油纸,打开。 我凑近一看,竟是几块馍。 他捻出一块,递给我。 我摸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竟被吓得唯唯诺诺地往后移了一点儿。 “不吃么” 我目光着实纠结。 从一块馍来入手,评判一个人的仪容、行为举止与礼节。此乃偏题妙题也着实是个难题啊。 我默默地接了,默默地含进嘴里,咬着。 好吧 我承认,是我想太多了。 这位殿下只是单纯地邀我吃个饭。 银魅像是看透了我心里的小九九,慵懒地倚着,一副闲适的姿态,手握着馍馍,微微低头,眼睛弯弯地看着我,“吃得惯这些粗食么” 我埋下头。 吃得惯,吃得惯。 您都不觉得粗,我为嘛还矫情。 话虽这么说,但我仍忍不住从兜里捣鼓了半晌,掏出了喂狐狸时剩下的牛肉干。 私以为,肉夹馍才够味儿。 “我这人追求过太多虚无的东西,”银魅在我吃食时,斜了我一眼,突然抬起秀丽的眉,惆怅了起来,开始掏心掏肺了。 一时间,我神经绷紧。 银魅殿下的这番话委实让我有些心发慌。 后头定有乾坤。 “这一生啊,纵然耍尽阴谋费尽心思,结果到头来却落得空一场,还不如”他悄无声息地探着胳膊于我身后,执住我另一侧肩,缠绵悱恻地拿那细长的眼眸对上我的视线,暧昧万分,在我惊惶不安之下,凑近来顺势低头咬掉了我一边馍馍,嘴角扬起完美的唇线,美目灼灼,“还不如坐在这儿吃一小截馍来得幸福。” 果然。 我被呛住了。 仿若,嘴里正嚼着砒霜。 然后,我淡定了。 他莫不是在考验我的耐惊度。 “殿下,我们何时回去”我隐忍再三,只觉得头皮发麻得再也无福消受他此番独特的柔情了。 他却捧住了我的小脑袋瓜子,全然没听进去,自顾自地说“瞧瞧你,整日弄得自己脏兮兮的。”目光轻扫,抬手,却从袖子里抽出了一轻薄的帕子,拭擦了一下衣衫上的碎屑,再擦了把我的嘴,然后塞入了我的襟衫里。 香气萦绕在我鼻尖。 这襟衫里透出的淡淡独特的花香,有些熟悉 “外头日正烈,洞穴里正阴凉,不如歇一歇,再走吧。” 外头正烈 他确定 他斜乜一眼望着我,“还是,你这般不情愿与我独处。” 那就歇吧。 正所谓酒足饭饱好入眠。 我靠着墙,心有余悸地再望了他一眼,然后合目,抱膝入定。 “听闻玉华殿下的琴技凡间无人能与之匹敌,可我却不是凡人,不知我弹的曲儿尚能如你意”他浅笑出声。似乎是戏耍我上了瘾。 面对那诡异地思路。 我埋头做鹌鹑。 正所谓,不淡定成仙,就入定装死。 这两种都是我追求的境界。 耳边响起了寂寥的琴声。 还别说, 二者的技艺还真不分上下。 都挺催人入眠的。 我脖子往一处歪,然后就不由自主且不知天高地厚地倚着他的肩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