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初次会面的地点，是金山南路与和平东路口的“天旋地转”这是一个用来跳舞、喝酒的DiscoPUB，顾客的年龄层大多是青少年。因为到的时间比约定的略早，我在附近绕了几圈，然而她的身影却不在我的视线范围里。</p>
站在台北街头，等待的心情并没有让我太过不安。比较实际的问题，是我一直觉得这次碰面答应得太过草率，我甚至没有想过这可能只是她的玩笑，或是她对我有感情和rou体之外的需求，比方说心情不好、借钱周转之类的事。在我的印象中，对我有意思的女人通常不曾隔这么久才主动连络。</p>
“嗨。”在我的思绪变得更为悲观以前，她幽然的声音迷离地飘过我的身边，简短地打了个招呼。我自然而然地望着她，欣喜使回忆在大脑里展翅飞扬。可惜她的眉宇之间锁着浓厚的忧虑，对初次拥有夜晚的我们，这当然不是个好现象。</p>
今夜她的穿着风格不再锺情邂逅时的橙se，朴素的伸缩牛仔ku包裹着她修长、纤细的腿和baoman、圆润的臀部；她用枣红色的中空皮背心妆扮上身，lou出纤合度的肩膀和没有赘rou的小腹：她的长发用纯白的头巾向上梳拢，不曾上妆的脸孔和嘴唇用原seman足我繁复的想念。她的多变比准时更让我意外，唯一和第一印象相同的，就只有Poison的淡香。</p>
“我该怎么回答你？你不觉得光是这么一声嗨很没有意思？”我婉转地询问她在电话里未曾提起的名字，尽量掩饰和她再次见面的兴奋心情。但紧张的情绪还是弥漫在我的言词之间，如果她够细心，想必能听到急遽的心跳声。</p>
“你一向这么问女人名字的吗？叫我Niki。”在浅笑之后，Niki大方地说出我要的答案。抢在我来得及阻止以前，她已经自顾着走进这家店。</p>
我快步跟着Niki进入这个嘈杂的空间，沸腾的音乐和拥挤的人群，霎时令我有点懊恼。这种地方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座座扑朔迷离的都市迷宫，如果不是她的动作太快，我倒宁可开车兜风。</p>
我们在吧台要了半打Heine，找了个并排的座位坐定以后，沉默就在我们之间无止境地扩散着。这时刚好是卖场里放慢舞的时段，Niki轻轻地用脚打着节拍，眼光在幽暗的舞池里巡梭。望着没有化妆的她，我暗自希望这是个毋庸矫饰的夜晚，然而我们之间，却还是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p>
“跳舞吗？”当Casablanca的旋律被D。J。播放出来，向来偏好这首歌的我无可避免地想找人跳支舞。在开口邀请的同时，我把手伸到Niki面前。</p>
Niki收抬起涣散的注意力，手心乾脆地搭上我的手掌。我们冉冉地走向舞池，然而步伐的频率却和其他的情侣截然不同。</p>
与情人共舞一事，有它最基本的浪漫属xing。即使不咬耳gen也没有情话，完全保持缄默，也有独到的乐趣。比较可惜的，是我依然无法强迫自己相信今天以前只在chun梦里口jiao的我们，在其舞的时候可以算是情侣。</p>
Niki突如其来的邀约和见面后的冷淡，在在让向来沉着的我迷惑。此刻我虽然搭着她半luo的肩膀，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脚步却和音乐的节拍大相迳庭，这无非是因为难以相信搂在怀里的她确实存在。</p>
惯于在女人之间周旋的我，当然知道在类似的状况下该说或做些什么。关于这点，起码我只用了一句话和一个手势，就达成和她共舞的目的。真正的难题在于我要的不只是她的rou体，而是想穿过能言善道的假面，得到她情爱的灵魂。如果我真的想使这个隐藏xing的目标实现，最好继续维持难堪的沉默。任何不适当的言语，都可能把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硬生生地糟蹋掉。</p>
充man怀旧气息的Casablanca播放到尾声，D。J。把节奏强劲的舞曲衔接在后面。Niki显然和我一样，对节奏强劲的舞曲没有兴趣，当五彩缤纷的灯光在舞池里闪烁，我们不约而同地走出舞池，短暂的共舞也在我的推测中告一段落。</p>
“你也喜欢Casablanca？”回到座位以后，Niki试着用言语摆tuo无聊的侵扰。对于无垠的沉默，我相信她的心情比找更加焦躁。</p>
由于领教过Niki言语中的陷阱，我实在不敢就此肯定我们在歌曲方面有相同的喜好。我故意装得毫不在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p>
“你很聪明，你一直没有说话。”Niki彷佛识破我的防线，轻松地赞扬着。她的神态很理直气壮，没有太多的矫揉造作。</p>
“还好，没几个人说我笨。”我刻意的谨慎既然无法发挥作用，当然也不必在言语上做过当的坚持。</p>
“是不是在等我开口？”Niki下意识地玩nong着啤酒罐，和邂逅时一样直接。</p>
“是你约我出来的。”我把问题绕回Niki身上，蓦地觉得舞池里耀眼的旋转灯光相当炫惑，那些在音乐节奏中劲舞的年轻男女，身影也迷蒙了许多。</p>
“你的逻辑的确很有趣。OK，Bottomup。”Niki点点头，抓起桌上被冷落许久的Heine，拉开拉环，一口气把啤酒干光，捏瘪了空dangdang的铝罐。</p>
“Cheers。”我进行着和Niki相同的动作，这种喝法对习惯应酬的我来说其实没有什么。问题是大多数女人即使千杯不醉，也不会用豪饮的方式炫耀过人的酒量，仅有的可能如果不是借酒浇愁，就是自我麻痹。然而我对她却存着rou体和灵魂的双重奢求，因此也隐隐约约地期待出现第三种可能。</p>
“说真的，我不是很喜欢老歌，也讨厌故作神秘的男人。”</p>
Niki自顾着打开另外一罐啤酒，xishun着冒出罐口的泡沫。</p>
“那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你不会看不出来我是这种人。”</p>
我庆幸着先前没有单凭Niki一句话，就草率地大谈老歌，藉以博取她的huan心。依照目前的情况，除了更加确信她的多变，我最好还是避免畅所yu言。</p>
“你终于肯问我啦？我以为你不想知道我约你出来的理由。”在舞池的灯光下，Niki用病恹恹的口气瓦解我的防御。</p>
骄傲与嘲讽jiao替着在她脸上出现，尽管我提高警觉，还是陷入言语的圈套，主动向她问起约我出来的目的。</p>
“你很会说话。”我没有因为Niki一再搬nong对话上的漏dong发怒，反而衷心褒扬她机智的表现。</p>
“你的运气不错，我今天只想喝酒，没有兴趣打pi。”</p>
Niki喝着闷酒，瞳孔里漂浮着一丝迷惘。从这点看来，我猜她今晚真正的需求恐怕不是廉价的宿醉。</p>
“那我敬你。”我打开另一罐啤酒向Niki致意，喝法比乾杯要含蓄许多。</p>
“我发现你不太懂女人，跟你在一起明明那么无聊，还说什么冒不冒险的pi话。”Niki叹了一口悠长的气，低声吐lou着不man。她把温热的躯体向我偎近了些，温柔地挽住我的臂膀。这些动作和话语，简直把她潜藏的yu望暴lou无遗。</p>
“偏偏你今天又比平常忧郁，对不对？”我当然知道这只是常见的ji将法，但是面对Niki的牢sao，我却不想多做解释。我又何尝不想追逐她渴望冒险的意愿？只要把她当做平常的女人，放在我的xingyu座标上，我们就可以恣意享用rou体的jiaohuan。坏就坏在她对我的意义如此神圣，我总是绮想着她虚无缥缈的爱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