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这酒厨房常见。 但真正拿来做主角的却少,基本都是撒点儿去腥。 这是因为,天底下所有以酒为主的菜,对厨子的要求都有点高。 普通菜,做不好顶多是难吃。 没味儿倒酱油,咸了放水搁土豆嘛,总归是能救一救。 但酒味菜做的不好,那真的是闻着都想吐,白糟蹋一盘子! 归根结底,以酒为主的菜大多是一滴水都不加的。 所以如何融合酒气和肉菜,化酒精为酒香。 就比较厨子水平。 倒不是说刀工技艺,而是看料水火候。 就比如唐磊今天准备做的这道花雕鸡。 光这名字,有三个版本,分别的冷的辣的蒸的,各有各的风味和难处。 最难的就是冷菜版的,港式的茶餐厅里有时会有。 有人将其形容为白切鸡泡花雕酒。 难吃的就直接成了没味鸡肉配酒精,一个生一个腥,难以下口。 辣的,则是改良版,全称洛阳花雕醉鸡。 是川菜厨子在浙菜的基础上改做的,声称融合了渝都烧鸡公的做法,还加入了数十种中药。 既有川蜀的麻辣,又有南方菜的嫩滑。 配合壮气血的花雕酒,十分滋补。 而唐磊做的,则是最初,也是最经典的版本,浙菜花雕蒸鸡! 吃这菜,得用几个月的嫩鸡,有点肥油更好。 毕竟鸡不比猪,哪怕再肥,那油也在皮下,一扯就和肉分开了。 烧的时候自带滋润,吃的时候就捞了丢掉。 就像生蚝花蛤自带用来烤自己的盘子一样。 虽然有点卸磨杀驴,但真心挺好用的。 唐磊也留下了这点鸡油,只从鸡肚子上居中剖开。 内脏掏一掏,屁股理一下。最后把鸡爪还塞肚子里去。 等会蒸好了可少不了这一口。 理完鸡,调个小料汁儿。 一点点盐,胡椒,冰糖,酱油子给点底味。 就可以倒上一大碗花雕酒了。 这一碗花雕酒汁,就是蒸鸡的全部汤汁,一滴水都不另加。 只等在蒸锅锅底抹过一层猪油,摆上姜块蒜瓣煎出香味儿。 就可以把鸡整个摆上去,倒上花雕汁儿等着了。 盖盖子前,唐磊想了想,怕酒味太重,抑或肉不到家变腥,还又丢了两片干山楂进去。 随后火候一调。 开蒸! 花雕毕竟是浓香型的酒。 这锅刚盖上了盖也压不住,酒味儿可重了,满后厨都是。 引的一群犯人吃完了饭,路过就不想走了。 几人陶醉的趴在侧厅门口闻味儿,直抽鼻子。 “咱们多久没喝上这口了?” “进来之后就没了!真好啊,我好像又找回了我的灵魂!唐大厨这是做什么好东西呢。” “啥时候我们也能喝……” “等你们滚蛋的时候,”老巴万从他们背后冒出来。 犯人们脸色一苦。 “不行啊!就算能走,也得把好东西吃一遍再走吧!那也太久了……” “没办法,五食堂好东西太多!” 老巴万看着他们恨铁不成钢。 “多从自己身上找答案!想想自己有没有努力!为什么蹲了这么多年还没爱上冻鱼!” “多吃点冻鱼,不早就出去了?” 犯人们翻着白眼。 “老巴万,你多久没吃自己的冻鱼了?” 老巴万哼了声,背着手晃了晃。 “我不一样啊,工作有唐的大锅饭,下班唐就住我家,想吃冻鱼都没机会呢!” “不跟你们扯了!过节呢,小唐专门喊我来吃席!” 说完,他背着手就进去了。 那表情别提多乐呵了。 不过进去后,老巴万再一抽鼻子,有些奇怪。 搁外头都能闻到酒香了。 怎么进来味儿反倒淡了? 从酒精,渐渐变成了一种更悠远的香味儿。 一点醇,一点鲜, 明明不激烈,却香的老巴万直犯迷糊。 “唐,我是不是喝醉啦,怎么感觉有点儿上头咧?” 唐磊从后厨探出头对他招招手。 “还没喝呢!哪来的醉!” 老巴万:“但是这香味儿……” 唐磊乐了:“你说花雕鸡啊。” “正蒸到关键处,正常。” 就跟人困了也会神志不清一样。 老巴万饿了一晚上,骤然闻到这极致的香和鲜,可不就迷糊了么。 唐磊又看了看手边。 “要不,咱也不回家了,就在这侧厅吃呗,反正晚上应该没人,我正好摆个盘。” “叫小叶来一起,今晚不醉不归!” “好好好!”老巴万自然乐意。 “还回去什么?我这就叫小叶过来!这丫头刚才说回家放个快递就来,估计也快了!” 说着他还犯嘀咕。 “什么快递还要专门回去放啊,也不嫌麻烦。” 唐磊把手边的虾泥虾球收拾好,下锅该蒸的蒸,该炸的炸。 “行,喊她一声,我这也快好了!” 他伸手捞起最后的帝王蟹。 要说大夏以前没这玩意,所以没什么关于帝王蟹的特别有名的吃法。 但吃海鲜有个定律。 只要品质够好,清蒸永远不会错。 哪怕一粒盐都不放,其肉里自带的微微的海咸味儿,也足够衬出它的鲜甜。 唐磊琢磨了一下,决定也用上点花雕,来个蒸醉蟹。 这玩意做法是真简单,难点主要在处理螃蟹。 如果没有南方的热心摊主帮忙,搁家自己折腾能整掉半条命。 首先,就是先把大螃蟹的几条腿给绑起来。 这种帝王蟹,小的斤,大的能有十来斤,跟个大西瓜差不多,蟹腿展开将近一米! 虽然离开海水后半死不活的,但手不熟的去绑,仍然比洗个猫还难。 稍有不慎就是几条血道子。 唐磊也不熟,但他有挂。 花纹大菜刀在手,他趁着螃蟹从袋子里刚弄出来还不太清醒,直接翻过蟹壳。 对着蟹头和蟹身交界处,一个小凹坑,眼疾手快! “噗嗤——” 力贯蟹身! 这只大螃蟹的八条腿安详的一抖。 走的很快,没有痛苦。 没错,帝王蟹是只有八条腿,一般螃蟹则有十条。 但这八条腿的含肉量可是十条的好几倍。 不仅肉多,那壳上头还天生就划好了虚线。 剪刀照着侧面一剪。 一根完整且晶莹鲜嫩的蟹肉就露了出来。 如果是清蒸,就整个上锅,吃的时候再剪,减少鲜味肉汁的流失。 但唐磊准备上酒蒸,所以还是稍稍开了个壳儿,好入味。 腿子剪好,再扒拉肚子。 蟹心含量,当然不吃。 屁股一拽,没有黄,不要。 腮都知道不能吃,丢了丢了。 黑乎乎的脑子啊,胃袋啊,吃不了,转手一起丢给了狗子。 脏的丑的都扒拉完了,只剩下蟹肚子两边。 这块肉多,但是吃着麻烦,全是小隔室,啃总是不尽兴。 唐磊才不惯着它这长法,剪刀横着戳进去。 绕着这块隔室剪一圈,上盖子一抠。 最后的蟹肉立刻一览无余! 最后把所有蟹肉都整理整理,拿蟹壳子当盘子,又摆回原样。 摆的栩栩如生,音容宛在,终于让唐磊满意了。 端上桌看是一整个,气派。 揭开盖吃又是纯肉,方便。 “这才像样!odk,上锅!” 海鲜性寒又腥,少不了要以生姜打底,垫在蒸锅里。 要是蒸膏蟹,还得翻过来,保着蟹黄别流掉了。 蒸帝王蟹就不用,直接摆姜片上,淋上一点糖,盐,并一瓶花雕。 浸润过莹白的蟹肉,罩上保鲜膜。 “上汽儿!总算是,齐活了!” 与此同时,外头也传来叶莲娜的声音。 “唐哥,忙完了嘛!我回来了!” (作话:渝都有烧鸡公,以及干锅鸡,但是没有鸡公煲!渝都鸡公煲是胡建人开的,老板名叫张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