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弈秋气若游丝,看向一直守在身边的姑妈。 他躺在氧气舱里,隔绝了外界,姑妈只能读他的唇语。 “不要告诉李烛,跟他说手术很成功,我需要两个月时间修复” 他说不了太多话,姑妈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要这样骗李烛? 但江弈秋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姑妈尊重他的选择,含泪点点头。 只在走廊里无声地哭泣。 临了,姑妈擦擦眼泪,画上精致的妆,去往竹苑,告知了李烛这个好消息。 看到李烛惊喜的表情,姑妈喉中哽咽,强笑着拍拍李烛的肩膀,“还有两个月的恢复期,你再等等。” 李烛近日孕反十分严重,还得躲着管家爷爷,避免被发现,达不成惊喜。 等到五个月,就可以做基因检测,如果是健康的,怀到六个月,就放入人造生殖腔。 李烛计划得很好,但心里难免担忧,希望江弈秋和孩子都可以平平安安。 然而,一个月后,他看到了江弈秋要和某位高官女儿订婚的消息。 李烛第一反应是搞错了,只是同名,但照片做不了假。 有那名甜美漂亮的oga去医院照顾江弈秋的照片,甚至是两人的合照。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到江弈秋,竟是以这种方式。 他本以为是炒作。 然而此后没有大动作,反而是真的在筹备订婚。 管家似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收走了李烛所有的通讯工具。 李烛不安,却不想怀疑江弈秋。 也许是个误会,他如是安慰自己。 像是最初得知父母的死讯,他选择欺骗自己。 放出消息后,江弈秋勉强可以住进普通病房,他脸色煞白,身上疼得整夜睡不着,精神状况很差劲。 姑妈已经联系好了海外的研究机构,将剩余的一毫升成分送了过去,对方希望江弈秋能早点过去接受治疗。 不然会错过最佳抢救时期。 江弈秋撑到现在,勉强能下地,“姑妈,你去告诉李烛我会和张小姐订婚会给他合同里承诺的一切,给他安排好工作,记得派人保护他。” “他怎么可能会信呢” 消息放出去那么久,李烛闹也不闹,甚至连问都没问,只等着江弈秋给他一个说法。 她去说,李烛哪里会信。 江弈秋沉思片刻,撑起身子,让姑妈给他画个气色正常的妆,不能让李烛看出破绽。 他这一走,九死一生,对方机构的预判和他设想一样,情况非常悲观,他只有5%的生还可能。 他不能让李烛一直等他,更不能让李烛知道他快要死了 他能做的,只能让李烛对他死心,最好是恨他恨得巴不得他早点死。 可他束手无策,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却总要伤李烛的心。 姑妈勉强遮住他病容憔悴,他整夜休息不好,眼神十分疲惫,反倒更加清冷。 他换好衣服,在姑妈的搀扶下离开医院。 回到竹苑时,李烛恰好犯困,很早就睡了。 如何让对方死心?江弈秋在路上查了很久,大概都是如何伤害对方。 让对方不满。 江弈秋学着上面的操作,倒了一杯水,站在床头,但看着李烛抱着他睡过的枕头,睡得正香。 捏着水杯的手用力到皮下出血,最后只是轻轻地搁在床头柜上。 江弈秋坐在离床很远的沙发上,静静地看了李烛很久。 李烛啊李烛。 费尽心血,点燃了他这根腐烂的蜡烛。 饶是江弈秋不懂得如何爱人,却也不忍心去泼灭那根燃着的烛。 江弈秋叹息一声,惊醒了李烛。 李烛揉揉眼睛,不可置信,一骨碌坐起身,“你回来?!” 他担心是梦。 但江弈秋没有回应他的热情,只是和以前一样冷漠地说:“我们终止合约吧。” 李烛一愣,怀疑自己是做了个噩梦,江弈秋离他好远,背着光,眼神比之前更冷淡。 “我会赔付违约金,会安排你去另一个地方工作,会有人保护你的安全,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找你麻烦,生理和心理损失费上不封顶,你可以随意开价。” 他沉静又冷漠,思维和以前一样清晰。 “为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烛只觉得跟做梦一样,“我们之前,我们” 他顿住了话头,他们曾经怎样?没有表白过,没有正式确认过关系,没有任何法律保护他们的关系。 只有那一式两份的合同。 是雇佣关系。 他们什么都没有。 “我们,到底算什么?” 李烛难受得无法呼吸,如果这是噩梦,能否快点醒来? “只是利用,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