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走了之后,陆惟蜷缩在椅子上,连日来的疲惫压的他倒头沉沉的睡去。 陆惟半睡半醒间,仿佛看到章毓卿穿着她常穿的那件半旧高腰杏色裙子,掀开帘子进了屋,还是那副亭亭玉立的清丽模样。 瞧见他的那一刹那,章毓卿脸上绽开了笑容,“你回来了?” 陆惟瞪大了眼睛,一颗心激动的狂跳,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动弹不得,他焦急的向章毓卿伸出了手,“卿卿”两个字就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章毓卿像是跟他有心灵感应一样,朝他走了过来,问道:“喝酒了?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解酒。” 陆惟看着萦绕在他心头的那道清丽身影在屋中忙碌着,端着一盏温热的蜂蜜水朝他走了过来。 “你先喝杯水,我去厨房看看今晚上的菜。”章毓卿笑道。 陆惟紧张起来,想说你不要走,然而发不出声音,焦急之下,他伸手去接章毓卿递过来的茶盏,却接了个空,茶盏落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瓷器破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惊醒了梦中人。 陆惟猛然醒来,四下望去,房间中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拂过窗棂。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声嘶力竭的喊道:“来人!来人!” 方墨刚睡下,闻言从床上一跃而起,顾不上穿鞋跑了出来,问道:“大人,怎么了?” 院子里陆续亮起了灯,不少下人都匆匆跑了出来,垂首立在院子里,等候吩咐。 “夫人呢?”陆惟问道,“夫人去哪里了?” 方墨瞪大眼睛看着陆惟这副有些癫狂的样子,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惟又说道:“刚我看到她进屋了,她去哪了?” “大人……”管事壮起胆子说道,“夫人她落水了,您忘了吗?” 陆惟的脸色陡然变了,仿佛从梦中惊醒,沉默半晌,后退了两步,关上了房门,将光线隔绝在了外面,他自己颓然跪到了地上。 就在不久前,她还答应给他再生个女儿,凑两个好字。 可她却掉进了冰冷的水里,说不定永远沉睡在了河底,不见天日的死去,心里怀着对他的滔天恨意。 陆惟捂住了心头,疼的他脸色惨白。 他的妻子没了,他就是孤家寡人,他要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再没有人让他欢喜,知他的疼痛,暖他的心。 第二日一早,陆惟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出来,问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夜里可有人来报信?” 小丫鬟赶紧摇头,“没有。” 陆惟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质,翻身上马。 凡思院的管事慌忙跑出来阻拦道:“大人,今日还去找夫人吗?” 陆惟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曾经被章毓卿用铁纺锤弹炸的坑洼不平的院子已经重新铺上了青石板,毁掉的房屋也还在修葺。 房子可以重建,人死却不能复生。 管事赔笑道:“大人,都这么多天了,算了吧!小人去差人买些白布来,给夫人办个体面的后事……” 陆惟一语不发,抽出腰间的长刀,手起刀落,人头落地,鲜血飙在了地上。 跟着管事过来的丫鬟尖叫起来,跌坐在地上,惊恐的头脑一片空白。 方墨惊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叫侍卫拖走了管事的尸体,捂住了小丫鬟的嘴。 “再有胡言乱语者,下场犹如此贼!”陆惟环视一圈,冷冷的说道。 方墨叹了口气,翻身上马,要跟陆惟一起去河边,陆惟扬手拦住了他,“把凡思院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抓起来,一人打五十大板,一个个审。” “审什么?”方墨心惊胆战的问道。 陆惟琥珀色的眼珠散发着冷光,“谁参与了这场阴谋,审出来,格杀勿论!” 章毓卿出了事,陆德文跑了,方芩也回了凉州,但不代表他就让章毓卿白受了这份委屈。 方墨胆寒的低下了头,点头称是。 陆惟骑着马跑出了凡思院。 运河下游早已拦起了数十道网,还招募了几百个凫水好手下河探查,却一无所获。 陆惟到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在岸边焦急的站着。 听到马蹄声,那人回头,正是穿着常服的罗丹扬。 自从章毓卿出事后,罗丹扬就带了自家的侍卫和罗丹霞家里的侍卫们来帮忙寻人。他们家在吴郡,家里的侍卫个个都是凫水的好手。 几天几夜在河边寻人,罗丹扬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皱,全然没有了往日温文尔雅的俊秀模样。 看到陆惟,罗丹扬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十几个人从河里探出头,抹着脸上的水迹朝罗丹扬摇头。 罗丹扬说道:“先上岸,我们再往下游找找。”说罢,抬脚便走,当陆惟是脏东西一般,都不愿意跟他离的近了。 在罗丹扬经过陆惟跟前时,陆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