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直到日上三竿,桂祎才悠悠转醒。 他浑身酸疼疲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静静缓了许久。刚刚爬起身,便有人敲了两下他卧室门。 他抬眼望去,见辛世双手捧着个碗,笑得眉眼弯弯。 桂祎现在看见他就糟心。 别人也就算了,可连自己的血亲都如此作为,要他如何自处? 他虽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对这个弟弟,可从未冷落苛待半分。 就是偏宠太过。 桂祎一语不发,重新闭上眼,靠回床上。 床沉了一瞬。——辛世坐过来了。 “哥。你看看我。” 他说。 “哥,你别不理我。” 年轻人灼热的呼吸凑过来,手指撒娇般勾他袖角。 “哥。” “你觉得我混蛋,你打我。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桂祎终于睁开眼,略歪头对上辛世双眼,分明甚至在笑,可辛世却看得清楚他眼睛。 他在难过。 旁人都看着桂祎高高在上惯了。似乎从没人见过他孤立无援、无助挣扎的时候。 可现在,他在难过。 辛世彻底慌了神,他想过桂祎或许会骂他一顿,或许给他几拳。 可他竟然会这么的、难过。 辛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哥?” 胆子再大,辛世也就是个同哥哥一起长大、但不小心跑偏了点的弟弟。 他手足无措,只好说:“哥,你打我吧。” “我真的,只是、太喜欢你了。” 桂祎只是不知如何自处,有些挫败。可辛世越说越慌,直到最后,这个从小到大都嬉皮笑脸的小孩,眼珠上慢慢覆了层泪光。 他居然哭了。 辛世越哭越利索,也不出声,只是抓着桂祎的手,眨眼睛落泪,看起来可怜得让人心慌。 桂祎不知道自己又犯什么贱,又或许是本能作祟。 他叹息。 “……别哭。” 辛世见他神色松动,得寸进尺地将自己凑过去。脸埋向桂祎颈间,真不知自己是欲哭还是欲笑。 桂祎躯体僵硬。 半晌,他才将手慢慢搭在弟弟肩上。 “好了。” 辛世红着眼,黏黏糊糊地给桂祎喂完一碗粥。他终于掌握了面对哥哥屡试不爽的秘技。 ——只要他眼圈一红,桂祎就骂不出口、也推拒不能了。 辛世没再敢提昨夜的事。没被桂祎打包丢出去,多半算是他哥对他最大的纵容了。 但辛世并不担心。 让步一旦开始,便永无止尽。 他心知肚明。 桂祎终于开始放假了。 他虽然依然孜孜不倦地时不时折磨自己的员工,但就凭他光风霁月的相貌和作风,依然博得一大批忠诚的拥趸。 大约他在业界也出了名,那些人竟几乎要将他奉若神明了。 只是桂祎并不在乎。他的伪装只是为自己,别人如何看他想他,他确实不在乎。 反而,他觉得那些无能跳脚的人,真是蠢到透顶了。 他不至于反社会,却实在不是个乐于共情的性子。即使那些低效而无能的发言是为了拥护他,他依然觉得…… 有些丢人。 他捧着茶杯站在落地窗前,身后贴着个大型犬似的粘人的弟弟,心里思绪万千,却还是甚为悠闲。 还是感谢蠢货吧。 他如今的安逸,还是仰赖他们了。 二月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前几日日光暄暄,到了中旬又猝然凉下来。 这个时候,桂祎刚刚重新开始上班没几天。 他回到家时,发现自己整天无所事事的弟弟难得不在家。他乐得清闲,舒舒服服窝在沙发里敲字,给今天的工作做最后的收尾。 等到夜彻底铺下来,他才听到门锁响动,辛世回来了。 桂祎正欲转头看他,后颈却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 他本能缩了下脖子,终于转过头时眼中含了点惊愕和愠怒。 “你要造反?” 辛世笑眯眯地收回手,绕到他身前拿走他怀里的电脑,将一捧粉白的花放到他怀里。 桂祎这回是彻底不懂了。 但弟弟期期艾艾地蹲在身前望着自己,多半是想讨个夸奖。 ——行吧。 “……谢谢。” 辛世拉起他的手,一双眼年轻而明亮:“哥,喜不喜欢?” 桂祎垂眼看那不算多的一捧花,大概是些玫瑰与春天的郁金香。 他不太懂什么花语,但是…… 桂祎轻轻点了点头。 辛世看起来很兴奋,可桂祎习惯了日子过得颠三倒四一成不变,没明白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