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相府门口不欢而散,各自回家。 国师府,云居院。 云泽死气沉沉的蜷缩在书房里,他手里死死攥着一张纸条, 这纸条上的内容,是他现在最不愿提起的秘密, 也是心底最严重的创伤,他不愿再想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前世,他以这秘密为傲,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现在想来却十分讽刺,往往最信任的人,伤人最深。 “大人,今日的药该用了。”门外的侍从端着药,只敢轻轻的扣门。 听见侍从敲门,云泽整理好仪容,又恢复了往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样子。 “进来吧。” 又该喝药了,尽管云泽很讨厌苦涩的药味,可若不喝这安神汤,实在难以入眠。 他将安神汤一饮而尽,把碗递给侍从,挥手示意他出去。 待侍从出去后,往嘴里灌了几杯茶,才冲去了嘴里苦涩的味道。 可嘴里再哭,也比不过心里的苦楚, 云泽将纸条打开看了一眼,又狠狠揉成一团, 最终,将手里已经有些破损的纸条丢进火里烧成灰, 他趴在桌子上凑近安神香,休息片刻后,起身离开国师府,虽然很不情愿, 但是现在不宜打草惊蛇,他还是要听命于他们,去完成纸条上吩咐的事。 漆黑的夜晚遮盖住蠢蠢欲动的野兽,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皇后生辰宴隆重举行,皇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以显皇恩浩荡。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生辰宴十分繁杂, 原本只需要王公贵族前来祝贺,但皇帝为显自己与民同乐的精神, 便特许四品以上的官员前来参加晚宴。 皇家宴会不允许自带奴仆,商时序摆脱掉依依不舍的白望舒,孤身前往皇宫。 一路上热闹非凡,京城往日虽然繁华但却死气沉沉的, 如今皇后生辰,各个地方的大臣携家眷来往京城,也给这座城市添加了许多烟火气。 虽然大多数人都不能进宫面圣,但在天子脚下沾沾喜气也是极好的, 万一结识了什么大人物,也好为自己未来的官场铺路。 街上游荡着许多年轻男女,似乎是想趁着这次机会,为自己觅得佳人, 商时序从马车探出头去,收获了好几个魅惑的眼神以及大胆的飞吻,有男有女,吓得他立马缩回马车。 京城比其他地方开放,但有时候太开放了也不太好。 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商时序抚着胸口,惴惴不安,总觉得今日似有大事发生。 一路平安。 午门前有搜身的官员,为保证宫内各位贵人的安全, 除皇宫侍卫外,其他人一律不准带武器入宫。 商时序正在例行检查,又感觉到了看向自己的炽热目光,想也不用想一定是他们几个。 前日的事还没找他们算账呢,尽然还敢厚着脸皮往她身前凑, 商时序嫌弃的别过脸去,此地毕竟是皇宫,不宜和他们争吵。 三个男人眼巴巴的望着商时序,见她别过脸去,心都碎了。 一定是因为昨日的事生气了,三人对视,互相翻了个白眼,把错怪在对方身上。 他们都不敢过去,生怕又惹商时序不高兴, 但江淮序不行,他必须要过去,之前他们商量好了, 分工合作保护时序,自己一开始还因为分到跟着时序这个差事而高兴, 现在却变成了幸福的折磨,他悄悄移过去,把排在商时序后面的官员挤走, 那官员职位小,敢怒不敢言,愤恨的走了。 商时序看着江淮序这不讲理的恶臭样子,出言讽刺:“江大人还真是威武啊, 皇宫重地都敢随意欺负人,不愧是世人口中温文尔雅的真君子啊, 在下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事,真是佩服大人你啊。” 虽然商时序说的是实话,但江淮序还是被打击到了, 只能挂起讨好的笑容,想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形象。 这边商时序检查完了,立马起身离开,毫不留恋。 江淮序想上前去拉人,却被当差的侍卫拦住, “请大人例行检查。” 那侍卫冷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商时序的背影离他那样近,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可伸出手去,却只有侍卫冰冷的剑。 指尖一痛,渗出丝丝血液,江淮序愣愣的看着被利剑划破的手指, 那样决绝的背影,他前世也见过,只是那背影不再挺拔,而是无力的弯下去,再无生息。 “江大人,江大人?你没事吧,手受伤了吗,大胆侍从,还不快跪下请罪!” 那侍卫心如死灰跪地求饶。 江淮序回过神来,摆摆手:“无碍,你起来吧,快些为我检查吧。” 商时序跟着引路的太监走向宴会,一路上,尽是奢靡。 金子铸成的华丽宫灯不知燃烧着谁的生命, 艳丽的花朵下又埋着谁的尸骨,西北战事吃紧,这位表面贤明的帝王,又做了些什么。 宫中人人都扬着笑脸,商时序却低着头,不愿叫人看见自己眼中的哀伤,以免落人口舌。 “丞相大人,这里便是您的位置了,奴婢告退。” 商时序坐在位置上,抬头也扬起虚假的笑容,她不能让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环顾四周,大臣们互相恭维着,见到他后,又端着酒前来巴结, 赞扬他足智多谋,是天子不可多得的近臣。 可外界传闻,他商时序是个只手遮天,罔顾君臣的大奸臣, 如今夸他是天子近臣,听着到像是故意讽刺。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是他们这些大臣必备的生存能力。 大家互相恭维,尽管虚假,却也是一副祥和的样子。 待到云泽,江淮序和方承澜进来后,他们又如鸟兽飞散, 纷纷跑到几人面前敬酒,开始新的一轮恭维。 过了许久,皇帝携着雍容华贵的皇后前来,身后还跟着嫔妃以及皇子和公主, 帝后牵着手坐在上座,尽显帝后恩爱。 众人下跪高呼万岁,皇帝龙颜大悦,享受着众民的臣服, 只是有几人是真心臣服,有几人想要皇帝狗命,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