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说:“是答应过你,只不过你得拿钱来买啊,你净赊帐,我们哪敢卖给你?” “我不是给过定金了吗?” “你那定金只是上一批棉布的钱,后头又送去的两批货你都没结清。” 宁珲说:“我不是想赖帐,我从荷县来,也有荷县县令以及州府同知孟大人给的官府采买文书,白纸黑字在这,难不成还会跑你的帐?” “正是因为你拿了官府文书,我们东家才愿意与你做生意。可你们既然是官府,两万匹棉布的钱都拿不出,这还让我们怎么相信?” “不是拿不出,荷县的情况想必你们也听说,百姓衣食住行哪样都要花钱,官府正在筹,不日便会把钱拿过来给你们。” “荷县的百姓是百姓,咱们淮武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旁的不说,就咱们凤麟布庄养的织工就有数千户,这些人每天张口都要吃饭,若是把钱压在你这了,我们怎么活?” 掌柜摆手:“宁公子快去别处问问吧,东家说了,后头的采买契约作废。当然,你们欠的那两批布钱还得给,不然,我们可就要告上州府,找知府大人评理。” 宁珲默了片刻,舔了舔干燥的唇,扭头出门了。 小厮问:“公子,咱们去别的地方问吗?” “还能去哪?”宁珲说:“该问的都问了,小布庄没这么多布,大布庄又不愿赊帐。” “那怎么办?” 宁珲摇头。 一阵寒风掠过,他拢了拢衣襟,想着得赶紧回去禀报给裴沅祯。 荷县客栈里,裴沅祯的病好了许多,但许是天气变化又引得他咳起来。 沈栀栀觉得这人看上去高大结实,却不想病起来没完没了。先是高热后是咳嗽不停,比姑娘家的身子还娇弱。 裴沅祯喝药的时候,瞥见她腹诽的神情,凉凉地问:“又在编排我?” “” 这人是在她肚子里长眼睛了么! 沈栀栀当然不承认,讪讪上前接过空碗,说:“奴婢收到冰倩姐姐的书信,说过些日会从临南镇回来呢。” 裴沅祯敷衍地“唔”了声,继续低头看邸报。 没多久,有人咚咚咚上楼来,侍卫在门口禀报:“公子,宁公子回来了。” 沈栀栀转头,就见宁珲也一脸胡渣十分邋遢地站在门口。 他身上的衣裳皱巴巴,面容疲惫,像是才连夜赶回来。 “公子,”宁珲不好意思,支吾地开口:“属下惭愧,这趟去淮武县没能把布带回来。” 裴沅祯抬头:“为何?” “因为银子不够,布庄不愿再赊帐给我们。” 荷县灾祸严重,每天睁开眼到处都要用钱。而裴沅祯从杜梁志那搜刮来的银子不多,毕竟还有一部分油水被杜梁志捞走了。 朝廷拨的钱被岱梁大大小小的官员贪墨得差不多,能落到荷县的实在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解决荷县百姓温饱问题。 说起来这些日裴沅祯忙碌,除了暗查堤坝的事,也在为钱奔波。 他听完,缓缓向后靠,阖眼默了会。 问:“还有其他法子吗?” 宁珲丧气:“该想的法子都想了,但属下无能为力。” 裴沅祯思忖了会,少顷掀眼道:“这样,我再让孟钦德挪出五千两给你,你返回淮武县,能买多少先买多少。眼下天气日渐寒冷,百姓御寒衣物得跟上。” 宁珲听说只有五千两银子,心下难办得很,但也明白,这五千两恐怕是从各处抠出来的。 他只得领命道:“是,属下今夜立即启程。” “不必,你歇息一晚,明日出发。” “是。” 沈栀栀在一旁研墨,见裴沅祯紧蹙眉头,她小声问:“公子,五千两能买多少匹布?” “若是麻布能买三万匹,若是棉布能买两万匹,但麻布不及棉布御寒。” 沈栀栀又问:“荷县需要多少匹棉布?” “六万。” 沈栀栀一听这数量,惊得倒抽凉气。她说:“如此看来,两万匹棉布根本不够啊。” “是不够。”裴沅祯揉额头。 沈栀栀兀自嘀咕:“若是五千两能买六万匹布就好了。” 裴沅祯动作一顿,缓缓看向她:“你有何主意?” “啊?”沈栀栀慌忙摆手:“奴婢只是个笔墨丫鬟,能有何主意?” “不,你有!”裴沅祯定定看她。 “奴婢没有!” “用你聪明的小脑袋瓜想一想,说不定有。” “奴婢想不出来!” 裴沅祯道:“若你能想出主意,以前欠我的钱一笔勾销。” 沈栀栀眼睛一亮:“真的?” 裴沅祯点头。 很快, 裴沅祯让人把宁珲又请过来。 宁珲还以为是什么紧急的事,他饭都来不及吃完,啃着个包子脸颊鼓鼓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