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佳,沈九和柳清歌等到第二日清晨雨停了才动身。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二人都很有默契的当做没发生。 原本二人一向剑拔弩张,如今发生这么多事,气氛到真的有些尴尬…… 柳清歌失血过多,灵力不稳,沈九又断然不可能御剑带他。他们便到城里买了些药,顺便雇了辆马车送他们去苍穹山派山脚。 春天是人们外出踏青的旺季,昨夜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今早花也开了,草也绿了,马车也没了,好不容易找到一辆闲置的马车,启程之后才发现颠人的紧。 沈九和柳清歌沉默着被癫来癫去,在狭小的马车里时不时撞到一起,撞得沈九脸越来越黑,险些捏断扶手。 “咳咳!”柳清歌闷闷地咳了两声。沈九下意识的转头看他,才发现这家伙一直在盯着自己。 “你的簪子怎么缺了一块?”柳清歌率先打破了有些让人窒息的气氛。 “碍你事了?”沈九把目光转向窗外。 “……” “你要给谁送礼物?” “不是给你。” “……” “你喜欢吃甜的?” “……” 沈九转过来看他:“你昨天跟着我跟了一路?” “……也不是,我就看你买耳坠子……”柳清歌把头低下了。 柳清歌声音闷闷的,乍一眼看上去像变了一个人。沈九觉得这样的柳清歌有点好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清歌又抬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又一颠一颠的,说不出的滑稽。“你原谅我了吗?要是没有,你可以再捅我几刀。” 沈九:“……” 每马车不知道是不是硌着了石子,猛地颠簸的一下,沈九猝不及防,往后一仰。 柳清歌伸手护住他的脑袋,但仍然狠狠的撞到了车厢。 “嘶!” 沈九再也受不了,这颠簸的马车也是,这莫名其妙的柳清歌也是。他狠狠踢了几下车厢。 “给我停车!” 车夫吓了一跳,慌忙停下,沈九头也没回,跳下车就走。 待怒气消散,沈九才发现柳清歌根本没跟上来。 他犹豫了一瞬,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百步外的柳清歌正在埋头给自己重新包扎右手的伤口,远远看去,面色惨败如纸。 从昨天到今天,他流了太多血了。 而那些伤口全都是因为沈九。 柳清歌包扎好,一步一步急切又颠簸的朝沈九走来。沈九记得,他昨天晚上在柳清歌腿上也扎了几个洞…… 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来。 按理说他应该狠狠嘲笑柳清歌;甚至再过分一点,他直接御剑离开,把柳清歌丢在这荒郊野岭里,任他失血而亡。 柳清歌多么天纵英才呐,百战峰峰主,战无不胜,以这种方式死了,足够沈九未来几十年里时不时咀嚼一番、狠狠嘲笑。 他甚至连词措都想好了,只要说不知道就好了,法器是岳清源的,只要他说不知道,再把刚刚那个车夫杀了,谁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他干的。 明明连词措都想好了,沈九还是站在原地,直到柳清歌一瘸一拐的走到离他四五步的地方。 柳清歌也不动了。 两人静静对视着,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们好像第一次认识对方,脑海中的印象正在进行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现在,明明柳清歌只是离他远远的、面无表情的看他而已,他却平白无故从中看出些委屈来。 柳清歌一向不工于言语,他行事果断,能动手绝对不多废话。但他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刚刚在马车想找话题,显然适得其反。如今他绞尽脑汁,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僵住的氛围,他受了伤,没法和往常一样走开,也莫名不敢再走近沈清秋一步了。 他抿抿唇,低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就好。” “……” 又是沉默。 半晌,沈九叹息一声,抽出修雅剑,朝柳清歌伸出手。 “上来吧……我带你回去。” 柳清歌猛地抬头,他原本笃定沈清秋不会管他,惊讶的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啧,上来啊。你要真想死,就死远点。”沈九不耐。 柳清歌扶着沈九的手踏上了修雅,然而他脚步虚浮,险些摔了下去。 “靠着点。”沈九没有看他,只是扯他的袖子,让柳清歌虚趴在他背上。 一路无话。 但沈九明显感觉柳清歌一直在看他,他脑里闪过灵犀洞的那一次遭遇,不由得皱紧眉头。他强压下心里的不适,径直飞向苍穹山派。 到了穹顶峰,沈九把接来的法器丢给岳清源,又吧柳清歌放在不知道为什么呆在这儿的木清芳边上。 当然他也没忘记木清芳提的馊主意,狠狠瞪他一眼,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