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怀渊刚回到西城区的一处住所,就被告知余伊不见了。 “派人去找下。” 怀渊前两周都在美国出差,他今天刚回国,风尘仆仆,总归有些疲惫,对于家中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疑似失踪,他没多少担心的念头在里面。 毕竟要操心的事太多,那个成日头也不抬,看上去像是有自闭症的小孩,印象里他似乎都没看过对方的脸。 余伊是他父亲战友的儿子。 战友已经去世,父亲念着那孩子没有母亲,要成孤儿可怜,便把那孩子接过来养。 如今父母都在荷兰养老,余伊就托给了怀渊。 对于余伊,怀渊自认他不算亏欠对方。 吃住穿行都是最好的,这难道还不够吗。 怀渊回去主卧先洗了个澡。 洗完后,他赤着上半身,围着条浴巾坐在床上把积攒的邮件先处理了,等到他处理完时,管家正好带着几个人把余伊找了回来。 印象里这也是余伊第一次这么晚回来。 怀渊合上笔记本放在一旁,还是打算和对方沟通一下。 到底是个小孩,可能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 然而待他穿了件睡袍下楼后,便看到一只像是被雨水打湿后显得落魄又可怜的小黑猫。 如墨一般的黑色碎发,如雪一般白皙的肤色。 很小的一张脸,下颔尖细。 对方循声也朝他看了过去。 但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站在偌大的客厅,单薄的身子像纸片一样,风轻轻一吹,似乎就要被吹走了。 怀渊蹙了蹙眉。 这么瘦,是饿着了吗。 管家是个头发花白,和蔼可亲的老人,他轻轻拉着余伊的手,似乎是察觉到这个孩子不似其他孩子一般外向。 说话也是哄着的。 在外面待了几个小时,这孩子手臂都凉得像冰块一样,管家有些心疼的握着余伊的手,说:“余少爷,等会喝点姜汤,不然受了寒,对身子骨不好。” “晚上吃过了吗,我让人给您弄点淮山瘦肉粥。” 被嘘寒问暖,温柔的哄着坐去沙发的小男孩倒没有孤僻孩子那种像尖刺一般的态度,对于别人的关心也不理不睬的。 余伊沉默了一会,才轻轻说:“我不想喝姜汤。” 总归是有回应的。 尽管这回应的声音又细又软,不像在变声期声音粗糙的高中生,倒像个女孩一样,软得不像样。 管家听着连诶几声,说那不喝姜汤,喝点红糖水,甜的不放姜。 余伊轻轻点头。 管家便去厨房吩咐了。 人都走完了,怀渊这才下了楼梯,来到余伊对面的沙发坐下。 他坐下后并未立即出声去质问余伊为何不回家,而是静静打量着这个见到他头也不抬的小孩,不仅不抬头,反而还感受到了方才没有的尖刺感。 显然,他不受这孩子欢迎。 怀渊疑惑了一下。 对着老管家这么乖这么听话。 怎么对上他就双标了? 但眼下,态度问题他先不纠结,怀渊越看神色越深,他严重怀疑这孩子肯定有营养不良的亚健康指标,在这里,不可能会饿着余伊。 堂堂一个怀家,想吃什么没有。 瘦成这样,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在学校有吃饭吗。” 余伊不应声。 怀渊等了一会,接着问:“在学校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有人欺负你吗。” 依旧不吭声。 怀渊交叉着手,心想还是一个嘴巴硬硬的小猫。 他沉思了一会。 “你不回答,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学校,我去找你同学问,找你班主任问,或者我陪你上课到放学。” 余伊这回终于肯抬头看他了。 “不要。” 怀渊神色没什么波动,压下了嘴角那一丝笑意,他接着道:“好,那你和我说,为什么今晚要离家出走。” 余伊又低头不想说话。 “不说的话我明天陪你去学校我问你…” 余伊抬头,语速有点快:“你不要管闲事。” 明明说出来的话带着伤人的尖锐和叛逆,但怀渊却没半点不耐,他盯着余伊那因为下意识用齿咬下而变得淡红的唇,说:“你的安全不是闲事,我要对你负责。” 这句话说的。 余伊觉得他好烦。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企图用漠视和沉默来击溃对面那个眼神强势富有侵略性的男人。 一直盯着他看。 余伊已经在想怎么在这怀渊眼皮底下跑出去还不被逮住了。 怀渊说话语速并不快,他一字一句,时不时落有顿点,照顾余伊的情绪,语气也很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