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屋外艳阳正好。 小院里树影婆娑,正是个晒太阳的好时候。 他难得没有公务缠身还有闲心靠在椅背上去放空自己,这三年若有空闲他皆是如此。 只是外头除了清脆的鸟鸣,还来了位年过半甲的老人。 不似寻常耋耄老人步履蹒跚,反倒步态稳健,就算是青壮年也不见得比他走得稳当。 来人一袭青衣,脚踏同色布鞋,明明两鬓斑白却比某个年轻人还神采奕奕。 任何一个内力高手都不会忽略外界的一举一动。 他也是一个内力高手。 他知道门外有客。 他不能把老人家拒之门外。 他也不应该让老人家在门外等。 哪怕是他知道那点难得的闲当会因此离他远去。 一转眼,树影摇曳,椅上的人已不见踪影。 院门处却是多了一人。 老头子将将跨过院门,就看见了立在一旁的男人。 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 那人穿着一袭绣有银色暗纹的黑色锦袍,腰佩令牌,面部却被一副面具遮盖住五官。 看起来不似好人。 但这个人却是老头子此行要找寻的。 清风拂过,带起一片落叶,两人隔着门槛对视。 “今天你有空吧。” 虽是问句,但是语气却很肯定。 不然他也不会专门挑这个时候来找人。 立在一旁的男人诚实的点头。 明明看不见隔着面具都仿佛能看见他乖巧的模样。 但是就算表现得再是乖巧。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流风啊,这日子正是时候,陪老头子我出去喝花酒。” 见他点头,老人不正经地嘿嘿一笑,露出几颗看似齐整的牙。 以钟流风的眼力自是能看出那牙有几分修补的痕迹,上面还较以往多了几处缺损。 看来过段日子又该让老人去重新补一番了。 他默默地想。 这老头姓青名鸿瑞,明明是个书画大家,老大不小了还天天惦记着喝花酒,就算每次被隔壁那位年纪相近的段老头发现都会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然后就会引伸成一场声势浩大的互骂。 段老头骂青老头不知检点,青老说段大夫不识风雅云云。 要是路上被段医圣知道了。 钟流风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耳朵。 有时候学武就是有着一点不好,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 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风吹草动。 是能传遍半个三个大院的动静。 “可以不去吗,青老。” 虽是这么问,但是男人也知道再不出门真的会被打包扔出去的,理由是他已经宅了三年了,简直跟个黄花大闺女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算是段医圣也看不过眼。 甚至已经出言警告,要是再不出门就要准备拿药针扎他了,免得哪天就在屋子里发霉。 一想到那满背细若牛毛的针。 钟流风后背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愿出门?”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大有他要是真不去就要喊人的架势。 钟流风缩了缩脖子。 哪里敢拒绝。 终是跟着去了。 老人抓着他,生怕这个武功高强但是懒得出门的小子一撒手就不见人影。 二人沿着小巷东转西绕。 若不是熟悉此处布局的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找到正确的路径。 毕竟这周围住的皆是各种能人异士,就算是江湖人士也不敢随意在此处施展轻功。 若是一不小心被当成飞过的“麻雀”打下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如此自是只能依靠双腿在这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走。 虽说凭借男人的身份,也并不是不能走捷径。 腰上的令牌已经表明了他是何许人也。 象牙制的腰牌形制考究,纹饰古朴,正面刻有六字。 锦衣卫副指挥。 执此符信凭证更是能自由进出皇宫。 更何论只是借道。 只不过非特殊时期无甚必要罢了。 不多时,二人已行至楼内,被俏丽侍女引至二楼雅间。 虽是白日,这楼里却也不显冷清。 文人墨客于大厅挥毫,饮酒作诗,训练有素的侍女端着美食珍馐于其间穿梭。 台上舞女身姿曼妙,舞动间罗裙翻飞,宛若惊鸿。 雅座已有乐师隔帐而坐,素手轻捻,指尖流出宛转悠扬的曲子。 二人相对而坐。 青老头示意可以上菜,那侍女便抬手摇铃。 数位端着素白瓷碟的侍女便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