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垚从屋里端出饭菜,招呼程锦坐下吃饭。 他日常里对自己的事情神经大条,但对别人的事情还是有些敏感度的。他看得出程锦今天不太高兴,虽然这人一整天都挂着笑脸,但贾垚能看出来那是公式化的笑容。 “今天做这么好的饭啊,三土。”程锦坐在凳子上等着贾垚把筷子给他。 “随便做点东西,不知道怎么样呢,你尝尝。”贾垚夹了块儿红烧排骨给程锦。 “嗯!”程锦咬了一口说:“好吃,手艺不错。” “再尝尝汤,都是新鲜应季时蔬。”贾垚站起来给程锦舀了一勺。 “嗯~”程锦喝了一口说:“好喝,大厨水平。” “怎么了?”贾垚问。 “什么怎么了?吃饭啊。”程锦笑着也给他夹了块儿排骨。 程锦的笑容标准看着很亲切,说话干脆听起来很真诚,举止文雅相处起来很舒服。 所有细节都很完美,但不真实,也不鲜活。贾垚见过他各种生动的小表情,譬如程锦掐他脸的时候总是流露出一种兄长看小弟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又纵容的感觉,以及程锦揉他的脑袋释放一种主人对宠物摸索把玩、爱不释手的信号。 也许是贾垚自恋的错觉,但他真觉得程锦很喜欢揉捏他,不过今天一次也没有。 今天程锦就像一个编好了代码的机器人,齿轮严丝合缝的转动着,半点儿真情不流露。他见过多彩的程锦就没办法再接受黑白灰三色的程锦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程锦的筷子顿了顿:“我没有不高兴啊。” “骗人。” “真的,三土,我没有不高兴。”程锦捞起自己汤碗里的一块儿胡萝卜吃了,“真的很好吃,你不尝尝自己的手艺?” “骗人是小狗!” 一抹俏皮的笑容爬上程锦的嘴角,“我没有骗人,以及你是小狗,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看到程锦放下筷子抬手,这个抬手他太熟悉了,就是要掐他的脸蛋。 贾垚悬着的心刚要咽回肚子里,就看见这人把抬起的手收回去略显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眉毛。紧接着挂上公式化的笑容:“快吃饭吧。” “你为什么这样?”贾垚问,“我什么都跟你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我真的没有不高兴。”程锦笑着看他的眼睛。 这人眼底写满了平静自持,看不出半分欢喜,冷得像西伯利亚的湖泊。“程锦!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对面不问反答,语速放得很慢:“那你呢?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当然了!”贾垚完全没动脑子回答得很快。 稍后一细品才觉得不对劲,程锦是什么意思?他看出来我喜欢他了? 这个问题一连问了三个月,根本不用再问了,跟自己的回答完全相同,当然了! 贾垚稍微一走神儿,想到前天晚上程锦光着膀子跟自己说:贾垚,你这冲我流鼻血的毛病得改改了。 那时候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改”这个字眼上,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程锦把自己为何流鼻血这事儿点破并摆桌面上了。 回过神来,发现程锦正飞快地往嘴里塞米饭,不是因为排骨有多好吃也不是因为汤有多好喝,程锦脸上并没有美食带来的餍足感,只有急躁。 “慢点儿吃,吃太快不好消化。” “没事儿。”程锦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说,“我吃完了,碗先放在水槽里吧,我等下来刷。” 贾垚叫住了对方迫不及待离开饭桌的步伐:“等等。” “怎么了?”程锦站在桌子旁边问。 “你先坐下,我有点儿话要跟你说。” 程锦扶着膝盖坐回板凳,微笑着冲自己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了。 “你先别笑了。”贾垚看着他那虚假的笑容心里莫名的烦躁。 在烦什么?他在烦自己把程锦看作最好的朋友,说了好些掏心窝子话,而程锦连心情不好都不肯跟他承认。 他在烦自己是个什么懂不懂的毛头小子,而程锦已经是个西装革履的大人了。贾垚不是烦,他是害怕,他害怕自己入不了程锦的眼。 程锦的表情一僵,马上找补道:“这么严肃。好,我不笑了。” “不是,”贾垚解释,“我是看你明明不高兴,却要假装高兴,我很难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 “两只眼睛。” 程锦又挂上他千万年不变的笑容。“贾垚我真的没有不高兴,真的。” 这人的反应机制好像只有一套,就是微笑。自己明明语气不善、说话很冲,程锦并不生气,一味的笑。 “为什么你不跟我说?是觉得我太年轻,跟我说不上话吗?还是什么别的?” “三土,你为啥如此执着地说我不高兴?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