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后来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才是大多数人,少将军和老家主不过是极个别罢了。 老家主一死,没人能镇住那些老人,尤其这其中还包括少将军的父兄,所有人都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即使这里生态恶劣,但总是能生存下去,渐渐越来越少的人会提及重建铁骑的事了。 他们遗忘了这件事,或是有意忘记。 只有少将军一人还秉持着老家主的遗愿,却因为破坏了旁人的安宁,被人排挤打压,甚至和父兄反目成仇。 当年李德义就是站在少将军对立面的其中之一。 他记得少将军来找过他,他找了个借口没见少将军,后来少将军就失踪了,据说是遭遇了罗刹人,中枪失足落了水…… 李德义愧疚多年。 他是老家主的家将,老家主临死之前,把他交给少将军的意思,他懂。可他却背弃了诺言,背弃了忠诚。 他甚至觉得,若是那日他见了少将军,少将军也许不会众叛亲离,又遭人迫害。 当时江东附近并无罗刹人的踪迹,怎可能就突然遭遇了罗刹人?且以少将军的武艺,也不可能会中枪落水…… 这些借口理由蒙蒙外人还行,却蒙不了李德义,只是他碍于大局,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只能选择沉默。 李德义痛哭流涕。 大郎看着这个哭得好难看的老人,再看看娘和外祖。 福儿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相反老爷子十分淡定。 “行了,此事与你无关,本就是我王家内部的事,兄弟阋墙,哪能与你这个外人有关。”老爷子叹了口气道。 “少将军……” “你也别哭了,还有小辈在此,你别吓到了我曾外孙。” 听到外孙两个字,大郎当即看向外曾祖父,忙要从娘腿上下来,要上外曾祖父身边。 老爷子摸着大郎的小脑袋,道:“其实你们的选择本就没错,是祖父太过执着,而我受到他的影响,也执着要光复铁骑。你们这些人不欠那个朝廷什么,也不欠我们王家什么,认真来说,是王家欠了你们的。” 他因受祖父疼爱,从小耳濡目染,光复铁骑荣光,驱除鞑虏,成了他毕生所愿。他尽一切能力想要达成所愿,却漏算了人心。 人心向背的所在,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前面那个朝廷是,他也是。 所以没有人支持他,反而因他的地位而忌惮他憎恨他。 “……我曾在伤好之后,四处去看过,我看到了百姓如释重负的笑容,看到他们勤恳辛劳地在重建家园,看到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谁当皇帝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能过上好日子。” 所以他迟疑了,他在想自己执着的东西,到底意义在哪儿。 后来,他想,那他就多看看,如果燕人的皇帝不仁,他势必要揭竿而起,谁知一看就看了这么多年。 “可是……” “行了。你岁数也不小了,我都不再缅怀于旧事,你又何必执着。你看我现在,儿女孝顺,什么也都不缺,都是一把岁数的人了,就好好的过日子吧。” “那——这趟少将军来黑城?” 老爷子也没隐瞒。 “我是跟着孙女来的,孙女婿来此上任,我知晓此地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地方,势力错综复杂,便跟过来看看,并不是为王家而来。” 一提到王家,李德义又是面露愧色。 “其实当初老家主是让您当家主,谁曾想……” 也是当时情况复杂,老家主属意次孙,甚至一直以来老家主的意思都很明确,王家以武立世,少将军就是下一任接掌人。 少将军也有足够的威望。 可时过境迁,王家带着残部迁徙到黑江,为了过日子,他们扔掉了铠甲战刀,改为了拿起弓和锄头,不再需要武了。 相反,他们需要平稳和安宁。 于是老家主的属意就和现实起了衝突,关键是和少将军争的人,也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兄。 甚至当时根本没争,因为大势所趋,又有父子的名义在,家主的位置由少将军的父亲做主,交给了长子。 当时彼此之间关系还是融洽,谁曾想狰狞的爪牙就在不经意间显露而出。 “我不都说了,往事不要再提。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吧,这趟你若是为自己为旧日情分而来,就当没见过我。若是受人指使而来,回去就跟王莲生表明我的意思,我非为王家而来,若他不识趣,我们就新旧帐一起算。” 听了这话,李德义略有些仓皇。 “少将军,我非为家主,也非为王家而来……” “不是就行。不过你过来找我的举动,想必瞒不过王莲生的眼线,总之我话就在这里,他若是问起,你就这么说。” 至此,李德义方意识到自己还是给少将军找了麻烦。 他面露愧色,不过他倒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