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当一个怀抱向自己敞开,有人硬生生将他的脸按在怀里,卫傅觉得也许是错觉,有热流从他眼中滚了出来。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许久,直到他抬起头。 “你不要担心我,你现在有着身子,我没事,我是个男人。” 福儿没想到他前脚哭得稀里哗啦,后脚申明自己是个男人,她总觉得有些好笑,不是嘲笑,就是想笑。 于是她点点头道:“殿下是个男人了,男儿要能屈能伸,顶天立地,以后我和娃都指望殿下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好好的。” 成长是什么? 是当你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意识到这世上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是意识到自己肩头的背负和责任。 成长的道路说漫长也漫长,说不漫长,其实也就是一瞬间。 福儿在三天后再度见到了王大柱。 她爷果然给她准备了不少过冬物什,光大棉袄就准备了几身,还有不少能放的容易保存的吃食。 福儿又提出让他和刘长山赶紧回去,一入冬路上太冷,地上上冻了就不好走了,就怕年前两人赶不回去。 “你就别担心我和你姐夫了,他还有差事在身,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这趟他们回去时,要顺便押一批流放到尚阳堡的犯人,还不到能启程的时候,等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跟你姐夫一起走。” 宁古塔无塔,尚阳堡有堡,这都是辽东一带特有的地名。 此二地因地处偏僻,气候寒冷,极为苦寒,乃大燕三大流放之地其中之二。宁古塔要更北边一点,那地方八月下雪,九月结冰,一年之中有半数时间都处于冰天雪地,是流放犯了极重之罪人的地方。 尚阳堡比起宁古塔,又好了不少。 虽还是苦寒,但没有宁古塔那么冷,一般犯了大错的人被流放过去,就是在那里开荒种地。 福儿下意识想到三皇子等人,是不是这次流放的就是他们? 她问王大柱。 王大柱想了想道:“我也没细问你姐夫,好像有说里面有几个以前是贵人的人,据说还有妇孺。要不我回去问问,明天来给你信儿?” 福儿自是说好,如此一来倒也不再提让他们赶紧回家乡的事了。 因为有汪椿帮忙,这一大堆东西并不难拿回去,走到半路的时候,汪椿道:“我找到小豆子了,但是……没见到王御厨。” 福儿心里咯噔一声。 汪椿叹了口气道:“等会先把这些东西找个地方放着,我带你去见小豆子。” 至此,福儿心中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之后两人先把东西放到某处地方,又去找小豆子。 小豆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儿,就是因为他圆乎乎的像颗豆子,如今却瘦得从黄豆变成了绿豆。 一见到福儿,他就哭了起来。 “……师傅早就不好了,却一直让我瞒着你,开始他不愿请医官来看,后来倒也找了个医官来,却看不出什么,只说是人年纪大了……” 福儿愣愣地听着,不由自主流着眼泪,心里十分懊恼,懊恼自己竟然疏忽了师傅。 其实她早就察觉出了点异常,只是没当回事,后来几次去看师傅,小豆子都说他好着呢,还在里面忙做菜,她便疏忽了自己竟多日没见到师傅了,好不好都是听小豆子说的。 “……营地出事之前,师傅就不好了,那次陛下下命给宣王做菜,其实是我做的……出事了后,我们都被关了起来,被关的第二天,师傅就不行了……后来看守的侍卫看人死了,准了让我出去办丧事,当时也找不到棺材,是一个侍卫帮忙买了口薄皮棺材,把师傅草草葬了……” “师傅说他给姐姐你留了点东西,但没说地方,说把这话告诉你,你就知道了。” 汪椿见福儿愣愣的,也不说话,劝道:“福儿,你也别太难过,王御厨年岁不小了,又不是因病痛过世的,算是喜丧。” 这怎么就算喜丧了,人死了,还能算喜吗? 她本来还想得好好的,若能出宫,就把师傅接出去孝敬,若不能出宫,就要努力出息些,总要让师傅安然养老,别那么辛苦了。 可人怎么就死了? “我想去御膳房一趟。”她抹了抹眼泪,低低对汪椿说。 “我带你去。” 还是那么个地方,如今却物是人非。 因离了几个月人,王来福又从不让外人进这里头,屋里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福儿去了墙角,在上面摸索了会儿,抽出了一块砖。 抽出第一块砖后,接下来就容易打开了,她又连抽了两块砖,从墙里掏出了个木匣子。 这是王来福藏宝贝的地方,从来没瞒过福儿,每次发了月银,他都会留一半,藏一半起来。 他说藏在屋里不安稳,不如藏在这,谁也想不到这地方会藏东西,还说藏东西就要藏到旁人不容易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