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见到他的第一眼时,我便知晓,他不是师尊。 可他却带着师尊的转世归来,单这一点来说,我该谢他。 可看到师尊的转世--李臻,对他那般亲昵,我却心生妒火。 那是我的师尊,为何却对别人笑得那般亲热。 来路不明的外人,也想同我来争夺师尊? 为了保护李臻,我寻了借口让弟子将人带了下去。 我引着他来到了师尊先前的住处,看着他一脸欣喜,顶着师尊的脸,一举一动都让我心热不已。 这不是师尊,所以,我可以任意妄为。 我从后背抱住了他,没有被拒绝,我便做了这些年来日夜想的事情。 他是那样的单纯又热烈,起先还忍着不肯叫,可却被我玩弄的泪眼朦胧。 我将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占据了,揉捏着顶撞着,射了又射。 巫山云雨,鱼水之欢,的确令人沉醉其中。 而后林阮之也来了。 林阮之不是个傻的,自然也认出了他不是师尊,却仍旧出了手。 师尊,你教出来的徒弟,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贪恋着您的身体,做出了这等事。 我们所作所为,当真与禽兽无异。 开始本只想做个痛快,可渐渐地,我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我将那当做是对师尊的移情别恋,只是恋慕身体而已,我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直到,我瞧见了他为李臻祛除魔气。 结界落下时,他苍白着一张脸,虚弱无比,仿佛下一刻就会昏过去再也睁不开眼。 他只是瞧着顾衍,眼中很是伤神。 那时我的心,忽然跳得很慢很慢。 我望着他,想到终有一日他可能会死,便心生恐惧。 他会死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本就不是他的身体,终有一日是会魂魄离体,遁入轮回的。 可我希望那一日晚些来。 晚一些,再晚一些,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来。 我几乎着魔一般,拼命告诉自己,李臻才是师尊,我应当以李臻的安危为先。 所以我给他设下了禁制。 当然我知道,以他对李臻的宠溺,是断然不会做出什么事来的。 不过是为了在他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让他无处可逃。他到了哪儿,我都能找得到。 若非如此,除夕夜那次,怕是真的要寻不见人了。 当瞧见他被顾衍从巷子里搀扶出来的时候,我双拳紧握,心中滋生的愤怒与嫉妒,几乎要将我淹没。 而后发生的事,让他沉睡了整整三个月。 那一日,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禁制被触动了。 那一瞬,我竟是六神无主。 赶到时,我尚未来得及看清屋内情形,本命剑便将他刺伤。 一剑穿胸,我紧紧握住剑柄,才刺的偏离他的心脉几寸。 这柄剑乃师尊所赠,察觉到李臻命悬一线,便自作主张出击。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后背的伤,心仿佛冻住一般。 那么多血,必然痛极。 李臻质问我,喉头滚动,我却并未多言。 “他伤了你。” 或许我真的会出剑,即便不是剑自身意识,也难保我不会出手,所以无需解释。 李臻和他相比,孰轻孰重,自是不用说。 他转过头瞧着我的时候,眼里的是失望吗? 或许,他曾对我有过些许期盼,可如今却都被我一剑斩断。 如此便好。 不要对我有什么期待。 不值得。 我的心口在剧烈疼痛,这样的痛楚,在他昏迷的三个月前,也曾有过。 那时顾衍让我救他。 我拒绝了。 我想或许就这样死去,对他对我们,都不是件坏事。 可是我也知道,我没有权力去决定他的生死。 看着顾衍和林阮之救下他时,我的心才放了下来。 那时我才知,原来我舍不得他死。 我动了心。 这是如此的荒谬,我竟然爱上了他,嘴里说着他是师尊的替身,却日日梦见他。 我不知他本来的模样,甚至不知他是谁,却对他情根深种。 在那样伤害强迫他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对他弥天的爱意。 何等讽刺。 我开始厌弃自己,我强迫自己不去见他,但林阮之却比我洒脱,我知道他日日陪着他。 这令我很是嫉妒,却又无奈。 宗门之事已令我心力交瘁,与魔族的战事近在眼前,可每每同他相见,便能令我的心稍稍放缓。 我想要见他。 我已爱上了他。 可我却不能说出来 。 所有的事堆积在心中,令我道心蒙尘,修为再难精进。 偶有一日,林阮之告知我他的身子每况愈下,虽然他以双修渡其灵力,却收效甚微。 我便趁着夜色,为他渡修为,稳固魂魄。 我想着,能多留一日,便是一日。 只是时间久了,我的境界跌落,修为大减,渐渐地,白日里我便不再见他。 只因每每同他相处,我便情难自禁,想碰触想亲吻想占有。 这样的情念,几乎令我发狂。 可我却不能,我已伤他良多,怎能任由自己拖着他沉沦? 我不配。 他带走李臻前,说的那些话,像是重锤狠狠敲醒了我。 我心中藏得最深的秘密,被他一点一点撕开。 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我迷恋的是他,爱上的是他,舍不得的还是他。 可是他却走了。 消失了,我和林阮之遍寻不见。 我夜里总是难以入睡,一合上眼,便是他的脸他说的话。 这样的日子,着实难捱。 后来,他终于归来,带着被抹去记忆的李臻,他说要从头来过。 我瞧着他,想着我们之间,是不是也可以从头来过。 时光如梭,平静是最难得的幸福。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可谁知 本是算计好的虚假战事,本是要斩辞夜的,却未料到他这个变数。 他说是师尊最后的一个徒弟。 他拼尽所有奋力一战。 他就站在我面前,但我却无法相护。 他护下了无相宗护下了我护下了顾衍,却牺牲了自己。 他散尽修为那刻时我便知,他活不长了。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他的躯体便将消亡,魂魄无所依,他会离开我,投入轮回。 那一刻,我是真的想舍下所有同他离开。 可他身边有顾衍,便再难有我的位置。 同顾衍相比,我和林阮之不过是可有可无。 他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李臻被神火烧尽后魂魄不知所踪时,我才意识到。 或许,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了。 事实证明,死的人不是李臻,而是他。 叫苍笙的少年说他叫无恶。 无恶,这是我第一次知晓他的名字。 他从不与我说,自然,我也从未问过。 李臻已经变成了师尊,说是因与留下的那抹神识相融,才会忆起往昔。 但我心中却并不十分喜悦。 师尊活生生站在我们面前时,我心中想的却是无恶。 苍笙说,无恶不入轮回,已经消失于天地之间。 而顾衍在听到后,选择了自戕。 我十分羡慕顾衍的勇气,若是可以我也想。 可我却不能。 无相宗不能没有我,纵然万念俱灰,我也得活下去。 师尊没有随我回无相宗,他选择云游四方。 我不知师尊到底是如何想的,现在的他既是师尊也是李臻,或许他对无恶的情感,更为复杂。 师尊走的时候,带走了无恶生前赠给李臻的那支竹笛,我瞧着很是羡慕。 仔细想来,我同无恶之间,竟是半点联系的事物也没有。 林阮之跟在师尊身边,只是他双眼落寞,想来也是伤情的很。他一向嘴毒心软,像个天真却残忍的孩子。无恶死了,便也带走了他的一颗心。 魔族退居千魔山后,仙门修整,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无相宗门内井然有序,许多事我都交给了弟子料理。 我宿在昊然山上,在无恶的房中,布下了结界。 我施术汇聚这里残留的灵力,让无恶先前的影像再现。 我瞧着他的欢笑喜怒,便也跟着笑跟着伤,我伸手去抓。 却什么都没抓住。 是啊,无恶已经死了。 眼中有泪滴了下来,当我意识到无恶真的永远离开之后,我终究抱住了头痛哭不止。 我呼喊着他的名字,却得不来一点点回应。 仅靠着这少之又少的回忆,真的不够。 我想见他,拥抱他,想告诉他,我从未将他当做的师尊替身。 他是谁,我一直都知道。 可我再也无法说出口。 他听不到了。 他什么都没给我留下,我甚至无法缅怀他。 我望着屋内漂浮的灵识记忆,感到满心的绝望。 爱而不得,求之不能。 我知道,我将用这漫长的余生,去悔恨,去怀念。 每一日,每一夜,我都将在无尽忏悔中度过。 这是对我的惩罚,是我穷尽此生都无法去赎的罪孽。 无恶,若是那日初见时,我没有做出那样的事,一切会否不一样? 无恶,你能不能,入我梦来,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无恶 你回来好不好。 我扶着门,看着空荡荡的院落,泪如雨下。 恍惚间,仿佛瞧见他的背影。 我伸手去抓,却是幻影。 风吹过,空无一物。 我终究,什么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