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您没事吧?您好?——”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他进去好久了……” “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您好?——” …… 翟玉是在一阵混着敲门声的嘈杂中被吵醒的,他在宾馆里一夜都没睡着,如今卸了心里所有的重压,被翟杨戴了眼罩后困意上涌,几乎是立刻就睡过去了。 他摘下眼罩,身边没人。 前方一阵喧闹,又静了下来,翟杨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有点晕机……” “那我去给您倒杯热水。” “好,谢谢。” “不客气。” 翟杨走过来坐下,额前刘海全部湿了,嘴唇泛着不正常的深红。 “怎么晕机了?”翟玉拿起手边的纸巾给他擦头发,担忧道:“吐了吗?还难受吗?” “有一点。”翟杨笑了笑,没有碰他哥的手。 翟玉却覆了上来,皱起眉头:“手怎么这么凉?” 翟杨抽回手:“没事。” 说完他好像觉得有点生硬,又竭力扬起唇角,做了个惯常的笑容:“飞机快到了吗?我好饿啊。” 翟玉太了解他弟了,一眼就看出来他不对,只以为是翟成中去世给他带来的低落情绪,便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想吃什么?回家做还是在外面吃?” 翟杨接过空姐递来的热水,道了声谢。 “不想在外面吃。” “那就直接回家?” “嗯。” 回到南景市的时候天还没黑,除夕的街头空空荡荡,人们都忙着在家团圆。 出租车上,翟玉捏捏翟杨的手:“去接小白吗?” 他们走之前把小白放在了付韵芝家里。 “嗯。” 翟玉给付韵芝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居然是李灵儿,得知他们要来接猫,十万个舍不得,恳求让小白再多留一天,也给他们的除夕夜创造个美好的二人世界不是。 翟玉想到翟杨的心情不好,得多陪他,就答应了李灵儿。 “谢谢老板!”李灵儿兴奋道:“除夕夜快乐!” 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翟杨听见,冲翟玉笑了笑。 “哥,除夕快乐。” 他脸色苍白,眼里一点笑意也无,翟玉心疼死了,倾身过去,想吻他一下,翟杨摇摇头,指了指前排的司机。 翟玉有点尴尬,只能坐回去。 过了好一会,翟杨的手探了过来,忍不住似的,又像是舍不得,轻轻摩挲着翟玉的衣角。 阴暗的出租车里,翟玉没发现。 家里还是走之前的那个样子,有点乱,但是有熟悉的味道。翟玉深深呼吸了一口,心里舒服多了。 翟杨没看厨房,也没看沙发,到卧室的时候也没看床,直直地进了浴室洗澡。 翟玉给他拿了换的睡衣在门口,敲了敲门,问他需不需要擦背,翟杨的声音淹在水声里低哑传来。 “不用了。” 往常不是这样的,翟玉陡然失落。 以前翟杨总会在洗澡的时候喊他进来擦背,不喊到他进来绝不罢休,最后所有的擦背活动都会演变成浴室里氤氲热辣的情事。 沾满了水汽和爱意,浓稠得让人窒息。 翟玉突然觉得家里有点冷,他打开了客厅里所有的灯,把暖气温度上调了一点。 应该把小白接回来的。 翟杨在浴室待了很久,大部分时间都只站在热水下面,他闭着眼睛,眼前的黑幕却还是像放电影似的放映着这浴室发生过的一切。 他曾经在这里,看见他的哥哥在床上无休止地自慰,就像他曾在那门缝里,看见他和那个男人激烈做爱。 他以为哥哥对这些甘之如饴,他觉得自己也可以给他,毕竟他需要不是吗? 我是那个最佳人选。 可他从没想过这需要是怎么来的,他从没想过深究,因为他自私。 ——已经和哥哥在一起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即使有伤痛,他也能细水长流地帮他愈合不是吗。 用亲吻,用抚摸,用皮肤的摩擦,用体液的交融,用高潮处的那一声颤音,用云歇雨止后的一个晚安吻。 身体,感情,他能给哥哥的,都给了。 热水不知什么时候用完了,浴室里的水汽全部消散干净,翟杨关掉冰凉的花洒,眼前渐渐清楚,他好像看见了自己在冷硬地板上按着哥哥,强行进入他身体的画面。 哥哥的嘴唇张开,露出血一样红的舌尖。 那好听的,让他迷醉的,到底是呻吟,还是痛吟呢。 他让一个被刀捅伤的人,每天都吞下一片尖利的刀片,然后怀着最真诚的祝愿,对他说,希望你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