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下眼泪。 原来这就是医生说的强烈的感情啊,虽然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全部想起,但在囚禁徐冉的那些日子里,我的脑海里常常浮现出金发碧眼的面孔。 那是谁呢? 天使那是天使我那时想,或许我已经是时候死去了。 在催眠的效果下,我的心理日趋变态,很多时候发生的都是原来的自己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林恩,林有节,叶子乔,我二姐,还有张记者和徐冉的秘书 我从没觉得愧疚,因为一直在遵循着内心里爱着徐冉的指令。 爱着她爱着她 可是在我拥抱她的时候,在亲吻她、骑在她身上做爱的时候,我怎么感觉不到快感呢? 只有任务完成一样的感觉 我快疯了。 我在疯了的时候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疯了——我以为是徐冉把我逼疯的,但我还是不自觉地遵守那个指令。 “你要爱徐冉。” 哦,好吧,我爱她。 我闭上眼睛。 天使又出现了,难辨雌雄的金色长发,英挺的鼻梁,碧蓝的眼睛。 天。她脸上染着浅浅的红晕,发出的却是磁性低沉的声音。 “该跟我走了吧。”她笑着对我伸出手。 我在梦里搭上她的手,“你得叫我安。”我下意识说。 “好啊,”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咧着嘴的样子活泼又阳光,“安” 这是我死前做过很多次的梦,我那时一直都以为是命不久矣的前兆了,但现在才想起来。 原来那是李乐天啊 李乐天,喜欢我救我从头至脚的喜悦就要把我淹没。 高兴和愧疚一起在我的心里冲荡着,我有什么资格去见他呢? 爱他? 我那样对待他,——哦,或者是她? 我冷脸对他,不断地躲开他,拿枪指着他的头,冷言冷语地把他从身边推走 他委屈的神色我现在还能想起来,嘴角耷拉着,眼神里也闪着可怜兮兮的光。 我那时候在心里也忘记他,忘记对他的热烈的感情,只记得要不断把他推开。 离开吧,别再打扰我和徐冉。 是这样吗?潜意识也没有开口。 催眠把它压在底下 我想到这突然毫无预兆地醒来。 眼睛睁不开,但我知道我已经醒来了。 从第一次死亡的恐惧里,我活过来了。 “李乐天”我下意识喊着。 有人撑在我的的身体两侧,我触上去,那人的手臂局促不安地强行稳定着。 “安是你吗”李乐天的声音传来,声音比梦里的更加阴柔。 我睁开眼,看见李乐天。 女性的她。难辨雌雄的天使。 “你”我注视着她的蓝眼睛和柔和的面孔。 “安,我”李乐天想要临阵脱逃,金色的长发拂过我的脸侧,“我应该做的。” 一句应该做就把变成女人这件事概括完了。 我拽住她的手腕,“干什么去。” 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怎么问。 我能分辨出面前的女人是李乐天,也知道从前的李乐天是男人,可是该怎么说呢? 谢谢很浅薄,我爱你很低俗。 好像只能干涩地探讨现在。 “”李乐天顿了顿,“我听说徐冉精神分裂住院了,我去把她接过” “李乐天。”我的手指收紧了一点,“对不起。” 我想说下去,她却以为这句话是结语。 “没关系。”她说着又想离开。 我故意突然卸了力气,手垂下来搭在床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干什么?安?”她果然担心地转过身来凑近我的手,“疼吗” 我搭上她的后颈,“李乐天” 我的脸不断靠近她的,蓝色的漂亮眼睛看得更清楚了——明明是那么清澈的颜色,怎么竟然会这样的热烈呢? “可以吗?”我在一个暧昧的距离停下来。 李乐天抬了抬眼,长而卷翘的睫毛眨了眨,无辜又呆愣。 我笑着正想再靠近一点,她就极其凶猛地亲吻上来,香甜的唇舌在我的口腔里搅拌。 激烈得像是要毫不留情地把我吞吃入腹。 我下意识把手放在她的胸前,触碰到柔软的东西后又下意识收回。 “安”她察觉到我的动作就停下来,以为是自己的行为让我不适,“抱歉,” “我不是”我情急之下又搂着她的后颈亲上去,浅尝辄止,“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还没习惯。” 李乐天的眼里好像闪过了什么忧虑,有点伤心和委屈的样子,但马上就恢复了常态,扶着我的手心蹭蹭,“我也想和安在一起!” 我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李乐天以为我是无路可走,以为我只是见好就收,以为我是为了报恩,或是在徐冉那受了极大的挫折才肯选择她,无论是哪种,李乐天没觉得我是爱她。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笑容洋溢着,像天使一样愿意接纳我。 我原来怎么那么做作地要远离天使呢? 我攥着她的手指轻轻摩痧着,“李乐天,我四年前做了一个催眠,为了让我不爱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直到我死的那一天,这个催眠的前因后果也没有被我想起来,但我每次都会在梦里见到那个人,我以为是死亡在召唤我,金发碧眼的天使,” 李乐天抬起头,薄唇轻启,“安” “那个天使也是这样叫我,”我笑了笑,把她的手拿到唇边轻吻,“但那时候我想不起来她,只想着去死而已,不过还好,催眠的效果只会延续到死亡。我现在想起来我爱你了,天使。” 李乐天的手被我牵着,金色的发丝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闪光,“那真是太好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