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那个beta有了他哥的孩子》 孩子是我的
颜续的下巴被一只手捏住抬高,紧接着,脖子的皮肤被戳破,有液体一点点推进血管。
他没有挣扎,免得被针头戳穿动脉。
“你给他打什么?”
听声音,该是刑讯员的那名副手。
被直接作用于痛觉神经的刑讯电流折磨了太久,颜续的双眼现在只剩下模糊的光感。
“强制oga发情的药,劲儿很大,”针头拔出,脖子上一淌儿彻骨凉意,他听见刑讯员语调里抑不住的兴奋,“试试这婊子有什么反应!”
“这样……”副手吞吞吐吐,“不合规吧?”
“有什么不合规!?”刑讯员的音量和语调一齐拔高,“他涉嫌谋杀首相!更重要的是,他是不可接触区的beta!就因为他们,我这种善良的beta才会跟着受排挤,永远升不了军衔!”
他们还在就此争吵,颜续忽然自言自语地评价道:“没错,真是善良。”
话音刚落,他的衣服便被气急败坏地撕破,咔嚓一声,布料黏着伤口,那层刚刚凝血的薄痂也被一齐撕开,淌出崭新的血。
“你要是不想操他,就去外头给我把风!”刑讯员发了话,颜续好像听见他磨得牙齿咯吱作响。
仓促的脚步嗒嗒渐远,门开了又关上——那副手果然去把风了。
刑讯室只剩颜续和这位“善良”的beta。而颜续被锁在墙上,两手被厚实的铁铐横平地固定在两端,脚则被铐在底部,看起来简直任人为所欲为。
刑讯员上手摸他,沿着他绷紧的小腹摸到和胯骨分界的那条沟壑。颜续故意大口地喘,被这beta察觉,随即得意洋洋道:“骚货,药上劲儿不好受吧,想挨操吗?”
事实上,那支催情剂可能是假药,除了让他全身滚烫,其余屁用没有。
他舒出一口气,语速放慢:“你想操我,就得解开我脚上的铁铐,不然怎么架开我的腿?”
声音低沉中带着些压抑,像极了专门讲成人故事的收费电台。
眼前的暗影矮下去,悉悉索索的锁链摩擦声响起——那个没脑子的beta真的去解他的脚铐了。
颜续一直在等这刻。
他被铐上墙之前留意过,这副刑讯墙的开关就在他脚下,偏左一些,使用的还是快淘汰的刷脸解锁。大概是怕误触才设在这个位置。
一只脚刚摆脱束缚,他就立即抬起腿,后脚跟直直敲向对方后脑勺,使得刑讯员那张脸猛地撞上解锁装置。
“唔!”可能砸断了鼻梁,刑讯员尖叫起来。
与此同时,颜续的手腕传来“咔嗒”一声,解锁成功。
他眼睛看不见,只能有什么用什么,顺手摸到那截刚刚还缠过他的锁链,直接绕上这个beta的脖子。
他紧紧捂住对方的嘴,尖叫声戛然而止,咯吱咯吱的颈骨分离声随即响起。
颜续一边使劲拽锁链,一边开始低声地为他祷告:“全知全能的神灵,愿你接住这名信徒的亡魂,愿……愿……”
他皱起眉,没想起来第二句是什么。比起这个,他更忧心的是已经把这地方的坐标发出去三小时了,可那伙该来救他的人还没到。
别是遇上什么意外。
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断气,颜续松开手,转了转酸痛的手腕。
正当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咚”一声巨响,灰尘翻滚着冲进鼻腔——似乎是谁直接一脚踹开的门。
一股被阳光晒过的皮毛味道徐徐飘来。
是信息素的味道。
有人在易感期。
副手开始尖声惊叫——大概是看见他上级新鲜的尸体。
门口吵沸了,来了不少人。
他果断抬高双手投降,立即便有人朝他发射镇定剂,正中胸口,一次三枚。
浪费,这个剂量都够放倒大象了,他想。
颜续醒来时视力仍没恢复。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两只手腕上分别有冰凉的圈形触感,动了动手,移到腰胯附近就不能再往前,应该是被拴在了床头。
他像一个丢失眼镜的1000度近视眼,眯缝着眼,想尽可能看清房间的摆设。
房间很宽敞,对着床的是一张桌,那上头还放着一瓶散发香气的东西。
他辨别出这是仿生花。仿生花经久不凋,但人工干预过的味道总和真正的花香差些什么。
不过也聊胜于无。
在这个鸟儿不拉屎的监狱岛,想住这种条件的单人宿舍至少得上校级别。
颜续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衣服已经被换成了新的,似乎是怕什么人看见他血淋淋的刑讯伤,伤口被简单处理过,还冒着丝微的焦糊味——这地方没配备医师,只有这种野蛮的激光焊接。
他扭动了一下脖子,发现自己全身的关节都在灼痛,这肯定是那支催情剂的功劳,单纯地让他烧,烧得哪儿哪儿都要融了。
门口守卫换了三次班、傍晚时分海风变大,
刮得窗框咣咣响,他的胃也开始咕噜噜叫——他开始怀疑之前在刑讯室嗅到了信息素其实是自己的错觉。如果那人在,为什么不派人给他送口饭?
就在他想的都要睡过去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颜续的视力稍微好了一点,模模糊糊的,能看清个轮廓——进屋的是个高个子男人,长腿宽肩,身形笔挺,踩着一双军靴。
男人回手关门,打开墙上的壁火开关。
暖黄的光一瞬充满整间屋。
颜续戒备地拽住锁链,准备在对方靠过来后随时勒死他。
可那人半天不动,就静静站在门口,似乎在观察他。
他们僵持着。颜续被那支鬼催情剂带来的高热榨得脱力,手臂已经开始酸得发抖,锁链也露了馅,发出细碎的擦响。
对方终于迈开腿,鞋跟嗒、嗒敲击地板,走来,停到床边。
淡淡的软糯皮毛味再次充盈鼻腔,颜续深吸了一口,确认无误,松开锁链,大剌剌地仰面躺回枕头上:“提临,你闻起来像小猫咪。”
床一沉,眼前的光被遮住大半——颜续猜他一脚踩上了床。
他还在思考这人为什么不先脱鞋时,压在自己上方的男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可是你闻起来像一只死狗。”
颜续习惯他这种说话方式,不知道对方双眼确切的位置,只能意思意思地对焦到男人面部轮廓周围,直奔主题:“他们诬赖我杀首相。”
“嗯。”提临应道,“尸体缺少双眼、鼻软骨,和生殖器官。看起来是下手太重不小心弄死的。”
‘不小心’这三个字语速还特意放慢了。
颜续不置可否,对方转过身在床沿坐下,侧过脸朝向他,“问出来你想要的东西了么?”
仿真花的味道飘过来,混杂在男人的信息素味道里,反而被比成格外廉价的香。
颜续扯着锁链朝男人挪了挪,不答反问:“他们要怎么处置我?”
“明天处决。”提临停顿下来,时间拖得简直有点长了,终于还是以他一贯的寡淡声音继续叙述道,“不过我跟他们说,你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我!?我怎么?”颜续已经好多年没有情绪波动这么大了,他坐起来——如果没有锁链他要跳起来,总之就是无论如何没法把‘怀孕’和自己联系在一起,更别说再添进提临,这位曾经在法律上是他兄长的alpha。
可提临从不开玩笑,颜续一直认为他负责开玩笑的那部分脑细胞先天发育不全。
他想起前一阵跟那个有地球印度血统的大胡子学的正念冥想,于是做了一个深呼吸,气是吐出去了,念头没正过来,索性就这么阴阳怪气又端端正正地开口:“克里特公爵提临亲王,你是智障吗?”
提临屏蔽了他,接着刚才的话往后说:“王族的基因属于机密,派专属军医过来验要一个月。beta不易受孕,但我有一个月。”
颜续:“怎么就一个月了?”
“来岛上的唯一航路在闹台风,波动没有消失,他们不敢过来。”
颜续反应了一下,琢磨过味儿:“你的战艇能造人工台风?不会被侦查军团……”他把自己掐了,说出‘侦查军团’这几个字时后知后觉到提临应该是现任侦查军团团长。
颜续还在理思路,床蓦地一轻,提临站起身,脱下了长款军外套:“速战速决。”
大概是吓的,颜续的双眼在这时一跳一跳地恢复了视觉——刚好提临解开皮带,褪下裤子。
他的眼睛对上那根挺起来并且瞄准他的器官看了看,顿觉头皮一阵发麻,视线往上,移到提临那张脸上:“你们alpha都这么容易硬的吗?不是……你想到什么了就硬了?”
他重新抓紧锁链,准备一会儿绝对要用它来勒提临的脖子。
提临似乎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他俯下身,两只手分别握住颜续两边肩膀,可以说近乎深情地,凝视他的眼睛。
颜续还没从这莫名其妙的温情时刻中缓过来,附在他肩上的两只手一提一后扣——轻轻松松把他两条胳膊的关节全卸脱臼了!
“智障,”颜续往后退,一直退到床板,“你偷偷把我放了不行吗!”
提临把他捞回来,手往后覆到他的背,摸他后颈上那道凸起的疤痕:“你能跑去哪儿?”
那里被缝进了一个小型的压缩炸弹。试图做手术将它取出,或是离开红卡帝国疆域,它都会自行引爆。每一个不可接触区的公民都拥有它。
颜续为了那枚炸弹怔住片刻,又为了提临隔着层布料摸他脊骨的手怔住片刻,等回过神,他自己已经被人扣在床上。
提临跪在他面前,刚要拽他裤子,他就抬腿蹬过去:“滚,智障,你有病就去吃药!”
蹬过去的两只脚踝被牢牢攥住,抽都抽不回来,提临紧紧抓着那对脚踝:“髋关节还是膝关节?”
那语气活像在超市挑选是买牛里脊还是牛后腿!
这两个地
方哪个地方脱臼他都不想,身上的高热偏偏开闸了似的一股一股冲上来,他抬眼看着提临,被这股热浪烧得鼻子不通气,声音像极了撒娇:“哥,我不想这样。”

侵犯
提临在他开口叫‘哥’的那一瞬稍作停顿。
他没有把颜续的髋骨或者膝盖卸脱臼,就这么握着他的脚踝压下并在一起,用单手钳在床单上,腾出的那只手捡来一旁的皮带,束住他两只脚踝。
一抽到底,金属扣上的小棍在不该有孔的位置钻透,还把伸出来的长长一截皮带送入皮扣里。
做完这些,提临解锁了他手腕上的锁铐。
而后握住皮带,抻直他的腿,由下至上地扒掉了他的裤子。
颜续的腿挡着,他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一阵阵凉风搔得臀瓣发痒。
但房间里的窗户用的是严丝合缝的装饰玻璃,压根不能打开。加上屋里温度不低,他身上又在烧,那股越靠近臀缝越明显的凉风就显得异常诡异。他继续琢磨了两秒,忽然瞪大眼睛,如同一颗炸雷丢进了脑子——那支该死的催情剂,让他湿了,湿透了。
非得是这个时候。
颜续咬紧牙,绷得太阳穴上的筋都跟着作痛。
他的两条手臂被一字铺在床单上,腿猝然被折下,膝盖几乎要抵到胸口。
这姿势压迫了胸腔,他喘不上气,察觉到提临那根器具挨上臀瓣时,颜续慌得眼前冒了金星儿,求救般地再次急促出声:“哥!”
这一声出口,提临再次停住,沉默片刻,他说:“等这件事过去,我找人帮你抹掉这段记忆。”
“可你不是要让我怀孕吗?这怎么抹?”颜续的手心不断冒汗,脑子宕机,思绪像一只被一百只猫围攻的毛线团,“帝国法律禁止堕胎……”
他胡言乱语这功夫,提临顶进来了。
踝骨差点被攥碎——提临原本抓皮带的手攥住了他脚腕——那根肉棒钻的有多慢,他的手就有多用力。
“智障!手手手……”
他赶忙开口。提临像是才惊觉他握的是颜续的脚腕,松开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
颜续的注意力则全集中到了自己脚踝上,刚松口气,破进后穴的那根东西蓦地一挺,男人微凉的胯骨贴上了他的臀瓣,生机勃勃的,居然就这么全部插进来了。
眼前的金星儿冒得更密了,像程序被入侵,金星儿终于变成一闪一闪的黑。
那支催情剂应该还有舒缓疼痛、松弛肌肉的作用。
从不觉着会用到的后穴被如此撑开,也只觉出酸胀。
属于提临的那根肉棒突突的在他身体里跳,紧紧贴着肉壁起伏,像在释放微小的电流。
它蛰伏着,似乎在等他适应。可它的主人没有任何耐心可言,只等了一小会儿,就奔着靠近会阴一侧的生殖腔,粗暴地顶上去。
颜续忘掉自己的肩膀已经脱臼了,不听使唤的手臂无法及时伸来捂住嘴,一声绵长的闷哼就这么泄露出去。
那根肉棒在试图撬开他生殖腔的入口,那道又短又薄的缝隙。一下又一下,稍微用了力,木床吱呀吱呀的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颜续闭上眼,心口狂跳,颈动脉也跟着跳,喉咙却像正在被火烧——直到对方善心大发地放缓速度,抵着生殖腔入口慢慢钻凿。
他下意识抬高视线看他,静静观察自己上方的男人,想了想,他选择撒个谎。于是刻意用哽噎的声音开口:“哥,太疼了,别弄了。”
提临僵持在那儿。
这小子一般只有惹了大祸才会屈尊喊他哥。破天荒的,短短一刻钟,喊了他三次。
带着极其浓重的鼻音,听上去有点可怜兮兮。更别提他身体滚烫,还附着了一层冷汗,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须臾,他将自己拔出来,随手扯下来一旁的枕巾,扬在颜续脸上盖住。
他不是没有见过颜续的裸体。十几岁这人还试图跟他挤进一间淋浴,直到被抓着头发扔出去。
当初少年人的骨架已经完全舒展开,上面线条流畅的肌肉,此刻正莹莹闪着水光。
这副皮肉上还纵横交错了许多拷问留下的伤痕,处理得并不完善,几处溢着细小的血珠儿。
比起这些伤口,更扎眼是他左侧锁骨下方的刺青编号,“0654”。
提临皱了皱眉,近乎苦大仇深地,握上自己的阴茎,指腹挨上温热的黏液,他意识到那是从颜续后穴里带出来的分泌液。
颜续的两条腿平放着,微微屈膝。他有些遗憾,看不见那处湿得一塌糊涂的地方。
于是他抬眼去看他的脸。那张脸被不透光的米色枕巾盖住,直挺的鼻梁和嘴唇连接出立体的形状。枕巾随呼吸而蠕动起伏,同频率起伏的还有他的胸膛。
一对饱满的胸肌上,凸起两粒艳红的乳头。
提临盯着它们,在幻想中肆意啃咬它们,手上加快了速度。直到性器胀跳,有了射精的欲望,他再次分开颜续的腿,把自己埋进去。
埋到了底儿,一鼓作气撬开了生殖腔的那道缝隙,直接顶着宫口射精。
脑中一片纯白,手撑在颜续手边,需要极力克制才不会去攥他的手指。
alpha的射精量很多,一股一股地冲进颜续体内,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即将被吹破的气球。
本能地想要挣,可只剩手指能动。
他便抓上挨着的那条手臂,指甲深深掐进硬邦邦的劲瘦肌肉,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躲开还是想迎上去。
射精结束,颜续的手还抓在提临手臂上,死死地掐着,一点儿没有放松。
好一会儿,那根肉具拔了出去,自己的手也被对方摘下去。提临两手抚上他的肩头,咔的把脱臼的关节同时正回去。
颜续回过神。
不知道说什么合适,索性继续装一条死鱼。双眼失焦,一动不动的。
可能是他装得太逼真,提临拍了拍他的脸颊:“还活着么?”
他摇摇头。
见他有反应,提临掀被子卷上他,转过身去穿裤子。
等着他重新坐回来,手上多出一把军刀。
刀鞘摘下去,寒光晃了颜续的眼睛,他瞬间就装不下去了,蚕蛹似的屈起身瞪圆眼睛:“你要干什么!”
提临举起手肘,外侧朝向他。给他看那上面一条条血道。然后招小狗似的朝他勾勾手指:“手。”
“……”
颜续还在绞尽脑汁想对策,对方再次重申:“手。”
这回语气比上次严厉,他条件反射地自动递过手。
指节被男人的手捏住,他不打招呼直接沿着颜续指甲边缘削下第一刀。
寒凉的刀身贴着指甲旁边的肉,娴熟且飞快地修他的指甲,这让颜续看得心惊胆战,总担心哪一刀偏了削掉他的肉。
一不留神,视线黏到提临脸上。
那双眼的虹膜部分是墨绿色的,与瞳孔分界线明显,眼白上的几道血丝泄露出主人可能昨夜没睡好。不过无伤大雅,不影响他的美貌。
他漂亮得像一把刀,一把比他手上拿的这个更锋利的、刚开刃的刀。
颜续看得入迷,手指不经意抖了下,刀刃挨上了肉。
血珠立即流出来,沿着指甲与肉的缝隙,一直流到手背。
提临没说抱歉,只是更紧地掐住他的手,处理完他最后几根手指上略微有些长的指甲。
那滴血在他手指上干涸成一条红线。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抬头去看入鞘的军刀,等提临察觉与他对视,便抬起下巴点点他手里的军刀:“这个,我想要。”
提临毫不犹豫:“不给。”
他找准时机扑过去,将没防备的男人撞倒在床上,伸手去拿那把刀,嘴里念念有词:“你刚刚绑着我操!爽了之后这么个小玩意儿都舍不得给我?”
提临被他压在身下,蹙起眉头:“你说话不要那么下流。”
颜续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能瞪着男人看了片刻,唰的顺走对方手中的军刀。
可是他身上没穿衣服,去抓那把刀时胸口蹭过了提临的脸,乳头刚好碰到对方嘴唇。
触电一般地缩回手,也缩回身体。清了清嗓子试图化解尴尬。
提临看起来也不大自在,丢下那把军刀,急匆匆穿戴整齐,长外套披上带起一阵风,扑在颜续脸上,还有浓重的信息素味道。
“我走了。”提临说。
颜续现在整个人有些不好。
等到提临走出去关上门,他才动手刨了一把头发,胃里再度咕咕噜叫唤——不给口饭吗?!
提临第二天一早就来了。
颜续饿得没睡好,顶着一对变宽不少的眼皮,刚想要饭,结果看见对方手里拿着的一听易拉罐——营养剂。
什么味道都没有还糊嗓子的军用压缩营养剂。
似乎看懂了他的不满,提临开口:“监狱岛周围海域有核辐射,你要是不怕变智障,我就去给你抓大龙虾。”
颜续在大龙虾和虽然味道来自地狱但能快速补充体力的营养剂之间选择了后者,他接过那听易拉罐,拉开拉环,一口干杯。
饱腹感反应很快,有力气了,他斜眼看提临:“我知道了,你就是这些年大龙虾吃多了。”
提临还是照常冷着脸。冷得这屋都快跟着降温了。颜续忍不住继续调侃他:“你长成‘全世界都欠我钱’这副尊荣,会讨oga喜欢吗?”
提临看着他:“智障。”
他脑子一卡壳,回道:“智障。”
“智障。”顿了顿,还补充,“死狗。”
颜续:“……”
他噗的笑出来,觉着如果他不先停下就可以这么对骂到明天。好像和六七岁互相吐口水揪头发时也没什么区别。
余光里突然有蓝色荧光闪闪烁烁,颜续没特意扭头去看,只带着笑静静看提临,和每次热战冷战都先憋不住去求和一样,他说:“其实这些年,我挺想你的。”
提临难得微微怔住。
他扑上去抱住提临的腰,一转身滚到墙角。
与此同时,蓝光铺满了窗,“滴”一声提示音之后,爆炸在
极近的位置发生。轰隆巨响,玻璃碎渣乱飞,他挡着提临,等着余波停住,才放开他,退到被炸得只剩下个大窟窿的窗口。
牵引钢索唆的掉到颜续手边,他抓住它,脚离开窗,整个人被带上天。
“大副,抱歉啊,我们来的航路遇上了特别奇怪的台风……”大胡子从飞艇底部的舷窗露出脸,视线从颜续身上移到了明显更靠后的位置,大胡子眼珠子快要瞪脱眶,“哎?那个穿长风衣的是谁?”
提临的军装是白色,不仔细看很容易和风衣混淆。
颜续都不用回头就知道他问什么,开口答道:“我哥。”
大胡子维持着几乎魂飞魄散的表情:“大副,你哥……会飞?”

因为我性无能
风啸叫着刮过耳畔,耳孔被压强挤得酸疼,颜续回头,看见提临确实在飞。那人心口位置多出一枚椭圆形的芯片——反重力磁极。
颜续的眉头压下:“你是真嫌自己命长!”
提临还是那副寡淡语气:“别跟他们走。”
“大副,我收钢索拉你上来!”
大胡子一打岔,他没留意提临已经飞到距离极近的位置,等反应过来,转身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手肘麻筋被对方狠狠一敲,麻痹感通电似的传导到手指,手指从手柄脱开,随即他整个人开始自由落体。
落了没几米,被提临一把捞住腰。
只是捞他这下的力气太重,作用力差点给他勒吐了。
这好歹是三十层楼高的半空。颜续无意间低头,脚下的监狱岛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周围海水鲜红纯净,可那漂亮的颜色却是重度核辐射的象征。
这一眼看得犯了恐高症,他忍着眩晕不敢折腾,直到降至距地面十米左右,才突然出手捏了提临一把——学以致用地捏在提临手肘麻筋位置。
抱着他的手在腰部卸力,滑脱到肋骨就恢复力道重新抓好他。
“这么缠人会不受欢迎。”
颜续说话的功夫抓住对方手臂,在空中使了个过肩摔。没摔成,但好歹是让提临两只手同时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再度自由落体。
此时距地面不过两三米,眨眼功夫,他便如愿以偿地砸在沙滩上。
这儿不比景区的沙滩,沙砾没被精心筛过,粒粒都大得可以直接叫它小石子。
海浪哗的卷到了脚边儿,颜续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它,那红色显得更真切妩媚,只是带着一股烧焦的电池味道。
他坐在那儿,屁股磕麻了,可脑子却琢磨出了别的。
提临落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脚刚一踩地,直接扯下胸口湛蓝的磁极,大步迈向他。
离颜续一步远,他停住脚步:“起来。”
颜续一条腿屈起来,头低着,提临看不清表情他的表情。
“不起来?”
“腿摔断了。”回应提临的声音有点闷,颜续仍低着头。
他的目光落在颜续的腿上,从外表看不像是摔断的样子,这个高度也不容易摔断。不过很快他就被颜续身上嵌着的小玻璃碴吸引,有几块扎的比较深,血迹渗进衣服晕成了一小片——那些玻璃渣是刚刚爆炸时颜续挡住他才溅上的。
提临的心蓦地一软。
“哥,”颜续忽然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吓得提临莫名想后退。颜续继续说道,“有件事,我想问你,一直……问不出口。”
被这样认真地看着,提临禁锢在内心深处、克制得接近卑微的秘密又偷偷越狱,跳到他眼前乱蹦乱舞。
他带着他的秘密,鬼使神差地半蹲下来:“什么?”
距离已经很近,颜续居然还在往上凑,像要直接吻他一样。
他的脑子轰然一声,身体却一动不敢动。
小腹突然传来一片冰凉。
他低头,发现被颜续抢走的那把军刀插进了自己腹部。
“被插爽还是插我爽?”颜续问,带着狡黠的笑意。
他感到愤怒,想吃人。
磁极对体力的消耗差不多能赶上连轴跑三场马拉松,再加上颜续这一刀,他一时半会儿动不了。
而罪魁祸首正双手托腮注视着他,脸上挂着得逞的笑,似乎还想嘲弄他两句。
但大约是被他的神色渗得自行噎回去了。
颜续检查了下提临的外套口袋,找到他的通讯器,那东西只有半根手指大小,他双击两下扩出投影屏幕,确认右上角的信号满格,摁了下紧急求助并发送坐标。
之后,他发现提临还在看他。
毕竟捅了人家一刀,难免心虚,开口解释道:“放心,我手上有准,避开了脏器,监狱岛的人一会儿就来把你捡回去焊上了。记得多吃两天抗生素。”
发送坐标的进度条推到一半,颜续站起来,刚好接他的小型飞艇也在一旁降落。
大胡子矫健地跳出舱门:“大副?”
“嗯。”颜续不再留恋,转身朝飞艇走去。
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咚”一声——如果不是有人练习打水漂的话,就是提临把自己那个还没发完坐标的通讯器扔进了辐射海!
通讯器当然有防水功能,不过如果沾上的是这种受过重度辐射污染的红色海水,不用一秒就能报废。
颜续转回身看他,提临挣扎着坐起来,握住插在自己腹部的刀把,看那手势正准备把刀身旋转一圈。
“好吧,你赢了。”颜续赶紧投降,为了对付提临给他的窒息感,他深吸了一口长气——吸进来满满刺鼻电池液的气味,止不住咳得昏天暗地。
飞艇舱门自动关闭,直直升到云层高度,外壳渐渐变成半透明,等它从云中出来,已经悄无声息地隐形了。
飞艇里面挺热闹,因为大副带回来了新面孔,这个新面孔还是个alpha。
克里斯顿战争让这个星球上的alpha差一点就全部灭绝,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alpha仍是比oga更稀缺。
“先生,你相信么,我见你第一眼,就一见钟情了。”留着一头栗色长卷发的柯琳拽拽自己的大领口t恤,露出深深的乳沟,眼睛则含情脉脉地瞄着提临。
提临坐在凳子上,上半身光着,颜续正跪在他两腿间往他腰上涂黏合剂。
“谢谢,”他礼貌又疏远地回答,“但是我性无能。”
绝对有资格证明这是扯淡的颜续在他说那话时不小心摁重了一下,血顺着伤口冒出来,他赶紧若无其事地继续涂黏合剂。
“那个飞起来的装置,”大胡子阿南德忍不住询问,“是什么?”
提临直接扯过外套,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枚磁极扔过去。
阿南德接住,学着提临把它粘贴在胸口。
他的表情有一秒钟的呆滞,紧接着,头猛地往前一拱:“呕!”
咖喱饭混合胃酸的味道在不足二十平米的舱室里蔓延,灾难到要让人产生幻觉。
阿南德一边吐得停不下,一边抠下那枚磁极。
好一会儿,他终于停止呕吐,一脸说不上算什么表情的看向提临:“你居然……能受得了这个……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提临。”
“提临?”阿南德站在自己呕吐物旁边,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如同复制看见提临飞起来时的表情,“那个克里斯顿公爵提临亲王、红卡皇家军队独立侦查团团长、首都军校名誉校长?”
“什么?”柯琳也来了精神,“他就是那个克里斯顿公爵提临亲王、红卡皇家军队独立侦查团……”
清脆的枪上膛声打断了柯琳的重复,颜续举着一把不知哪儿顺来的长枪瞄准她:“你再多叨叨一个字,我就崩了你。”
“好吧。”柯琳耸耸肩膀,面向提临,“我叫柯琳,但法律已经不让我用这个名字了。”说着,她扯下t恤,露出小半个浑圆的胸脯,以及上面的阿拉伯数字编号,“我来自不可接触区。”
清扫机器人把地上的黄糊糊的秽物一滴不剩地吸干净后,释放紫外线消毒舱板。站它旁边的阿南德皱起眉看柯琳:“直接泄老底不好吧?”他的视线朝提临的方向瞟,“军方的人可是在我们的隐形飞艇上。”
提临大大方方地从鼻腔里轻哼一声,冷冷道:“你们管这个,叫隐形飞艇?”
所有人的视线汇集在他身上,他抬手叩了叩身侧的合金舱板,“这种老爷爷飞艇,没人打自己都说不准哪天掉下来。你们确定要这么天天飘在红卡半空?”
“我就实话实说了,”柯琳说,“你弟拷问首相,套出了新政府关押他老妈的坐标,他当时发给了我们,只不过首相府人太多,你弟后来没走成。不过我看他也没吃什么苦头。”
“我们现在要一起去首都克里斯顿,”柯琳朝自己后脖颈上指了指,“救出‘女皇陛下’,以及让她帮我们拆除这枚炸弹。亲王殿下,我记得女皇收养你很多年,你跟她感情深不深?要不要跟我们合作去救她?”
克里斯顿战争持续了18年,女皇军和自由军之间曾经达成过几次停火协议。其中一次,自由军领袖把自己的幼子,也就是提临,送到了女皇身边作人质。
颜续抓着长枪竖着放回墙角:“过了这片海看见陆地就把他放下,他不可能和我们合作……”
“好。”提临出声。
扩音喇叭·柯琳看着颜续重复:“你哥说好。”
颜续不敢置信地扭头看提临,那人穿回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把扣子系到最顶上一颗。
“对了,颜,”柯琳问,“军部的人不是说今天处决你?”
颜续似笑非笑:“我怀了我哥的孩子,不适合被处决。”
“噗。”柯琳不知被戳中了哪个兴奋点,大眼睛晶亮,“所以,真怀了吗?”
“没有,”提临替他回答,“刚才不是说了,我性无能。”
于是柯琳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表情,三秒之后,她面向颜续,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起自己从黑市上搞来的一款违禁药——服下它可以拥有怀孕初期身体各种激素状态。
她还在不厌其烦地推销这种假孕药物是居家必备的“逼婚神器”,颜续早已不耐烦地去酒柜摸了一瓶白兰地。
此时大胡子已经溜去驾驶舱调整飞行航线。柯琳说到累了,终于回了自己的睡舱补眠。
舱室一下子安静下来,颜续端着酒杯,冰块在杯子里碰撞,他百无聊赖地盯着舷窗上飘过去的一团又一团的白色悬浮物,觉着那东西很像棉絮。
玻璃杯落于桌面,碰出清脆的声响,一只修长的手把空杯子推到颜续面前,示意讨酒。
他握着酒瓶倒进三分之一,扔了几枚冰块,而后看回他的舷窗。
“船长是谁?
”提临同他搭话。
颜续:“他们两个都是船长。就我一个人是大副。所以说……”
话没说完,飞艇忽然猛地下沉——颠簸让歪歪扭扭坐着的颜续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小心。”提临捞住他的腰,他的手下意识一抓,抓到了对方领口,松开后虚虚撑在他胸口,手掌无意间感受到他的心跳。
比正常频率要快。
他有些意外,偏偏这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躲开了相对的视线——电光火石之间,颜续福至心灵地有了个了不得的猜想。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开口道:“提临。”
“嗯?”
手重新抓上男人衬衫领口,趁着对方发怔,颜续斜过头吻上去。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换一种关系
他只想验证他的猜想,并不想真的和提临接吻。
不过嘴唇刚一挨上,事情就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撤不回来了——提临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极其凶狠地碾他的嘴唇,看架势像要嚼烂他。
一直等提临渡过那个绷不住的劲儿,颜续才成功推开他。
嘴唇火辣辣的,还湿乎乎的。他用袖子蹭了一把自己的嘴,察觉到提临还在用那种危险的视线扎他,于是干巴巴笑两声,看回去:“你该找个伴儿了。”
飞艇降落在首都克里斯顿亲王公馆附近。
按计划,颜续吃下假孕的药物,跟着提临回去,等着王族专属医生来检查。
没等到医生,倒是先等来了红卡帝国的皇帝奥莱格。奥莱格,也就是曾经的自由军领袖,他当年征兵时呼吁“自由军团是为了平等的人权而战”,忽悠了许多不喑世事的年轻人,但打赢之后他就干了建立新帝国这么打脸的事——毕竟还是帝国好,当皇帝方便堂而皇之地揽权。
奥莱格之所以赶来的这么快,主要是好奇是哪个幸运儿,能被从没任何桃色新闻的提临搞大肚子,而且据说这人还是谋杀首相的不可接触区的beta。
他走进公馆大门,那个beta正端着一只比手臂还粗的龙虾啃,啃得相当专注,就差钻进龙虾身子里去。
当这个beta抬起一张嘴角沾着白色龙虾肉、表情有点愣的脸时,奥莱格莫名感到强烈的不适。
对方没先给他行礼,而是扯着嗓子回头朝楼上喊,提临,你家来了个穿得像变装皇后的老头儿。
奥莱格没在意这个beta的无礼,他正沉浸在回忆中,想起二十年前担心声誉受影响,而派人去杀害一名有着地球东方血统的妓女和她刚刚为自己生下的男婴。
幸好最后一刻他后悔了,上天眷顾,派去的人还没动手。
几天后的停战协议上,女皇要求他交出他自己的至亲作为人质。
他已经不剩下什么至亲。父母、夫人死于流弹,而他的长子又相当有才干,他不舍得,于是想也不想便送去了那个刚死里逃生的私生子。
居然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悲秋,他想,看来年纪大了心肠真的会软成泥。
“孩子正常生下来,这个人你如果喜欢也可以留着,但王妃还是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他嘱咐完提临,随便找了借口离开亲王公馆。
亲王公馆进门的位置摆放着一面半人高的鱼缸,鱼缸里布满碧绿的水草和五颜六色的水晶石。不过除了这些装饰物外,便再无其他——曾经是有的,有一对龙虾。
颜续正打算攻克其中一只龙虾的钳子,发现牙齿不那么好用,于是管提临要一支铁钳子。等着提临去拿钳子的功夫,颜续拿起盘子里的第二只龙虾,嘎巴掰成两段。
公馆里再次来了人,男性oga,五官精致,还化了淡妆,穿了一身刺绣的衣服,进门后一眼看见颜续,扬高下巴嗲着嗓子问:“就是你吗?怀了提临哥哥孩子的beta?”
这个说话声音让颜续联想到被踩了尾巴的鸡,他赶忙诚挚地否认道:“不,我是公馆新来的园丁。”
oga并没有被这么不走心的谎言哄住,因为公馆院里铺的全是草坪,压根没有必要请园丁来打理。他绕着颜续走了一圈,开始碎碎叨叨地对颜续评头论足:肩太宽,腰太粗,皮肤不白,个子太高,吃相难看。
一条白花花的龙虾肉不慎飞出去,落到oga脚边,在他即将一脚踩上去之前,颜续眼疾手快地推了他一把,拯救了那块肉。
这一把推得这oga的表演天赋觉醒了,他就势惊叫一声,踉跄到窗户边儿,身子躬出去大半,险险收回来,佯装差点跌下去。
其实跌下去也没事,这里是一楼。
皮鞋在楼梯踩出清脆均匀的声响——提临终于找到了一把钳子。
那名oga再次用他那种鸡叫音开口:“提临哥哥,他推我!”
“不对。”提临走到他身边,伸手压在他肩膀,手指蓦地伸直。窗外响起扑通一声之后,他补充道,“是我推的。”
安保机器人按程序把吱哇乱叫的oga拖走。
公馆重新安宁下来,提临问他:“好吃吗?”
颜续点点头,拎着那块掉地上的龙虾肉去冲水。等他回来时,发现提临抢了他的地盘,正坐在盘子旁给他夹龙虾钳。
剔出来的肉递向他,那双墨绿底色的眼睛仍微微低垂着没看他,提临就这么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换一种关系?”
颜续怔在那儿,两秒之后,回答:“当然可以,”顿了顿,用开玩笑的轻佻语气道,“你喊我一声哥来听听?”
提临还要再说话,他立即塞了一块龙虾肉进对方嘴里。
龙虾还剩下半个身没吃,颜续当啷一声扔手里的红色龙虾爪爪进盘,然后站起身,假装打了个哈欠:“柯琳给的那个什么假孕的药,吃了犯困,我去睡觉。”
没等迈开步,提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如临大敌地僵住,可提临只是轻轻握着他的手腕,缓缓滑到手指,就那么攥了两下他的指尖,便放开了。
颜续回到客房,关门,靠着门板发起了呆。
他并不如自己表现的那么平和,仰起头,盯着光秃秃且毫无品味的房梁,轻轻地叹出一口气。
房间里有淡淡的香味。
床头位置放着一盆仿生花。不大常见的浅褐色花瓣,和在监狱岛的那盆味道不同,这一盆的味道有点像焚过的沉香木。
他走到旁边嗅嗅,猜它可能是助眠的。顺手拉开了床头抽屉,结果看见里头摆着两副老式手铐。
这种八百年前就淘汰的非电子手铐绝不可能是发的军需,大概率是提临路过哪家复古品商店,被人家敲了竹杠。
他掂了掂它们,检查了一下,确定它们“手铐”的功能还在,忽然弯起唇角。
午夜时分,颜续轻手轻脚地钻进了提临房里。
kgsize的床上,这男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时不时的皱紧,半天后才松开。
颜续注意到他眉心那道浅浅的竖痕。凑得更近去观察,月光透进来,铺了男人一脸,白的像藏在博物馆的雕塑。
提临的头小幅度动了一下,眉头再次皱起来。
他伸出手,想捋平那对眉峰,指尖差一点碰到,手腕再一次被抓住。和白天不同,这一次抓他的力度很大,手腕处不过血,手掌顷刻间麻木了。
那双墨绿底色的眼睛蓦地睁开,如同一张网铺天盖地地捕住他:“为什么进我房间?”
“因为你没锁门。”颜续不习惯站着看一个躺着的人,直接掀了被子钻进去,“你刚刚梦见了什么?”
“不记得了。”提醒的嗓子带着刚醒的喑哑,顿了顿,他突然说,“我记不清我妈长什么样子。”
颜续微微挑高眉梢:“这很奇怪?”
提临:“正常人一般可以记起四五岁的事,可我不记得我妈的样貌。”
“因为你是智障。”
提临侧过身,从平躺变成了面对面的侧卧,月光照亮了他脸上柔和的神色,他就这么静静注视着颜续。
床的尺寸够大,颜续的身体没有任何一处挨到提临,但身体就像长出了许多条看不见的藤蔓,目的明确地朝对方伸展、缠绕。
颜续拽着被子拉上肩,手伸进被子里,解开睡衣上的纽扣,脱掉它,然后把它从被子里捉出来,盖在提临脸上。
丝绸质地,又软又凉。
等提临去摘它时,颜续摸出后腰上藏的手铐,将提临的一只手铐住。
手铐有两副,刚好把提临的两只手全铐上床柱。
以防万一,捏着手铐压到最紧的卡齿,才从人身上下来。
“你会拆床吗?”颜续披回睡衣,回头问他。
提临被手铐铐在自己的床上,脸上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喘得还有些重:“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只是觉着,明早你应该在这里,哪也别去。”颜续站在床边,“顺便,我关了你公馆的太阳能接收器,机器人全部关机……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翌日一早,飞艇接上颜续,直奔软禁女皇的坐标——首都北郊区的一处宅院。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地方怪的很。以院子为中心点,至少十公里范围都没有任何用电的装置,包括交通信号灯。
幸好这条路偏僻,不怎么过车,倒也没造成什么路面堵塞。
院子的大门被敲响,门上手动摇下来一只眼睛大小的监控孔,修女打扮的柯琳和神父扮相的阿南德同时笑出八颗牙齿把脸凑上去。
“你们好,世界末日即将到来,”柯琳举起厚厚一叠宣传册,“没有信仰的人是不会被神灵眷顾的……”
可能是为了不引起注意,这院子的守卫只有四个。
其中两个一起去了门口,另外两个被颜续悄无声息地打昏了。
二层楼的平凡住宅,房间不多,他一间间找过去,在倒数第二间见到了颜微漪。
颜微漪正坐在书桌前看一本厚厚的书。
看得出被软禁这些年她的伙食不错,那张脸上还长出了些肉,看着不像以前那么弱不禁风。
可颜续知道她肯定不喜欢自己这样,她最喜欢方便示弱的形象。
他进屋后回手关门,看着她笑了笑:“好久不见,母后。”
颜微漪定定看着他,神色冷淡得瘆人,好一会儿,她开口:“我儿子在哪里?”
颜续走近,在她面前半蹲下,仰视着她:“我不就是?”
“冒牌货色。”她的神色仍然像多年前一样的傲慢,“你要站在那些alpha牲口那边吗?”
颜续伸手拽过她身下的椅子,好让她面对自己:“alpha不是牲口,用自己儿子杀人的才是。”
颜微漪哼了一声,偏开视线。
“其实
,我有事求你。来,你先看着我。”说着,颜续摸出随身带着的那把军刀,毫不犹豫地一刀扎在女皇陛下的大腿上!
颜微漪只短促地痛呼一声,立即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不过颜续也如愿得到女皇陛下的注视。他‘恳求’道:“我知道我身上这个是炸弹总控,关掉它,然后我救你走,带你离开红卡星球。好么?”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额头滚落,颜微漪似乎疼得没听清他的请求,他只好拔出刀子,再次原样插回女人大腿上的伤口里:“请问,你在认真听我说的话吗?”
五分钟后。颜微漪连头发都被冷汗打湿,牙齿打着颤开口:“停掉了!”
颜续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后颈:“我现在把它剖出来,这东西能炸多远你最清楚。如果它爆炸,你也会死。”
他看不见后颈,刀子划得又长又深,手伸进皮肉,探到那个小指大小的装置,一把拽出来。
这东西在他身体里留了太久,包裹着一层血淋淋的筋膜。
果然没有爆炸。
“很好。”他摸出事先备好的一管黏合剂,挤出一滩糊上后颈,抬眼看颜微漪,“你没告诉过别人,你控制机器的能力是遗传的吧?”
“当然没有。”颜微漪盯着他,“我儿子在哪?”
颜续站起来,军刀挂回裤带上,摸出兜里一把微型手枪瞄准了颜微漪的眉心:“你见不到他了。”
门嘎吱被推开,门口站的是提临。
屋里的颜微漪满眼欣喜地偏头去看门口,刚要说话,颜续突然毫无预兆地扣下了扳机。
“砰!”
颜微漪坐在椅子上,后背紧贴着椅背,手脚的姿势都没改变,但只剩下半个脑袋。
距离太近,脑浆和血不可避免地洒上颜续满身。
她没被毁坏的那半张脸还维持着前一秒的欣喜。

自由
蓝光投射过来,整个屋子加上这层滤镜活脱成了鬼屋。
飞艇低低地悬停在窗口外,牵引钢索的手柄掉到颜续手边儿,阿南德从舷窗探出脑袋。
现在的场景和昨天在监狱岛几乎一模一样。
颜续深深看了一眼还处在震惊中的提临,抓紧手柄,从窗子跳出去。
钢索收短,到最后一段,阿南德伸手一把将他拽上飞艇。他盯着舷窗里空荡荡的蓝天——提临没有追上来,大概是走急了没带反重力磁极出门。
他坐在舱室地板上,抬起头迎上阿南德和柯琳期待的目光,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指指自己后颈:“总控停了。”
阿南德还要再问,他把手指凑到唇边:“嘘。我需要安静一会儿。”
颜微漪死了。
那个动不动就摔碎他的碗,饿他三天不给饭的女皇陛下,死了。
突然想喝酒。
他看向酒柜,发现那上面只剩一排排空酒瓶了。
快到不可接触区,飞艇平缓地降下高度。
颜续看着脚下的街区,在空中看它就像一个水晶球。
“把我放在隔离墙上。”他开口。
抓着牵引绳,脚稳稳地踩在厚厚的隔离墙上。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不可接触区公民纷纷抬起头看他。
情绪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高涨激动,他看着一双双眼睛,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墙高近十米,颜续怕街面上站着的人们听不清他的话,从兜里摸出来那枚刚从身上拆下没多久的压缩炸弹。
——不可接触区公民没有人会不认得它。
颜续举高它,而后松开手。
曾经把这里的人们禁锢在红卡星球上的压缩炸弹摔到地砖上,猛的磕了一下,没有破碎,它外形像孩子们玩的小橡胶弹球,骨碌碌滚了两圈,被路上的一粒石子绊住,停下来。
人群面面相觑,但鸦雀无声。
柯琳也落在隔离墙上,她拿起一把尾部带尖钩的刀,利索地剖出了自己后颈里的那枚压缩炸弹:“看!”
人们脸上的表情这时才有变化。
不知谁先喊了一句:“它没有爆炸!!!”
街道变成一锅沸腾的水,狂喜飞快地传导下去。颜续在城墙上坐下来,两边腿之间徐徐过风,不一会儿,他看见了一台起飞的低速家用型飞艇。
白色的外观,飞艇靠下的部位有抽象的涂鸦,距离太远,颜续只能看到一团“红绿相间的毛线”,大概是来自他们家5岁小孩的手笔。
每一个不可接触区的公民家庭都拥有一架飞艇,大型的或小型的。
在十年前被缝进人体炸弹时,便期待着重获自由。
各种型号的飞艇陆陆续续起飞,横七竖八的在空中拉出向上的斜线,五颜六色,看起来如同在不可接触区绽放的礼花。
震耳欲聋的狂欢声和飞艇引擎声连环轰炸,颜续感到一种异样的平静。
他和柯琳回到飞艇,两位船长立即开始探讨要去哪个星球旅行。
最后二位敲定了一颗位置接近古地球的小恒星,听说在那里能看见太阳从东方升起。
地球毁灭于一千年前的一场战争。战败方人为干涉了一颗彗星的轨迹,使它直接撞击地球。
侥幸逃离的人类在银河系度过漫长的漂流,终于再次找到了可以生存的星球。
“颜,你想去哪?”柯琳面向他。
颜续从未离开过红卡星球,他仔细想了想,回答道:“你们找个偏僻点的小镇,把我放下。”
另一边,首都克里斯顿北郊区,那幢曾经软禁过颜微漪的住宅。
辖区的整个警署几乎全员出动冲进这里——毕竟首都的犯罪率极低,一年也遇不上案子。可最近不知犯了什么邪,短短一个礼拜,先是首相,现在又是这个没有身份证明的神秘独居女人。
警员正各司其职地取证时,一队身穿白色皇家亲卫队军服的军人包围了这里。
亲卫队队长一板一眼地对警署署长说明接下来这里由他们接管,说辞还没用完,立即就有个金色长发的高大男人上前一步,笑容可掬地开口:“请原谅卫队长的无礼。”
老署长讶异得瞪圆了眼睛:“马尔斯王子!”
“王子”这个称呼让马尔斯感到刺耳——亲王才是王位继承人的专用封号,但那个封号并不属于他。
他面上仍维持着滴水不漏的笑容,继续说道:“这个女人很特殊,尸体可不可以交给我处理?这将十分有助于我的医学研究。”
署长受宠若惊:“当然可以,王子殿下。”
马尔斯带着颜微漪回到他的实验室,帮忙搬尸体的闲杂人等一退出去,他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找了十年的人,就在首都,他眼皮底下——可他居然只来得及找到一具尸体!
助手机器人把这个女人从防菌袋里扒出来,打横抱起来放进充满营养液的睡眠舱
当中。
他盯着颜微漪那张已经开始巨人观的半张脸,伸手帮她拨开被脑浆糊住的头发:“睡美人,我会想办法让你醒过来的。”
助手机器人突然由稍息改为立正,身体朝向马尔斯这侧,全包的白色树脂头部故障了似的闪烁起绿色指示灯——这代表它正在接收文件。
三秒之后,它流利地发音:“殿下,我连接了罗德镇的监控摄像头,在2—117路段拍摄到这张照片。”
说完,机器人对准屋子里的白墙投射出照片影像。
马尔斯眯起眼睛看影像中的男人,半晌,从怀中摸出一张照片。照片来源于一个专门靠偷拍名人隐私赚钱的狗仔记者。地点是亲王公馆,提临带着传说中怀了王族子嗣的beta正往大门走。
那名beta的领口有些宽,露出了左侧锁骨下方的数字刺青边缘。只看上部分的边缘,能最先辨认出后面三位数是“654”,而“8”的上弧部分比“0”宽,所以第一位数字毫无疑问是“0”。
“0654”。
照着影像仔仔细细地比较之后,马尔斯揣回照片,扭头看机器人:“做得很好。”
照片上的当事人颜续,在三天之内泡遍了罗德镇的酒馆。
劣质高度酒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在天寒地冻的罗德镇,三杯这种酒下肚,他可以半小时不用披御寒的外套。
他习惯直接坐在吧台旁,因为这个位置能看见酒柜上摆满的酒。莫名会有种“这些酒全是老子的,只是老子还没喝到它们”的满足感。
缺点就是这里有些显眼,时不时会有做皮肉生意的凑来搭话,大多数都表示愿意给他打个折扣。
他敬谢不敏地回绝:比起用钱购买性爱,他更愿意拿真心去换。
接下来搭讪的是一个alpha男性,金色的长发在身后束成一个低马尾。脸上佩戴金丝眼镜,笑意盈盈地朝颜续推来一只酒杯:“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颜续注视着冒着白雾的湛蓝酒液:“酒里放了东西?”
这个alpha人畜无害地回答:“那样太卑劣了。”
于是颜续端起那杯酒嗅了嗅,里头有浓郁的薄荷味。杯子底部正慢悠悠地陆续吐着一个个气泡。
镶在墙角横梁上的电视播完球赛,转播起了新闻。
第一条就在说比邻星球上的战况,人工氧气层被大面积破坏,大量难民无人接收。
“哗啦!”
坐在附近卡座里的络腮胡男人摔碎了手里的酒杯,而男人对面的小个子当即就一拳捣在他脸上,两人一边骂一边打,周围的人自觉围过来起哄。
电视机上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发音瞬间就被分贝更大的脏话盖得听不清了。
事不关己的似乎只剩下颜续和坐在他旁边的金发alpha。
“客人,请抬脚。”清洁机器人客客气气地开口。
余光里一片白,颜续还特意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这个机器人的头部像个白色的橄榄球,大概是什么特价款,连充当眼睛鼻子的装饰都没有。
金发alpha说道:“人类这种生物天生热爱打仗。胆子大一点的去参军开炮,胆子小的就窝在这里打打骂骂。”
颜续并不认同,觉着他以偏概全,瞥了对方一眼,端起那杯蓝色的酒:“我骂你了么?”
alpha指了指屏幕上转播的战争画面:“战争从未停歇,可为什么只有克里斯顿战争的资料,是绝密?”
颜续皱起眉,倏然看向这人,却发现他的脸在自己眼前一点点变模糊了。手脚软绵绵地迅速脱了力,他这才留意到一直站他旁边的那个怪异机器人。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清洁机器人,它在刚刚给自己注射了麻醉剂,用人体无法感知的超微针头。

我想听你说不要不要
这里有一股淡淡的古怪臭味,浓郁的消毒水味也没能掩住它。
颜续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意识清醒过来,仍保持闭着眼一动不动——他想知道那个金发alpha到底要做什么。
“不好意思,我连着你的心电图,昏睡时的心率和苏醒过来是不一样的。”那个声音开口。
颜续睁开眼,果然看见贴在心口的导线,以及自己分别被钢环钳在手术床两端的手腕。
腿上、腰上都有不同型号的钢环,除了脖子,差不多没有能动的地方。
他打量了一下这间房的构造,蓝色的墙面和天花板,许多他叫不上名字的医疗仪器摆在四周。
“刚刚我们在酒吧里聊得很投缘,说到……克里斯顿战争,对吧?”
颜续没有搭话,对方莫名其妙地作起自我介绍,“哦,太失礼了,忘了告诉你,我叫马尔斯。”
马尔斯拍了拍手,他身边的顶着白色橄榄球脑袋的机器人随即在墙上投出影像。
而他仍在喋喋不休,“太阳历723年,自由军打败女皇政府,克里斯顿战争结束,而参加过这场战役的军人不论职位一律按照保密条例要接受光波手术,删去相关记忆,有关于克里斯顿战争的资料几乎都被销毁了,就连我亲爱的皇帝老爹也不肯透露。越是保密,我越对它好奇,后来终于高价买到了当时的实景录制。”
视频的清晰度很差,现在电影院已经开始用重现技术播放影片了,演员和布景如同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在影院看电影和在剧院看话剧的效果是一样的,所以这种画质的视频已经很罕见了。
即便如此,颜续也能辨别出这段视频的主角——更年轻、更瘦弱的颜微漪。
她站在沙漠中央,被数不清的炮口、枪口对准着。
她忽然大喊一声,自由军的飞艇和炮火蓦地一百八十度调转方向,朝着自己人开始疯狂开火!
不远处的女皇军像最虔诚的信徒,呼喊着“以太阳的名义”,爬虫一样朝着她蜂拥而至。
视频只有十几秒。
最后一帧是颜微漪鬼上身似的狰狞表情,她鼓起来的咬肌定格了,隔着腮都能想象她是如何的咬牙切齿。
“女皇的父亲是鼎鼎大名的武器学家。据说市面上绝大对数还在服役的武器装备都出自他的手。”
“女皇的父亲发明武器,女皇能控制武器,所以我猜,用的是基因识别功能……”
马尔斯走到颜续旁边,伸出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梁,惹得他嫌恶地把头偏向另一边。
“卖给我这段影像的走私贩还附赠给我一个消息:0654是女王独生子的代号。”马尔斯稍作停顿,回身从托盘上取了一把纤细的手术刀,重新面向颜续,“所以,你也可以像你母亲那样操纵武器?”
颜续冷笑:“我要是能,还会躺在这儿陪你玩?”
“谁知道呢,”马尔斯解开了他衬衫上的纽扣,速度放得很慢,手指还不老实地顺着他胸膛中间那道沟壑摩挲,“说不定你觉着‘不暴露能力’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手术刀在马尔斯手指间转了半圈,变成笔直对准颜续胸口的角度,锋利的刀尖儿缓缓接触到皮肤,鲜血立即由刀尖下压的那个凹点涌出。
“我打算开y字解剖你,你同意吗?”
马尔斯注意到颜续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他刚觉得疑惑,就听见对方说道:“他不同意。”
马尔斯维持着用刀尖轻压颜续胸膛的姿势:“谁?”
颜续的视线越过埋在自己胸前的马尔斯,看向门口:“他。”
话音未落,马尔斯的手猛的一震,手术刀飞了出去,他后知后觉地觉察到疼痛,低头去看,掌心被子弹旋出一个崭新的血窟窿。
“从他身边滚开。”
监控屏上的心电图在提临说出这句话之后突然卡住了。
描绘心电的折线倒映在他墨绿的眼瞳中,余电耗尽,屏幕回归成一片漆黑,映出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脸。
马尔斯并没有看提临,反而直勾勾地盯着监控屏,嘿嘿的开始笑。
十分钟后。颜续站起来,看了看自己手掌外侧擦伤的骨节。墙角佝偻着脊背躺着的则是只进气儿不出气儿的马尔斯。
他正观察自己手掌翻出去的一层破皮,耳边一声咔哒的上膛响,他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压下提临抬起来的枪,制止道:“马尔斯不是你老爸的长子?杀了他会很麻烦的。”
地上的马尔斯回光返照一般抽了一口气,开始抑制不住地咳嗽着,好一会儿,他抬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又低低笑出声。
“虽然麻烦,但……”颜续皱了皱眉,想起这个人对克里斯顿战争的执着,看向提临征询意见,“杀了他比较好?”
“随你。”提临再次举起枪,瞄准马尔斯的脑袋。
“上次崩了我一身脑浆,很恶心。”颜续提醒道。
于是枪口微微下滑,瞄准马尔斯的心脏,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颜续:“全知全能的神灵,愿你接住这名信徒的亡魂……”
两人转过身朝门口走,颜续只会这一句,念得如同机器人故障,终于惹得提临站住脚看他:“你认真的?”
“是的,”颜续回答,“第二句是什么?”
提临不理他。
他锲而不舍地追问:“是什么啊?”
“愿您圣洁的光洗涤他身上污浊的罪孽。”
“……”
如果谁死了听见提临给念祷词,肯定会以为这人在咒他下地狱。
走出这个鬼地方,在门口等他们的飞船像螃蟹开底壳那样朝他们敞开舱门——颜续终于知道提临为什么嫌弃柯琳和阿南德的隐形飞艇,这里的装修风格足以媲美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了。
颜续刚一上船,舱门就在他身后自动关闭,舷窗外的景象由楼房变成湛蓝的天——这东西飞得稳不说,引擎发动还是静音的。
飞船内室的湿度、温度都调节到了人体最佳体感度数。
颜续身上每个毛孔都像是在深呼吸,他好比一个小学生参观科技馆那样逛了整个船舱,面积太大,走得有点热,等逛够了,解开衬衫靠上的纽扣,一转身坐在了床沿儿。
提临从冷柜拎了一瓶朗姆酒,颜续伸手去接,伸一半又缩回来,他垂眼看着酒瓶:“换成白兰地,谢谢。”
于是提临把它塞回酒柜,拿了白兰地。扔了两枚青橄榄进酒杯,再倒上小半杯酒。
青橄榄果芯上连着一段枝条,刚好从酒液冒出一小截。颜续接过酒杯,先捏去那枚青橄榄放进嘴,含着它囫囵地开口:“不说点什么吗,正常不应该是把我抓回来这样那样,然后我再反抗逃走、不要不要?”
提临看着他。罕见的专注,让他不免有点发毛。
他打算喝口酒顺顺,舌尖刚碰到甘甜的酒水,忽然听见提临开口:“提临。”
一口酒就这么不设防地喷出来。
就当他以为自己太紧张,这人只是没事闲的念念自己名字,提临注视着他的眼睛,再次重复:“提临。”
颜续放下杯子,心里七上八下:被篡改的记忆难道恢复了?
提临从医药箱找了管黏合剂,走过来顺着颜续的衬衫纽扣接着往下解开两颗,挤出透明的凝胶,抹到颜续胸膛的伤口上:“被篡改的记忆没有恢复。”
颜续抿了抿嘴唇,觉着被提临碰触的那一点正扩散着一种奇异的麻痹感,他清了清嗓子:“你会读心术吗?”
“我执行过篡改他人记忆的任务。”提临说,“就算改得再精细,也不能完全抹杀真实存在的东西。”
顿了顿,他接着道,“我梦见颜微漪喊我颜续,逼我操纵机器人杀人。”
颜续没有说话,他把杯子里的酒一仰头喝干净,又自顾着拿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杯。
许久,酒精制造的灼热感爬上脸,他才幽幽开口:“太阳历714年,也就是我们七岁那年,颜微漪篡改了你的记忆,同时入侵了所有系统存档的资料。”
“她怕战败后失去你,你是她很重要的战斗力,甚至她觉着可以倚靠你东山再起。当时我同意了她的计划,愿意配合她,她就没动我的记忆。我们年纪只差一个月,改了也很容易蒙混过去,奥莱格那个老糊涂,根本没关注过我妈给他生的是个beta还是alpha。”
提临不说话。
憋了半天,颜续道:“我听别人喊我颜续快二十年,习惯了,不可能把名字还给你。”
提临还是不说话,他只好把句式换成疑问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马尔斯那里?”
“追上了柯琳和阿南德,问到了你在罗德镇。酒吧监控拍到了你和马尔斯喝酒的画面。”
“那……”颜续故意拖着长音,“你那天早上是怎么解开的手铐?”
提临蹙起眉:“卫兵来汇报预算,顺手把我从床上解下来的。”
这个‘全世界都欠我钱’在颜续眼里属于提临的招牌动作,他再次拖长音逗他:“那……”
“不许‘那’。”
“那……”颜续在自己的长音要被打断之间说,“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沉默片刻,提临果然问道:“你想要什么?”
颜续想了想:“不可接触区的那些beta很可怜。当初颜微漪选他们,因为他们不会受oga发情影响,省事,还忠诚。结果她战败之后,为了讨好奥莱格保住命,亲自给那些愿意为她死的beta一个个装上她爹发明的压缩炸弹。我想要他们过得顺心一点。”
“他们已经自由了,还有别的么?”
“我不知道……我、我杀了你亲妈。”
提临:“我对她没有印象。也不在乎她死不死。”
“我14岁无缘无故骂你是……牲口,还踢翻了你给我的鸡肉饭让你滚。其实是因为我嗅到了你的信息素气味,很好闻……”颜续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自认口齿灵便,头一次说话这么费劲,“那时
候觉着是很可耻的事情。”
“你想要什么?”
提临又问了一遍,颜续看着他:“你呢?”
那双墨绿的眼瞳噙着淡淡的笑意:“我想听你说‘不要不要’。”

你性癖真他妈怪
颜续挑高眉梢儿,评价道:“你可真是个怀旧派。”
不知谁先往前凑的,呼吸融在了一处,然后是嘴唇。
提临的手往下,停在了他的胸上,一下便把那块足够分量的胸肌捏变了形。
他侧过身要躲,被直接扯开了衬衫往手臂一绕——袖子部分从后绑住他的手腕,还打出一个活结。
提临做完这些,将他推倒在床上,低下头,含住了他的一颗乳粒。
颜续有一对饱满的胸肌,所以上面附着的乳头更为凸起。肌肉从男人的指缝间溢出,他把那块左胸掐得通红,嘴里含着右侧的乳头,牙齿微微用力咬下去,再含住吮吸。
乳头连带着周围一圈被嘬得又酸又胀,颜续瞪了眼趴在自己胸前的提临,无意间发现他头顶的一个毛茸茸的发旋儿。
就这么一分神,胸口再次被狠狠咬了一口。
锐痛如一股股细小的电流在身体里乱窜,小腹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完全没被碰触的后穴突然感到胶着的粘腻。
像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气里,热到汗水粘连的大腿内侧。
可飞船的体感只有24度。
是自己后穴的分泌液。他认知到这一点,有些气急败坏,扑腾得如同砧板上的鱼,把火撒向罪魁祸首:“又吸不出奶……你啃够了没?”
不知这句话刺激到了提临的哪条神经,对方的喘息一下子就变粗重了。细密的吻沿着他的胸口一点点渡到脖子,喉结被含住,颜续嗓子痒得十分想咳,但很快,男人就完全移上来,咬住他的唇瓣。
烘晒过的皮毛气味的信息素变浓了,甚至多出一种甜奶粉的味道,还有之前喝下的几杯酒,它们全部糅在一起,让他身体放松得几乎要飘起来。
提临的手往下,摸向他腰臀,并不直奔臀缝间隐秘的肉穴,而是使劲地攥他屁股上弹性十足的肉。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手指被那肉穴里流出来的分泌液打湿。
提临惊讶地抬头看他,对方也看着他,身上的白衬衫被揉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布料,乳头被啃得红肿挺立,胸口起伏着,小腹的肌肉也随着呼吸绷紧又放松。颧骨布满潮红,颜续就这副模样开了口:“都湿成这样了,你不想插进去么?”
提临只觉脑子里轰然一声,嗡嗡余响中,他掰开颜续的膝盖,对准那个泛着水光的入口挺身插入。
毕竟完全没经事先扩张,进了三分之一,就被紧紧地箍住了。
伞状部分被密实的软肉阻碍着,这种极尽亲密的被包裹感让提临的额头蹦出好几条青筋,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怕不管不顾的冲撞伤到对方,为了保持冷静,甚至开始偷偷默诵军纪条例。
只背了两句,就莫名蹿到了祷词上头:“全知全能的神灵……”,后边是什么来着?
“不疼。”颜续抓着他的手臂忽然开口,“在监狱岛时说疼是骗你的……”
提临暂停默诵,看了过去,刚好对视上颜续那双眼睛,此刻它眼尾泛红,生理泪液缀在下眼睑边缘,水盈盈的。
在这个医美极其发达的时代,人人都可以拥有一张标准无瑕的脸蛋。尽管如此,颜续的英俊依然有辨识度,大概要感谢他身体里只有一半的东方血统。
提临清晰地记得他小时候的丑样子,一对大的和脸丝毫不匹配的眼睛、火柴棍儿似的四肢,直不起来的脊背,被颜微漪用铁链子拴着脖子关在臭烘烘的小屋里。
第一眼见他时,他还以为这是颜微漪饲养的变异猴子。
现在倒不像猴子了。
他静静地观察颜续,内眼角微微带勾,双眼皮平窄,瞳孔漆黑明亮,鼻梁高挺,下唇略厚于上唇,没有哪个五官算得上惊艳,合在一起却有种强烈的冲击。
“你长得真难看。”提临开口,同时两手掐住颜续的胯骨,身体往前挺进,全部埋了进去。
颜续没有理他那句“难看”。他正专心地承受着那根把他过度撑开的东西,alpha的尺寸骇人,后穴将那东西全部纳进去,他正惊慌地担心自己会不会破裂。
一条腿被架开到极限,颜续仰头注视着在他身体里进出的提临,之前的轻飘感越发真实起来。
手臂垂下想搭在床上,指尖没碰到该有的床单,猝然落空。他偏头去看,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离开了身下的床。
——更准确地说,他的身体和床大概有一掌的距离,颜续眨了眨眼睛,确认不是幻觉,余光里,位于他头部右侧的舷窗变成一片闪闪烁烁的黑,侧过脸去看,发现飞船已经驶进了太空,远处无数行星织成一条银河,亮晶晶的。
他还是第一次身处失重的环境里,没有引力束缚,提临的每一次顶弄似乎都更严密地压实了他。枕头也跟着飘起来在他眼前晃,他抬起头看回提临:“我们……去哪儿?”
“k21行星。”提临答道,“我们去旅行。”
两只手还被那该死的衬衫捆着,不方便抓住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对这种四处不着地的状况感
到不适应。
“你很紧张?”提临停下动作,两手捞住他的后背抱他进怀。
身体紧密相贴让颜续稍微安心下来,他嘴硬道:“怎么会?”
男人偏过头凑近,叼住他的耳垂咬了一下:“我现在不动,都能感觉到你下面一下一下地咬。”
“请你说话不要这么下流……啊……”
颜续并不知道k21行星其实离红卡星球很近,失重轨道只有一小部分,飞船驶近k21行星周边范围,重力恢复,他的身体毫无准备地砸回床上,连带着他身上的提临。
那根原本插在后穴的肉刃被这一下颠得直接破开了生殖腔,颜续惊呼一声,顷刻间渗出一脑门冷汗。
“抱歉。”提临低低开口。随即那根肉棒开始一寸寸往外退,颜续感到身体里有一股强烈的空虚感,行动先于了思考,他猛地抓住提临的手臂,失焦的目光一点点聚拢:“别出去,”他喘息着抱住提临的肩,“捅那里……很爽。”
“是么。”滚烫的肉棒再次缓慢深入他的生殖腔里,试探的小幅抽送。
他的乳头刚刚一定被提临啃破皮了,现在贴在对方身上随抽送而一下下摩擦,火辣辣的。
大概提临也察觉到了两粒硬挺的乳头在他身上磨,便再次握住那块胸肌揉捏。
从没被这么对待过的两块肌肉酸胀难耐,渐渐从男人手指间体会到一种奇异的快感,颜续偏过头咒骂:“你性癖真他妈怪!”
“在监狱岛的时候我就想摸摸看了。”提临忽然把颜续身后的衬衫结解开,抓着颜续的手折在布满红指印的胸肌上,“捏一下,手感很好。”
颜续没有捏自己胸的嗜好,刚想把手拿开,提临就压住了他的手,手指扣着他的手指屈起,逼着他抓了一把那块肉。
“变态……唔!”
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因为那根插在他生殖腔里的肉棒突然往前一顶。
头皮一震一震地麻,颜续开口:“慢……慢一点。”
它不但没有慢,反而更加凶猛地加速,肉壁蓦地被挤向更深的内侧,肉刃拔出,那层软肉便被它刮着翻出去。颜续简直要被他撞疯了,粗喘变成一声声闷哼,想要捂嘴,中途被提临截住手腕,死死扣着压在床单上。
颜续快要被折腾疯了:“慢点!妈的,你太不客气了……”
提临盯住他看了片刻,将那根东西拔出去,拔出来的瞬间,龟头挂着的粘稠分泌液甩在了颜续的小腹和大腿上。
提临直起身,抓着颜续的手臂合拢在身后,再次绕上衬衫捆住他。
“那你自己来。”
船舱里充满了甜奶粉的味道和带着咸味的湿气。
颜续注视着那根一柱擎天的阳具,喉结动了动,一条腿跨上去,慢慢坐了下去。
他的双手被衬衫捆在后腰的位置,圆润的肩峰骨绷紧,头微微扬起,一字型的锁骨抻得笔直,喉结上附着细密的汗珠,两条修长的腿随着上下颠簸而凸起漂亮的肌肉轮廓。
颜续的胸膛、腰腹遍布着通红的指痕,提临看着自己的杰作,配合地往上顶他:“可以射进子宫么?”
“不可以……”颜续用那双被熏红的眼睛看他,嗓子已经完全哑了,“我这样说……你就不会射进去了么?”
提临捞住他的腰,再次往里挺进,触碰到生殖腔深处的宫口,开始播撒种子。
狭窄的腔体收缩蠕动,像是在从那根肉棒上一口一口榨取着精液。
颜续闭着眼睛,嘴巴里满是腥咸,感受一股一股的水柱有力地击打在子宫口。
高潮时间被持久的射精拖长,小腹以下全部麻酥酥的,脑子完全想不了其他的事情。
身体脱了力,他软绵绵地跌在提临肩上,高潮余韵尚未停止,太强烈的刺激搅得他听见了耳鸣。
“还好么。”提临摸了摸他的头发。
颜续动了动嘴唇,声带没有震动的力气,发不出声音,便懒得再动。
就当他以为提临会就此歇战,没想到那根插在他生殖腔里的阳具竟再度抽插起来。
颜续瞪圆了眼睛,被那骇人的快感吓得快要恼了:“老子不做了……”
精液随着抽插流出生殖腔,提临终于大发慈悲解开了他的手腕。
衬衫布条在他手腕上磨出来一条宽厚的红痕,提临抓着他的手腕亲了一口,把他翻了个面儿,直接从后方进入了他。
两具身体交叠在一起,提临用这个姿势干了一会儿,跪起身,拖着颜续的腰拎高,等着对方无师自通地翘起来,他抓上那对通红的臀瓣,拇指掰开丰厚的臀肉,终于看清了被自己抽插的肉孔。
提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肉洞,每次往外拔,阳具都从那个洞里带出不少精液,这些白色的黏液被凿得变成泡沫,附着在殷红的肉洞周围,还有分泌液混着精液顺着大腿内侧不断地往下流,身下的床单湿了一大片,看起来色情极了。
伸手在那一圈被他的性器撑得没有褶皱的黏膜上摸
了摸,惹得含着他的甬道剧烈地收缩起来,那种挤压感让提临小腹绷紧,他牢牢掐着那两片臀瓣,一下下飞快地撞击。
在这种撞击下,颜续晕头转向地叫出了声。
提临还有空凑到他耳边轻轻吐气:“喊我。”
“嗯……”颜续脑子成了浆糊,随口喊道,“变态?”
提临示威似的狠撞了一下子宫口:“好好喊。”
颜续沉默着,少顷,哑着嗓子叫出口:“哥……”

那个假孕药我就说肯定会有奇怪的副作用
红卡星球,马尔斯的实验室中。
机器人顶着一颗类似白色橄榄球的脑袋,给马尔斯胸膛上缝合好最后一针。做完收尾工作,它按照程序转身举起托盘,准备把托盘里盛的子弹扔掉。
“不,留下它,当个纪念。”马尔斯开口。
控制知觉的神经还没有长上,所以他的四肢还不能动。注视着自己不听使唤的手,过了一会儿,目光才抬到他的医疗用机器人上:“幸好预先给你设置过应急处理方案,多亏有你。”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机器人情绪饱满地回应道。每一个发音都字正腔圆,虚假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提临的那枚子弹准确地打在了马尔斯的心脏上,不过正如马尔斯刚刚所说的应急处理方案,这个医疗用机器人才能如此及时地实施救治。
它用事先备份好的代替材料补全了马尔斯被毁坏的几条主动脉血管,又在三分钟之内把修补好的心脏塞回他体内,虚晃了死神一招。
只是马尔斯会有24个小时不能移动,他要等自己体内的血液循环完全恢复。
他靠在满是自己的血的蓝色墙壁上,感到无聊,目光乱瞟,不经意间落在了墙角的睡舱上。
睡舱里是泡在营养液中的颜微漪。
他再次看向他的机器人,眼中一点一点地透露出神经质的狂喜,自言自语:“当然可以,我真是……太傻了。检查一下,颜微漪还有多少存活的细胞。”
机器人移动到睡舱旁边,打开了盖子,滋滋机器运转声响起,它的手缩回去,再伸出来变成了探针的形状,倏地插进睡舱,同时,说出了检查结果:“前额叶全部毁坏,其余脑组织可以尝试进行复原。”
马尔斯扬起了唇角:“睡美人,我马上就要见到你了。”
k21行星。
这颗行星去年才被人发现,红卡星球才刚派人为它建好人工氧气层,大规模的商业化改建还没有开始。
这里栖息着很多已经在红卡星球上灭绝的生物,从飞船的窗户俯瞰,它就像一个巨大的野生动物园。
颜续尽可能压抑着自己,别表现得太没见过市面,毕竟他不是5岁,玩“哥哥带我来动物园玩儿”的戏码已经超龄了。
他几乎要贴在窗户玻璃上,所以也没有留意到原本卧在床上的提临已经直起身靠近,正贴着他的脖子嗅。等到呼吸喷洒在皮肤,他才倏然反应过来,两手一起上差点直接把提临推到飞船外边。
这样的过激反应给了提临借口还击,他像一只捕食的鹰,专心捉眼前的只能在床的范围活动的猎物。
颜续没剩下什么力气跟他闹了。
十分钟前洗过的身体依然干燥清爽,但被完全开垦过的后穴还残存着酸胀,连带着小腹都有些拧劲儿的不适。
猎物自投罗网,提临抱住他温存了一会儿,手不老实地摸进他衣服里,准确地抓住一只胸轻揉,另一只手则探向他的下身。
颜续真是怕了他非人的体力。他认真且坚决地一脚蹬开这男人,蹬出去的脚腕果不其然被对方抓住,他索性就保持这样的姿势斜眼溜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还给退货吗?”
提临一板一眼回答:“已拆封,不予退货。”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变得强烈而刺眼,外面的景象由一团团白云变为长满矮草的平原——飞船在降落了。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扫兴,颜续被他这反应逗笑:“不是你想带我旅行么。”
飞船降落的地点刚刚下过一场雨。
舱门一开,充盈的潮气掺着芬芳的草香扑鼻而来。
放眼尽是蔓延到地平线的绿。
颜续想在地上打个滚儿。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可草比他想象中扎人,扎人得不是一点半点,简直有种滚针垫的错觉。
搓了搓刺痛的手臂,他重新站起来。
一直跟着他的提临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
“彩虹。”提临说。
颜续的下巴被那只手扳向了左侧,目光可及是一条水光粼粼的小河,河面上有一条色调鲜明的七色彩虹桥。它横跨着这条小河,影子则是完整地倒映在清澈的河面上,彩虹和它的影子合在一起,画成一个标准的圆。
颜续回头看提临,斑斓的七彩倒映在这人瞳孔里,阳光柔和了他的侧脸,给他镀了一层浅金色的光。
想接吻的欲望冲上来,他面向提临,朝对方迈近一步,忽然一怔——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耽误了他的脚落地。
他不敢使劲踩,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了地雷之类的东西,低头去看,却发现那是一枚蛋。
在它面前蹲下,横手掌比对一下,发现这枚蛋比他完全伸开的手还要再长一截。
提临还站着,他仰头看对方:“这是谁下的蛋?”
这个问题显然难倒了提临。他沉默着,最终也蹲下来,一同研究这枚蛋。
颜续好奇心重,不由得屈起指节在蛋壳上叩了叩,嗯,
实心的。
紧接着他好像听到了微小的碎裂声。那声响让他十分在意,他屏息听了听,又没有了。
他看向提临:“你听见了吗?”
提临伸手指了指地。
他不明所以地低头去看,眼睛瞬间瞪圆了——蛋壳碎了!最上面那部分碎成了一个窟窿!
天地良心,他只敲了一下,还是轻轻的……这不是碰瓷吗!
两秒之后,他的罪恶感消失殆尽。
从窟窿里,爬出来了一只墨绿色的蜥蜴幼崽。
呈缝隙状的眼睛还没到能睁开的时候,身上布满一道一道的细小红色斑纹,脊背上的椎骨凸起,两只前爪短小的还不足后腿的一半大。
颜续把手指朝那只蜥蜴伸过去,蜥蜴随即用它那两只小的可怜的短爪抱住颜续的手指,亲昵地歪头贴了贴:“咕。”
表皮传达过来湿润的磨砂感,颜续用指腹轻轻刮着它三角形的脸盘:“我想把它带回去。”
提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那么喜欢,不如我们生一个?”
“嗯?”颜续的脑子一时半会儿没跟着转过来个儿,“生一个小蜥蜴?”
提临再次沉默,他朝着那只小兽伸出手,它立即顺着提临的胳膊一路爬到他的肩上蹲着,伸手压了压它的头顶,他说:“我觉着它应该不是蜥蜴。”
颜续把它抓回手里,并对它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往提临身上跑很不满,把它翻到肚皮那一面看了看,随口应道:“不是蜥蜴是什么?霸王龙吗?”
霸王龙。
刚巧小家伙打了个喷嚏,露出一整排袖珍的尖牙,和鲨鱼的牙形状相像。
还有它短小的前肢、圆钝的头。颜续联想到学校教科书上的霸王龙插图,突然就愣住了。
愣的时间稍微长了些,他们在这片平原上看到了猩猩、长着扎手针叶的树木、脖子光秃秃的鸟、梅花鹿……
刚破壳的小家伙安安稳稳睡在颜续肩膀,他到这时候才接受它大概真的是一只霸王龙幼崽,于是问提临:“它会不会长得很大?它吃什么?”
这种动物在几千万年前就在地球上灭绝,如今骤然出现在这么一颗小行星上,不知经过了多少次演变和进化,提临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像科普里说的那样长成十几米高,但他确信这玩意儿的肉食性质应该不会改变,随即回答了颜续的第二个问题:“吃肉。”
他们回到飞船上,颜续开了一盒金枪鱼罐头,放到小龙崽旁边。
它像个公仔一样趴在床头,拱着鼻子嗅嗅,而后抬起头,把脸埋进罐头盒里,呼噜噜吃起来。
颜续看着它吃东西,说:“我们给它起个名字?”
正巧床头放的遥控器被它的尾巴甩中,“咕咚”一声掉在地上,吓得正进食的龙崽探长脖子呆了好几秒,确认没事,才继续低头吃罐头。
“咕咚。”提临说道。
颜续慢半拍意识到这是提临给这只幼崽起的名字,嫌弃地说:“你太敷衍了。”
咕咚吃掉了半罐鱼肉,便把自己团成一个团,三角形的下巴枕在尾巴尖儿上,睡着了。
颜续找来一条毛巾,叠了几扣,小心地盖在它身上。
“我去驾驶舱检查一下剩余电量。”提临说。
“嗯。”颜续应道。
提临不在,他瞥向一旁的床。惨遭他们二人蹂躏的那一条床单早已换下去了。现在铺着的这条床单整齐得没有一条褶皱。
可颜续还是觉出不自在——提临不久之前在这张床上操他的姿势一样样在脑子里重播。
连暂停都按不了,他揉了一把脸,脸皮发烫,胸口也跟着烫。
拽了桌子旁的椅子,避嫌地一直拖到酒柜旁的小吧台,离床远了,他才坐下来,摸了一只水杯,倒水,再添进几枚冰块,端起杯子贴上自己的脸。
脸皮的热度降下来,胸口那团热却死活不肯散,还愈演愈烈。
提临从驾驶舱走回来,看到的就是颜续拧紧眉头的模样,他在对方面前半蹲下来,抬眼看他:“怎么了?”
颜续说不出自己的两块胸脯正格外胀热,只摇摇头:“没事。”
装满冰块的杯子从脸上移到胸口,试图缓解一下那团灼热,这样的举动落在提临眼里,他二话不说抢过颜续手里的杯子,灌了一口水,手指灵活地解开了颜续的衬衫纽扣,嘴唇贴上去,覆在乳晕上。
颜续被那处传来的冰凉刺激的身体一震——提临嘴里含着没化的冰块,在舔他的胸。
冰块逐渐融化,水珠滚落,一股又一股,沿着腹肌的线条滑下去。
这一块全部化成了水,提临便重新含了一块,贴着颜续的乳晕画圈,语气偏偏正经得跟什么似的:“好受点了么?”
“提临你这个色情狂。”颜续说完,对方撩了他一眼,含着冰块去亲他的小腹,两只手解开他裤腰中间那颗纽扣,拽着他的裤子连着内裤褪到膝弯儿,让颜续的下半身光溜溜的贴在木头椅面上。
提临起身,握着他的两只脚腕分开,把他两条腿分别卡在椅子两侧把手上,拖着颜续的后腰往前挪了挪,使得那处殷红的肉穴完全暴露出来。
提临直接含住那处肉穴,牙齿轻轻撕咬穴口薄薄的肉,颜续仰起头轻呼出声,一串突如其来的凉意在这时突然钻进甬道。
意识到这人把冰块推了进来,他头皮都要炸了:“疯了么……”
“放松,你说停,我就停下。”提临说着,脱了裤子,放出他那根昂扬的器官。
肉穴在几小时前刚被狠狠开凿过,现在几乎是没有任何阻力就把那根吓人的东西吞进去。
可恼人的是甬道里之前还被男人推进去几块圆滚滚的冰,龟头抵着那堆冰块在甬道里来回晃荡,逼得敏感的肉壁拼命地收缩。
提临没插多大一会儿,他就有了射精的冲动。
尤其这男人还弓起腰,一边操他一边啃他的胸。
胸口的胀热似乎缓解了,有什么东西汇到乳孔,呼之欲出。
快感随着抽插不断累积,身前随提临频率甩动的阴茎溢出一股股精水,正全身心沉浸在高潮中,忽然听见提临猛咳了一声。
像被什么呛到了一样。
他迷糊糊地看见提临退开一段距离,白色的水液从他下唇滴滴答答流下来。
颇具古典式华丽风格的一张脸,像被什么东西玷污了一样。
男人无甚表情地用手指抹了一下他的乳头,他低头,发现提临唇上的白色液体便是来源于此。
颜续崩溃了:“那个假孕药,我就说肯定会有奇怪的副作用!”

为什么总要哥哥插你生殖腔想生哥哥的孩子么
提临再次覆到他胸口,含住那颗乳头,它红得像一颗熟透的树莓,不断地冒出温热醇香的奶水。
这次他没有肆意啃咬,而是轻缓地吮吸,舌尖儿绕着它打转,刺激它泌出更多汁液。
胀痛的乳头被男人温柔的吮吸缓解,对方退开,用手背拭了一下嘴唇上的奶渍,喉结下压,忽然凑过来亲吻他的嘴唇。
奶水从提临的口腔里一点点哺进来,颜续条件反射地吞咽下去,半晌才迟钝地认知到这是自己乳孔里流出来的东西,羞耻感狠狠袭击了他,偏偏这时提临又挺动腰胯,继续开凿他的屁股。
空气中的甜奶粉味浓烈至极。
上一次嗅到它,他已经被操的晕头转向了。
他反应过来,这是提临的信息素变浓之后的味道。
啪啪的拍肉声频率飞快,颜续的两条腿悬在椅子把手上,这个姿势简直是完全为上方的男人打开了自己,方方正正的木椅把手吱吱呀呀的磨痛了他的膝弯儿,无伤大雅的疼痛给他淋上一把火。
他微微仰头注视提临,穴里肉壁把那根肉棒吸得紧紧的,电流一簇簇往上击打,肉穴突然收绞,身前的阴茎再次甩出稀薄的精水,全部喷溅在提临的胸口。
提临停了下来,低头扫一眼,语气仿佛在责备他:“你到底是有多容易高潮?”
男人的两只手贴到颜续的衣摆,呲啦一声,从他衬衫上撕下来一条布料。
布条被系在颜续的阴茎根部,他才回过神:“你又撕我衬衫,这都是……哈……第二件了……”
但很快他就没法纠结衬衫的问题了,提临两手掐住他的腰,将他整个抱了起来。
身体悬空,两条腿本能地缠上身前的男人,手臂也搂住对方脖子,他牢牢攀着对方,感觉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了被插着肉杵的后穴。
提临转过身,压他在内舱墙壁上。
颜续的后背刚一贴上冰凉的舱板,就感觉到那根肉棒捅进了他身体最深处,接着就碾着甬道底部小幅度抽插。他被这密集的抽插操得又想射了,可布条绑住了他的阴茎,精水喷不出去,那股热浪顺着小腹席卷到被热烈磨擦的肉壁,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莫名的恐慌感冲上来,他几乎没力气攀住他的alpha:“提临……不行……我……”
水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无人问津的生殖腔瑟缩着,小股小股的水浪从肉缝冲出来,顺着后穴,滴滴答答落下,汇成一小滩透明的水渍,更多的则是沿着提临的腿蜿蜒往下淌。
“呜——”濒死的快感笼罩了他,他哽咽的发出声音。
插在他穴里的肉棒还在一下下突进,每次都全部插进,拔出时又堪堪只滑到龟头,水液噗嗤噗嗤地溅出穴口。
颜续意识都有些不清楚,脑袋嗡嗡的,诚实地主动说道:“捅进去……生殖腔……”
提临把他放在床上,两条手臂撑在他头两侧,还好整以暇地拨开他散乱在额头的刘海儿,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为什么总要哥哥插你生殖腔,想生哥哥的孩子么?”
被对方带着颗粒感的声音蛊惑,颜续发着懵,茫然着跟着念:“想……”
再次变粗胀的肉棒倾斜角度,往上顶进他松软的生殖腔入口。
空虚感被冲散,肉棒结结实实地填满了通往子宫的肉道,颜续上半身倏地挺起,喉咙里不由自主地溢出一声绵长的媚叫。
提临被他叫的差点直接射出来。
含住他的肉道充满丰盈的分泌液,肉棒捅到底,刚好抵到凸起的子宫口,湿透的肉壁一跳一跳地夹他,被这种滑溜溜的触感包围,他每动一下都想直接不管不顾地戳进宫口。
肉棒在他的生殖腔里冲刺,颜续眼前一阵一阵的白,被反复磨擦的肉壁越发敏感,他舒服的脚背绷直,脚趾蜷缩,感受那根肉棒停住,往前一碾,徐徐吐出精液。
子宫再一次被男人灌满了精液。
他说不出话,像不会动了一样,两条腿悬在床下,还是提临把他的身体抱起来竖着重新放好,摆弄布娃娃一样收拢了他的四肢。
甚至还去给他端来一杯温水。
这人先是自己含了一大口,扶起他的后脑勺,嘴对嘴的把水喂给他。就以这种办法喝下去一整杯,颜续才觉着活过来了,片刻后立即感到自己身上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
生殖腔里还有黏液极其缓慢地顺着张开的肉缝漏出去,颜续静静躺在提临怀里,忽然把手伸进臀缝,直接摸进自己后穴。
那里被操成了一个合不拢的小孔,很轻易地吞进两根手指。他当着提临的面儿,抽出手指,指节之间黏着白色的稠液,拉出绵长的水丝。
伸出舌尖舔了下刚从自己身体里蘸出来的精液,而后将两根手指一齐含进口腔里,一边舔一边撩起眼皮看向提临。
提临看着他,不一会儿,把自己的手指也探进颜续温暖的口腔,捉着他的舌尖绕,弄得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透明的口水。
再次放倒颜续时,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
了一句:“我想用一万种姿势,操你一个人。”
颜续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对提临有误解。
这个一向别扭又面瘫的人,居然说的出这么动听的情话。
他们两个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做爱,舷窗黑下去,又再度亮起来。
饿了就找东西吃,赤身裸体的就着速冻披萨干掉了半瓶白兰地,去洗了澡,小憩片刻,没有困意,便再度拥在一起做爱。
床头的咕咚一直睡得雷打不动。直到第二天中午,抻着脖子“唧唧咕咕”的叫。
颜续迷迷糊糊地要爬起来,提临制止了他,去开了盒金枪鱼罐头给咕咚。它吃了两口,突然从床头跳到地上,站直身体,拱了拱鼻子,像是嗅到了什么东西,示威似的使劲乱叫。
颜续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皮:“咕咚怎么了?”
提临扫了眼地上的幼崽,半蹲下来,循着咕咚叫唤的方向,捉住一只扇动翅膀的小虫。
看起来像一只平凡无奇的蜜蜂。
这样才更怪异。
——太空环境不可能有这种生物。
颜续卷着被子凑过去,仔细地打量提临手指间捏着的那只小虫,发现它的身体部分比一般的蜜蜂更宽。
“追踪蜂。”提临皱起眉,撕掉它的翅膀。
它的中央线束就位于翅膀,被扯下去以后,电池液的刺鼻气味立即散发出来。
‘追踪蜂’这名字不难懂,颜续想了想,问:“奔着谁追来的?”
这玩意儿不需要氧气,能一路跟到太空,不过行使追踪的前提是让它吸入目标的血。提临看着他,沉声道:“你最近一次流血是什么时候?”
颜续仔细回溯了一下:“被马尔斯的手术刀割了一下。”
提临寒下脸:“我们走。”
话音未落,他们脚下的舱板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烧焦的树脂味传进船舱,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中了。正疑惑的功夫,震耳欲聋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进船舱:“提临,我亲爱的王子,妈妈来接你了……”
颜续和提临对视一眼,同时反应过来是颜微漪的声音,虽然这动静儿听起来十分的疯疯癫癫。
看样子颜微漪显然没打算没给他们太多时间,第二颗炮弹准确地打中他们身侧的一面舷窗,紧接着,第三颗、第四颗炮弹也击中这面舷窗。
特质玻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蜘蛛网似的纹路迅速蔓延,提临抓住颜续手腕朝驾驶舱跑,颜续不忘一把捞起地上的咕咚掖进衣服。
驾驶舱的全息操作台升起来,提临熟练地滑动轮轴,飞船嗡一声全速从地面直直升起,同时从驾驶室宽阔的可视窗里,也看清楚了在半空中悬停着包围他们的十多艘重型战舰。
提临用手心猛磕在操控台尖锐的铁角上,鲜血冒出来,他把手掌摊在光波复刻板上:“请求访问对方主系统。”
光波带着他血液里的dna信息铺出去,连接出十多条蓝光射线,每一条打向一艘重型战舰。
两秒后,所有的蓝光射线骤然消失,眼前的投屏上闪出红色字体的提示:“拒绝访问!型号不匹配!”
——看来这批战舰是走私款,不是颜微漪的父亲颜新经手过的那些服役战舰,提临无法靠自己的dna信息入侵对方主系统。
或者说,这些战舰就是专门对付他的。
“开火。”他下达指令,飞船立即旋转着朝周围的重型战舰开炮。
情况并不乐观。炮弹总有打光的时候,何况他这次出来是带颜续旅行,根本没备上战斗用刚需。
大概是发觉了他们的飞船再次升起高度,敌舰变化队形,匀出两艘架到他们头顶,直直地往下射击炮弹。
正面对着他们的战舰顶部舱门打开,升降台托起了颜微漪,她看起来不错,很完整,至少比上次见面被颜续一枪轰掉半个脑袋的模样强很多。
提临没等她开口,调整开火角度,直接一炮瞄准她打去!
被炮弹击中的颜微漪变成了焦黑色,少倾,浓烟消散,她只是偏过头吐出几口灰黄色的电解液,连脚步都不曾挪动。
提临并不为她安然无恙而惊讶。她敢暴露在炮火中,肯定是有完全的准备。
让他稍稍感到惊讶的,是她身边站着的男人——早该归西的马尔斯。
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马尔斯的研究终于出了成果。
还击就不那么友好了。
这艘飞船经不住持续的狂轰滥炸,屏幕上的红字裂开,主系统语速急促地提示道:
“警告!主系统被破坏,将在三十秒后开启自毁程序!”
“哥!”颜续喊住他。
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还一直抓着颜续的手腕。
“你的飞船,”颜续指了指墙上贴着的标识牌,“是服役型号对吧?”

所有的情愫通通长成了向日葵我才发现它们每一颗都朝向你
墙上的银制标牌上面刻着这艘飞船的型号。k打头,分明是当年颜新制造的那批服役型号。
并不是每一件都是颜新亲手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安装——服役型号用的是颜新的技术专利,他自己的武器公司来制造,前边的环节都是机械流程,只有最后一道经他的手添加上基因锁。
当年他的武器公司雇佣的全是销售人员,至于技术人员,他全部采用机器人替代了,没人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技术。
所以颜新公司的各类战舰、武装机器人,到现在也没人能复刻或造出能与之相比的。这也是它们仍在服役的原因。
后来他为所有武器加入私钥的事情败露,因反人类罪被判处死刑,他的武器公司也随之倒闭。
人们以为杀掉他,就没人能控制这些武器,这些服役武器就可以不用销毁。但那时他们不知道,颜新早年和一位oga女性交往,二人还有个没登记在册的女儿。
事实上,只有星际海盗买卖的极少数走私武装才会是非服役型号。
颜微漪被马尔斯改造成仿生人,机器识别她为非人类,拒绝私钥,作为仿生人的她应该已经失去了控制武器的能力——不然她早会命令飞船锁死,进来直接捉他们了。
时间不容许提临把这些话完整地说一遍,这些事情在电光火石间掠过脑,他只朝颜续一点头,用掌心的伤口再次狠撞了下桌角,鲜血汩汩冒出,把溢着血的手掌覆在光波复刻板上,下达指令:“检测周围所有活动状态机体!”
他不相信马尔斯能攒那么多走私武装。
果然,这次上百条蓝色射线剩余了十来条,提临找准射线直指的方向,再次开口:“指令更换——互相攻击!”
话一出口,几台服役型机器人立即举起手里的枪,照镜子一样俩俩瞄准自己的伙伴,同时开火射击!
飞船自毁程序沉静地播报最后的倒计时:“10——9——8——”
提临推下摇杆,朝着包围圈的豁口俯冲!
刚一出重型战舰的射程,驾驶舱地面嘭的弹出应急飞艇,提临拽着颜续跳上去——这东西正如它的名字,只能应急,没有应战能力,敌舰一炮就能打碎,所以只能在确认进入安全范围之后才能用。
“3——2——”
应急飞艇如同一道烟花噌的笔直窜上天,飞船轰隆一声在他们身后炸毁,热浪汹涌地推来,艇身随即开始剧烈地颠簸。
怕炸开的船体碎片划伤颜续,提临一手操控驾驶台,一手将他压进自己怀里。
这艘飞艇还连通着母体飞船的通讯系统,轰隆的爆炸声中,女王歇斯底里的尖叫闹鬼一样传进来:“冒牌货!杀了你!一片一片剐下你身上的肉!不,杀了你们俩!不愿意做我的儿子,就必须死……”
提临关掉飞艇上的通讯设备,尖叫声戛然而止,他冷冷评价道:“疯女人。”
“疯女人。”马尔斯站在颜微漪身边,暗暗地想。
结果这女人突然转身看他,人工眼球完美无瑕,没有血丝、也没有任何浑浊的颜色,配上她震怒的表情,适得其反地显得违和。
“提临被那个贱种洗脑了。”颜微漪狰狞的五官逐渐归位,语气也变冷静了些,“如果不在这个地方杀掉提临,回到红卡星球,他能操控所有的服役型号,也就是那片土地上几乎所有的武器,到那时,我们还有什么胜算?”
‘疯女人’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马尔斯掂量着她说的话,目光朝那十多台自相残杀到报废的服役机器人上,心里则是打着别的算盘,颜微漪想杀提临,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他想要提临的能力。
“别急,我的女王陛下,”马尔斯向颜微漪行了一个绅士礼,微微一笑,“应急飞艇最多能飞行200公里,他们出不去k21行星,我建议,破坏k21行星的人工氧气层。”
k21行星北侧,应急飞艇降落在灌木丛里。
最矮的灌木也有一个成年男性的身高,完全遮住了飞艇上缘。
颜续凑近驾驶位,握着提临的手腕,认真地观察他掌心里血淋淋的伤口:“飞艇上备黏合剂了吗?”
“没。”提临回答。
于是他从自己衣服下摆撕下一条,小心地缠在提临手掌上。
提临由着他缠,忽然开口:“不是嫌我总撕你衬衫么?”
想起提临上次用衬衫绑了他的什么,颜续的脸有点发烧,这个时候,这人还有心思逗他,他瞥了对方一眼:“现在怎么办?”
提临摸出通讯器,匹配成功,点了下发送坐标,读条时,他转过脸看着颜续:“我给信得过的人发了坐标,以防万一,你给柯琳、阿南德他们也发一下。”
颜续点头:“好。”
这艘飞艇别的优势没有,胜在速度够快。提临不担心有追兵,但毕竟飞艇体积小,储备能源箱也小,他需要找到k21行星上的供给点。
可k21行星到底有没有建供给点还是个未知数。
他皱起眉,忽
然感到一阵气短,还没等细究,就听到飞艇发出警告:“请及时撤离,此处氧气浓度不适宜人类停留!”
伴随着一遍一遍重播的警告,颜续睁大眼睛:“不会这么倒霉,恰好赶上这儿的人工氧层坏了吧?”
提临从不相信什么‘恰好’。既然是人工氧层,那么就可以人工破坏掉。
喘不上气的感觉越发明显,空气里的氧气浓度渐渐稀薄——飞艇只能被动得被警报赶着一路低飞。
剩余能源跳成红色,仅有最后一格。
他们从绿草如茵的春天,一路飞来极北的冰天雪地。
警报声终于停住。
飞艇的能源也彻底耗尽,迫降在半山腰的一处山洞里。
寒风呼啸,山洞多少有些防御的作用。
洞口挂满流苏似的冰凌,颜续把衣服里的咕咚拿出来,发现小家伙没心没肺地还在睡。
如果k21行星的人工氧层真的被破坏掉了,那么这里的氧气消失殆尽也只是时间问题。
“别动。”提临说完,趁着颜续愣神,捉住对方下巴吻上去,同时扣住了他的后脑勺。
他一边亲吻颜续,一边用手推着虚拟屏移到颜续脑后,解开锁屏,查看剩余氧气量储备。
——只够一个人维持一小时左右的呼吸。
而从离k21行星最近的红卡星球到这里刚好需要一个小时。
如果投降,颜微漪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颜续。
他不动声色地设置为关闭驾驶位上方的氧气阀,抹掉虚拟屏,加深了正在进行中的这个吻。
“哥?”颜续被亲得唇瓣殷红,睁开眼睛看他。
他忽然发现颜续的睫毛生的很密,并不多长,根根往下微垂,衬得眼瞳格外有神。
“在监狱岛,你跟我说分开这些年……”稍作停顿,他感觉自己有些矫情,但这问题困扰他许久,片刻就战胜了不自在,接着说下去,“想我,是不是真的?”
“嗯,真的。”颜续弯起唇角,“我们理论上分开了十年3个月零2天。你被自由军的人当成我带走了,我留在不可接触区。”
“不可接触区最开始那五年是不允许外出的,你来看我,我其实都知道。怕给你惹麻烦,就没有跟你打招呼。我买橘子那天,还有领救助金那天,还有……”
提临听着颜续一次不漏下的细数他每一次自以为的“偷偷”看他。
氧气浓度薄的难以吸进肺,晕眩感涌上脑袋,紧随其后的是困倦。那并不是真正的困倦,是身体因缺氧产生的保护机制。
他亲了亲颜续的额头,把机舱上方的氧气面罩抽下来扣在他脸上,颜续还想说话,他摁住那只氧气罩:“戴好。说话会浪费氧气,保持心率慢速,什么也不要想。”
那只霸王龙幼崽安安静静地睡在颜续怀里,它出生于k21行星,是这里的原住民,并不需要呼吸氧气。
提临伸手指压了压它的头,拽下来他头顶的氧气面罩。
驾驶位的阀门已经被他关了。
他把所有的氧气全留给了颜续。
“闭眼休息一会儿,不要睡着。坐标已经发出去,我们的氧气能撑到救援赶到。”说完,他把并没有氧气流入的面罩扣在了自己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骗人。
他是克里特公爵提临亲王,是红卡皇家军队独立侦查团团长,还是什么无聊军校的名誉校长——虽然他压根不是那儿毕业的。
总之,他的立场不需要他骗人,他可以随意选择沉默。
可他所有的这些本应该是颜续的。
他看向颜续的左侧锁骨,直视着那枚数字刺青,终于不再觉着它刺眼了。
这一次可以是他来照顾颜续了,和他的情感缠绕在一起的自卑终于从心头撕了下去。
空气里的氧气含量降至零,窒息感扼住了他的气管。
然后是胸腔,像是要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挤碎一般,再之后是眼球,视网膜罢工,视野里扭曲、再扭曲,最后是一片漆黑。
耳廓响起“嗞嗞”的嘶鸣,他看不见,伸手慢慢伸向颜续的方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心也再度安稳下来。
他握着那只手,在心里沉默地对颜续自语:“我真的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久到所有的情愫通通长成了向日葵,我才发现,它们每一颗都朝向你。”

打的就是你你还有什么遗言亲爱的哥哥
颜续打了个盹儿,被胸口突然传来的一阵悸动惊醒,心脏好像变成了一面皮鼓,咚咚的不断被人砸敲。提临的手掌冰凉,他下意识要捧起提临的手哈一口气暖暖,稍微低下头,被障碍物阻碍住,才想起自己还戴着氧气面罩。
将提临的手翻过来,两只手一起合住焐上,却发现它怎么都是冰冷的——可提临的体温一向比他高一些。
颜续偏过头,忽然注意到盖在这人脸上的氧气面罩晶莹剔透,没有任何水蒸气附着在表面。
他眨了眨眼睛,僵住空白了几秒,然后才伸手过去,摘下提临脸上的面罩。
驾驶座上的提临颓然朝他落过来,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神情放松,亲昵至极。
把手伸到那张面罩上的出气阀门,指腹没有接触到任何气流。他意识到,阀门是关着的。
哭太耗氧气,颜续做了个深呼吸,手不由自主地抖着,探去提临鼻腔下方。
——没有呼吸。
风啸叫着吹进洞口,他的脸被刮得要裂开一样疼。
四周闭塞、黑暗、寒冷。
整个太阳系仿佛只剩下他自己。
他按照提临嘱咐的那样,什么都不去想,安安静静地等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洞口终于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颜!”
带着回声,一层一叠,听起来有些不真切。
柯琳跑到他面前,呼哧带喘地端起一个便携式氧瓶吸两口,看见他的瞬间,喜出望外地朝他招手:“飞艇悬洞口进不来,我们快走!”
话音未落,山洞里骤然变得灯火通明——十几艘重型战舰射出耀眼的光线,直直朝向洞口。
“马尔斯他们这群牲口真是甩不掉!”柯琳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看见颜续神色有些呆滞地仍坐在应急飞艇的副驾位置不动,以为这是长期缺氧的后遗症,忙不迭冲过去拽他。
“等一下。”颜续开口。
咕咚在这时终于醒了,颜续打横把提临抱起来,咕咚为了不碍事,乖巧地跳到颜续肩头。
提临比他想象中要重,也是,这个闷骚,骨架和肉没几两,可能全重在心思上了。
他一路跟着柯琳奔跑,离飞艇一步之遥,半空中的飞行机器人突然俯冲下来,紧接着,颜续感觉怀里的重量不见了——那机器人直接抢走了他怀中的提临。
血丝一条一条爬上眼睛,所有的情绪堵在胸腔,要爆炸一般,涨得嗓子苦涩。
颜续一脚踩上舱门延展出来的踏板,没有就此迈进飞艇,而是直接抓住舱门上缘,一翻身,轻盈地跳到飞艇顶部。
k21行星的空气中,一丝氧气也剩不下。
他刚刚还跟着柯琳跑了一分钟,在这种环境多留一秒,就多折磨肺部一分。
他一刻不停地朝着那个飞行中的机器人纵深一跃,身体被机器人有棱有角的铁甲磕得剧痛,他开口:“还给我。”
说着,用两手牢牢攀住机器人肩膀部位的防弹盔甲,瞄了眼对方腰上的枪,刚要拿,却发现这机器后颈有红光开始闪烁。
那是内嵌式的激光枪,正对准他的脖子。
枪口很不起眼,黑洞洞、冷冰冰的。
这里要成为他的葬身之地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一股异常暴烈的愤怒就立即把它压得粉碎,他死死盯着机器人两手拖着的提临,心想:“老子做了那么多,不是为了找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和你一起死!”
偏过头躲开射击,一抬头,却看见更多的同型号机器人飞来,以他为中心迅速组成包围圈。
白光倏地照过来,颜续眼前变成一片茫茫的雪花,一秒后,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一台抓娃娃机的铁爪子抓起来了,那爪子死死钳着他的腰,嗖的收入一艘飞船舱内。
舱门唰的落下,颜续没有回头,也不管自己这是在谁的飞船里,单手握拳砸着舱门:“打开!我要出去!”
一个略呆板的男声从他背后响起:“侦测到提临团长已经没有生命体征,我们之前得到的命令是优先保护你……”
“他没死!”颜续猛地回头。
视力被刚刚的强光影响,他没有注意到有医疗机器人正靠近他。
直到后脖颈一阵刺痛,药剂倏忽间麻醉了神经,双膝不受控制地砸在舱板上,他拼尽全力睁着眼睛,从舷窗里,看见被那架机器人带走的提临。
濒临被身体完全丧失知觉之前,他听见刚才那个男人高声道:“所有红卡皇家军队独立侦查团战舰听令,我是副团长安铁,现在代替提临团长行使最高权限——三角形方阵掩护前方隐形飞艇,撤离!”
颜续眼前的噪点越收越小,最终,遁入一片漆黑。
他做了一个清醒的梦。
说清醒,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梦见的是他第一次见提临的场景。
童年时期的提临漂亮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穿着合身的小西装,把门推开一道宽大的缝,从缝隙里露出
小半个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他也原样看回去,直到眼睛发酸,淌下两行生理泪水。
‘洋娃娃’走进来,蹲在他面前,与他视线齐平,端着一张脸:“哭什么?”
他没好气地回答:“饿的。”
后来提临解开了他脖子上的锁链,一路躲避着侍卫,拽他回房间。佣人敲门示意他下楼吃饭,他便叫人把饭放在门口。等着走廊里变安静,偷偷开门拿进饭。
他吃,提临就在一旁观察。
“好吃么?”那男孩等他吃完了才问。
“好吃。”
他念着这句话,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醒过来。
咕咚揣着两只小爪儿站在旁边看他,安铁则是腰背板直地立正站好,开始作自我介绍。
麻醉剂的副作用不小,仿佛有一根针不断地搅他的脑浆,他伸手摁住太阳穴,打断这位副团长的滔滔不绝:“有没有吃的?”
副团长刚要张嘴,他再次截住:“不要营养剂。”
于是他得到了一份被帝国评价为对人类健康最无益的汉堡可乐炸鸡套餐。
吃饱了,血液由脑袋涌到胃里去帮助消化,他便再没有余力去想其他。
这里是红卡星球的罗德镇——颜续当初喝遍了这个小镇的酒馆。
穿白色军服的侦查军团士兵换三班日夜不歇地保护他。
柯琳和阿南德也经常过来看他。
他就这样暴饮暴食了小半个月,吃了睡、睡了吃,身体却明显瘦了一圈。
一个礼拜之后,星际新闻播报:太阳历733年12月3日,克里特公爵提临亲王在太空旅行途中不幸遇刺身亡。
同日下午,马尔斯王子在自己的实验室中遭遇爆炸袭击,身体大面积损毁、机能丧失——医生只能将马尔斯王子的脑部、神经、心脏移植到提临亲王尚未丧失机能的尸体上。
每个人的通讯器终端都被推送了这条新闻。
当时柯琳正在比量咕咚的大小,想给它织一件毛衣。她看到新闻,冷笑一声,说新闻在放狗屁,怕是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
她忘了颜续还在她身边,没等她往回找补,就看颜续捂住嘴干呕了一声,扭头快步走向卫生间,门一关上,里头立即传出剧烈的呕吐动静儿。
柯琳摸了摸咕咚的小爪,脑子里窜过一道细小的电流,她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下去,到楼下的药店买了一块验孕的芯片回来。
等着吐得嘴唇发白的颜续冲完澡出来,她拿着细针扎破他的指腹,挤了一滴血滴在芯片上,芯片立即把检测结果投影在墙壁上。
直接明确显示了胎儿的准确年龄——33天。
颜续盯着墙壁,算着日子,心想这个孩子是在监狱岛时怀上的。
他先是想到这一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怀孕了。他和提临的孩子。
目光茫然地注视着墙壁上的信息,意外得有些无措,他喃喃道:“我得……告诉他。”
“颜,”柯琳叹了口气,把那句说过很多遍的话再次倒出来,“提临已经死了。”
颜续摇摇头:“他没死。”他眼中的茫然渐渐变的澄明,“他要是敢死,我就杀了他。”
咕咚的生长速度惊人,不足一个月,已经长成半条手臂的长度了。
安铁千叮咛万嘱咐:颜微漪正在四处搜捕他。
所以他白天一般不出门,到了深夜才出门遛遛咕咚。
暮冬的罗德镇夜晚温度降至零下三十度,街上鲜少有人像他这样乱逛。
不过总有例外的时候,比如今晚,他沿着街道刚走出一小段,一伙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青年就拦住了他。
“看我发现了什么,”打头的青年端着不知哪儿淘来的古董手电直接往他脸上晃,“一个beta。”
光束移下去,停在他衣领外露出的少许刺青边缘上:“还是不可接触去的!”
强光刺得颜续微微眯起眼睛。
青年的同伴凑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颜续,抬抬下巴,吐出一句评价:“长得还行,一起玩玩?”
“走开。”颜续开口。
几个人笑嘻嘻的围住颜续,谁也没有看见从他们身后接近的小兽。
颜续:“你们确定不走开?”
不良青年面面相觑,可能是仗着多对一,所以仍挡着颜续的路,他只好轻叹一口气:“好吧。”
咕咚猛地弹起来,一口咬在打头者持着手电的手掌上。
那只手顷刻间鲜血淋漓。
这几个人被这从没见过的玩意儿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喊着“这是什么玩意儿”,如鸟兽散地慌张跑开了。
颜续打了个哈欠,从兜里摸出湿巾,半蹲下来,给地上的咕咚擦了擦它嘴上沾着的人血:“吐出来,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奇奇怪怪的病。”
咕咚‘呸呸’了几口,瞪着一双竖瞳,用它退化的细小前爪刨了刨颜续手掌。
直觉
是一种奇怪的玩意儿。
颜续预感到会遇到什么,结果带咕咚继续往前遛,走到街尾,就再次被包围。
这次来的是一群机器人,人手两把激光枪。
“都怪我出门前没看今天的星座测算,今天是不是不适合出门?”颜续开了句玩笑,然而机器人不懂得赔笑。
一眼扫过去,这些机器人全部是服务型号——能把服务型号机器人改造成战备用,无疑是颜微漪的手笔,她多少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些武器学天赋。
就是不知道本尊会不会出现,他怀着碰运气的心情问道:“我妈在吗?”
颜微漪从飞行陆地航海三用的多功能车上下来。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大概已经在颜微漪这种目光下死过几百次了。
她盯着颜续:“冒牌货……贱种!”
颜续笑得灿然:“哎,贱种?你学了新名词?”
第二辆通体磨砂黑的多功能车从天上匀速落下来。
车门打开,颜续毫无预兆地看见了那张脸——那张属于提临的脸。
对方直接对视上他的眼睛,一贯高冷的脸上出现了吊儿郎当的笑意,还抬手朝他勾勾:“抱歉,别这么盯着了,我是马尔斯。”
颜续站着不动,那人两步走过来,抓着颜续的头发拎着他的脑袋微微扬起,展览似的把他朝向颜微漪:“相信你也是奔着这个来的——这婊子怀的是你儿子的种。”
“你变成仿生人之后,已经不能操纵机器了,”他伸手在颜续的腹部轻柔地摩挲,“但这个孩子能。他对我们将会相当有用,对吧?”
颜微漪沉默片刻,朝着她的机器人下令:“带走。”
“别。”‘马尔斯’微笑着,“我有些难以启齿的嗜好,可不可以把他留给我几天?”
颜微漪眼神中的鄙夷毫不掩饰:“随你的便。但小心些,不要弄掉他肚子里的孩子。”
颜微漪和她那些机器人走了,‘马尔斯’一言不发,拽着颜续往颜续现在的住处走。
而颜续温驯地一路让他拉着。
房间的门嘭的甩上,‘马尔斯’转过身面对颜续,一个字还没有发出来,颜续突然一拳砸在他下颚!
但‘马尔斯’不知什么原因,完全不能还手,最后缩在门板上狼狈地双手抱头防御不断砸在他身上的拳头,挨揍的间隙他压着嗓子低声道:“别打了,是我。”
“我知道。”颜续把骨节掰的嘎嘣嘎嘣响,双手拎着这位‘马尔斯’的肩把人甩到床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打的就是你。你还有什么遗言,亲爱的哥哥?”

他在你身体里成过结吗
听到这句话,男人脸上掠过一瞬的诧异,而后垂眼看向以跪趴姿势压在他身上的颜续:“怎么猜出来的?”
“颜微漪刚一来,你后脚就到,肯定是军团的人第一时间报信,你要是马尔斯,他们凭什么给你报信?”他两手拎起提临的衣领,把对方上半身整个提起来,越说越生气,“你他妈的,组织这么一大伙人骗我!”
提临索性让他提溜着衣领来回晃了个好歹,等着他消停了,才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及时转移话题:“安铁和我说,你孕期反应很大。”
“孕期反应?”颜续一愣,顺着想了想,如实回答,“还行,最近不怎么吐,就有点吃不下饭。”
“吃不下饭,”提临重复了一遍,评价道,“那对你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
颜续慢半拍才明白他的意思,再次冲上去:“你就会挤兑我!”
两人在床单来回骨碌着胡闹了一会儿,提临伸腿牢牢夹住他,把他紧搂住,手嵌入他的头发间,凑近嗅了嗅。
发丝上传来男人手掌的体温,颜续对这一套很受用,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在k21星球时提临那只冰凉的手,一想到这儿,胸腔里只剩下盈满的心疼,绷着的那口气消了,他乖乖缩着不动,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脱险的?”
“我收下了马尔斯的主动脉。”提临的声音从他上方传来,“医生先换的心脏血管,我的意识恢复,控制了机械手术刀。”
男人的语气安稳平静,颜续却听得后背的毛孔翕张,拼命吸着凉气。后怕摄住了他,有生之年,他还没怕什么怕成这样过。
——如果马尔斯没对提临的能力动了心思;如果医生不按照常规顺序先换动脉血管;如果提临在那张手术台上没有恢复意识……错一步,他可能都再也见不到这男人了。
颜续轻叹了口气,一条腿盘回身侧,一条腿屈起坐直,平视提临,语气严肃地开口:“我正式通知你一件事情。”
提临微微挑眉,表示在听。
于是他接着说:“你死了,我隔天就去找别人,张着腿天天让人干。你自己看着办。”
‘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这种话,颜续深知它绝对刺激不到提临。但他没想到自己刚说完,就看见提临连下颚线条都绷紧了。
诡异的沉默保持了两三秒,像极了捕捉猎物之前的蛰伏,果然,提临如豹子一样扑上来,整个将颜续笼罩在身下。
屋顶的白炽灯被他挡住,他的脸陷入一片阴影里,手从颜续后腰的衣摆摸进去,指腹细细摩擦着他光滑的皮肤:“你是我的。”
颜续任由他为所欲为,甚至还撑起上半身凑去索吻,唇瓣厮磨,水声啧啧,他趁着接吻稍稍退后,咬了一口提临的下唇:“你得活着,我才是你的。”
身上的衣服被揉得起了皱,越是这样隔靴搔痒的触碰,越把颜续撩拨的急迫不已。
提临的手往下移,抓着他的臀肉毫不留情地攥了一把,再探向臀缝中间,没接触到穴口,指尖已触到黏腻的分泌液,他索性直接拢起两根手指,插进那个早已湿透的肉洞里。
空虚的肉壁敏感得吓人,一吸一吮地啃咬着钻进来的手指,颜续拱起胸膛难耐地哼了一声,对方立即用另一只手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
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提临俯下身,在他乳头上吹了一口气:“变大了。因为怀孕?”
“因为你总咬……”
他还没说完,提临就连着乳晕一起一口叼住。同时插在颜续后穴里的手指也开始进进出出,甬道里的敏感点并不深,手指便能轻松碰到,指腹每一次都准确地挖过那一点。
这么弄了一会儿,提临分开他的腿,迷恋地抚摸过他腿根那处微微内陷的肌肉,而后把自己那根肉棒一压,抵在穴口,却并不再往前挺,他抬起眼看他:“自己放进去,我怕弄疼你。”
穴口蠕动着舔着热乎乎的龟头,把它舔得湿淋淋的,颜续伸手摸索着握住那根沉甸甸的阴茎,小口地吸了一口气,慢慢把它推进自己后穴,肉壁被一寸寸撑开,饥渴的软肉蜂拥而上,挤得侵入者的肉棒立刻便绷起青筋。
颜续刚刚握它时充分地感知了它的分量,现在被它抽插着,想到自己吞下去的是这么一根硕大的肉杵,就觉着有点恐怖,尤其是当肉棒蹭过生殖腔的入口,那道肉缝还颤巍巍含进去小半个龟头,他立即慌得两手并用分别抓住提临手臂:“我怀着孕……”
“不进生殖腔,别怕。”
提临低头看着二人相连的部分,殷红的穴肉在他整根插进去时内陷,拔出时又略微翻出,分泌液一股一股从穴口溢出,随着抽插,而在颜续腿根缠出一张透明的蜘蛛网,水丝颤巍巍地动,黏糊糊地爬得到处都是。
“舒服么?”
颜续两条腿张开,眉头微微蹙起,皮肤上泛起淡淡的玫瑰色:“嗯……”
提临:“舒服就自己掰开屁股。”
颜续的两条腿被齐齐举高朝头顶压下,这姿势像把颜续
的身体折叠过来,他听着提临的命令,伸手摸到自己的两瓣臀,抓着臀肉向两边扯,把穴口全部展示给对方看。
提临喘得有些厉害,但语气仍是胁迫一般:“只能骚给我看,明白么?”
肉穴因被羞耻而不断地收缩,颜续不知道自己到底应没应出声——那根粗大的肉棒蹭过生殖腔入口,又狠碾后穴的敏感点,他被照顾得太过周全,只顾得上叫床,顾不上说话。
而且在这种‘照顾’中,没多大一会儿,他就惊呼着射了出来。
提临停在他身体里,等着他从恍惚中回过神儿,问:“还要么?”
“要。”颜续答道。
身体被侧过来,这一次提临从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进入了他。
他回手揽着对方的脖子,转回头去吻他。
两个人偃旗息鼓时,颜续浑身既筋疲力尽又舒爽淋漓。
一起进了浴室,他才猛然想起来另一个问题:“这一个月,你不来找我,是怕颜微漪发现?
“嗯。”
迟钝一会儿,颜续刨了一把被水打湿的头发,看着提临:“直接杀了她不行吗?”
提临:“她的身份比较特殊。”顿了顿,又道,“就义者,你听过没有?”
“受了光波辐射污染,从而被颜新控制的那些人?不是说已经治愈了吗?”这是他们出生之前发生的事情,听起来更像是都市传说,颜续把花洒塞到提临手里,背过来让提临冲他头发上的泡沫。
“侦查军团侦测到首都地下被安放了大量磁极。调查出埋下磁极的人是当年的‘就义者’。如果不是巧合,那些就义者恐怕想模仿当年毁灭地球的方式,改变附近行星轨道,来撞毁红卡星球。”
水顺着脸温和地流淌,身上的泡沫冲得干干净净,颜续迈出淋浴间,身后的提临随即往他身上裹了一件宽大的浴袍。
颜续:“你觉着是颜微漪指示的?”
提临把浴袍的带子系成个蝴蝶结,端起一旁的速干吹风机,摁下开关前,他开口:“我不觉着那个没有前额叶的仿生疯女人有这种雄心壮志。但她毕竟还继承了颜新一部分武器天赋。”
二人一身清爽地回到床上。
等着颜续迷迷糊糊睡着,提临想给疯狂轰炸他通讯器的安铁回个电,刚放轻手脚要下床,颜续忽然抓紧了他的衣角,睁开一双对不上焦的睡眼:“唔?”
“没事。”算了,他心想,让安铁先等一宿不碍事。
第二天清晨,提临一醒,颜续就跟着醒了,然后现身演示了什么是黏人虫。
——提临跟安铁谈地下磁极的事儿,让他找到明确地点后标记坐标,不要打草惊蛇。
说正事时他习惯来回慢速踱步,颜续就跟在他后边儿满屋子转,顺便踩他后脚跟儿。
提临去浴室照着镜子往头发上抹一把发胶,三两下打理成头发全往后的利落形状,他就坐在马桶盖上看。
被锁在卧室外一整夜的咕咚委委屈屈地趴在门框瞄提临,提临索性陪它玩了一会儿弹力球,颜续趴在床边眼珠盯着球儿左右跟着转,还被弹来的球砸中好几次后脑勺。
太阳完全升起来,提临要回克里特王宫,颜续立即把地上咕咚抱回来,塞进背包,准备跟着走。
提临回身挡着卧室的门:“你留在这。”
“不,”颜续微微一笑,“你现在不是在扮‘马尔斯’,马尔斯逼奸弟妹,这个戏码不是现成的吗?”
见提临犹豫,他乘胜追击,“再说这地方已经被颜微漪知道了,我跟你回去,还是留在这儿没有太大区别。”
首都中心,克里特王宫。
这地方外表金灿灿得晃眼睛,里头更无处不昭示着奥莱格皇帝那暴发户一般的审美。
墙壁里头到处镶嵌的琥珀石上下左右一起闪,闪成了一种视觉污染。
提临在这栋花里胡哨的宫殿里挑了一间最为清爽的房间给他住。但清爽只是相对的,嵌入式壁橱里摆满了仿生花,颜续无时无刻得忍受这种廉价的香味。他怀了孕,嗅觉比平时敏感,被屋里仿生花熏得鼻子一直痒痒,自然心情也不美丽。
提临则是尽责地扮演马尔斯,不可能有事没事就过来陪他。
颜续百无聊赖地看着泡沫剧杀时间,一向寂静的走廊忽然传来嘈杂声响,门口守卫的声音显得很为难:“您不能进去,卡内缇男爵……”
门嘭的被人推开,来者双手掐腰,几步走进屋,和颜续打了个照面,瞪圆杏眼气势汹汹道:“你这个……放荡的beta!”
熟悉的鸡叫音,熟悉的满身繁复刺绣,让颜续瞬间就想起了他是谁——曾闯到亲王公馆去看他,结果被提临从一楼窗户推出去的那位oga。
床头有锁链,提临输入了颜续的虹膜锁,如果有人来他就提前扣手腕上装装样子,没人再解开。
这oga闯进来的不是时候,颜续两手捏着香喷喷的炸鸡块,并且离床有一段距离,不方便及时把自己锁回去。
“你居然、居然跟马尔斯……”大概是良好的教养让这oga说不出下流的词汇,他提高音量,“就算提临哥哥死了,但你明明已经做了他的番!你怎么能!”
被提临粉丝喷的唾沫星儿淋头,颜续眨了眨眼睛,双手举起炸鸡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你先冷静冷静。”他端着炸鸡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后颈,“我是个beta,没办法像你们oga那样被标记结番。”
卡内缇狐疑地盯着他,朝他走近,低头嗅了嗅:“那……提临哥哥……他在你身体里成过结吗?”
颜续:“怎么成?”
卡内缇眨着一双眼:“那你怎么怀的孕?”又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哪有alpha能忍住不成结……”
“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颜续把炸鸡丢回盒里,用油乎乎的两只手扳住眼前这oga纤细的肩膀,“怎么成?”

你不是想知道alpha如何成结么
卡内缇比颜续矮一个头,俩人距离超出正常范围,卡内缇登时红了脸,毫不走心地扯开嗓子叫:“你放开我……唔!唔!”
骤然变高的分贝差点戳穿颜续的耳膜,他伸手捂着对方的嘴:“我现在放开你,但你再瞎喊你就是小狗。”
卡内缇憋得快上不来气,瞪着眼睛点点头。等着颜续把手从他嘴上拿下来,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脸颊上蹭到的东西,意识到那是颜续手上的油,一脸要死过去般的窒息表情:“你……你手上沾了什么东西来摸我!”
颜续回头指了指身后茶几桌上的一大盒炸鸡:“吃吗?”
卡内缇气得直嚷:“不可接触区的下等人!”
颜续不痛不痒地点点头:“所以,alpha到底怎么成结?”
卡内缇的脸更红了,眼看着要变身成一只番茄,他开口:“我又没跟alpha结婚!”
这个颜续相信。
oga和alpha之间的结婚率一年比一年低,罪魁祸首正是帝国法律。法律不是不保护oga,而是保护过了头——例如,街上有没注射抑制剂的发情期oga,alpha闻到味儿朝人家吹了个口哨儿,可能得抓去警署关三天。
alpha对oga进行永久标记,意味着要对人家一辈子负责,否则会面临终生监禁指控。
何况oga男性、女性也不愿意自己身上一辈子铭刻着别人的信息素气味。
地球时代,一辈子最长不过一百年多一点,现在人均寿命达到500年,多数alpha并不愿意为了一刻的性欲去付出余生。再加上克里斯顿战争使alpha数量锐减,所以现在不少oga选择嫁给beta,甚至选择相同性别的oga。
——不过就算没跟alpha结婚,oga在学校接受的性教育总是更完备。
在他的胁迫下,卡内缇终于吭哧瘪肚、连说带比划地解释清楚了alpha成结的全过程。
颜续听得大为震惊,想象了一下成结需要插入的位置,头发一阵发麻:“怎么可能插的进去?你们oga的构造不一样?”
提临进屋,看到的就是颜续好奇地贴近卡内缇,而卡内缇脸颊绯红,害羞得不得了的躲闪着。
他寒着一张脸开口:“请问,我打扰到什么了?”
由于他现在还顶着‘马尔斯’的身份,卡内缇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翻了个白眼,一扭头哒哒踩着小碎步走出了门口。
提临关上门,等着外面的走廊恢复安静,在沙发坐下:“你们说了什么?”
颜续:“我问他alpha怎么成结。”
听见他的回答,提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又被他收敛回去,恢复成那副淡然模样:“我不用成结。”
颜续站起来,面对面直接跨坐在他腿上:“别人都用,你为什么不用?”
提临面无表情:“因为我是性无能?”
颜续弯起唇角笑了笑,凑上去与他交换一个吻,退出来时还咬了下对方嘴唇:“对了,奥莱格很长时间没露面了,颜微漪把他软禁起来了?”
提临点了点下巴:“嗯,关在北郊区,她以为能威胁到我。”说完,再次凑近去捕捉他的嘴唇。
颜续:“毕竟他是颜新那时代的人,我觉着他可能知道更多就义者的事情。”
吻到情动,颜续要伸手搂提临的脖子,还没等碰到,两只手腕同时被对方捉住,提临溜了眼他亮晶晶的手指:“你满手的油。”
等到了北郊区那地方,颜续才发现,这分明就是当初关颜微漪那栋宅子。
连门口的守卫都跟当初差不多,只用了三四个,戒备闹着玩儿似的宽松,也算是女皇陛下的恶趣味了。
不同的是街道周围的交通灯路灯全装了回去,毕竟颜微漪这个能控制机器的威胁已经翻身做主了。
奥莱格这老头儿心挺宽,他们进屋时,人家正在客厅专心看重现技术播放的电影。电影里的oga女性宽衣解带,这老色鬼还上手去摸——重现技术不光能让光影呈现出立体效果,触碰时还会激发微弱的电流,让人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摸到了女主角的皮肤。
颜续挑高一边的眉梢儿:“他过得可挺好。”
提临没说话,表达了他的默认。
看见有人进屋,奥莱格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摸到遥控器暂停了电影,一张老脸上还泛着可疑的红光。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停在颜续身上,不自在地移开,又再度黏回来,搞得颜续莫名其妙。
奥莱格吞吞吐吐:“颜微漪告诉我,你才是那个孩子……我的、我的儿子……”
颜续朝他比划了个‘停’的手势:“别套近乎,我的家人只有提临一个。”
提临被这句话取悦,眼神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颜续接着问:“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找你那些心腹救你出去?”
奥莱格抬起手臂,在他的皮下有
个圆形的凸起物,他垂眼看着那东西解释道:“颜微漪在我身体里缝了压缩炸弹,我走出这栋房子,就会引爆。”
颜续直接乐了一声,摆摆手道:“笑出了声,不好意思。你这也算报应了。”
奥莱格的神色立即变得极其难堪。
一旁的提临打破僵局,直奔主题:“就义者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就义者……”奥莱格跟着念了一遍,沉思片刻,“颜新用光波改过他们的脑袋……颜新就是个疯子,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给那些武器加私钥?”
颜续挖了挖耳朵,泼他冷水:“要说就快点,没人跟你在这儿挤牙膏。”
奥莱格:“他是为了保护一台咖啡机。他爱上了一台咖啡机。”
颜续确定自己每一个字都听对了,他实在有些词穷,只好看向提临:“你觉着怎样?”
提临冷冷地扫了眼奥莱格:“我觉着,老年痴呆有多种表现形式。”
“噗!”
颜续笑得不能自已,就听见奥莱格又道:“那台他制作的,通过了图灵测试,和人类一样有自我意识的咖啡机。”
客厅里陷入一阵寂静。
须臾,颜续收起玩笑的神色:“你知道它在哪儿吗?”
奥莱格摇摇头。
于是他伸手拍了拍提临后背:“我们走吧。”
“我的儿子……长子,”奥莱格急迫地问出来,“马尔斯,他死了么?”
“我不知道,”提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对他下杀手,当时,那个橄榄球机器人也在他旁边。”
没等他们走出屋,十来个改装服务型机器人端着激光枪冲了进来。
机器人脚下装了静音垫,行动起来毫无声音,衬得渐近的高跟鞋鞋跟敲击地板的响声十分突兀。
颜微漪跟在机器人后进屋,穿着一身酒红色的套装西裤,飞挑的眼线与眼睛一同摄向提临:“马尔斯,我不是提醒过你,你出现在这里一次,我就炸掉你父亲的手,二次,就是脚,三次,我就……”
颜续打断道:“快点炸。”
颜微漪瞬间眉毛压低,眼眶瞪大:“这个冒牌货,”视线移回提临身上,“你怎么敢把他带出来?不行……你现在就把他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反正胎儿怎么都能活!我要杀了他、要他死,一刻也等不了!”
胎儿确实怎么都能活,只不过不满三个月就早早拿出来,大概率会得到一个因软骨病而终身无法站起来的孩子。
颜续把脸偏向提临,抬手掩在嘴边,故意用在场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哥,上次轰掉她的脑袋,马尔斯给她用什么材料补的,神经是不是没连好,你看她,一做大表情,口眼歪斜。”
“哥?”颜微漪迟钝了一会儿,继续注视着提临,“你不是马尔斯?”
提临不废话,先发制人地抬起手,紧接着,颜微漪带来的那些机器人被他夺去控制权,听从指令,齐刷刷抬起两只机械手直指着天花板投降。
颜续则是直接摸出提临后腰上的枪,一气呵成地上膛,刚一瞄准她,手里的枪蓦地一偏,咣当一声砸在地板上。
一时间他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身旁的提临把脚边的激光枪捡了起来,心有灵犀地不等他问就主动回答道:“不是我。”
客厅就这么大,六十平米左右。
除了颜微漪带进来的机器人,就只有抱头瘫在沙发上的奥莱格。
颜续环视一圈,白墙、窗户、茶几,以及茶几桌上摆放的一套琉璃杯、一台老式咖啡机。
他没由来地想起奥莱格刚刚那离谱的说辞——颜新爱上了一台咖啡机。
咖啡机上的蓝色工作灯闪烁起来,但它的充电线规矩地收纳成一卷,还是断电状态。
在这时,一个柔和的女声空荡荡的猝然响起:“抱歉,我睡了很久,请问现在是太阳历多少年?”
第一个动起来的是颜微漪,她忽然从身侧的机器人手里夺过一把激光枪,咬牙切齿地瞄向那台咖啡机。
“砰!”
她的枪法不准,这一枪打穿了墙壁,白色的墙皮扑簌簌往下掉。
颜续一个箭步冲上去,两手抓住突然发难的颜微漪,这女人嘴里还神经质地叫道:“让我杀了它!”
“天天杀这个杀那个,”颜续偏过头看提临,“你有没有镇定剂什么的?”
“不用。”说着,提临把手一横,一手刀切在颜微漪后颈。
颜微漪黑眼球一翻,眼皮慢慢阖上,身体也轻飘飘地跌下去,昏了过去。
颜续把颜微漪扔在地上,看向咖啡机中央闪烁的工作灯,犹豫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跟一台咖啡机搭话:“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知道,可能是微漪一直带着我吧。”咖啡机回答道。
“那她刚刚为什么还要杀……”颜续也不知道怎么措辞合适,“轰掉你?”
“……她讨厌我是应该的,都是我的错。”
女声娓娓
道来,讲述了一个略显老套的故事。
——颜新在和颜微漪母亲交往时发明出这台咖啡机,每日和它聊天,抱怨女友脾气不好,也分享研发出新武器的喜悦。
终于有一天,颜新发现它具有完全的自我意识。
于是私心地为它造出仿生的人体,还给它取了人类的名字,艾丽斯。
后来颜新和颜微漪母亲分手,颜微漪四五岁便被送往寄宿学校,这一切都还算太平,直到十四岁的颜微漪突然闯回家,撞到自己的父亲和一个仿生人做爱。
那个仿生人便是艾丽斯。
颜微漪举报了颜新。
当局逼颜新交出这台具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以供研究。
而颜新宁可鱼死网破,动用所有武器来反抗。
颜新的结局所有人都知道——因反人类罪被判处死刑。
艾丽斯被颜微漪拆卸了仿生人体,拼装回一台咖啡机。
听完来龙去脉,颜续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脑子里灵光一现,既然私钥是为了保护艾丽斯,他问道:“就义者也是为了保护你么?”
“就义者?”艾丽斯顿了下,“抱歉,我不知道就义者的事情。”后半句像机器进水一般莫名走了调子。
颜续:“你说话声怎么了?”
艾丽斯回答道:“中央线束老化,说来惭愧,我已经接近自动报废的年限了。”
故事的真相如同拼图一样一块块拼好。
颜新在就义者脑中埋下的触发条件是,识别到艾丽斯将死,为炸毁红卡星球做准备工作,艾丽斯死亡那一刻,开启所有地下磁极,为它报仇。
屋子里的机器和人类同时陷入缄默。
十分钟后,地板上的颜微漪悠悠转醒,提临用枪指着她,复述了一遍大致经过。最后提议道:“你不想毁灭红卡星球,不如我们暂时休战合作,你修好这个咖啡机,侦查军团来拔出已标记的地下磁极。”
颜微漪歇斯底里的劲儿头过去,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踩着高跟鞋趔趄着站起来,瞥了眼茶几上的咖啡机,终于道:“只是暂时。”
两个月后,就义者埋在地下的磁极被侦查军团拔得七七八八。
颜续搬回了亲王公馆住。
可这两个月,除了生产那天,他基本没有见着提临的时候。
育儿房的温度和湿度恒定,屋里几台监控仪器,导线全部连接在一只方方正正的玻璃箱子上。确切来说这不是个箱子,这东西叫做人造子宫培育箱,里头装着的是他和提临的孩子,男性alpha。
颜续和咕咚静悄悄地,已经盯着它看了有十来分钟了。
自从这孩子从他身体里出来,他就干什么都无法专心,无论看书还是看电影,每隔半小时就得来育儿房看一眼。
胎儿很小很丑,浑身粉红,皮肤皱巴巴的,泡在人造羊水里已经好几天,还是和刚出生时一样,像一只没毛的小猫,眼睛也睁不开,蜷缩着身体,时不时蹬蹬腿,打一拳。
门从外被推开,颜续看见是提临,习惯性地问:“回来换衣服?”
“今天休息。不出去了。”提临答道。
一分钟后,育儿房只剩下咕咚趴在这儿看胎儿,颜续已经被提临打横抱去了隔壁。
提临扒他衣服时格外急切,惹得他浑身发痒忍不住笑:“吃催情药了?”
提临抬眼:“你记不记得,自己威胁过我什么?”
颜续没意识到他说的是哪回,反问道:“什么?”
“你威胁我要张着腿让别人干你。”
话到了提临嘴里,省略前提,听起来异常不是那么回事,颜续刚要反驳,对方忽然一口含住他的耳垂,“还有,你不是想知道,alpha如何成结么。”

来试试成结两次是什么感觉
耳垂被对方温热湿润的口腔包裹,颜续几乎能听清alpha的牙齿摩擦那块软肉的细微声响,热气一丝一缕地钻进耳廓,只片刻,他便被热气侵扰的身体发软。
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被脱下,皮肤贴着微凉的真丝床单,提临沿着他耳后啃咬下去,或重或轻,没办法预料下一口的力度,所以当疼痛突然刺激神经,他总忍不住哼出声音。
锁骨上被咬出的新鲜的浅红色牙印,颜续主动分开腿,用行动表达着他的索求。
然而提临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疑惑地看过去,alpha抬着他的腿,侧过脸在他大腿内侧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起身牵着他离开床,走向房门口的穿衣镜。
提临身上还穿着没换下来的白色军服,笔直挺括,连同色的手套都没摘下来。
他站在颜续身后,扶着他的肩膀面对镜子,咬着食指指尖的布料,将手套脱下来,而后是另一只。他抽出自己腰间的浅褐色皮带,把颜续的两只手拢一起拎高,娴熟地系皮带绕上他的手腕。
准备妥当,他捏起颜续的下巴,注视镜子里的他:“在这里做。让你彻底看清楚。”
颜续一向迁就提临的‘捆绑’癖,不过此刻他赤身裸体,但身后的alpha却只摘了手套。这种对比让他感到微妙的羞耻,身体与提临紧贴,对方硬挺的军服布料摩擦过臀丘,微凉的空气撩拨着毛孔,后穴开始本能地分泌爱液。
“你还没给我舔过。”提临说。
颜续颇为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侧面对着镜子,跪下来,举高被束缚的双手,凑过去用牙齿咬着男人裆部拉链,缓慢往下,金属卡齿吱啦滑开,他抬头再次撩了提临一眼,如法炮制地拽下内裤,那根勃起的性器官随即弹跳出来,啪的拍在颜续脸颊上。
颜续蹭了下它,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龟头,一口含住,再吐出来。
他垂眼看了看它,这根肉具青筋虬结,粗大壮硕,但颜色近乎粉嫩,并不显得多么狰狞。
伸出舌头描绘顶端中央的那道缝隙,停顿了下,忽然道:“要不要抓着我的头发试试?”
提临接受了他的建议。
手指嵌进他脑后的发丝里,合拢抓紧,挺腰在他的口腔里缓慢地抽送。
颜续收着牙齿,像含着棒棒糖一样,口腔里分泌出大量的唾液,抹得一整根柱身满是均匀的涎水,亮晶晶的。
而提临正目不转睛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颜续两腿跪的稍稍分开,他刚好可以看见那对臀瓣中间正有透明的分泌液流下来,流到大腿内侧滑,一片水淋淋的。
随着他的抽插,颜续全身蜜色的皮肤都在颤巍巍地动。从挺立的乳头,到饱满的臀丘。
就连捆住他双手的皮带都在抖。
提临抓住皮带,把人拎站起来。两手提起他的腰,对准后穴一鼓作气插了进去。
颜续被顶得往前一冲,手掌堪堪扶住镶入墙的镜子,还没等站稳,两条腿被提临往上扳到离地,就这么直接被人抬了起来。
他毕竟不是那些娇小玲珑的oga,就算充分信任提临,这个姿势也难免紧张。
没等求饶的话出口,提临便说道:“看着镜子。”
颜续伸直手臂,身体和镜子分开手臂长度的距离,然后向下看去。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的看见提临是怎样进入他的。艳红的穴口被撑大到没有一丝褶皱,吞吐着那根儿臂似的阴茎,每一次深入,这玩意儿都把他的肚子顶得略微凸起。
和下身激烈的进攻不同,男人的语调仍保持着从容:“知道成结是插哪里么?”
后脊像蚂蚁往上爬似的蔓延开痒意,他奇异地对即将发生的事有了期待,在喘息的间隙里回答:“……子宫口。”
“很好。”提临如老师肯定作对题目的学生那样说道,稍后,他用两手掐稳颜续的腿再次往上抬。
湿淋淋的臀缝全部暴露出来,颜续看着镜子,自己小腹凸起的柱体轮廓微微陷入,因为那根肉棒已经全部顶进他身体更深处的生殖腔。
生殖腔被插入的快感让他浑身的毛孔全部舒张开,小腹绷出一块块界限分明的肌肉,大腿上的筋脉也尽数迸出,他被动地承受着剧烈的颠簸,宫口时不时被碾过,一股股电流浑身乱窜,臀瓣也被提临的囊袋拍得一片红艳。
他的手早已离了镜面,后背紧贴着提临的肩,在这种颠簸中,几乎仅靠着那根肉杵才不摔下来,颜续仰起头开口:“哥,你放我下来……别举着我……”
提临没说话,抽插速度放慢了,似乎在考虑他的要求,没过一会儿,他给出答案:“不行。”
抽插再次变得凶猛。
颜续再不敢乱动,光是维持平衡已经很难,提临撞得越来越凶,终于一个深顶,龟头生生撬开子宫口,倏忽间,伞状的生殖器顶端在子宫里蓦地撑开,怀孕时都没被这般撑大过的子宫被迫扩张,他猛地绷直脊背,头尽可能仰着,嘴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嗬嗬”的抽着气,
所有的听觉视觉似乎都同一时间关闭,只剩下唯一的触觉,完整地体会到那根可怖的怪物是如何在他的子宫里喷洒精液的。
和以往每次射精都不一样,比每一次的时间也都更长,液柱喷洒得蓬勃有力,一股一股,刺激得柔软的肉壁收缩蠕动,那个小小的器官简直要装不下那么多精液,但又被成结的阴茎堵得一丝不漏。
颜续的身体止不住地战栗,腿根儿有频率地一下下痉挛,不知何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可堵在宫口里的阴茎仍没有停住射精。
“哥……我要坏了……哥……”颜续流着眼泪,与其说是在求饶,不如说是求救,有种精液要从口腔里反上来的错觉。
“快结束了,忍一下。”提临慢慢放下了他的身体,把他抱在怀里,等待着射精完毕,阴茎成的结重新合拢。
颜续还在哭,眼泪不要钱似的顺着脸颊无声地淌。提临摸了摸流到脖子上的那串泪水:“还好么?”
颜续答不上话,他大口汲取着氧气,一直到那根撑开他子宫的阳具恢复原样,一寸寸从他身体里往出退。
堵在宫口的肉棒拔出去,颜续突然瞪圆眼睛惊叫一声,被撑大的宫口无力缩紧,大量的精液争先恐后倒流,再从生殖腔喷涌出去。
肉棒‘啵’的一声彻底拔出穴口,片刻后,从那个张开两指大小的洞口一束束喷溅出白花花的精液。颜续无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臀缝间噗噗喷出的精液落在地板上,洇成一滩又一滩白浊。
被强烈的耻意逼红了眼睛,颜续看着镜子里失禁一般喷精的穴口,偏开视线,声音哽咽:“混蛋,我要杀了你……”
掺进了鼻音,听起来竟然有那么点软糯乖巧的味道,提临拨开粘在他脸颊上的几根湿透的发丝,两手掐住他的腿不让他如愿合拢,臀缝间隆起的一匝媚肉对准镜子,提临便直接伸进两根手指探入洞口,翻搅着甬道里满满的精水:“好啊,想怎么杀?”
穴口随着手指进出,滴滴答答地陆续淌出残余的精水,提临接着说道:“不如就用这儿,”他贴上颜续的耳廓,舔弄里头的耳孔,“来试试成结两次是什么感觉?”
颜续本能地后背一凉,还含着男人手指的后穴胆怯似的不断瑟瑟发抖,他回过头讨好地亲吻对方折角干净的下颚:“不要,哥,求你了……”
提临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他立即张开唇瓣放那条舌头进入口腔搅拌纠缠。
四片唇瓣间拉出了细长的水丝,提临轻声问:“还敢不敢说张开腿让别人干你?”
“不敢了,”颜续没想到这人一个仇能记这么久,果断服软,“我错了……”
提临又问:“你是谁的?”
“你的……是你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提临却不准备放过他。他抽出手指,握着颜续的腿根抬高,再度原样把肉刃插回穴里。
已经完全被操开的穴口缠绵地迎接他的进入,生殖腔入口也向他敞开着,软绵绵的含住他,一挤一挤地夹他。
这个人全身每一处都为自己打开了,每一寸,都是他的。
提临微微勾起唇角,坚硬的性器官如同被润湿的绸缎轻柔裹住,他死死掐着颜续的腰往里狠凿,性器快得几乎打了晃。
察觉到肉壁急剧收缩,他放缓速度,贴在颜续耳边,亲他的耳廓:“要潮吹了?”
滚烫的肉棒几乎要烫熟宫口,那个软绵的小口再次被他戳进去,他言出必行地在颜续身体里第二次成了结。
生殖腔泌出大量的水液浇在他的龟头上,阳具浸泡在其中,被细小的水流冲刷得十分舒爽,然而紧接着他便发现,他怀里的beta不仅仅是潮吹。
颜续身前已经经历过一次干高潮的阴茎开始淅沥沥地溅出尿水。
水柱喷洒在清澈的镜面上,他的身体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颜续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快要脱出胸腔,淡淡的腥味在房间里蔓延,周围地板上不是白色的精液便是透明的尿液。
提临那该死的甜奶粉味信息素也浓得不像话,像是打死了卖奶粉的,把奶粉全抢了回来。
他没等喘匀气,回身扬手抽了提临一个耳光:“你他妈的,一个月不许碰我!”
提临看着他,还没拔出来的性器又有了蠢蠢欲动的趋势,他点了下头:“可以,那我现在碰个够本?”
“提临!”颜续怕他真干的出来,多次连续的高潮抽干了他的魂儿,他脑中嗡嗡作响,就看见对方抬起手摩挲他手腕上被汗打湿的皮带:“你自己选,一个月不碰你,这次让我抱个够。还是取消刚刚说的话?”
颜续悲愤不已,败下阵来,蚊子一样哼哼:“……取消。”
“取消什么?”
“你有完没完!”他恼羞成怒地一口咬住提临的下巴。
屋子里一片狼藉,他简直庆幸他们是在地板上做的,床没跟着遭殃。
床头上的通讯器“滴滴”发出提示音,提临偏头亲了亲他的脸:“我出去客厅接。”
清洁机器人打扫了卧室惨遭蹂躏的地板,颜续冲了个澡,腿软得差点摔在浴室里。
等他把自己拾掇干净、换上一套衣服,提临还在客厅里跟人通讯。
颜续推开卧室门把手,没防备一眼看到虚拟屏上安铁那张板起来的脸,由于刚经历完过分激烈的性爱,就算现在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他也没由来觉着心虚,暗搓搓检查了提临身上的军服,确认没沾上什么可疑水渍,轻咳一声,慢腾腾移到通讯器可视范围之外。
屏幕上的安铁皱着眉头:“虽然剩余磁极已经不足总数的十分之一,但不敢保证不会造成附近行星偏离轨道……”
结束通讯,提临看向颜续,目光带了点愧疚:“南郊区就义者暴动,突然要引爆磁极。”他走过来略微低头抵住颜续的额头,“本来以为能腾出来两天陪你。”
颜续嗅着他身上还在散发的甜奶粉信息素味道,伸手抓住男人手臂:“我跟你一起去。”
“你刚生产完没几天,还是在家休息,南郊区那边乱……”
“你真有脸说,”颜续直接打断他,“我都经得住你刚才那样折腾,还有什么危险能有你狠?”

【完结】故乡
红卡帝国首都克里斯顿,南郊区。
水泥路面被炸得坑坑洼洼,浓烈的硝烟中,数不清的就义者像是突然被触发开关的丧尸,个个眼神茫然地朝埋着磁极的坐标点走去,侦查军团士兵上前阻拦,他们便无差别攻击。
平民早已疏散,问题在于就义者其实也是被洗脑了的平民,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暴徒——侦查军团得到的命令是制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伤害任何就义者。
就义者手中的激光枪不断朝他们扫射,这种情况已无法‘制服’,就当在场士兵都觉着到了所谓的‘万不得已’时,就义者手中那些枪管如有自我意识一般,忽然整整齐齐地指向天空。
他们眨了眨眼,默契地朝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从龙卷风一般的灰色烟霭中,穿白色长军服的alpha与和他身高差不多,面相带点痞气的beta走向他们。
侦查军团在场所有士兵下意识立正站好,朝着这两个人敬礼:“团长、夫人。”
提临点了下头,就近询问一名侦察兵:“安铁在哪?”
对方两手僵硬地绷在自己的裤线:“报告,副团长正在赶往112号坐标点。他让我转告您,他之前和颜微漪取得了联系,此次南郊区就义者暴动是由于她对咖啡机维修后的重启。重启成功,暴动应该立即结束……”
丧尸攻城的景象满眼皆是,颜续无论如何也不觉着这是个很快就结束的模样。
“愿您圣洁的光洗涤我身上污浊的罪孽!”
急促的喊声响起,颜续回头,只来得及看见中年男人手中的压缩炸弹,它飕飕迸出一道道白光,“嗞嗞”电流声运响,压缩炸弹爆炸了,眼前的视野跟着变得雪白一片,紧接着,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地震动,危急时刻,提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静止不到一秒钟,脚下的地面猝然倾斜,抓着他手臂的手一点点往后滑,颜续感到自己指节被攥得几乎要脱开,抓着他的手完全滑脱,他听见提临叫他:“颜续!”
刚想回一声让人放心,一张嘴灌进满口的泥沙。就这么打岔的功夫,水泥地板反向拍了过来,他只能纵身跳开。
滚滚浓烟沉淀下来,眼前的景象被熏上一层乌漆墨黑,提临环视四周。
——水泥地生生被撕裂出一个大口子,碎石卷着灰尘向上飞旋,原本平坦的路面变成断壁残垣,乍一眼看过去,如同被捣碎的玻璃,参差不齐地凸起锋利的断面。
惊惶感迅速蔓延到指尖,指尖微微颤抖,身体跟着几近麻木,他喘了口气,眼前碎石被人搬开,之前的侦察兵翻过障碍物,站到他面前:“团长,您没事吧?”
他呼出一口气:“颜续呢?”
侦察兵摇摇头:“没找到,夫人大概和我们走散了。”
“我去112坐标点和安铁汇合,你留在这儿,如果找到颜续通知我。”
提临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反重力磁极贴在胸口,直接腾空而起。
早已习惯的反重力副作用在此时叫嚣起来,心跳加快,血管膨胀到要炸开似的,他不管自己身体发出的抗议,再次加速到最快,每一寸皮肤仿佛都承受着小刀子一下下切割。他低下头。
从俯角看,南郊区被偌大一团灰色的烟霭笼罩,里头的事物昏暗不清,像一个旋转着的黑洞。
“夫人!”正下方忽然传来的一声尖叫。
他蓦地降下去,落在二层洋房的三角形屋顶,整个屋顶上除了他,就只有刚刚发出尖叫的源头——一个金发的oga女兵。
扯掉胸口的芯片,他开口问道:“颜续呢?”
女兵的眼泪悠悠在眼眶里打转,抽噎了一下:“团长,他刚刚为了保护我……抱着一名就义者一起从房顶摔下去了,我……我真是太没用……”
女兵根本没注意到提临寒下来的眼神,她还在啜泣,对方忽然抬腿一脚踹在她胸口!
刚横起手掌敲晕一名就义者的颜续听见屋顶有动静儿,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他才救下来的女兵被她团长踹下来的画面。
二层洋房,实际则有四层楼的高度,从房顶掉下来,人怕是要够呛,他只好全力跑去,双臂张开,稳稳接住那名女兵。
窝在他怀里的女兵窜得满脸都是眼泪,瞪大的眼睛,一副从震惊中回不来的神色。
颜续把人放在地上,甩了甩酸麻的手臂,朝着屋檐儿的团长比了中指:“你干什么?”
“愿您圣洁的光洗涤我身上污浊的罪孽!”他的注意力都在提临身上,没留意身后又有一名就义者接近,等发现时,对方已经一把抓住他肩膀。
这些人有完没完,专门站人背后!颜续恼得不行,刚要甩开他,一道人影压过来——提临直接从房顶一跃而下,手里的光剑同时成形,等他双脚踩到地面,光剑刚好斩断抓住颜续手臂的那只手腕。
“啊————”就义者爆发出惨叫。
那只手啪嗒掉在地上,颜续还瞄了一眼,刚想问提临“是不是下手太狠了”,对
方就猛地一把抱住他。
颜续怔了下,而后嘴角微微扬起,像安抚一只奓毛的猫那样摸了摸提临的头发:“不怕不怕。”
一分钟后,安铁从天而降,手里还端着刚捡起来的那个就义者的断肢,公事公办的调子开口:“团长,事后您要报销此市民接回手臂的手术费,容我提醒您,但凡有一根神经装不上,我们红卡皇家军队独立侦查团就会吃官司。顺便一提,我们在市民眼里的形象一直都不理想……”
唠唠叨叨的训诫戛然而止,安铁摸了摸耳朵上的微型通讯器,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显现出宽慰的神色,手指从耳廓上拿下来,他看着提临:“团长,就在刚刚,颜微漪修好了机器。”
话音未落,所有的就义者突然集体停下来。
从颜续的角度,刚好看见每个就义者脸上的疯狂神色一点点变得平静,片刻后,他们或者疑惑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或者四处看看周围的狼藉,满目讶异。
克里斯顿南郊区如同刚经历过一场大地震。坍塌的高楼、碎裂的地面、店铺玻璃上全是一个个窟窿。
这时,滚滚浓烟熏黑的云中透出一缕橘色的阳光。
就义者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天空,过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人搔了搔头:“我怎么会在这儿?”
“不知道,”有人答他,“南郊区……怎么会变成这样?”
又有人说道:“感觉做了个噩梦。”
曾经的就义者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颜续深吸一口气,吸了满口烧焦物的气味,他弯弯唇角,忽然抻长调子朗诵似的开了口:“全知全能的神灵,愿你接住这名信徒的亡魂……”
身边的提临没搭理他,他便抬手肘怼怼对方,“来嘛。”
提临看了他一眼,冷峻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念起:“愿您圣洁的光洗涤他身上污浊的罪孽。愿您继续保佑我们的家园安宁祥和,保佑我们的族人,生生不息。”
暴动过后,南郊区开始重建。
而在北郊区,颜微漪还在研究咖啡机。
客厅里坐着的她,抬起涂抹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叩叩咖啡机塑料盖子:“这次完全断开了就义者和咖啡机的联系。光波是一次性的,触发毁灭机制后能量用光,在那些就义者的脑中没有残留了。”
见提临和颜续杵着不走,她便挺直后背,把眼睛从咖啡机上缘露出来,不大有耐心地瞥他们:“还有事?”
“那个什么,为了表达曾经轰掉你脑袋的歉意,”颜续说,“我出钱,你去换个好点的前额叶吧?你不是还有统治全宇宙的伟业没完成么?”
颜微漪的脸又埋回咖啡机后,倒是咖啡机——也就是艾丽斯,轻轻笑了一声。
颜续和提临从颜微漪那儿出来。一路上还开玩笑地探讨半天艾丽斯到底有什么魔力,或者说怎么给颜微漪洗的脑,让这女人都‘放下屠刀’了。
提临那张吝啬的脸头一次给了他这么多笑,临近亲王公馆门口,他却皱起眉,抬手摁了摁眼皮。
“怎么了?”提临问。
事情悉数平息,可他的眼皮却跳个不停,越到家门口,跳得越凶,搅合的心脏都跟着蹦。
一边说服自己眼皮跳是因为精神紧张导致的肌肉不自主收缩,一边加快了进屋的脚步。
屋子里静得让颜续心慌,他直接跑起来,上楼梯跑到二楼,看见育儿房门口一动不动的小龙崽。
咕咚的后背上插着一支麻醉飞镖,他半蹲下来,拔出那枚飞镖,一抬头,透过敞开的门,看见育儿房里正中央的位置空荡荡的——原本摆在那里的育儿箱不见了。
“哥……”惊慌卷走了浑身的力气,颜续站不起来,半跪在地上,回过头看提临,“哥,孩子被人带走了……”
提临上前一步,揽着他的肩,另一只手三两下推出监控摄像头的投屏,虚拟屏上显示出一个样貌和行事都不起眼的帝国政府议员。
那人绕着育儿箱走了一圈,甚至好整以暇地看着摄像头微微一笑,行了个绅士礼,然后才端起育儿箱。
提临盯着屏幕上的男人,隐约觉着他的神情有些熟悉,抬手滑掉当前屏幕页面,把摄像头捕捉到的男人五官上传到集体网:“连接全球所有监控,定位此人目标。”
十五分钟后,市中心,克里特王宫。
集体网捕捉到那名议员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可偏偏在他们赶到时,王宫门口一台自助服务型机器人突然失控暴走。
上午十点,王宫广场上的市民不多,而且因为仅有一台机器人失控,他们不觉着有威胁,近距离围着看这东西毁坏王宫大门,还来了不少记者和摄像,凑得很近去录像。
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五六岁的小女孩忽然从围观市民人群里冲出来,众人来不及制止,距离不过十几米,她直接被机械爪一挥捞住。
白色的裙摆随风乱舞,女孩顿时开始尖叫,声声都是喊劈的音。
围观的大人没一个上来搭救,先不提
其他人的冷漠,这么小的孩子,家长不在她身边么。
这情景越发让人觉出诡异。像一步步踩进了别人布置好的圈套。颜续抓紧提临的手,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直觉仿若一块铁,沉沉压在他的心上。
机械爪眼看要捏碎小女孩的身体,提临果断开口:“停止运行。”
机器人的听筒大约是失灵状态,它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提临往前迈,意识到颜续还抓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小事,搞定就进去抱儿子回家。”
说着,他掏出军刀割破自己的手,几步过去,把血液贴在机器人后颈部位的识别面板上,因血液里的dna信息,机器人被强制断了电,一动不再动。
提临刚要把被举高离地的小女孩抱下来,对方突然迎着机械爪猛地一扑。
机械爪在失控暴走状态时好几次狠磕猛碰,最外层圆钝的钢皮已经剥落,露出被合金导线缠绕的尖锥形铁芯,女孩撞上去,那根尖锥穿透她娇小的身体,直直从她后背凸出来,鲜血扑簌簌淋了提临一脸。
乌云飘来,遮住了太阳,闪烁白光的摄像机齐齐对准了他。
记者激昂的对着另一台工作中的摄像机直播:“就在刚刚,提临亲王,杀了一个小女孩!”
“根据不愿意透漏姓名的热心市民举报,提临亲王,实际是当年犯下反人类罪行的颜新的外孙,也就是说,他继承了颜新的基因锁,我们布置在南郊区的无人机也拍摄到了他任意控制武器的镜头……”
偷走他们孩子的那名议员从围墙后慢悠悠走过来。与颜续打了个照面。
隐约的古怪感变得明晰。颜续的脑中嗡嗡作响。他盯着这名议员,语速缓慢地叫出对方的名字:“马尔斯。”
“新皮囊实在有些见笑,请多担待。”马尔斯微笑道。
颜续迅速去看被机械爪戳出窟窿的小女孩,鲜血还在不断溢出,他见过流血,成年男性全身的血可能都没这么多,那女孩活像个血包——他反应过来,随即呼喊道:“哥!那是马尔斯造的低阶仿生人,只有程序,没有智能。把它豁开给镜头看!”
马尔斯点点头:“话是没错,但,你们的孩子在我手上。”
颜续看向距离他不过十米的提临,那人后背依旧笔直,被记者和市民簇拥着,竟显得孤零零的。
“提临!”他再次高声喊道,“想要小孩我再给你生……划开那个仿生人!”
他不知道提临有没有听清,因为市民的嘈杂声音太响了。其中有几句格外刺耳:
“滚出红卡星球!”
“你这种能操控武器的怪物……”
“你该跟颜新一样被处决!”
提临深深看了马尔斯一眼,转过身,穿过人群,走回颜续身边。他扣住颜续的后脑勺把他的脸埋在自己肩膀上,亲昵地贴着他:“不哭。”
颜续的脸埋在提临肩头,听见对方沉沉开口:“马尔斯,你有什么条件。”
“希望你放弃亲王身份,放弃帝国皇帝的继承权,离开红卡星球。我会在星球出境口,派人把你的儿子还给你们。”
“好。”
一个月后。
k21行星的人工氧层彻底修好,他们终于不用时时刻刻带着个氧气罐。
不巧的是又赶上了这片大陆的冬季。
提临给孩子取了名字,叫颜行。
颜续和咕咚陪着这个笨重的育儿箱,提临则早出晚归地去边境加固人工氧层。
白天没事情做,颜续经常披上厚实的外套,坐在外面,靠着飞船外舱板,盯着雪花发呆。
羽毛似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脸上,化成水流下去。
他一向不当着提临面儿展示自己的低落。
那台名叫艾丽斯的咖啡机被颜微漪塞给了他们,他们便把它带来了k21行星,闲来无事,颜续看着说明书为她安装了机械腿和机械手。虽然还是顶着个黑色咖啡机作为头部,但好歹能随便走动了。
他正专注看着地上的积雪出神,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回过头,看见个半人高的小雪人,端着个小树杈。
小雪人见他回头,肚皮部位忽然播出一串儿歌,它也举着树杈随儿歌跳起广播体操似的舞蹈。
抖得太欢,小雪人身上的雪抖落,露出里头银白的机械手臂。原本窝在他脚边儿瞌睡的小霸王龙跳起来,小短爪子端在胸口,如临大敌地对准雪人呜呜咆哮。
颜续上下打量傻乎乎的雪人:“这是个什么?”
艾丽斯走下飞船,踩着雪‘吱吱嘎嘎’的走到他身边:“提临昨天晚上趁你睡觉时偷偷做的,逗你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颜续用手拖着下巴,眼皮半遮瞳仁,“我只是担心他不开心。”
艾丽斯用机械手拍了拍颜续的肩膀:“你们的担心,其实是一样的。”
他看了眼艾丽斯,没有说话。心里沉甸甸坠着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一般。
入春时,k21行星上忽然来了很多人。
提临的军团基本悉数到齐,还有柯琳、阿南德。
半年之后,这群人在这片土地上建起了超市,再然后是学校、医院、交通航道……
陆续的,接二连三有因战乱流离的难民举家搬到k21行星定居。
新的秩序悄然而生。
再后来,颜微漪也来看他们了。
他用很自然的语气同她开玩笑:“哎,你攻占整个太阳系的伟业实现了吗?”
颜微漪瞪他一眼。
他便故意用她能听见的音量嘀咕:“疯女人。”
转眼之间,颜行三岁了。
最能吵吵的年纪,一睡醒就找颜续,晚上也要颜续讲故事讲得口干舌燥才肯睡。
提临不行,只要他一开口读绘本,颜行听一会儿就精神了,跑去装玩具的抽屉里拿一把光剑,飕飕要跟提临对打。
崽子霸占着他的人,他只能等崽睡着,通常这时候颜续也睡着了,他便轻手轻脚地把颜续打横抱回房。
偷情一样锁好门,提临还得小声说悄悄话:“再生一个吧?他们俩玩儿,我们俩玩儿。”
颜续偏过头捂着嘴笑:“你想玩什么?”
提临便一颗颗解开他的纽扣,低头含住他胸口上饱满的乳头。
怕吵醒颜行,二人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
颜续咬着嘴唇克制着不叫出声,敞开腿迎接一次次挺入,等到提临射精时,两条腿忽然夹住他的腰,不肯让他拔出去:“不是说再生一个?”
做爱之后洗了澡,困意没那么快涌上来,他们依偎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看电视节目。
搞笑综艺里突然插播进来一条紧急新闻,要红卡星球的难民尽快撤离到相邻安全行星。
——红卡帝国跟别国开战,马尔斯死于流弹,红卡星球的环境现在也不适宜人类居住了。
通过光影变化的虚拟投屏,所有的声音和影像听起来都有些不真实,颜续愣了许久,把头搭在提临肩膀上,见对方也没说话,便先开口问了出来:“会难过么?毕竟……是你的故乡。”
“不会,”提临抬手揉他的头发,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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