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溯》 第一章：前夕
苏奈曾经问过他。
“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顾清欢看着她那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突然很想吻她，但最后他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很开心。
顾清欢说过，如果可以，他会带着她离开，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他们可以不要孩子，可以不领结婚证，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
名分在这面前都不重要，只要彼此还在。
后来他发觉自己想的真是天真又可笑。
茫茫人海，怎么可能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呢？
顾清欢的童年在忙碌中度过。
还掺杂着打牌的男女笑骂声。
“又抓个对子回来，真是做故里嘞，抓手牌四个对子，怕不是要朝七小对的方向发展。”
“莫啰嗦嘞，打不打？”
“打，跟了你的屁股啊你那么着急？”
他站在门口，隔着窗户看着里面烟雾缭绕。
“娘噶逼的，打完五万胡二五万！”抽着烟的男人露出一个流氓气的笑容。
那个男人有着英俊的相貌，皮肤粗糙且偏黄，是他的父亲。
洪姨靠在自家男人身旁，一眼看见了窗户外的他，朝男人喊：“老苏，你儿子在外面。”
苏军叼着烟往外看了眼，果然看见了他，眉头不自觉皱起来，把牌盖起来：“你们可不要背着我偷看啊！”
说完，他走到窗户面前，打开，问他：“干什么？”
“妹妹在学校需要伙食费。”他轻声说着，言简意赅。
苏军眉头皱的更深了，走回麻将桌前，骂骂咧咧地抽了两张二十块的给他。
大概意思听起来就像是说他跟妹妹是吸血鬼，他天生欠他们两兄妹的。
可不嘛，他就是欠他们的。
纸币皱巴巴的，很老旧，还有一些细微的缺损。
他们又继续开始打麻将。
五月份的天气像是疯魔，热意来得极快，马路是不平整的石子路，前两年才修的。
水稻靠在两侧，绿色偏黄了，结出一粒一粒同色的稻谷，还有不曾散尽的稻花。
苏奈上了一年级，他在三年级。
家旁边是一家矿泉水水厂，水是从山上的泉水接下来的，清凉又甘甜。
奶奶在里面工作。
回到家，家里的那一份阴凉才抚平了他的燥热。
墙壁发黑发灰，正面的墙壁被整整齐齐挖了一个长方形的洞，里面放了菩萨像以及涂抹了他看不懂的符文。
还有太奶奶的遗照。
灰色的，带着慈爱的笑容。
“哥哥，你回来了？”女孩的声音传来。
苏奈从二楼下来，小小的身体却很白，嘴唇旁边有些脏污，穿着白灰色的大短袖，七分裤，沾了油渍，洗不干净只留下一片深色，穿着大号的塑料凉鞋。
他朝她扬了扬手里的四十块钱。
学校里面的食堂老师是他们的舅外婆，很照顾他跟苏奈，但是该交的钱还是得交。
有饭菜，三块钱一份，也有方便面，两块五毛钱。
苏奈这个年纪不喜欢吃饭菜，只喜欢吃方便面，都不知道被舅外婆说过多少次了。
太公住在一楼，他杵着拐杖，在里面的房间坐着，咳嗽了几声。
“太公，你今天的药吃了吗？”他一边问，一边拿来一个大木盆，把新摘下来的红薯叶放在其中，用刀切着，准备弄猪食。
里面的老人“啊”了一声，似乎是没有听清。
“太公，顾医生给你开的药你吃了吗？”他又问，刀快速切下，跟木板接触，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苏奈就蹲在一旁看着。
“吃咯吃咯，顾医生已经告诉我咯。”太公从一个有些扭曲地铁盒子里面拿出一张小小的长方形白纸，里面还装了烟草，“小俊啊，顾医生说的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手上的功夫一顿，苏奈眨了眨眼睛，用着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第二章：决定
顾医生说要收养他的时候，他还在靠近河的岸边拿着一根棍子把牛给牵回来。
他没明白“收养”的意思。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包揽一切，那样苏奈就不用做了。
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大伙都说她长得漂亮，漂亮的小姑娘不应该做那些事情。
她只要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就好了。
苏奈把红薯藤掰成一截截，然后挂在自己耳朵上，像是耳环似的晃动，又很快滑溜下来。
“哥，太公说考虑什么啊？”苏奈问。
“没什么。”
他也不是很懂。
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他们两个对于“母亲”这个词都是陌生的概念，只停留在放学的时候才会看到那些和颜悦色对自己孩子关爱的神情的女人。
苏军又是个浪子，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父亲，沉迷于跟几个叔叔伯伯打牌，然后就这样被他们赢走无数钱，过年的压岁钱都被苏军拿走去打牌。
五岁的时候，寒冷的冬天，他抱着苏奈跟奶奶坐在火堆旁，有人闯进来，带来了一身寒气。
那个人嘀嘀咕咕说的话他听不明白，他只是握着苏奈柔软的手放在火堆旁，温暖着她出去玩雪冻得通红的手。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父亲打牌欠了二十几万，现在跑了。
他年少无知，说了句：“爸爸不会跑的！”
奶奶和那个人都看着他，一时间空气安静了。
后来的记忆，他记不太清了。
顾医生是大城市里面的医生，前途无限，三十岁就评副高职称，按照规定他需要来乡村做医生体察一年。
他是去年七月份来的，今年七月份就要离开。
顾医生跟妻子结婚七年，没有孩子，看中他勤奋、乖巧、成绩好，小小年纪学着很多事情，也不会抱怨，很少出去跟小伙伴玩，只会忙着为家里减轻负担，又照顾妹妹。
可以说，苏奈是他一手照顾大的，因为爷爷奶奶都重男轻女，他们不喜欢女孩。
二十万，现在都没有还完。
苏军还在打牌。
他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人“我的妈妈去哪里了”，因为他隐隐约约知道那是不能问的。
苏军的生日在端午节，学校里面也放假。
奶奶溺爱自己唯一的儿子，给他做了一大桌子菜。
顾医生也来了，提来了烟酒。
二十九岁的苏军跟三十一岁的顾衍，前者一事无成，后者文质彬彬。
爷爷从老房子里面下来，流了一身汗，把扁担放在一个角落里。
顾衍给他跟苏奈带了糖，名叫巧克力。
苏奈吃的很开心，她的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他吃了一口，一开始很甜，但是后面又觉得很腻。
他不喜欢。
后面紧赶慢赶地还有一个女人来，光鲜亮丽的，是顾衍的妻子，今日特地赶过来。
看见他，女人的眼睛一亮：“这是苏子俊吗？长得很乖啊。”
“阿姨好。”他主动问好。
“啊你好你好，真有礼貌！”女人笑的乐不可支。
他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吃饭。
肉是稀少的消耗品，奶奶这次却做了很多。
他看了看，把几块牛肉夹到了有些怯生生的苏奈碗里。
大人之间的话语，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听不太懂。
小孩子早早地吃完饭，大人们喝酒聊天，偶尔吃一吃下酒菜，没完没了。
他带着苏奈上了楼，两个人开始写作业。
苏奈小时候很乖，听奶奶说他们两个出生的时候都很乖，不哭不闹的，不像别的孩子一出生夜晚都闹的不停。
阳光渗透进来，她吃完饭午后犯困，长而翘的睫毛在光辉之下点燃熠色。
“那个阿姨真漂亮。”苏奈突然说，“哥哥你看见了吗？”
“嗯，看见了。”他将目光放到习题册上。
漂亮的装扮，需要钱。
他突然想苏奈会不会也那么漂亮。
可是他没钱。
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停下笔，就这样看着她。
看着她小小的唇红嘟嘟的，泛着一片光泽，看着她奶白色的肌肤被他一点一点养起来，看着她鸦睫浓密，微微颤动。
一点一点，他数着那些睫毛。
老旧生锈的风扇在头顶上转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那吊着它的绳子在天花板上被折射出一片残影，似乎它的寿命也快到了终结。
没有一点有效的风。
苏奈被热出了汗，鼻尖冒出了点点珠水。
他只是趴着她对面，默默地看着，直到楼下停歇，直到他做了决定。

第三章：别离
有人说，别离是常态，相聚是奢华。
他跟着顾衍离开是在期末考完的暑假。
没有告诉苏奈。
那个他一手带到七岁的小女孩，他曾经抱过正处于婴儿的她，为她泡奶粉，后来奶粉买不起了，他就去商店买一排的酸奶，没有钱就自己跟着奶奶去水厂工作，拿到了五块钱的工资就给她买吃的。
他牵着她走过漫山遍野，摘过老屋里枇杷树上的枇杷，打过两棵李子树上的李子，去山上拔笋，拿着小杯子摘山莓。
两个人在太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偷偷跑到储物间，那里有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大坛子，她搬着小凳子，伸手在里面掏着冰糖和冬瓜糖，他就在外面望风。
他牵着牛，她坐在牛上，笑的春光明媚。
她嗜甜如命，偶尔一天牙疼，扑倒他怀里捂着嘴打滚，他急得要死，爷爷奶奶都不理她，只有他背着她大半夜去找顾医生。
爷爷奶奶很忙，父亲不管事，没有母亲，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似的。
现在他要离开了。
顾衍跟家里人保证会给他好的生活，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照顾，也会给他们钱还掉赌债。
甚至还有富余。
他想，那样是不是就能给苏奈买巧克力，买新的衣服，新的凉鞋，新的风扇了？
到了新的城市，移了户口，住到新的家里。
崭新的世界让他有些局促，高楼大厦，灯光璀璨。
新家也很干净，很大，白色的瓷砖，柔软的沙发，彩色的电视
很多很多，他有些惊讶。
“以后你就跟我姓，叫清欢。”顾衍摸着他的头，笑呵呵地说，“我是你爸爸，在医院工作。”
顾清欢。
顾衍说，这个世界有很多美好，但是最后顾衍希望的是他能有清淡的欢愉，不需要轰轰烈烈，平平淡淡就好。
改名是一件复杂且漫长的事情，还好他年纪还小，但是也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顾衍和江素怕他无法适应，因为他们很早就拿着顾清欢曾经的教材和他们找的最好的小学的教材做了对比，都很多地方不一样。
再加上初来乍到，小孩子对新的环境又是向往又是恐惧，所以那一年他们并没有着急送顾清欢去学校，而是请了最好的老师，一对一辅导顾清欢学习新的地方的课本知识。
除了基础的语文数学，顾清欢还得恶补英语，顾衍和江素还拿出很多课外兴趣问他有没有想要学的。
美术、音乐、舞蹈
顾清欢大部分时候都沉默寡言。
刚来的时候他还因为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了好几天。
他也暂时没办法把“爸爸妈妈”这两个称呼喊出口。
哪怕顾衍和江素对他真的很好。
他习惯早睡早起，不到九点睡觉，没有六点就起来了。
六点钟顾衍和江素都还没起床，顾清欢就自己围着客厅转了一圈，对于那些新的家电他看不懂。
他就打开门，围着外面走了一圈。
早晨太凉，夏日的天亮得快，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了好一会儿，伴着清风，刺人眼。
偶尔下意识地回头，身后却再也没有那个小小的身影。
只有这个时候，被冷风吹的时候，他才清楚的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第四章：适应
人类是适应环境的高手，但也需要时间。
顾清欢不再是苏子俊，他的户口上的名字已经变成了顾清欢，与顾衍是父子关系，与江素是母子关系。
将来他的身份证上也是顾清欢。
这个世界不会再有苏子俊的痕迹。
于是，他开始适应。
适应喊顾衍和江素为爸爸妈妈。
江素对这个儿子那是百分百满意，她亲手为他搭配衣服，早上起床为他做早餐，就是他太听话和太沉默了，做早餐的时候他会趁她有事打电话的那一会儿搬来一条小凳子，脱下鞋子站上去煎鸡蛋。
手法熟练得令人心疼。
江素很想夸他，可是鼻头一酸，眼眶有点发红。
“妈妈，你为什么要哭？”顾清欢朝她笑了笑。
江素有些愣，又有些难以置信：“你喊我什么？”
“妈妈，叫爸爸来吃早餐吧，你们等会还要上班。”
他才九岁，听话得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适应的地方更多，他不能在沉默寡言，因为身为医生的顾衍心里十分敏感，会觉得孩子是不是骤然换了新地方心理没准备，然后他什么人都不认识，会不会恐慌，要不要给他看看心理医生做一做心理辅导。
顾清欢只能学着笑容，学着还在农村那些小伙伴顽皮的样子玩着江素给他买回来的一大堆玩具来表现出符合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调皮和捣蛋。
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不让顾衍和江素满意，他们会把自己退回去，那么那些钱就没有了，苏奈也就不再是漂漂亮亮的苏奈了。
他还需要纠正自己的普通话里面自带的方言味道，那新的课本新的课程，他都要去学习。
他突然想起苏奈来，一直都在想。
苏奈很少说方言，她听得懂，但是她说出来的都是普通话，咬字清晰，很标准的普通话，就连老师们都觉得很惊奇。
有些人天生如此。
吃完晚饭后，江素和顾衍有休息半个小时后散步的习惯。
这一家人都有着严苛的作息，早上必须吃家里做的早餐，或者是一个鸡蛋加玉米，或者是甜酒冲蛋，还有一个煮熟的大西红柿，一碗面，粥
吃完之后就要把自己的房间叠好被子，擦桌子，拖地板，每周一次大扫除。
中午回不回来吃饭顾衍都会打电话跟江素说明，晚饭也一样，不过顾清欢来了之后，顾衍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一陪自己的儿子。
当然，他要是值班那就没办法了。
顾清欢还得见顾衍和江素的亲戚，因为那些亲戚也会成为他的亲戚。
顾衍有三个姐姐一个妹妹，他要喊姑姑，还要喊顾衍的爸爸为爷爷，江素有一个弟弟，他要喊舅舅。
姑姑们有自己的对象和子女，他又要认人，舅舅那边也是，还有外公外婆。
跟顾衍去医院玩，科室里面的医生护士，行政楼里面的人他都要喊，还有江素的医疗机关里面的人，他也要喊，偶尔还要认识那些叔叔阿姨的子女，被迫式地跟他们玩在一起来掩盖他的冷漠和寡言。
好多好多
真的好多。
只有夜晚跟顾衍江素互道晚安的时候，关上那一扇门，关上灯，拉上窗帘的时候，顾清欢才能躲在黑暗里，开始思念那个女孩。
他觉得自己很忙，都要记不住苏奈的脸了。
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他不敢问顾衍和江素关于苏奈那边的事情，对于顾衍来说，他只是因为副高职称的规矩才去了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既然出来了就会斩断一切。
顾清欢只是顾清欢，他姓顾，户口本上父子母子关系对应的都是顾衍和江素，将来他会作为他们的儿子给他们养老送终。
不应该再惦记那些人。
顾清欢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去问。
只能在这一片静谧的黑暗里，蜷缩在柔软的大床上，思念只属于自己的小女孩。

第五章：伪装
顾清欢曾经在一本漫画里面看到过一句话。
“人类是比变色龙更会伪装的生物。”
他在十一岁那一年的九月份去了江南小学，作为插班生开始上四年级。
顾衍已经渐渐开始脱离手术转向于行政方面，他的人脉很广，连着江素一起请江南小学的领导和带他的的班级老师们吃了一顿饭，送几条烟几瓶酒几个红包聊表心意，希望能够好好照顾顾清欢。
顾清欢融入的非常快。
主要是被动融入。
他很活泼，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颗虎牙，桃眼弯弯，也很会夸人，经常哄得老师没话讲。
他会根据同学们细微的表情变化分析他们现在的心情，包括老师也包括父母，然后说该说的话。
老师们都说顾清欢说话很好听，哪怕刚来成绩有点赶不上，但是话里话外你哪怕觉得他说的是个假的但是听起来就是心里舒坦。
说实话，顾清欢觉得很累。
也是在这个班级，他见到了风朝里。
风朝里是老师们的心肝宝贝，模样好，家世好，仪表好，成绩好，对谁都是一副小绅士的样子。
为了更快帮助顾清欢提高成绩以及辅助他融入学校氛围，老师贴心地把他跟风朝里调成了同桌。
全班都是男女同桌，就他们两个坐在正中央第三排，两个男男。
其实顾清欢松了一口气，他不喜欢女孩子，太粘人了。
就上次的同桌卢菲菲，上课老喜欢画什么三八线，然后自己又要越线跟他传纸条，就隔了一条一毫米黑线的距离还要传纸条，要么就是说悄悄话。
风朝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实在受不了还在读小学的女孩子每天对他说“风朝里我喜欢你。”
喜欢个der她们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在这个学校，所有的学子都有着良好的家庭背景，他们下课就去小卖部买雪糕，穿着鲜艳的衣服，小女孩头上的发卡和橡皮筋都带有镶钻的闪闪发亮，在路上一蹦一跳的。
顾清欢趴在栏杆上，他长得比其他男生快，体格也比那些温室里面的花朵要健壮，只是皮肤有点偏深色和粗糙。
看着那些小女孩，他突然在想，苏奈也许也会那样。
今年她三年级了吧？
会不会也这么漂亮？
在离开他之后，发现他不见了之后，会不会哭？
顾清欢突然觉得很累。
他跟风朝里的关系越来越好，在风朝里那张文明的嘴里他能够得知这个城市更多的秘密。
直到他发现风朝里也是个“变色龙”。
五年级的暑假再度开学，他变了，彬彬有礼的他开始私底下打架，威胁，那凶狠狠的模样让顾清欢觉得熟悉又陌生。
风朝里对于他的疑问只是轻松一笑：“你不也在伪装吗？”
同类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在风朝里的帮助下，他们考上了同一所中学。
顾衍和江素对于他跟风朝里的接触表示开心，两家人甚至在一起吃过饭，关系还算不错。
偶然一天，顾清欢跟他说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在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风朝里点点头：“那你想她吗？”
顾清欢看着窗外，点头，又抬头。
“也许吧。”
这几年事情太多，他忙着适应，忙着学习，忙着忙碌，好让自己不必再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他发现苏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好像没准哪天就会彻底忘掉一样。
他对那天的来临表示恐慌，又期待。
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又再见。

第六章：葬礼
再次踏上那一片故土，空气依旧无比清新。
这里的夜有月华拢世，有流萤如星辰倒转乾坤，有银汉万里，奔腾不息。
太公去世了，作为太孙的他必须要回来，这是人之常情。
他在一堆哭哭啼啼的人里找到了苏奈，她跪在太公那黑色的棺椁旁边，用个蛇皮袋子，里面装满了稻草，就跪在上面，对着每一个人来的人“拜年”。
法师在又唱又跳，那大喇叭悬挂在高楼之上，偶尔有人出去点燃鞭炮。
路面上，一边红色的鞭炮。
太公也上了遗像，跟太奶奶一样的笑脸。
苏奈看起来瘦了，还有泪痕，皮肤还是奶白色的，手指有些脏，按在蛇皮袋上，骨相却是纤细修长。
顾清欢披麻戴孝，跟爷爷奶奶还有苏军打了招呼，也跪在苏奈身边。
苏奈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低着头，偶尔这个姿势累了会转变成长跪的姿态，亦或是用鞋子抵着臀部。
顾清欢看着她的鞋子，还是老旧的塑料凉鞋，脚底板已经裂开一个口子，是奶奶穿的那一种。
他有些发愣。
好像哪里不对。
为什么她没有穿的很漂亮？为什么她不喊自己哥哥？为什么她看自己像是一个陌生人？
这一切都跟他预料的不一样。
苏奈跪完，擦了擦眼泪换苏军跪，她去拿香火。
香火在太公一楼的房间里，顾清欢跟了进去。
外头人群嘈杂，八月份的天气也很闷热，只有四台风扇对着大厅吹。
说实在的，这里跟他离开前并没有太多的不一样。
“奈奈？”顾清欢看着她的背影。
她好像长了一点，又好像没有，白绳系在她的腰间，将那纤细的腰肢展露得淋漓尽致。
还有她露在外头的手臂，仿佛只是一层皮包着骨头，手背上细微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苏奈的背影一愣，转头看向他，迟疑了一会，才疑惑地喊了一句：“哥哥？”
他的变化太大了，变高了，皮肤也变白变细腻了，让她一下子没认出来。
“是我。”
苏奈眼泪突然吧嗒吧嗒往下掉。
灵动的杏眼，让顾清欢想到了赵薇饰演的小燕子，那双眼睛大而有神，掉眼泪时一颗一颗滑落，仿佛透明的珍珠。
他的心一阵疼。
好像谁用针扎他一样，那种密密麻麻的刺痛感，然后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的闷痛感。
苏奈突然扑到他怀里，双手圈住他的腰：“哥哥，你去哪里了？！”
顾清欢胸膛里凝着一股气，卡在喉咙里，如鲠在噎的感觉大概如此。
最后，他只是像小时候那样，抚摸着苏奈的头，轻轻哄着她，让她别哭。
仿佛在哄着什么稀世珍宝。
顾衍和江素还有工作，只是出于礼貌在这里用了一顿晚饭，距离太公出山还有四天，顾衍让他留在这里留四天，假他会跟学校请，有事用手机给他打电话。
顾清欢点点头，表现出来的乖顺很顾衍和江素很受用。
顾衍又跟苏军还有爷爷奶奶聊天，都是聊最近，要么就是顾清欢的最近。
他就好，他们就好。
顾清欢大概知道了当初顾衍那笔钱的作用，还了苏军的赌债，奶奶给自己买了一套金首饰，爷爷那里分走一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剩下的给苏军去镇机关找了一份底层工作开始做起。
苏奈呢？
没有。
她那么小，也不需要有。
人说农村里，贱名好养活，苏奈也差不多是这么个道理。
因为她的名字就包含了对她出生的不期待，生下她，是无可奈何的一件事情。
苏奈还在读五年级。
顾清欢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问她：“为什么你还在五年级？”
她今年十一岁，他去江南市的时候因为需要适应所以休学一年，按理来说苏奈今年是六年级，他读初一。
苏奈清理着桌上的碗筷，后院是几个大婶，都是亲戚来帮忙。
碗筷放在一个银色铁质的大盆里，顾清欢还记得那个大盆，因为他曾经用来给苏奈洗过澡。
“哥哥你莫名其妙不见之后，到处找你找不到，然后我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一年没去上学，就留级了。”苏奈一边挽起手袖准备洗碗，一边说着。
顾清欢在旁边鼻头发酸，一言不发。

第七章：距离
楼上空房间有限，爷爷睡在老房子里方便看牛，奶奶一间，苏军一间，苏奈一间。
曾经他跟苏奈同床共枕到九岁，现在他十三岁。
两个人已经四年不曾见过。
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因为他脑海里满满的都是苏奈在田野里，山野里四处寻找他大哭的模样。
她依赖着他长大，然后他悄然无息地离开，把她抛弃了。
楼下需要守灵，凌晨二点半才弄完，早上五点多又要醒来，苏奈很疲惫，洗完澡沾了枕头就睡。
顾清欢睡在苏军房间里，他一出来就可以看见苏奈。
苏奈的床放了粉色的蚊帐，顾清欢坐在床头，看着她的侧颜。
仿佛一位真的小公主。
出山那天，几个年轻力壮的抬棺，爷爷捧着太公的遗像走在前面，他们这些亲属根据亲疏远近站在后面。
棺椁上绑了一只公鸡，沿路的鞭炮响个不停。
苏奈有些怕，顾清欢把她往公路里面挤了挤，又伸手堵住她的耳朵，那些炸飞的鞭炮就伤不到她。
那条路不远，他们需要跪跪走走停停，十分漫长。
只是顾清欢察觉到了一个很讽刺的点。
那个法师在用唱戏的调子招魂时需要念到亲戚，念到顾清欢时，他喊：“苏家曾孙呐，苏子俊呐”
可惜他回来的时候跟无数人介绍自己，都说自己姓顾，叫清欢。
棺材入土的时候，他们又大哭了一场。
他看向苏奈，她只是呆呆地看着。
视线好像集中在一点，但是她眼神很空洞，仿佛心绪早已飘远，可她的眼泪还是点点往下落。
这副神情，在他回江南市后在一个女孩身上看到了。
初二的时候，开始早恋了。
人类对于“性”的好奇亘古不变。
追去视觉上看起来美好的事物，所以风朝里作为他的同桌，情书不断。
当然，顾清欢也收到了很多情书。
他长得并不赖，甚至与风朝里平分秋色，只是他看起来太吊儿郎当了。
那个时候校园里都在讨论哪个班的帅哥最好看，美女最好看。
顾清欢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名字。
云雾里。
初二，忙着生地会考，忙着体育考试。
立定跳远、篮球运球、男生一千米长跑，女生八百米长跑。
风朝里最近在给顾清欢恶补生物地理，顾清欢自己瘫着跟个大爷似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啊”
“放你妈的狗屁！”风朝里难得地爆出一句脏话，“你要是跟老子考不上一所高中你就知道错了！”
顾清欢只是嘿嘿笑。
风朝里虽然是个高级变色龙，但是他对顾清欢这个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狗东西真是忍耐到了极点。
甚至于顾清欢自己都说如果不是因为顾念兄弟情分，风朝里会把他吊起来打。
风朝里又问他：“跟你妹妹怎么样了？”
顾清欢像是做贼一样拿出手机——他换了个手机，之前那个手机给了苏奈，让她自己偷偷藏起来，又重新给她办了一张卡免得被顾衍他们查到。
教苏奈怎么用，有事就给他发短信。
他们两个就这样维持着联系。
主要是他要走的那天，苏奈拉着他的衣袖，像是小时候一样，怯生生地问他：“哥哥，你要走了吗？你还会回来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生日回来吗？过年回来吗？”
她好像有十万个疑问。
顾清欢心软了。
就那么一瞬间，他所有的伪装和高墙在这个妹妹面前就崩溃了。
“还好吧，她说自己成绩赶上来了，可以考到市里的一所初中”
顾清欢喃喃说着，突然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原本被淡忘的面容和思念，又死灰复燃。
顾清欢临走的时候把身上的现金全部给她，让她给自己买吃的，买一切想要的。
是啊，这不就是他离开她，来到顾衍和江素身边的初衷吗？

第八章：相似
见到云雾里的时候，是因为他们班跟云雾里班的体育课撞上了。
顾清欢跑完一千米的长跑，感觉自己嗓子都在冒烟，但是顾衍说过：“夏天剧烈运动不要立马喝凉水，第一它会刺激你的肠胃血管，产生呕吐腹泻，第二你当时处于一个散热状态，血管都是扩张的，一下子饮用冷水会使你血管突然收缩，心脏供氧跟不上，人就会晕厥，这就是中暑”
顾衍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过很多。
于是顾清欢跑完不能像其他同学一样坐在草地上，不能喝水，只能叉着腰在跑道旁边慢慢走着，然后才开始一点一点喝水。
但是他并不打算把这种医学常识告诉他们，他觉得没必要，也懒得说。
小小年纪，性子有着说不出的凉薄。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云雾里。
她坐在草地上，看向远方。
一个人。
她长得真的很漂亮，那些男的没有夸大其词，白嫩的肌肤在阳光灼热下白得发亮。
可是顾清欢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她的神态。
云雾里只是呆呆地看着远方，视线仿佛集中在一点，又仿佛很空洞，心绪飘远。
好像苏奈
顾清欢看呆了。
她们两个面容一点都不像，苏奈没有她那么精致，只算得上小家碧玉的灵巧美丽，可是顾清欢就是觉得很像。
四肢也一样，纤细白皙，皮包骨头似的纤细，底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顾清欢开始注意她。
云雾里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她成绩忽上忽下，家世很好，有个帅气的精英哥哥叫云梦泽，经常会来接她，引起一众女生的尖叫。
但是，云雾里在学校是被孤立的，因为太过于美貌，异性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走。
人类行为学永远那么自私可笑，就像《三傻大闹宝莱坞》里面说的那样：你的朋友不及格，你不开心，你的朋友得了第一名，你更不开心。
顾清欢深知如此。
因为他一直都被风朝里抓着读书。
其实他不是不会读，他只是明白不能太优秀。
年少的孩子压根不懂什么察言观色和人际交往，他们的喜怒哀乐不会掩藏也十分分明。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社会青年跟社会青年一起玩，好学生跟好学生一起交流问题，差生跟差生坐在班级的最后讲悄悄话，睡觉，开小差。
仿佛刻在dna里。
生地会考，顾清欢拿了双满分，体育，还是满分。
他们把这一切归咎于风朝里的虎式教育，逼着他在别人午休的时候他还在跟他一起写试卷，背书。
其实那些知识点顾清欢早就知道了，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够太显着。
太高的云端，底下的人要么仰视无法交心，要么嫉妒天使希望找到他的污点将他拉下神坛。
永远不会有最纯洁的虔诚膜拜。
苏奈除外。
知道他拿了很好的成绩，期末考试也在全校排名前十以内，苏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用着无比崇拜的语气说：“哥哥你好厉害！”
顾清欢丝毫不怀疑她。
他永远不会怀疑她。
“奈奈，最近怎么样？”
他们之间的电话都只能在最隐秘的地方进行，这件事他只告诉了风朝里一个人。
顾衍不行，江素不行，谁都不行。
苏奈沉默了会，软软的语气传来：“哥哥，我有点想你”
这语气让顾清欢的心里也揉成了一团，仿佛她还是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不点。
“哥哥，你有想我吗？”苏奈问。
他该怎么回答？
他想她，想到把另外一个跟她长得一点都不像的女孩当做是她，有空就找机会去看那个女孩，看她百无聊赖的侧脸，放空一切的神态，看她四肢纤细下的娇嫩。
顾清欢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第九章：私心
因为顾清欢考得不错，顾衍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
他马上就要升初三，顾衍和江素都希望顾清欢能够放入十二分的心思。
顾清欢更开心，因为苏奈成功考进了江南市的中学。
这就意味着他们两个可以天天相见，他可以带着她逛遍步行街、万达、小吃街，还可以让她坐在自行车后让她抱着自己疾驰。
顾清欢想给苏奈买很多漂亮的衣服和裙子，还有小装饰品，芭比娃娃，新鞋
只要她想，就算是她要星星，他都会想办法给她摘过来。
顾衍说暑假想带他去旅游，刚好江素的上级说已经向省里面申请了休假名额，公费旅游，只需要安排几个人看着就行了。
可以带最多三个家属，顾衍不得空，他这一年刚刚竞选上江南市人民医院的院长，前途无限，正当风光。
这也是顾衍和江素尤其溺爱顾清欢的原因之一，他来了之后似乎一切都好了，没有子嗣现在有他了，顾衍副高名额来的非常顺利，江素也升了两级转向市政府的医疗机关靠拢，现在顾衍都当上院长了。
虽然受过高等教育，可是他们的骨子里都是很传统的人，对于鬼神迷信似乎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
最近家里的阳台边缘和空调排气扇有一个鸽子窝。
顾衍觉得不吉利，想要去拆掉，被江素阻止。
“鸽子那是代表和平，寓意很好，那要是像三姨家里是猫头鹰，孩子三个全死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是这么说的。
顾清欢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觉得无所谓。
因果报应？
真有这么邪门？
顾衍不能陪他们去旅游，他工作繁忙又是刚上任，压根抽不开身。
为表歉意，他给江素买了一条新的珍珠项链，又问顾清欢还想要什么礼物。
顾清欢想了想，问：“我们这次是去哪里旅游？”
他这六年已经跟他们去过很多地方了，从鬼斧神工，高山登云的张家界、到夜晚悬灯，澄江如练的凤凰古城、到巍峨壮阔，连绵不绝的长城、再到江南烟雨，小桥流水的扬州、点沙如金、波涛汹涌的三亚
跳出了小山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中国真的很大，他在这一片辽阔的土地上连只蚂蚁都不是。
“安徽。”顾衍回答。
顾清欢低着头，有些犹豫。
苏奈的生日在暑假，既然顾衍不去，那么他想带上苏奈。
看了一眼顾衍，又看了一眼江素，两个人都看着他，似乎都期待着他能够说出来。
不过，顾清欢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顾衍和江素对视一眼，面上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江素给顾清欢盛了一碗鸡汤时，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听说你妹妹苏奈考上了八中，要在那儿住。”
顾清欢浑身一僵。
半咀嚼的菜肴饭粒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的心脏隐隐约约加速跳动起来，有种遮羞布被人扯了一半要露不露的感觉。
顾衍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顾清欢：“清欢，你也有一阵子没看见妹妹了，既然这次爸爸去不了，你说要不要带着妹妹去啊？”
顾清欢惊讶地看向顾衍。
好半饷才意识到自己的饭没咽下去，微微咳嗽了几声，江素立马拿了玻璃杯给他倒水：“哎呀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啊？你要是不喜欢不愿意就不带了。”
“不，不是！”顾清欢连忙否认，“可以带，可以带！”
顾衍和江素都笑了。
“那你可要初三好好学习了，中考可得考上一中。”顾衍微微蹙眉，“可不要传出去说顾院长的儿子连个一中都考不上。”
顾清欢忙不迭点头：“我知道，风朝里坐我旁边呢，准没问题。”
其实没有风朝里他也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考上一中。
心里窃喜着，仿佛一只藏食成功的小仓鼠，他的心就像是被放飞了的气球，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与天空白云一浮间。

第十章：不安
接苏奈来的那天本该是艳阳天，可是乌云来的突然，一下子暴雨如注。
噼里啪啦的，天雷滚滚，让人始料不及，一下子淋成了一个落汤鸡，在街道内拿着手捂着头，像一条落水的哈巴狗。
苏奈是坐汽车上来的，她在汽车南站下车，暴雨所倾斜的人间，溅起的水花肆意，恍惚着起了一层薄雾缭绕。
她就站在雨中，手里抱着一盒鸡蛋，死死护在怀里，又把一个蛇皮袋子从汽车下面的储备箱里面拖出来。
江素开着车，看着苏奈那浑身湿透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
顾清欢车都没停稳就开门冲了出去，苏奈站在一个小角落里，穿着白得发灰的短袖，洗的发白的牛仔短裤，窜高了不少，大概有一米五了，还是那么瘦，穿了一双玫红色的橡胶凉鞋，两只脚上分别有一个hello?kitty。
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纸盒子，然后用书包护住蛇皮袋子。
那个书包，藏青色的，有些褪色，有很多破损，拉链已经生锈，上面原本是《猫和老鼠》的橡胶贴膜，也掉落了不少。
那个书包，原本是他的。
盒子里面是土鸡蛋，蛇皮袋里面是老母鸡，说是爷爷奶奶送的。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江素看着后座湿哒哒的小姑娘，那一双杏眼亮的惊人，顾清欢皱眉抿唇，拿着备用的毛巾给她擦着，“先回去洗澡啊，怕你感冒了。”
“谢谢阿姨。”苏奈低声说着。
车内开了空调，虽然江素已经关了，但是残余的冷意还是让她浑身发抖。
顾清欢心疼，他的心好疼。
把她搂在自己怀里，那瘦巴巴的一团，骨头有些磕的疼。
心像是被人揪巴蹂躏在了一团，疼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她还没有变好呢？
回家先洗澡却发现她放在书包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江素只能暂时拿顾清欢的一件大t恤给她。
顾清欢身高已经有一米八了，在同龄人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个子，再加上他小时候习惯高强度的劳作，来了江南市他也不曾减少自己的运动量，看起来健壮不已。
江素大概知道苏奈的尺寸，立马开车出去给苏奈买新衣服。
到了新的地方，苏奈好奇的眼珠转来转去，脚下一步一步在顾清欢的牵引下慢慢走，生怕弄脏了这个干净美好的地方。
给她放好热水，教她如何使用沐浴露和浴球，再给她准备新的毛巾。
走的时候，苏奈拉住了他的衣角，抬眼看着他，圆碌碌的眼珠子黑白分明：“哥哥，你在难过吗？”
他的身上都被自己打湿了，他的眼眶很红，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还不等顾清欢回答，苏奈嘿嘿一笑：“哥哥，我淋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记得小时候吗？你还拉着我一起出去淋雨呢，结果感冒了被奶奶骂了一顿。”
年少轻狂且无知。
浴室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与外头的暴雨声融合到了一起。
顾清欢异常烦躁。
呆坐在沙发上，顾清欢捂着头坐了好一会儿，心脏那儿还是疼得厉害，后知后觉反省过来自己身上也湿透了，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连忙去了房间。
他的房间有独立的浴室，打算洗个澡，把一身狼狈都洗干净。
他真的不知道养一个小女孩有那么麻烦吗？新的书包都舍不得买吗？
那小胳膊小腿，站在风雨中，仿佛随时都会折断似的纤细。
刚到房间把门关上，里头昏暗一片，天际垂线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风雨飘摇，浮萍一道开。
打开灯，顾清欢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白皙的肌肤上有着一道又一道水痕连绵，在如玉的肌肤上蜿蜒盘旋，肌肉的线条随着动作明线分暗。
没有湿漉漉的感觉，顾清欢好受不少，拉开衣柜，挑出一整套衣服来，打算洗个澡再出来穿。
正当他打算拿着衣服进浴室时，门开了。

第十一章：躁动
灯光太亮，苏奈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她看了看顾清欢的房间，很大，天蓝色的床，床上印有碎花小点，浅咖色的条纹窗帘，还有一道轻纱浮动，飘窗上面放了一盆仙人球。
立式空调，顶端放了一盆绿萝，纤长绵延的枝干犹如爬山虎。
连壁式的书桌书柜，摆满了很多她看不懂的书，花花绿绿的，勉强能够辨认出一些熟知的经典名着。
“洗完了？”顾清欢下意识地直接把衣服往身上套。
苏奈轻轻“嗯”了一声，有点没精打采的。
那一件t恤在她身上真的显得很大，遮住到大腿的一半，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双腿，湿漉漉的长发快要及腰，珠水滴落，湿了背后一大片干燥的区域。
微小的幅度在她胸前起伏，两个绿豆大小的凸起印出来，顾清欢看得喉咙发痒，心底知道那是什么。
慌乱地别开眼，顾清欢转过身去了浴室，拿出一块干毛巾：“奈奈，过来。”
苏奈听话地走了过去，顾清欢给她擦着。
她的头发很直，偏细，根根柔软如云，看起来茂密如林，发旋也显得很小。
顾清欢把她的头发包裹起来，动作尽可能轻柔。
她是真的很矮小，身高只到他肩膀处，纤细的脖颈下，微微侧头便可见一条优美的弧度从乳突连至锁骨。
一字锁骨，不太明显，但是形态很美，没有夸张的上锁骨窝。
再往下，那宽大的衣服无法很好的贴身，一线而下的缝隙内，雪白的绵软挺立着，看起来很小的两团，随着呼吸而起伏，如高山之雪皑皑。
他突然想起班上那群男的，在这个青春期开场的序幕中早已散发了荷尔蒙。
私底下从有的没的开始讨论哪个班的女生脸蛋好看到变得下流地讨论起谁的胸大谁的腿又细又长谁的屁股又翘又软。
甚至于在qq上建了个小群，在群里交流着网址，看哪个性启蒙老师陪着他们度过空虚的漫漫长夜。
顾清欢看过几部，男人抚摸着两团肉，在掌心内溢出雪白，肆意的变换着形状，嘴唇将那一粒朱果含在嘴里吸食，仿佛是什么美味佳肴。
后桌是个有些猥琐的瘦猴子，经常在班级内明目张胆地讨论一些黄色废料，有一次问他跟风朝里：“诶，你们的女神都是谁啊？”
这个“女神”，肯定不是正儿八经的电视剧明星或者青春偶像。
风朝里跟他对视一眼，沉默片刻，随即异口同声地说：“成宫琉璃。”
瘦猴子沉默片刻，眼珠子转着圈圈，手指捏着下巴，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半饷后才颤颤巍巍说了句：“你们两个只喜欢b的？”
不，主要是因为他们两个恰好只看过成宫琉璃的而已。
可是现在顾清欢鼻息愈发浓重起来，眼睛在两团小小的绵软上停留，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手感怎么样？
平坦的腹部，她所带来的衣服裤子全部湿透，此刻正在内阳台上晾着。
包括内裤。
所以她除了套着他的t恤，里面什么都没穿。
气血逆流冲顶，顾清欢喉结鼓动着，口水咽了咽，耳根子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可是偏生的他又移不开眼睛，她身上有着沐浴露的香味，跟小时候那股奶香不太一样，却依旧很好闻。
不过更尴尬地还在后面。
他硬了。
海绵吸取了足够的水分就从干瘪开始膨胀，如同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撑着他那一条还没有换下带着湿意的哈伦裤，顶端触碰到一点微凉和柔软，让顾清欢觉得呼吸都不畅快了。
他居然看着自己的亲妹妹的身体硬了！
一只手突然往后抓来，精准无比地包裹住了那刚刚搭立起来的帐篷。
不知轻重的力气以及那柔软的肌肤，包裹住敏感的脆弱，顾清欢闷哼一声，瞪着眼睛看向底下那只小手。
“哥，什么东西抵着我？”苏奈不知觉地摸了摸。
头部与面料的摩擦产生了极大的快感，再加上她手指的揉捏，顾清欢身子有些颤抖，牙关紧闭，在她快要转过身来时抓住她的手移开。
毛巾扔到她的肩上，顾清欢微微躬身往后退了几步，抱起之前找好的裤子：“我去洗澡，你先自己擦，我等会帮你吹。”
苏奈转过身，巴掌大的脸没有任何破绽，仍然是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那只刚刚抚慰过他的手拿过毛巾，低声“哦”了一句。
顾清欢想也没想就进了浴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仿佛是个做了坏事的孩子怕被家长发现，急匆匆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把马桶盖放下来，顾清欢脱下裤子，没有束缚的物什一下子弹了出来，高高耸立着。
坐在马桶上，顾清欢呼吸急促着，面色早已泛红。
他看着自己跨间那根东西，有些难受地捂住眼睛。
“顾清欢啊
顾清欢对自己的亲妹妹硬了你是个变态吗你？”

第十二章：深夜（微h）
江素回来的时候，苏奈有些发烧。
外面的雨还在下，片刻不分地下，仿佛是因为之前被太阳占据了太长的时间，阴霾代表了它的嫉恨，暴雨倾盆代表了它的报复。
而苏奈生病，大概是报复后的快意。
新衣服没来得及试，她仍然穿着那件t恤，量了体温，有些低热，但是她头很晕，在客卧内很早就睡下了。
顾清欢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苏奈那美好稚嫩的身体，在宽大的衣袖中随着呼吸规律的起伏，散发出来的信息素让他有些着迷。
不知道在顾衍的哪本书看到过，人类也会跟蚕蛾一样散发性信息素，男人的性信息素叫雄二烯酮，女人的叫雌四烯酮。
那么苏奈身上的味道对于来说也许就是雌四烯酮。
仿佛是只吸引他的信息素。
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闭眼，都是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以及内心中那一份关于“亲兄妹”的沉重罪恶感。
雨拍打着窗户，房间内的空调温度略微调高了一些，拉上窗帘的房间，又是一片黑暗。
不知道几点钟，当他终于有点睡意的时候，手机在床头柜震动了一下。
他没注意，以为是什么移动公司发来的垃圾短信，翻了翻身又继续睡。
直到他听见门把手被转动，吱呀一声，骤然打开的门与阻力抗争，发出类似于扇风的声音。
顾清欢一下子惊醒了，连忙打开床头的灯。
一打开，他又吓了一跳。
苏奈还是穿着那一件白色t恤，头发蓬松垂下，赤着脚站在门口，圆润的小指头在地板上微微摩擦，似乎是紧张的下意识行为，面色恹恹的，眼眶微微泛红，像是一抹桃花染了汁水化作胭脂涂抹在她眼尾处。
“奈奈，怎么了？”顾清欢问她。
“哥哥，我怕。”
有些颤抖的小奶音，苏奈吸了吸鼻子，双手微微颤抖。
“我害怕一个人睡觉”
小时候，爸爸不见妈妈也不见，又因为是个女孩子，爷爷不疼奶奶不爱，一直都是跟顾清欢睡在一起。
后来他离开，家里只剩下苏奈一个孩子，奶奶开始带着她睡。
主要是那一年她生病，平时活泼好动的性格也变得沉默寡言，奶奶怕她出事就只好带着她睡。
来到这里，一个快十三岁的女孩子跟一个十五岁的男孩自然不可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天真无邪似的睡在一起。
可是那张脸太过于楚楚可怜，顾清欢看得心又闷闷的，只好朝她招手，有些无可奈何：“好，跟哥哥睡，但是不能告诉叔叔阿姨。”
苏奈没问为什么，只是扬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随即关上门，钻进被窝里面，钻到他怀里。
床上铺了凉席，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她乖顺地躺在他身侧，微微蜷缩，嘴角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那四肢冰冷，顾清欢关了灯，有些皱眉地把她的腿放在自己的双腿间，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已经不烧了。
苏奈又往他怀里钻了钻，直到贴近他的胸膛，双手搂着他的腰。
暧昧又天真的行为，一如小时候那样依赖。
她身上那股香气又袭来，胸前与她柔软的身体相贴，顾清欢身体略微有些僵硬，生怕自己有什么行为会惊醒眼下这种温顺的小兔子，让她发现自己那肮脏的心理，然后头也不回的远离自己。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面太过于安静，外面的雨声也渐渐停歇。
女孩的呼吸声开始均匀绵长，腰间的那双手也松了松，似乎已经睡熟了。
顾清欢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身子略微动了动，想换个姿势睡觉，她的脚应该也被自己捂热得差不多了。
怕惊醒她，他只能缓慢又细心，手指在黑暗里去触碰她的腿想要搬离，却又摸到了翘立圆润的臀部。
因为睡姿，t恤被拉上去了些许，皱巴巴的，那肌肤与肌肤之间的亲密接触，柔软又有弹性。
顾清欢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手指立马缩了回来。
遗留在上面的温度像是某种甜蜜的味道，招蜂引蝶。
下面的罪恶又开始在黑夜里起伏，顾清欢差点想要哭出来。
苏奈一条腿猝不及防地搭了上来，手指无意间地乱摸着，直到摸到顾清欢的手臂，想是找到了救赎，双手紧紧抱着。
顾清欢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等了好半天，女孩再没任何动静。
而那条纤细柔软的腿，微微弯曲着，膝盖处刚好碰到膨胀的肉棒。
情欲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东西。
就像那些女人骂的一样：“管不住下半身的东西。”
顾清欢咽着口水，黑暗变成昏暗，他侧身，那有些模糊的线条也柔美得动人。
这是他的妹妹。
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
他曾经看过她的裸体，只是童言无忌，因为身为哥哥，他需要照顾她，给她洗澡穿衣喂饭。
她还在澡盆子里面挣扎过，一被放到那个银色铁质的澡盆内就开始哭个不停。
现在，她是个女孩。
欲望与罪恶在体内如天使和恶魔的争吵。
顾清欢想起自己早年看过的《迪迦奥特曼》，关于人类过度滥用电磁波导致大气层居住的闪电人变异成为怪兽加佐特。
而人类只是一味的去消灭怪兽。
丽娜对于“闪电人歼灭战”表示了不同的看法，她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友好共存的方案。
崛井表示理解，他说：“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思考过，但是我思考的结果是，我决定不再思考了。”
丽娜不解：“为什么？”
倔强说：“说来很遗憾，因为现在的人类是离不开电磁波的，你想过没有电磁波之后人类的后果吗？”
欲望，人类的欲望。
欲望大部分时候是个贬义词，它引人堕落、贪婪、万劫不复。
可是欲望也引人进步，现在科技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成就，都是“欲望”的后果。
于是顾清欢跟崛井一样，决定不再纠结和思考。
他微微挺身，褪下裤子，露出那根灼热的欲望。
他的呼吸变得浓重，微微侧身，双手搂住苏奈的腰，将那根欲望顺着这个大好的姿势放入她的双腿间。
苏奈穿了新买的内裤，布料的摩擦和女孩柔软的身体都让他的精神和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像是只能夜出的吸血鬼，寻找到了美味的鲜血便开始更加兴奋，迫不及待地要将对方的脖颈那条动脉咬破，尽情吸吮。
顾清欢低了低头，吻着苏奈的额头，呼吸变得急促而沾满情欲。
连带着那忍不住轻声的话语都是磨人的嘶哑。
“奈奈我的奈奈”

第十三章：流光
怕被顾衍和江素发现，顾清欢在半夜把她给抱了回去。
打开空调，顾清欢定时定温，又给自己定了一个五点半的闹钟，随即躺在她身边陪着她。
欲望的抒发结果大概就是后怕。
深沉的恐惧会让人患得患失。
顾清欢的作息时间被顾衍和江素锻炼得十分严苛，尤其是放假。
八点钟之前起床吃早餐，八点半开始自习看书，十点休息，吃完午饭后可以睡到两点半，两点半开始自习到四点半，到晚饭前时间自由，晚饭后休息半个小时出去散步，大概九点到家，洗澡，再看一个小时的书就准备睡觉。
跑完步回来，已近七点，江素在厨房内准备早餐，顾衍在洗漱。
顾清欢擦了擦满头大汗，眼睛在家里面瞟着，没看见苏奈的身影。
他有些担忧昨天晚上自己鬼迷心窍做的事情会被苏奈发觉。
不过，什么也没有。
苏奈在房间里面看书，听到他回来就出来了，身上早已不再是那一件白色t恤，而是换了一身漂亮的水蓝色小裙子。
像个如获至宝的小公主一样，欣喜地在他面前转圈圈，裙摆似中世纪贵妇的蓬蓬裙扬起流畅的弧度，少女的笑容带着清丽纯洁：“哥宝，好不好看？”
“嗯，好看。”顾清欢有些避着她那双亮晶晶的杏眼。
真的，太过纯洁了。
对比昨天晚上，他就愈发觉得自己不堪。
洗完澡，吃完早饭，顾衍和江素礼貌性地问了一些苏奈的问题，然后各自准备上班。
家里就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清欢要写作业，她没有作业写。
为了避免她无聊，顾清欢给她打开电视机，调到湖南台，每年暑假都会放《还珠格格》。
苏奈抱着一个小枕头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顾清欢又去厨房，把冰镇在冰箱的西瓜给她一块一块切好。
“奈奈，来吃冬瓜了。”顾清欢喊道。
这是小时候的一个梗，每次奶奶买了西瓜回来，都会开玩笑说“小兔崽子们快来吃冬瓜”，或者是说“让你们吃西瓜你们偏要吃冬瓜，让你们吃南瓜你们偏要吃北瓜”。
而苏奈每次都会在奶奶面前撒娇说：“奶奶～我不吃冬瓜，我要吃西瓜～”
现在想想，可爱极了。
“哥宝，我要吃西瓜！”苏奈甜甜的声音传来。
喏，果不其然。
就像小时候一样。
顾清欢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把西瓜放在她面前，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回房间开始看书。
暑假作业总是多得让人觉得闷烦，又让觉得多余没必要写，能有几个人真的一点一点写呢？都是对着答案直接抄完。
顾清欢也不例外，他不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没多久，有人给他打电话。
“喂顾哥，今天有空吗？”肖杰那瘦猴子的声音传来。
顾清欢起身把窗户拉开了一些，让外面的清风透进来，阳光明媚，仿佛昨夜大雨只是一场梦。
“有话快说。”顾清欢有点不耐烦。
肖杰那键盘声啪啪啪响起：“顾哥，《生化危机6》你买了吧？走起啊？双人联机怎么样？”
顾清欢看了看时间，才堪堪过九点，再加上苏奈还在外面，如果他打起游戏来估计就是午觉都不用睡了。
不得行，他还想多陪陪妹妹，毕竟这才是他同意把她接过来的原因。
“不行，我妹妹在，况且我作业没写完”
“妹妹？你啥时候多了个妹妹？你不是顾院长的独生子吗？”肖杰疑惑的声音传来，不过转了个弯，他的声音里又多了几分暧昧和猥琐，“诶你妹妹长得好看吗？多大了？”
肖杰是班里名副其实的小色鬼，年纪不大，色胆包天。
数学老师是校长的儿媳妇，长得年轻貌美，有一次上次她站在肖杰的桌前讲课，私处刚好对准了桌角尖，肖杰那个不怕死的东西，假意把手肘移过去，装作低头看习题的认真样子，然后用手肘抵住数学老师的私处。
做完这种事情也就算了，他还回头对着后面的同学笑。
当时顾清欢和风朝里坐在他的斜对后面，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肖杰这玩意儿不靠谱，绝对不允许他靠近自己的妹妹！
“你给我闭嘴！滚蛋！”说完，顾清欢就皱着眉头挂了电话。
大概是他最后一句声音太大了，苏奈在外面不放心，拧开门把手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顾清欢又被吓了一跳，他发觉自己得教教苏奈进门之前先敲门的道理。
毕竟在农村没人教这个，要看一个人在不在家，要么扯着嗓子喊，要么直接问家里其他人。
“哥哥，你刚才怎么了？”苏奈问。
那水蓝色的裙子上有些点点碎钻，白浅的蓝色条纹在上面如同波光潋滟，衬得她
的皮肤格外的白皙。
顾清欢看着，突然有些恍惚，也许在怪罪昨晚的昏暗。
又或许在怪罪不能见光的罪恶。
让他无法完整的看到那一身细腻的皮肉，如花朵绽放在他身下。
回过神，苏奈已经站在他身边，那股清香又袭来：“哥宝，看电视好无聊，我能不能看着你写作业。”
顾清欢微微皱眉，苏奈似乎是怕他拒绝，连忙举手示意，嘴角一垮：“我很乖的，我不会吵到你的，好不好？”
那双眼睛仿佛动了起来，眨巴眨巴的，像是星星之火，让人无法拒绝
顾清欢泄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回了一句“好”。
她真的很乖，就坐在床边，要么看着他写作业，要么走到书柜旁，拿出一本书躺到床上看着。
顾清欢瞥了一眼，她趴在床上，阳光照了满身，弯起的双腿一上一下，仿佛流光掠影，纤细的线条美如画，每一笔都那么惊心动魄，从那微开的裙摆之中，还能看见那条白色的边缘蕾丝。
她静静地看着书，那本书是饶雪漫的叫《校服的裙摆》。
这一幕，真是美好到让人怦然心动，又如夏花之绚烂。
顾清欢想起一部电影，阿德里安·莱恩执导的《洛丽塔》。
他好像突然能够理解亨伯特对于洛丽塔的执着和迷恋，只是因为某一天看见她躺在草地上，水雾清晨浇灌在少女的身上，露出那一份纯洁和妖娆并存，于是罪恶将亨伯特拖入欲望的深渊，让他无法放手。
是的，他能够理解了。
从曾经的厌恶唾弃，到感同身受，从冷眼旁观，到归为一类。

第十四章：生日
小公主生日那天，顾衍特地抽了空，又打算把苏军他们也接过来。
不过他们没空，不过是一个生日而已。
也是那个时候顾清欢才知道苏军再婚了。
而且对方还生了一个女儿。
据说是想要个儿子。
也是，他的户口都迁出去了，从法律上来说已经不是苏军的儿子，在重男轻女香火传递极为重要的农村，没有个儿子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毕竟顾清欢以后生的崽子姓顾不姓苏。
常言道，有了后妈就如同有了后爸。
顾清欢看着她的脸，在吹蜡烛的时候，烛光映衬在她那双秋水剪瞳内，仿佛星星闪动。
这样的家庭环境，她注定跟他一样，敏感又早熟。
吃完晚饭，江素今天恰好要值班，顾衍也有事情，只给了顾清欢几千块钱，让他再带着妹妹出去逛一逛，买一些东西。
其实没什么好逛的，因为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带着她把江南市最繁华的地区全部逛了一个遍。
超市也好，游戏城也好，小吃街也好，就连学校那一座围城都被他们两个翻墙进去。
顾清欢喜欢骑着自行车，因为后面坐着苏奈，她会紧紧搂着自己的腰，把所有的信任都放在他身上。
公园内，他牵着她散步，苏奈手心拿着两个企鹅公仔，那是在娃娃机上吊起来的。
对于这种娃娃机的小伎俩，要真想吊起来也是比较难，不过按照有些潜规则，只要钱到位，没有什么搞不定。
大的娃娃顾清欢花了六百块钱才把那根线剪断，他在游戏城有一张黑卡，算是老客户了。
大的hello?kitty被顾清欢暂时寄存在了前台那儿，转手顾清欢就把苏奈带到了公园。
公园人不多不少，八月的风还有些闷热，天上的色彩纠结在了昏暗和深蓝之间，月亮头子早早地就卖弄出了自己的色相，几颗星星闪闪的。
碰见卖棉花糖的，顾清欢问她要不要吃，她两眼放光。
最后买了个粉色的兔子形状，下意识的觉得她应该会喜欢粉色。
苏奈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甜腻的丝甜柔若无，一瞬间融化在口腔内，化为稀薄的糖液。
小小的舌尖，红彤彤的，像是一条小蛇，灵活的舔舐着。
顾清欢看着，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在想，她的嘴唇应该很软也很甜。
走在那凸起的石子路上，碾磨着脚底板，说是按摩，不如说是折磨。
苏奈脱了鞋子踩上去，白嫩嫩的小脚丫子似乎是大富人家的小姐，被保养的极好。
其实只有顾清欢知道她这种体质是天生的，小时候两个人一起在外面，顾清欢顶着太阳在田地里捡田螺，脚踩在淤泥里还得避开水蛭，苏奈就陪着自己站在边缘的小路上。
两个人晒了一下午，他的手臂跟被遮挡的肌肤已经明显不在一个颜色上了，苏奈倒是只晒红了一些，红色消退后就是白白嫩嫩的。
没几下，苏奈就疼的咬牙切齿。
顾清欢在旁边笑：“你还非要上去踩，都跟你说很痛了。”
苏奈嘟着嘴在旁边瞪他，张开双臂，似乎是有些倦了，又或许是单纯的想小小的欺负一下顾清欢：“哥哥，背我，我走不动了。”
顾清欢有些无奈地蹲下身子，苏奈笑嘻嘻地爬上他的背。
好轻。
也很软。
苏奈趴在他的肩头，手上吊着两个蓝色的企鹅公仔，垂挂在顾清欢的胸前，随着他的行动一晃一晃的。
公园内有人工湖，湖上架了一座桥廊，有喜欢拉二胡的老人在其中纵情。
那并不欢悦的曲子，让顾清欢想起跟苏奈一起上的小学，音乐老师也是个拉二胡的，身材臃肿还要穿着蓝色的劣质旗袍，翘着二郎腿，总是喜欢拉一些悲情的音乐。
“哥哥，明年的生日你也会陪我吗？”苏奈突然问。
顾清欢回过神，微微偏头，她的长发如杨柳飘飘，轻轻划过脸颊，有些痒，就像他的心一样，也被这只小猫咪挠得发痒。
“怎么？还想敲诈哥哥一笔呢？”顾清欢半开玩笑，“看看今天给你买的，哥哥有点养不起你了。”
搂着他脖颈的手突然紧了紧，女孩闷闷地声音传来：“不，哥哥，我只想要你陪我”
其他人都不要。
也不要什么礼物。
只要他。
顾清欢的心突然猛跳几下，又骤然停止，仿佛过山车似的突生天堂又坠入地狱。
回到家，顾衍和江素还没回来。
不过再过几天就准备出去旅游了。
洗完澡，顾清欢不确定顾衍和江素什么时候回来，但是苏奈只能贴着他睡才能睡着，于是两兄妹暂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苏奈毫无顾忌地躺在顾清欢怀里，顾清欢则放纵又享受地搂着她的腰肢。
电视剧里
男女主角第一次接吻，顾清欢下意识地觉得尴尬，别开视线，却发现苏奈看的很认真。
她的嘴唇并不是特别红润，有些泛白，但是亮涔涔的，仿佛可口的果冻入口即化。
是什么味道的呢？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只觉得心头躁动，浑身难耐。

第十五章：缠绵（微h）
十一点左右顾衍和江素才回来，十二点顾清欢确定他们两个睡下后去了苏奈的房间。?
她还没睡，开了一盏小灯，手里捧着一本书。
换了一本，仍然是饶雪漫的，不过那本叫《左耳》。
顾清欢细心地为她调整空调的温度，又检查了一遍窗户，把窗帘拉好，然后才上床。
苏奈把扉页当做书签夹在一页，随即乖乖把书放在床头柜上，顾清欢顺势关灯。
夜深人静。
只余心跳。
只有这个时候，顾清欢才会觉得又满足又难受。
今晚的小人儿有些不安分，在他怀里像个泥鳅似的钻来钻去。
“奈奈？”顾清欢轻声询问。
他希望她不要乱动，因为她有意无意的动作会碰到它，让它膨胀。
一只小手突然之间摸了上来，摸到了顾清欢的喉结，小手温凉，又往上摸，顾清欢摸不准她的行为，却没来由的紧张。
最后，小手停留在他的嘴唇间。
还不等顾清欢开口询问，小手移开，怀里的人儿微微起身，柔软的触感覆上。
有点甜甜的，让顾清欢瞬间脑袋空白。
毫无章法的摩擦了几下，苏奈很快移开，喃喃自语的声音响起：“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顾清欢想起她看电视剧里面的人接吻，这个年纪对于性的探求总是带着懵懂和好奇。
脑袋有些充血，顾清欢深深地呼了几口气，有些舍不得那甜蜜的气息离去，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性感：“奈奈，你试错了。”
“嗯？”苏奈似乎没有害怕。
她对自己的哥哥有着百分百的依赖和信任。
顾清欢借着房间内逐渐昏暗的光线看清她模糊的面部线条，双手撑在她头颅两侧，缓缓低头压下，轻声说：“哥哥帮你试试”
“好。”
弦色瞬间崩断。
顾清欢低吻上去，那小小的唇有些凉，优美的唇形蜿蜒有度，他伸出舌头，有些试探性地舔弄着她的唇珠。
仿佛是本能，他一点一点吸吮着唇瓣的柔软，从头至尾的，不放过任何一处。
夜色太暗，看不清。
他真的很想点灯，好去欣赏眼前这一幕活色生香。
“奈奈，张嘴”
苏奈非常配合地张开了嘴。
顾清欢用腿分开她的双腿，唇深入，舌头似是冬眠初醒的蛇带着几分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和探索，一点一点外出，寻找着食物。
于是，它找到了。
勾引着对方，小女孩那点点喘息声与他交融在了一起，对于情事的初次探索，让那一双小手都抓在顾清欢腰间的衣服上。
液体的交缠伴随着卷舌的相互牵绕，顾清欢愈发觉得浑身燥热。
她的小嘴儿很甜，比他吃过的任何一种糖果都甜。
顾清欢欲火难耐。
女人可能都不太懂男人真的会精?虫上脑，火气上来之后就像是吸毒的毒瘾发作一样，不找点什么东西疏解怕是难得下火。
顾清欢试探性地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去，掌心的热度触碰到柔软的皮肉，小小的两团还在发育之中，让他觉得爱不释手地多摸了几把。
大概觉得有些痒，苏奈“呜呜”叫了两声，身子扭着去躲开他，声音有些像顾清欢平时看的a?v女优的娇媚了。
松开嘴，顾清欢的手已经握住了那小小的一团，才发育没多久的小肉坨坨，手感很好。
上头的小尖儿已经挺立了，绿豆大小，顾清欢轻轻揉搓着，又去亲吻她的唇瓣。
底下胀得发痛，苏奈喘着，低声问：“哥哥，有东西抵着我，不舒服”
顾清欢笑了：“不，那个东西会让你很舒服。”
“真的嘛？”苏奈小手摸了过去，硬邦邦的一条，寻着本能上下摸索着形状，带着好奇和好玩的心态。
顾清欢被她揉得愈发舒服，索性脱了裤子让她好好帮帮自己。
羞耻心和罪恶感在这一刻似乎都被他丢得一干二净，他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无形的牵导自己的妹妹坠落地狱的深渊。
顾清欢亲吻她的小尖，像是吸奶似的，苏奈顺着他的手帮他在下面撸着，她倒是想开灯看看那根是个什么玩意，不过顾清欢不让她开。
柔软的小手没轻没重的，上头的小指甲划过头，刺激得顾清欢倒吸一口气，直直的全部射在她白皙的小肚皮上。
拿来纸擦干净，两个人一身轻躺在床上，顾清欢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到她的内裤里，摸到一片滑腻濡湿，低哑问：“奈奈，舒服吗？”
挑拨着小豆核，怀中的小人儿微微抽搐着，双腿夹紧，又被顾清欢分开。
“奈奈，你才十三岁，你真是个小色鬼”
苏奈埋首在他怀里，像个小猫儿似
的低吟，双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抓出一片褶皱来。
初次的高潮来的很快，他听到苏奈忍不住要喊出来，又低头吻住她免得她忍不住的叫声太大引来隔壁屋顾衍和江素的注意。
又清理干净，苏奈浑身瘫软在他怀里：“哥哥，好舒服”
顾清欢笑着亲吻她的额角：“睡吧。”
“嗯。”
可是顾清欢睡不着。
那些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
现在的苏奈是因为好奇，再加上她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若是她上了初中正式接触的时候，她就会发现跟自己哥哥所作所为都是不被认可的，太错特错的。
那个时候，她会怎么看自己？

第十六章：温柔
去安徽旅游绝对是顾清欢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之一。
苏奈问他那他人生最痛苦的没有之一的事情是什么。
顾清欢看了看她，捏了捏下巴，笑嘻嘻地说是被风朝里的姐姐踩了自己宝贝aj的事情。
苏奈略了略嘴，觉得没意思。
顾清欢也觉得没意思。
因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什么aj，他压根不稀罕什么名牌鞋子，甚至完全不感兴趣，篮球也好手表也好，不过是附庸风雅，显露出大众化的弱点，别变得那么无懈可击，叫人提防。
他最痛苦的只是那一年的离开，离开她去了新的地方，甚至没有跟她打招呼，到了新的地方就开始疯狂想她，想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人陪她放学回家，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有没有每天吃到巧克力
他想的心都疼了。
痛苦得不适应，无数个日子里想要放弃，想要回到故土。
然后咬牙忍了下来。
安徽的菜是咸的，咸的发苦。
一个团队都是湖南人，实在是吃不惯这种菜，愣是买了几瓶老干妈干完了一个星期。
而且导游规划行程的时候也没有规划好，第一天就去把黄山爬了，结果那天下雨，玉屏山都是被一层雾气所笼罩，迎客松也看不清楚。
有些人选择坐缆车下去，顾清欢和苏奈体力好，江素也是爱锻炼的，几个人走了7华里的路下了山，而且还不是平整的路，弯弯绕绕的，道路湿滑。
结果第二天到第七天结束都是晴天，而他们因为第一天全部排的满满的，以至于第二天就像个螃蟹似的走路。
睡觉方面顾清欢也有点小担忧，不过江素陪着她睡。
旅馆很有特色，木质的，头顶的天花板有透明的玻璃，可以看清天色银河。
苏奈第一次旅游，出了那一座大山看到外面的世界，觉得新奇又有些局促，因为周围都是一些陌生人，让她有些沉默。
除了跟顾清欢，其他的她不太爱讲话，只是处以最基本的礼貌笑一笑，问一句答一句，绝对不会说多的。
紧张的时候她会抓着顾清欢的衣袖，半边脸躲在他身后。
坐在车上，苏奈有点晕车，拍了拍顾清欢的肩，迷迷糊糊地说自己头晕想吐，顾清欢赶紧叫停车，在路边上看着她吐。
他觉得自己不止是个哥哥，还是个老父亲似的跑上跑下，拿纸巾给她擦嘴，又拿矿泉水给她漱口，又拍着她的的背，看她浑身发软，把她抱回车上，抱在自己怀里。
旁边江素的同事看着这一幕：“不愧是亲兄妹，清欢是个好哥哥啊，不想我家的就知道吵架打架，跟个冤家似的。”
江素也只是默默地看着，没说太多，只是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担忧。
他们又去了宏村，那儿杨柳依依，有不少美术生在写生，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垂柳万丝绦，围绕着宏村的是那一片明显的徽派建筑。
宏村里面有个半圆形的湖叫月沼湖，倒映着大千世界，却又镜花水月，所有的物体都有一份模糊的边缘线。
顾清欢问苏奈：“你看过李安导的《卧虎藏龙》吗？”
苏奈摇摇头。
顾清欢说：“去看看，那部电影就是在这里拍的，宏村景色很美。”
苏奈点点头。
夏季炎热异常，有人中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顾清欢和苏奈全部都是由临床转政府机关工作，当年的底子多多少少还在，立马就上前去救人。
苏奈默默地看着，抓着顾清欢的手臂，憋出一句：“哥哥，当医生真好，可以随时救人，你以后也会当医生吗？”
顾清欢眨眨眼，看着江素反应迅速地扶住一个呕吐的病人，用手使劲儿抵住他的胃，让他吐出来。
“你想让哥哥当医生吗？”顾清欢问。
“嗯。”苏奈点点头。
“那好，哥哥以后去当医生。”
江素那里询问着家属最基本的病史，得出大概的诊断可能是胃肠型感冒，送去吊一天水应该就没事了。
旅行结束的时候，顾清欢自己也晒黑了一圈，抓着暑假的尾巴跟风朝里联机把《resident?evil?6》打了。
《resident?evil?6》应该是生化史上改革最明显的作品，毕竟以往的可不会能同时操作七个npc。
他打游戏的时候，苏奈就好奇的坐在旁边看，因为她看过苏军玩《resident?evil?5》，看顾清欢跟风朝里选线先选了个硬汉，问：“哥宝，那是克里斯吗？”
突入袭来的女孩子声音让风朝里愣了两秒：“狗子，你背着我找女人了？”
“滚，那是我妹妹。”
苏奈在一旁偷笑。
顾清欢又戴着耳机跟风朝里吐槽：“现在的生化危机感觉都没什么恐怖色彩和解谜元素了，整个就一射击游戏。”
吐槽完没多久他就遭受到了打击。
他们两个选的克里斯和皮尔斯的线有一段跑酷，没办法自动存档，一点点反应速度慢了就得重头开始。
在失败八次之后，苏奈看着顾清欢眉头拧在一起，手臂上青筋暴起，那架势仿佛随时都会摔键盘。
“射击游戏变成跑酷游戏了？”风朝里吐槽了一句。
“”
他错了，一开始就该选里昂和海莲娜的线。
不选杰克和雪莉的线是因为顾清欢对雪莉这种小女孩没什么兴趣，海乳那御姐身材和气质比较符合他的审美观。
想着想着，顾清欢眉头皱的更深了，一旁的苏奈忍不住抚摸上他的眉头，在顾清欢怔愣的目光下，她起身去亲了亲他的眉心。
“哥哥别生气。”
柔软的触感，轻柔的语气，让顾清欢一下子如同皮球泄气，没了脾气。

第十七章：撞见
她初一开学，他初三开学。
苏奈不可能每天再回去，从江南市到村里得坐两个小时班车到头河镇，头河镇下车再坐小黑车到仙桥，仙桥到东山村还有十来公里的路要她步行回去。
那得走到半夜去了。
初中没有住宿的寝室，只能住外面的租房，在八中出来往右边的第三个小巷里上去是老交通局，上头还有一些出租房，三千租金一年。
八十平，三室一厅，只是老旧，还得交学费和生活费。
苏军不太愿意拿钱出来，因为他知道苏奈也在顾衍那儿呆了一个暑假，想着顾衍既然能带顾清欢，那能不能也顺带照顾一下苏奈。
顾衍当然不会，顾清欢是他儿子，在他的户口本上，将来要给他们顾家传承香火，养老送终，苏奈算什么？
接她来玩一个暑假是为了全了顾清欢的面子，谁会养一个外姓人？
苏军反正就拿了生活费，其他的任由苏奈自生自灭。
顾清欢紧皱着眉头，暗骂那个男人骨子里是改不掉的穷酸气和刻薄。
后面的钱是顾清欢填上的，他存了很多钱。
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欢就是很喜欢存钱，很多人讨好顾衍和江素，送来的礼品水果里面总是藏着各种份额不等的红包。
这都是些老套路了，那些钱有些顾衍拿了，有些让顾清欢拿了。
他有一张卡，是江素办的，江素知道顾清欢是个会管财的孩子，只是看着大手大脚，其实都是精打细算的，过年那些亲戚出手大方，小的几千给大的几万给，顾清欢的卡里面早早的就有几十万的存款了。
给苏奈的钱顾清欢没有跟顾衍他们说过，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被他们两个知道了会不开心。
苏奈到了新的环境有些不适应，每天放学后顾清欢连球都不打了来接她，风朝里也来看过几次，渐渐地跟苏奈熟了起来。
八中校门口有些乱，经常有些社会小混混骑着轰隆隆响的摩托车，染了乱七八糟的颜色在门口晃悠。
顾清欢不敢给苏奈特别好的生活，怕她成为“异类”，受人欺负。
他只让她好好读书，钱的事情不用苏奈发愁。
中考在即，顾清欢大部分心思都在上面，当然，他得假装都在上面，很多时候看的比较严，顾清欢只能用手机偷偷跟苏奈联系。
老交通局那儿的房子就跟挤牙膏似的建造得一点都不整齐，隔音也不好，又有不少上了年代的树，靠着山，夏天未过蚊虫也多，蝉鸣叫的人心烦。
不过苏奈不抱怨，她觉得已经很好了。
到了下学期的时候，苏奈早就适应了学校的生活，游刃有余。
顾清欢经常性的有些担忧，因为初中是个尴尬的年纪，情窦初开的，苏奈会了解到很多东西，他很害怕苏奈知道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是不对的，然后远离他。
他不怕她报警告他猥亵，他就是怕她不再理他，抛弃他。
顾清欢这才恍惚着想起苏奈的感觉，被抛弃掉找不到人的感觉。
可是苏奈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甚至周末放假聚在出租屋里面一起看电影的时候苏奈还会亲密地靠在他怀里。
不过顾清欢还是没有再越界过——做梦不算。
他做过春梦，很多，梦里的女主角无一例外的都是她。
不过不是稚嫩的她，而是长成的她，像是妖娆妩媚的海妖塞壬，又像是一只成熟多汁的水蜜桃，勾的他心痒痒。
在他过完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苏奈给他送了一大瓶星星，请了全班同学每个人帮忙做三个，六十个同学做了一百八十个，剩下的苏奈一个人做完，做到三百三十个。
他的生日，三月三十号。
苏奈还去买了一个6寸的小蛋糕，上面洒满了她喜欢的巧克力。
因为顾清欢晚上要跟顾衍他们在一起，苏奈心里有数知道自己不能去，在提前放学的时候就去顾清欢的学校等他。
初三放学有些晚，现在顾清欢班级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有个漂亮的小妹妹在八中读书，嘲讽他是个妹控。
追顾清欢的女生不少，隔壁144班的班花谢奺追了他一年都没追上，整天给他送情书发信息带糖吃，顾清欢还是吊儿郎当的打个哈哈开个玩笑就过去了。
私底下顾清欢戳风朝里：“为毛她没喜欢你啊？这我不白坐你身边了吗？你个废物东西都不能给我挡枪？臣妾要你何用啊？”
风朝里眉头微挑，双手抄在裤袋里，然后没好气踹了他一脚。
顾清欢放学的时候，太阳只剩下红色如血的一点余晖，在天际散发出一阵涟漪，交接的颜色绚烂多彩。
苏奈站在走廊上，靠着栏杆，看着几个少年在篮球场上打篮球。
橘红色的光彩映照在她的面容上，那一双浅浅的眸子也被柔美所沾染妖娆，美得令人心醉。
她又在放空心绪了。
谢奺知道今天是顾清欢生日，特地来堵他。
看他傻傻地站在走廊盯着一个陌生的女孩，那个女孩看着稚嫩，一头清亮的长发及腰，侧颜很美，身材娇小，衣着算不上多么高贵。
可惜顾清欢完全不怎么搭理她，甚至很不耐烦。
“顾清欢，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谢奺一只手急匆匆翻开自己的书包，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拽着他。
顾清欢要不是怕平日里的伪装被拆穿，他就要对女孩动手了。
“我不要什么生日礼物，谢谢你。”顾清欢只想去找苏奈。
他看见苏奈手里抱着的东西了。
说不开心那是假的，因为忙着备战中考，他们两个都没什么时间好好在一起。
顾清欢已经在心里打着商量今天晚上晚回去了，就说是去风朝里家里了，大不了让黄桑对个口供。
谢奺平日里霸道的很，像个小辣椒似的风风火火，在顾清欢面前才会显得自己温柔善良，可是顾清欢完全不领情。
快四月的天气还没热，温度停留在二十多度出头，这在湖南来说算是刚刚好的温度，不冷不热，最是一年好时节。
苏奈听到了那些嘀嘀咕咕的小声音，一转眼就看见顾清欢被谢奺紧紧抓住手臂，而顾清欢手去扯她手的样子。
那两只手覆盖的模样，在苏奈看来，仿佛是电影里男女主角的情定。

第十八章：吃醋
顾清欢到楼下两侧树木的过道那里才追上苏奈。
苏奈是不是生气了特别明显，因为她那粉嘟嘟的嘴巴会翘起来，跟上面挂了二两酱油似的。
任凭顾清欢去拉她的手，她都只是甩开。
“奈奈，你怎么了？”
“你别不理哥哥啊！”
“妹坨？你跟哥哥说句话好不好？”
“”
顾清欢朝她左边说话她就把脑袋转向右边，朝她右边说话她就转向左边，安安静静的，反正就是不理你。
能把人给磨死。
走过林侧，走上台阶，橘红的颜色如此靓丽浓重，却又带着一日将尽的灰败。
苏奈低着头，走在小路上。
从这到八中交通局的房子里有一条小路，还是他带她去摸索的，两个不骑自行车的时候，顾清欢就喜欢带她在江南市的小街小巷里走。
牵着手，一起走。
能走一辈子吗？
那只温暖的手，会不会像今天一样，覆盖在另外一个女人的手上？
小巷子里面有几个偏僻的门面，放着徐良的《坏女孩》。
好女孩，因为爱，变成了，坏女孩。
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经走到租房楼下，他们两个的家租在三楼，按照顾清欢的意思是湖南地带，一二楼潮湿闷热，顶楼太过于接触阳光，夏天会把家里晒得闷闷的，三楼最适合。
你看，他总是这么为她着想。
苏奈被手里的触感唤回神，那沉甸甸的蛋糕和抱在怀里的大号玻璃瓶，都是她打算送给他礼物。
有点冲动了。
她一直都很乖很懂事，大部分时候沉默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刚刚好像有些冲动了。
就在苏奈匆匆忙忙要转身去找顾清欢的时候，才发现他就在她身后。
“奈奈啊，你到底怎么了啊？”
她太矮了，顾清欢只能蹲在她面前，有些心疼地蹙眉，伸手插入她的发间，又缓缓移下，双手搂住她的腰间往自己怀里带。
他见不得她伤心难过，一点点都见不得，否则他的心就难受，闷闷的难受。
这是他宠着小公举啊。
顾清欢的怀抱很宽阔也很温暖，苏奈总能在里面找到无限的安全感。
似乎这样就能忘记很多事情，比如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认识的人，比如面对家里那所谓“父母”的压抑，又或者是面对老师询问家庭的不知所措。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顾清欢是她唯一相信信赖的人。
苏奈有点羞愧，只好低着头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他，声音也小了许多：“哥哥，生日快乐”
她的头发有些许几丝柳缕逃逸，被微风吹动，在他脸颊上微微摩挲，掀动着那一层微不可见的细小绒毛，痒得发慌。
顾清欢看着她送的礼物，没有接过，只是继续搂着她腰。
苏奈怕他生气，便抬眼看他，却只看见他勾唇一笑，见她终于肯看他，猝不及防地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吧唧一口，一双好看的眼睛笑弯了腰，脉脉流动着水光：“谢谢奈奈。”
这场“战争”刚有点火苗苗就被那样一双包含深情的水目给浇灭了。
有的时候苏奈觉得顾清欢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是有道理的，那副皮囊，尤其是温柔的笑的时候，真是能勾人。
他们两个之间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可相似之处却只有眉眼两三分，还不如顾清欢和风朝里长得像。
顾清欢今天很幸运，顾衍出差，江素也要因为工作退休年龄延长而要去考副高职称，她要跟一位导师进行三年的规培训练，到时候还得跟顾衍一样去乡下当一年的乡村医生。
总的来说，两个人今天晚上没空回来，只给顾清欢转了一大笔钱，也没空问他去哪里玩。
顾清欢就留在了苏奈那里。
给顾清欢吹完蜡烛，6寸的小蛋糕两个人一人一半吃完了，面对那满瓶星星，顾清欢感动得抱着不撒手。
不过顾清欢最后还是抱着“一颗大星星”。
苏奈很喜欢缩在顾清欢怀里，因为安全感。
小时候也是，挨打也是挨骂也是冷也是热也是。
因为周末放假，两个人晚上还在看电影。
顾清欢喜欢看恐怖电影，苏奈怕鬼，但还是关了灯，耐着性子陪他看了《寂静岭》。
有几个场景苏奈都吓得直往顾清欢怀里钻。
顾清欢喜欢这样，怀里的女孩永远依偎着自己，永远离不开自己。
噙着笑，顾清欢摸了摸苏奈的小脑袋，看着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偷偷探出一只眼睛又害怕地往回缩了缩，然后又露出一只看着屏幕。
顾清欢觉得很好笑，但还是紧紧抱着她。
小小又软软的身体。
睡觉的时候两个人也是睡在一起，因为苏奈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当然，没有看恐怖
片两个人也是在一起睡的。
床上放着大号的hellokitty，就是上次顾清欢给她打回来的那只，苏奈睡觉不喜欢一个人睡，顾清欢不可能每天晚上陪着她，苏奈也不会哭闹，默默承受开始一个人睡的事情，那只hellokitty就被她抱着睡。
外面的月色漏进，将室内浸染成一片朦胧美。
苏奈紧紧依着他，顾清欢则闻着她身上的气息。
近乎贪婪地闻着。
这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他的奈奈。
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欢轻声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奈奈，想跟哥哥一辈子睡在一起吗？”
女孩瑟缩了一下，半饷之后才闷闷地“嗯”了一声，更加往他怀里钻。
顾清欢轻笑，抱着她，满足地睡了过去。

第十九章：再见
中考，顾清欢考得很好。
真正的学霸不是每次第一名，而是控分。
顾清欢属于这一类。
控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只是觉得好玩。
正当他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苏奈的时候，才知道更多海上冰川之下的暗流。
奶奶病了。
卵巢癌晚期。
顾清欢的笑脸一时间就僵在了脸上，像是水泥渐渐凝固，不成型，又被一锤击碎。
苏奈倒是没什么特别多的情绪，或许只是因为不外露，又或许是那个家庭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
跟他一样凉薄，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凉薄冷情，哪怕她一早就知道。
癌症晚期基本上也就那样了，苏军花了很多钱去化疗，爷爷又是个不管事的，好不容易奶奶身体好一点控制住了，又因为爷爷不负责任而去冒雨拉牛，病情更加严重。
中间顾衍出了力，帮忙找医生，也帮忙垫付了八万。
本来没有关系的，从一开始就说好的，二十三万要顾清欢，从此两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顾清欢知道的时候，奶奶的病情已经进入了后期。
就像他跟苏奈去精品店看到了沙漏一样，细细的沙子从中间的小缝流下，终究会流光。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顾清欢皱着眉头问江素。
江素围着灰色的方块围裙，在厨房内转悠，擦着油烟机。
他们家现在风光，但是从来不请保姆阿姨，因为从一步一步底层上来的人更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
“你马上就要中考了！告诉你干什么？！你奶奶都说要你好好学习！”江素冷冰冰地回答。
“可是她是我奶奶啊！”
江素难得发火，扔了抹布从厨房内出来，瞪着顾清欢：“那他们有把你当亲人吗？！”
从他们当初几乎没有犹豫地选择了那二十三万块钱卖了顾清欢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再是他的亲人。
是，他们有苦衷，有理由，但是连孩子都不要，苏军甚至觉得孩子什么的，大不了他再讨个老婆，想生多少生多少，这其中能有几分亲情？
“顾清欢！你别以为妈妈不知道你帮苏奈出学费！出各种杂费！帮她租房子！还在苏军那个死不要脸的狗杂碎一次又一次打着苏奈的名义来你这儿要了几万块钱！怎么？！那张卡是绑的我的手机号！里面银行流水账你以为我看不见吗？！”
风扇缓缓转头的声音，一阵一阵风伴随着空调吹来，让顾清欢脸上的肉抖了抖，变得煞白。
“你告诉我！苏军他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从你出生到现在！超过你给他们花的钱吗？！”江素瞪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
她把眼前高大的男孩当做亲生孩子一样管教，该说的时候说，该骂的时候骂，该夸的时候夸。
她当然知道血脉相连的道理，所以对于苏奈的事情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确实觉得苏奈那个孩子挺造孽的，但是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已经辛辛苦苦如此付出了，到头来一手养着的孩子还要怪自己。
“我好吃好喝养着你！从来没有让你受过一天的苦吃过一天的亏！我知道你没有妈妈！我工作都放下担子！为了让你多感受母爱我副高职称都延缓到了现在才去考！中途意外怀孕我跟你爸二话不说就去打掉了！”江素红着眼睛指着他。
喉结滚动了一下，顾清欢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江素。
她保养的很好，虽有岁月的痕迹，但是看起来仍然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皮肤白皙，身姿优雅，可是现在，顾清欢看她近乎癫狂，好像变得很疲惫。
因何而疲惫？
“顾清欢老娘告诉你！你姓顾！你是我们顾家的种！你奶奶死了到出山后！你不准再接近他们姓苏的！否则你就给我从这个家门滚出去！回到你奶奶那边去！听到了没有！”
“”
“听到了。”顾清欢低声说。
奶奶在夏夜晚风后的一场雨中闭上了眼。
顾清欢仍然回去了一趟。
他看见了憔悴的苏奈，跟几年前穿的没有什么区别，简单而贫穷。
他也看见了那个后妈和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后妈见了他就像是看见一座金山似的笑眼眯眯。
苏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两鬓斑白了，明明还没有四十岁。
苏奈的杏眼又是湿漉漉的沾满了雾气，像是清晨林间纤尘毕露，站在其中的小鹿一样。
她朝他笑，想跟他说话，都在顾衍和江素的视线内。
于是，顾清欢只能选择避开。
余光瞥到她身体片刻的僵硬，随即双手放到身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自我缓解尴尬，随即离开。
顾清欢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这个夏天一如既往的炎热，烦躁不已，不知道跟温度有多少关系。
一楼内都是哭天抢地的声音，那几个跟奶奶带着血缘关
系的奶奶看着奶奶的棺材，眼泪巴巴的不停地流。
嘴里咿咿呀呀嘶吼着，有些听不清在喊什么。
苏军忙着给来的人递烟，招呼，后妈抱着孩子跟在苏军身后。
苏奈就跪在蛇皮袋子上，不知道跪了多久，膝盖泛红，满头大汗，抿着唇，双颊有些泛红。
那个跟他同父异母的小女孩今年两岁了，一条白布剪断，在她头上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看了看苏奈，又看了看那个待在后妈怀里无忧无虑不知生死的小女孩，
顾清欢突然在想自己跟这个家里的关系，也许下一次回来就是苏军死了，否则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奶奶下葬之后，只剩下一片狼藉清理。
顾衍和江素破天荒地在这儿呆了几天，然后拉着顾清欢离开，苏军想留都留不住，最后推了正在洗碗的苏奈出来。
她的手上还沾着泡沫，顾清欢坐在后车座上，看着她那张寡淡的脸。
然后，她只是扬起一抹笑容：“哥哥，再见。”

第二十章：黄昏
他们之间的联系断了。
顾清欢有点迷茫，心里空了很大一块。
暑假，他拿着钱，一个人去缅甸旅游，那儿的水果很便宜。
苏奈很喜欢吃芒果，他买了很多，可是后知后觉的却又发现无人可给，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不知道是吃的太多还是不干净，他大半夜腹泻，感觉自己水电解质都要失衡了。
她的十四岁生日在七月初五，情人节的前两天。
顾清欢没有勇气见她，也不敢见她，只能托风朝里把礼物带给她。
不知道顾衍和江素是不是跟苏军说了什么，他也没见纠缠自己要过钱。
好像一切都解决了。
给苏奈租的房子顾清欢一次性就付了三年的房租，他想暂时没问题，只是他很担心苏奈的生活费和学费苏军会不会出。
偶尔去她学校看过她一次，她跟周围的同学打闹，笑容比以前多了一些，也会开一些玩笑了。
离开他，好像没什么不好。
顾清欢晚上看着柜台上的那一大瓶星星，看着看着就睡不着了。
强行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她的脸，想着他们两个一起在出租屋里面秘密的生活，像是同居的情侣一样相拥而眠。
她不会抗拒他吻她，甚至还会主动，或是热情回应。
她在浅灰蓝的床上赤裸，虽然年龄小身高矮，但是胸部发育的很好，超过同龄人的标准——也有可能是被他揉大的，臀部也很翘，但是腰细腿也细，细腿勾着他的腰。
大开的花门白皙又神秘，长发散落在床上，与她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就像梦一样。
下面渐渐地开始硬了。
这样就更加睡不着了。
顾清欢起身，皱着眉头打开卫生间的灯，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的眼睛被刺了一下，适应之后他认命地坐到马桶上，黑色的丝绸制长裤半褪，他开始自我发泄。
喘息，难耐，痛苦交织。
他开始发了疯似的想她，像是好不容易破土而出的细芽，在面对光明和水分的渴望只会愈来愈烈。
这样的焦虑一直持续到去一中报名，风朝里看见他的时候，有些诧异：“贵妃，你这段时间去缅甸其实不是去旅游，是去走私毒品了吧？”
“嗯？”顾清欢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找到镜子一看，顾清欢差点没被吓到，难怪早上出门江素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对自己也是小心翼翼的询问着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那镜子里面苍白的模样以及眼下一片乌青，好像还瘦了些黑了些，脸部的颧骨突出的有些明显。
妈的。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就是感觉像是熬夜太多了一样。
的确，顾清欢为了转移注意力，都在通宵打撸。
“所以呢？你韩服大师了没有？”风朝里挑眉问他，往咖啡里头加了一块方糖，用青瓷汤勺搅拌着。
街角的咖啡店，来往的车辆不多，这儿一向比较安静，对应着西落的太阳，暖黄与绚烂交织重叠，光影斑驳。
前面两公里的地方是一座二本大学，很多学生会来这儿学习——在学校里抢不到自习室的时候。
现在这个点，处于暑假的尾巴，室内清凉，门口的风铃偶尔晃动清脆，伴着一首又一首的bg晃过折光。
顾清欢戴着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翘起二郎腿，用中指扶了扶眼镜，手里捧着泰戈尔的《新月集》：“别问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我在美服玩的比较多。”
“猜猜今年会是谁拿到总冠军？”
“九月十八号才开始呢，去年不是skt赢了吗？没准今年也还是。”顾清欢随口说着。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代人才胜一代。”
“”顾清欢皱着眉合上书，“你这样篡改诗句，李白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风朝里轻笑，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修长的手指的光晕之中仿佛透明，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着手机屏幕。
时间也会变得没有意义。
顾清欢静下去的心在看到街角一对情侣相拥而笑后又开始浮动起来。
真是美好。
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无视他人的目光，没有任何的阻碍，爱意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口。
可惜他们是有理由光明正大的。
真是烦躁。
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风朝里眯眸看着他：“怎么？你真打算就这么一辈子不跟自己的妹妹说话了吗？然后又偷偷摸摸趁他们补课的时候跑到她学校看她？”
八中不如他的中学，那些老师不会自己找一片空地出来躲避有色眼镜，他们为了省钱和赚钱总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顾清欢彻底放下书，仰头偏向窗外。
绚烂的颜色，被一层又一层的楼宇遮掩。
“谢谢你经常代我去看她。”顾清欢
轻声说，摘下眼镜，又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
“我不是她的亲生哥哥，代替不了。”风朝里坐的笔直，双手在桌面上交叠，“不过你妹妹倒是乖巧懂事到出乎我的意料。”
顾清欢疑惑地看向他。
“她上次跟我说她看完了《卧虎藏龙》，还问我看没看过《东邪西毒》。”

第二十一章：醉生
20xx年，农历7月初5，新历7月31号，宜?结婚，会亲友；忌?开业，搬新房。
“《东邪西毒》里面有一段台词。”苏奈看着风朝里送过来的礼物，黑色的长方形盒子，上面有一个斜角的金色蝴蝶结，手里头的筷子往辣汤火锅里面搅拌了两下，“‘别以为单纯的女人很好骗，越是单纯的女人，就越是直接’。”
风朝里一愣，看着苏奈，今年才十四岁，眸子里却又一股说不出的淡然。
穷人的孩子，单亲家庭，重组家庭，像个留守儿童，重男轻女原生家庭这些全部都在她身上交织重演。
那个礼物是顾清欢托他送过来的，他不知道那家伙送什么礼物，在风朝里的印象里，顾清欢大大哈哈的，送礼物都是耍流氓一样的。
他几乎没给谁送过生日礼物，风朝里毫不客气地自诩是顾清欢最好且唯一的朋友，顾清欢给他送礼物都是直接打钱。
顾清欢让风朝里带她去吃饭，风朝里问他苏奈喜欢什么地方，顾清欢沉默了会，淡漠地说了“火锅”两个字。
疯了，大夏天吃火锅。
但风朝里试探性问苏奈想吃什么，她犹豫了一会，没有推脱，就说了火锅。
这就是兄妹吗？
风朝里给她打开一罐可乐，二氧化碳的冒出响起，他递给苏奈，苏奈道了一句谢谢。
“那是一部小众电影。”风朝里点了点筷子，往汤里面下了一点素菜，“很少有人能够看懂。”
说着，他瞥了一眼略微垂眸的苏奈，她脸上没几分肉，神色寡淡，总觉得有几分清冷，没多漂亮，跟顾清欢长的也不像。
“你看懂了？”他问。
苏奈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风朝里来了兴致。
“我们去年之前去安徽旅游，到宏村的时候看见了月沼湖，他要我去看《卧虎藏龙》，我看了。”苏奈淡淡开口。
风朝里静静地听着。
其实苏奈没从那种男生喜欢看的武侠片里面找到几分荡气磅礴，女生天生敏感且感性。
大部分女人能从里面找到的是关于情感的细微转变。
对于苏奈来说，她不喜欢同龄人口中的那些玛丽苏小说，现代的也好古代的也好，无论她们如何感动吹捧，对于苏奈来说，她觉得虚伪虚假且幼稚。
除了让女生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和代入其中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之外没有任何价值。
而且那种情感太过于外放，动不动就是我爱你，你是我的命，爱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好恶心。
她看《卧虎藏龙》，看到是武侠世界，情感的外泄却有着大义之中的隐忍。
一切都在隐忍。
李慕白和俞秀莲的日久生情，人心惶惶之中的心灵枷锁，李慕白和玉娇龙之间的暧昧，世俗之间的道德枷锁，还有玉娇龙和罗小虎之间的激情，年少叛逆之后的宣泄。
那种近乎于自虐窒息最后绝望的感情，在她看《东邪西毒》之后达到了一个高峰。
没有圆满，没有人真的圆满。
她憎恨中国小说和电视剧里面那种烂俗强迫式的大团圆。
于是《卧虎藏龙》里面有句话说对了。
“压抑只会让情感更强烈。”
也许这就是欧阳锋跟黄药师一起饮下醉生梦死，风流不压抑自己欲望的黄药师忘记了一切，而一生都在苦苦折磨压抑自己欧阳锋却记得更加清晰。
中国人喜欢隐忍，不，不对，与其说中国人喜欢，倒不如说大部分东方人习惯隐忍。
毕竟韩国也好日本也好都在古代受到了中国很大的影响。
习惯压抑自己的情、压抑自己的性、压抑自己的欲。
他们觉得那样不够“自律”，不够“自重”，也不够“自爱”，更不够“干净”。
于是把自己逼疯，于是人人都是一个疯子。
李安也好，徐克也好，王家卫也好，他们所导演出来的武侠世界，在苏奈看来其实都差不多，却又差很多。
苏奈神色有些痛苦，微微皱眉看向风朝里：“朝里哥，你说，为什么欧阳锋不肯把那一句‘我喜欢你’说出口？很简单的四个字不是吗？他们之间原本就相爱，也知道彼此都深爱对方，女人想要的只是那么一句浪漫的话，说出来有那么困难吗？”
欧阳锋不说，于是他就只能看着自己的恋人赌气地嫁给了自己的大哥，最后自己也赌气离开。
风朝里敛眸，舌尖掠过后槽牙，手指在冰凉的可乐罐上抚摸。
“于是很多年后，女人后悔了，男人也后悔了。”苏奈轻声说着，喝下一口可乐，却有喝酒的大气潇洒。
女人一直以为自己赢了，直到有一天看着镜子，才知道自己输了，在她最美好的时间，她最喜欢的人也不在她身边。如果时间可以重新开始该多好。
一时静默。
火锅店人不多，尤其是白天，每个人都有自己
的事情，白天大家都彬彬有礼，欲望只有黑夜才会浮现。
风朝里眯着眸子，气体在自己的肺部反复转换又呼出，许久之后，他才问：“奈奈，那你觉得人类是一种怎样的生物？”
“”苏奈微微蹙眉，“恶心、虚伪、道貌岸然、黑暗、自以为是、腐败”
然后，她顿了顿，透过玻璃窗看向那平凡的街道。
红灯停，行人站在斑马线两侧，绿灯起，步履蹒跚的老奶奶杵着拐杖慢悠悠地走着，很快落在人群后面。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背着书包的小女孩主动扶住老奶奶，陪她走完那短暂的一段程路，两张笑脸浮现，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但也有数之不尽的美好存在。”苏奈回过神，补了一句。
风朝里轻笑，指了指那个礼盒：“猜猜里面是什么礼物？”
苏奈夹出一块五花肉，看也没看，答案却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梦死
“鹅毛笔。”顾清欢轻声回答。
风朝里惊奇地挑眉：“看来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
顾清欢哼笑一声。
咖啡已经不冒热气了，看来是有些凉了。
浅浅地尝了一口，顾清欢被那一股苦味苦得舌头发麻，心里含着一股气，也无处发泄。
尤其是在风朝里说完那段话之后更是如此。
那支鹅毛笔是他们两个一起去看过的，那个时候两个人在看欧洲的一些中世纪的宫廷剧，苏奈跟他的爱好出奇的一致。
他们都喜欢看书，骨子里其实都是压抑的文静，躲在一个角落里，要么孤单一人，要么只跟彼此相互拥抱取暖。
他们两个也都喜欢玩一样的游戏，《dnf》也好，《resident?evil》也好。
苏奈喜欢《dnf》里面的女枪手，他也喜欢，他甚至可以准确地猜测出她想转职成为漫游枪手。
苏奈也喜欢《resident?evil》里面的ada和leon，不过她说她更喜欢wesker，哪怕他是个反派。
对，她很奇怪，她喜欢坏人，喜欢反派。
如果反派不符合她内心的需要，她就会喜欢男二。
总之，她不喜欢主角，不喜欢男主也不喜欢女主。
“真没意思，顾清欢，要不我也考考你吧，刚好你妹妹那天也跟我说了一些她的爱好，我考考你怎么样？”风朝里笑眼眯眯地看着他，像一只狐狸一样。
顾清欢闷闷地“嗯”了一声：“问吧。”
“《the?vapire?pire?on·salvatore。”
说起来，daon也不是个好东西，他是个坏坏的男二，也是男主stefan的哥哥，可惜苏奈对帅气的stefan没有半分兴趣，她甚至还信誓旦旦地对顾清欢说过：“哥哥，相信我，elena最后肯定会跟daon在一起。”
他们两个才看到第二季，怎么说呢，elena对daon可谓是十分厌恶，但苏奈就是有那个直觉，甚至觉得他们两个现实中也是在一起的。
“然后呢？”风朝里问。
顾清欢沉默了会，才道：“她猜对了，elena跟daon在一起了，现实中的两个人也是在一起的。”
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她动漫只看过《犬夜叉》，喜欢里面的boss奈落，还喜欢《方世玉》赵文卓饰演的大反派九?门?提督鄂尔多，《男儿本色》里吴京饰演的反派天养生，《萧十一郎》里面的反派连城璧
她不喜欢花花绿绿，她喜欢极简，黑色白色，不喜欢奶茶，但喜欢鲜榨果汁，没什么挑食的毛病，总跟他说自己很好养活，除了不要给她吃苦瓜和西红柿，还有不要清淡就行。
有一次生病了得忌口，不能吃辣的，喝完粥都得往里面死命地放糖。
她所有的兴趣爱好他都记得，也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碰巧的是，他所有的秘密和兴趣爱好她也都知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她好像都知道。
风朝里点点头，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地笑容：“你们两个做兄妹真是可惜了”
顾清欢一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一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如鹅毛拂过的汗毛竖立。
是啊。
太可惜了。
只是兄妹。
应该是灵魂伴侣才对。
需要时相互取暖，不需要的时候彼此保持在一个适当的距离内，时不时的小乐趣保持着新鲜感。
顾清欢查过很多资料，他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现在自己的这种状态。
青春期的激素作祟？
可是新鲜感不是只有六个月吗？
还是说跟她看的《东邪西毒》里面说的一样，只有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喜欢上自己的亲妹妹算什么？变态？
他可真是一个变态。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妹妹也是个变态，还有点双标。
风朝里跟他说，苏奈这个点还在书店，他来找顾清欢之前碰到过
。
于是顾清欢也不知道怎么就逛到书店下面来了。
夏日的白天长，余晖蔓延在天际，红的像血一样。
风朝里说他以前给苏奈的手机很早之前就已经被发现且没收了，联系是联系不上了，不过还可以碰碰运气。
苏奈刚刚和同学买完书，三个人聊着天有一搭没一搭地下了楼梯。
她只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没看见顾清欢就在楼下，倒是那两个同学先看到了。
“苏奈，那是你哥哥吗？”
苏奈脚步一顿，那露出来的纤细的小腿有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抱着几本新买的教科书，微微抬眼看向他。
四目相对，顾清欢喉咙有些哽咽住了，他好想去抱抱她，因为她好像又瘦了，脸色也没几分血色，头发用一根橡皮筋扎着，有些松垮了，透露出几分凌乱来。
淡漠的一张脸，清冷的眉眼，嘴皮上有些干裂脱皮，看见他，只是微微牵动一下嘴角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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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欢觉得苏奈双标的理由是苏奈厌恶那种轰轰烈烈的玛丽苏爱情，但是她又期望着顾清欢这样对她。
人有的时候真的是很矛盾的生物。

第二十三章：长梦
他们在黄昏的街头走一走，一前一后，仿佛相隔万里。
从上界街走到芙蓉巷，那一条石板小路静谧悠然，里面是一片上了年纪的砖房，灰色的大砖加上突出的混泥土，没有白墙粉刷，沾染了时间的灰烬。
现在一片斜阳草树，又染上如血的颜色。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
不说话，也不接触。
远处人声车流都被四四方方的墙壁所隔绝，淡化许多。
这里要走一段上坡路，还有许多分叉路口，墙壁上有一些小洞，手腕粗细的长棍从其中连接，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门墩处，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拿着竹制的小椅子坐着，聊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事情。
上坡有些难走，有种平地倾斜45°的样子。
顾清欢额头上冒了一些汗，眼睛盯着前面那个娇小的身影，怀里还抱着一堆参考书，细胳膊细腿，跟几根筷子似的，风一吹就会断。
是没好好吃饭吗？明明他在出租房做过几顿饭，还把她喂胖了一些。
出租房下面是一道形同虚设的铁门，有些生锈，挂在上面的铁链被苏奈小手伸进那空隙内拉开，门吱呀了一声就被推开。
顾清欢在下面站了一会儿。
这儿算不上偏僻，但人也不多，下面一条小巷杂七杂八卖很多东西，上来一段路比较清静，再到这儿就只有一个木板房的小店铺，用来买一些烟酒小零食，门面小的很。
他跟了上去，室内昏暗的楼梯，染上一片晕色。
三楼门已经关了。
顾清欢拿出备用钥匙打开。
外面是好几棵大樟树，大部分时候都会遮住太阳，留下几道凌乱的光影在屋内点缀摇曳。
顾清欢走进来，窗户没有开，屋子里一股闷闷的味道，桌上有零散的浪味仙，没有用夹子夹起来，已经发软不能吃了，垃圾桶里面满满的都是泡面。
他皱着眉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都是一些酸奶可乐，二层的冷冻层里面肉和菜都有。
顾清欢拿来一个盆，又拿出一块肉装满热水，再往里面撒了盐解冻，紧接着煮饭。
沙发上丢了好几件衣服，卫生间里面也丢了好几件衣服，内衣也好内裤也好，都散发着一股怪味儿。
顾清欢叹了一口气，把衣服裤子颜色分了类，拿来三个盆，白衣服放一个，加一些氧净，内衣放一个盆，内裤放一个，加热水泡半个小时，剩下的衣服放到洗衣机里面洗。
她的房门紧闭着，顾清欢看着地板上的灰尘和一些散落的零食碎屑，抹布一点一点打扫，用扫帚扫完，再拿拖把拖干净。
做完这些，他已经汗流浃背，这才把房间里的空调打开。
也不知道她房间里面开了空调没有。
顾清欢轻轻敲了敲门：“奈奈？”
没人应。
就好像只剩下外头树叶拍打的声音，引来屋内光影重重。
小姑娘变了。
顾清欢滚动着喉结，一时间摸不准是不是因为她不想看见自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顾清欢有些担心，就自己开门进去了。
屋内的闷热让他觉得有些恍惚，没有开灯，窗户也关的死死的，窗帘拉上，室内一片昏暗。
虽然开了风扇，但还是有一股无法忍受的热意。
更何况那个小姑娘还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床上还四散着衣服裤子。
顾清欢走过去，打开灯，连忙拉开被子。
苏奈没有睡着，她蜷缩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汗水打湿了全身，脸色发白，微微蹙眉，呼吸急促，似乎是很难受。
“奈奈！？”顾清欢拍了拍她的脸，又找来空调遥控器，却被苏奈一把抓住手臂。
那双湿漉漉的杏眼像是蒙了一层水光，眼尾沾染了桃色，紧紧盯着她。
顾清欢这才看见床头柜被撕开的卫生巾，一愣，瞬间明白过来。
大概是见他明白了，苏奈松开了手，翻过身继续缩成一团。
她月经期很痛，具体怎么痛顾清欢不知道，只知道她能把自己嘴皮子都咬破。
顾清欢还是把空调打开，温度调到人体最舒适的温度二十六度，又出去打开冰箱，把放在最里面的红糖拿出来，烧了热水给她泡一杯。
熟练地拿来围裙，肉已经软了，他一点一点切好，又洗干净辣椒切好。
小菜煮了一个小炒白菜。
衣服洗好了，他去把白衣服和她的内衣内裤搓干净，再把洗衣机里面的衣服拿出来，一起晒到阳台上去。
顾清欢没有直接喊她吃饭，而是解下围裙，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洗了一个澡才去她房间。
躺到床上，室内的温度已经好转很多了。
顾清欢伸出手，把她搂到怀里，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手放到她的小腹上，一下一下地揉着。
有些人月经疼得厉害是天生的，但可
以通过吃中药调理，可惜苏奈不愿意喝，顾清欢软磨硬泡很久她都不愿意喝那些苦东西。
也是，她从小就嗜甜如命。
冰糖冬瓜糖，还能把自己的牙齿吃到蛀虫咬的疼，让他三更半夜去找顾衍。
苏奈的身体很软，呼吸逐渐归于平稳。
顾清欢闻着她发顶的味道，有香味又有些汗味，不浓。
什么味都好，他都喜欢。
可惜他们不能像普通情侣一样光明正大地牵手逛街、接吻、拥抱，也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我对象。
永远不能。
顾清欢没那个勇气把她拖进炼狱里，那是一条无法看清未来的路。
“奈奈，饭煮好了，菜也做好了，红糖水放在桌子上，你自己会做饭的，不要老是吃泡面和一些没用的零食。”
“衣服要及时洗，尤其是内裤，这种夏天，你不及时洗很容易就有味道。”
“房子你出去就要把窗户打开，气流要流通，别老是把自己憋起来，会有味道，你待久了没什么，但是不好受。”
“要及时打扫，不用每天，也要注意，一个星期好好清理一次就行。”
“多喝热水不是哥哥直男，多喝热水真的有用，更何况是你这种月经期疼得死去活来的。”
“你也初二了，要准备生地会考和体育考试了，学习上不用哥哥说你自己也能把握好，走出大山只能靠高考，不要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这个世界上童话公主梦少的很。”
苏奈一句话没说，仿佛已经睡过去了。
顾清欢微微起身，看着她柔美的侧脸，顿了顿，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唇齿微离，顾清欢似乎有些哽咽，许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
“奈奈哥哥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行吗？别让哥哥担心”

第二十四章：悬溺
顾清欢决定要摆脱这美梦又如噩梦一样的感情。
他不是个傻子。
人类是动物，但人类也不是动物，因为人类会理想多维多方位的思考。
动物不会，它们凭借本能冲动做事。
顾清欢不能这样，也许奈奈是爱他的，然后欣喜在一起贪一时之欢，之后呢？
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一个初中生一个高中生，还得像个蛀虫一样依附家庭带来的便利，读的好是自己的事情，读不好家里人口头上说两句也不会真的放弃。
他们是得了便宜的人。
而且顾清欢不能忍受地下恋，他很想跟很多人坦诚，自己恋爱了，想跟她一辈子在一起，想牵着苏奈的手像一对普通的情侣走在阳光之下，骄傲地介绍给自己的朋友。
可是，不能，统统不能，遑论还得未来告诉自己的父母，订婚结婚生子什么的。
他觉得自己又当了一次逃兵。
一次又一次的。
很痛苦。
“哦这才是你跟我说要追云雾里的原因么？”风朝里叉起一块西瓜，腮帮子鼓起一边，看着对面心神不宁的顾清欢。
其他时候还好，跟初中没什么区别，但是到了私底下，风朝里就会看见他焦虑的模样。
活生生像极了爱而不得的痴情种子。
不过这颗种子不应该发芽，它理应胎死腹中。
顾清欢双手交叠抱胸，修长的手指如弹奏钢琴般在手臂上点来点去，眉头微皱，舌尖扫过后槽牙，然后伸腿踹了风朝里一脚。
“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你喜欢云雾里。”顾清欢有些懊恼，“妈的，老子居然还信誓旦旦当着你的面说我会追到她，神经病！”
风朝里含笑伸手拍了拍被他踹中的裤脚，将上面的鞋印拍掉。
“得不到的感情不要拿无辜人来发泄。”风朝里握着塑料杯口，一点一点摩挲，“你或许比我更优秀，但是在情感方面你注定会输我一筹。”
顾清欢哼哼冷笑。
“也许命中注定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这种关系，上帝也无能为力。”风朝里挑眉。
顾清欢眯眸，继续冷哼：“所以现在在我面前的就是那个‘上帝’吗？or——‘命运’？”
餐盘内摆放着刀叉，没有吃完的黑椒牛排上涂抹了一层蛋黄。
顾清欢拿起刀，并未仔细打磨的刀照不清一张人脸，模糊的影子在上面拉长，手指划过，带着一丝冰冷：“也许干掉这位‘上帝’就没事了？”
他闭起一只眼睛，头往后仰，用刀瞄准风朝里的胸口。
“放轻松点范海辛，我可不是吸血鬼，用不着往我心脏上捅几刀。”风朝里举双手投降，“但是也许你应该听一听关于奈奈的最新消息。”
他的语气很轻，像一团柔软的云，又像是披着紫纱的舞女，摇曳的纤细腰肢若隐若现，被笼罩在一层神秘之中。
真是terestg。
今天并不阳光明媚，因为即将步入严寒的季节。
她最讨厌冬天，因为她怕冷。
她年少贪玩，在冬天大雪纷飞，门外厚厚的堆积着一层白霜的时候，用手掏起雪玩天女散花，哪怕被冻得通红也不放手。
后来她被冻得开始发痛，发僵?他着急地把她架到火桶旁取暖，她被那温暖所带来的疼痛刺激得在他怀里扭动哭泣。
也是那个时候，门外追债的来了。
也是那个时候，他喊了一句：“我爸爸才不会跑。”
顾清欢黑着一张脸，面色无比阴沉，胸膛微微起伏着，唇往下拉胯，紧紧抿着，像是一副要去干架的样子。
“奈奈把她那及腰的漂亮长发剪了。”
苏奈有一头令人羡慕的清亮的长发，典型的黑长直，每个人都会问她是不是去拉过，而她都会说没有。
可是她剪了。
顾清欢借了别人的通行证出去了一趟，打了的就准备冲去八中。
“而且她还交了个男朋友，我看见了，她也跟我介绍了，他们班的班草，长得还行，听说是奈奈主动追的，那个时候他刚跟自己从五年级就交往的女朋友分手，恰好初二调位置坐在奈奈身边，一开始拒绝了奈奈，后面奈奈坚持着就放弃了，他又开始倒追，倒追了没几天就在一起了。”
草率。
脑海里风朝里那轻飘飘的声音一直盘旋着，充斥着，渐渐膨胀着，似乎都会像个不断吹气的气球，然后炸掉。
顾清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怎么冲到她的班级门口，他们刚刚放学，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紧紧拽着苏奈的手，而她的男朋友，以及班上很多同学都看着他这癫狂的一幕。
苏奈真的剪了短发，一个可爱的波波头，圆润的刘海留在两侧，修饰她那一张可爱的小圆脸。
“没什么，我哥哥，你们认识的。”苏奈转头看着自己男朋友，“你先回去吧，我跟我哥哥谈一会儿。
”
帅气的男孩愣了片刻，疑惑地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顾清欢，跟她说了一声再见，背着包离开了。
靠近电脑房有一条走廊，顾清欢蹲在尽头，手捂着头，轻轻呼着气。
他发觉，嫉妒是一条毒蛇，也是一把利刃，尖锐的那一端凶狠又精准地插入了他的心脏，注射了毒液。
他或许死于刀刃离开后的血如泉涌，也会死于毒液带来的器官衰竭，休克窒息。
“所以呢顾清欢？”苏奈站在他面前，抱胸靠着白瓷砖，语气略微有些嘲讽，“你是巴普洛夫我是狗？还是说你是薛定谔我是猫？你一次又一次地抛弃我！又回来找我！再抛弃我！？”
顾清欢脑袋很疼，他噌地站起身，一米八四的身高在她这个不足一米六的小矮个面前就是一座大山，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好看的双眼内被阴影所笼罩，鲜红的血丝也如蜘蛛网交错。
他很憔悴，那还算浅的黑眼圈证明他最近的不好受。
“奈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担心我没有能力你知道吗？”顾清欢懊恼地抱住她，将头抵在她头顶，放肆地吸取着她身上的味道，“我才高中，我没有工作，我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我还需要像个寄生虫一样去依附他人，而且”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而且我怕你受到指责，你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哪怕是社会上大家明明都是劈腿这种事情双方都有错，可是大部分都只会去指责女方”
他怎么舍得别人去骂她？
“所以你还是选择不顾我的意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苏奈推开他，面对顾清欢的身高，她不得不昂头，淡漠的眼神内流动着一层迷雾。
手抵在他胸前，有些凉。
苏奈冷哼，抿唇看了一下别处，又继续看向他，眼底里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和疏远。
她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颊，缓慢而温柔。
顾清欢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朝圣者看见了绿洲。
“哥哥，虽然凯瑟琳·皮尔斯坏的十恶不赦，但她有一句经典名言。”
“要么正视你的问题，要么你就逃跑。”
“所以，我的哥哥，你到底想怎么选？”

第二十五章：陷阱（微h）
“顾贵妃，放轻松点，笔要被你扳断了。”风朝里的声音从遥远的深空中传来。
清晰的，像是一记警钟把顾清欢灵魂砸回了肉体。
视线对上担忧的云雾里和一脸笑意的风朝里，以及手心里那只可怜地被他掰弯快要断掉的黑笔。
顾清欢那急剧的力气在这么一瞬间如同闸门被关闭，洪水又在其中堆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到达阈值。
“他真的没事吗？上次他发呆走路，然后发觉没带钥匙，把寝室门踹烂了。”云雾里跟风朝里说道。
风朝里伸出一根指头：“还摔坏了我的笔。”
顾清欢抓着头，懊恼这两个人的落井下石。
风朝里选择继续给云雾里补习，因为他知道顾清欢压根不需要任何人给他补课，哪怕他不听老师讲课，自己看看书也能举一反三应付考试。
天才有的时候就是很奇怪的一个东西，但是他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凡人。
天才？疯子？凡人？
谁说的清呢。
今天是跟苏奈断联且思念她的第七天。
在他犹豫地沉默后，他听见了苏奈那尖锐的冷笑。
尖锐，算不上，只是顾清欢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只觉得刺耳，在有回声的走廊内如同达摩克利斯剑悬挂头顶，随时落下刀锋，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
然而对方还是仁慈地再一次给他选择要做天使还是恶魔。
“世俗礼节，道德人伦一开始都是不存在的，都不过是人为创造认为有的，法律都管不了乱伦，然而法律已经是道德的最低标准，那么我们这样怎么就十恶不赦了？既然由人创造，我们也是人，只要我们两个不认可，那么那些禁忌对于我们而言不就不存在了不是吗？”
她需要他的回答。
可是他答不出来。
因为朝圣者发现沙漠中的绿洲早已被上帝投以砒霜，他要么渴死，要么饮鸩止渴被毒死。
“and？”
云雾里离开，风朝里迫不及待地要听后续。
月假，顾清欢缩在风朝里在孔雀翎买的公寓里，手里捧着一罐雪花啤酒。
“所以说我喝你一口香槟是会死吗？”
居然只给他喝啤酒？
风朝里笑了笑，一巴掌把他那盯着自己酒柜的视线转了回去：“废话少说，我要听后续，那样我诸葛朝里才能给你想办法。”
顾清欢皱眉，勾起一边的嘴角，显得很为难，手指在空中晃了晃，打着圈：“然后”
然后苏奈绝望了，让他别再来打扰自己，也不要管自己是不是早恋，然后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那个所谓的班草对她很好的事情，她的嘴里不干净，一直在说那个新男友。顾清欢只觉得天色发昏，自己头脑也发昏，一种被背叛的窒息感如同幽灵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所以他把她压在交通局出租房里面的床上折磨了一顿。
没有开空调，也没有火炉，她那点小力气在他眼底不过是一点蝼蚁。
他咬着她的耳骨，暧昧的伸了舌头在里头转动，滑腻的液体在其中啧啧响起，手指残忍地扯开她的衣服，把她脱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光溜溜的，一点一点，温凉的手指在她身上游离，垂着的双乳形态优美，触手柔软，像是一团棉花，乳肉在他指缝间溢出，指尖轻轻揉搓着她那樱色的乳尖，酥麻的刺激感在神经中传导，苏奈呜咽中。
然后，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点怒意问：“所以呢？他吻了你吗？用手摸过你吗？摸你的奶子？还是你下面的逼？”
粗俗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下贱又性感。
“你有告诉他你跟你亲哥哥上床吗？他会跟你牵手，拥抱，接吻”
他啃咬着她的脖颈，在纤细优美的天鹅颈上吸吮，不在乎似的留下许多鲜艳的痕迹，又随着时间而沉淀手覆盖上花门，那儿饱满又白皙，几根稀疏的阴毛弯弯曲曲起不到遮掩的作用，一线天的缝隙，泛着点点娇嫩的粉色，他揉着她的小肉核，左右迅速滑动，水流从那点点的小口内潺潺露出，真是馋的流口水，小洞口好像会呼吸一张一合的，鲜嫩的颜色，他摸过去便是一手的滑腻。顾清欢忍不住伸了一根手指头进去，里头是褶皱繁多的肉壁，层层叠叠地吸附过来，九曲回廊深不可测，紧紧箍着他的关节处，一抽一送，她忸怩着身子，似乎是要挣扎开来，可底下的水却流的更多，腰弯成了一条水蛇，优美的脊线也如杨柳飘飘，咕叽咕叽的抽送声音，他觉得自己硬的发慌，惩罚她的出轨，她的谎言，明明想要还惺惺作态！
至于她的娇哦婉吟，甚至是嘶哑哭泣，以及那手脚之间的挣扎，统统都被他认为是欲拒还迎，提高情趣。
直到他吻到她的眼泪。
温热，转为冰凉。
他怔了怔，看着她头趴在枕头上，手指微颤，去抚摸出一手的眼泪，他看着手上晶莹的液体，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淫水，他只觉得自己顿时如鲠在噎。
顾清欢当然不会告诉风朝
里自己干了这么禽兽的事情，他稍微润色了一下。
有多润色？
“我亲了一下她。”
没了。
风朝里挑眉看着他，手指挑开易拉罐，缓缓喝了一口，眼睛一直盯着他，抿唇不语。
顾清欢手指夹烟，他不吸，只是夹在两指间，看着红色火星一点一点将纯白吞噬殆尽，留下一片灰烬。
白色的烟在空气中袅袅飘起，顾清欢沉默着，眯着眸，看着外面樟树依旧清脆，连跟风朝里继续谈笑风生的兴趣都没有。
风朝里有云雾里的事情要去思考，他有苏奈
后来，顾清欢丢了烟，转头问风朝里：“我是个混蛋对吧？”
“嗯哼。”
“喜欢上自己亲妹妹，我是个变态吗？”
风朝里顿了顿，偏头握紧易拉罐：“这可说不准。”
顾清欢转身，背靠栏杆，感受着冷风刺骨。
有的时候，他真的希望这是一场梦，受到点刺激就会从梦里醒来，然后发现苏奈只是妹妹，他也只是哥哥，相亲相爱仅限于亲情，各自恋爱结婚生子，皆大欢喜。
可是他一边痴迷于这种让他觉得痛苦的感情，一边又讨厌这一段未来布满荆棘的感情。
“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动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大部分都种族都会避免近亲繁殖，免得种群的退化。”顾清欢看着黑色的天空，喃喃说道，“这是刻在dna里面的，毕竟好不容易进化到高级物种可不是为了再退化。”
“我一开始想用遗传性性吸引来解释我跟苏奈，但是遗传性性吸引仅限于从小不在一起长大的近亲，因为基因的相似所以他们之间天生就有性吸引力，但是我跟苏奈相处了七年，我帮她洗澡穿衣喂饭哄她，晚上都还在一起睡觉，所以有很多点不符合”
“但是韦斯特马克效应又跟我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不会对对方产生感情，当然，他说是成年后，我又想着这种感情是不是当我成年了就会自动消失”
“结果佛洛依德又说同一个家族的成员对对方有着与生俱来的性欲望，认为这个社会必须要存在乱伦”
顾清欢双手交叠在一起，指缝间摩挲着。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找个科学道理去解释去证明基本的合理存在。”顾清欢又抬眼，眼眶微红，“我只是很疑惑很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在一起又怕无法实现跟她的未来，我怕她受委屈，我宁肯自己被骂被打被谴责哪怕进监狱我都不想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现在她所有的难受和痛苦全部都是他带给她的。
风朝里微微张开嘴，像是许久一来哪怕已经心知肚明的事情突然得到确认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一样。
不过，风朝里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他笑了笑，喝了一口啤酒，伸手拍了拍顾清欢的肩膀。
“兄弟，你们两个这种情况很好解释啊。”
“你们两个都掉入爱情的陷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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