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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宠》
作者:臣年
文案:
1、
作为国家博物馆特聘书画修复师,顾星檀在一次美术展中意外露脸而走红网络,她一袭红裙入镜,容颜明艳昳丽,慵懒回眸时,神仙美貌颠倒众生。
后来,有媒体采访到这位神颜女神:择偶标准是什么?
顾星檀回答:我喜欢桀骜不驯又野又冷小狼狗,最好有纹身,超酷。
网友们纷纷大呼:不科学!!!
2、
容怀宴身为陵城商界传奇人物,素来清冷矜雅,端方自持,似高山白雪,只能仰望不敢亵渎。
直到某次酒局,有人不小心将酒泼到了容怀宴衬衣上。
白色衬衣湿透,几近透明地贴在腰腹位置,只见这位素来端方雅致的大佬腹肌左侧居然烙印着一株神秘靡丽的海棠花枝,水墨纹身蜿蜒而下,没入西裤边缘。
有好事者震惊问:“容总生于书香世家,祖辈皆高雅之士,您怎么会纹这样大面积的纹身?”
容怀宴嗓音徐徐:“哦,我太太最近喜欢有纹身的小狼狗。”
众人:“???”
大家不信这位以高山白雪著称的贵公子纹身意义这么……妻管严。
3、
众所周知,容怀宴尤善一手丹青,精妙绝伦,多年无人能请得动他执笔。
却有网友在顾星檀直播普及书画修复知识时,截图她身后那那副被挡住脸的海棠春睡图,发现落款竟然是——容怀宴。
顾星檀漫不经心地表示:买到假画了。
网友们没怀疑,毕竟容总从未画过油画。
当天晚上,容氏集团官网公布他们大boss的最新资料:
擅长丹青、油画。
官网背景图也换上了一副油画作品。
画中是露出脸的海棠春睡图,那张脸正是——顾星檀。
两人关系顿时引发无数猜测。
直到,传说中那位清冷低调的大人物公开宣示主权:
容怀宴v:容太太,家里的西府海棠开了。顾星檀
——谁说高山白雪遥不可及,永不会落在春日海棠上。
顾·西府海棠·星檀:既香且艳,既娇且贵,为海棠上品,有花中神仙美誉。
容·高山白雪·怀宴:干净清冽,矜贵端方,高山冷域内不染尘埃的皑皑白雪。
划重点:
先婚后爱日常向小甜饼,看得是快乐。
全文架空,一切设定为剧情服务,勿带入现实。
所以请过度考据以及不好文案这口的仙女读者务必谨慎入坑。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星檀┃配角:容怀宴┃其它:
一句话简介:西府海棠x高山白雪
立意: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心动
艳词
室内光线极暗。
只有床边的白釉花瓶内插着两枝淡粉色的西府海棠,像是唯一的色彩。
忽然,一只白而纤细的女人皓腕慢慢地从大床一侧的黑色薄毯内蹭了出来,顷刻便破开了浓稠的晦暗。
花瓣边缘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正颤抖着,欲坠未坠——
蓦地,水珠滚落。
在她淡粉色的指尖留下一道水痕。
热。
本来就很热的顾星檀像是被滚烫的水珠溅到,指尖下意识蜷缩,眼睫颤了两下,一双潋滟如水的眼眸怔怔地望过去。
目之所及,皆是朦胧白雾。
直到眼前出现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指骨与手掌的比例完美,肤色呈冷调的白,筋脉微浮,莫名透着几分禁欲。
无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
而此时这只颇具禁欲感的指节正微微曲起,将她贴在脸颊的潮湿碎发拨开,不疾不徐地掠过同样溢出细细薄汗的颈部、蝴蝶骨、腰窝……
最后停在了最烫的那滴水珠处,略一用力,彻底碾碎了它。
顾星檀‘嘶’了声。
侧身想看清他的面容。
随之而来,却是男人附在她耳畔慢条斯理的低喃: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他是又低又冷的音质,语调却温润清透,仿佛掉进万年冰雪中的羊脂白玉,温润中浸透了漫天寒霜的气息。
偏偏说出来的话,竟是羞人至极的靡诗艳词。
耳边回荡着这句靡艳的词句,下一刻,顾星檀纤长漂亮的睫毛蓦然掀开,彻底从梦中惊醒。
顾星檀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下意识环顾四周——
发现自己正在博物馆的书画修复室内。
呼吸间是古朴淡雅的沉香气,让原本砰砰乱跳的心脏逐渐平复下来。
她略松口气。
原来是梦。
这时,顾星檀视线触及到宽大
沉香木桌面上那张修复了半个月,尚未完工的《春宫秘戏图》。
残破泛黄的画卷上,依稀可见一身段婀娜曼妙的少女伏在华贵的美人靠上,除了纤细藕臂上缠绕着那件迤逦至地的薄纱外衣,再无一物,薄薄布料几乎贴在那玲珑躯体上,透着事后香汗淋漓的靡丽氛围。
旁边提的词正是那句: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找到让她做春梦的罪魁祸首了!
这样想着,顾星檀想揉揉因为过度劳累而酸涩的眼尾,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还架在鼻梁上的淡金色细边眼镜。
下一刻。
外面传来敲门声。
“顾老师。”
顾星檀眼睫微微上挑,看向门口。
她的眼型极美,似桃花眼,却更通透清澈,眸底像是盛满一池月光。
因为揉过的缘故,眼皮尾端从洁白皮肤内浸出靡丽的胭脂色,就那么看着人时,自带一股子清冷冷的风情明艳。
此时,美目流转,透着懒洋洋的散漫:“什么事儿?”
南稚作为顾星檀的助手也有半年时间,可还是次次都被这位的美貌惊艳到。
从她的角度,能清晰看到——
靠在宽大沉香木椅上的少女,纤细肩膀披着件松垮的黑色针织外套,洁白的手臂懒懒地支在同材质的桌面上。
另一只手正把玩着一块古董怀表,表壳做工精致,上面红宝石与钻石镶嵌成海棠花的形状,古典又奢华。
随着动作,只见她耳畔金色的眼镜链轻轻晃动,嵌在细链两侧的小铃铛发出一阵极轻的碰撞声,越发衬得那张脸如精美至极的艺术品。
美色暴击。
南稚略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小心脏:“拜托老师收敛收敛美色吧!”
“就是因为美貌太盛,才让大家看轻了您的修复技艺。”
说着,三两步走上前,将平板电脑塞递给她。
顾星檀虽然出身新贵豪门,却因为有一位国宝修复师的外公,自小耳濡目染,参与过不少大型古书画修复。
于是,刚毕业便被国家博物馆特别聘请,越过学徒,一跃成了馆内最年轻的古书画修复师。
然而自从上个月顾星檀在一次美术展意外露脸,凭借这张即便去娱乐圈都是天花板级别的神仙颜值走红网络,惹来众多媒体过度关注,引起了文物修复圈某些老古板们的不满。
其中一位壁画修复大师公开表示:文物修复靠的不是脸,而是精湛的修复技艺与受得住寂寥的心性。
几乎明示了顾星檀学艺不精,只会哗众取众。

骄宠 第2
毕竟哪个修复师不是跟随师傅学习磨砺多年,才能独当一面,顾星檀这种简直就是圈子里的异类。
南稚指着屏幕显示的微博页面,皱着眉头道:“原本网上都在夸您才貌双全,现在一窝蜂的开始质疑您在馆内走了特殊关系。”
南稚话音刚落。
却见方才满脸写着不以为意的顾星檀,此时唇瓣抿平成一条直线,表情凝重地看向最新刷出来的那条评论。
南稚刚准备安慰她:
“您天赋过人,大学时期就曾参与过各种大型书画修复任务,他们只看到……”
还没说完。
下一秒。
这位大小姐伸出一根纤白葱指,指尖轻点屏幕:“这位网友竟然说我‘长得如此赏心悦目,不靠脸说不过去’啧——”
“瞎说什么大实话。”
虽然她的美貌毋庸置疑,南稚还是猝不及防懵逼了两秒,
随即,语气幽幽提醒:“要不……您还是先关心关心今晚的文物拍卖会。”
“拍卖会?”
顾星檀乍然听到这词,匀出点心思,狐疑地看向南稚。
对上她这个表情,南稚懂了。
怕不是闭关修画半个月,把这茬给忘了。
解释道:“您入职前曾单独修复的《云过山水图》也在拍卖行列,我刚才还听到馆内有人说要等着看您笑话。”
毕竟,资深买家更看重老师傅修复的作品。
如果今夜无人拍卖,之前网络上对她的高评价,就成了打脸,更让圈里那些人看了好戏。
看笑话?
顾星檀轻抚着自个精巧的下巴,忽而凉凉地笑了。
南稚小心翼翼问:“负责人有给您发邀请函,所以……咱们还要去吗?”
顾星檀没急着回答,反而气定神闲地将桌上那幅仅需补全缺口就可以完工的《春宫秘戏图》整理好,这才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想到什么般转身,朝着南稚勾勾指尖:“走呀,看笑话去。”
“啊?”
南稚望着顾星檀逐渐远去的身影,连忙追上去——
看自己笑话吗?
没想到顾老师格局这么大?
陵城已入冬,连月亮洒下来的光,仿佛都凝结成霜,风一吹,寒意便浸了骨。
月光笼罩下的‘韶光里’双层别院,越发显得古朴韵致,是拍卖会负责人精挑细选的场地,力求契合本次文物拍卖的主题。
顾星檀与南稚已经入场。
在一楼大厅落座后,南稚发现给修复师安排的位置,寥寥坐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师傅,唯独顾星檀一个年纪轻轻的,分外灼眼——
她有些坐立难安:完了完了,就顾老师一个初出茅庐的文物修复新人。
顾星檀自小见惯了这种场面,摘了护眼时戴得眼镜后,那双眸子在灯光下,波光潋色,仿佛能摄人心魂。
这一眼,不知道钻进了场外多少人的心尖尖上。
南稚作为挂件,都能感受到四周那些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
偏偏顾星檀恍若无所知觉,淡定地翻着等会要拍卖文物的小册子。
南稚越发忐忑,压低了声音问:“顾老师,您关注度这么高,要是没人拍……”
顾星檀随意瞥了眼,顿时了然。
红唇微微勾起,眉眼写满南稚熟悉的慵懒散漫劲儿。
拉长了语调:“没人拍呀,简单——”
“您有主意了?”
南稚屏息凝神的期待下。
顾星檀懒懒翻着册子,随口般:“我自己拍。”
南稚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
神特么自己拍!
大概是顾星檀的淡定感染了南稚,她也逐渐冷静下来。
不过,淡定没两秒。
南稚忽然一把抓住顾星檀的手腕,低声惊呼:“啊啊啊,顾老师快看,容家那位大人物居然也来了!”
顾星檀漫不经心问了句:“谁呀?”
见顾星檀不感兴趣,南稚激动道:“就是商界那位以高山白雪著称的贵公子容总呀!据说洁身自好到令人发指,无数豪门名媛都铩羽而归,不知道谁能融化得了这位高山白雪。”
已经翻到了小册子最后一页的顾星檀,听她这一连串的吹捧,终于升好奇,闲闲地撩起眼睫,望了过去。
不需细找,一眼就猜到南稚提到的大人物是谁。
男人被簇拥在最中央,身高接近一米九,黄金分割比的身材堪称一绝,着了身剪裁得当的黑色大衣,包裹在西裤的长腿充斥着满满的禁欲色彩,随着他信步上楼,悬在楼梯一侧的仿古灯幽静映着那张俊美雅致的面容。
眉目淡如青山,处处透着让人难以接近的疏离感,仿佛高山冷域终年不融的积雪,斯文矜贵,端方清冷。
顾星檀眸底滑过一抹惊艳:
南稚倒是没夸大其词。
大抵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
容怀宴忽而顿住,循着视线望过去。
恰好与顾星檀那双滟如秋水的双眸对上。
男人俊美容颜完整映入她的眼瞳,顾星檀略怔了一下,脑海中电光火石——
白日里那场混沌梦境里的男人,此时蓦然破开迷雾,有了真实感。
是他。
若不是在这里见到,她差点忘了自己这位八个月前才完婚的娃娃亲对象。
难怪她觉得春宫秘戏图上的题词眼熟,原来这位禁欲系高山白雪,曾经在她耳边念过。
顾星檀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慢慢收起小册子。她本就穿了袭墨绿色缎面长裙,纤腰薄骨,仪态极雅,一改之前的慵懒散漫。
这时,耳边传来南稚的提醒:“拍卖要开始了!”
楼梯拐角。
江秘书也看到了楼下的顾星檀,压低声音道:“容总,是太太。”
容怀宴神色平静地‘嗯’了声,淡淡地收回视线,径自往二楼贵客区而去。
让江颂已经到嗓子眼里那句:要不要请太太上楼
重新咽回去。
顾星檀修复的那幅《云过山水图》排在第八位,很快便轮到了。
相较于南稚屏息凝神的紧张,顾星檀却有点走神,视线落在不远处雕刻了神兽纹样的木质圆柱,花纹精致,栩栩如生。
主持人已经开始喊拍:“起拍价100万,第一次竞价……”
“……”
“无人竞价吗?”
眼看着即将流拍。
周围一片哗然。
清初山水画起拍价本来就高,若是那些老师傅修复的,自然不乏高应价者,可惜……在场做过功课的都知道这幅作品的修复师年仅21岁,最近在网上很火。
即便是喜欢这幅画的卖家也踌躇不定,担心自己是大冤种。
毕竟——
般网上突然爆红的,有没有真才实学不好说,多数都是昙花一现。
隐约听到有人唏嘘:
“连山水画能都流拍。”
“如果流拍了,这还是今年第一幅流拍的清初古画。”
山水画起拍价虽高,却也是最容易出手的拍卖品。毕竟喜欢古画的私人收藏家极多。
有收藏家高谈论阔:“若这是老师傅修复的,竞价到五百万我都敢拍,可惜……”
顾星檀细嫩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随身携带的古董怀表上红宝石质地的海棠花瓣,一下一下,仿佛没听到那些人的议论。
当主持人最后一次询问:“还没有人竞价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顾星檀无意般轻按了下侧凸起的开关,怀表陡然打开,她眼睫低垂,视线定在转动的指针上。
秒针再过三圈,恰好九点。
一圈。
两圈。
……
如果还没有人拍,
她自己拍。
“嘀——”

骄宠 第3
九点整。
顾星檀红唇微张,刚准备开口……
一道冷而清润的嗓音传遍整个拍卖厅:“一千万。”
好听的声线透过话筒,染着让人耳根子都酥麻的磁性,
顾星檀蓦地抬眸望过去。
半开的窗户内,只能看到男人清冷的侧颜,修长指尖正摩挲着墨彩山水的茶杯,袅袅升起的雾气模糊了男人那张端方如玉的面容,看不清神色。
嘶……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万?!
南稚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蛋,喃喃自语:“我不是做梦吧?”
外面尽是满堂轩然,此刻二楼贵客间。
端坐着的那几位,皆是穿着正装,其中一位亲自陪同的拍卖会负责人蓦地站起身,惊道:“容总,您应价太高了,这幅画最高也就五百万,一千万不值!”
容怀宴没着急回答。
片刻。
包厢陷入令人心慌的寂静。
容怀宴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水,薄唇瞬间覆上一层薄薄水色,竟平添几分瑰艳之色。
放下墨彩茶盏时,发出一声清脆碎音。
随之而来。
是他温润中沁着淡淡凉意的音节:
“值。”
西府海棠
晚间十点,顾星檀从后门提前离场。
‘韶光里’是有点历史年头的庄园,没有刻意翻新,墙壁处处承继着时间的斑驳。
唯独暗沉窄门两侧悬着两盏昏黄的灯笼,隐隐照亮了木质台阶上披着复古羊绒大衣的女子。
与这景色融于一体,仿佛一张泛着幽幽岁月的古画。
踩在木质的台阶上,顾星檀居高临下望着路边停着一辆全球限量版的黑色卡宴,车身流畅锐利,如懒洋洋卧在夜色里的猛兽,随时随地承受它的爆发力。
而容怀宴的秘书江颂恭恭敬敬立在车旁,不知等了多久。
在看到她的刹那,微弯下腰,展臂请她上车。
顾星檀眼眸微微眯起,当她迈下台阶,踩着细高跟走向那辆超级豪车时——
一瞬间。
现代科技感与尘封的古韵交融,似一场视觉盛宴。
这时,南稚气喘吁吁地从另一边跑过来,打破了寂静:
“老师久等了,咱们车停在那边,走吧,外面好冷。”
顾星檀略停下脚步,朝着她展颜一笑:“你自己回去吧,有人送我。”
笑音略轻,又软又酥,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南稚下意识揉耳朵,想知道哪位这么有幸可以送美人回家!
然而没等她来得及查户口,却见大美人已经袅袅婷婷地走向不远处那辆一看就很贵的顶级豪车。
此时。
见顾星檀走来,江秘书立刻拉开车门:“容太太,晚上好。”
乍然听到这个称呼,顾星檀眸底现实划过一抹茫然,随后才反应过来。
对哦。
虽然跟便宜老公许久没见,也不能改变她已经是已婚少女的事实。
上车时,顾星檀那双月光下清泠泠的眸子望向后排,刚打算夸容怀宴一句好眼光。
此时,扫了眼空无一人的车厢,红唇凉凉勾起:“人呢?”
江秘书从后视镜看到太太的神情,福至心灵解释道:“容总此次来拍卖会,是为了亲自拍下压轴那幅距今近千年的《万里江山图》。”
思考半秒,顺便给自家boss说好话:“所以,容总让我来先来送您回家,他非常关心您。”
顾星檀如何能瞧不出他夸张的措辞,随手扯过旁边冷灰色的毛毯盖住自己半露出来的纤细小腿,身子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经心地拉长语调:“哦?亏容总百忙之中,还没忘记自己有个太太呢。”
“需要我谢主隆恩?”
江秘书:“……”
“不,您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容总只是出差八个月,不是失忆去就诊八个月。
一路上,他大气不敢出一声,默默把自己当成哑巴司机。
生怕接不住太太的话。
江颂直接将她送到了枫湖居婚房那边。
顾星檀没当回事。
毕竟小别胜新婚的丈夫回来了,就算感情再塑料,也得住一起。
她都懂。
于是直奔主卧,泡了个热气腾腾的澡,又做了全套护肤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朦胧灯光下,少女披着白色薄绸浴袍从浴室出来,腰间缠着一根精致的珍珠链条当系带,随意绕了两圈,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绸滑的布料不经意滑开点,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自带旖旎撩人的风情明艳。
空气中暗香萦绕,丝丝缕缕勾缠着人的呼吸,霸道地占据了袭满整个房间。
顾星檀没急着上床。
主要是她对那床——
阴影深刻。
深刻到,这段时间把有老公这事儿忘得差不多了,还能梦到床上的情景。
同样都是第一次。
在她还迷迷糊糊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容怀宴当晚就升级成游刃有余的情场高手。
难不成这方面,也有天赋压制?
顾星檀随手拂开贴在细嫩皮肤上的碎发,露出如天鹅一样优雅骄矜的肩颈线,走向占据了整面墙壁的落地窗。
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落座,柔软身躯几乎蜷缩在里面,微卷的发尾垂落下来,懒洋洋地如同一只小猫儿。
先是抿了口管家派人送来用于助眠的红酒,顾星檀才拧着精致的柳眉,若有所思地打开手机某个论坛app。
连发三个帖子——
[如何短时间内提高床技?]
[老公第一次就很会玩,这正常吗?]
[房事技术有天赋压制吗?]
没等她返回去看回复。
顾星檀感觉到自己指尖一麻,心尖都跟着抖了一下。
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提示。
她下意识松口气。
等等?自己又没做坏事,干嘛要心虚!
顾星檀理直气壮地打开微信。
入目便是南稚发来的消息:
南稚:【顾老师,目前安全吗?在干嘛呀?】
自从看到顾老师上了那辆超级豪车,南稚就熄灭不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顾星檀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红唇慢悠悠地弯起一个弧度,故意逗她:【在……做合、法、嫖、娼的准备工作。】
一分钟后。
顾星檀收到了长达50秒的语音。
她有点困了,一手点开语音,一手无意识地挑起松松垂落下来的珍珠链条尾端,在指尖把玩儿。
“……”
许久,语音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顾星檀以为她发错了时。
下一秒。
那边传来‘啊啊啊’的尖叫声。
“老师你居然在嫖、娼!!!”
顾星檀被她震得耳朵都快聋了。
细白指尖下意识捏紧了珍珠链条。
忽然,一道磁性清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嫖——娼?”

骄宠 第4
“啪……”
顾星檀条件反射般站起,谁知,不小心踩到了长长的睡袍裙摆,惯性坐回去的瞬间,连带着腰间那根细细的珍珠链子也被拽下来。
就着落地窗外洒进来的月色,容怀宴神色自若地望着如今冠上容太太名号的女人,像是鉴赏一幅精美到无可挑剔的美人画卷。
薄绸质地的睡袍如流水一样摇摇欲坠地悬挂在少女精致的肩颈线,因为腰链被扯开的缘故,腰间并无任何束缚,里面那裹了洁白蕾丝的半弧若隐若现。
短短几秒,顾星檀腰间少了系带束缚的睡袍,绸滑的布料晃了晃,最终还是没挂住她纤薄细腻的肩膀肌肤,顺势滑了下来。
倒是没落在沙发上,反而被一只冷白如玉、骨节分明的长指勾住了布料。
顾星檀下意识顺着指骨望过去。
入目是一张比月光还要清冷的俊美面容,男人压在肩膀上的黑色大衣并未脱下,衬得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笔直,如墨的眼眸仿佛沾染上了外面的凛冽冰雪,此时眼睫平静垂落时,让她升起极重的压迫感。
原本顾星檀不太懂为什么会有人将他奉为高山白雪。
毕竟,在她少有的记忆里。
容怀宴是跟靡诗艳词划等号的。
顾星檀仰头看着他,突然有了真实感。
错开视线后,大脑才恢复飞速运转,睁眼说瞎话答:“你听错了。”
顺便强行转移话题,硬夸他:“容总眼光不错,我修复的那副画不亏,未来升值空间很高。”
容怀宴没拆穿她。
反而不急不慢地将搭在自己手指的睡袍重新给她提回去。
男人指尖温度很低,不小心碰到她皮肤时,顾星檀被冰了一下,踩在地毯上那白润细嫩的足背不自觉拱起。
至于升值?
容怀宴摩挲了下指腹,不动声色道:“亏了。”
顾星檀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亏?”
明明修复的很完美。
容怀宴眼眸掠起,余光瞥见垂落在她大腿边上那条由珍珠组成的精致腰链,神情自若地俯身捡起。
看着那一颗颗莹润珍珠。
忽而,男人薄唇勾起淡弧,难得耐心为容太太解答:“那副画升值到一千万,预估十年,五百万,我一小时就可以翻一倍。”
“所以,很亏。”
最后又补了一刀。
顾星檀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打算撸袖子跟他理论一番——
论文物价值与资本家铜臭的上下关系。
只是那双眼尾晕上胭脂色的双眸,明明是不服挑衅的眼神,却更像是含着一汪秋水,带着细细的钩子。
一下。
一下。
谁知,刚站起身。
身体蓦地一轻,被毫无防备地推倒在真皮沙发上。
随着细微的机械声,沙发椅背自动倒下。
顾星檀重心不稳地倒在几乎变成一张单人床垫的沙发上,她素来清软慵懒的语调变了音,错愕喊了声:“容……怀宴?”
纤细肩膀上松松挂着的绸滑睡袍铺散开来,如靡丽的海棠花、层层叠叠绽放,露出里面又白又嫩的芯。
下一秒。
锁骨以下传来若有若无凉而滑的触感,等看清容怀宴在干嘛时,顾星檀的瞳孔陡然放大。
暗夜里,艳丽海棠上被男人一圈一圈、慢条斯理地缠绕上精致纯白的珍珠链条。
最后垂下来一截,在白而纤细的腿侧晃着。
顾星檀感受到了危险,原本紧抿着的双唇,半晌才溢出来句:“你、快松开我!”
“嘘。”
男人微凉的指骨抵上少女微启红唇,声线模糊地在她耳边烙下一句话,“容太太,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顾星檀眼尾覆上一层生理性的胭脂色。
不做亏本生意?
这什么吸血资本家的真面目!
容怀宴动作不疾不徐,仿佛亲眼欣赏这幅史上最栩栩如生的画卷在他面前铺展开来,比解决八个月未纾解过的生理问题更重要。
顾星檀潮湿的眼睫抬起,自己身上除了那串珍珠链,再无其他,而那人竟衣冠楚楚,连领带都没有乱。
顾星檀被他砌磨得顿觉不平。
细白藕臂努力伸直过去,妄想让他与自己一样。
而这时,尾端珍珠轻柔地碾过又薄又嫩的肌肤,这股子磨人感攀升到了最高峰。
……
……
不知何时。
链条断裂声响起。
等顾星檀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完全躺在地毯上,旁边一颗颗造价极高的野生珍珠咕噜噜滚了一地,散落在雪白的长毛地毯上,凝着水色的光泽,若隐若现。
珍珠与皮肤,分不清哪个更白一些。
一想到这些珍珠方才在她身上每个部位都碾过。
顾星檀便没眼看。
红唇张着,慢慢平复呼吸。
却发现,空气中充斥着容怀上身上薄而淡的气息,像藏在层层积雪中的乌木,冰川与乌木香融合的浅浅气息。
随着他越发逼近,似积雪在慢慢化开。
霸道又无孔不入占据一切。
顾星檀侧眸看他时。
男人长指已经捻起一颗珍珠,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素来清润的音色,此时缠上一缕勾人的哑,“骤雨过,似琼珠乱撒,打遍新荷。”
虽然还缓过神来,但有过一次经验的顾星檀轻易听出这词中的靡靡之意。
这就是容家百年书香世家传承底蕴?
顾星檀睫毛微潮,闭上眼睛不跟他对视。
“容太太,雨后的珍珠,你喜欢吗?”
春宫秘戏图
翌日。
阳光穿过外面簇簇交叠盛开的料峭寒梅,千丝万缕的金线照进透明玻璃,在床尾洒下旖旎光影。
“叮铃——”
手机声乍然响起,打破了一室静谧。
顾星檀纤长漂亮的眼睫抖了几下,下意识往枕头底下摸摸索索。
却摸了个空。
她半睁着的漂亮双眸潋滟如水,迷迷糊糊看到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摆放的角度都是呈平行线。
一看就不是自己平时作风。
主卧很大,是那种冷色调的设计,简单中可见奢靡。
此时房间内除了她之外,只残留清冽的乌木淡香,浸着零星靡丽气息。
明明室温保持人体最舒适的温度,但莫名感觉有点冷。
顾星檀醒盹儿半刻,直到手机重新吵闹,才慢吞吞地探身去拿。
真丝薄被绸滑,随着动作,不经意露出颈下一抹极白皮肤,短短几秒,她重新陷进暖意融融的被窝,连带着雪上那零星散落的靡红痕迹,也一闪而逝。
“喂?”
顾星檀语调带点刚起床时软软的慵懒劲儿。
南稚难得无心欣赏,声线有点急促:“老师,不好了,您半个月前申请补画芯用的薄绢刚宣布列入馆藏文物,所以申请被驳回了!”
在古书画修复方面,最稀缺的是无疑是补画用的材料,一些古老绢纸珍贵,都得提前打申请。
顾星檀陡然清醒,捏着金属边框的纤细指尖微微用力,粉中泛着点莹润的白。
眼睫垂落,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红唇却缓缓勾起冷弧:“现在才驳回?”
那边南稚亦是气得不行:“对呀,距离馆长交给您修复《春宫秘戏图》只剩下半个月,哪里还有时间去磨纸张问题?他们分明是故意的!”
被列入馆藏文物,绝不是上面拍拍脑袋就拍板的。
明明可以早早驳回,顾老师也能早做打算,偏偏把申请扣在那里。
听着南稚各种猜测,顾星檀心中有数。
细白脸蛋蹭着绸滑的真丝薄被,感觉到柔软触感,冷静几分。

骄宠 第5
慢条斯理地拉长了语调:“知道了。”
尾音缠了点凉凉笑音。
“您还笑得出来!”
南稚提醒道,“这幅画可是您入职后第一个修复任务,也是馆内公认的考察,如果任务没有顺利完成……”
顾星檀听得出她未尽之意。
如果考察失败,就坐实了她能力不行,不配成为国家博物馆的古书画修复师。
“见面在说。”
顾星檀挂断电话后,扫了眼悬在墙壁上白色雕塑钟表,竟然已经11点。
难怪‘资本家’不见踪影。
原本加班加点修了半个月,以为今天能好好休息。
现在——
啧。
顾星檀再无睡意,懒洋洋地起身将滑到床尾的睡袍捡起来披上,赤着一双玉足往浴室走去。
谁知,刚走了两步,细嫩足底便被散落在长毛地毯上的珍珠硌了一下。
“嘶……”
顾星檀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倒霉事一个接着一个。
刚想对着罪魁祸首出气,入目却是满地白润晶莹的野生珍珠,毫无规律地分散在主卧每一个角落。
顾星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昨晚那男人用明明清润低凉的嗓音,说着那靡靡之言。
神特么!
雨后的珍珠。
顾星檀深深怀疑:
容怀宴真的是去出差,而不是背着她上了什么房事速成班?
进步飞速,比第一次还要让她招架不住。
一时之间。
没忍住,比珍珠还精致的小脚轻轻踹了踹最旁边那颗珠子。
珠子光滑,瞬间飞到墙壁边缘。
发出细微一声响。
顾星檀攥了攥纤指:
学习这方面经验,和寻找新的补画绢纸一样,刻不容缓!
下午两点钟,顾星檀坐上南稚来接她的车。
只见她一如既往没骨头般慵懒地倚靠在副驾驶的座椅,细白指尖一手滑动着手机屏幕,另外一只手自然搭在膝盖,拨弄着随身携带的那精致又奢华的古董怀表。
寂静的空间,只有轻而有规律的机械开合声。
顾星檀眼尾微微垂下,似乎在思索什么重大问题,又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无辜勾人。
等红灯时,见她这么认真,南稚偏头问:“顾老师,您在看什么,研究替换的补纸吗?”
顾星檀亮起的屏幕映入眼帘——
论坛帖标题硕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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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稚脑子里火花四溅。
忽然想起昨晚顾星檀惊世骇俗的‘嫖、娼’言论。
像是丢了魂一样小声问:“老师……”
“您昨晚真去那啥了?”
嫖得还是住在陵城首屈一指顶级豪宅,拥有顶级豪车的男人?
所以现在是事后复习巩固?
看着南稚那张写满“震撼我全家”的小脸蛋。
从起床到现在心情一直不怎么样的顾星檀被愉悦到,余光瞧见红绿灯交换,伸出瓷白如玉的一根食指,轻抵南稚眉心:“专心开车。”
碍于顾老师的美人命还悬在自己手里,南稚强迫自己认真开车。
她还是没忍住:“老师,嫖、娼、违、法!”
顾星檀瞥见她快要皱成包子的小脸,忽然笑了,慢悠悠地从唇间溢出了句,“我有证,绝对合法。”
随即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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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顾星檀是怀疑某些商家趁机打广告。
迟疑了秒,好奇心战胜一切。
然后——
橘色亮眼的购买页面,打开了顾·小菜鸡·星檀新世界的大门!
小到各种型号、香味的计生用品,薄如蝉翼的情趣内衣,适用于各种情景的服装,大到可以布景的建筑用品、家具等等。
其类型囊括古今中外、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这厢,南稚绞尽脑汁都没想通,怎么就合法了呢?
半晌,还是纠结着问出口:“到底什么证呀?”
顾星檀望着屏幕,被大量新知识冲击得神思飘忽,漫不经心答:“结婚证。”
这话一出。
车厢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直到安全抵达目的地——
南稚还是恍恍惚惚,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这个消息,比顾老师嫖男人还要刺激!
顾星檀站定了会儿,仰头看向八宝阁有些陈旧的牌匾,这家古董店的年龄,可以追述到民国时期,经历时代的颠沛流离,如今隐于一条单薄巷子。
“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一道戏谑含笑的男人声音传来。
顾星檀定了定神,想到正事。
拾级而上时,已经恢复淡定自若,走向站在牌匾下的古董店老板周鹤聆,开门见山:“师兄,我来寻纸。”
她与周鹤聆渊源颇深,外公与周家比邻而居,因为同龄人的缘故,幼时逢假期顾星檀去外公家住,都会找他一起玩。
巧的是。
又上了同一大学,还是同个专业的‘嫡亲’师兄妹。
不过周鹤聆毕业后,继承了传到他手里的古董店,并未从事修复行业。
如今闲着没事,每天听曲喝茶,年纪轻轻,就过起了养老生活,日子悠闲又潇洒。
一小时后。
周鹤聆留了一头几乎及腰的长发,乌黑润泽,穿着雨过天晴色的长衫,看似斯文,偏偏此时随性地倚在木质镂空的隔断边缘,细长手指夹着一根烟,透着一股子野性的魅力,与他形成极致的反差感。
望着正一张一张选纸的顾星檀,见她拧眉,狭长的眸子微微挑起:“没合适的?”
顾星檀本来是把希望压在周鹤聆身上的。
毕竟他这里适合用于修复的纸种类多,偶尔也会去收购一些新纸。
谁知,关键时候,一张能用的都没有。
“我想要类似于宋绢那种细密绢,这些都太稀薄了。”
顾星檀想到找不到修复用纸的后果,指尖抵着额角揉了揉,终于开始有危机感。
为了选纸,灯开的极亮。
冷白灯光下,少女眼尾低垂,红唇抿着,她真正认真时,没有往日那般慵懒笑意,此时表情淡淡的,属于名门养成的疏离冷艳感渐渐蔓延出来。
南稚咬着唇:“要是没合适的纸,老师你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周鹤聆听南稚解释这纸的重要性后。
忽而吸了口烟,隔着白雾,气定神闲道:“你那便宜老公不是回来了吗,他手里可有得是纸绢。”
“别说用于修复的,就算是真正的宋绢,他手里也有。”
顾星檀第一反应就是:“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毕竟容怀宴昨晚才到陵城。
他们关系很好吗?
之前听说她要嫁给容怀宴时,周鹤聆还跟她造谣过容怀宴之所以洁身自好,身边没女人,肯定是那方面不行。
她眯了眯如浸了秋水的含情眸,怀疑道:“你不会……暗恋他吧?”
“咳咳咳!”
周鹤聆头一次被烟呛了。
眼看着她越想越歪,周鹤聆无奈解释:“昨晚他花了八亿拍下那幅《万里江山图》。”
“大张旗鼓地宣布他回归陵城,谁不知道!”

骄宠 第6
顾星檀若有所思,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幅近千年的古画珍稀至极,许多有实力的收藏家以及有钱大佬都虎视眈眈。
拿下它,不知道多花了多少钱!
顾星檀想想昨晚容怀宴用一千万拍下她修复的画,还喊着亏了五百万。
反手八亿拍另一幅残破不堪,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复好的古画,倒是一声不吭。
周鹤聆怕她那张嘴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直接送客。
“行了,找老公去吧。”
“我下班了。”
……
古董店外。
不过下午三点,外面就有点阴。
天空仿佛被泼上了瑰丽浓郁暗蓝色调颜料的油画,有种雾沉沉的破碎美感。
一个接着一个的劲爆消息,让南稚彻底佛了。
幽幽道:“顾老师,原来你昨晚嫖的是我男神。”
“怎么,你有什么见解?”顾星檀神情自若地迈下台阶,动作不大,却有她独有的慵懒随性。
回眸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南稚。
这一扬眸浅笑的盛世美颜,让重度颜控的南稚把到嘴‘顾老师已婚为什么不告诉她可爱的小助手’的抱怨咽了回去。
呜呜呜。
美成这样,嫁给她男神,不亏。
更重要的是——
南稚恢复往日活力:“容公子出身百年世家,容家是出了名了底蕴丰厚,古董藏品众多,肯定会有您要的绢纸。”
毕竟周老板可是对全世界各大藏品收在谁手里,都如数家珍,他说有,绝对就有。
“我们赶紧去拿,时间紧!”
顾星檀悠悠叹了声,表情苦恼:哪有她想得那么轻松。
“实不相瞒,我跟你男神,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互嫖关系而已。”
并没有熟到可以伸手跟他要东西。
南稚张大了嘴。
确定自己没听错?
不是普普通通的‘夫妻’关系?
而是‘互嫖’关系?
豪门夫妻都是这么玩儿的吗?
“算了,我试试吧。”短时间也没其他办法。
顾星檀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很快下了决定。
目前来看,有方向,是好事。
然后刚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容怀宴,就遭遇滑铁卢。
没错。
他们夫妻塑料到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南稚目瞪口呆:“……”
顾星檀白生生的指尖愣是顿在屏幕上足足三十秒,才故作镇定,“没事,我还有pn b”
随即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勉强找出一张已经被压得皱巴巴的名片。
是昨晚江秘书送她回枫湖居后留下的。
幸好没扔。
江秘书很靠谱,直接发来定位。
等抵达今夜白会馆时,外面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一下车,刺骨清寒的风仿佛能透过单薄的布料,钻进骨子里。
顾星檀缓缓裹紧了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眼尾扬起,望着这栋从外观看就极度奢侈的建筑物。
作为陵城最纸醉金迷的地方,来的客人非富即贵,穿着随便的话,大概率会被拦下。
懒得回家,顾星檀先去惯常去的造型工作室,挑了件摇曳生姿的红色吊带长裙,真丝布料格外贴合身材,没有太多装饰,只有若隐若现的白净脚腕,缠了一根淡金色的细细脚链。
妆容极淡,偏偏唇色艳丽至极,皮肤又是极白的,美貌极具攻击性,让人移不开眼睛。
见天色不好,顾星檀让南稚先回家。
自己一个人慢悠悠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往里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路人的心尖上。
刚一进门。
便有侍童主动来接她的大衣,并指路。
顾星檀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包厢门口。
门半开着,她下意识寻找容怀宴的身影。
只是包厢内烟雾缭绕,顾星檀精致的柳眉忍不住蹙了蹙。
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刚打算进去。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轻轻柔柔的女声:“这里不能随便乱进。”
顾星檀淡淡地瞥了眼拦在她面前的女人,收回视线,又看向包厢里侧:“我找容总谈个生意。”
唐旖若看清楚顾星檀那张冷艳又精致的脸蛋后,略顿了一秒,却毫无让道的意思,重复那句:“这是私人局,不是谈生意的地方,你不能进。”
顾星檀红唇翘起一点弧度,眼睫微微垂落,像是终于细细地瞧了面前这个清丽淡雅的女人,“如果,我偏要今天谈呢?”
细嫩指腹摩挲着掌心那枚古董怀表的红宝石花瓣,一下一下。
若是熟悉她的人一定能看出来。
这是耐心告罄的意思。
恰好——
顾星檀看到了坐在牌桌里侧那格
外灼眼的男人。
昏黄暗淡的灯下,男人捏着纸牌的长指呈玉质的冷感,姿态端方,眉目矜贵,仿佛并不是在牌桌玩乐,而是在做阳春白雪一样的雅事。
俨然把君子端方这个词阐述到了极致。
也,让人很想破坏掉。
顾星檀果断绕过拦在她面前的女人。
唐旖若猝不及防。
众目睽睽之下,红裙雪肤的少女一步一步踏进了烟雾缭绕的纸醉金迷之地。
众人齐刷刷看向这个突然闯入的冷艳美人。
有点惊讶。
顾星檀对任何人都视而不见,目标明确,直奔容怀宴。
大家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大美人目标是容怀宴呀,那她要伤心而归了。
毕竟,容公子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清心寡欲。
唯独容怀宴,恍若无觉,任由顾星檀靠近。
下一秒。
他长指间尚未丢出去的纸牌被两根纤纤细指从背后捏住。
容怀宴云淡风轻地顺势松开,任由她拿走。
而后。
静等着看笑话的众人看到了震惊一辈子的画面——
只见一袭红裙的少女大胆又嚣张地往被公认是高岭之花的容公子大腿上落座。
纤指捏得那张纸牌顺着这位大佬修长冷白的脖颈慢条斯理地划至他的喉结,顿了半秒,锋利的边缘来回摩挲。
与此同时,偏偏用清软又慵懒的嗓音道:“容总,我这里有个生意,你要不要做一做呀?”
说‘做一做’这三个字时,语调刻意拉长几分,仿佛盛夏融化的糖丝儿,旖旎勾缠。
美人计
容怀宴能清晰感受到抵在喉管那抹锋利的危险。
清隽如画的眉眼低敛,静静地看着容太太纤若无骨的皓腕,在黯沉光线下,透着莹莹的白。
片刻后,不动声色地往椅背上仰了仰,薄唇略掀起淡弧:“这是你做生意的、嗯,诚意?”
他声线极好听,宛如浸透了霜雪的寒玉,音质是那种润透的清冷。
随着容怀宴突如其来的动作,坐在他腿上重心不稳的顾星檀跟着惯性往他怀里撞过去。
红裙立刻漾起一片迤逦之色,最后轻飘飘搭落在男人黑色西裤。
浓郁的墨与浓烈的红,构成了极致靡艳的画面。

骄宠 第7
而少女指间夹着的锋利纸牌无意划过那冷白色的脖颈。
顷刻间划出一道横贯了整个喉结的绯色长痕。
原本矜贵雅致的端方君子,因为这道绯痕,平添了不羁的绮色。
原本喧闹的包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们万万没想到,容怀宴没推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接她的话!
甚至被纸牌抵着喉管仿若胁迫,也没生气。
气氛还有点诡异的——暧昧?
有人压了声音嘀咕:“难道是什么财色交易?”
这边,顾星檀望着那道贯穿男人整个喉结的红痕,滟光流转的双眸微愣了瞬,随即红唇勾着笑,随手将纸牌抛到牌桌上。
顾星檀用柔软滑腻的小手托起男人的腕骨,慢悠悠地抚平他的掌心,而后用纤细食指一笔一画写下两个字。
顺势将自己的手搭在男人肩膀位置,毫不客气地借力站起身:
“这个诚意,还不够吗?”
见他神色平静,甚至连掌心都保持被顾星檀放在膝盖的那个姿势,依旧是那个矜雅从容的贵公子仪态。
顾星檀垂下眼睫,懒洋洋睨着他,似笑非笑:“难不成容总怕了。”
激将法没用。
但容太太的美人计,容总没任何理由拒绝。
容怀宴从容不迫地将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好,落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试试。”
唐旖若没忍住,上前道:“怀宴,今天大家专门为你接风,贺泠霁还没到,有什么生意非要现在谈不可。”
这次确实是私人局。大部分都是与容怀宴同一大院里长大,只是关系淡薄。
唯独一人。
就是贺泠霁,也是容怀宴来这里的目的。
大家都心照不宣,所谓谈生意,不过是男女之间的交锋罢了。
可是,就唐旖若挑明了。
顾星檀如何看不出来这些人暧昧的眼神,当着唐旖若的面,挽住了容怀宴的胳膊,顺势小鸟依人地倚过去,仿佛一个引诱君王不早朝的祸乱妖姬,端得是娇里娇气:“容总,还不走吗?”
容怀宴侧眸看她一眼。
而后仿佛把所有人当瞎子,用偏冷的音质淡声道:“生意重要,他会谅解。”
几秒后。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红裙美人挽着容总提前离席。
包厢内很快恢复喧闹,议论纷纷。
一个发小细想方才那位红裙美人明艳旖旎的脸蛋,豁然开朗。
于是,对唐旖若调侃道:“幸好你没拦住。”
“听说容太太是他爷爷临终前亲自定下的妻子,按照容老爷子的审美,啧啧啧,估计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古板淑女吧。”
“估计咱们素来清心寡欲的容公子,准备养个香艳会撒娇的美人玩玩。”
容怀宴既然打算开荤,自然要选这样顶级的大美人。
发小觉得自己真相了。
唐旖若面对着包厢门口,清丽动人的面庞是惯常温柔的笑:“原来是这样啊。”
黑色卡宴内。
顾星檀早就收敛了方才祸国妖姬的模样,用那双无辜却勾人的水眸凝望着在她后面上车的男人,快速给他让了个位置,还弯着眼睛笑。
面对容太太突然的殷勤。
容怀宴从善如流地落座,却不小心扫到她洁白踝骨上那一闪而逝的金色脚链。
视线略定了瞬。
顾星檀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副驾驶等候的江秘书立刻递上一份文件:“容总,这是昨天在拍卖会的清单,请过目。”
容怀宴伸手去接。
已经被顾星檀眼疾手快的抽过去,而后双手呈给容总,不小心瞥见上面那一排购买记录,笑意盈盈道:“容总眼光真好,选的都是一级藏品。”
顾星檀夸奖的话不重样地向容怀宴砸过去。
江秘书表情困惑,怀疑昨晚在车里阴阳怪气容总的不是真正的容太太……
简直跟今天判若两人。
倒是容怀宴。
神色略散漫,修长手臂撑在黑色扶手上,单手握着那张薄薄的清单,神闲气定地等她夸完,才徐徐问:“容太太,想要谈什么生意?”
不奇怪他会主动询问。
顾星檀想到自己在他掌心写下‘聘礼’二字。
事关两人婚姻大事,她笃定容怀宴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她慢条斯理地抚平裙子上的折痕,坐得比容怀宴还要端正,一副准备正儿八经谈生意的架势。
刚想开口,余光不经意瞥见他喉结那道贯穿的绯色长痕,心虚了一秒。
随即轻咳了声,假装没看到:“我听说你藏品里有许多用于修复的古纸,其中也有类似宋绢的细密绢?”
原来是惦记他的藏品。
只是——
容怀宴冷
白修长的指骨轻敲了座椅扶手,在寂静的车厢内,让人心脏忍不住缩紧。
他看向江秘书:“有太太想要的纸吗?”
江秘书略一思索,立刻答道:“有,就在老宅收藏室。”
而后对各类藏纸如数家珍。
越听,顾星檀漂亮眸子越亮。
书画修复师最缺的排在第一位是什么。
那绝对是修复材料!
无异于看到金山银山在朝她招手。
顾星檀一把攥住男人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我不白要你的,就当是你的聘礼,我用嫁妆跟你交换!行吗?”
她知道这种纸的珍贵,尤其是可以用于修补古画,更稀缺。
就他们这种塑料关系,自然不可能白要。
容怀宴听到她撇清关系的话语,车厢暗光下,男人原本清透润泽的眼眸,仿佛沾染上了外面的幽幽夜色,能看透一切。
男人身后车窗外,市中心夜景绚烂的灯影一闪而过,就着薄光,顾星檀仰着小下巴,期待地望进他那双辨不清思绪的双眸。
下一刻。
却听他用一如既往平静矜雅的语调,淡而清晰的落下四个字:“可能不行。”
顾星檀素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原本期待的小脸蛋一垮:“为什么不行?”
他那么多纸,又用不到,就纯收藏着。
容怀宴指腹慢慢摩挲着清单的边缘,眼眸划过一抹意味深长,不疾不徐道:“因为我所有的古董藏品,以后都是要留给我的女儿当嫁妆。”
???
顾星檀凝眉:“留给女儿当嫁妆?”
不愿意给就不愿意,这是什么不走心的借口?
忖度片刻,她继续表明自己的诚意,“我用一整套宋代瓷质棋子和你换。”
这可是宝贝,毕竟连阳城博物馆也仅仅收藏了两颗北宋黑瓷棋子,她这可是一整套。
听到她的‘诚意’,容怀宴没有半分动心,游刃有余答:“我不缺古董。”
顾星檀本就没什么耐心,见他油盐不进,脾气上来了。
求人不如求己。
素来心高气傲的大小姐第一次求人,就遭遇滑铁卢。
而且还是输给一个没影子‘女儿’???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双眸,顾星檀恰好发现车子靠近博物馆附近,她工作室那条小路,于是冷哼一声:“停车,我要下去!”
顾星檀声音沁着上位者压迫力,让司机下意识以为是他们容总的命令,迅速踩了刹车。
一分钟后。
造型奢华的车厢内只有司机、江秘书与容怀宴三人。
容怀宴神色沉静地降下车窗,望着披着大衣,依旧掩不住羸弱纤细身段的女人正快步走向路边工作室的身影。
冷冽到刺骨的夜风顿时盈满整个车厢。
江秘书冻得打哆嗦,小心翼翼提醒道:
“容总?”
“您不去哄哄太太?”
容怀宴升上车窗,往椅背一靠,如玉般温润的语调此时仿佛被夜风冰冷,透着几分寡淡:
“谁哄我。”
江秘书:“……”

骄宠 第8
他竟无言以对。
容总这样不怜香惜玉的性子,也幸亏有娃娃亲,不然岂不是要孤寡一辈子。
不过就太太这说翻脸就翻脸的野性子。
江秘书忧心忡忡,恐怕自家容总很快又会恢复单身。
容怀宴没喊开车,司机也不敢动,与江秘书眼观鼻鼻观心,等候容总命令。
容怀宴想到方才出‘今夜白’大门时,顾星檀被冻得小脸发白的模样,清隽眉心微折,长指轻按了下:
罢了。
“江秘书,她衣服落下了,送过去。”
站在车门外的江秘书,抱着那件所谓太太落下的‘容总的黑色大衣’,快步冲向即将隐于街尾的身影。
接下来两天,顾星檀一直在工作室加班,研究如何在没有材料的情况下,将破损的画芯修复完整。
她记得之前有书曾记载过‘抽丝剥茧’之法。
把原有的绢丝,慢慢抽调,虽然会变得稀薄,但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法子。
可惜,又失败了。
顾星檀摘下压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仰头躺在宽大的椅子上,眼镜链在指间缠绕了两圈,眼睛因为过度疲劳,有点酸涩地轻眨了好几下。
这时,余光不经意扫到门口衣架上挂着那件不合尺寸的黑色大衣。
眼看着研究没成功,顾星檀开始后悔。
当时应该厚脸皮一点。
嗯——
谁让她脸皮又嫩又薄,怪谁。
顾星檀休息了半晌,望着摊开在桌上的《春宫秘戏图》,破损毫无进展,懒懒地站起身,去泡了杯咖啡,打算认命,继续磨。
倚在墙壁上等咖啡泡好期间,她打开了震动几下的手机。
是正在各个造纸厂寻适合修复用纸的南稚。
又发来一条‘失败’消息。
幽幽叹了声。
这时。
忽然一个新联系人跳出来,让顾星檀瞬间站直了身子。
添加消息:容怀宴。
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顾星檀唇角慢慢翘起:主动来加她,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打算跟她交换?
既然这样,那她勉为其难的通过。
毕竟。
夫妻之间,她大度一点。
给他个机会。
通过后。
顾星檀等着对方先发消息,恰好咖啡泡好了,淡淡苦涩又夹着丝丝缕缕清甜的香味弥漫开来。
下一刻。
容怀宴空白的头像发来首条消息:
【照片jpg】
正打算慢慢品尝咖啡的顾星檀看清图片后,手一个不稳,猝不及防灌了自己一大口滚烫的咖啡。
“嘶……”
与此同时。
她手机最上方弹出一条某宝卖家消息:
「小仙女,您购买的物品已显示签收,发200字以上的试用感,可以返20元红包哦」
「最后祝您生、活、性、福」
“报恩”
作为容家现任家主的婚房,枫湖居是一栋占地面积将近三千平的超级豪宅,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陵城市中心,从百年延续至今,一直霸占着风水最佳的位置。
彰显了容家无可撼动的世家底蕴。
此时装修简约却掩不住高雅的书房内。
冬日午后裹挟着凉意的阳光被落地窗玻璃过滤后,只剩下薄薄的暖。
容怀宴站在黑胡桃色暗纹的书桌前,俊美侧颜恰好在光影交错之间,越发衬得他眉目温润雅致。
而此时,这位温润贵公子修长冷白的指尖却挑起一个金属质地的颈圈,上面挂着一颗铃铛。
长指不疾不徐一晃,铃铛发出仿若玉碎凰鸣的靡靡之音,晃得快了,更像是美人泣音。
这样靡乱不堪的情趣用品,被这样一双禁欲感十足的如玉双手把玩,平添了几分极致的风雅意境。
容怀宴欣赏够了颈圈,眼睫垂落间,将视线移到了与书桌格格不入的纸箱内——
里面全部都是各类情趣玩具。
想到她看到照片时的画面,男人不可抑制地从薄唇溢出低低笑音。
即便过了两天,喉结滚动时,依稀可见贯穿了整个位置的细长白痕。
容怀宴见她打定主意装没看到消息。
沉吟半晌,终于慢条斯理地敲下一行字:
【今晚去老宅赴宴,江秘书会去接你。】
当江秘书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迷茫,而后是不解。
今天不是去容家老宅用餐的时间啊。
自从容老爷子去世后,容总与父母家族关系越发淡薄。
若非老爷子临终规定只要在陵城,容总每月初八一定要去一次,容总可以几年都想不起还有一对父母。
现在居然主动要去!
顾星檀连续喝了好几口冷水,才将将缓解了被滚烫咖
啡燎得发疼的舌尖。
单手捏着手机,整个人生无可恋地窝在宽大的椅子里,满脑子想得都是容怀宴发来的那张照片。
内心开始崩溃。
啊啊啊啊啊!
就后悔。
当时是激情下单,第一次买情趣用品没经验,满脑子都是万一运送中途漏了,用自己的名字岂不是会社死。
所以她干脆利索的把‘容怀宴’的大名打上去,反正手机号是自己的。
万万没想到——
这位快递员直接送到了容怀宴手里!
工作间保留了古建筑朴旧的韵致,此时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漂亮少女,用手心撑着脸颊,雪白柔嫩的耳垂像是落上了枝头初绽的桃花,微微晕着点薄粉。
顾星檀盯着微信聊天页面。
没等她想好回复措辞,对方发的照片下面又跳出来一行字。
顾星檀纤细手腕轻抖了抖,下意识攥紧了手机,才没掉地上。
接她去老宅?!
顾星檀纠结了许久,一个字都没敲出来。
最后,面对着亟待修复的古画,强撑着让自己沉浸工作,忘记所有丢脸的事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
“顾老师,馆外有人找。”
顾星檀思绪抽离,神色倦怠地起身开门。
敲门的是隔壁古籍修复馆内的一个小学徒。
顾星檀被烫的舌尖还在发疼,懒得说话,只微微颌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人却笑了声,似八卦问:“顾老师,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顾星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红唇翘起冷嘲弧度。
倒是记得他的声音,毕竟曾亲耳听到这货跟人八卦她靠走后门进来的。
转身锁门,径自越过他离开。
国家博物馆外,熟悉的卡宴果然停在路边。
顾星檀上车后,发现只有司机陈叔和江秘书在,略松了口气。
幸好。
她还有时间做心理准备。
江秘书能打败其他秘书,荣升首席秘书,情商与智商自然不必多说,在来得路上已经想通容总为什么突然要接太太去老宅。
妥妥的把老宅那些当工具人用,来给太太台阶下呢。

骄宠 第9
搞不好,这位容太太的位置,是坚若磐石了。
此时不邀宠,更待何时。
贴心地为顾星檀递上早就备好的暖手宝:“容总本来打算亲自来接,奈何还有个视频会议,怕打扰到您,所以就先行去了老宅等。”
顾星檀原本冰凉的指尖被熨热,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对江秘书也顺眼几分,不吝啬对他说实话,慢悠悠捧着暖手宝,一字一句:“幸好没来。”
江秘书:“???”
最近耳朵越发不好使,经常幻听。
改天得请假去医院看看。
并不知道,容太太对他的特殊待遇。
毕竟——
光是说四个字,她舌尖又开始火烧火燎的疼了。
一路至容家老宅,车厢都保持安静。
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雪,细碎如珠的雪花飘飘散散,很快便将整座城市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
顾星檀下车后,入目便是那立在盘根错节的百年菩提树,自建宅以来,便守卫着这一小方天地。
料峭雪花纷飞,顺着枝叶,缓缓落于树下那穿着一袭黑衣、身姿修长高挑的男人。
他除了大衣里侧同样黑色西装上别着的银色菩提叶配饰,周身没有多余颜色。
大抵看到了她,男人慢慢抬起冷白掌中那柄黑色大伞,露出一张比霜雪还要矜贵沉静的面容,缓缓朝她走来。
举手投足,皆是黑白老胶片的高级质感,仿佛从浸透着墨香的书卷中徐徐而行的谦谦君子。
顾星檀视线蓦地定住,顺从自己心意——
落雪之下赏美男。
不赏白不赏。
然而,这位温润雅致的谦谦君子将伞罩在她头顶后,说得第一句话竟是:
“容太太私下爱好独特,竟喜欢捆、绑、调、教,容某失敬。”
顾星檀脸上的表情陡然——裂开。
几秒后,漂亮脸蛋恢复面无表情,忍着舌尖的疼,不甘示弱:“你这身、来赴宴呢,还是出殡呢?”
一身乌漆麻黑,不吉利!
容怀宴没在意,听出她原本清软动人的声线,此时像是含着粘牙的糖丝,模模糊糊。
垂眸看她,刚想询问。
紧闭的大门却忽然打开。
管家前来迎接。
顾星檀条件反射地挽上容怀宴的手臂,俨然一副从里到外都恩恩爱爱的模样,垫脚温柔地给他拍肩膀上的‘雪花’。
舌尖火烧火燎的疼,她懒得说话,但眼神戏十足,仿佛在心疼他在外面等自己,让雪落身上了。
容怀宴微微俯身,在她耳边含笑低语:“容太太,戏过了。”
“撑着伞呢。”
顾星檀:“……”
日!
忘了。
一直持续到与容家一大家子坐在餐桌前用晚餐,顾星檀还在腹诽容怀宴这只白眼狼不给面子。
装恩爱是为了谁?
她这么努力扮演娴静优雅容太太,不让他丢面子,换来的居然是嘲笑!
就很气。
若不是还需要他陪自己去跟家里人面前演同样的恩爱戏,她现在早就甩手不干了。
忍。
顾星檀左手捏了捏惯常随身带得古董怀表,露出一抹营业微笑。
用晚餐时,满桌都等着容怀宴先动筷子,虽然在场不少是长辈,奈何容家还承继着百年的规矩,家主为尊。
容家规矩严,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顾星檀一边吃一边腹诽:
真不知道这样规矩严苛的百年书香世家,是怎么养出容怀宴这个表里不一的斯文败类。
餐后,容怀宴有事去了后院小楼。
容夫人穿了身居家却不失精心的格纹旗袍,正优雅地招待其他女客一同在客厅喝茶。
对顾星檀客气疏离。
比客人还不如。
毕竟新媳妇婚后首次上门,碍于今晚整个家族的人都在场,容夫人还是送了她一副玉镯。
表情淡淡的,没有任何当婆婆的喜意。
顾星檀是跟容怀宴扮演恩爱夫妻,可不是来婆婆面前装孙子。
加上本来就不方便说话,接过镯子后,就开始当小哑巴。
容夫人却没打算放过她:“结婚八个月了,肚子有动静了吗?”
“咱们家大业大,早点生下继承人,也能早安下心。”
没等顾星檀开口,坐在她旁边的容姑姑忽然似笑非笑地刺上一句,“那可不一定是继承人,万一怀宴也想培养孙子当继承人呢。”
这话一出。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容家上下谁不知,一年前容老爷子去世留下的遗嘱是直接越过儿子,把家主位置以及容氏集团,如数交给了长孙容怀宴。
而且,在老爷子重病那几年,容怀宴已经成为容家实际的掌权人。
而原本对这个在老爷子身边养大的长子亲情淡薄的容家夫妻,之前还心存不满,想争一争位。如今早已被容怀宴说一不二的雷霆手段给吓到了。
来了来了。
大家族这种针锋相对,绵里藏针,只会迟到,但绝对不会不存在。
顾星檀想懒洋洋地躺沙发上看戏,然而……刚动作,就想到自己人设。
豪门名媛。
容家掌权人的太太。
趁着大家没注意她,暂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顾星檀记得第一次来容家老宅,还是与容怀宴结婚前,陪着她外公来看望重病的容老爷子,那个温和又儒雅的老爷子,即便脸上布满皱纹,依旧掩不住年轻时候的气势风采。
却像是一个极普通的爷爷,撑着病体,亲自带着她参观。
外面雪不知何时停了。
虽然已经临近晚上八点,容家花园里有灯光很亮,途中偶尔也有佣人,并不会害怕。
顾星檀沿着一条鹅卵石的小路,慢慢地踩着薄薄的雪,往前走着,她记得这里的花园里一架秋千。
快到了。
顾星檀眼睛一亮,就在假山后面。
刚要绕过假山,她忽然看到容怀宴的小堂妹容汀汀正坐在秋千上打电话。
原本顾星檀是避嫌地转身走人。
谁知。
那边声音越来越高,她避嫌都来不及。
“我也不想放你们鸽子呀,谁现在不知道容家早变天了,那位回来吃饭,我们就得屁颠屁颠的迎接。”容汀汀拽着秋千麻绳,用力扯了扯,就很烦躁。
“对啊,我堂哥从小就规矩大,要是怀璟堂弟还活着就好了,以前大家在家吃饭都和气融融的……”
说到这,容汀汀托腮感叹:“可惜,被他克死了……”
就在她还念叨着‘克星’这个词的时候——
一道响亮巴掌声陡然响起。
连手机都重重跌落到地上。
容汀汀疼懵了。
仰头抬起,对上了一张夺目耀眼的美人脸,而此时,美人眼底仿佛升起了灼灼烈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你,是你打我?”
下一秒。
顾星檀反手又是一巴掌。
清清楚楚告诉她:就是本小姐打了你。
怎样?
秋千旁边的树上悬着一盏灯,灯光下,顾星檀原本紧抿成一条直线的红唇微启,溢出简单粗暴的两个字:“该打。”
容汀汀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种气,猛地站起来,抬手就要还回来:“你凭什么打我?”
然而巴掌还没落下。
蓦地看到顾星檀身后不远处那道被灯光拉长的影子,手腕僵在了原地。
几秒后。
在顾星檀迷惑的眼神下,脸色惨白地转身就跑,甚至来不及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骄宠 第10
活像是见了鬼。
等等?
顾星檀下意识转身,入目是从黑暗中慢条斯理走来的俊美男人。
就算是鬼,也是艳鬼。
想着自己方才给他出气的画面被看到了,顾星檀也不装了,摊开打了人两巴掌,自己却泛红了的娇嫩手心,在容怀宴走来时,在他眼下晃了晃。
那双潋滟如水的含情眸藏不住心思:看到了吗,都是为了你,怎么报答我?
容怀宴站定,垂眸静静地望进她那双眸子。
谁能想到,他不过是去收藏室找了会儿古纸的时间,容太太就能气势汹汹地打了人两巴掌。
还是最难缠的容汀汀。
那双微微红肿的手心,表现的太明显,容怀宴想视而不见都没办法。
男人微凉长指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腕子,指腹轻若无物地落在那隐隐发烫的肌肤上,慢慢抚摸着。
顾星檀被摸得有点麻酥酥的痒。
指尖无意识蜷缩了下。
又被他抚平。
“你听到没?”顾星檀没忍住,极其缓慢地从唇间吐出四个字。
容怀宴笑了一下,眼神清明,徐徐答:“听到了。”
听到亲堂妹骂他‘克星’还这么淡定?
顾星檀表情狐疑。
却听容怀宴下一句:“想要报答?”
顾星檀眼睛立刻睁得亮晶晶,点头点得飞快。
快点报答我受伤的小手手。
用纸!
下一秒。
容怀宴边给她揉着掌心,边不急不慢地颌首:“好,我给你买最好的药膏。”
顾星檀面无表情地抽回手。
算他运气好,自己舌头被烫了不能说话。
不然她现在有很多脏话,要砸他脸上。
非常脏的那种!
“铃铛”
回到枫湖居也才不到十点。
浴室磨砂玻璃布满水珠。
此时半敞着,露出里面满是细腻粉色泡泡圆形浴缸,空气中弥漫着特别调制的西府海棠精华,香气缱绻。
顾星檀仰躺在略带烫意的水中,白雾弥漫,完全掩不住身姿曼妙玲珑的躯体。
少女纤长睫毛被水汽蒸得濡湿,炽白灯光映下淡淡阴影,柳眉轻蹙,颇有饱含清愁的美人之姿。
眼看着交画时间越来越紧,要怎么才能从容怀宴手里抠出古纸。
“哎……”
惆怅地叹了声。
好难哦。
虽然与容怀宴相处时日短暂,却也略有了解:
这人看着端方自持,一派温润贵公子,实则骨子里比谁都凉薄。
他毫无弱点,更无软肋。
对付这种人,简直让人束手无策,不知从哪方面着手。
最后,她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睡、服、他!
一小时后。
顾星檀带着一身朦胧水汽从浴室出来,真丝睡裙的细带勾勒出薄而白嫩的骨骼曲线,带着点熟悉的懒散调调,浸着骨子里透出来的瑰丽旖旎。
入目是早已上床的容怀宴,也洗过澡的缘故,男人乌黑短发贴在额间,白色浴袍微微敞开,露出大片线条优美的腹肌,整整八块,排列清晰又惹眼。
少了几分端方,多了散漫不羁。
此时上半身倚了软枕,隔着薄被的膝盖上,放着一本极厚的金融学书,在暖黄光线下,半开书页上那浅绿色的喷雾瓶,格外扎眼。
“过来。”
见到顾星檀后,容怀宴修长指尖曲起,不动声色地敲了敲书籍页面,“上药。”
“真准备了药?”顾星檀勾引的姿势还没有摆好,只好先乖乖走过去,小声嘟囔了句,“再晚一点,我都好利索了。”
算了,上药算前戏。
然而刚在床边坐下,还没将手递过去。
下巴便被轻轻捏住,男人微凉长指磨着她的唇间,嗓音压低,“张嘴。”
顾星檀那双勾人的含情眸扬起,带着点迷茫,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主动?
条件反射地微启唇。
却被那根仿佛冷玉质地的长指顺势探入口腔。
她不受控地‘啊’了一声。
清软的鼻音缭绕。
容怀宴略顿了秒,望着那除了过分鲜艳欲滴的舌尖外,没有别的伤口。
耳边莫名浮现出白日里那颗铃铛摇晃时的美人泣音。
没等他动作,忽然——
那鲜红精巧的小舌尖无意识绕着突然冒出来的指尖勾缠了一圈,湿润而柔软。
男人清冽见底的眼眸终于慢慢覆上一抹沉沉晦暗。
顾星檀也不知道自己的舌头这么不受控制,眼神无辜,仿佛刚才做坏事的不是她。
是他先动的手。
容怀宴也不生气,轻描淡写地打开喷雾,准确
地喷了上去。
“好、疼。”
突然绽开的痛感在唇舌间蔓延开来,少女雪白贝齿都忍不住颤了颤。
幸而容怀宴预知般提前收回了手,才没有被她咬到。
等好不容易缓过来,顾星檀气急败坏,暂时忘却目的和痛楚,拽着容怀宴的被子:“你知不知道突然上药真的很疼很疼很疼啊!!!”
她超级怕疼。
所以才打算让它自己慢慢好!
谁知道容怀宴直接一个喷雾过来。
她都没做心理准备!
容怀宴从容不迫地按灭了灯,简单提醒:“你该睡了。”
睡什么睡?
有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老婆在床上,他居然睡得着?
面对顾星檀哀怨的眼神,容怀宴薄唇微微勾起弧度:“容太太,年轻人正确的房事规律应该是三天一次为最佳,明天一定满足你。”
仿佛她是什么能吸人精气的小妖精,而他是坐怀不乱,不受蛊惑的正人君子。
本来是鼓着一口气打算拿下,没想到……
再而衰,三而竭。
仙女累累。
顾星檀打算暂时放弃,等明晚再说,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
谁知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
忽然。
被男人骨骼分明的双手拦腰抱起,上半身趴在他胸膛,能清晰感受到肩膀上细细的缎带被拆开,真丝布料绸滑,顺势倾落。
浑身上下,只有泼墨般的长发,散落整个薄背。
随着动作,发丝摇曳,白的仿佛在黑暗中可以反光的肌肤若隐若现。
顾星檀睫毛颤了好几下,才挣扎着睁开。
外面夜色浓稠,甚至连月光都没有,室内漆黑一片,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梦了。
忽然,身后及腰的长发被一只手挽起,发梢不经意撩拨着薄而嫩的皮肤,让顾星檀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不是梦。
顾星檀来了点精神,纤白藕臂懒洋洋地搭在男人线条结实的肩膀,打了个呵欠,吐气如兰:“大半夜,干嘛呀?”

骄宠 第11
“不是说三天一次?”
难不成这位正人君子半夜有什么特殊爱好?
比如给大美女老婆编小辫?
男人动作不疾不徐,掌心托着她的长发,将原本应该绑在脖颈上的颈圈铃铛,绑在容太太漂亮的发尾。
黑暗中,男人原本清冽的声线沾了点哑,沁着点乌木冷香的气息若隐若现:“零点了。”
时间卡的真分毫不差。
顾星檀彻底清醒了,眼睛适应了好几秒,才逐渐能看清房间。
视线忽然顿住。
首先映入眼帘,是原本放置严肃金融书籍的床头柜,此时竟然整齐排列着各种情趣小玩具,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屏息想了片刻。
懂了。
强撑着离开他怀里,闭着眼睛张开手臂,双唇一字一句艰难吐出:“来、吧。”
容怀宴顺利将铃铛绑好,清晰看她颤抖的睫毛,眼神稍暗——
语调是一如既往的神闲气定:“容太太,我爱好没你特别,所以你倒也不必这么……”
“舍生取义。”
最后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等等???
她一清纯少女,怎么就成了爱好特别的老司机???
然后没等她再开口。
已经被容怀宴重新捞回了怀里。
一墙之隔的屋外,原本停下的雪不知何时,越下越大。
寒风刺骨,大雪漫天。
而温暖如春的室内。
少女上身坐起,重心落于男人肌理分明的腰腹位置,双臂环过他的脖颈,散落雪白脊背上的发梢晃动时,坠落其中的铃铛,起初很慢地发出清脆玉音。
深夜,铃铛声越来越急,与真正的美人泣音融于一起,分不清是哪里传出来的声音。
隐约还能听到美人泣音中模糊拉长的语调:
“呜,我要古纸~”
“再哭一声。”
“古纸~~”
“哭到我满意,就给你。”
“容怀宴!”
“明天——”
……
……
意识模糊之前,顾星檀好像听到他答应了?
是答应了吧?
翌日。
顾星檀醒来时,床上一如既往只有她自己。
容怀宴似乎没有那种早起跟美人太太温存的细胞,若非房事上花里胡哨的,顾星檀真怀疑,他是不是把晚间运动也当日常必要任务。
活得不像是个真人。
又以表相,伪装自己是真人。
不过——
当顾星檀瞥见条夹在床头那堆小玩具之间格外显眼的白色便利贴后,立刻对容怀宴改观,眼角眉梢的愉悦掩盖不住,甚至压下了眉目间来自事后的靡靡艳色。
管他真人假人。
能给她古纸的,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窗帘大开,室内光线充裕,清晰可见白色纸条上赫然写着:
[下午江秘书会把古纸送去你工作间。]
……
想到修复材料马上就到手,顾星檀像是卸下了重担,本就明艳照人的脸蛋,红唇不自觉翘起。
连带着看小助手南稚都觉得她皱巴巴的脸蛋,可爱极了。
博物馆员工食堂。
南稚看到顾星檀慢悠悠用餐的模样,急得上火:“老师,现在大家都在传您昨天上了中年老男人的车,是被包养了呢!”
“还有人拍了照片,发群里。”
顾星檀扫了眼群里所谓实锤她被老男人包养的照片,红唇溢出一抹嗤笑。
是昨天容家司机来接她的画面。
云淡风轻地收回视线,没当一回事:“啊……这样呀。”
假的离谱。
叫不醒一群装聋的人。
见她毫不走心的反应,南稚懵逼:就着?
咬字清晰地提示,“老师,咱们馆里一直跟您打擂台的古籍修复师唐老师,您记得吧?”
在顾星檀入职博物馆之前,唐旖若是馆内最年轻的女修复师,由于师承馆内最德高望重的古籍修复师,师承和履历都是佼佼者。偏偏人长得还漂亮,淡雅如菊,很受馆内年轻人的追捧,公认的修复圈女神。
这不是,顾星檀空降过来,直接占据了馆内年轻一辈最好的资源,他们可不得为女神不满。
虽然顾星檀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妨碍,大家把她们拿来比较。
南稚语气很酸:“听说她有个很厉害的追求者,送了她好几张仿古纸和甚至宋绢呢,啧啧啧,大家都知道您最近缺这类纸,这不是,踩您捧她呢。”
古籍修复与古书画修复有相似的一面,类似于……最缺的就是修复材料。
“所以,传闻唐老师被年轻追求者送了您求而不得的古纸,而您被一个中年男人包养。”
“您品品,品品!”
南稚越说越气,拿起一整瓶矿泉水,猛灌大半瓶。
“唐老师?谁?”
顾星檀抿了口保温杯里的茉莉花茶,淡淡茶香散开,慵懒语调透着点漫不经心。
“那不就是。”
南稚恰好看到被一群人簇拥着进来穿着杏色羊绒大衣,优雅知性的女人,小心翼翼抬下巴,示意顾星檀看。
顾星檀随意瞥了眼。
有点眼熟。
还没细想,南稚又问:“容公子答应把古纸给您了吗?”
顾星檀眼底愉悦,细白指尖拨弄着餐桌上不知道那位有情调的厨师插得一支料峭红梅,闲闲道:“放心,我已经睡服他了,今天就会乖乖让人送来。”
南稚顿时放下心来:“没想到容公子看着像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山白雪,关键时候还挺讲道理。”
“能被您说服。”
睡服or说服?
顾星檀目光落在小助手那天真无邪的脸上。
最后不解问了句:“你不是谈过恋爱吗?”
南稚:“?”
顾星檀起身,拍了她肩膀一下,轻叹道:“算了,等你长大就懂了。”
南稚:“?”
老师,您可能忘了。
咱们俩同龄!
原本心情愉悦的顾星檀,在回工作间途中,接到了江秘书的电话。
顾星檀:“来给我送纸了?”
江秘书语气有点为难:“太太,出了点问题,可能要过几天才能给您送去。”
顾星檀唇间的笑弧蓦地凝固,语气淡了几分,“什么意思?”
江秘书心惊胆战:“您要的那些古纸,已经送人了。”
这时,站在食堂外一棵料峭寒梅下的顾星檀目光不经意瞥到坐在窗边唐旖若的侧脸,脑海中电光火石。
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她了。
古纸难寻。
又和容怀宴出现在同一个发小私人局。
哪有那么多巧合?
顾星檀忽而闲谈般问:“送谁了?唐旖若?”
江秘书错愕道:“您怎么知道!”
他就是不敢提,怕被太太误会。

骄宠 第12
然而顾星檀已经没给他解释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那张本就精致漂亮的面容,此时冷下脸时,浓颜系美貌的攻击性展露无疑。
外面零星细碎的雪花飘落,去给顾星檀拿伞的南稚姗姗来迟。
眼睁睁看着顾老师冷着脸,往馆外走去。
“哎,老师,您去哪儿?”
“撑伞呀!不然冻着怎么办。”
冻着?
她现在快要冒火花了。
容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装修是极简设计,主冷色调的白色,看似空旷。
但里面随便一样装饰品,都是古董级别,就连墙壁上随意挂着的油画作品,都是中世纪的画作。
一画难求。
容怀宴端坐在真皮办公椅上,眉目像是浸着似冰雪拂过的霜寒凛冽,不见丝毫谦谦君子的温润。
让站在下面的江秘书,浑身凉飕飕的。
他好不容易维系住身为首席秘书的镇定,试探着道:“容总,虽然古纸被夫人送给唐小姐,但我已经让人去寻了,最多三天,绝对给太太寻到适合的古纸。”
三天?
容怀宴冷白长指把玩着黑色金属钢笔,神色冷淡:“来不及。”
话音刚落,应景一般,随意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蓦地闪烁几下。
是来自于容太太的语音消息。
短暂的几秒。
容怀宴没在意还在眼皮子底下的江秘书,随手点开。
而后。
容太太昨晚还在他耳边响了半夜的美人泣音,如今语调气势汹汹,响彻了偌大的办公室:“容怀宴,你竟敢白嫖本小姐!”
江秘书撑了许久的沉稳秘书路线,最后关头,差点原地毁灭。
恨不得自己此时化身只是种在办公室角落,一棵弱小无辜的小蘑菇。
悄悄偷看容总那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神情,
江秘书内心:不愧是容总!
这心理素质。
下一秒。
离得很近的江秘书,看到容总旁若无人地敲了几行字过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说这么多话,虽然只是微信消息。
容氏大厦楼下。
恰好抵达的顾星檀扫了眼对方弹出来的回复:
【《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三条对夫妻义务有规定,其中包括夫妻间的性生活,所以,这不叫白嫖,叫合法履行义务。】
【容太太,遵纪守法,人人有责】
她艳丽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同时干脆利索地踩了刹车,性能顶尖的祖母绿跑车稳稳地停在路边,在铺天盖地的大雪中,绿得格外灼眼。
前台小姐透过偌大的玻璃门,能清晰看到外面那辆限量版跑车,以及下车后径自从漫天雪中走进来的美人。
惊艳片刻,面挂礼貌微笑问:“请问您找谁?”
“容怀宴。”
美人清软好听的音色如泉水掠过心间,说出来的话,却惊住了前台。
居然直呼容总大名?
记录的手停下,前台小姐下意识问:“您找容总什么事?有预约吗?”
顾星檀提到这个名字都一肚子火气,此时倚在前台时,细白手指一下一下按着古董怀表的开关,打开,又合上。
细微而有规律的机械声,会让她心绪冷静。
顾星檀眼尾挑起慵懒弧度,似笑非笑道:“哦,我找他上普、法、课。”
“止疼”
三分钟后,在一众员工震惊的眼神下,这位明艳招摇的大美人被江秘书恭恭敬敬请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当天容氏集团官方群里就炸开了锅——
【啊啊啊,这位到底何方神圣?】
【之前听我上司提起过,容总私下养了个美人儿,恐怕就是这位了。】
【我有个大胆猜测,前几天容总喉结上那个超长的指甲痕……你们品品】
【嘶……这也太宠了吧!】
【咱们光风霁月、高山白雪的容总,也要……下凡了?】
【……】
总裁办。
被众人议论的顾星檀坐在月白色的真皮沙发上,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低垂着,正翻看手机一行行字。
容怀宴闲适地沏着茶,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百年世家养出来的风雅矜贵,很是赏心悦目。
室内安静到只能听到开水翻滚的声音,茶香袅袅,却平添几分让人心窒的静谧。
让立在旁边的江秘书,越发心惊胆战。
直到顾星檀红唇溢出一丝冷笑,打破寂静。
她将手机页面搜索的法律条文怼到容怀宴眼下:“你就是用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欺骗我这种纯真少女?”
“法律规定,女方不愿,就是违法!”
作为万能首席秘书,眼看着上司的夫妻信任问题,快要濒临崩塌。
立刻上前,冒死进言:“太太,关
于古纸容总并非有意,而是夫人未经允许,擅自将老宅的藏品送给了唐小姐,在这之前,容总也是不知情的。”
顾星檀不想听借口,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这是家事。”
意思明显,不用你替他说好话。
江秘书知情识趣的闭了嘴。
容怀宴倒是不生气,薄唇含着笑。
如玉指尖抵在精致茶盏上,慢条斯理地推到顾星檀面前,用冷调的音质道:“消消气。”
一拳打在棉花上,人家根本不接招。
顾星檀深呼吸几下,顺手拿起茶盏想抿口茶水压下躁郁,谁知红唇刚碰到瓷质的茶沿——
忽而听到他慢悠悠又补了句:“说这么多话,舌头不疼了?”
她双唇下意识抿起,望着蒸腾的热茶雾气。
狗男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在顾星檀捧着茶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时——
隔着薄薄茶雾,容怀宴视线不经意扫过少女紧绷的小脸。
点到为止。
于是,示意角落种蘑菇的江秘书过来,平平静静道,“吩咐下去,一周内,让他们从老宅搬出去。”
自从爷爷去世,老宅空置,容怀宴没拦着他们住进去。
短短几个月时间,倒是将老宅当成他们的所有物了,连收藏室内的东西都敢随便送人。
容怀宴摩挲着白釉茶壁的长指略顿了半秒,似是想到什么:“顺便,停了容汀汀的卡。”
杀鸡儆猴。
江秘书应声,立刻去办。
直到办公室重新合上,他还是忍不住后脊发麻,对于容总不留情面的手段更为忌惮。
毕竟连亲生父母,都可以这样薄情。
不愧是容家这么大一个集团的真正掌控者。
容太太更令人折服。
毕竟也就她敢在容总面前放肆,还没有被收拾。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星檀能放开了。
她睫毛垂落间,大抵是热雾蒸腾,眼尾泛着点委屈的红,双唇抿着,“可我的纸没了。”
“而且你昨晚还弄疼我了……”
她着重强调,“到现在还疼!”
所以光处置他们有什么用?
她委屈白受了?
重点是——

骄宠 第13
纸没了!
修复考察完不成,后果不堪设想。
容怀宴欣赏了片刻容太太三分真七分假的演技,才云淡风轻地起身,穿上挂在旁边的工整熨帖的长款大衣,不疾不徐提醒:“走吧。”
顾星檀望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睫毛颤了两下,表情狐疑。
这又是什么操作,下意识跟在他身后,“去哪儿?”
“带你去找止疼的秘方。”
容怀宴冷白长指撑着极高的门板,侧身对上她迷茫的水眸,薄唇扯起极淡弧度,语调意味深长。
晚上九点,北城。
酒店总统套房。
奢华的房间内弥漫着让人心情平静的淡雅香味。
顾星檀却难以平静,毕竟她只是来找容怀宴算账的,短短时间,怎么就变成陪他跨山跨海的来北城出差了呢。
随行秘书亲自为容太太奉上最丰盛的晚餐。
并解释道:“容总还有酒局,会晚点回来,让太太先睡,不必等。”
谁要等他了。
顾星檀明艳精致的眉眼,此时染了点倦怠,漫不经心地倚在门边,听秘书说完才干脆利索地关上房门。
短暂地看了眼餐桌上摆放的一堆美食,便移开视线。
毫无胃口。
披着长及脚踝的崭新浴袍,顾星檀懒洋洋地坐在梳妆镜前,白嫩指尖沾了点面霜,慢慢吸收涂润。
镜子里映出一张不施粉黛的漂亮脸蛋。
走神着猜测,容怀宴带自己来这里目的。
这时,搁在旁边的手机陡然震动起来。
顾星檀垂眸瞥了眼,是南稚一连串发来好几张图片。
她柳眉略略挑起,打开微信,入目——
就是南稚满屏激动的感叹号:
顾老师x容公子第一cp粉:【老师!!!你又上热搜了!!!】
顾星檀看着她这个新id,皱了皱眉:【你这名字怎么回事?】
顾老师x容公子第一cp粉:【这是重点吗?重点是现在不止我一个人磕,全网都在磕】
那她不得赶紧提前霸占第一cp粉的尊贵位置。
等顾星檀打开微博,才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同在头等舱的一个小姑娘,认出了她,并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顾星檀如珍珠般圆润的小脚踩过性冷淡调调的灰色地毯,往床边走去。
表情慵散地顺势点开微博——
博主:「啊啊啊啊啊,你们猜我偶遇了谁?竟然是最美修复师顾星檀,天呐,本人比视频还要好看,侧脸好绝,呜呜呜,仙女下凡!重点是她男朋友也超级超级超级帅,可惜离得太远,图有点糊,也不方便拍正脸。附图」
照片上,宛如睡美人的少女整个人几乎陷进头等舱宽大座椅内,外面沁白的光线撒在她纤长睫毛,落下浅浅的阴影。顾星檀是天生的美人相,即便睡着,也遮盖不住昳丽的眉眼。更显眼的是她下方,一双明显属于年轻男性的冷白指骨意外入镜,清晰可见,是正在给她盖毯子。
顾星檀意外地看着照片上熟悉的长指,还以为是随行秘书帮忙盖的。
下面评论两极分化。
一是夸她顶级神颜,求她进娱乐圈,拉高一下娱乐圈的平均颜值。
一是骂她哗众取众,不好好专注本职工作,幕后工作者还经常抛头露面。
当然,后者是因为有修复圈知情者透露:
「这位呀,最近难道不应该闭关修画,通过入职考察吗,居然还有时间出远门,这是放弃了?还是说,不怕通过不了?」
最能激起世人逆反心的是什么,无异于不公平待遇。
南稚这段时间,面对自家顾老师被各种排挤,以及这种诋毁,早就绷不住了。
刚刚看到这条评论。
差点气得晕过去。
“您就是太低调了!若是他们知道您是国宝修复师谈祯卿老爷子的外孙女,自幼随他学习,看谁还敢看不起您的修复技术!”
南稚就觉得不公平。
她是最清楚顾星檀对古书画修复多认真,明明那么爱美,要睡美容觉的人,每次接到修复任务,都是加班加点,修得昏天暗地。
顾星檀不急不慢地滑着评论,听到她这话时,才略停顿一下,素来慵懒散漫的眸色淡了淡。
在凭自己实力做出成绩之前,她不可能泄露身世。
这是顾星檀的骄傲。
也是——
不想让她爸看笑话。
免得自己脱离家族光环,真的一事无成呢。
南稚是相信顾星檀的实力的。
但是巧妇难无米之炊,没有修复用纸,再高超的技艺都是徒劳。
顾星檀临挂断电话之后,还听到南稚喃喃道:“这次不会真的栽了吧?”
总统套房极大。
落地窗外,璀璨华灯映了进来,却没有半分喧嚣热闹,反
而总有种冰冷的孤寂感。
没有人能懂她的孤寂。
顾星檀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大脑皮层传来极致的倦怠,提醒她该休息了。
纤细羸弱的身躯无意识蜷缩在角落。
是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
容怀宴回来时,已接近凌晨。
向来端方雅致的男人,此时喝了酒的缘故,眼瞳漆黑如墨,不经意泄露出来几分迫人锋芒。
仅露出一双手,就被网友们誉为全网最具禁欲感的手指,此时随意往上捋了一下乌黑短发,精致白皙的额头展露无疑,几缕碎发掉落,平添了肆意的颓散。
直到视线落在床上那蜷缩的纤弱身影,沉敛下来。
一只雪白漂亮的脚踝从同样白色的被子里探出来,几乎融于一体,唯独涂了艳丽的酒红色指甲,在黑暗中,浸着勾魂夺魄的风情万种。
容怀宴松开扣在脖颈的领带,不经意用力过度,一颗扣子跌落在地。
解放了被禁锢的脖颈。
面对他明媒正娶的容太太,容怀宴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唔……”
顾星檀本来就睡得不熟,很快,便迷茫地睁开眼,呼吸间是乌木冷香裹挟着醉人的酒香,她眉心下意识蹙起,“你为什么总是趁我睡着……偷袭呀。”
容怀宴捏住她的下巴,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容太太唇齿间的清甜。
他虽不嗜甜。
此时却意犹未尽。
声线微哑,染着勾人的清冷:“醒酒。”
神特么醒酒。
这是哪门子醒酒方法?
顾星檀眼波流转,对上男人在黑暗中充斥着野性的双眸,彻底清醒的同时小脑瓜转得很快,立刻有了新主意。
捂住自己腰间摇摇欲坠的浴袍结扣,小脸一本正经:
“不行不行。”
“我没心情!”
“你不会强迫我吧?”
顾星檀给出杀手锏,她很清楚,容怀宴百年世家养成的品行教养,就不会让他去强迫自己的太太。
果然,容怀宴神色自若地坐起身,修长双腿懒散支着,上半身靠在床头,揉了揉眉梢。
下一刻。
顾星檀目光落在他西裤之间那毫不掩饰的反应。
远超于正常亚洲男人的尺寸,大抵是上天造人时,把他当成了展示的艺术品,所以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即便旁人看不到的位置,都天赋异禀。
野性十足,满满的攻击性。
与他那张清冷禁欲、谦谦君子的皮相,反差极大。
“好看?”
顾星檀翘起红唇,拉长了语调,“当然好看,而且还好用。”
该夸的时候还是得夸。
“哦?”
容怀宴漫不经心地抬眸,那双恍若深海般幽邃的双眸,仿佛能看透一切。
顾星檀也不掩饰,精致纤细的踝骨从长长的浴袍中伸出来点,沿着男人西裤边一点一点,直白的勾引。
“可是好可惜,只有补画的纸到了,我才会有心情。”
她玉足抵在男人膝盖位置,忽而不动了。

骄宠 第14
几近明示地强调,“而且会特别开心,我一开心,就会很配合。”
“就算你很变态,也配合。”
但想白嫖,不可能。
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毕竟这狗男人,看着清心寡欲,满脸写着我是端方君子,实际上,到了晚上,每次一做起来,就没完没了。
容怀宴没答。
几分钟后,缓缓从床上起身,径自往浴室走去。
没得到答案。
顾星檀一急,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衣袖,“你去哪儿?”
精美至极的蓝色贝母袖口不小心被她扯了下来。
容怀宴居高临下地望着蜷腿坐在雪白大床上的美人儿,用他惯常温淡的声线:“变态要去干变态的事。”
记仇精!
顾星檀上下抛着那枚袖扣。
被方才那个吻浸润得红艳艳的唇角微翘起,心情安定几分。
想到他的反应,知道自己果然没猜错,容怀宴带她来北城,就是为了古纸。
浴室水声一直未停歇,顾星檀眨了眨眼睛,望着磨砂玻璃,溜溜达达走过去敲了敲门,也不怕吓着里面的人,脸蛋挂着想助人为乐的‘纯良’:
“容总,需要我帮忙叫两声吗?”
水声淅沥。
里面顿了几秒。
当顾星檀怀疑他是不是没听到时,里面终于传来男人不辨情绪的回答,言简意赅:“叫。”
顾星檀清了清喉咙。
想着自己没什么经验,犹豫要用什么音调合适时。
却见浴室门已经打开。
半围着浴巾的男人眉目沾染了潮湿,乌黑短发贴在额角,就着浴室炽白的灯光,格外清冷从容。
随即见他慢条斯理用白色毛巾擦拭着尚且潮湿的发丝,一边问:“怎么不叫?”
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双眸。
顾星檀终于反应过来。
他根本就没有在浴室里解决生理问题!
故意的!
顾星檀睫毛无辜地眨了眨:“我也没想到,容总这么快呀?”
快?
容怀宴腕骨顿住,片刻,对她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容太太嫌快,下次容某一定更、慢、一点。”
顾星檀:“!!!”
惨败。
虽败犹荣,毕竟——
第二天一早,容怀宴便直接带她去寻古纸。
眼看着车越开离市中心越远,四周已经开始荒无人烟。
最后竟然开进了更荒凉的山里,顾星檀侧眸望着坐在车窗旁那恢复温润的贵公子,深深怀疑,这个斯文败类,是不是要暴露变态本性,把她囚禁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山里!
“你确定这里有人?”
话音刚落。
却见半山腰里伫立着一栋苏式园林风格的庄园别墅。
越开进去,顾星檀眸子越亮。
这里——
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世外桃源。
庄园不大,但步步皆是景,颇有野趣,越过一片青竹林,才看到坐在一座构造精巧亭子内的老人家。
唐老须发皆白,穿着冬制唐装,面前石桌上摆了一局棋,他单手夹着枚黑棋,仿佛入定一般,久久没有落下。
旁边煮茶的小铜炉火都熄了。
可见他待了多久。
顾星檀见容怀宴没打扰这位,也安静等着,视线无意移到那盘棋局时,眼底滑过迷茫,她也懂得一点围棋规则,能看得懂棋局的水平,但这局棋……
她完全看不懂。
就在她迷茫时,唐老忽然指尖一松,黑子重新落回盒子,发出一道玉石相击之音。
随之而来,是苍老不失温和的声音:“我知道你们的来意。”
唐老点着棋局:“这样吧,只要你们能解了我这局棋,就可以拿走想要的东西。”
顾星檀心脏悬了一下,下意识握紧了身旁男人的衣袖,没意识到已经被她捏出了折痕。
容怀宴垂眸,望着那折痕,清隽眉心也跟着折起。
想抚平。
下一秒。
却见顾星檀仰头望他,乍然对上视线,听她问:“这棋难解吗?”
容怀宴俯身,修长指骨捻起一枚棋子,玉质的棋子,摸起来温润适手,令擅棋者爱不释手。
视线掠过她,停留几秒,清润嗓音微微压低:
“古籍残棋,千古难解。”
馋身子
听到这话,顾星檀眼前一黑。
满脑子回荡着‘千古难解’四个字。
她红唇张了张,半晌才溢出一句话:“那你、能解吗?”
亭檐挂满霜花,仿佛覆上了一层淡色琉璃,在清晨阳光下,折射出巧夺天工的别致。
容怀宴捻着黑子的那两根指骨修长漂亮,甚至比精致的霜花,更夺人眼球。
姿态闲适,隐约可见眉眼之间的淡然自若。
谁知,她话音刚落,却见男人指尖夹着的玉质棋子随意落下。
顾星檀见他这副不走心的模样,呼吸一紧,两只小手条件反射地抱住男人手臂,那双招摇勾人的含情眸此时睁得圆溜溜的,震惊问:“你干嘛!”
“弄乱棋盘怎么办!”
话音落下。
空气突然凝滞片刻。
而一旁,伴随着唐老爷子皱眉头看着桌上的棋局微微沉吟,难得的露出惊叹之色:“原来如此,不破不立!”
“这局棋,是我在一本残破的棋谱里寻来,还是你能解的出来。“
什么意思?
解了?
说好的千古难解呢?
顾星檀随着那截白皙腕骨的方向望过去,入目方才被容怀宴随手抛掷而下的黑子。
懂棋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棋局乍然改变。
棋盘风云变幻。
容怀宴任由顾星檀捧着他的手腕,不疾不徐道:“原来您老专门在这儿等我。”
“哈哈哈还得你甘愿入局。”
唐老爷子笑眯眯的。
随即,满脸慈祥地看向他旁边的顾星檀:“是为了这个小姑娘吧?”
容怀宴薄唇依旧是惯常温润的弧度,那漆黑眼瞳内同样蕴着淡笑。
一阵风吹来。
他身后的霜花簌簌从亭檐洒落,不经意倾泻出丝丝缕缕的霜雪气息,视线落在那个所谓的小姑娘脸上,气定神闲答:“您慧眼如炬。”
……
谢绝了唐老的午餐邀请。
车厢内。
顾星檀膝盖上放着用檀木盒装的各种古纸,甚至最难得的稀薄绢都有,可以让她修复一百张古书画的量,并且都不是文物!
毕竟,以文物修文物,是不允许的。
而这些都是可以用来修复古书画的用纸,非常实际。
她望着车窗外划过的云雾缭绕的峰峦,让人如坠仙境。
实不相瞒,她现在都觉得有点梦幻,梦寐以求的古纸,居然就这么在手里了?

骄宠 第15
眼睫撩起,偷偷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存在感很强的男人。
车内温度高,容怀宴穿着做工精致的西装,领带依旧系的一丝不苟,矜贵优雅,正在慢条斯理地抚平雪白衬衣袖口上的折痕。
单单这张脸,不知道引得多少女人垂涎。
忽而,顾星檀想起容怀宴提到过与唐家是世交,那——
眉心微微拧起,试探着问:“唐老和唐旖若,是有亲戚关系?”
“唐老是她爷爷。”
容怀宴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爷爷?
顾星檀猝然反应过来,上下打量这位云淡风轻的大佬,肃然起敬。
不愧是他。
孙女拿走他的东西,他来不费吹灰之力,来人家家里把所有藏纸都给抄了。
还让唐老爷子笑眯眯着送他走。
下一刻。
一双纤细柔嫩的小手快速伸过去帮他抚布料上的折痕,极有贤妻劲儿、耐心又温柔。
而后那双被水洗过的眸子弯起,讨乖似的望着他。
漂亮小脸一本正经,捧着他的手道:“感谢容总为我国修复事业做出的贡献。”
容怀宴看被她越抚折痕越多的衣袖,略略一顿。
而后不急不慢地把自己的袖子解放出来,落下清冷冷的嗓音:“应该的,毕竟是容太太满足我‘变态’爱好的交换。”
顾星檀立刻想起来自个昨晚说过的话。
这个刻薄精。
记仇精!
瞥见膝盖上那还安安稳稳放着的檀木盒,顾星檀足足思忖了一分半钟,才侧过身,脱下身上的大衣,露出包裹在黑色方领裙里的身材,婀娜玲珑,明明没有任何暴露,却自带勾人的风情。
她朝着隔壁那位安之若素端坐着的‘记仇精’伸开纤细手臂,一双潋滟眸子闭着,微微扬起精巧小下巴:“来吧!”
车窗内光线有些暗淡,依稀可以看到那张精致明艳的脸蛋上,写满‘视死如归’。
顾星檀心理暗示了大半天,才做出这样的牺牲哦。
闭着眼睛等了好几秒。
直到快不耐烦时,才感受到有压迫力极强的身影覆了过来,顾星檀卷翘的睫毛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来了来了。
不知道容怀宴这个变态这次要对弱小无辜可怜却漂亮迷人的她做什么!
忽然。
额头被男人温凉的指骨弹了一下。
顾星檀蓦地睁开眼睛,入目对上了男人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眸。
没等她开口。
容怀宴薄唇微启,用偏淡的音质沉声道:“容太太,过分了。”
顾星檀眨了眨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过分什么了?
下一秒。
却见男人指骨慢慢曲起,敲了敲她身旁那檀木盒。
语调清晰落下评价:
“得了便宜,还馋我身子。”
容怀宴话落,神色坦然地重新坐回座椅,一派端方从容,清心寡欲。
???
!!!
顾星檀表情震惊——
狗东西竟敢颠倒黑白!!!
得了便宜她承认。
但是!
谁馋他身子了?
由于交画时间将至,顾星檀拿到修复材料后,不敢耽误,连夜回了陵城。
重新开启了闭关修画。
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有馋那人身子!
陵城今年雪格外多,自从半个月前初雪后,像开了闸一样。
每隔个一两天,就会来场大雪。
外面像是被冰封了般。
为了避免古画二次受损,修复工作室内并没有开很高温度的空调,素来娇气的少女,站立在沉香木桌旁,专注于修画,仿佛感受不到温度持续降低。
细白滑腻的指尖,此时都泛着鲜艳的红。
整个画面像是时间停滞,唯独少女耳畔金属眼镜链上两颗小铃铛,随着她极轻的动作,偶尔碰撞出细碎声响,才有几分灵动。
两个小时后。
“嘶,老师你都感觉不到冷吗?”
南稚进来时,打了个哆嗦,差点被冻出去。
室内简直比外面冰天雪地还要冷!
入目便看到顾老师双唇紧抿,正垂着眸子看画,并没有动手修复,那张素来明媚耀眼的脸上,
微微浸着点冷调的苍白。
南稚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新纸也修复的不成功?
她看了眼时间,踮着脚,轻轻走到顾星檀身边,小心翼翼提醒:“老师,馆长快到了,您该去交画了。”
顾星檀终于回过神来。
对。
今天到交画时间了。
她表情平静地将那副《春宫秘戏图》收起来。
这才懒懒地往宽大座椅上一靠,
下意识想揉酸疼的后颈,冰凉指尖刚碰到皮肤极薄的后颈,差点没冻得原地僵住。
“有水吗?”
顾星檀许久没说话,原本清甜润泽的音色带了点慵懒的低哑。
南稚连忙将保温杯递过去,一边安慰道:“就算没有修好也没关系,毕竟大家都知道,材料不行,再好的技艺也是白搭。”
顾星檀抿了口温度恰好的热水,雾气一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细白指尖随意摘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被水润湿后,恢复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勾起,拉长了语调:“对呀,那怎么办呢?”
南稚双手揣着袖子,皱着眉头思索:“要不然……求求馆长换张图做考察任务?”
随着她的话。
顾星檀已经随手拿起装好的画卷,一手拿着银白色的保温杯,率先往工作间外走去,“那,走吧。”
“啊?”
南稚下意识跟过去,眼看着顾老师的方向越走越不对,连忙提醒,
“老师,我们不能直接去会议厅,今天半年一度的总结大会,好多人都在!”
求馆长宽限一下,这不得偷偷摸摸着吗!
为什么老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
此时,博物馆偌大的会议室。
各个修复室都分派了至少两人参加,主要是总结这半年的工作。
原本修复行业,就没什么话题八卦。
这次,大家自然将注意力放在空降古书画修复室的顾星檀,尤其今天恰好她要交画。
有人幸灾乐祸:“听说她放弃了,别说,霸占着馆内最大的修复间,考察还没通过,我是她的话,都不好意思露面。”
“隋老师你的机会来了。”
从十几岁就开始当学徒、如今好不容易独当一面的木器修复师隋遣安惦记这间修复间很久了,按理说,公认应该分配给他或者唐旖若。
没想到被截走。
顾星檀这个空降的关系算什么呀。
本就怨念重,此时讽笑了声:“没点水平,迟早要双手奉出给有能力的人。”
恰好被走进来的顾星檀听到,视线定在说话随遣安身上。
踩着平底鞋,像是闲逛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随即红唇凉凉地勾起一个弧度:
“那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话锋一转,

骄宠 第16
“不对,还是有点机会的,虽然你学了四十多年修复技艺,都没能竞争过我,但再学四十年试试?”
众人震惊地望着口出狂言的顾星檀。
万万没想到她会直白的怼上来。
重点是——
随遣安:“我今年才29!”
眼见着馆长已经快到门口,顾星檀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好年轻哦……”
深谙怎么才能把人气得更死。
随即看都不看他一眼,拿着画走向馆长。
留下快要气疯的随遣安。
站在角落的唐旖若安静地望着一进来,就占据了所有目光的顾星檀,向来温柔冷静的眸底难得掀起了波澜。
这边,作为馆内少有知晓顾星檀身份的人之一,馆长对她入职后修复的第一幅古书画,期待值很高。
一接过来,便在他桌子上铺展开来。
甚至没能跟大家打招呼。
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掩盖不住。
大家都看到了馆长的表情——
有人是疑惑,难道顾星檀修复水平真的不错?
隋遣安黑着脸,与身旁几个对顾星檀犹为不满的同事面面相觑。
这时,馆长忽然对坐在不远处的几位老师傅招手:“过来给断断,这水平有资格当咱们古书画修复师吗?”
老师傅们也有好奇心,纷纷起身。
其他心思各异的年轻修复师也跟着围观上去。
馆内最资深的古籍修复师徐老手里本来端了杯茶水,刚打算放下仔细看看,谁知,刚走至桌边,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住。
徐老身体重心不稳,侧身时,他端着杯子的手腕不受控地前倾。
炽白灯光下,晶莹剔透的水珠混杂着翠绿的茶叶,
蓦地在半空划过一道弧。
似是慢动作回放,实则极快的——
泼向桌上那副铺展开的古画。
“怡情”
“画!”
“快救画!”
伴随着阵阵惊叫声,所有修复师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惜任何代价,先拯救文物。
文物高于一切。
这是刻进所有文物工作者骨子里执着,亦是灵魂里的信念。
在水即将泼上刹那。
危在旦夕之时——
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忽然从旁边斜斜地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大多数的茶水。
精美淡雅的大衣,被泼湿了大片,连带着垂在胸口的发丝,还有几根茶叶吸在布料上,看起来狼狈至极。
大家松一口气,连忙上前查看文物。
唐旖若手腕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刺疼的瞬间,眼神却无意般瞥向那幅古画。
几颗溅上去的水珠缓缓顺着残旧却修复完整的画芯,滚落。
没留下丝毫痕迹。
众人庆幸万分。
幸好抢救及时,加上有防护,古画完好无损。
馆长这才看向唐旖若,见她擦拭时微微皱着眉头,似是忍疼,关心问了句:“没受伤吧?”
唐旖若不在意地将手腕缩回袖子,微微笑道:“没事……”文物重要。
她声音低,还未说完,便被南稚惊叫声压了下去,“啊啊啊啊,这可是顾老师足足熬了整整一个月才完成的,光是为了找最契合的画纸,就跑了好多地方,幸好没毁,不然辛苦白白浪费,还要重新修补!”
大家注意力顷刻间被她吸引。
徐老望着自己手里那个水杯,懊恼不已,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绊倒?
见他动弹,南稚一惊一乍:“徐老慢点!我扶您,可千万别再摔了!”
徐老脸胀得通红,视线落在桌面上那副差点被他毁了的画,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远离了桌子,梗着脖子瞧画。
倒是顾星檀,站在不远处,将所有人此时的表情收入眼底,炽亮灯光下,女人侧颜极白,浸透着瓷质般的凉意,此时神色平静地看着人时,像是一尊精致冷漠的瓷娃娃。
片刻后。
她红唇才很慢很慢地牵起一个弧度,隐隐透着几分散漫的讽刺。
这边。
馆长念及古画未损,也不忍为难这样的老师傅,只赏罚分明地扣了工资。
让大家以后注意点。
当然。
顾星檀修复的这幅画,也尽数落入众人眼中。
无论细节还是整体,都无可挑剔。
完全不像是传说中有靠山空降博物馆的花瓶修复师顾星檀手下作品。
随遣安啧了声。
深深怀疑:不会是有人帮忙吧?
有这种心思的,不但他一个。
无论大家怎么想,顾星檀还是理所当然地继续霸占那间最大的修复室。
回去途中。
南稚心有余悸:“今天真是太巧了,差点您精心修复的画就被毁了。”
平时谁
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又是拿水杯赏画,又是被绊倒,这连锁反应得多倒霉才遇到一块。
顾星檀把玩着温度冰凉的怀表,眼睫微微撩起,哼笑一声:“巧合吗?”
南稚懵了瞬,立刻听出顾老师语调中的意味深长,怒道:“他们太不讲武德了吧,为了赶您走,居然蓄意破坏文物?!”
顾星檀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懒洋洋地踩过一条铺满了薄雪的小道,神态悠闲至极。
仿佛被针对的不是她本人。
不把他们放在心上,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回击。
却听到南稚继续絮絮叨叨:
“幸好唐老师反应快,及时抢救下了您修复的那副画。”
“对了,刚才离开时,还听到有人说唐老师手腕撞了一大块淤青呢,但她刚才一声没吭。”
“没想到她人还不错。”
原本一直看唐旖若不顺眼的南稚,对她有点改观了。
想着,以后自己再也不在心里骂她‘假笑美人’了。
顾星檀顿了秒,轻描淡写地点点头,“没错,唐老师反应奇快,堪比专业救画运动员。”
快到像是早有预料徐老会被绊倒。
没等南稚细细揣摩这句话。
修复室到了。
平时修复任务重,都来去匆匆。
今天交了画,顾星檀难得有心思驻足欣赏这间她待了短短几个月的修复室。
博物馆本体就是国家一级保护单位,所以他们工作的地方,其实都是古建筑,虽有修复,却保存非常完整。
这间修复室由于单独占据一个小院的缘故,很适合文物修复这种需要极度专注的工作。
尤其旁边就是后门,直通一条古色古香的巷子,进出也很方便。
这里曾经是国宝修复师檀桢卿老先生住过的地方,后来老先生隐退后,便一直保存下来,并未再对外打开。
今年突然开放,馆长的意思是,要留给能继承老先生衣钵的年轻人,当时所有年轻修复师都振奋不已,力图好好表现。
万万没想到。
他们内部竞争激烈,最后居然空降一个新人,直接占去,招呼都不打一声。
此时。
顾星檀仰头望着悬挂在门旁柱子的黑色牌匾,一行苍劲的金色毛笔字跃然而上——
【择一事,终一生。】
她定定看着那六个熟悉的大字,几秒后,才似是漫不经心迈进修复室,随手从抽屉里拿了一管药膏递给跟进来的南稚。
南稚:“???”
“去送给‘舍己为画’、英勇负伤的唐老师。”

骄宠 第17
而后便越过南稚,头也不回地离开修复室。
“哎,您去哪儿?”
顾星檀懒散地挥了挥手,纤细莹白的手腕从大衣露出一截,在白茫茫地雪中越发招摇:“辛苦一个月,去怡怡情。”
怡情?
南稚捏着药膏,望着顾老师纤细曼妙背影逐渐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
非常大胆地猜测:
怕不是怡得容公子!
……
好不容易熬夜加班完成了修复任务,顾星檀合理早退。
万万没想到。
竟然在门外小巷子,与馆长狭路相逢。
“星檀,你先等等。”
打算假装没看到的顾星檀,听到这声呼唤,只好乖乖停下。
第一句话就是,“馆长,你之前答应过我的,只要修复完一幅作品,就给我放半个月假的。”
提到修复作品。
馆长欣慰地看着这个自己老师亲自教出来的小姑娘,对她寄予厚望,笑意盈盈:“给你放一个月假,不用修新画。”
还有这种好事?
顾星檀生动漂亮的眼眸转了转,表情怀疑。
这种不压榨员工,还带薪休假的上司,是什么品种的极品圣母?
果然——
下一刻,馆长把目的说出来:让她去网络直播、宣传修复文化。
“隔壁央博在网络直播爆火,粉丝都快百万了!咱们也得跟上。”
“免得以后年轻人都只知央博不知咱们国博!刚好,你前段时间不还上过什么‘热搜’?争取一个月,粉丝数超过央博。”
顾星檀望着这位把涨粉说得跟涨价一样轻松的馆长大人,沉默几秒,提议道:“要不我出钱,给您买个百万粉丝?”
馆长当没听到,笑眯眯道:“明天让人把账号发给你。”
“好好休假。”
顾星檀:“……”
半小时后。
小巷尽头的八宝阁迎来‘不速之客’。
恰逢周鹤聆要去听曲,于是把这位想‘怡情’的大小姐一同带走。
封闭许久,一朝解放,顾星檀直接在风雅场所喝起了酒。
站在周鹤聆旁边的小徒弟兼小助理虞青台忍不住强调:“顾小姐,这里是茶楼。”
顾星檀眼睫抬起,就着茶楼昏黄暗淡的光线,歪了歪头,用那双暗淡空间内格外冷艳的水眸望着他,随口问:“这间茶楼规定不能喝酒?”
虞青台被噎住:那倒没有。
周鹤聆却低笑了声:“去给她拿。”
顾星檀满意了:“这还差不多,比你那小徒弟懂事。”
不懂事的小徒弟虞青台气得想跺脚。
他哪里不懂事啦,分明是顾小姐,行事太随心所欲。
也是,若非性格相似,也不会跟他师父成为好朋友。
不知多久。
台上昆曲角儿登场,咿咿呀呀唱得没这根细胞的顾星檀头晕,纤白指尖漫不经心地捏着透明的酒杯,仿古灯影轻轻摇曳,折射出波光粼粼的美感。
两人俨然把茶楼当成了酒吧。
木质的桌面上,摆满了各种色彩斑斓的鸡尾酒。
不醉人,喝着解闷罢了。
周鹤聆嗤笑了声,忽然道:“小师妹,你还记得自己有个老公吧?”
“已婚少女跟未婚男人喝酒,你老公不生气?”
“老公?”
顾星檀指尖顿住。
难怪她总觉得自己忘记点什么。
每次闭关修画出来,这脑子就总得忘点事儿。
不过——
什么未婚男人。
顾星檀瞥了眼他那头比自己还长的乌发,颇有闲情逸致地抿了口酒:“这就见外了,我可一直把你可以当倾诉心事的好闺蜜。”
周鹤聆被她气笑了,从旁边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旁边虞青台听得心惊胆战的,也就顾小姐敢跟师父开这种玩笑!
下一刻。
却见顾星檀不急不慢地以手心撑着桌面,站起身。
“去哪儿?”
顾星檀想起一出是一出,头也不回的走了:“干比喝酒更怡情的事儿。”
……
晚上十一点。
顾星檀回家之前还没醉,被夜风一吹,后劲儿慢慢上来了。
径自上楼。
没把管家嘱咐的‘先生有点发烧,已经休息了’放在心上。
她随手按开了吊灯,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又是近半个月没回来的主卧。
视线蓦地停在安静躺在大床上的睡美人、
不,睡美男。
结婚也快一年了,一起睡的时间十根手指都能数清。
而顾星檀还是第一次看到容怀宴睡着的样子。
被突如其来的光线给影响到,容怀宴清隽眉心微微折起,灯光下
,冷白如玉的腕骨下意识挡在眼皮。
几秒后。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男人重新放下手,坐起身望着门口那纤细慵懒的身影,素来清润好听的语调带点哑:“你回来了。”
顾星檀懒懒地嗯了声。
而后一步一步走近。
走得越近,发现他那张原本俊美如画的面容,此时带点病态的雪白,衬得短发漆黑如墨,大抵是发烧的缘故,唇色却充斥着饱满的艳丽。
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有种病美人的破碎感。
“看什么?”
容怀宴即便发着烧,神色依旧坦然至极,就那么靠在软枕上,回看她。
“看——”
顾星檀拉长了语调,带着点戏谑意味的话语在嗓子里缱绻,红唇一字一句溢出:
“吾夫甚美。”
少女一双含情眸凝视着人时,浸透着勾人的水色,眼尾泛着浅浅的胭脂色,是不自知的妩媚风情。
容怀宴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那双深幽却清冷的双眸微微挑起。
直到嗅到了她淡淡酒精气,夹杂着那清而飘渺的西府海棠香,交织成一股若即若离的靡丽暧昧气息。
他徐徐道:“你喝多了。”
顾星檀睫毛快速眨了几下,反驳:“我没有!”
今晚的容总是病弱小娇夫系,给顾星檀一种错觉,可以趁机反攻他。
想到这里,顾星檀胆子更大了,站在窗边,伸出一双纤细手臂用力抵着男人的肩膀,故意拖长了音:“多谢容总寻纸,小女子无以为报,以身相报……”
容怀宴听完这句话,似是没想到容太太喝醉了竟然是这种胆大包天的性子。
顺着她的力道靠在床头柜,低笑出声,映在薄夜里格外撩人:
“容太太,我今天发烧了,可能——”
“力不从心。”
容太太一听。
嚯。
容氏小变态这是示弱了啊!
想到他之前那么多花招。
必须趁他病,要他认输!
顾星檀眼睫下的视线扫过他‘力不从心’的位置,红唇忽而翘起戏谑弧度:“发烧了不更好,身体温度会升高,那里也是。”
她很认真地从医学角度出发——

骄宠 第18
身体不行,温度来凑。
“天仙老婆”
冬季的夜晚过分浓稠,无星无月,如墨砚般,幽沉到仿佛清水满溢出来都难以化开。
别墅三楼主卧浴室内却亮若白昼,一切绮丽艳色无所遁形。
顾星檀眼睫被水雾蒸得潮湿,双眸浸饱了水似的,混沌朦胧,瞥见天花板时,总觉得顶端的琉璃灯都开始晕眩。
等等。
不是她在反攻容怀宴吗?怎么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鸳鸯——
嗯?
戏水?
顾星檀漂亮眉尖拧着,瞳孔逐渐聚焦到面前那个肩膀上仅披着黑色真丝浴袍的男人,眸子怔了许久,只见他腰间系带随意垂落,露出大片滚动着水珠的肌肉轮廓,加上唇艳肤冷,构成一幅张力感近乎惊心动魄的画卷。
半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正半坐在瓷白的浴缸边缘,只是重心却不在上面。
雪白纤细的小腿不受控制地紧紧箍在他修劲有力的窄腰两侧,隔着被花洒淋湿的薄滑布料,纤腿似是无力般,不自觉的顺着腰线——
一滑、
一滑。
之前调戏病美人时越嚣张跋扈,晚上就被病美人折磨得越难受。
重点是,这变态发烧了还不消停,还比往常更慢更磨人一些。
容怀宴侧身,微烫薄唇掠过她又细又嫩的耳垂,磁哑清润的嗓音在瓷砖反射下,含着几分缱绻似的戏弄:“容太太,温度够吗?”
够吗?
够吗?
何止是够!
简直要烫死她了!
果然,有些奇奇怪怪的小知识,是经得起现实考察的!
不过——
说好的病弱小娇夫呢?!
……
次日清晨,顾星檀挣扎着睁开眼眸,下意识抬手想揉太阳穴,谁知刚动了动,一阵酸疼沿着指尖,蓦地席卷全身。
整个人像是被车子来回碾压了好几遍。
“唔……”
没等她坐起身。
身旁忽而传来容怀宴清冷闲适的声音:“醒了?”
顾星檀细白柔软的手指撑在床单,错愕地往旁边看过去。
入目是越发熟悉的男人侧影。
这么晚了,他居然还没去上班。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下意识看了看落地窗外。
太阳照常挂着,宇宙没有毁灭。
所以,容·时间就是金钱·资本家·怀宴,为什么会赖在床上?
直到视线落在他耳边挂着的白色蓝牙耳机以及掌心拿着的手机,瞬间了然:
原来在开电话会议。
没打扰他,顾星檀自顾自地活动了下僵软的身体,随手将掉落在手肘的睡裙肩带扯上去,这才越过他去浴室洗漱。
无意地瞄了眼屏幕,没当一回事。
这时,容怀宴慢条斯理地伸手将蓝牙耳机关闭摘下。
下一刻,原本耳机内的内容倾泻而出,清清楚楚的贯穿了整个房间,以及——顾星檀的耳膜。
“发烧了不更好,身体温度会升高,那里也是。”
“瞧,容小变态……“格外熟悉的女人声音戛然而止,顾星檀眼睛在微亮的晨曦里睁圆,整个人也彻底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她喝醉后有个小毛病,就是记不清楚当天发生的事情,而今天!
完整地记起来了——
听听,听听。
这是人干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生病的老公,做下多么令人发指的恶行。
冷静好半响。
顾星檀堪堪才扶着梳妆台站稳,瞄向手机屏幕,拿捏着商量的语气说:“说吧,要怎样你才能把昨晚的事儿忘掉?”
只是藏在乌发里面那抹胭脂色隐隐泄露了她的情绪。
听到这话,容怀宴指腹抵着金属质感的手机边框,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似在思考。
忖度几秒,方不疾不徐道:“容太太昨晚是为了感谢容某?”
嘿。
居然给她找借口?
顾星檀迅速点头,望向男人时,那双桃花眼眨了眨,含着一汪清泉般的双眸满是无辜:“没错,我就是一片感恩之心。”
还没等她表明正确心意,却听容怀宴话锋一转:“看样子古画修复很顺利。”
“既如此,你就画一幅画送给我,作为新的感谢。”
意思明显。
新的感谢,才能让他忘记昨晚的‘感谢’。
没想到。
顾星檀一听到画画这个词,原本无辜勾人的双眸,顷刻间封上一层清冷冷的薄冰,声音很淡:“要让容总失望了,我不会画画。”
继而果断岔开话题,“昨晚感谢过了,我们两清。”
没等房间内再有声音,外面传来管家的敲门动静。
“先生,江秘书有公司上的急事,要见您。”
容怀宴平静地应了声,随后不急不慢地下床。
顾星檀这才发现,他身上早就换了惯常穿的白色家居服,清润好听的声线,随意撂下句:“改日在谈。”
径自离开卧室。
谈个毛线啊。
顾星檀坐在梳妆椅上,视线随着他不忘带走手机的修长指骨位置移动。
啧。
迟疑两秒,又怕他再提什么画画,红唇张了张,还是没能喊住他。
把柄掐在别人之手,感觉太差了!
……
见容怀宴走了,顾星檀果断重新爬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足足睡到了中午11点,才懒洋洋地下楼,真丝长裙几乎迤逦至地,润上桃花色的眼尾微微垂落时,似是睥睨凡尘,又透着几分骨子里的慵懒,美得招摇又靡丽。
老管家恭恭敬敬地迎上来:“太太,您要用早餐吗?”
顾星檀矜持地颔首。
完全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吃‘早餐’有什么不对。
她表情坦然地在餐厅落座,葱白纤指端起一杯干净的温水,轻轻抿了几口润喉。
这时,顾星檀忽然看到餐厅与客厅交界处,那一尊插着两支料峭寒梅的白釉花瓶,有点眼熟。
视线停顿了几秒。
被老管家敏锐地捕捉到。
解释道:“虽然太太喜欢西府海棠,但这个季节,梅花盛开,可以等明年春天,再换上海棠。”
顾星檀恍然:距离第一次来这里,原来已经过了三个季节。
婚后没几天,容怀宴便前往国,听说是开拓海外市场,当天她便以工作不方便为由,搬回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
而直到现在,她到都没把东西重新搬回来。
这里从管家到佣人都过分贴心,让她有种一直住在这里的错觉。
见顾星檀沉默不语,老管家语气平静:“若是太太不喜欢梅花……”
顾星檀这才回过神:“没有,插着吧。”
虽然她最喜西府海棠,但其他漂亮的花,也是赏心悦目的。
这位曾照顾了容家两代家主的老管家忽然道:“既然先生回国了,以后请太太安心住在这里吧。”
“也是老家主在天之灵希望看到的。”

骄宠 第19
顾星檀想到那位和蔼又儒雅风趣的老爷子,下意识点了点头。
于是。
执行力很强的老管家,趁着她今天休假,带着一众保镖,将她所有的行李都搬回了枫湖居。
顾星檀才恍惚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就是她已婚了。
没意外的话,即将跟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同床共枕一辈子。
这种奇妙的感觉,持续到她被馆长催着开直播。
南稚见她兴致缺缺,小心翼翼地安装设备后,才开口道:“老师,其实直播很有意思的,比枯燥的修文物,要好玩多了。”
“您就当是休假,放松放松嘛。”
由于要直播,所以室内灯光调到了最亮。
越发衬得坐在宽大沉香木桌前的少女,美貌精致,毫无瑕疵。
南稚:顾老师长成这张脸,就该多多秀出去,提升大众审美呀!
顾星檀环顾四周,入目就是摆满了各种修复用具,以及各类古籍材料的修复工作间。
睫毛懒散撩起,哼笑一声:“哪位员工休假期,会想不开来工作场地?”
“馆长说了,今天是第一次直播,所以要在比较正规的场地。”
而后她悄悄瞥了眼门外,小声在顾星檀耳边道,“您被馆长选中直播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私下都在说馆长把所有好资源都给您了呢。”
“馆长这么看中您,您可千万别掉链子!”
顾星檀柔嫩的掌心撑着下巴,拉长了语调,敷衍道:“知、道、啦!”
目光落在直播页面选择。
美眸流转,忽而伸出纤指,把所有调整脸部项目都拉到最后。
原本镜头内明艳精致的大美人,一瞬间……
成了由于美颜过度而开始模糊的尖下巴大眼睛、恐怖娃娃一样的脸。
调试麦克风的南稚一抬头,差点吓得原地见阎王。
“老师!”
“别动。”
顾星檀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就是这种我爸我爷爷还有我哥都认不出来的效果。”
翻转镜头看古画文物时,丝毫不影响。
顾星檀很满意。
拍板定了:“就这样。”
南稚深呼吸好几下,自我催眠:
好歹美颜并不违反任何直播规定,更不影响普及修复文化,只是单纯的……有碍观瞻罢了。
嗯。
大家都是来学习修复的。
不看脸。
不看脸。
顾老师是对的,毕竟用原本的脸开直播,观众估计光盯着她那张盛世美颜了。
然后。
颤巍巍地准备点击【开始直播】。
指尖尚未落下,忽然想起,“对了,七点的时候,央博的女主播会主动来连线您,馆长说,这叫合作引流。”
毕竟新人直播,还是修复文化这一类更小众,根本没有观众看。
顾星檀懒散地应了句。
只是欣赏着屏幕里美颜过度的自己,故意睁大眼睛,眼珠子像是能从眼眶里跳出来。
忽然。
屏幕弹出了一个窗口。
是否同意连麦?
嗯?
这就是南稚说的那个连麦了吧。
顾星檀随手点了同意。
下一秒。
页面跳转出另外一个直播页面。
相较于这边冷冷清清的屏幕,那边弹幕滚动极快。
顾星檀清晰听到那边央博百万女主播介绍自己说:“跟我连线的这位国家博物馆的小姐姐,主要给大家直播普及修复文化,请大家多多关注大美女。”
“怎么样,是不是超级……”
“美?”
央博女主播蓝情那边大概是卡了下。
等到她清晰看到国家博物馆直播页面出现的那张脸后,最后一句话卡住了。
那个‘美’字被她默默收了回去,怀疑人生:
馆长不是说,隔壁国博主播选了个颜值最高的吗?
下面弹幕刷疯了:
「神特么大美女?我人没了!!!」
「确定是国家博物馆的账号,不是什么鬼片现场?或者密室逃脱直播?」
「我艹我艹,真特么有那味儿了,背景都很鬼色鬼香……是只古代鬼?」
「啊啊啊啊啊啊,我手机吓得都摔地上了,主播赔我!」
「那大眼珠子,我好怕她眼睛突然从眼眶里滚出来,呜呜呜呜,怕怕……」
顾星檀津津有味地瞧着弹幕。
没想到,真有人和自己想法一样呢。
红唇忍不住翘起一点弧度。
这时,忽然有人刷了句:
「妈耶,你们看她的介绍了没,是国家博物馆的顾星檀啊!!!就是那个凭借一组美术馆照片意外走红的最美修复师,她这脸怎么回事?」
「是同一个人吗?」
「是!」
「现在大家对素人要求都低成这样了?这都能凭脸爆红?」
「……」
刷得太快。
就连蓝情都控不住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顾星檀淡定如斯地跟蓝情打招呼,心态超稳,“大家好,没错,我就是顾星檀,一个平平无奇的大美女修复师而已。”
弹幕:「……」
万万没想到,这位顶着恐怖娃娃脸的女主播,这么——
膨胀?
容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晚上八点。
容怀宴结束会议后,旁边江秘书就把他的私人手机递过来。
提醒道:“贺总给您发了几条消息。”
贺泠霁?
容怀宴眼眸微微垂下,轻描淡写地点开。
入目是一张直播截图。
江秘书不小心看了眼:
没想到看起来正儿八经、一丝不苟的贺总,居然给容总发恐怖照片恶搞。
啧啧啧。
人不可貌相。
容怀宴随意刷到最下面那条留言,陡然顿住——
【这是你那个天仙老婆?】
海棠香
某直播间惊现恐怖娃娃
这个话题博眼球的话题一出,小范围的席卷了视频平台。
刚结束第一次直播。

骄宠 第20
顾星檀懒洋洋地靠在宽大的沉香木椅子内,戴着精致的金丝边眼镜,眉眼之间,盛满了让人心折的明艳旖旎,刷着网友评论,唇角不自觉翘起恶趣味的笑弧。
南稚正在应对完馆长那边的问话。
“对对对,这也是一种引流方式。”
“您看,咱们粉丝涨的多快,再直播两次,就轮到咱们带隔壁央博了呢。”
“……”
好不容易结束跟领导通话,南稚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扭头就看到顾星檀悠哉悠哉地用手机敲字,无意间瞥了眼。
然后震惊道:“老师,您在干嘛!!!”
顾星檀手肘撑在扶手上,细白指尖轻抵眼镜细框,歪了歪脑袋,柔顺乌黑发丝顺着羸弱纤薄的肩膀滑落至古色古香的椅子,她表情无辜道:“他们说我丑。”
这能忍?
南稚:???
所以,这位大小姐就用刚认证通过,顶着“修复师顾星檀”的认证账号发了一篇五百字的小作文,详细阐述了她的美貌?
网友都是逆反心理。
这不是。
被顾星檀一气,开始撒泼了,在评论区发她的直播截图照。
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心理素质差的南稚表情天崩地裂:“老师,这些都是您的黑历史啊,亏你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什么钢铁般的强大心理素质!
黑历史?
等等?
顾星檀眼睫轻颤了下,原本气定神闲的潋滟双眸,终于有了波动。
她想起会令自己一辈子羞耻的真正黑历史。
随即纤细食指轻点。
切换到了微信页面。
往下划拉了好久,才找到隐藏在各种花里胡哨头像中的空白头像。
上次聊天,还是上次。
顾星檀红唇轻抿起,灯光下,莫名透着几分认真的冷艳感,静静思考片刻,才一个字一个字的敲上去——
平平无奇大美人:【容总,你发烧好点了吗?】
顾星檀侧眸看了眼外面天色。
晚上九点钟。
心虚反思:好像关心的有点迟。
没多久,她掌心捏着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微微垂眸。
入目是对方回复:
rhy:【托容太太福,运动出汗后,已退烧。】
顾星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晚自己把人按在床头的羞耻画面,极力克制脸红,眼尾却忍不住飘上一抹迤逦绯色。
惹得南稚都多看了好几眼。
灯光下,少女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她就知道容怀宴这个记仇精,绝对不可能忘记这茬。
他绝对在暗示她。
顾星檀蓦地站起身来,径自往外走去,顺便朝着南稚勾勾手指,“下班,回家。”
南稚:“……”
就这样回家?
网上舆论怎么办?
跟在顾老师身后,南稚幽幽道:“老师,我觉得您需要一个团队。”
“什么团队?”
顾星檀随口问。
“公关团队。”
南稚打算明天就去跟领导申请!
顾星檀随意地摆手,漫不经心地哼笑了声,“我又不是什么女明星。”
馆长会批才怪。
……
快要十一点,顾星檀才到家。
“容……”怀宴呢?
刚叫了一个字,她目光对上管家那老派绅士一样优雅的微笑,语调一转,娴静矜持,“我先生呢?”
管家接过顾星檀的大衣,温声道:“先生在二楼画室,您可以随意进入。”
画室?
顾星檀上楼的脚步顿住,纤指搭在温热光滑的楼梯扶手上,若有所思。
见她不动。
管家继续道:“先生说,您想要的东西,也在画室。”
啧。
容怀宴果然知道她的目的。
为了更好的跟容怀宴谈判,顾星檀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冷静冷静,顺便打个腹稿。
没想到。
画室半开着门,顾星檀抬手,想敲门又停住,腹稿全忘了。
眼睫垂着,望着门口几何形状的地毯,淡抿着红唇,白色睡裙精致的裙边,轻轻摇曳下影子。
这时——
里面传来一道平静又清润的嗓音:“不敢进吗?”
激将法很管用。
顾星檀干脆利索地推开画室大门。
入目是清雅干净的设计风格,几米长的白色木纹画桌,最为瞩目,上面各种水墨丹青用的画笔排列有序,一看就是特别定制的,价值不菲。
而立在桌前的男人,眉目清冷从容,若玉石一样润泽精美的指骨拿着指颇为纤细的笔,正在画着什么,并未抬眸。
很有清风朗月、世家公子不疾不徐作画的闲情
逸致。
顾星檀快速敛起一闪而逝的惊艳,红唇抿着,面对画室这样的环境情绪似是有些紧绷,却故作淡定地走到他面前,“谁说我不敢进。”
不但进了,还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话音刚落,容怀宴最后一笔恰好收尾,慢条斯理地将笔放好。
才抬眼,用那双寂静如清冷深海冷域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薄唇极缓地抿起淡弧,随手捡起搁在桌上的手机,“想要?”
顾星檀视线顺着他的指骨打转。
都是她的黑历史,必须删掉,不然以后怎么见人,而且一直被他攥着把柄!
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暗示。
最后,咬牙道:“你到底怎样才能删掉?”
余光瞥见桌子上那张纸上开得靡丽绮艳的西府海棠,简单几笔勾勒,却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画工顶级。
但——
顾星檀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冷静的语气,“除了让我画画。”
她死也不画!
“可以,不过——”
容怀宴修长指尖把玩着冰凉的金属边框,云淡风轻地应了她的要求。
还没等顾星檀高兴。
下一秒。
他将桌面上那幅仅画了一枝的西府海棠,随意抛掷在地,指骨轻敲空荡荡的桌面,望进顾星檀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徐徐而言:“无需你提笔画,容太太可愿以身让容某提笔作画?”
用一派君子端方之容,说着近乎放浪形骸的话。
顾星檀那双含情眸都睁圆了,素来口齿伶俐的她,被他这大胆放肆的想法给惊住了,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怎么让你……作画?”
几分钟后,容怀宴亲自为容太太演示,他是怎么作画的。
画室几乎占据了半个二楼的面积。
绕过古董仕女图屏风后,里面甚至还隔开了个休息间,摆放着一架精致贵妃椅,身子修长的男人穿着一袭黑色衬衣,俊美清贵,怀里半抱着一袭玉白色缎面睡裙的少女,灯光下,薄薄的布料倾泻而下,仿佛有淡金色的光线流动。
很快,被一双腕骨与手掌比例完美的手,慢条斯理地挑开。
顷刻间,裙边堆在大腿边缘。
顾星檀指尖紧攥着他的衬衣领口,余光瞥见他另一只手里朱砂色的勾线笔,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要画哪儿,“我、后、悔、了!”
随即。
她手心里多了一个金属边框、科技感很强的手机。

骄宠 第21
男人薄唇溢出言简意赅两个音节:“删吧。”
觊觎多时的手机现在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全部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删掉之后。
容怀宴这个狗男人,再也不能威胁她!
纤指立刻打开没有设置密码的手机,寻找录音。
“你用什么录的?”
容怀宴第一笔已经落下。
音色似是从高山雪域而来,飘渺清淡,“自己找。”
嘶——
勾线笔的尖尖落在皮肤上,细细碎碎的麻酥感顷刻间从传递到大脑皮层,隐约还泛着点凉。
顾星檀纤嫩雪白的肌肤,顷刻间,染上一抹艳色的朱砂红。
随着男人动作不疾不徐地勾勒着,仿佛在绘制一幅精彩绝伦的丹青作品。
朱砂色沿着裙摆堆积的腿侧,缠绕的花枝蜿蜒而下,逐渐成形。
当容怀宴开始勾勒一簇簇西府海棠时,顾星檀纤薄细滑的肩膀微微瑟缩着,贝齿紧咬着下唇,防止自己没出息的嘤出来。
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顾星檀薄软的后背紧贴着男人胸膛,隔着布料,依稀能感受到他平稳至极的心跳声。
就在她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在男人手机中时。
却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一边画,一边用清润如冷泉的声音低语:“画花瓣时,应该先以重色点花,攒聚上应……”
他居然在教她画画?
顾星檀鲜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张着,呼吸越发困难,全部神经都集中在他说的花瓣之上。
容怀宴偏淡的声线此时仿佛正经的画画老师,语速极慢地继续教她:“构图可以留出大片空白,这样花枝……”
笔尖再次游走至小腿下侧,这时,余光不经意瞥到那已然绘成一枝浓丽殊美的海棠花枝,花枝缠绕攀至精致雪白的踝骨,绮艳昳丽,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占据了近乎半个二楼的画室内,原本燃着的乌木淡香不知何时,逐渐被少女身上无孔不入的海棠香融合。
又仿佛,腿侧那攀附着的一簇簇西府海棠在冬日暗夜里复苏,散发着幽幽靡靡之香。
在她整个神经都被那细细笔尖勾缠住时,这里她皮肤敏锐,腿弯不自觉的蜷缩,却被男人从身后轻松按住了纤白小腿,“别动,会画歪。”
而后似是无意提醒,“这笔上的朱砂色是特意调制的,半个月内无法洗掉。”
顾星檀身体陡然停顿在原地。
!!!!
日啊!
故意的吧?
故意的吧!
明知道洗不掉,还往她身上画!
顾星檀现在不是羞得,而是气得呼吸困难,发现手里还攥着容怀宴的手机。
想到自己的目的,慢慢平复呼吸,对,她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录音,先办最重要的事,不能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幸好,在她防线彻底崩塌之前,顺利找到那段录音。
微颤的指尖艰难地删掉录音后,扫过手机页面,顾星檀眼波微动,想到该怎么拿捏他了。
于是故意往下扯了扯他的领口,仰头用又甜又软的音调问:“容总,作为你的太太,我检查一下手机没问题吧?”
“请便。”
说得这么淡定,她就不信,容怀宴没点小秘密。
谁得手机没有点不为人知的社死小秘密!
方才查录音时,她并没有打开容怀宴那些私密的app。
她稳了稳心神,目标明确,直奔搜索软件,查他的记录!
等看清楚历史记录,顾星檀拧眉:真没有?
这男人过得这么清清白白?
不对啊。
那他从哪里学得这些……羞耻的招数?
这时,她指尖不小心蹭到了照片,入目竟是一张‘恐怖照’。
吓了顾星檀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下一秒。
她一脸难以置信:“容怀宴,你是真审美变态吧?”
“我那么多高清漂亮的照片你不保存,保存这种图?”
容怀宴淡定扫了眼:“容太太貌若天仙,保存留念。”
留念个毛线团团!
她开始觉得,南稚说的对。
这些照片就是黑历史!
眼看着他笔锋收尾,顾星檀第一时间推开他跳下贵妃椅,提起裙摆,赤着一双玉足迅速往外跑去。
容怀宴没拦她,随手搁下画笔,神色自若地倚在贵妃椅上,向来一丝不苟的衬衣领口,被少女攥的凌乱肆意,微微敞开,露出轮廓线条完美的脖颈。
在窗外浓稠夜色映衬下,原本清冷矜贵的面容,此时浸润着薄薄的闲适慵懒。
漆黑如墨的眼眸微定。
越过古董屏风,落在少女精致的足弓。
见她用力时,踝骨的海棠花枝蜿蜒而上,似是随风招摇,裙摆顺势卷起绸滑的弧度,清晰可见,雪白腿侧那
朵招摇靡丽的西府海棠开的极盛、极艳。
薄唇慢慢抿起淡而清晰的弧度,修长指骨慢条斯理地揭开旁边燃尽了的铜质狻猊香炉,重新点了乌木香。
淡而幽沉的木质香,却再也驱不散那开得靡艳的海棠香。
捉奸
因为容怀宴那放浪形骸的以身体为画纸的操作,顾星檀一整晚都在断断续续的做梦。
梦里,自己仿佛站在层层叠叠洒落的海棠花下。
漫天花瓣迷了眼睛,隐约还能听到那道润泽如冷玉碰撞的男人教学声:“径脉亦有浓淡之分,枝干转折处要停笔……”
仿佛要将这些绘画知识,一笔一笔刻入她的骨髓。
主卧偌大的床上,蜷缩在枕头旁边的纤细身影,发出一声带着软哑鼻音的呜咽声——
顾星檀似醒又未醒。
不知何时,一片一片细碎的花瓣,飘落至她又细又薄的皮肤,从脖颈、胸口、至腿部、蓦然停留,仿佛重重烙印上去。
又重又烫。
顾星檀忽然睁开双眸,耳畔还残留着那飘渺若青山远水的声音,字字句句,令她心窒。
下意识掀开被子,去看那在梦中似是发烫的位置。
细腻雪白的长腿,一枝娇艳靡丽的西府海棠烙于其中,仿佛在雪地里乍然盛放的春日海棠。
颜料不知道什么质地,睡了一夜后,非但没有暗淡模糊,反而越发鲜艳欲滴。
随着她纤腿活动,那枝朱砂色的海棠越发灵动,栩栩如生。
不烫。
不疼。
更没有花瓣被烙铁烙印进去,一切都是错觉。
少女微微垂着卷翘的眼睫,乌黑长发随意披散在纤薄羸弱的肩头。
阳光顺着落地窗帘的一缕缝隙潜入进来,恰好洒在那张精致如瓷器的侧脸,红唇轻抿着,没有半分情绪。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顾星檀才恍惚回神。
原来已经快下午了。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淡淡扫了眼床侧整洁却冰凉的似是没人睡过的位置。
难怪容怀宴早就不见人影。
顾星檀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倦怠地走向浴室,隔着薄薄的绸缎布料,朱砂色的花瓣似乎能印透出来。
“老师,今天下午有一场直播哦,是要给观众们介绍一下咱们书画馆内已修复好的文物作品,您今天穿着,记得要稍微契合主题一点。”
契合主题?
选衣服的顾星檀纤指划过衣帽间那一排排各类大牌送来的当季最新款,最后停留在一件手工缝制的淡霜色旗袍,清雅简单,唯独盘扣繁复,沿着领口暗绣了一段细细花枝纹样,由此可窥师傅的手艺高绝。
犹豫几秒。
她回忆起昨晚容怀宴手机里看到的那张照片。
下定了决心。
黑历史!
绝对不能再多!
纤白指尖拿起旗袍换上,外面披了件冷调白的长款羊绒大衣,乌黑长发用一根薄荷绿发带挽起,露出细而纤长的天鹅颈,看似清汤寡水的装扮,被她穿出了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美人的调调。

骄宠 第22
一小时后。
当顾星檀不急不慢地向书画馆走来时。
等在门口的南稚差点就此拜倒在顾老师的旗袍下!
原本她是没抱希望的,毕竟顾老师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万万没想到,居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更惊喜的是。
开始直播时,顾星檀竟然没开美颜!
此时得到消息等在直播间的观众们。
正刷着弹幕:
「没别的,就想知道还能恐怖到什么地步。」
「来参观平平无奇的‘大美女’」
「哈哈哈神特么大美女」
「我就不一样,是来找回容貌自信,毕竟长成这个样子都敢自称大美女……」
「……」
大家本着来看笑话的目的,看着直播正式开启。
古朴又充斥着岁月痕迹的书画馆外,廊檐四下皆是未曾融化的积雪,白茫茫一片,隐约可见红墙绿瓦。
而此时,站在料峭白雪中的乌发红唇的大美人,眉眼含着清冷的微笑,漫不经心地启唇:“又见面了,大家还记得我吗?”
然后。
整个弹幕卡住了。
几秒后。
一排排密集的弹幕蜂拥而上。
「卧槽卧槽卧槽?」
「来错地方了?」
「仙界也开始派天仙直播了?」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顾星檀啊,真正的顾星檀!!!」
「是我昨天出现幻觉了,还是今天出现幻觉了?」
「……」
眼看着大家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容貌上,顾星檀微微一蹙眉。
果断往书画馆内走去,岔开话题:“今天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修复好的文物。”
顾星檀偶尔恶趣味,但事关书画文化,还是态度端正地为大家一一介绍,每一幅作品的来历甚至修复过程,都信手拈来,可见专业性。
然而。
观众们大部分都集中于她前后反差极大的颜值。
直播刚刚开始,就凭借这张神仙美貌再次冲上热搜。
直播间由原先的几万人,暴涨到了几十万,甚至还在不断的上升。
直播人数越多,顾星檀越担心某件事情的发生。
直到——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恰好南稚将镜头切到了正在讲解的书画上,顾星檀心中预感越来越不好,随意瞟了眼,视线陡然定住。
短短几秒。
表情冷静地关闭了手机,继续为观众们讲解。
一个半小时后。
顾星檀在书画馆门口与大家告别,刚打算说下一次直播时间与主要内容时——
忽然一道寒风刮来。
旁边料峭枝头上的雪花都被吹得胡乱飞舞。
少女身上那件冷白色的大衣衣摆跟着被吹起,大家这才清晰看到了里面那件旗袍的具体模样,皆是被惊艳住。
纤腰薄骨,身段旖旎,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美感。
旗袍开衩位置也被风吹开一侧,若隐若现的朱砂色花枝,给这抹仙气飘飘尽染上了惊心动魄的瑰艳靡丽。
网友们被这一幕刺激到。
下面一堆啊啊啊的惊叹号。
弹幕飘出来一行鲜红的大字:「啊啊啊顾美人居然在大腿上画画,我就喜欢你这么美丽又变态的样子!」
顾星檀在雪地里,分外清冷透彻的双眸怔了秒。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旗袍侧边那若隐若现的海棠花枝,再次浮现在大家眼底。
「妈耶妈耶,画得太逼真了吧?如果不是冬天,我真以为海棠开了!」
「不愧是古书画修复师,啧啧啧,牛逼,会玩!」
「文化人的玩法!」
「顾美人又美丽又变态,实锤!」
望着屏幕上飘过的那几个字。
神特么又美丽又变态?
顾星檀这个锅绝对不背,于是慢条斯理地抚平衣摆,红唇勾着笑,看向镜头,慢悠悠地一字一句道:“我确实美,不过……”
“变态的、是我老公。”
老公?
卧槽!
弹幕再次卡疯了,这次由于多了几十万人,还没等缓冲过来,忽然——
正在直播的页面忽然弹出来一个窗口:【直播中存在可能引起不良影响的低俗内容,封禁三天】
然后就黑屏了……
顾星檀:???
她怎么就低俗了?
难道‘她老公是变态’这几个字触及到了什么低俗词汇?
广大吃瓜网友:???!!!
不带这样的啊!
为什么关键时候。
要封禁!!!
南稚也懵了,视线落在顾星檀那双重新遮住的腿侧,想到刚才那惊鸿一
瞥的画面,张了张嘴,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露腿了?”
顾星檀掀开衣摆,看了看只有走动时旗袍下才会若隐若现的海棠花枝以及白嫩肌肤,想到这个可能性,被气笑了:
这叫露腿?
不过封禁三天也好。
不用直播了。
又可以继续休假了。
反正也怪不得她。
好心情持续了不到几分钟,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顾星檀眉尖轻蹙,直到自动挂断的前一刻。
指尖才轻划了接通。
没等她开口,那边传来年轻男人熟悉的声音:“我在国家博物馆外面等你。”
一开始她爸来电话,现在又是他。
就知道自己直播一露脸,这两人就会出现。
顾星檀眼睫停顿,许久都没有动弹,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晚上六点,博物馆附近的中式餐厅内。
顾星檀眼眸低垂,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玩手机,似乎没把对面那位西装革履,一看就惹不起的大人物放在眼里。
这时,程惟楚抿了口清水,从口袋拿出手机推到顾星檀面前,狭长眼尾微微上扬,不咸不淡道:“顾叔让我问你,这就是你所谓的文物修复传承事业?”
“想当女明星,家里就能捧红你,何必……”
顾星檀垂眸,扫了眼微博热搜挂着的标题。
顾星檀神仙美貌
顾星檀海棠美人
光看这个,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星檀是什么顶流女明星呢。
顾星檀将手机随意抛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她双手环臂,眼神凉凉地睨着对面的男人:“你应该懂,我为什么不愿意跟家里扯上关系吧?”
程惟楚微微抬眸,似是叹息。
那双薄情的狐狸眼没有丝毫温度,语调却仿佛规劝一个不懂事的小孩:“父女哪有隔夜仇,况且,顾叔只有你一个独女。”
听到这话。

骄宠 第23
顾星檀嗤笑了声:“什么独女,他不是还有你这么一个……”
略略停顿,语序极慢地从唇间溢出三个字,“好、儿、子。”
自从几年前,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从事修复行业,而非听从家族安排时,她爸就越发倚重程惟楚这个他资助多年,毕业后又扶持多年的养子。
幸好程惟楚也没令他失望,读书时智商尤其高,毕业后又展现了惊人的经商天赋,简直是她爸爸梦寐以求多年的好儿子,重点是这个养子还对他言听计从,跟她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儿不同。
但是,她爸这个彻彻底底的商人眼里,感情再深也比不过血脉相连的牵绊。
为了更放心的让程惟楚为他卖命,于是利用各种手段,想要让他们两个结婚。
一年前,甚至还荒唐到将他们关在同一个酒店房间。
幸好,外公及时赶到。
拿出了当年那一纸与百年世家容氏的订婚书。
才彻底断了她爸的念头。
听到这明晃晃的讽刺之言,反观程惟楚神色未有太多变化,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云淡风轻道:“小公主,消消气。”
谁是他的小公主。
顾星檀冷漠表情裂开了两秒,对他不要脸程度的认知,再次更新。
这人是真的能装。
从小就这样,装乖孩子,周旋于各种人际交往,衬得她骄纵任性。要是跟这样一个人结婚,不得被他连皮带骨头都吸干。
恰好他的助理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走来,递给她:“大小姐,这是程副总亲自为您挑选的礼物。”
顾星檀没碰。
程惟楚已经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精致的蓝宝石袖扣,接过白色礼盒塞进她手里:“反正用你家的钱买的,若是丢了也是丢你自己的钱。”
顾星檀:“???”
怎么会有这么黑心的人???
把一切都算计的清清楚楚。
程惟楚走了两步,忽而停下,垂眸看着表情冷冰冰的小姑娘:“顾叔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抽空回去看看他吧。”
顾星檀柳眉挑起,用那双桃花眼直视他的眸子,清软的声音很轻,“这不刚好如了义兄的愿。”
唯独重读了‘义兄’这两个字。
果然,让程惟楚眼底微沉,几秒内又恢复了平时那副不显山露水的一面。
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星檀扳回一局。
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垂眸平淡地看着著名奢侈品牌c家的白色礼盒,金色刻纹清晰可见,是今年最新上的那套钻石首饰。
红唇慢慢勾起嘲讽弧度。
每次见面都送她礼物。
每次都是统一的最新款。
古董鉴赏会位于陵城最大的城堡式建筑,有近百个房间,此时所有窗口的灯光全部打开,华光璀璨,外面停着各种限量级别的豪车,真正的名流豪富云集之处。
能参与鉴赏会的,除了需要这位享誉国际的收藏家蒋先生亲自手写的请柬之外,必须携带一件上亿的古董作为鉴赏品,与众人同赏。
亦可以交换。
大厅内,一排排用防弹玻璃做的展柜呈出各式各样的古董,从品类最多的珠宝首饰,到书法字画、瓷器玉器等。
就在众人鉴赏古董时,容怀宴与贺泠霁一人端着一杯没什么度数的香槟,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面夜色。
光线昏暗,却掩不住两位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不同的风姿。
相较于容怀宴的光风霁月,谦谦君子,贺泠霁像是一把出鞘的剑,神态睥睨,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
贺泠霁是那种磁性撩人的音色,此时饶有兴致调侃:“没什么看中的送给你那位天仙老婆?”
提到天仙二字。
容怀宴想到那张被容太太强行删掉的照片,薄唇慢条斯理地抿起极淡的弧度,“羡慕了?”
没老婆的贺泠霁指腹抵着眉梢,望着自家发小这张清隽俊美的面容,很难理解,“你到底为什么会突然结婚?”
说好的无欲无求,四大皆空呢。
为什么会结婚?
容怀宴暗光下掩不住冷玉光泽的长指,摩挲着微凉的玻璃杯壁,似笑非笑:“实不相瞒,我算是她家的……”童养夫。
话音未落。
一道急促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聊天。
“容哥!”
“你那小情人脚踩两条船了,你知道吗?!!!”
其他几个圈内称得上朋友的人一同走来
小情人?
贺泠霁挑眉,若有所思地望着容怀宴。
倒是容怀宴。
清冷如皓月的双眸极静地扫过来人的面庞,气定神闲,“哦?”
能来这里的,自然都是同一级别的。
为首的正是他们幼时一个院里的阮其灼,如今继承了家里的传媒公司,亦是顾星檀直播那
个平台的最大投资商。
掌握各家的第一手新闻。
阮其灼见他不当一回事,立刻双手将亮着屏幕的手机呈上:“不信你看!”
“跟商界新贵程惟楚亲密共度晚餐,还有礼物。”
容怀宴眼眸低垂,入目是一张偷拍照——
餐厅内。
穿着一袭淡霜色精致旗袍的女人身段婀娜漂亮,坐在沙发上仰头与身旁西装革履站立着的男人对视,而他们手交接处,是一个白色首饰礼盒。
这张照片已经上了热搜。
阮其灼之前会馆里见过顾星檀,真以为她是容怀宴的小情人。
于是继续解释:“这位哦,据说可是顾氏集团董事长给自己独女招的乘龙快婿,从小养大的童养夫!”
容怀宴神色变都未变,干净明晰的指骨把玩着冰凉的手机,似是漫不经心地扫过热搜标题——
顾星檀神秘老公曝光
神秘老公?
容怀宴目光敛起,顶着众人面露怜悯绿光的眼神,坦然自若地拿起搁在架子上的黑色大衣。
贺泠霁放下酒杯,下意识问:“去哪儿?”
就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男人眉若青山,穿衣的动作徐徐,仿佛从浸透着墨香的书卷中走来的矜贵公子,端方从容。
说出来的话,却惊住众人。
他用低沉而雅致的语调落下简单两个音节:“捉奸。”
“勾缠”
枫湖居地下二层,足足占据了50米长的室内泳池,水波粼粼,光可鉴人,全智能的设计,奢靡至极。
顾星檀已经游了两圈,发泄情绪。
此时,懒洋洋地趴在岸边,极薄的宝石绿色比基尼裹着曼妙到近乎妖娆的身躯,随着细碎水珠顺着皮肤滚动,在浅蓝色水域溅起细碎潋滟的水花。
旁边手机正开着语音。
周鹤聆散漫调侃着,“惊,最美修复师顾星檀神秘老公竟是他。”
“陵城第一新贵绝美cp……”
“停停停。”
顾星檀听他念着网上热评,刚刚才恢复几分好心情,又被破坏掉,慵懒闲适的表情,此时染着几分嫌弃,“别提他,晦气。”
周鹤聆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
“好,不提他,你最近还记得自己已婚吧?”
顾星檀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身边的水流,在室内明亮灯光下,卷翘眼睫垂落间,在极白皮肤映出淡淡影子。
“记得啊……”
她又不是健忘,更何况,人还在屋檐下呢。
环顾四周,轻啧了声。
她家可没有这么大的空间来搞这玩意儿,甚至一整层,其他地方还设置了配套的spa区、按摩泡池、休息区等等,比高级游泳会所配备还要齐全。
“那么……你想过,跟曾经的童养夫传桃、色绯闻,被你的新老公知道了该怎么解释?”
周鹤聆慢悠悠地提醒道。
“……”
顾星檀玩水的手蓦地停住。
对哦。
她现在还顶着容太太的头衔,跑去跟野男人传绯闻,确实挺对不起容怀宴的。
嗨呀。

骄宠 第24
顾星檀探出湿漉漉的纤细藕臂,拿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红酒抿了口,真情实感地为被迫戴绿帽子的容总庆幸,“幸好,别人都不知道容怀宴才是真的神秘老公。”
周鹤聆难得无语:“……”
沉默几秒,“你是不是觉得容怀宴平时一副君子谦谦的模样,就觉得好欺负,他……”
这样的人,才是真的危险。
然而,没等周鹤聆再次给容怀宴上眼药。
顾星檀即刻反驳:
“我可没觉得!”
垂眸瞥眼波光粼粼的水面下,自己那条原本雪白干净的长腿,此时绽放着一簇簇靡丽绮艳的海棠花枝,哼笑了声,毫不客气道:
“我们容公子呀,看着人模人样、谦谦君子,人后呀,玩得可花了。
活脱脱就是一完美标准的——”
“衣、冠、禽、兽。”
掷地有声的话音刚落。
她下意识地抬着精致小下巴,继续喝酒压压惊。
余光瞥见金色楼梯阴影处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慢慢朝这边走来,当男人抬起脸时,顾星檀看清了他的脸。
明亮灯光洒下,勾勒出那人清晰的轮廓线条,短发漆黑如墨,绯色薄唇微抿着,弧度淡而精致,随手脱下身上犹带寒意的大衣,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裤与干净熨帖的白衬衣。
她蓦地呛了一口酒。
“咳咳咳!”
这是什么背后说人坏话的现世报!
随着她剧烈咳嗽,细滑的皮肤撑不住力量,整个人重新滑进泳池,连带着半杯红酒也打翻进去。
逐渐在清澈见底的水面,慢慢晕开成一方胭脂色。
玻璃杯浮起。
但——
顾星檀发现自己浮不起来了。
腿软。
那边周鹤聆听到顾星檀猛烈咳嗽的声音,急声问:“小师妹,你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
开了外放的语音声很大。
尤其是透过水质传播出去。
容怀宴又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眉骨微微抬起,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衣扣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在水里扑腾的纤细身影。
嗓音极轻地叹了叹,“容太太,你所在的深度,是一米三。”
声音很轻,却足够令手机对面那人听到。
果然。
方才还着急的周鹤聆,沉默几秒,选择了挂断。
顾星檀顿住。
她脚尖也触碰到了泳池底部,纤细曼妙的身影在水波中格外动人。
眼睁睁望着容怀宴朝这边走来,做贼心虚的她,把半张脸都埋在清澈水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无辜双眸,湿漉漉的乌发贴在肩头,脆弱而纤细。
内心忍不住吐槽:
狗男人没有心!
按理说,看到天仙老婆溺水,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在这种危在旦夕,千钧一发之际,脑子一片空白,甚至会忘记不会游泳,拼了命也要跳下去跟爱人同生共死。
怎么轮到容怀宴,脑子里还能瞬间计算出泳池深度?
这是人干事?
容怀宴站在最亮的灯光下。
从顾星檀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神色,光晕模糊了那张清冷如玉的面容,也分辨不出他声音里喜怒,只隐约看到那张薄唇微启:
“容太太倒是很会拈花惹草。”
“都是……误会!”
顾星檀一听,就知道这位绝对是知道了网上的热搜。
游近了点,仰头看向容怀宴,“放心,你一点没绿。”
宝石绿的比基尼展露出她雪白玲珑的身材,像是透着莹润光泽的绿色翡翠,这样生机勃勃的颜色,穿在她身上,让人有一种破坏欲。
沿着曲线往下。
那朵开的靡丽的西府海棠,招摇着。
“没绿吗?”
容怀宴微微俯身,单手将她从水里揽着腰提起来。
动作太大,大片大片的水顺着女人曼妙的线条,坠落至泳池中,溅起阵阵水花,如同一条被突然拎起来的美人鱼。
从细白的皮肤,沿着如珠如玉的脚尖往下,连续坠水。
顾星檀猝不及防,双手乱扫,下意识双腿圈住了男人修劲有力的窄腰。
瞬间弄湿了他的衬衣、西裤。
水珠还不断的往下滚。
“你干嘛……”
却见一只冷白修长的指骨覆开她的湿发,而后男人高挺的鼻梁从容贴近,薄唇压着那抹玉似的脖颈,声线极沉,“一身野男人味。”
“我特么???”
她都游泳了多少次了?
别说野男人味,野女人味都没有!
下一刻。
她裸背后面的细带被挑开一点,抱着她的男人语调淡而认真,仿佛在发表什么重要演讲:“我最近见不得绿色。”
“我的泳衣!

顾星檀扭头看着她身上唯二的布料都被丢进了泳池内。
眼睫眨了下,又眨了下,水波潋滟的眸子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柔软的身躯,在他怀里弯着,试图去够她的遮羞布!
她可没有那么厚脸皮到,在这种随时会有佣人进来的地方,毫无寸缕!
指尖未触碰到水面。
宝石绿的布料,已经慢慢飘远,最后停在方才红酒晕开淡淡粉色的位置,格外乍眼。
顾星檀气得小脸发红,一双眸子灼灼盯着他,“容怀宴!”
难得见她这么生气,容怀宴没应,漫不经心地往旋转楼梯那边走去。
顾星檀急了,湿漉漉的身体在他怀里挣扎。
沾了水的衬衣布料几乎贴在男人线条优美的肌肉轮廓上,与皮肤与皮肤相贴没有半点区别,而且布料由于湿透的缘故,还带点粗糙,磨得她又白又薄的皮肤疼。
偏偏容怀宴轻而易举就能控制住她纤细柔软的四肢,甚至还能空出手来,慢条斯理地折腾她,一下一下,顺着少女光滑的脊背,弹琴似的,最后落在那簇簇盛开最多的西府海棠之上。
径自往楼上走去。
“呜……”
眼看着即将抵达一层客厅。
这里佣人最多。
顾星檀吓得整个人缩进男人怀里,恨不得把他衬衣扣子全部解开,给把自己团进去。
她精神紧绷。
甚至没注意到,从负二层到三楼主卧,非但没有遇见任何一个人影,甚至连灯都没开,偌大的别墅安静不已,仿佛只有他们两个。
就着昏暗的光线,容怀宴稳稳地将她抱到了梳妆镜前。
刚要去开灯,却被一双手攥住了腕骨,“别开灯!”
顾星檀平时嘴上大胆,实际上在这方面还是羞涩的很,尤其是,容怀宴次次都玩得花里胡哨,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平时正常夫妻房事,他都次次突破下限,这次……
谁知道这人会干出什么?
顾星檀有种不妙的预感。
更重要的是……
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入目就是梳妆镜前映出来自己雪白一片的身体。
!!!
漆黑的室内,原本就雪白的皮肤,越发显眼。
她连忙用及腰长发往身前遮了遮,怒气冲冲地仰起头,双眸没好气地瞪着站在旁边的容怀宴:
“不就是传个绯闻吗?”
“你能不能大度点?”
“我又不是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得错。”
本就漂亮的桃花眼,此时水波荡漾,眼尾飞上一抹桃花色,在黑暗中,含水的眸子像是带着小钩子,勾缠着人的心尖。
容怀宴不动声色地垂眸看她,冷静地听完。

骄宠 第25
然后长指一动,果断地按开了灯光。
顾星檀:“……”
草。
白说了。
……
……
亮若白昼的灯光下,那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像是被碾压出了带着浓郁香气的艳丽汁水,顺着蜿蜒的花枝,一路顺着梳妆桌滚落而下。
“啪……”
似乎能听到水滴溅在地板上,那细微绽开的撩人碎音。
顾星檀坐在梳妆桌上,薄而纤弱的后背贴着冰凉的镜子,那一双招人的眼眸此时蒙上了湿气,眼睫还悬着滴泪珠。
绘了海棠的小腿半悬在桌面边缘。
脚踝一晃一晃。
那枝西府海棠似活了般,连四周都晕染上了薄薄的胭脂色。
特别难受。
比往常还要更难捱点。
“容怀宴,你今天怎么啦?”
顾星檀红唇张合,好半晌,才模糊地溢出这样一句话。
说者无意。
容怀宴陡然顿住,视线落在她那双红得似是要滴血的唇瓣,脑海中不出所料的出现那张照片上,她翘着唇角,与那个‘童养夫’对视的画面。
他指腹慢慢抚过她的唇,忽而用力。
在顾星檀疼得拧眉瞬间。
容怀宴眼神微妙的沉敛了瞬,原本如深海般幽邃的瞳色逐渐恢复清醒。
男人掌心抵着快要被体温融化的镜面,极慢地直起了身。
一分钟后。
顾星檀一脸懵逼地望着男人干脆利索离开的背影。
衬衣抛在梳妆台旁,脊背线条优美性感,仅穿着西裤也松垮凌乱,端方君子顷刻间变成染尽了风流的公子哥。
若不是容小变态温度跟硬度都那么精神十足,一副不坚持两小时绝对不会罢休的架势。
她还真以为它是不是玩得太刺激,突然就不行了。
梳妆台上,少女乌黑长发散落在如玉般莹润的肌肤,此时正懒懒地靠在镜子上,柔若无骨的四肢,都软得动不了。
难道是——
顾星檀蓦地睁大眼睛,有了猜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报复?
啧啧啧。
也是。
毕竟容怀宴这样的贵公子,太太跟别的男人传桃、色绯闻,是有点冒犯到他。
顾星檀拖着没什么力气的身子,走向浴室。
如果这是报复。
那容怀宴赢了。
她现在浑身难受到,比做了整整一晚上还要累!
泡了许久的澡后,顾星檀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拿出刚才被容怀宴抱回来都没忘记揣上的手机,她凝神想了几秒。
还是点开热搜。
虽然会看到让她觉得晦气的东西。
越看网友热评,顾星檀表情越嫌弃。
「啊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磕到了,光是这张照片,我能脑补出一百万字的长篇小说」
「商界新贵x最美古书画修复师,这是什么让人上头的绝美cp」
「呜,求他们锁死吧」
「这两个颜值太般配了吧!以后生个孩子得好多看」
「……」
最后这条。
简直戳到了顾星檀的痛点。
回忆起一年前被她爸爸锁进酒店房间里的画面,她艳丽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浴缸内温暖的水流,都融化不了她从脊背升起的冷意。
当时她爸爸在门口说:“你们俩一个漂亮,一个智商高,生个孩子得多优秀。”
她板着漂亮脸蛋,毫不犹疑地打开只发过一条美貌小作文的微博。
发了第二条。
顾星檀v:「我老公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必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巧……你们磕错的那位兄台,只是个赚钱机器。」
经过这段时间经常凭脸喜提热搜,顾星檀的粉丝也快要破一百万了。
尤其是如今正在微博热搜上。
刚一发布,便有无数吃瓜网友蜂拥而至。
热评第一:「我深深怀疑这种男人存在的真实性,你确定这不是完美设定的纸片人?」
顾星檀还真想了想,容怀宴确实挺像是程序完美的纸片人,仿佛没有七情六欲,做到那个程度,还能冷静下来,必须要给他颁一个最佳纸片人奖。
纤白指尖顿了秒,随即慢悠悠回复:「跟纸片人差不多吧。」
网友们开始说她:「诈、骗!」
「纸片人怎么在你腿上画画?梦里?」
顾星檀:「还真是梦,我梦到西府海棠在冬天开了,花瓣落在我腿上,就跟烙上了一样。等我醒来,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腿上真多了一枝西府海棠,奇怪不奇怪?」
吃瓜网友:「……」
「???」
他们来的确定是个文物修复师的微博?
不是什
么玄学微博?
欺负完网友,顾星檀神清气爽,终于有心思开始享受泡澡的快乐。
室内泳池。
容怀宴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后,他足足游了两小时后,方上了岸。
随意用一条白色浴巾擦着潮湿短发,隐隐露出来的俊美面容,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往日清清冷冷,如高山雪域终年难以融化的峰顶积雪,充斥着不易接近的性冷淡感。
拿起搁在旁边躺椅上的手机,致电江秘书。
老板不睡,打工人更不敢睡的江秘书,在凌晨两点秒接,口齿清晰:“容总有什么吩咐?”
容怀宴音色带点运动过度的哑。
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把太太的热搜,撤下来。”
事关自家容总的尊严问题,所以江秘书连夜关注。
他略略惊讶:“确定要删太太的澄清吗?”
这个时候删。
容总是有什么想要被戴绿帽子的特殊爱好?
容怀宴清隽的眉心轻折,打开江秘书发来的微博截图,入目是容太太那一段段气死人不偿命的微博回复。
余光不经意瞥到波光粼粼的泳池水面,倒映着一抹身影,忽而顿住。
他下意识抬眸,纤细曼妙的身子裹着能装下两个她的不合体黑色衬衣,正趴在三楼栏杆处,往下面看。
对视几秒后。
顾星檀朝着他晃了晃指尖握着的手机。
用唇形道:看手机。
容怀宴掌心手机震动了下。
是微信消息。
容太太:【还见不得绿色吗?】
看到这条消息,容怀宴沾了水的薄唇抿起淡弧,若有所思地再次抬眼,对上那一张笑靥如画的漂亮脸蛋。
像是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翌日,容怀宴开完早会,从会议室出来后。
长指揉了揉额角,俊美如画的眉眼染着几分倦怠。
刚一到办公室。
江秘书迎面递过来一个册子:“容总,这是昨晚鉴赏会统计出想要与您交换古董的名单。”
容怀宴出得古董是一件元代青花瓷器,珍稀异常,毕竟百年世家,这种传世的古董藏品,也有不少,却鲜为人知。
容怀宴语调极淡:“不……”换。
刚说了一个字,想到什么般,伸手接过江秘书手中的册子。
其中不乏女性会喜欢的珍贵珠宝首饰。
随手翻了几页。

骄宠 第26
江秘书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们容总随手圈出来几样。
从镶嵌了稀有蓝宝石的手链,到极品皇家紫翡翠项链,每克拉都拍出天价的红钻耳环……等等,可以组成一整套首饰规格。
随便一样,都是上亿价格,毕竟,这些能出现在古董鉴赏会的,皆是精挑细选的宝贝。
除此价钱本身,更重要是古董珠宝的价值,并不是如今奢侈品泛滥的珠宝可以比拟的。
心里有个大胆猜测——
直到。
为期一周的古董鉴赏会来到最后那天,收藏家们互相交换藏品的环节,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当天晚上。
出自百年书香世家、祖上传下来诸多古董宝贝,多年来无论任何人出高价都从未出手过任何一样藏品的,坐在古董圈神坛上的容家,在本次古董鉴赏会,突然下凡——
前所未有的拿出六尊被顶级收藏家垂涎依旧的祖传古董,用以交换他们手里的极品珠宝。
简直跌破眼球。
一度上了国际新闻。
无数因事未到的国外收藏家扼腕不已。
鉴赏会还未结束,得到消息的各家媒体已经蜂拥而至,想要获取第一手新闻。
亲眼见证这幕的阮其灼抓住机会,赶紧派人过来同步直播。
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起了细碎雪花。
镜头里。
男人一袭矜贵优雅的大衣披在肩上,露出里面精致的黑色西装,眉眼俊美端方,相较于身后真、枪、实、弹的安保,仪态闲适地立在华灯璀璨的古城堡建筑门口,白雪落肩头。
眼看着媒体记者越来越多。
阮其灼按耐不住,第一手新闻必须是他们家的!
上前两步,夺过自家直播间的机器对着容怀宴:“请问容总,容家今天忽然拿出这么多祖传藏品用以交换,是有什么寓意吗?”
场面瞬间寂静几秒。
大家怀疑可能是容家释放给各国收藏家以及拍卖行的信号。
容怀宴在众人目光下,用那只冷白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拍掉肩膀上的落雪。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大人物不会作答时。
却见他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眸抬起,面向镜头,用偏寒玉质感的音色不疾不徐道:“没什么特殊寓意。”
“博太太一笑罢了。”
性张力
在沉寂古堡前,容怀宴立于漫天雪花之间留下的这段‘博太太一笑’的视频被各大网站转发,瞬间破亿。
谁能抵挡得了被誉为‘高山白雪’的清冷贵公子这样的大手笔示爱。
「等等,关键词——太太?!」
「惊!容公子结婚了?!」
「说好的没有人能融化得了这位高山白雪!!!」
「所以,这位俘获容太太头衔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啊啊?」
很快,关于容太太的盘点就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包括但不限于出现在同一宴会上的名媛、女性合作伙伴等等。
只要同框过,都能被粉丝们列入盘点之一。
「呜呜呜呜,据说这可是祖传的古董啊,为了博太太一笑,就这么随便换出去!」
「快看容公子的履历,这是什么被程序设定好的神仙纸片人老公!」
「神仙纸片人yyds」
「羡慕嫉妒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
唯有江秘书一人看穿了自家上司的真实目的——
不愧是容总,直接把送礼物高度达到顶级,这样太太以后就看不上其他追求者的小礼物了。
下午,私密性很强的咖啡馆。
“还是这群网友!当初说您微博形容的老公是活在梦里的纸片人,现在打脸了吧!”
南稚托腮望着顾星檀那张现实中看更惊艳漂亮的脸蛋。
忽然想起之前不小心看到顾星檀雪白漂亮脖颈后那细碎的吻痕,嘿嘿一笑:
可惜,只有她一个人能磕真夫妻!
顾星檀表情慵懒地听着南稚激动念着网友评论,红唇不自觉翘起一点弧度。
想到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见着那个人影,又抿平回去,慢悠悠地抿了口咖啡:“好了,客人很快就到。”
最近顾星檀直播间封了,假期很长,闲着没事。
恰好周鹤聆有个朋友,最近新得了一副有点年头的花鸟画,想找人修复。
当人进来时。
不但南稚惊呼一声,就连素来淡定的顾星檀,眼神都有一瞬间的讶异。
竟然是娱乐圈顶级流量男明星云曜,微博粉丝破亿。
难怪要约在这样隐秘的地方。
云曜刚进门,入目是顾星檀那张明艳招摇的面容。
这么年轻?
他愣了秒,心里有点打鼓,周鹤聆介绍这个修复师,真是按技术,不是按美貌选的?
顾星檀眼睫上撩,瞥向这位
大明星亲自手里捧着的那个画盒。
他并未让随行来的助理拿,可见算是爱画之人,大概了解了下后,她礼貌周全:“请坐,我看看画可以吗?”
云曜很纠结。
最后还是决定相信周鹤聆。
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抵着画盒边缘,很慢很慢地把自己珍爱的古画交出去,见顾星檀径自打开,他倒吸一口凉气:“你轻点!它会疼!”
顾星檀意识到他不信任自己,原本含笑的表情,淡了淡。
等掀开画盒后。
原本萦绕着咖啡香味的包厢内,瞬间被一股子陈年腐朽的味道溢满。
顾星檀下意识屏住呼吸,垂眸去看。
仅一眼,表情骤变。
蓦地扣上盒子。
原本清软好听的声线,此时浸透着凉飕飕的冷意,“疼算什么,都病入膏肓了。”
听着顾老师阴阳怪气的话,捂着鼻子的南稚差点原地吓死。
老师!
您知道自己是跟谁在说话吗!
这可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以引来上亿粉丝围攻的顶流啊顶流男神!
“啊?”
云曜刚错愕发出一个单音节,他旁边的女经纪人不满她的态度,“你到底是不是专业修复师?”
顾星檀懒得跟他们浪费唇舌。
等解释完了,这幅逾今千年的古画,已经要化成灰了。
她直接拎起那副画起身,来不及解释,言简意赅:“跟我走。”
“抢劫啊,你知道这幅画多少钱吗?我报警了!”经纪人连忙上前去拦。
国内博物馆珍藏的千年古画本就寥寥无几,每一幅都是珍稀且尊贵的。
这是文物。
更是国宝。
这样的古画被不懂如何保护文物的外行人破坏,顾星檀无法置之不理。
它的传承与历史,是无可估价的。
听到经纪人用价钱来衡量这幅画,顾星檀红唇紧抿着,几秒后看向这幅画真正的主人:“救画吗?”
云曜不是傻子,已经看出问题。
捏了捏拳头。
“救!”
路过咖啡馆门口。
一阵幽香拂过,顾星檀视若无睹。
直接与两个熟人擦肩而过。
银白色的跑车疾驰在前往国家博物馆的途中。
副驾驶上,云曜紧紧抱着他的宝贝古画,对顾星檀初见……古典美人的印象乍然改变。
“伯母,那好像是顾小姐。”唐旖若挽着容夫人的手臂,望着那飞驰而去的跑车,迟疑开口。

骄宠 第27
容夫人自然也看到了,保养得当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满:“毫无名媛风范。”
真不知道老爷子当初执意要认那八百十年前的娃娃亲。
这不是把她儿子往火口推。
唐旖若似是无意道:“顾小姐,这是跟谁偷偷见面,捂的这么严实。”
容夫人皱着眉。
脑海中出现前几天这个儿媳妇的桃色新闻,刚才还不甚在意的脸色突然大变。
由于顾星檀发现及时,加上修复馆所有保护措施都是最完善的,云曜那副花鸟画暂时得以保留,只是要想修复好,还得需要耗费大量精力与时间。
凌晨后才回家。
“太太,今天夫人来过。”管家上前道。
顾星檀没当一回事。
上楼时,随意晃了晃白生生的腕骨。因为极致的疲倦,甚至懒得敷衍:“哦,那可真是遗憾。”
老管家却微微一笑:“……”
太太在这个家里,越来越自如了。
这是老家主希望看到的吧。
主卧一如既往冷冷清清。
顾星檀洗了好几遍澡才把身上那重重腐朽味道洗去,身上散发着精油花香,披着柔顺蓬松的长发钻进绸滑的真丝被里,想着——
容怀宴那个狗男人。
去出差就出差,让人直接把那几样古董珠宝送回来呀!
害得她心里惦记着。
白皙指尖捏着手机,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
自从那天,就再也没有聊过。
这样盯着盯着,眼皮越来越沉重,柔若无骨的手腕失了力气,手机跌落在偌大床上,发出沉闷一声响。
却没有惊起睡得正沉的少女。
次日,临近十二点。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女佣恭敬询问:“太太,您醒了吗?”
“夫人和唐小姐再次到访。”
顾星檀睫毛颤了两下,才挣扎着起身。
盖在身上的被子顺势滑落至腰际,露出穿着烟粉色吊带睡裙的曼妙身形,她打了呵欠。
好困。
听到女佣小心翼翼催促,顾星檀困顿地想——
她们两个怎么又来了?
平时也没见她这婆婆这么关心儿子的婚姻生活,突然24小时内来两次?
半小时后。
客厅内,容夫人等得耐心渐消:
“哪家儿媳妇睡到中午还不起?”
“都是怀宴惯的。”
听到最后这句,坐在沙发上的唐旖若表情顿了秒,很快恢复往日清婉:“您消消气,别忘了咱们的目的。”
控制自己不去看这栋别墅里的生活痕迹。
容夫人扫了眼茶几上放着的几个木质盒子。
终究没继续做声。
这时,楼上终于传来了声音。
顾星檀神情自若地下楼,礼貌而疏离地喊了声:“妈——”
“唐小姐。”
“午安。”
随着她的动作,缎面睡袍下雪白脚踝若隐若现,浮在上面鲜艳靡丽的红色花枝蔓延而上,最后藏于布料之中,有种若隐若现的风情。
还午安?
容夫人忍不住道:“怀宴不出差时,你也起这么晚?”
整年不见踪影。
一来就给她立规矩的?
顾星檀往单人沙发里一窝,仪态慵懒,水眸慢悠悠撩起:“啊……”
“怀宴在家的时候,儿媳起得更晚。”
“您也是过来人,应该能理解吧?”
下一刻。
顾星檀在婆婆发作之前,率先道:“您有事吗?”
这时。
唐旖若率先伸手,将茶几上摆放整齐的盒子一一打开,露出里面分类齐全用于修复的古纸。
温言细语:“这是伯母之前送给我的,却没想到会闹得容家家宅不宁,若是早知道……”
“纸还给你,让伯父伯母搬回老宅吧,父母健在,老宅空置,对怀宴名声也不利。”
容夫人一听,也不摆架子了,心疼道:“这哪能怪你。”
顾星檀纤细手肘抵在柔软的真皮扶手,看着亲密坐在对面,仿佛才是真婆媳的两人。
有点腻歪。
在她面前演有什么用,是容怀宴干的。
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
她歪在沙发上,漂亮脸蛋写满无奈和惆怅:“搬不搬回老宅,我可说了不算。”
“毕竟,您也说过,我就是爷爷给怀宴选得花瓶太太而已。”
容夫人:“……”
唐旖若:“……”
表情哽住了般。
她们猜测过顾星檀很多反应,唯独没想到——
她这么直白的摆烂。
容夫人见她软得不吃,又不愿在小辈面前丢了婆婆威严,忽然冷了脸色:“你还记得自己
的身份,就有点容家主母的样子,平时少传一些登不上台面的事,以免丢了容家的百年清誉。”
自觉拿捏住顾星檀的把柄,随即微抬了下巴,用命令语气道:“画纸既然归还,那么我们明天就搬回老宅,你记得跟怀宴说一声。”
顾星檀双手环臂,凉凉地睨着她,嗤笑了声:“这事,我应不了您。”
容夫人:“你……”
空气一度凝滞。
直到大门忽然开启,传来老管家难掩激动的声音:“先生,您回来了。”
再不回来,您老婆就要跟母亲打起来了。
容怀宴随手将身上大衣脱下递过去,清隽眉眼微扬,一边扯开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一边意外地看向管家。
老管家提醒:“夫人来了。”
容怀宴原本温沉若水的眼神逐渐蒙上一层冷郁。
“怀宴,你……”
容夫人一看到容怀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沟通。
想到昨天偶遇到顾星檀的事儿,她顺势上眼药,“你得好好管管她,不尊重长辈也就算了,莫名其妙跟男人上热搜,影响咱们容家声誉,昨天我还碰到她跟男人偷偷见面。”
“不信你问旖若。”
顾星檀:“……”
她什么时候跟男人偷偷见面了?
等等。
难怪昨天她总觉得路过咖啡馆门口那两个人眼熟。
原来是她们。
真是长见识了,这位处尊养优的贵夫人翻脸无情的功力真是炉火纯青,发现儿媳妇不愿蹚浑水,就立刻翻脸跟儿子告状。
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发生,顾星檀明眸流转,朝着云淡风轻走进客厅的容怀宴展开手臂,红唇勾着无辜又近乎挑衅的笑弧,“老公,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她们?”
容怀宴没什么情绪的扫过两个不速之客。
视线定在容太太踩在冰冷地面上那双光着的小脚。
随手将她从沙发上捞起来,淡声唤佣人:“给太太拿拖鞋过来。”
顾星檀粹不及防。
迷糊的瞬间,已经从沙发坐着,变成了坐在容怀宴膝盖上。
两条纤细雪白小腿,顺着他的西裤垂落。
唐旖若指尖掐进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笑着道:“怀宴,我把纸送回来了。”
容怀宴不接话,看都没看那些纸,只平静道:“看在唐老的面子上,既然送回来了,就不诉诸法律。”

骄宠 第28
意思明显。
未经同意,她擅自拿走,可以示为盗窃。
唐旖若脸上温柔清雅头一次维系不住。
容夫人不可置信:“怀宴!”
容怀宴徐徐道:“送客。”
几分钟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
顾星檀想到唐旖若惊变的脸色,忍不住笑得歪到他的怀里。
纤细柔软的手指撑着男人肩胛骨。
“满意?”
容怀宴修劲有力的身躯放松地靠在沙发,隔着薄薄的衬衣,依稀能感受到腰腹那轮廓清晰的线条。
长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容太太垂落在他手臂上的发丝,不动声色地从薄唇溢出两个低低的音节。
顾星檀刚准备说‘满意’,忽而撑着他探起身,瞄了眼玄关他随身携带回来的登机箱,除此之外,没带其他东西。
说好的博她一笑的古董珠宝呢?
那么大、那么多、那么贵的‘珠宝们’呢?
眼睫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
几秒后,那双蜷缩在缎面睡袍里玉白小脚伸出一点,慢吞吞地隔着西裤,一点一点沿着男人骨骼分明的膝盖下滑。
粉润莹白的脚尖、踝骨艳丽灼灼的海棠花枝、以及黑色西裤、三种反差极大的色调,在炽白灯光下,构成一幅性张力极强的画面。
容怀宴喉结极慢地滚动了下。
却被一根柔嫩食指抵着脖颈凸起的位置。
下一秒。
见她摊开手心。
在他耳边,几近明示地问:“容总,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尾巴掉了”
望进那双盛满秋水的清澈眸子,容怀宴薄唇啜着淡淡弧度,不动声色道:“说说看?”
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顾星檀指尖顿在他喉结位置,慢条斯理地往下,越过微微敞开的衬衣领口。
红唇凑了过去,吐气如兰:“博,太太一笑。”
“想起来了吗?”
容怀宴似是了然,往沙发椅背上一仰,意味深长道:“容太太以为古董珠宝送给你的?”
顾星檀眯了眯眼眸,原本含情脉脉的眼神,瞬间带了刀子:“不然呢?”
“你还有其他太太?”
容怀宴半揽着她的细腰,防止有什么意外动作。
指腹拂过她的唇角,轻轻往上一推,这才含笑道:“为我们女儿增加一笔嫁妆首饰,容太太难道不开心?”
???
为什么总是有见不着影子的女儿跟她争东西!
好气啊!
怎么开心得起来!
不是想要女儿吗?
顾星檀面无表情地从男人膝盖跳下来,没有去穿佣人送过来的拖鞋,就那么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而后,双手抵着容怀宴的肩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而后,哒哒哒往楼上跑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容太太是在约架。
这时。
门口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很快,江秘书与身穿防弹衣,双手捧着一个个精致盒子的安保人员从外面走来。
江秘书将盒子一一打开,恭恭敬敬道:“容总,已经送去做了全部检测,也按照太太的尺寸做了细微调整。”
“嗯。”
容怀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看向那些在灯光下,越发璀璨生辉的古董首饰。
翡翠钻石,只会在历经岁月变迁后,越来越美。
……
主卧。
顾星檀从衣帽间,翻箱倒柜,才翻出被她藏起来的‘玩具盒’。
轻轻哼了声,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时,清晰看到眼尾泛着浅浅的胭脂色,妖冶动人。
与她指尖那雪白毛茸茸的可爱小东西,形成鲜明对比。
容怀宴在楼下洗过澡后,才两手空空的回到主卧。
然而没想到。
主卧灯如数关着。
容怀宴站在门口停留了两秒,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刚打算进去,却听到容太太用又软又甜的音色,拉长了语调道:“开灯呀——”
……
半晌没听到动静。
就在顾星檀以为容怀宴走人了时,蓦地,漆黑一片的主卧套房亮若白昼。
他直接开了最亮的那盏水晶吊灯。
男人修长指尖还停在墙壁开关位置,衬得指骨仿佛萦绕着莹莹薄光的玉石。
美不胜收。
容怀宴抬眼望起,背对着别墅夜景的落地窗旁,一袭奶白色极薄蕾丝睡裙的少女侧躺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
曼妙玲珑的身躯微微陷进去点,镂空布料贴合身体,一双纤细雪白的长腿交叠着。
大抵是突然开灯的缘故。
她双眸被灯光
刺激的水润朦胧,仿佛轻轻一眨,就能沁出水来。
重点是,她还戴了个毛茸茸的兔耳发箍。
圆球形状的小尾巴被她捏在手里把玩着,生了张活色生香的祸水脸,表情却天真又清纯,润泽的红唇一张一合:
“baba,我尾巴掉了。”
听到她这个称呼,容怀宴眼神变都未变,只是瞳色却莫名深了几分,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浓郁的墨染的黑。
一步一步。
黑色真丝睡袍在半空中划过半弧。
男人笔直小腿上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不厚重,却极其有攻击性。
“尾巴掉了?”
嗓音浸透着又低又凉的哑,“给我看看,从哪里掉的。”
神特么从哪里掉的!
这话一出。
顾星檀差点就此中断这段戏。
是她低估了这位表面君子,实则衣、冠、禽、兽的无耻程度。
强忍着把兔子尾巴藏起来的冲动,凭着一股子绝不能认输的劲儿,指尖慢慢推开男人覆过来的胸膛,冲他笑得天真又妩媚,“不行哦,我们容总呀,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baba——”
最后故意又叫了一声。
下一刻。
男人微灼的薄唇贴着她的耳畔,“都是你的,还违法吗?”
顾星檀眼睛蓦地亮了,随意将圆滚滚的尾巴抛给容怀宴,整个身体软软趴在他怀里,笑意盈盈:“快点快点,赶紧做完,我要去看它们长什么样。”
容怀宴不急。
长指顺着她的耳畔慢慢往上,轻轻捏了捏半耷拉下来一只的兔耳朵。
眸色漆黑,薄唇微潮,就连素来清隽如青山的眉目,此时都浸上了昳丽,隐隐透着几分诡谲的晦暗。
明明他捏的是兔子耳朵。
莫名的。
顾星檀心脏‘砰砰’失去控制地跳了好几下,乌发下的雪白耳根,慢慢晕上了与眼尾同样的胭脂色。
似桃花烙印而上,颜色愈深。
雨露均沾的将两只耳朵都捏了一遍,男人指骨重新滑落至少女精致下巴。

骄宠 第29
她下意识仰着头,红唇微启,无意识地期待他薄唇同样落下。
就在这时。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一声接着一声。
顾星檀蓦然清醒过来,下意识推开容怀宴,想要去接电话,却被牢牢固定住了细腰。
薄唇落下。
“唔……”
顾星檀猝不及防,被吻了个正着。
这时,铃声再次响起,越来越急。
顾星檀感觉自己心脏都要炸开了,呼吸困难,瞟了眼不远处的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有、急事……”
好像是南稚的电话。
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大晚上给自己狂打电话。
除非紧急情况。
……
十分钟后,顾星檀换好出门的衣服,看着容怀宴绸滑的睡袍凌乱敞开大半,正躺在她之前躺得那个位置,仿佛冰清玉洁的好人家少年被糟蹋过后的画面。
顾星檀觉得自己的古董珠宝们要飞了。
这个时候放他鸽子。
实在不是人!
临走之前,顾星檀轻咳一声道:“我们容小变态最能忍了,加油。”
略略一顿,她给出pnb,“再不行,我那套睡裙还在浴室,随便用,我绝对不偷偷在心里骂你是大变态。”
容怀宴手背挡住额头。
语调寡淡到让人毛骨悚然:“还不走?”
下一刻。
“嘭……”的一声。
房门干脆利索地关上。
心里仅仅为容小变态默哀三秒。
愿它安好。
顾星檀立刻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确实是白天那副古画出现问题了,除却氧化问题,还有其他问题。
必须要立刻进行修复。
而这幅画的主人云曜,希望顾星檀亲自主持修复。
为了文物。
谁都不敢懈怠,
由于年代久远,光是将上面的污迹和霉斑的去除,就是一个大工程,很费时间与考验耐心,平时顾星檀是个耐心不足的性格,但一旦涉及到书画修复,她耐心堪比老师傅,一点一点洗,不怕脏,毫不娇气。
等洗干净后。
算是初步破题。
后面的修补,才是更难得。
顾星檀从枫湖居来的时候,顺手把唐旖若送回的古纸也揣了出来。
用于文物修复。
嗯,识大体的容公子绝对不会舍不得。
顾星檀足足在修复工作室闭关了一个月,吃穿都在这个小院子,平时根本不见人,听到外面动静后,才首次踏出了房门。
临近年关。
外面雪又厚了些。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修复初期很成功,顾星檀心情不错,望着一些馆外工作人员抬了各种机器往修复间旁边那个空置的厢房搬东西。
被打扰了,也没有不愉。
“老师,您出来了!”南稚身边还跟这个长得还算英俊的年轻男人。
她介绍道,“这位是阮总。”
顾星檀:“阮总?”
“对,阮总是咱们馆直播平台的老板,知晓您最近忙于文物修复,没时间与空间直播,特意在西厢房安排了个专门直播的房间,您平时修复期间,可以劳逸结合直播一下。”
“里面的器材都非常专业呢!”
南稚想到自己平时只用手机给老师直播,简直暴殄天物,幸好老师美貌抗打!
余光瞥见工作人员招呼,南稚连忙过去安排。
阮其灼在看到顾星檀时,仰着唇笑得很开心。
像一只大型哈士奇。
顾星檀内心点评,不过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下一秒。
却见男人径自热情跟她打招呼:“小嫂子,你还记得我吗?”
顾星檀凝眉想了几秒。
阮其灼目光落在顾星檀身上,满是惊艳。
大抵是修复中途出来的缘故,顾星檀身上仅披了件宽松的黑色毛线外套,精致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尚未取下,说话时,两侧镜链上的小铃铛轻轻碰撞,发出让人心绪平静的碎音。
美人认真工作的样子。
才是最让人着迷的。
顾星檀打量他两眼,没说认没认出来,话锋一转:“嫂子就嫂子,小嫂子是个什么意思?”
阮其灼没从美色暴击中回过神来,下意识道:“啊,你还想上位啊。”
南稚刚指挥工作人员把旁边直播间弄好走来,“什么上位?”
阮其灼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大秘密,下意识闭嘴,看向顾星檀。
终于回味过来他话中意思,顾星檀从红唇溢出一抹笑音,“你的意思是,光风霁月的容公子,会养小情人?”
阮其灼神情给她答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很好。
看样子容怀宴私下没少跟他们玩儿呀。
不然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会养情人’的形象。
肯定是自己立身不正。
想到容怀宴平时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完全不像是个初学者,顾星檀原本饶有兴致的表情微变了下。
难不成新婚夜第一次,他是装处?
心机狗!
……
自从那晚顾星檀因为紧急修复任务离开枫湖居后,就专注于工作。
而今天跟阮其灼聊过后,她回到工作间准备继续修复时,不知不觉,就开始走神,看着破损严重的花鸟图,都能浮现出容怀宴那张脸。
以及——
他在床上时候的表现。
越想,越气。
确实是过分会玩了。
她冷着一张脸,把初步修复完善的古画保存好,而后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宽大椅子上一摊,拿出许久没玩过的手机。
目标明确。
找出那个空白头像。
容氏集团顶楼总会议室。
结束将近四个小时会议后,容怀宴扫了眼随行助理递来的文件,神色自若地往外走。
这时。
站在门口的江秘书立刻迎上去。
想到无意中看到的消息,他战战兢兢地将上司大人的私人手机呈上去:“容总,太太刚才给您发消息了。”
容怀宴清冷如玉的侧颜微顿,随即漫不经心地接过手机:
【容怀宴,你居然欺骗纯洁少女,渣男渣男渣男!】
天赋异禀
走廊是科技感很强的高级灰白色,墙壁灯光呈冷调的白。
男人一身精致工整的西装,微微垂眸看手机时,衬得他侧脸凛冽沉静,让人不敢直视。
江秘书忧心忡忡。

骄宠 第30
他不会被容总灭口吧?
秘书这个行业,实在是过分高危了。
不愧是容太太。
太敢了!
居然说容总是渣男!!!
他轻咳一声,故作若无其事分析:“太太或许是在撒娇,想让您哄?”
为了上司的婚姻生活,江秘书操碎心。
毕竟,太太加班这段时间,容总看着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但作为万能秘书,江颂非常了解,容总心情绝对谈不上好。
“撒娇?”
容怀宴漫不经心抬眸,目光悠悠地望着他,淡声道,
“江秘书,你还是单身吧?”
说罢,便随意收起手机,裹在西裤里那双笔直长腿迈开,径自往电梯方向走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江秘书。
这跟他单身不单身有关系吗?
随行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容总意思是,你的分析结论,不像是有对象的样子。”
江秘书:“!!!”
扎心了!
顾星檀等了快一小时,都没等到那个心机渣狗的解释。
深深怀疑,他是默认了?
工作间内,少女细嫩指尖撑着腮,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古董怀表上的宝石花瓣,视线瞥着平放在沉香木桌上的手机,漂亮脸蛋上的耐心逐渐消失。
这时。
半掩着的房门被轻轻敲了一下,南稚探了个小脑袋进来:“老师,您闲着没事的话,要不要水一小时直播?”
设备都弄好了,还没试呢。
顾星檀纤细指骨敲了敲桌面,紧抿着的红唇微松,而后站起身:“可以。”
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不能专心修复,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行。
免得——
她最后一次瞥向手机屏幕。
依旧安静如鸡。
南稚眼底划过一抹惊喜,其实她没想到顾星檀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连忙把门打开:“还是有很多正儿八经想要听您讲修复的粉丝每天在等!”
虽然大部分都是冲着顾老师盛世美颜来的。
顾星檀没换衣服,就穿着往常工作时那一身,甚至连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都没摘下,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直播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等到你,顾美人鲨我!」
「为什么会有人戴眼镜都掩不住神仙美貌」
「顾美人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
「呜呜,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wuli大美人的盛世美颜了」
「……」
长时间没直播,起初人数很少,后来有粉丝截图直播间到微博。
随便一张截图。
都极有氛围感。
暗色调的木质背景,戴着金色边眼镜、充斥着书香气息的古典美人,引起了无数人前来围观。
直播人数从几百,短短几分钟,就破了万。
“最近在修复一件破损严重千年古画,没时间直播。”顾星檀一眼望过弹幕,不急不慢地回复了会儿大家的问题。
而后抿了口保温杯里的温水。
许久没怎么说话,原本清软澄澈的声线带点细细的哑,透过耳麦传出去,好听到让人想要揉耳朵。
“那么我们今天开始正式学习书画修复。”
“由古至今传承下来的古书画修复最核心的部分是:洗、揭、补、全,我们由‘洗’开始,以我最近在修复的那副古画为例……”
讲到专业话题,顾星檀没有平时直播时那种慵懒散漫感,反而认真至极,那双无意勾人的桃花眼都浸透着沉静的专注,似乎不被任何事情所影响。
慢慢的。
弹幕上那些狂刷美貌的声音越来越少,而提问修复专业问题的越来越多。
当顾星檀提及书画修复最后一步需要专业摹画师时,弹幕忽然出现一个用了会员特大字体的质疑:
「书画修复师不会画画,怎么能修得好画!」
顾星檀视线定在‘画画’那个词几秒,随即泰然自若地卷起手里当示范教材的残破旧纸,凉凉道:“已知老婆饼里没有老婆,同理可得,书画修复师也可以不擅长画画。”
观众们:这逻辑……好像没毛病?
这时突然有人冒出来说:「不会是不会画画的借口吧?」
直播间突然炸开一朵烟花。
原来这人砸了三个价值1> 并附言:「我花钱了,想看主播画画。」
大抵是打开了大家的思路。
很多观众开始跟风,狂刷礼物——
「想看主播画画!」
烟花持续不断的炸开,原本安安静静的直播突然热闹起来。
但凡懂点古董行业的,手里都不差钱,一个一个开始卷礼物。
“关闭打赏。”
顾星檀精致秀美的柳眉折起,
从唇间清晰溢出两个字。
南稚为难道:“老师,卡了。”
“可能是打赏人数太多。”
只有不断弹出来的烟花。
“老,老师……”
她想问,既然观众们这么热情,要不要画一幅。
却注意到看到收了那么多礼物的顾星檀,漂亮脸蛋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开心,红唇反而抿成一条直线,搁在膝盖上的纤白手指用力按着古董怀表的表壳,莹润粉嫩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泛着浅浅的白。
情绪紧绷到极致。
画画?
顾星檀想: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拿起画笔,没人可以让她破例。
就在进退两难时。
原本卡了好几秒的屏幕突然恢复,没等南稚关闭打赏,最上面恭喜条幅炸开一道:「恭喜asdfg打赏188个宇宙飞船,成为榜首」
我艹?
南稚呆滞了。
脑子里快速计算,188x1> 作为榜一,待遇非常尊贵,比如发出来的弹幕都是自带金钱气息的闪闪光芒,足够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asdfg:「不用画画,继续教修复。」
说着,这位金主大佬,又丢下188个宇宙飞船。
!!!
日?
这是哪位大佬?
观众们再也没心思以花了钱站在道德高点要求顾星檀画画,反而将所有心思放在这位轻描淡写在直播间洒下近千万的大佬。
一打开后台页面。
干干净净,连个头像都没有,名字也是乱码。
这时,南稚也将恍恍惚惚地把打赏页面关闭了,捂住自己的小心脏,“老,老师……”
“我不是做梦吧?”
只有顾星檀凝眉看着那个升至榜一的账号,并且与榜二相差银河般距离。
这谁啊?
竟然花这么多钱帮她解围。
结束直播第一时间,顾星檀让南稚去联系阮其灼,将所有粉丝的打赏全部退回去。
而此时。
容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阮其灼笑眯眯地望着坐在办公椅上看直播的俊美男人,气定神闲地调侃:“我们容总真是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可惜,美人好像不领情。”
“要把打赏退给你。”
容怀宴漫不经心道:“不退。”

骄宠 第31
而后脑海中浮现出直播时顾星檀绷着小脸的画面,仿佛下一刻,精神就要崩塌。
修长指尖慢慢摩挲着手机边框,神色低敛,看不分明。
沉吟片刻,慢条斯理地点开顾星檀的聊天页面。
回复她上一条消息:
「容太太,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实施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可以构成诽谤罪。」
「所以,我什么时候欺骗纯洁少女了?」
顾星檀回复很快:
平平无奇大美人:「你平时床上花里胡哨的,新婚那晚还骗我是第一次!」
容怀宴看着跳出来的回答,薄唇蓦地勾起淡弧:「我表现的不像?」
平平无奇大美人:「渣男!」
rhy:「容太太,你总不能因为容某过分天赋异禀,而污蔑我。」
平平无奇大美人:「……不要脸」
阮其灼眼睁睁看着原本面色清清冷冷的容公子,此时眼底似是透着几分愉悦,忍不住挑眉:“小情人讨你开心了?”
容怀宴没在意称呼。
想到容太太骂他渣男的原因,确实讨他欢心。
……
顾星檀直播结束后,兴致一直不高。
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开直播。
都怪容怀宴那个心机渣狗,要不是他,自己会没办法专注于文物修复?才想着去直播一次换换心情。
这下。
心情更差了。
当然,在看到容怀宴回复的消息后。
什么天赋异禀。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本来打算收起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一下。
rhy:「若有怀疑,不如亲自验证一番?」
看到这条消息,顾星檀手机差点从指尖滑下去。
昏暗未开灯的工作间,她坐在木椅上,乌黑发丝垂落在肩膀,颤着指尖,一字一句回复:
「想得美。」
不知不觉间。
少女原本紧蹙的眉心,居然随着一句一句,逐渐松开。
唇角悄悄勾起一点,又迅速抿平。
本来顾星檀是打算将这幅花鸟图彻底修复完成,再直接回家。
却没想到。
第二天一早,外公打来电话,说想她了。
若非知晓外公年纪大了,不会玩手机看直播之类的,她真怀疑,外公昨天是不是看到她直播关于画画那段。
有点巧。
廊檐已经压了厚厚积雪,温度持续降低,雪一层一层,不减反增。
顾星檀穿着单薄的毛衣外套,站在院子里,仰头静静地望着工作间外面柱子上那六个外公亲自书写的毛笔字——
择一事,终一生。
她一直以外公为目标。
未来成为真正的国宝级修复师。
但顾星檀知道可能性很低,因为她有个致命的弱点——
像他外公这样的书画修复师,洗、揭、补、全样样精通,根本不需要另请摹画师帮忙接续画意缺失处,自己就可以完整的将一副古画修复完美。
而她。
不能画画。
所以,永远都成为不了,外公那般真正厉害的顶级书画修复师。
雪花落在她的眼睫。
一朵。
接着一朵。
在寒冬腊月,却慢慢融化在她薄而粉白的眼皮,凝结成了一颗一颗水珠。
随着她眼睫毛眨动一下。
水珠‘啪’的沿着眼尾滚落,最后消失在雪地里。
顾星檀情绪消失的很快,等抵达外公住的小别墅时,已经恢复往常明媚招摇的模样,懒懒地推开大门喊:“外公,我来看您啦。”
“我们家的小公主回来了。”
客厅传来一道年迈却慈爱至极的声音。
好像不是跟她说话。
顾星檀眸子闪烁了下,熟稔又随意地换上拖鞋,“有客人来了吗?”
好奇地绕过玄关看过去,入目却是坐在木质沙发上挺拔端方的身影,蓦地怔了秒,下意识问,
“你怎么来了?”
容怀宴泰然自若地抬眸看向她,眉目是一如既往地清润如玉,“来看望外公。”
啧——
别说,容怀宴还挺有职业道德。
毕竟这位可是薄情的主儿,平时可是连亲爸亲妈都不主动去看一眼,能来看塑料妻子的外公,纯粹是做慈善。
这时,头发花白,身体硬朗的老人家从厨房亲自端来一盘草莓:“来,小公主最爱吃的水果。”
“谢谢外公!”
顾星檀笑得又甜又软,撒娇的语调,像极了拉丝的棉花糖,丝丝缕缕勾缠着人的心尖,愿意将一切奉给这位小公主。
这才是容太太的撒娇。
容怀宴如是想。
顾星檀捧着
草莓在容怀宴旁边坐下,趁着外公不注意,在他耳边问:“你到底来干嘛的?”
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盛满了对他的不信任。
容怀宴平平静静地收回视线,捧着茶香氤氲的紫砂杯子,轻抿了一口,薄唇微启:“若是容太太非要讨一个原因,那么——”
顾星檀屏息听着。
果然!
这个吸血资本家,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情。
下一秒。
却听他不轻不重地撂下四个字:
“自证清白。”
“解罗裙”
容怀宴云淡风轻地看着容太太那张漂亮小脸浮上一层薄薄的绯色,端着古朴紫砂杯的长指微微顿了秒,随即放下。
亲自沏了杯清茶。
不动声色地推到她面前。
“你少假好心。”顾星檀自觉已经看穿他君子谦谦外皮下的狼子野心。
“不喝?”
容怀宴淡声询问。
“喝!”
顾星檀端起茶就一饮而尽,跟喝酒一样。
外公家的都是顶级好茶,她凭什么不喝,便宜了容怀宴。
谈祯卿望着坐在对面‘亲亲热热’的小夫妻,流露出满意神色,“看到你们两个感情好,外公就放心了。”
“……”
顾星檀哽住,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毕竟外公面前,他们还是得装恩爱小夫妻的。
她侧眸看向气定神闲的矜贵公子,美眸流转,突然起了坏心眼儿。
“外公,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您选人的眼光,可比我爸好多了。”
“怀宴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先不走心地把之前微博上的澄清搬过来夸了一遍,然后话锋一转,“要不然,今晚就让他露一手厨艺?”

骄宠 第32
果然。
外公惊喜极了,看向容怀宴:“是吗?”
知道顾星檀是想为难他。
容怀宴瞥过笑得得意的小狐狸,薄唇含着从容雅致的微笑,意味深长道“自然可以——”
话音刚落。
外面传来敲门声。
是江秘书,身后跟着陵城著名私房菜会馆的经理和几个送餐员,他先是看了眼容怀宴,才解释道:“老先生晚上好,这家私房菜馆最近新返聘了一位做了四十年粤菜的老师傅,极为地道。我们容总知晓您好一口粤菜,特意提前为您备了几个菜品尝。”
顿时谈老爷子心情更好了,“怀宴有心了。”
哪个老人家不喜欢晚辈的孝顺呢。
果然。
由于容怀宴演得这一出‘孝顺’,今晚老爷子非但没有舍得让他下厨,还拿出了珍藏了几十年的好酒,准备留他过夜。
顾星檀:“……”
这心机狗!
难怪刚才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原来早有准备。
只是他是怎么猜到自己会这样下套?
顾星檀双手环臂,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睫毛撩起,就那么探究地望着他。
不对。
外公不是说想她了嘛?
怎么自从来了之后,一直跟容怀宴说这说哪儿。
亏她之前还担心外公又跟她提画画的事情。
顾星檀吃过晚餐后,酸溜溜地跟谈老先生说:“外公,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谈老先生正在跟容怀宴聊之前他替唐老解过的棋局,吃饭中途,愣是拉着他去旁边棋盘上摆出来,此时听到顾星檀的话,随意地摆手:“去吧去吧。”
顾星檀:“……”
她不是外公最爱的小公主了!
容小公主才是!
顾星檀每年寒暑假几乎都在这里跟外公学习书画修复知识,就算毕业后,偶尔也回来住几天,这个房间里,她曾经生活的气息,甚至比顾家那座华丽大别墅更浓。
外公很疼她。
虽然生性简朴,但对她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可谓是大方至极,所有的东西,用得都是最好的。
甚至在她十八岁时,亲手打造了一座雕刻精致的架子床当成年礼物,通体都是最难得的黄花梨木。
此时桌面上还摆放着她上次买的口红礼盒。
没来得及拆。
后来就把这件事忘了。
洗过澡后,她重新走到书桌旁,雪白纤细的指尖随意拨弄了一下黑色金属边的口红外壳,拧开看了眼,是很正的红色。
这是,手机陡然震动。
顾星檀搁下口红时,食指指尖不经意沾到一点,像是白雪中一点朱砂,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灼眼。
她满不在乎地用指腹摩挲了下,晕成了淡淡的胭脂色。
“老师,其他观众的打赏都退回去了,只是……那个榜一大佬的,阮总说退不了。”
是南稚来电。
顾星檀指尖顿住,拧着眉头:“原因呢?”
“阮总说——”南稚似乎在想措辞,最后还是决定把原话搬来,“他说这位大佬不差钱,酷爱行侠仗义,又怜香惜玉,见不得美人被为难,让您不要放在心上,拿着花。”
酷爱行侠仗义?
还怜香惜玉?
实不相瞒,南稚已经默默脑补一位热心的中年富商,这才沉默了。
顾星檀听到南稚最后关于‘中年富商’的猜测,虽然大胆,但……言之有理。
后台这几百万。
真烫手。
万一对方还是背着老婆给女主播打赏。
想起之前看过这方面的社会新闻,嘶——
越想越觉得惊恐。
顾星檀激灵一下,当机立断:“必须退!”
她可不想上社会新闻。
到时候标题就是:[一男子为美女主播打赏近千万,被老婆当街追砍十八刀,刀刀致命]
副标题:[惊!美女主播竟是十八线修复师顾星檀]
“把阮其灼的名片发给我。”
话音刚落。
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道轻描淡写话语:“要他的名片做什么?”
音色是那种熟悉的如雪中冷玉,低凉中透着温润。
“你怎么每次走路都没声音?”顾星檀被他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小心脏扑腾乱跳了好几下。
没好气地睨着朝这边走来的男人。
容怀宴修长冷白的指尖随意解开两粒扣子,领口微微散开,露出里面撩人的锁骨,原本规矩端方的贵公子,染上了几分游戏人间的绮丽肆意。
靠近时。
身上那股像是雪花裹挟了乌木的冷香,此时沾上了丝丝缕缕浓醇女儿红的酒香,禁欲中倾泻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只差一个契机,便可燎原。
容怀宴一进来。
原本尚
算宽敞的房间,竟莫名有点逼仄。
暗淡昏黄的光线下,他个子本来就高,此时落下沉沉影子,更显得侵略性极强。
扫过她蜷缩起来的指尖,容怀宴语调极缓,薄唇慢慢溢出四个字:
“紧张什么?”
“谁紧张啦!”
顾星檀虚张声势,下意识扬高了一点音调。
还不是因为气氛怪怪的,总觉得他要干什么‘坏事’。
不得不说。
前段时间不是白白同床,顾星檀对容怀宴某些时候,略有了解。
下一刻。
纤细手腕忽然被一双修长微凉的指骨托起。
容怀宴不急不慢地将容太太紧张蜷缩的手心一点点抚平,最后带点粗糙电意的指腹停留在她食指指尖那一抹晕染开的胭脂色。
视线掠过她旁边课桌上的口红,略定了定。
顾星檀手心本就敏锐,被他这么一握,一抚,差点任由摆布,幸好及时收回点理智。
想到白天才产生的怀疑,不能因为他三言两语就信了,“还说自己是干干净净的良家少男?”
“哪家良家少男随便摸女孩子手手?”
容怀宴发出低低笑音,“知道容太太着急,容某这就自、证、清、白。”
顾星檀:“!”
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一听这四个字。
就——
危险危险!
刚准备从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下一刻,却见他修长手臂圈过来,抵在桌子边缘,将她完整地困在了里面。
还能空出一只手,去拿桌上那管口红。
顾星檀猝不及防,低呼了声:“你干嘛?”
心跳紊乱一瞬,咬牙提醒,“我外公就在外面!”
容怀宴依旧神色淡定,单手拧开了黑色金边的口红管,灯光下,手背呈冷调的白,上面筋脉微微浮现,单单一只手,便可观骨相完美。
他顺势用另一只手挑起少女精致下巴,声线徐徐:“别动。”
空气中,少女身上的海棠香逐渐蔓延开。
感受到丝绒质感的口红在她唇间慢慢涂抹,顾星檀话都不敢说,生怕容怀宴这货把她涂成了奇怪模样。
“很美。”
容怀宴扣上口红盖,那双淡薄如高山冷雪的眼眸静静地欣赏着他的作品。
像是在欣赏最完美的人体艺术。
没有镜子。
但是透过男人那双如深海般幽邃的眼瞳,映照出了她明艳旖旎的面容。
顾星檀怔了怔,下意识想要抿唇。

骄宠 第33
却被一根修长指骨抵住了。
顾星檀想到什么般,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那双秋水般的明眸此时染上了灼灼火焰:“你连涂口红都会?!”
“还说自己……”
话音陡然顿住。
顾星檀清晰感受到自己睡裙上的蝴蝶结肩带被拆开,而后绸滑的布料顺着肌肤,一路滑至脚踝,渐变蓝色的缎面睡裙,仿佛在少女精致雪白的脚踝处绽开了一朵摇曳的海棠花。
她瞳孔放大。
没想到容怀宴居然这么不讲武德,直接动手!
刚要开口,却见男人指尖重新摩挲上来,抵着她柔软艳丽的唇,一点一点将那抹极艳的红沾到干净指腹,而后漫不经心越过细颈,徐徐往下。
男人长指灵活,仿佛在她脊背描绘一幅瑰丽画卷,却没有丝毫的规律。
云淡风轻地提醒:“容太太,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性?”
顾星檀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衬衣布料,红唇微张着,明明没有被吻过,却像是热吻后的靡色旖旎。
呼吸不过来,还得分神去听外面,生怕这里隔音不好,传出什么奇怪动静。
缓了片刻,才哑着嗓子问:“什么?”
总不能涂口红也是天赋异禀吧?
她眸色清澈,一眼就能看出心思。
男人眉目低敛,指腹重新擦过顾星檀的唇,这次,将所有的口红如数抹去,才不急不慢地吻了上去,就着这个姿势,答道:“天赋占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容某好学。”
“……”
顾星檀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他话中意思。
却被他转了个身。
纤细后颈下那脆弱的蝴蝶骨振翅,入了容怀宴的眼睛。
刚要挣扎,别听到他模糊的低音:“嘘,外面好像听到了。”
顾星檀纤薄肩膀蓦地僵住,紧张到连呼吸都轻了,不敢乱动。
容怀宴长指扣进少女纤弱无力的指间,慢慢十指相扣,就保持这个姿势,按灭了桌上唯一亮起的台灯。
另外沾了口红的指腹,依旧不疾不徐地在那绸滑漂亮的脊背上,一下又一下的——
涂抹着。
混混沌沌中。
顾星檀茫然的想。
今晚他好像对她的腰背情有独钟。
……
……
很快,顾星檀就知道原因了。
浴室偌大的落地镜前。
就着雾蒙蒙的水蒸气,顾星檀被他抱着准备踏进浴缸内时,忽而觉得不对。
“停!”
而后挣开他的怀抱。
对着镜子,侧身去看自己的后背。
只见原本雪白漂亮的脊背,此时被晕成胭脂色的口红,随意写下两行极淡的诗句。
顾星檀看清自己后背上写的那两句靡诗艳词,湿润双眸震惊地仰头望向他——
“你写的这是什么?!”
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百分之八十的天赋?
这特么要真是初学者。
得是百分百的天赋吧?!
下一刻。
容怀宴上前扶起少女柔软纤细的身子,慢条斯理地重新在她脊背上,落下一笔,又一笔,伴随着浴室热雾,男人清冽声线染着勾人的哑:
“灭烛解罗裙,举体海棠香。”
“小海棠”
这里的浴室不比枫湖居那边奢靡宽敞,平时顾星檀一个人洗澡还算舒服,现在多了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性躯体,就显得逼仄。
此时,容怀宴薄唇正贴着她耳畔念着篡改过后的艳诗,音色在瓷质墙面反射中格外磁性,仿佛连耳膜都在颤栗。
随着他书写,顾星檀轻而易举感受到微烫长指下的触感,下意识张了张被水雾润湿的红唇,半晌,才溢出半句难以启齿的话音:“怎么什么诗到你嘴里,都成了这种……”
她手心撑着冰凉的镜面,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咬着唇质疑,“百年书香世家培养你,培养得都是这种诗词歌赋?”
“嗯?”
容怀宴最后那个海棠香的‘香’字已经写至她的腰窝,此时微微顿笔,从清哑喉间溢出简单的低音节。
唇畔浮笑,忽而道:
“是‘狂风落尽海棠色,娇花成阴水满池’……”
念这词时,长指慢慢往雪中那最艳丽的海棠色而去,若即若离,惹得顾星檀眼睫乱颤。
容怀宴感受到‘娇花满池’后,另一只手慢慢收紧了女子纤细腰肢。
顾星檀猝不及防,纤薄腰背撞到这位满嘴风雅诗词、百年书香浸染的谦谦君子身上,清晰发现对方腰腹肌理都充斥着压迫感极重的攻击性。
而后,听到——
他未尽的话落下:“还是,‘玉树琼花,迤逦相偎傍’?”
顾星檀愣了好几秒。
在朦胧热雾中,落地镜倒映出两人模
糊的身影,若隐若现,越发让人浮想联翩。
直到容小变态温度持续升高。
顾星檀蓦地反应过来,他诗中的‘玉树琼花’指的什么。
脸颊一瞬间烧得比之前抹掉的口红还要艳丽。
啊啊啊啊。
这都是什么虎狼诗词!
顾星檀呼吸难抑,那双挂着水珠的眼睫似鸦羽般乱颤,连带着心脏,砰,砰砰,砰砰,毫无规律。
“容、禽、兽!”
“伪君子!”
美人骂人也是美的。
容怀宴视线掠过那绯色靡丽的脸蛋,仿佛春日最热烈的海棠花,娇艳欲滴。
顿在她那双纤长的腿部,原本肌肤那一枝灼灼摇曳的海棠花枝,已消失不见,又化成了一捧白生生的雪。
“看什么看,松、手!”
顾星檀强撑着理智,想要脱离他的怀抱,以及那存在感极强的容小变态。
花洒突然被他打开。
温热的水兜头浇了下来。
“喂!”
有了水,摩擦力越发小。
蒸腾的雾气之间,男人如画眉目,难得浸染了一抹薄欲,在她耳边低低称呼了句:
“小海棠。”
这个称呼——
顾星檀瞳孔陡然放大,檀口张着,刚要问:“你……”
忽而。
少女纤细天鹅颈无力地仰靠在容怀宴线条漂亮的胸口位置,垂落的柔顺乌发滑过骨骼分明的锁骨。
微卷的发梢,缓慢而有规律,一点一点,扫过男人劲瘦腰腹,
……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星檀全身都被那股冷雪乌木香浸透了个彻底,神思恍惚间,耳畔依稀不断回荡着男人用那种似冷玉清贵低凉的声线,缓缓唤她——
“小海棠。”
由于容怀宴这句‘小海棠’,让顾星檀这一夜,恍惚做了许多错乱的梦境。
翌日。
天蒙蒙亮时,外面光线沿着木质的窗户照了进来。
原本安静睡着的美人儿惊醒般,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起了一半,又重新倒回去。
身上极厚的被子重重‘砸’了下来。
谈老爷子家里收集了不少字画作品,其中多为破损严重的古董,老人家爱画如命又不怕冷,即便是寒冬腊月,家里温度都不会调的太高。

骄宠 第34
所以每个房间的被子,都是极厚的。
除此之外,容怀宴的手臂还箍在她腰间。
顾星檀仰回枕头,望着天花板几秒,一鼓作气挣脱他的桎梏,气势汹汹喊:“容怀宴!”
话音刚落。
少女纤若柳枝的腰再次被那双手臂若无其事地揽了回去,男人清冷矜雅的声线,此时染着几分靡丽慵懒,“被子。”
“要什么被子!”
顾星檀直接把他身上的被子掀开来,清晨寒气瞬间侵袭至皮肤,隔着薄薄的黑色睡袍,清晰看到男人身上肌理壁垒分明。
就很性感——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欣赏男色的时候。
顾星檀把被子团进自己怀里抱着,不给他扯回去的机会,漂亮眸子带着审问意味:
“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昨晚虽累极而眠,脑子里却一直惦记着这个问题。
难怪啊。
那么多花,容怀宴却选择她身上画海棠花枝。
原先以为他知道自己喜欢海棠,平时用的也是海棠香。
现在想想,是她天真了,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小海棠’是妈妈给她取得乳名。
顾夫人虽生在四季分明的陵城,性子却像是那种典型江南水乡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声音温软又动听。
顾星檀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却依旧清晰记得她是如何用唱曲儿一样的调调,喊她‘小海棠’的,承载了她所有的童年。
所以,当九岁那年,顾夫人去世,年幼时候顾星檀在失去母亲后,听不得任何人再喊她‘小海棠’,后来家里人将这个名字视为禁忌。
即便如今长大,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偏激执拗,也鲜少有人再提。
顾星檀秀美的眉尖略略皱着,从他让她画画、又教她画画开始,现在又喊出了她的小名。
容怀宴揉着眉梢坐起身,视线掠过顾星檀拧着眉头的漂亮脸蛋。
由于房间温度低,容太太总是往他怀里钻,像是八爪鱼一样,一点缝隙都不留,很考验男人的自制力。
她倒是睡的香,他却一夜都没怎么睡。
阳光斜斜照进来,一半洒落男人那张轮廓精致的侧颜,却见幽暗沉静的双眸被映得成了琥珀色,干净透彻,仿佛能看穿一切。
顾星檀卷翘的眼睫微眨了下。
却见他缓缓起身,云淡风轻地套上随意挂在旁边屏风架子上的睡袍:“我怎么知道容太太的小名?”
“你知道!”顾星檀下意识反驳,“昨晚还叫过!”
总不可能是她的幻听吧?
却见男人似是思索。
片刻后。
他清明的眸底似是了然,俊美面庞气定神闲:“原来小海棠是容太太的小名。”
在顾星檀开口之后,视线掠过她探出被子里,那条曾经画了海棠花枝,如今雪白纤长的小腿,意味深长地补了句,“与你很配。”
被撩了一脸的顾星檀:“……”
狐疑地望着男人去洗漱的背影,完全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
等容怀宴离开卧室,顾星檀望着静谧又清冷的房间,逐渐冷静下来。
思绪回笼,这才感觉到了寒气。
“嘶……”
难怪刚才掀开容怀宴被子一瞬间,把他冻到肌肉轮廓都像是凝结成雕塑线条。
要是别人在她睡着的时候,突然掀温暖的被窝,她可能要当场炸毛。
忍不住内心夸了句:别的不说,但容某人修养是真的好,没当场把她丢出去。
想到自己不厚道的做法,顾星檀有点愧疚。
只有一丢丢!
当然,顾星檀的愧疚没持续多久。
她穿着学生时代穿过的白色毛茸茸家居服,懒洋洋地端着一杯温水走出房间,隐约听到一楼客厅传来外公和蔼的声音:“檀檀还没起,这是又赖床了?”
顾星檀腹诽:忙到了凌晨两三点,可不是没睡好。
刚抿了口水,还没来得及下楼。
忽而。
男人恍若寒玉质地的声音响起:“怪我,昨晚与她探讨了一番诗词歌赋,所以她没睡好。”
“噗……”
顾星檀还没咽下去的水,差点没忍住喷出来。
幸好多年良好的名媛仪态训练,让她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动作。
神特么探讨诗词歌赋。
回忆起昨晚他们是怎么探讨诗词歌赋的,顾星檀那张白生生的小脸蛋,瞬间从耳根蔓延起薄绯色。
容怀宴怎么好意思在外公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被水呛的,最后还是没忍住,咳出了一点音。
大抵是她动静太大。
楼下几人齐齐看过来。
顾星檀睁着被刺激得水波潋滟的眸子,绕过楼梯拐角,这才看清了客厅的情景。
除了外公单独坐在主位,茶几两侧分别端坐着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
左侧那位生了双狭长的狐狸眼,眼尾下端还坠了一颗胭脂色的泪痣,乍一看是偏女相的精美妖冶,细看更像是纨绔子弟的风流薄情。
另一位则是矜贵俊美,清冷雅致的贵公子,周身似乎浸润了高山雪域内的顶级白玉,仿佛在没有硝烟的战场,端方从容。
同样是无可挑剔的容貌与才华。
一个是她爸选得‘童养夫’。
一个是外公订得‘娃娃亲’。
此时正齐齐看向顾星檀。
有一说一,顾星檀压力挺大,这是什么修罗场画面。
程惟楚怎么来了?
“檀檀起床了,外公给你做炸酱面吃。”
谈老爷子见外孙女下楼,立刻笑眯眯地亲自去给她做早餐。
阿姨要拦着时,还说,“檀檀最爱吃我做的。”
顾星檀盛满秋水的眸子瞬间笑弯了,“谢谢外公,外公做的最地道啦!”
老人家,就想要为小辈做一点点事情,都觉得有成就感,顾星檀自然清楚。
等外公进了厨房后。
目光移向客厅内仅剩的两尊大佛。
顾星檀心里虚着呢,毕竟一个现老公,一个是前‘童养夫’,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引起家庭纠纷。
但是!
狗男人,居然当着外公和程惟楚的面,说那种不知羞耻的话。
顾星檀忍不住瞪容怀宴一眼,随后也没动,就那么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睨着程惟楚,凉凉问:“不去当你的孝顺儿子,来这里干嘛?”
程惟楚眼尾上抬,语气戏谑,“不来的话,怎么知道我们不爱学语文的小公主嫁人后竟喜欢与人探讨诗词歌赋。”
顾星檀柔软的唇角微微一僵。
谁喜欢这玩意儿了。
嗤笑了声,“怎么?来这里对我外公献殷勤,又想抢我外公?”
程惟楚一如既往容忍,轻叹道:“小公主,你的亲人,没人抢得走。”
像是对待发脾气的小朋友。
顾星檀没再说话,好看的眉目含着嘲弄与他对视,互不相让。
几秒后。
容怀宴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茶盏边缘碰到实木的茶几,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他神色温润,只言简意赅说了五个字:“小海棠,过来。”
这五个字,令在场除了他与顾星檀的其他人,全部变了脸色。
包括照顾了谈老爷子二十多年的周姨。
谁不知道?
‘小海棠’这三个字在顾星檀面前就是禁忌!
就连素来将‘道貌岸然’这个面具刻进骨子里的程惟楚,眼神难得有所波动。
令他们更惊讶的是。
顾星檀扶着木质的楼梯扶手缓缓下楼,走路的动作有一点慢,对这个称呼习以为常般,非但没有当众发作,还应了句:“干嘛呀?”

骄宠 第35
这下。
程惟楚看容怀宴的眼神彻底变了变。
旁人不知这个称呼是顾星檀的逆鳞,他却最清楚。
当年他就是因为习惯性的喊了声‘小海棠’,前一秒还喊他哥哥的顾星檀立刻翻脸,并且一年没有跟他说过半句话。
从那以后,程惟楚再也没叫过她这个小名,而……其他人也没有敢触犯。
顾星檀走得小心翼翼,满脑子想得都是要让自己保持匀速行走,绝对不能被人看出来,昨晚容怀宴口中的‘诗词歌赋’究竟是怎么没羞没臊。
走到一半,毛绒家居服下的小细腿在抖,又重新停下。
长睫撩起,暗示某个罪魁祸首,过来扶她!
容怀宴完整地接收到容太太的暗示,当着阿姨、程惟楚,以及恰好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的老爷子面,轻描淡写问:“走不动了?”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直到老爷子端着餐盘进客厅,没深思,随口问:“檀檀怎么了,腿受伤了?”
容怀宴薄唇微启,正要回答外公的话,“昨晚……”
刚说了两个字,顾星檀急了,也顾不得酸软得没力气的双腿,三两步跳下楼梯,冲着他扑过去,急急喊了声:“容怀宴!”
闭嘴!
谁知。
最后冲得急了,小腿力气跟不上,一软,直接跪倒在沙发前。
幸而坐在沙发上的容怀宴,上前及时撑住了少女两条纤细胳膊,才没有让她膝盖重重落地,只软软着地。
顾星檀一下子跪懵了。
继而听到容怀宴不疾不徐唤她:“容太太。”
她下意识仰头。
入目看进男人那双如冬夜寒月的清冷双眸。
容怀宴从容不迫地半扶着她,薄唇闲谈般溢出一句话:“昨晚教诗词是我分内之事,容太太倒也不必一大早如此感恩戴德。”
裙下臣
临近年尾,陵城仿佛是一座冰雪铸成的世界,连路边四季常青的松树都挂满了凝结而成的霜花。
人走在外面,就是一副‘吞云吐雾’的画卷,极寒极冷,如坠仙境。
限量版卡宴底盘高,车身线条凌厉,宛如蓄势待发的猛兽,在漫天白雪之间依旧可以稳速疾驰。
车厢内。
顾星檀与容怀宴分坐两个位置,她蜷缩着柔软的身子,几乎整个都陷进椅背里,全身裹着毯子,只露出个小脑袋靠着窗户。
双手捧着手机正在跟人聊天,看窗外,看手机,就是不搭理旁边另一个喘气儿的。
容怀宴视线掠过她的侧颜,仅仅半秒,便平静敛起,神色淡淡地望着前面落了满地雪花的马路。
就着略暗淡的光线,清晰可见,少女睫毛垂落的淡淡影子,以及——
柔润乌黑发丝遮掩下,雪白耳垂上那抹胭脂色久久不消,似是重重烙进了肌肤,愈发的艳丽。
顾星檀素来傲娇又好面子,当着那么多人。
她这一摔。
差点跪掉天仙大美人高贵冷艳的尊严!
此时表情越冷静、越淡定,内心已经炸成了烟花,随时随地都能跟容怀宴同归于尽那种。
顾星檀手机屏幕亮起的是与阮其灼的聊天页面,再生气,也没忘记解决直播后台那一大笔钱。
看到阮其灼回复的:【小嫂子,你别为难我了,这钱真退不了,更不能透露客户身份,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
车窗倒映出少女拧紧的眉尖,认真思考要怎么套出那位‘中年富商’的银行卡号时。
细嫩手心又感觉到微妙的震动。
她卷翘的眼睫颤了下,静静垂落。
入目是阮其灼的下一条消息:【小嫂子,看在咱们有缘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顾星檀面无表情:“……”
神特么明路。
这是什么江湖骗子的调调。
阮其灼:【能帮你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顾星檀忽而顿了秒。
细品一下这句话,抬起那双潋滟如水的桃花眸若无其事地扫了眼旁边。
豁然开朗——
对呀。
这狗男人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总不能平白无故拥有自己这样天仙老婆。
他唯一用处却只是给天仙老婆普及诗词歌赋小知识,而且还都是一些不健康知识吧!
顾星檀向来直来直去,要做什么,搞不犹豫。
下一刻。
少女蜷缩在灰蓝色复古毛毯里的小腿微动了下,忽而伸出一截小脚,肤色又白又薄,如最顶级的珍珠,莹润精致。
此时踢了踢旁边男人又滑又凉的黑色西裤。
“老公。”
顾星檀这句老公喊得丝毫没有求人帮忙时的又甜又软,反而咬牙切齿似的,“给你个机会,弥补你的天仙老婆脆
弱的小心灵。”
容怀宴合起来膝盖上的文件夹,目光从她那只嫩生生的脚尖移到她那张故作冷艳的小脸蛋上,波澜不惊地从薄唇溢出单音节:“哦?”
顾星檀直接把这声应答,当答应。
直接将那个乱码打赏的‘中年富商’后台打开,递到他眼皮子底下:“这人无缘无故给我打赏了大几百万,你能查到是谁吗?”
容怀宴随意瞥眼,云淡风轻道:“到你手里,花了就是。”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
顾星檀用那双含着秋水的眸子白了他一眼,原本似是没骨头的身子都坐直了,没好气道:
“花什么花,万一被人家老婆找上门怎么办!”
她可不想再社死一次。
为了让容怀宴看出她的坚持,又强调了句,“我、不、花!”
就是这么清清白白一仙女,绝对不对旁门左道的钱钱动心!
“是吗?”
眉目清冷如画的男人简单应了声,忽而俯身,修长冷白的指尖弹了弹被容太太小脚丫弄出折痕的西裤,慢条斯理地补了句:
“那……给我花?”
顾星檀:???
!!!
不可置信地望着容怀宴那张写满‘俊美温润,君子雅致’的风姿面容——
这男的居然堕落到靠出卖老婆色相赚钱了!
国家博物馆,修复工作室内。
顾星檀面无表情地给云曜那副花鸟图做最后的修复检查,没问题的话,今天就可以交到绘画功底极强的摹画师那边去。
等接完最后的画意,这幅古画算是完美修复。
阮其灼自从那次亲自来给顾星檀安装直播间后,时不时过来溜达溜达,如今已经熟门熟路。
跟顾星檀聊起打赏那事儿,乐不可支:
“哈哈哈哈,容哥真这么说啊?”
顾星檀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已经将他与容怀宴列入一丘之貉。
微凉的光线下,少女精致鼻梁上那金丝边眼镜衬得她越发清冷,隔着薄薄的镜片,如天边难以触及的冰山美人。
完全戳中了阮其灼的喜好。
沉默许久。
阮其灼大着胆子:“顾小姐。”
顾星檀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有事?”
打算给她那个‘中年富商’的银行卡号了?
并未意识到,阮其灼称呼的变化。
谁知。
阮其灼那张俊脸凑近了几分,玩心渐起,试探着问了句:“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就那样。”顾星檀兴致缺缺,从小看程惟楚那张美人脸,又嫁给无论气质容貌都不逊于程惟楚的容怀宴,审美早就达到了最顶级。

骄宠 第36
阮其灼被哽了一秒:“虽然我长得比容哥差那么一点点,但是!”
“我未婚啊!”
“我还比他小三个月,年轻力壮,未婚多金,你就不心动吗?”
当小情人有什么好的,被正室压着。
跟了他,她就是唯一。
顾星檀终于听懂了他话中意思,原本抿平的红唇,慢慢地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美眸流转,似笑非笑:“你是在挖容怀宴墙脚?”
阮其灼望着顾星檀那张笑时仿若冰雪消融,勾人又旖旎的模样,美色当头,就算被容怀宴弄死,他也愿意。
容哥可是有老婆的,而且上次还豪掷祖传古董为太太换取珠宝首饰,可见他对容太太非常重视。
既如此,美丽动人的小情人,自然就是玩玩而已。
不然给阮其灼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碰容怀宴的人。
阮其灼明知容怀宴为什么会让顾星檀收下打赏,也不解释,顺势给自己增加筹码:“而且我就算是饿死,也不会让你出卖色相赚钱。”
“真让我感动。”
顾星檀雪白纤细的指尖,气定神闲地抵在古朴陈旧的古画上,仔仔细细地收好,便准备出门。
离开之前,随意撂下句,“那你去跟容怀宴说,我跟你了。”
矜贵风雅的容公子不是最讨厌绿色吗?
刚好。
工具人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
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最好气死容怀宴,她就是他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者,理直气壮地拿着大笔遗产,然后养三百六十五个不惹她生气、肤白貌美,身高腿长,活好嘴甜,鲜嫩可口的小鲜肉。
一天一个,不重样。
永远保持新鲜感!
顾星檀纤细莹白的皓腕,从烟粉色的羊绒大衣宽袖里伸出来,背对着他随意晃了晃。
阮其灼若有所思地离开博物馆。
……
摹画室。
顾星檀平时极少来这里,这里比其他修复室的陈年古朴,多了颜料与水墨的味道,淡淡萦绕着。
馆内顶级摹画师不多,尤其是能有资格接手千年古画的更是寥寥无几,这些人,无一不是身负绘画天赋,甚至有几位不比外面那些画作拍出百万千万高价的知名画家。
却甘于藏于这一陋室,为古书画修复牺牲原本的艺术之路。
“傅岸声老师在吗?”
顾星檀逮到一个小学徒,漂亮眉眼含着薄薄笑痕,礼貌问道。
学徒是新来的大学生,被大美人颜值暴击到,脸立刻红了,结结巴巴道:“傅老师去北城博物馆,参加一个大型古画修复活动。”
“要去多久?”
顾星檀猝不及防,她手里这幅画可等不及。
“顺利的话三四个月,不顺利的话要半年。”
“馆内其他老师在吗?”顾星檀精致眉尖蹙了蹙,看着自己手里这幅花鸟图,这幅画真是饱经风雨,都到了这个最后关头,还能遇到这种问题。
她惯常喜欢与傅老师合作。
学徒刚想开口。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其他老师可不跟傅老师那么傻,你手里那副又不是馆藏文物,修复好了也回到个人收藏家手里。”
顾星檀睫毛慢吞吞撩起。
入目便对上那个跟她抢修复间失败的木器修复师随遣安。
并未着急开口。
大抵是难得见顾星檀吃瘪,随遣安乘胜追击,“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作为古书画修复师,连最基本的接补画意都得找摹画师帮忙,怎么,以后你不是还得随身跟着个摹画师当助理,才能修复古画。”
“呵,古画修复师,对绘画一窍不通,真是笑话!”
这时,顾星檀清若泠泠泉水的声音忽而响起:“随老师怎么知道,我对绘画一窍不通?”
随遣安正说得爽,乍一听这问题,顺嘴抖搂出来:“我看你直播……”
戛然而止。
“没想到随老师还是我的忠实观众呢。”
阴阳怪气谁不会。
顾星檀笑吟吟地睨着他,“我懂,你是想偷学修复技巧来夺回我用的那间修复室吧,可惜了……”
“那个修复室近几十年,都改姓顾。”
互相捅刀子。
谁不会!
随遣安被她气得脸红脖子粗。
谁他妈要偷学那种给初学者的技巧?
这不就是讽刺他基础没学好。
倒是旁边的小学徒,心惊胆战的同时,又很懵逼。
谁说修复行业纯粹的。
他今天见证的互相阴阳怪气捅刀子画面,不亚于娱乐圈争锋相对。
……
半小时后。
顾星檀坐在摹画室外的亭子里打电话,纤细指尖被冻得泛红,料峭寒风一吹,零星雪花飞进里面。
越发衬得坐在
其中的少女,如冰雕玉琢的精致娃娃。
南稚来找顾星檀时,就看到了这幅画面。
起初大气不敢喘,生怕惊扰了美人画。
思考许久,也搜寻不到更好的敢在千年古画上动笔的画师。
小心翼翼提议,“听说容公子擅一手丹青,精妙绝伦,要不,请他帮个忙?”
“那人小气吧啦,才不会帮我。”
顾星檀前几天才在容怀宴那里吃过亏,更何况是接补千年古画,这种极为耗费精力与时间的事情。
资本家的时间都是以亿计算,她用不起。
忍不住吐槽几句。
南稚听到顾星檀吃过的亏,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容公子竟然是这种人?!”
“就老师您这样的天仙老婆,每天晚上白白给他暖床,陪他睡觉,他居然还要花您牺牲美色赚来的钱!”
“资本家果然冷血无情!”
南稚气愤不已。
虽然说容公子跟顾老师在暖床这个方面,谁吃亏说不定。
很快,她话锋一转,“那您更应该利用自己的美貌、以及近水楼台的优势,征服他,哄骗他,让他心甘情愿任您驱使!”
“您品一品,容公子那样高山白雪的人物,走下神坛,成为您的裙下臣,阶下囚。嘶——”
光想想就觉得刺激!!!
顾星檀指尖轻点下巴,另一只手摩挲着口袋里随身携带古董怀表镶嵌的红宝石花瓣。
脑海中浮现出前两天差点跪在他面前的画面,冰天雪地之间,玉白的耳垂忍不住又开始烧成薄薄的绯色。
裙下臣?
阶下囚?
有点刺激呀。
要是成功了,那岂不是真如随遣安说得那样,随身携带一个顶级摹画师,简直就是开了外挂。
想到未来‘人形外挂’。
顾星檀终于从冰凉的亭子里站起身,朝着南稚招了招手,“下班。”
“您去哪儿?”
顾星檀简明扼要:“给‘人形外挂’送爱心。”
她这么贤良淑德,胸怀大度的天仙太太,还不得感动死容怀宴。
人形外挂?
品了品这四个字。
甜炸了好不好!
南稚满脸姨母笑,望着顾老师离开的背影。
身为顾老师和容公子第一cp粉,她只能做到这儿了。
此时,容氏集团大厦。
得知容太太要来给容总惊喜,江秘书连忙亲自下去给迎接上来。
“里面有人?”
顾星檀今天连说话语调都透着一股子温柔小意,离办公室越近,隐约听到半开的办公室门传来说话声。

骄宠 第37
江秘书可是亲眼见过容太太是怎么一位明艳张扬的小祖宗。
说给容总甩脸色就甩脸色。
今天格外反常,他有点不习惯。
立刻回答:“是阮总来了,说是有要事跟容总商量,要不……”
你先等等?
最后四个字还没说出口。
肉眼可见原本走温柔贤妻范儿的容太太表情凝重。
随手将方才一定要亲自提到容怀宴面前的食盒丢给江秘书,快速往半开的办公室而去。
推门瞬间,她听到了里面阮其灼大胆发言:
“顾美人已经答应以后要跟我。”
“容哥,你们好聚好散,不要纠缠了。”
办公室大门蓦地开启。
容怀宴略略抬眸,恰好看到了站在门边那僵直的身影,薄唇露出一抹寡而冷冽的弧度,不疾不徐道:“是吗?”
“当然……”是。
阮其灼话音未落。
一道拉长了语调的婉转女声裹挟着阵清甜的海棠香,同时而来:“老~公~天大的冤枉呀~”
阮其灼下意识让了路。
只见那阵‘海棠香风’,旁若无人地扑进容怀宴怀里,将曼妙柔软的身子完整地埋进去。
顾星檀藕臂缠上男人修长脖颈,仰着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湿漉漉的桃花眸无辜地眨呀:“他勾引我。”
又信誓旦旦举起三根纤白玉指,“但我对亲亲老公忠贞不渝!”
“太太顽皮”
冷色调的办公室内,占地面积近一百平,设计精简,处处流露出一种性冷淡的高级感。
对工作环境格外挑剔的容总,向来不允许这里出现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东西。
而此时。
真皮办公椅上俊美端方的男人,怀里坐着一个身娇体软的漂亮小姑娘,压得他不得动弹。
容怀宴往后仰了仰,修长指骨顺势扶在她腰侧,即便隔着烟粉色的羊绒大衣,依旧清晰感受到那抹纤细,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竖起的纤指。
阮其灼视线同样落在顾星檀手上——
这什么?
ok的手势。
陷入深深的怀疑:
啊?这是她表明忠贞不渝的示爱呢,还是挑衅‘前金主’呢?
顾星檀顺着他们目光,‘啊’了一声。
然后很慢很慢地把小指缩回去,食指打开,标准发誓姿势。
她歪了歪头,明艳动人的脸蛋上,此时染着不谙世事的纯粹天真,问容怀宴:“你相信我吗?”
容怀宴没答。
淡然自若地睨着她。
阮其灼顶着容怀宴那压迫力极淡的气势,强装镇定:“顾小姐,你别怕他,把你心里话都实话实说,我会保护你!”
顾星檀双手捧起容怀宴精致冷白的手背,用那双水波潋滟的含情眸凝视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深情:“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实则内心:人在屋檐下,她说出心里话还得了。
“你上午可不是这样说的!”阮其灼下意识道。
“我说什么了?”
顾星檀反问。
阮其灼回忆起与顾星檀的对话:“……”
沉默了。
好像确实是什么都没说,全是他自己脑补的。
“但——”
“你说……”要跟我。
“阮总!”
顾星檀见他话太多,怕坏了自己的好事。
立刻截断,义正严辞道:“你死心吧,我可是正经人。”
阮其灼怀疑人生:漂亮女人都这么善变吗,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容怀宴清隽昳丽的眉目微微敛起,淡淡地扫向他们,大抵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掠向怀里这个坏心眼的小狐狸身上,略顿了一下。
随即漫不经心地对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江秘书道:“送客。”
简单的两个字。
偌大的办公室内,却像是刮进来一阵极寒的风雪,凛冽骇人。
别说阮其灼,就连顾星檀都心虚地僵了僵。
内心却庆幸,幸好来得及时,才没有让阮其灼全部和盘托出。
然而庆幸没两秒。
身子突然腾空,顾星檀蓦地睁大眼睛,一双桃花眸圆溜溜,连忙抓紧了他的肩膀,“你你你你……”
这是要把她也丢出去吗?!
不行,外面好多秘书!
她还要不要面子?
顾星檀柔软身子极为灵活,在容怀宴把她抱起来的同时,雪白藕臂挂在男人修长脖颈,像一条美人蛇似的,纤细小腿勾缠在男人修劲有力的腰腹。
死死扒拉着。
谁知,容怀宴长腿径自绕过屏风,往里侧的沙发走去。
江秘书站在门口,对满脸懵逼的阮其灼恭敬展臂:“阮总,请。”
请个毛线请

望着两人不掩亲密的动作,还没来得及默哀自己没开始就逝去的爱情。
却也不敢当着容怀宴的面,硬抢人走。
……
办公室内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个。
空旷安静的让人窒息。
“下来。”
容怀宴站在沙发边上,素来如雪中白玉的声线,染着磁质的清冷,眉目依旧如此,没有任何变化。
似乎并不在意,阮其灼来跟他抢老婆。
对上他的目光,顾星檀盛满秋水的眸子微微闪烁——
就容怀宴这种无情无欲,堪比神仙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会让他有停驻情绪波动。
之前泳池那天,他的异样,仿佛是一场幻境。
容怀宴还是容怀宴。
与人争风吃醋,怎么可能呢。
她忽然觉得有点无趣。
顺势松开抱着他的手臂,往沙发上一坐,漂亮小脸恢复往日懒散,恹恹道:“不抱就不抱。”
没等容怀宴开口。
门口江秘书眼看着会议时间再也不能往后推了。
还是大着胆子提醒:“容总,您五分钟后,还有个国际视频会议。”
容怀宴神色自若地应了声。
顾星檀见他转身,想到自己的目的,下意识攥住了男人的腕骨,仰头望他。
容怀宴眼神沉敛,先是落在被那双纤指紧攥着的位置,而后不着痕迹地在她失落的脸上停留两秒,音色微凉:“在这等着。”
等什么?
没等她想通,忽而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顾星檀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
眼睫略略垂落,弹出来是刚才被撵走,尚不死心的阮总的消息——
【容怀宴对容太太非常满意,为了她舍弃祖传古董,就换了那些珠宝首饰。相关新闻链接…】
【他给你送了什么?就打赏几百万?】
【这就是小情人和正室的区别】
【顾美人,回头是岸啊】

骄宠 第38
劝美人从良,他是认真的。
光是文字,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普渡众生的佛光。
顾星檀原本懒洋洋的表情,在看到第二条时,蓦地怔了秒。
打赏几百万?
什么意思?!
那个‘中年富商’是容怀宴?
那好像一切就说得通了。
难怪他可以理所当然的提议将这笔钱归为己有,因为本来就是他的!
顾星檀鬼使神差地抬眸,隔着屏风镂空,依稀看到男人云淡风轻地端坐在办公桌前,洁白衬衣一丝不苟,蓝色钻石袖口衬得那截腕骨似是如玉雕琢,举止优雅,堪称贵公子中的典范。
回答视频会议各国分公司提出的问题时——
又变成了一丝不苟、杀伐果决的容氏集团掌权人。
好像错怪他了。
顾星檀纤白柔嫩的掌心捂着脸,躺回沙发上,她需要冷静冷静。
直播那次,是容怀宴帮了她。
那就原谅他上次在外公家,让她狠狠丢脸的事情。
扯平了!
月白色真皮沙发极为宽大,顾星檀身材苗条纤细,在上面打滚都没问题。
她趴在靠枕上,拧着眉头,跟阮其灼确认:
【所以直播后台那几百万,是容怀宴砸的?】
阮其灼为了让顾星檀认清自己小情人的身份,在容怀宴身边会没有好下场,所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错,就是他】
【瞧瞧,不走心的砸钱和上亿珠宝?你羡慕不羡慕容太太?】
顾星檀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红唇翘起一边。
没什么耐心敷衍阮总:【我比较庸俗,不喜欢这些风雅东西,什么玉呀,钻石,宝石,都不喜欢,就喜欢简单粗暴砸我钱。】
阮其灼:【……】
这什么恋爱脑?理智脑都长美貌去了?
顾星檀心情愉悦。
容怀宴会议间隙,恍若随意般侧眸往沙发方向扫了一眼,入目便是容太太慵懒趴在抱枕,泼墨似的长发散落在薄薄的脊背,半翘着雪白小细腿,一晃一晃,风情中平添了几分天真无邪的娇憨。
跟谁聊天,忽然开心了?
他仅仅停顿了半秒,便平平静静地收回。
恰好被顾星檀捕捉到,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办公室温度是最适宜的,她仅穿了件软糯修身的白色长裙,裙摆迤逦至脚踝,衬得她皮肤又薄又嫩。
顾星檀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又对着镜子看了看妆容。
镜子里映照出那张美得无可挑剔的明艳脸蛋,红唇雪肤,花容月貌。
嗯。
今天依旧很美。
原地思考了好几分钟,这才赤着一双玉足,蹑手蹑脚地从沙发这边走到办公桌前方。
在容怀宴递过来的视线中,她磨磨蹭蹭地蹲下,然后,一点一点蹭到他那双腿之间。
男人长腿裹着黑色西裤,禁欲色彩极重。
与腿侧活色生香的艳丽脸蛋形成鲜明对比。
顾星檀也不说话。
就仰着精致的小下巴,用那双滟色横生的桃花眼,静静望着他。
一副我不打扰你,我就乖乖等你。
像是一只乖巧粘人的小动物。
还是会勾人、成精的那种。
容怀宴修长指骨微曲,漫不经心地扣着桌面。
一下一下。
惹得对面分公司高层们心惊胆战,生怕说错了什么。
但他语序一如既往清清冷冷,面不改色地用优雅的英文给下达明年新任务。
说完后,在蓝牙耳机内继续听他们汇报。
就在顾星檀腿都要蹲麻,摇摇晃晃地思考要不要原地坐下时。
许久没说话的容怀宴突然低头问她:“怎么了?”
顾星檀第一反应就是:会议终于结束了!
就着容怀宴微微俯身这个姿势,蓦地伸出肤若凝脂的右手,纤指灵活地勾住男人一丝不苟的领带,用力一扯。
用这个力度,仰头对着那张淡色薄唇吻了过去。
容怀宴素来运筹帷幄的眸底,难得泄露出一分波澜。
没料到,容太太会有这一出。
下一刻。
意识到什么般,他单手将蹲久了而腿麻的容太太捞进怀里。
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文件夹,挡住了摄像头。
此时——
从屏幕上猛然瞧见美貌少女一闪而逝的惊鸿侧颜。
各个分公司上层都炸了。
卧槽?!
何方仙女这么猛,居然强吻容总!
这可是传说中最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端方公子容怀宴啊!
这时,容怀宴清冽如寒池的声线此时染了点磁性的哑,轻描淡写从喉间溢出几个字:“见笑,太太顽皮。”
太太?

就是传说中那位世家出身、优雅贤良的容太太?
容太太本人桃花眸里溢满惊恐:“!!!”
为什么视频还没关?!
会议没开完,他跟她讲什么话???
完蛋了,容氏集团估计所有人都知道,容太太是多么欲求不满的女人,居然在容总正儿八经开会的时候,都不放过他。
想到容怀宴刚才那句‘太太顽皮’。
直接按死了会议中途亲他的是容太太。
不行不行。
那——
顾星檀脑子里电光火石,反应极快地拉长了语调,用又甜又撩人嗓音道:“容总,您是要把我扶正了吗?”
没错!
今天这么不识大体的不是容太太,是容怀宴在外面养的‘小情人’!
满脑子都是她‘容太太’高贵冷艳大美人的形象不能坏掉,依旧冰清玉洁,优雅贤良。
容怀宴听到容太太这聪明甩锅给莫须有的‘小情人’,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扶正?”
顾星檀仰头,入目是他淡色薄唇沾了她唇上浓艳的口红,胭脂色晕出来点,加上被她扯得松松垮垮的领带。
俨然就是端方贵公子被女妖精糟蹋过后的场景。
她做贼心虚地松开还被她攥着的领带,悄悄地伸出小爪子,想替他抚平点,硬着头皮继续演:“嗯~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身份的。”
活色生香
“啊啊啊!”
“我没脸见人了!”
一直到容怀宴开完会,波澜不惊地望着蜷缩在沙发上,用抱枕蒙着脸,一副羞于见人模样的‘小情人’。
男人料峭挺拔的身影立在沙发边,格外有压迫力,语调平缓:“回家了。”
回什么家?
江秘书都说了,他们公司那些上层可八卦了,今天的事情,绝对会以最快速度传遍整个容氏集团,她现在出去,万一途中遇见个员工……
躲都没地方躲!
“不回!”
顾星檀声线有点模糊,开始胡说八道:“我被沙发封印了,必须要等夜深人静才能解除封印。”
倒是没想到,容太太羞耻心这么重。
只是——
容怀宴忽而俯身,将她盖在脸上的抱枕挪开,不疾不徐道:“平心而论,该害羞的人应该是我吧?”

骄宠 第39
今天开始。
全公司都知道他养了个情人,而且还急不可耐地在办公室py。
多年洁身自好、清心寡欲的风评一朝严重被害。
顾星檀睫毛下意识眨了眨,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害羞:
“那是你脸皮厚,本‘小情人’脸皮薄。”
容怀宴望着‘小情人’那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眸,大抵是捂得时间久了,她眼尾飞上一抹浅浅的绯色,比春日的海棠还要明媚。
刚才又在沙发上不老实滚来滚去,软糯的长裙已经卷到了大腿,露出一双骨肉匀称的漂亮纤腿,凌乱却掩不住曼妙摇曳的身姿。
容怀宴伸出微凉的指尖,慢条斯理地拨弄了一下她轻颤着的卷翘睫毛。
有那么一刻,倒想坐实了罪名。
顾星檀男人清冽沉静的眼瞳,幽邃到像是会吞噬一切的深海暗渊。
同床共枕那么多次,她立刻察觉到危险。
条件反射地夺回抱枕,警惕地抱在怀里,纤细身子往沙发内靠了靠:“我不会从的哦!”
她知道,容怀宴看着人模人样,君子谦谦,实则就是衣冠禽兽!
什么破廉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办公室这样随时随地都有人会进来的地方。
他肯定觉得更刺激。
顾星檀表情凝重地提醒:“公司人来人往,你难道真想被看活春宫?”
下一刻。
外面传来江秘书的敲门声:“容总,按您要求,今天全公司员工都提前下班。”
恰好听到容太太那句‘活春宫’,可想而知,得多高的秘书修养,江颂才艰难保持住沉稳语调。
顾星檀:“???”
容怀宴薄唇啜着淡弧,欣赏着容太太花容失色,故意逗她:“没人了。”
“你居然提前下班!”
这得多精虫上脑,才为了清场给全公司放假?
容氏集团那么多员工,同时提前放假,资本家得少赚多少钱!
却没想到——
容怀宴忽然话锋一转:“所以,走不走?”
“走!”
顾星檀怔了秒,原来不是要在办公室py。
蓦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去拿大衣,生怕迟了一步,容怀宴要后悔。
容怀宴掠过她长舒一口气的漂亮脸蛋,意味深长道:“活春宫?”
“容太太小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
容太太:“……”
容太太表示她现在是个小聋瞎。
听不到也看不到。
……
如她所料。
今晚的容氏集团总论坛——八卦区,炸了。
清心寡欲容总一朝跌落神坛,会议期间竟与小情人xxxx
「据说容总还说要‘扶正’这个小情人,这是真爱了吧!」
「上次才磕了容总跟容太太的cp,e贵圈真乱」
「难道上次容总豪掷祖传古董换取古董首饰讨太太欢心,是为了堵嘴?」
「卧槽卧槽,同志们,据说容总今天给总部所有员工提前放假了!这才是真的恐怖!跟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的昏君有什么区别!」
「这可是工作狂容总啊!」
「!!!震惊我全家,在容氏集团工作十年,所有假期都是国家规定,头一次!对不起容太太,本社畜就站小情人一晚上,感谢这位!明天替你多骂两句!」
「容总对这个情人太宠了吧,居然在工作时间任她胡闹,色令智昏!」
「总部有人见过吗?」
少数几个知情的,尤其是秘书办,空有一肚子瓜,但却不敢爆。
最后只有八个字流出:「人间尤物,瑰姿艳逸。」
众人第一反应:果然是小妖精!
难怪能勾得他们无情无欲,堪称六根清净的容总破戒。
自从那天在容氏集团翻车,首战失败,顾星檀就再也没去送过‘爱心’。
准备想另外的法子,征服容怀宴。
碧荷轩。
陵城最大美容会所,顾星檀拿着‘中年富商’打赏的小钱钱,来开了个超级包厢,做全身养护。
顺便把南稚也带来。
南稚得知‘中年富商’就是容怀宴后。
先是激动地叫了好几声。
初到这种高级地方的紧张感都消失了。
“好甜好甜!”
“背后默默地为老婆付出的男人,最帅了!”
默默付出?
顾星檀仔细品了品这四个字,她更相信,是容怀宴没把这几百万放在心上,就像是随手逗一逗小猫小狗小宠物那种。
顾星檀懒懒闭着眼睛,任由签了保密协议的美容师为她进行全身养护。
红唇微启,用好听却慵懒的语调道:“哦?”
“我更希望他的默默付出是默默把那副
花鸟画给补画完整。”
毕竟,就现状而言,人形外挂万能画师比一掷千金的容总,要更有魅力。
南稚哽了一下。
“您是对浪漫过敏吗!”
而后重重叹息,也跟着苦恼:
“不过距离容公子给您当人形外挂,任重道远呀。”
“像他这样从小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必须要找到机会,一击即中。”
“比如?”
顾星檀撩起长睫,柔软纤薄的身子微动,淡蓝色薄绸浴袍半散,玲珑雪白的身子几乎掩盖不住,一举一动,都带着不自知的撩人风情。
看得南稚差点流鼻血。
卧槽。
这还举什么例子。
她抹了一把发烫的脸:“哪个男人见了您这样不晕头转向,到时候,趁他脑子不清醒,哄骗他答应!”
“反正容公子这样的君子,只要答应了,肯定不会反悔。”
“等他清醒了,嘿嘿嘿,也来不及了。”
原本顾星檀也没指望着南稚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毕竟——
这小姑娘纯得,跟男朋友谈恋爱五年,大学到毕业快一年了,都只亲亲小嘴,啥都没干。
却没想到。
她倒是很敢想。
套路容怀宴?
顾星檀纤纤细指一圈一圈勾缠着淡蓝色的缎带,因为她皮肤又薄又嫩,按摩过后,带着浅浅的粉色,更让人看了脸红心跳。
南稚送她回家之前。
把后备箱一瓶酒严肃地交到顾星檀手里:“顾老师,这酒是我亲自酿的,里面还加了各种补品,男人喝了之后,绝对晕头转向,保证什么都听老婆的!”
“您生日快到了,我也没什么送您的,就这个吧。”
“我给它命名为……‘老婆说一不二酒’。”
顾星檀沉默地望着玻璃酒瓶内那些常见的药材,确实大补。
神特么‘老婆说一不二酒’。
容怀宴要是喝了这玩意儿,倒霉的绝对还是她!
到时候绝对是‘老公说一不二’。
南稚偷偷说:“我就酿了两瓶,很贵哒。”另一瓶就给她男朋友喝喝。
盛情难却。
顾星檀推拒不了。
一回枫湖居,立刻马上,就要把这玩意儿束之高阁。
顾星檀很聪明地没交给管家,怕这酒一出现,容怀宴就得被家里佣人们贴上‘那方面不行’的标签。

骄宠 第40
这人腹黑又记仇。
绝对要记在她头上。
想到自己目的还没达到,得哄着,不能挑衅他。
卧室只开了一盏壁灯,暖白色的光线下,顾星檀洗过澡后,翻箱倒柜找上次容怀宴签收的‘百宝箱’,打算实行色、诱、计、划。
那套兔子装还在里面。
她记得,上次自己穿这套的时候,容怀宴反应是最大的。
尤其——
吃不到嘴的,才一直惦记着。
她刚打算换这套,忽然发现压箱底一身职业情趣装。
几近透明的丝质衬衣,下面是包臀短裙,极短,站在哪里,里面那条黑色蕾丝若隐若现。
顾星檀两根手指就能拎起来。
再次感叹自己很有天赋,第一次买这种东西,就这么会。
少女换好一身不正经‘职业装’,慢条斯理地撩拨了一下特意卷成波浪状的长发,红唇一勾,腰肢掐的极细。
肤白貌美,腿长腰细,绝对是史上最风情万种的女秘书。
容总真是高攀了呢。
最后顾星檀还从百宝箱的犄角旮旯里挑出了一盒特殊的计生用品。
拆开后,好奇地捏了捏那颗小珠子,俨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城里人真会玩。”
很好。
装备齐全,现在就等猎物了。
顾星檀一出衣帽间,就瞥见被她顺手放在小茶几上的透明酒瓶。
得藏起来!
放这里也不安全。
因为佣人会进来打扫。
环顾四周,最后走到室内定制的衣柜面前。
容怀宴一进门。
暗淡光线下,入目就是容太太一袭衬衣包臀裙,纤腰细若无骨,赤着一双玉白的小脚,踮脚往衣柜最上方——
藏东西?
容怀宴扯松了领带,慢条斯理地走近了两步,越近。
方看清了那近乎透明的布料,与又短又薄的包臀裙,俨然就不是什么正经的职业装。
活色生香,勾人至极。
薄唇扬起一抹淡而趣味的弧度,他走路无声,修长身躯徐徐贴在她纤薄脊背,蓦地开口:“顾秘书,你在藏什么?”
!!!
顾星檀被他吓了一跳,肩膀瑟缩。
手心没攥紧滑不溜秋的玻璃酒瓶,直直地掉了下来。
下一刻。
被容怀宴顺势单手接住了酒瓶。
顾星檀本就做贼心虚,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容怀宴的称呼,转身用力拍他一下。
“你吓死我了!”
确实是被吓到了。
容怀宴清晰看到她胸口拥雪成峰的半弧,在透明衬衫下,起伏个不停,十分活泼。
随意扫了眼玻璃酒瓶。
容怀宴从喉间溢出一抹笑音,冷白长指捏着酒瓶,在她面前晃了晃:“顾秘书对容某起了什么……坏心思?”
呼吸间是极浓的酒香,夹杂着他身上乌木冷香,攻击性极强的迅速霸占了整个空间。
顾星檀先是被这酒香给扰乱了心绪,却也清晰听清楚了他的新称呼。
顾秘书?
‘顾秘书’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满是震惊,低估容怀宴了。
她还没开始,人家就已经迅速掌握剧本。
并且还开始主导剧情。
“美不胜收”
奢靡开阔的主卧内,仅仅靠床头暖色调的壁灯照亮一方空间。
顾星檀依旧是那袭‘职业装’,自从被容怀宴抱到落地窗旁的沙发椅,就没动弹过。
她靠在扶手边缘,双腿并拢,不泄露一丝风情。
看向不远处。
只见男人披着解开扣子的衬衣,腰腹间清晰可见的肌肉轮廓线,人鱼线往下,没于西裤边缘,在昏暗中,充斥着侵略性极强的威压。
此时正用那双修长如玉的指骨,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透明酒水。
空气中弥漫着极浓的酒香,隐隐还夹杂着微涩的药味,一点点浸透肌理,密不透风。
不知道是从容怀宴身上传来的,还是那开了瓶的‘老婆说一不二酒’上。
他轻轻晃了晃酒杯,慢条斯理地递到少女唇边,声线染着低哑浸骨的戏谑:“顾秘书。”
“上司给你倒酒,不能拒绝。”
柔软红唇碰到冰凉的杯沿,顾星檀毫无防备,下意识反抗,“这不是我……”喝的!
谁知,刚启唇,男人腕骨微微用力,酒液顺势滑入口腔。
“唔……”
“好难喝。”
满嘴都是又辣又苦的味道。
顾星檀睫毛轻颤,眼尾瞬间滚出来几滴生理性的泪珠,辣得她忍不住吐舌头。
少女唇色呈艳丽的颜色。
容怀宴视线停顿:他从不委屈自己。
随意将剩下大半的酒杯放下,直接捏住她
精致的小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嗯。
确实是很难喝。
不过——
男人微松了点,微凉的指尖慢慢爬上少女脸颊,极轻地摩挲着她柔软湿润的下唇。
模糊音色透着意味深长:“顾秘书这个酒杯很甜。”
酒杯?
顾星檀攥紧了他腰间衬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酒杯’是什么含义,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放肆眸色,心脏蓦地乱了一拍。
若非还记得自己的目的,她真的很想咬死这只‘禽兽君子’!
下一秒。
容怀宴修长手臂将原本坐着的她半抱了起来,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在做一件风雅的事情。
等顾星檀回过神来时,膝盖率先落在沙发椅上。
她手心撑在椅背,背对着容怀宴。
光线极暗,越发衬得冰肌玉骨,曲线曼妙窈窕,扭头时,桃花眸无意识上扬,眼波流转,仿佛带着一个个小钩子。
难得生出害羞情绪。
西府海棠花下意识蜷缩起来。
却被那双弹琴似的长指,一点一点将花瓣展平。
外面天色越发浓稠。
清冷工整的男士衬衣凌乱地搭在特殊的丝质衬衫上方,从昂贵的衣柜旁一路蔓延至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
暗纹领带缠绕着一条精致的黑色蕾丝,随意而放肆地垂挂在扶手,摇摇欲坠。
顾星檀依稀能分辨出容怀宴唇齿间烈酒劲儿。
并不是她喝的那一小口补酒可以比的。
“你今晚也喝酒了?”
“嗯。”
片刻后,男人云淡风轻地嗯了声。
难怪今晚这么放肆!
居然还灌她喝那种酒!
顾星檀清醒了几分,转过身来。
眼眸流转,迅速打着坏主意,浸了酒精的小嗓子婉转而缠绵:“老公~”

骄宠 第41
容怀宴漫不经心地挑剔道:“顾秘书,有点职业道德。”
顾星檀:“……”
呸。
大变态!!!
罢了,天仙忍辱负重,为了文物修复,她可以忍。
换了称呼:
“容~总!”
没等她下一句话落音。
……
……
混沌间,顾星檀酒量本来就浅,尤其是南稚送的酒,是给男人喝的,后劲儿很足。
热气逐渐从耳朵蔓延而下,白玉似的脸蛋,也慢慢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美不胜收。
不知多久,容总神色慵懒地抱着顾星檀躺在长毛地毯,眼眸轻阖。
今晚他本就喝了不少,顾秘书又难得听话,时间长了,他迟来的醉意渐渐涌上。
顾星檀睫潋滟如水的桃花眸里亦是九分醉。
剩下一分——是挣扎着探起身,趴在床边,从枕下只摸出来一张薄薄的协议书。
好像……忘记拿笔了?
容怀宴眼皮半掀,素来清淡冷静的双眸晦暗不明,轻描淡写地看着她的动作。
顾星檀想了几秒,眼睛一亮。
随即去寻容怀宴的手指,贝齿咬他的指腹,用力咬,想要咬出血。
容怀宴顺势扫了一眼那协议上的内容——
甲方:顾星檀
乙方:容怀宴
只要甲方有绘画需求,乙方必须无条件提供帮助,作为回报,甲方也会在范围之内尽量满足乙方某些变态的特殊床上爱好。
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所有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甲方:顾星檀(已签字)
乙方:(空白)
容怀宴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掐了一下‘甲方’的脸颊:“咬我手指想干什么坏事?”
“按手印。”
顾星檀撩起一双带着醉意的双眸,理直气壮地撂下三个字。
没笔没印泥。
就地取材呀。
容怀宴没松手,也没在意自己指腹被她咬出来纵横交错的牙印,反而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泛着胭脂色的脸蛋许久。
“你会画画,为什么不自己试一试?”
顾星檀贝齿顿住,睫毛极慢地眨了眨,坐直了身子,无意识松开了男人的手。
混沌空白的脑子里,努力搜寻画画这个技能。
她会吗?
少女浑身上下只有如瀑乌发作为遮挡,旖旎小脸此时染着迷茫。
容怀宴气定神闲地起身,去了浴室,给她留下空间,一人认真思考。
十五分钟后。
容怀宴带着一身湿气出来时,却发现卧室空无一人。
二楼画室。
仅穿了一件宽大男士衬衣的少女,含了事后春色的面容紧绷,站在极大的桌子旁,从衬衣袖口,伸出一双纤细皓腕,在炽白灯光下,分外惹眼。
指尖一点一点去触碰笔架上的画笔。
“啪。”
刚握起画笔,忽然像是被烙铁烫到,蓦地松开。
画笔落在实木桌面。
发出一声闷响,咕噜噜顺着桌子,滚落到地板。
有感应般抬眸,顾星檀望向站在门口那抹修长料峭的身影,漂亮眸子溢满水珠,委屈巴巴地朝他伸出一双纤细手臂,带着哽咽:“我不会。”
“你帮我画好不好?”
容怀宴缓慢走近,听到她最后这句话时,顿了秒。
都醉成这样,还没忘记套路他?
顾星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被她带回家的那副花鸟图的木盒。
推到容怀宴面前。
眼巴巴地望着他:“好不好?”
容怀宴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画笔,放回了笔架后,顺势将她抱起。
离开画室前,男人薄唇在她耳畔溢出淡而清晰的一句话:“容太太,我时间很宝贵。”
翌日,金色阳光穿透落地窗,洒满床尾。
揉着发疼的脑壳,顾星檀茫然环顾除了她空无一人的房间,最后定在床头那张干干净净的协议书。
大抵是那酒后劲儿绵长,顾星檀倒是没忘记昨晚的事情,虽是断断续续,倒也依稀记得差不多。
尤其是他最后那句。
薄被下的腰腿又疼又麻,不用想就知道昨晚使用过度。
顾星檀气鼓鼓地用力锤床。
啊啊啊啊啊啊!
他时间宝贵,她时间就不宝贵了吗!
顾星檀盘腿坐在床尾,沐浴着冬日难得的暖阳,深深呼吸,绷着一张小脸给那位时间宝贵的资本家发消息——
【出个价吧?】
几分钟后,没等到容怀宴的回复,反而等到了江秘书。
江秘书:【太太上午好,这是容氏集团国内总部上个月的各项盈利,容总让我转发给您】
打开一看。
那一个个数字,看得顾星檀眼花缭乱。
‘时间宝贵’这四个字,绝对是容总谦虚了。
这哪是是时间宝贵,这就是时间宝贝!
手机再次震动。
顾星檀眼睫低垂,是容怀宴发来的消息:
【夫妻价,可以给容太太打个五折?】
补画意就算再熟练的摹画师,也得需要整整三天,容太太大脑迅速换算——
沉默几秒。
最后面无表情且冷静地敲下三个字:【打扰了。】
一折都用不起!
转而一想。
等等。
差点忘了,这幅古画虽然是文物,但也是有主的,并且是娱乐圈顶级男明星,他肯定有钱。
顾星檀反手一个电话,打给南稚,让她约云曜。
暂时解决一桩心事。
顾星檀懒洋洋下楼,打算吃个午餐,再出门。
却被管家在楼下拦住,恭恭敬敬地将六样看起来就很贵的古董礼盒奉上:“太太,这是容总交给您的。”
佣人们一一将盒子打开。
原本装修华美的客厅,竟被这六样小小的珠宝首饰压下了光芒。
蓝宝石手链。
极品皇家翡翠项链。
那么大一颗的红钻耳环,居然是一对!
108颗帝王绿的翡翠珠链。
超显嫩的十几克拉的水滴形粉钻胸针,据说是净度最高的粉钻之一,当时被拍出了上亿的高价,如今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在这个小盒子里,
最中间一顶钻石皇冠,中间主石镶嵌的是罕见的紫色钻石,顾星檀曾经在几年前的一次拍卖会上看到过,据说是百年前某位国王为最小的公主打造的,造价之昂贵,令人咋舌。
没想到也出现在这里。
顾星檀看了之后,眼底只有惊艳,没有半点愉悦。
又不是给她的,
哼。

骄宠 第42
不知道哪位小公主这么有幸,可以投胎成容总的女儿哦。
顾星檀酸溜溜地扫过那一堆东西,然后兴致缺缺地摆摆手,往餐厅走去:“收起来吧。”
她一点都不馋!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这样珍稀又难得的极品珠宝,偏偏就容太太,面对这些,居然这么坦然淡定。
女佣们用艳羡又崇拜的眼神看向顾星檀。
午后,陵城最南边一座古镇。
云曜正在录制真人秀节目,今晚录制结束后,直奔机场,要去国外参与新电影的取景拍摄。
行程非常满。
涉及金额太高,顾星檀只能亲自来谈。
拍摄布景外,一辆超酷的孔雀蓝库里南蓦地停在了小镇入口。
直到一位穿着短款毛绒拼接外套的少女从驾驶位跳下底盘超高的suv,最先出现的黑色长靴衬得一双腿又长又细。
动作随意自然。
小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又a又酷。
引起了众多围观。
其中不少是云曜的粉丝。
“我去,这个小姐姐是女明星吗?太酷了吧!”
“开得起限量版库里南的女明星?得是超一线吧,可是超一线女明星身边不带助理和经纪人?这合理吗?”
“身材超好,那条腿,绝了绝了!”
“啊啊啊啊,你们看那是谁?”
围观粉丝们看到云曜的贴身助理,亲自将这位大美人给迎接进去,非常客气。
“卧槽?”
“吃瓜吃到自己家。”
“塌……塌房现场?”
“可是小姐姐真的好a好酷啊,如果是嫂子……呜呜呜呜,含泪祝福。”
总比约、炮女网红要好。
“你们有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性?”
“比如我们哥哥被富婆小姐姐包养了?”
“big胆!”
懂车的粉丝:“……”
可能性极大。
毕竟他们哥哥现在开得好像还是大g。
顾星檀并不知道这群粉丝脑洞这么大,神色自若地跟云曜的小助理套话:“云先生对文物的爱护,可以到牺牲几年收入吗?”
小助理:“我们云哥最喜欢传统文化,尤其是文物方面,别说是几年,可以牺牲一切!”
必须给他们云哥草这种有文化有逼格的人设。
顾星檀心里有了底。
直到——
休息室。
正在卸妆的云曜一听顾星檀的来意,差点把化妆镜摔了。
英俊面庞上满是困恼:“顾老师,实不相瞒,为了拿下那副古画,我已经把大部分积蓄砸进去了。”
小心翼翼问:“你需要多少?”
顾星檀报了一个数字。
云曜眼前一黑。
比他拍下这幅画还要贵。
“我现在手里就几百万流动,还要养活一整个工作室。”
问就是哭穷。
顾星檀坐在沙发上,纤细指尖把玩着车钥匙,一圈一圈,漂亮眉尖皱紧。
“算了,我再想想法子。”
想到自己那副准备当传家之宝的花鸟图,云曜诚恳地握住顾星檀的两只手,晃了晃:“顾老师,我相信你!”
“以后等这幅画修复好了,我绝对要送一面锦旗到国家博物馆,就写:致敬‘妙手回春,德艺双馨’的未来国宝修复师顾老师。”
神特么妙手回春,德艺双馨。
这两者有半毛钱关系吗?
顾星檀睫毛撩起,睨着他那张号称娱乐圈颜值天花板的脸:“云老师,你的团队给你营销的人设很专业。”
高岭之花,顶级神颜男神。
不说话,确实挺男神。
话锋一转,慢悠悠吐出六个字:“以后少说话吧。”
云曜:有被内涵到。
顶楼会议室内。
全透明玻璃墙壁,透着几分华贵的冰冷。
此时,只剩下坐在主位上的俊美男人,姿势端方从容。
站在旁边的江秘书,小心翼翼地将一叠照片递过去:“太太今天与娱乐圈顶流云曜见面被狗仔拍到了,幸好有保镖拦下。”
自从上次顾星檀和程惟楚被拍后,江秘书格外关注容太太的动向。
男人眼神低垂,灯光映衬下,越发冷白的指尖拿起最上方那张。
照片里。
两人双手交握着对视,离得极近。
容怀宴依旧是那副谦谦君子的矜贵端方模样,一张一张看过后。
神色自若地捏着照片边缘,把合影缓慢而有序地从中间撕开。
将顾星檀那边搁在桌上,至于另一边,随手塞进了碎纸机——
江秘书视线落在碎纸机里的照片碎片,想起几小时前管家来电,神色复杂:难道太太移情别恋,连古董首饰都挽回不
了太太的心?
“爱上”
顾星檀对此一无所知,处乱不惊地在云曜的亲自护送下,打算离开拍摄基地。
虽是冬天,但节目组布景是仿民国时期,不细看的话,粉墙黛瓦,素净别致。
年轻女孩一身极潮打扮,细白指尖还懒洋洋地晃着孔雀蓝色、科技感十足的车钥匙,行走古色古香之间,有种新旧交替却完美融合的惊艳感。
隐约能听到工作人员以及少量围观粉丝议论声音。
顾星檀慢条斯理地摸了摸脸颊上的口罩。
嗯。
很严实。
不枉她特意挑选最不起眼的黑色。
“顾老师,我的传家宝就交到你手里了,请务必好好对待它。”云曜珍而重之,一副交托后事的谨慎诚恳。
“啊啊啊!”
“好甜呀!”
旁边有几个小姑娘眼睛亮亮的,似乎克制不住自己想要磕糖的心情。
小助理轻咳一声:“云哥,注意点。”
云曜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他距离顾老师得两米远呢。
谁知道粉丝们离十万八千里都能磕出糖来。
顾星檀素来随心所欲,对于那些议论声音,早就习惯,并且可以视若无睹,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才能解决无人‘接笔’画意。
不走心地摆了摆纤白手腕,清软嗓音带点懒懒的随性:“我尽量。”
等顾星檀走向路边时,门口的工作人员都询问,是不是女朋友来探班。
“云哥眼光真不错,女朋友气质好绝,自带大美女气场。”
云曜远远看向顾星檀轻松上了那辆库里南,脑海中浮现出她飙车的画面,乍然听到这话,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忘记自己男神人设:
“我可不敢!”
这位美则美矣,却是带刺的,碰一下都扎手。
也不知道哪位这么有幸,博得美人青睐。
云曜不敢。
但他的粉丝们很敢。
当天便将偷拍的让顾星檀的照片发到了微博群里,称之‘嫂子’!
然而没等发酵,粉丝们忽然发现,照片竟然全部404了,显示异常,无一例外。

骄宠 第43
粉丝们:???
一般来说能左右微博舆论的,身份背景都是显赫至极。
卧槽。
难道她们男神真的傍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超级豪门大小姐?!
当潜在官方群里的小助理将粉丝们的猜测说给他听时。
云曜:“……”
谁不想傍一个豪门大小姐呢,可以豪掷几个亿帮他拍各种文物古董,啧啧啧,想想就好香。
现实是——
他所有积蓄都买古董,修古董,养古董。
连一辆新车都提不起。
大写的:穷。
对此,小助理给出建议:“换个爱好。”
他都看不下去了,云哥堂堂娱乐圈顶流男明星,过得还不如十八线。
车厢驾驶位。
顾星檀一双总是含着汪春水的桃花眸,看似平静地望着前方路口的红灯。
密闭空间内,她红唇抿着,衬出了几分冷艳的疏离感。
馆内的摹画师没人愿意帮忙,馆外擅长花鸟画的画家,能有实力去修复千年古画的,更是寥寥无几。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是周鹤聆。
才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师妹,今晚有空吗?”
周鹤聆认识一位擅长花鸟丹青的画家,今天下午会在一个保密性极高的画展露面,据说最近这位画家对古书画修复感兴趣。
他手里刚好有两张票。
“有!”
这么好的机会,没有也得有。
顾星檀原本沉寂的眼瞳陡然亮起,扶着方向盘的纤指立刻在前面路口掉头,越过即将抵达的枫湖居,直奔号称陵城最顶级的画廊。
禅寻画廊。
能在这里举办画展,即便只是小型的,亦是一种认可。
毕竟,有资格寄卖的,动辄百万起步。
这次画展主要是——
丹青国画方向。
能参与展览的画家,如今在画家圈,都是数得上名号的。
据说,这次还有一副特别作品。
画廊名字虽是中式雅致风格,偏偏又用了哥特式教堂的装修风格,巨大的门窗,镶嵌了以暗红与幽蓝为主色调的彩色玻璃,细碎的阳光洒进来时,绚丽而昏暗的光影仿佛让人置身于华丽神秘的幻境之中。
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这间画廊。
顾星檀与周鹤聆在门口汇合,微微抬眸,望着这座极具西式风格的建筑物,“陵城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个画廊?”
周鹤聆依旧是那身天青色长衫,不过是加厚过的,边缘还有一圈毛茸茸的兔子毛,长发随意披散着,看起来就是那种很温柔的男人。
然而他说话时,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透着野性的随意,完全中和了那股子温柔,啧了声,“你呀整日埋头搞修复,能知道什么。”
“走吧,师兄带你涨涨见识。”
说着,朝着顾星檀勾了勾手指。
顾星檀凉凉地睨着他,不甘示弱:“你这年纪轻轻开始每天听曲喝茶养老的早衰人士,有什么资格说我。”
一路互相吐槽着找到画展所在的位置。
“是他。”周鹤聆忽然开口。
师兄妹对视一眼。
歇战。
谁都别说谁。
周鹤聆提到的画家,是本次画展的主要负责人俞舟安,此时,他正站在尽头那副c位的画作,与一穿着米白色羊绒大衣的女人相谈甚欢。
似乎是在聊这幅画。
周鹤聆带着顾星檀上前,神色自然:“俞大师,好久不见。”
“这是我师妹顾星檀。”
“小周先生,顾小姐,欢迎两位。”俞舟安寒暄道。
这时。
顾星檀才看到和俞舟安聊天的女人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
入目便是唐旖若那张含笑的脸。
想到方才她和俞大师聊天的画面,顾星檀漂亮眸子微微眯起。
倒是唐旖若主动打招呼,依旧是往常温雅清丽:“顾老师,真巧。”
“却是挺巧。”
就是有点晦气。
顾星檀语调带着点懒散的漫不经心。
这时,跟周鹤聆寒暄完毕的俞舟安意外看着她们,“原来两位认识,倒是省了介绍。”
随后对周鹤聆感慨道:“这次多亏了唐小姐肯临时割爱,不然大家不知何时才能得见容公子一副丹青作品。”
“容公子这手丹青之作,若非无意此路……哎,堪当当世丹青大家。”
众所周知,容怀宴擅一手丹青,精妙绝伦,可已经多年不曾有人请得动他执笔,画作也极少流出,即便是早期作品,也极为难得,甚至从未公开展览过。
俞舟安对容怀宴的画推崇至极,还拉着周鹤聆和顾星檀一起品鉴。
顾星檀在听到‘容公子’这三个字时,指尖无
意识扣开了随身携带的古董怀表,略顿了秒。
而后似若无其事地扫了眼怀表里的时间,重新合上。
“也是机缘巧合,前几年我生日,容哥提笔以我的名字,画了一副杜若图相赠,不过如今他极少给外人画画,作品传出来的少也正常,颇为难得。”
‘外人’这两个字咬的很清晰。
唐旖若不知何时,走到了顾星檀旁边,最后一句声音很轻,“顾老师应该也很清楚吧,不然怎么会来寻俞大师。”
唐旖若清楚顾星檀此次前来,是为了手里那副未补全画意的千年古画。
顾星檀原本慵懒散漫的表情,终于淡了下来。
冰凉柔嫩的指尖一下一下摩挲着金属表壳上镶嵌着的红宝石,忽而低笑了声。
在俞舟安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容怀宴那副画上时。
顾星檀扫了眼那副落款了‘容怀宴’的杜若图,红唇翘起一点弧度,慢悠悠道:“难得吗?”
“像这种废纸,枫湖居外面的可回收垃圾桶里一堆,唐小姐随时可以去捡,当什么宝贝。”
果然。
原本眼底藏不住胜利者优越感的唐旖若,表情僵了秒。
站在旁边无意欣赏画作,只关注顾星檀的周鹤聆,将她们对话收入耳中。
最后看了眼那副色彩极淡的《杜若图》。
……
回去途中。
顾星檀冷着一张小脸,油门踩得很死,若非速度平稳,就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开的是生死时速的跑车。
周鹤聆坐在副驾驶,欣赏了两秒。
忽而幽幽道:“小师妹,你有没有闻到车厢里一股子酸味儿,吃醋了?”
顾星檀趁着红灯踩下刹车后,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他:“我才没有。”
“以你平时的性子,可不会搭理那位唐小姐的挑衅。”
这还没醋,周鹤聆苍白的指尖去碰前面垂落下来的那枚雕工精致的玉貔貅车挂,随口闲谈般:“吃醋是在意的开始,在意是喜欢的开始,喜欢是爱的开始。”
话落,最后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结论:
“所以,你爱上他了。”
这什么鬼才逻辑?
顾星檀觉得荒谬至极。
“我就是生气!”
作为容怀宴的正牌老婆,让他帮忙补个画意都公事公办的谈钱,别的女人过个生日,他都亲自画一幅画相赠,她生气是应该的吧?
听到顾星檀的自我分析,周鹤聆倚回靠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狭长眸子意味深长:“哦。”
“生气也是爱情的开始。”
顾星檀路边停车——
请他滚。
周鹤聆最后慢悠悠补刀:“恼羞成怒。”
顾星檀:“……”

骄宠 第44
回到枫湖居后,顾星檀强忍着怒火,狠狠泡了超级奢华的澡,也没消下去几分。
仅穿了件单薄睡裙的少女,坐在化妆镜前,潮湿的睫毛垂落间,映下浅淡影子,指尖捏着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及腰的长发。
淡淡的清香仿佛可以让人平心静气。
然而。
顾星檀表情看似平静,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那副容怀宴亲手所绘《杜若图》。
不知道过了多久。
原本安静坐着的少女,蓦地起身,一把将象牙白的梳子丢到桌上。
发出‘砰’的一声响。
特意定制的白玉质地的梳子断成两段。
顾星檀看都不看一眼,提着长长的裙摆,直奔二楼画室。
红唇紧抿着——
容怀宴不给她画。
她自己画!
宽大的木质桌子前。
顾星檀视线定定地落在左侧笔架,一只只粗细不同的画笔,排列清晰。
原本因为生气而活蹦乱跳的心脏,不知不觉地,逐渐变成了心慌。
那种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慌。
明明穿着极为单薄的真丝睡裙,却开始浑身慢慢冒出冷汗,这是她清醒时,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去看这些笔。
顾星檀闭了闭眼睛,避开了点视线。
决定先准备好砚台、以及纸墨。
刚打开书柜,就看到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比黄金还要珍贵的桐烟徽墨,以及一方云纹端砚,这方砚,据说当年在国外被拍卖时,是被一位神秘华国人高价拍走,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容怀宴。
很好。
多年后,她第一次画画,就得用最好的墨和砚台。
准备就绪。
少女深深呼吸,强撑着想让不受控心慌意乱的心脏平复下来。
一只纤细的小手撑在桌子边缘,指尖因为用力掐的泛着苍白。
另一只手,极缓极慢地去触碰离她最近的那支画笔。
室内陷入寂静。
静到仿佛能听到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微凉的触感一瞬间从指尖席卷了全身,顾星檀停了许久,睫毛胡乱颤抖,一狠心,用力攥住了一支笔。
轻若无物的画笔,在她手中,此时却仿佛重若千金,光是拿起笔这一刹那,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完全感觉不到,柔嫩下唇不知何时已经布满斑斑咬痕。
她仿佛毫无察觉,用力沾足了浓稠的墨汁,在雪白的宣纸落下一笔。
忽然。
顾星檀颤抖着指尖,望着那滴浓稠的黑色墨汁,慢慢坠落,视线蓦然混沌,天旋地转间,她眸底的黑色浓墨划过痕迹,变成了猩红的血色。
浓稠的血液。
一滴。
一滴
肆意蔓延。
很快将雪白的宣纸浸得透湿。
“不,不要……”
顾星檀陡然松开画笔,不断地往后退,纤细藕臂不小心扫过桌面上的砚台。
砸到木质的地板。
发出沉闷声响,墨汁四溅。
声音拉回了顾星檀一点思绪。
她眼瞳逐渐聚焦。
怔怔地低头看着溅到了雪白踝骨上的墨汁。
容怀宴推开半掩的画师门,入目就是这么一副狼藉画面。
他缓慢走近,声音是又低又凉的清透:“在画画?”
画画?
对哦,她准备画画的。
顾星檀抬起一双没有神采的水眸,红唇张了张,刚想开口——
忽而眼前一黑。
身体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倒下。
容怀宴神色微变,快走两步,幸而及时接住了她的细腰。
即便是隔着布料,依旧能清晰感受到掌心那不正常的滚烫温度,男人清隽眉心折起,语调染着几分沉沉冷郁:“你发烧了。”
“高烧”
“滴答——”
“滴答——”
水滴声有规律地在耳边响起。
在一片黑压压的浓雾之中,顾星檀无意识地顺着水滴传来的声音,漫无边际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
忽然,前方不远的出口光线逐渐亮起。
下意识加快了速度,待到突破那道刺眼的光芒后。
满目猩红。
黑色地板上铺满艳丽到近乎妖冶的鲜血。
而一只细若无骨的手腕沿着椅子扶手无力垂落,血珠连接成线,绵绵不绝地沿着苍白指尖,滴到散乱一地的几支画笔上。
画笔被鲜艳的血泡透,连笔杆仿佛都渗透进去血纹,永远都洗刷不净。
滴答。
滴答。
滴答——
“血、好多血……”
“不……”
少女纤薄柔弱的身体蜷缩
在偌大的床上,剔透的泪珠大颗大颗从眼尾溢出,睫毛都被润得湿漉漉。
仿佛正陷入极为恐怖的梦魇中。
浑身颤抖。
仅开了一盏壁灯的主卧内,光线昏黄。
容怀宴挺拔料峭的身影倒映在墙壁上,影子修长,让人格外有压迫力。
手背轻轻盖在少女白净精致的额头,感觉到薄薄的皮肤透出来的温度依旧持高不下。
素来谦谦君子,此时眼神清冷淡漠:“怎么回事?还在烧?”
家庭医生将打完的点滴收回。
谨慎地解释道:“太太高烧不退,又伴随着严重梦魇,应该是之前受到了什么刺激,产生的应激反应,等平复下来,就会渐渐退烧。”
应激反应?
容怀宴若有所思,垂着眼眸看向少女泛着病态苍白的唇色,原本漂亮润泽的红唇,此时纵横交错着斑斑咬痕。
拿了药膏,干净指腹慢慢在她发烫的唇上涂抹均匀。
家庭医生见状无声地离开,室内只残留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顾星檀在梦境中挣扎,浓稠的血水仿佛要将她吞噬。
呼吸间满是血腥味。
卷翘的睫毛紧闭着剧烈颤抖,呼吸越发重,体温高的吓人。
意识沉浮间,不知何时转醒过来,睁着一双泪水浸透了彻底的眸子,半晌才很慢地眨了下,仿佛没看到守在她床边那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忽然,想到什么般,赤着一双小脚下床,喃喃道:“我校服呢?今天妈妈要送我上学的,不能迟到。”
光滑柔嫩的脚尖将落地,真丝睡裙如水倾泻而下,勾描出少女不堪一握的纤薄腰线,没气力般摇晃了几下,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
刚走了两步。
“小海棠。”
容怀宴如冷玉的音色,此时含着点极淡的哑,声音很轻。
昏暗下。
听到这个名字后,顾星檀单薄身影骤然僵在原地,怔怔地转身,望进男人那双幽邃深沉的双眸,熟悉而极致的侵略性,让她清醒两分。

骄宠 第45
不再去找校服。
却也没动。
身体又软又累,仿佛上辈子所有的疲倦都在这刻侵袭而至。
所有记忆都停留在她去画室之后。
拿起了笔。
然后——
血?
少女羸弱纤薄的肩膀,轻轻瑟缩了下。
下一刻,便被男人用被子重新裹起来。
一直到重新躺回床上,顾星檀将男人修长的食指攥在手心。
很用力。
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容怀宴任由她攥着,另一手轻轻盖在她那双水色弥漫的眼眸上侧,感受掌心潮湿的睫毛乱颤,清冷语调浸透着浅浅的温润:“别怕,睡吧。”
……
折腾了一夜。
顾星檀滚烫的小脸无意识压在男人掌心,蹭着他微凉的掌心,似是给自己降温。
虽然手被当成枕头,但容怀宴发现,顾星檀抱着他的手后,原本颤抖的身子,竟逐渐安静,便随她去了。
透过半开的窗户,浓稠夜色逐渐被白昼驱散,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
顾星檀终于熟睡了。
容怀宴彻夜未眠。
外面老管家亲自端着早餐上来,压低声音道:“先生,您从昨晚就没休息,先吃个早餐歇会儿吧。”
容怀宴没什么胃口。
吩咐女佣照顾顾星檀,他打算下楼洗个澡,等会还有视频会议。
恰好顾星檀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未免惊醒她,容怀宴顺手带了出去。
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老管家眼尖地瞥到手机屏幕亮起的名字——
南稚。
提醒道:“先生,好像是太太的助手,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你要不顺便给太太请个假?”
容怀宴略一沉吟,轻描淡写地接通了电话,一夜未眠,男人声线清冽中透着磁性的哑:“你好。”
“顾……”
‘老师’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南稚话音立刻截住,差点咬到舌尖,“男、男神?”
“不对,容总?”
“嗯。”容怀宴不疾不徐应了声,直奔主题,“我太太发烧严重,劳烦你为她请假。”
原本还沉浸在跟男神对话中的南稚,乍然听到顾星檀发烧的消息,终于彻底反应过来:“老师发烧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让老师好好休息,我会帮她请假的。”
容怀宴挂断电话之后。
依稀能听到南稚碎碎念:“顾老师平时身体素质好着呢,深冬都在温度不到二十度工作间连续工作好几天,也没发烧感冒过,怎么突然病了,难道最近压力太大……”
忆起昨晚家庭医生说的——
受到剧烈刺激,导致的应激高烧。
容怀宴眸色略深了两分。
片刻,他神色自若地将手机递给老管家,去客房浴室洗澡。
半小时后,二楼画室。
已经被佣人清理干净昨晚的满地是漆黑墨汁的狼藉。
唯独没收走桌面上,铺着的那张被画笔用力划了一道长长浓墨印子的宣纸。
因为等会要远程会议,容怀宴已经换好得体精致的黑色衬衣,恢复往日一丝不苟的端方清冷,完全看不出来,他一夜未睡。
此时,他站在昨晚顾星檀站的桌前,拿起距离最近的那支画笔。
指腹极慢地摩挲着画笔的笔杆,不动声色地在宣纸随意划了两下,画笔笔尖,恰好与那一道浓墨印子稳稳契合。
可见,她高烧之前,是试图提笔画画。
清晨薄光微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在男人比例完美的手背与指骨,折射出禁欲感的冷色调。
外面传来江秘书有规律的敲门声:“容总。”
“会议要开始了。”
容怀宴视线却落在不远处架子上、容太太带回来的画盒。
玉质般的长指慢慢揉了揉清隽眉心。
半晌,薄唇才溢出简短的几个字:“推了。”
“由副总主持。”
站在门外的江秘书敲门的动作陡然顿住,从半开的画室门,不可置信地看到他们那位对工作态度严苛挑剔到完美主义的容总,在重要会议开始之前,拿出了一幅破旧古画品鉴。
眼前一黑。
快要窒息。
深深怀疑,容氏集团是不是快要破产了。
不然工作机器容总首次推了工作,是为了赏画!
身为首席秘书,顶头上司眼看着竟开始玩物丧志,他得承担起劝谏之责,江秘书硬着头皮,“容总……”
话音未落,入目对上了一双若淡而清寒的双眸,端方温润的贵公子顷刻间化为
雪山冷域内无情无欲、主宰一切的神明。
杀伐果决,让人不敢生出任何反驳。

秘书默默地将画室门关好。
转身时差点与老管家撞上。
老管家顺势扶住他,笑得和蔼:“江秘书,请小心。”
江秘书却品出了一点意味深长,以为自己的怂样被看到了,轻咳了声站直了身子,一本正色道:
“若是容氏集团破产,我去要饭养容总!”
就是这么忠心耿耿,请您老一定要转达。
顾星檀又开始持续发烧,整个人迷迷糊糊,雪白细滑脖颈,冒出来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直蔓延至全身,浑身都像是被水浸透。
越发浓郁的西府海棠香夹杂着苦涩的消毒水味道,萦绕在偌大的房间。
顾星檀被这场持续不断的高烧灼得浑身僵疼,隐约察觉到有人在帮她擦身体,睫毛颤着,想睁眼看是谁,却没有半分力气。
女佣下意识放轻了动作,为太太擦拭胳膊、手,下意识想抽出她手心里的怀表。
顾星檀本能地收紧那枚古董怀表,原本粉润指甲,此时泛着病态的白。
即便烧得糊涂,也不松开半分。
她皮肤极嫩,每次打针,都会在又白又薄的手背皮肤留下浅浅针孔,边缘泛着青紫色,此时攥紧时,越发明显,衬得如玉雕琢的纤手呈现出凄凄惨惨的破碎美感。
顾星檀陷入梦魇的混沌间,隐约听到容怀宴用低凉冷静的声线询问:“怎么又反复烧?”
“不会烧坏脑子?”
即便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听到这话,顾星檀还是下意识地皱了皱漂亮眉尖。
高烧反反复复这三天,顾星檀清醒的时间极少。
最后一天,才彻底分清现实与梦境。
顾星檀倚在宽大的枕头上,小口小口的抿着清淡的鱼汤,隔着袅袅升起的白雾,望向旁边那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容怀宴安静地坐在床边,姿态闲适从容,黑色衬衣袖口微微松开,露出一截线条修劲有力的手臂。
下一秒。
带着清冽乌木雪香的腕骨靠近,冰凉掌心搭在她略烫的额头。
顾星檀捧着精致小碗的手心顿住,怔怔地望进男人那双幽深清冷的眼眸。
仿佛烈焰血海之间,冒出来细碎沁凉的雪花,一点一点融化,融于一体。
男人好听声线染了点低低的哑:“烧退了些。”
乍然听到他提及高烧,顾星檀指尖无意识颤了下。
“啪……”
一声。
汤匙陡然跌落进白瓷碗内。
“别怕”
那日察觉到顾星檀对高烧避而不谈,容怀宴再也没提及过。

骄宠 第46
将大部分时间放在画室。
对此,被迫加班一星期的集团副总怨声载道。
安静画室内,充斥着雅而古朴的墨香。
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外面大团大团的雪花,如云朵坠落,密密麻麻地织成了一片雪制的巨网,将整座城市覆盖其中,除了洁白,不露分毫颜色。
远远望去,像是一副色彩雅致的水墨画。
与铺在白色木纹桌面那全了画意后,表现得墨色深沉、一眼惊艳的千年古画,形成鲜明对比。
若非容怀宴收了笔。
大抵没人看得出来,这幅画,是被后人修补过的。
仿佛从千年后现世,便是这般。
男人冷白如玉的指尖,不小心沾了点墨,他拿起旁边的纸巾,一边赏画,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低敛的眉目淡若青山,赏得却不是被他全好的画意,而是——
顾星檀复原修补的痕迹。
……
容怀宴画画时,向来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这是从小的习惯。
所以,当他将还原如初的古画收起打开门时,便听到等在外面的老管家道:“先生,太太十分钟前,开车出门了。”
容怀宴随手将画盒交给管家,语调透着几分冷漠的冷静:“她大病初愈,外面雪下得大,怎么不拦住?”
老管家犹豫半秒。
想到太太那双漂亮眸子望着人时,简直能让他老人家把心都融化了,哪里舍得拒绝。
越发理解老家主选择这位孙媳的原因。
实在是太招人心疼。
叹了声:“拦不住。”
看到容怀宴跟保镖打电话,一刻不耽误离开的背影。
管家感叹:就是先生这座雪山,也迟早要被融化。
容怀宴对自己这位太太也有几分了解。
顾星檀脾性看着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在意,实则执拗偏激。
召陵墓园。
雪中一抹穿着黑色大衣的纤细身影格外显眼,少女被冻得泛着绯色的手中捧着大束山茶花,与白茫茫的天地几乎分不清。
顾星檀静静地望着墓碑照片上比江南女子还要温婉动人的面容,她永远定格在年轻的模样。
这样喜欢绘画,从小立志于成为顶尖画家的女子,最后却因重度抑郁而以最惨烈的方式、用她最心爱的那套绘画工具自杀。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才慢慢蹲下身子。
指尖轻轻拂开冰冷墓碑上方那一层薄薄的积雪,轻软好听的音色在雪中透着点飘渺,“妈妈,我来看你了。”
准备放下花束时,视线不经意瞥过那埋在薄雪里两束新鲜的山茶花,淡色的唇瓣勾起讽刺弧度。
这个天气,谁还来看看妈妈,不言而喻。
下一刻。
顾星檀面无表情地将那两束花扫到最角落位置,把自己带来的那束放到了最中间。
原本暂停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大团大团地从天空掉落,积雪几乎压垮了两侧常青的枝叶。
少女呆呆地蹲在墓碑前,细碎雪花凝结在她纤长卷翘的睫毛,越挂越多,她有很多话想要跟妈妈讲。
甚至觉察不到越来越大的漫天大雪。
直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她旁边停下。
裹着西裤的长腿笔直修长,亦是很熟悉。
顾星檀极慢地眨了眨仿佛已经被冻住的睫毛,扬起雪中透白的脸蛋,入目是一柄撑在她头顶的黑色大伞,缓缓移动,看向站在伞外那料峭挺拔、同样一身肃穆沉静墨色的男人。
忽而唇瓣极轻的翘起弧度。
莫名地想起那天在容氏老宅看到他的画面。
说他穿这身,不像是赴宴,倒像是出殡。
竟是一语成谶。
“不想笑,就别笑。”容怀宴一手斜斜撑着那柄大伞,几乎将蹲在墓碑前那小小的身影全部圈住,而后朝着她伸出另一只手,偏冷调的音色在酷寒雪中,偏偏裹挟着丝丝缕缕玉质的清润,轻描淡写道:“回家。”
雪花一朵一朵,落在那只骨节匀称,完美精致的手上,对方却没有任何收回的意思,就那样递到少女面前。
顾星檀视线停了好几秒。
才慢吞吞地伸出她已经被冻红的小手。
容怀宴仿佛已经没什么耐心,在她刚伸手时,已经微微俯身握住,触手是比冰块还要冰冷僵硬的手,眉心折了瞬,却没松开。
单手将大衣外套解下,不由分说地披到顾星檀身上。
他个子本就高,黑色大衣几乎将顾星檀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
顾星檀原本被冻得没什么知觉,此时却清晰感受到了温度,一点一点,透过厚重布料,细细密密地侵入她的肌理。
她下意识侧眸看他仅穿着西装的身影,张了张嘴:“我不用……”
“你用。”
男人已经揽住她的肩膀,不允许拒绝,就这么带着她走向停车场。
“那你冷不冷呀?”
按理说,一般男人这个时候,应该表达自己强大的保护欲。
冷也说不冷。
然而容怀宴不按常理出牌,语气寡淡:“冷。”
感动不过两秒的顾星檀:“……”
刚想说冷就把衣服还给你。
下一刻。
却听到他几乎消散在雪中的话语:“你大病初愈,别再着凉了。”
……
停车场一辆黑色宾利商务车。
几乎隐藏于大雪之中。
后排车窗降下,车内发鬓两侧略染了白霜、依旧能看出年轻时英俊儒雅的男人正遥遥望着远处——
一身单薄却清贵西装的男人几乎将伞全部倾斜至旁边包裹得严严实实,却掩不住身形纤细曼妙的少女头顶。
两人背影逐渐消失在雪中。
程惟楚让司机关上车窗,狭长的眼眸看向顾昀之,恭顺提醒:“您注意身体。”
顾昀之没怪他自作主张,反而眼神淡淡地询问:“他们夫妻关系不错?“
程惟楚笑了笑,不疾不徐道:“容总是谈老爷子亲自为小公主选的丈夫,百年世家底蕴养出来的贵公子,无论哪方面都是优秀完美,小公主喜欢他是迟早的事,义父可以放心。”
听到独女的丈夫完美优秀,顾昀之却没有半分愉悦之情。
反而神色越来越寡漠。
放心?
他如何能放心。
顾家偌大家业,难道在他百年后,要并入容氏。
从此,世人只知容氏,不知他顾昀之一手撑起的顾氏。
顾昀之眼神严苛地打量身边被他从小养大的义子。
聪明听话,无疑是他纵横商界最好最锋利的矛。
可再得心意,始终隔了层血脉。
“回吧。”
程惟楚狭长眸子垂落,不卑不亢地任由义父打量,直到顾昀之闭着眼睛,靠回椅背后,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才很快地攥了下。
声音如往常恭敬:“是。”
回枫湖居途中。
容怀宴没立刻调到最高温度,未免她本就大病初愈的身体,承受不住忽冷忽热,再病倒。
见她蜷缩在宽大的真皮座椅内,霸占了车厢内唯一的小毯子。
顾星檀发觉他盯着自己。
想了几秒,然后默默地把毯子一个边边递过去:“一起盖?”
容怀宴瞥向那点边角。
薄唇微掀,似是漫不经心般:“这就是容太太对照顾你几天恩人的报答?”
顾星檀捧着保温杯,正抿了口热水,乍然听到这话,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自己高烧分不清梦魇与现实,依稀听到他的声音,以及每天都有人帮她擦拭身体……
想到这儿,忽然被水呛了一下。
咳嗽了好几声。
原本苍白的脸色,仿佛落上了旖旎艳丽的海棠色,少了几分病态沉寂,多了生机勃勃。
“咳咳咳……”
容怀宴视线落在少女沾了热水后,终于恢复红润的唇瓣,大发慈悲地轻拍她的后背,“幸好,容某并非挟恩图报之人。”
顾星檀好不容易缓过来,原本冻僵的小脑袋被欺负地开始转动。
所以这狗男人在内涵她——

骄宠 第47
知恩不报???
日!
果然。
资本家不会无缘无故做善事!
都是有目的的!
顾星檀用毯子把自己小脸埋起来,既然嫌弃,那连一点边边角角都不分给他。
车厢内安静下来。
薄毯沾染了男人身上极淡的乌木雪香,清清冷冷,却让人心绪安宁。
不知不觉,她竟在平稳车速中慢慢睡着了。
不多时。
正在看文件的容怀宴感觉到膝盖一沉。
入目是从冷灰色毯子内半露出来的雪白脸蛋,卷翘睫毛安静地垂落。
容怀宴刚动了动,却见她眉心轻蹙了下。
垂眸看了她几秒。
最后慢条斯理地合上文件夹,裹在西裤内的两条长腿略略放松几分。
呼吸间缭绕着那乌木冷香越发浓郁,少女精致漂亮的睡颜越发放松,在并不舒服的车厢内,却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等到醒来时,外面朝阳正好。
顾星檀懵懵懂懂地坐起身,望着外面暖意融融的太阳,积雪虽未融化,天色却大好。
她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显示——
上午七点。
醒盹了足足五分钟,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睡了十几个小时!
旁边床铺没人。
很显然,容·资本家·怀宴又去上班了。
“太太,您身体好了。”
下楼时,管家看到顾星檀一改之前憔悴病态,恢复生病前那明艳照人,“我吩咐厨房,这几日给您多补补。”
“这几日麻烦大家。”顾星檀一扫之前陷入梦魇的颓靡,笑盈盈道。
沉闷了好几天的别墅。
也重新活了过来。
不知不觉,顾星檀竟然成了支配这栋别墅所有人喜怒哀乐的灵魂。
国家博物馆,书画修复工作间。
顾星檀痊愈后上班第一天,依旧在发愁给这幅古画找摹画师接补画意。
亲自动手画,这个显然是行不通了。
她以为时间过去那么久,碰到画笔就会高烧梦魇这个症状,可能会消失。
没想到,高估自己了。
沉香木椅子内,戴着淡金色细框眼镜的少女眉目慵懒散漫地靠在扶手,细白指尖抵着镜框,穿了件长及脚踝的宽松软糯的羊绒外套,丝毫不怕冷,正漫不经心地翻着手机联系人。
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南稚感叹顾老师的身体素质。
之前居然还能发烧那么久。
也是神奇。
南稚欣赏了一会顾老师盛世美颜。
想着一时半会,这幅古画短时间内可能找不到摹画师,于是将桌上那画卷摊开平放,准备好好存放起来。
刚一打开,忽然惊呼了声:
“老师!”
“您快来看!”
顾星檀听着她一惊一乍的声音,眼睫慢条斯理撩起,在触及到那恢复完美画意、惊艳震撼的千年花鸟画上,眼瞳陡然定住。
房事武器
午后阳光透过修复间外镂空雕刻的窗户,在少女认真看画的精致侧颜,投射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直到她脸颊两侧镶嵌着小铃铛的眼镜链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才打破这一室静谧。
顾星檀表情看似平静地欣赏着这副古画。
突然觉得真是便宜云曜了。
这样修复堪称完美的文物,当什么私人传家宝,就该放到玻璃展柜里,供后人瞻仰。
随即听到南稚对着画感叹:
“这是哪位神明显灵了吧?”
“完全看不出来补画痕迹,太传神,像是原本就画上去的。”
“哪有什么神明显灵。”顾星檀亲手将古画收起来,轻轻哼了声,“是资本家难得做慈善。”
她高烧之前将这幅画放到了容怀宴画室内。
除了这位善心大发,还能是谁。
南稚瞬间福至心灵。
睁着一双杏眼,“啊啊啊!是不是容公子悄悄画的?给您惊喜?”
“我就知道我磕的cp天下第一甜!”
“这是什么神仙老公、容公子简直就是史上第一田螺贤夫!”
完全不需要顾星檀给她什么答案。
一个人已经脑补完了整场‘甜美爱情故事’。
顾星檀把玩着古董怀表的指尖略顿了秒,低低笑了声,带着笑音的声线透着几分不自知的撩人,“田螺贤夫?”
“这个美好祝愿非常不错。”
只是冷血无情资本家距离‘田螺贤夫’这四个字,目前还有十万八千里。
想到昨天连盖个小毯子都内涵她知恩不报,顾星檀原本翘起弧度的红唇,很快抿平——
南稚小声嘀咕。

万一容总是单纯的心疼了呢。”
顾星檀第一反应:绝不可能。
不过无论是不是资本家的诱饵,现实是容怀宴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
怎么着也得表现表现。
思忖措辞时,少女原本平稳的心跳,慢慢地莫名开始加速,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她抿着唇,若无其事敲下一行字。
平平无奇大美人:【容总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作为报答?】
下一刻,手心震动。
她第一时间看向屏幕。
rhy:【容太太,无以为报和恩将仇报是两回事。】
莫名的。
看到他的回复。
顾星檀紧绷地神经陡然松弛下来。
果然啊——
平平无奇大美人:【容总想要什么报酬?】
……
从谈老爷子小别墅回容氏大厦的途中,容怀宴清隽的眉目沉敛,长指一下一下摩挲着手机金属边框,脑海中浮现出老爷子那番话。
神色淡若青山,掠过容太太的消息。
刚打算回复。
便听到坐在前排的江秘书恭声道:“容总,定了三小时后飞f国的机票,管家已经将您的行李准备好,我们路过枫湖居拿了就可以出发。”
容怀宴沉吟几秒,轻描淡写地应了声后——
光线暗淡车厢内。
他冷白如玉的指尖轻轻落下:
【等我回来。】
起初顾星檀不知他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直到当晚回家后,才从管家那边得知,容怀宴居然出差去了。
顾星檀小声嘟囔了句:“都快春节了,出什么差。”
老管家态度和蔼:“这段时间先生一直关在画室不知道忙些什么,工作堆积了不少。”
“大抵是这个原因吧。”
这话一出。

骄宠 第48
顾星檀一双妩媚潋滟的桃花眸染上几分心虚,瞬间恢复淡定,一脸贤惠地矜持道:“工作重要。”
管家不知道忙什么。
她却清楚。
毕竟他这几天忙得那东西,今天才被南稚送到云曜手里。
因为前段时间忙着修复这幅千年古画,又发烧几天,一直没开直播,今天刚上班,就被馆长叫去办公室训了一通。
并且安排了一个月最起码要保证30个小时的直播时间。
只要她能保证时间,直播地点随意。
于是乎,晚餐后。
装修高雅却莫名充斥着一股子性冷淡风的书房,一面落地墙,另外三面到顶都是一排排黑胡桃木色的书柜。
顾星檀坐在中间,仿佛被书香环绕,金融、科技、绘画、古董等各种书籍分门别类,全部都是晦涩难懂,她看一眼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小文盲的程度。
嗯。
非常适合用来当直播背景。
表现自己很有文化。
顾星檀不是娱乐圈女明星,时间长了不露面,热度自然很快就没了,蹲在直播间的观众极少。
开播十分钟,也就不到两万人。
顾星檀浑然不在意,找出那本书画修复的古籍,开始从上次直播断开的地方继续讲修复技巧,还在容怀宴收藏室里顺了一副尚未修复的古画,作为教材。
嗯。
普及书画修复文化,她是认真的。
大部分询问的也是书画知识。
顾星檀对此十分满意。
直到——
突然一条顶着闪闪发光表示特殊身份的id冒出来,一口气砸了500个宇宙飞船,愣是将原本遥遥领先的榜一asdfg金主先生压到了榜二。
并且闪闪发光超大弹幕连续飘过五百次:
「致敬:‘妙手回春,德艺双馨’的顾星檀修复大师」
顾星檀看着顶流大明星云曜专属id,揉了揉眉梢,想要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应该感谢这位哥没把‘未来国宝修复师’这几个字打上来,给她留了点余地吗???
特妈的冷静不了。
面无表情地看着原本学习气氛很浓的直播间被他的粉丝打卡挤爆。
「男神打赏一日游」
「滴,打卡」
「不过这位主播长得过分美貌了吧?不会是男神的女朋友吧?」
「……」
粉丝们透过屏幕,仿佛看到了无意中坠入古典书墨中的祸水美人,偏偏生了张招摇夺目的浓颜系脸蛋,在淡雅书香中,美得艳丽张狂。
顾星檀视线落在弹幕,见没多少人听课,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古籍道:“我是他债主。”
而后随口般补充了句,
“感谢云曜先生慷慨解囊,所有打赏都将用于我国文物修复,不过……请云曜先生记得结一下外包摹画师的账。”
原本打赏了上千万的云曜觉得作为修复感谢费用已经差不多了。
而且还给顾老师带了一波流量。
谁知——
想到之前顾老师跟他提过的那位摹画师的价格。
把他卖了也付不起!
求救似的看向他的万能经纪人:“徐姐,怎么办?”
徐姐原本还怀疑顾星檀是骗子,但在看到那副修复完美的千年古画之后,对她彻底改观。
“顾老师应该逗你玩,不过……确实是得好好感谢人家。”
“我想想。”
而此时,直播间。
看着美人漫不经心勾唇说话时,仿佛能夺走人的魂魄。
大部分粉丝:
「啊啊啊啊,这样的大美人,配顶流男神,也是绰绰有余。」
某些女友粉:「美什么美,肯定开了美颜!」
顾星檀对自己美貌最为重视,懒洋洋地哼笑了声:“那我开美颜了。”
经历过‘恐怖娃娃’事件的观众们:「千万不要!!!」
「你开美颜太恐怖了,不要吓人!!!」
「那些黑美貌的,能不能先去看看新闻?」
安静如鸡的云曜突然再次冒出来一句:「别乱嗑cp,我等凡人不配天仙!」
粉丝们都不信。
甚至还当他在调情。
直到顾星檀这边的直播画面里突然出现一双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正将青花瓷托盘内一碟碟摆得精致到让人舍不得下嘴的水果盘放下。
苍老又不掩优雅的声线,恭敬道:“太太,请慢用。”
直播间众人:「卧槽?」
「太太?!!」
「这确定不是误入了什么民国戏剧组?」
直播间不少观众懂古董:「谁会用元朝第一批古董青花瓷托盘当演戏道具?」
「还有她身后那个花瓶,是多年前就拍出三个亿高价的乾隆粉彩瓷瓶吧?这玩意不好好收藏着
,直接拿出来插花!」
「所以……人家是真豪门?」
「难怪云神都说自己不配」
「原来不是谦虚,是真不配?!」
「用得起这种级别的私人管家,绝对都是豪门中的上流,上流中的顶级存在。」
「贵号已经从我的文物修复学习分类,变成了我窥探上流生活日常类别,请太太多来一点!」
「呜呜呜,我想说顾美人太优秀了吧,有貌有钱还有才,听说云神那副传家宝古画破损的可不是一点点,很多修复师都不敢接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也可能是被上流人士包养的小情人?」
但是这条弹幕,很快被其他人刷没了。
原本顾星檀只是小范围的火。
而此次修复能力被顶流男明星云曜认可,她彻彻底底的爆红网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短短时间微博粉丝一夜暴增千万,流量堪比一个二线女明星。
出门不戴口罩,绝对会被认出来的那种,馆长还给她又安排了两个助手,俨然就是女明星待遇。
看得馆内不少人眼红。
保密性极高的餐厅。
包厢内。
顾星檀望着桌面上那包装精致的淡粉色盒子,眉目怠懒地往椅背一靠:“摹画师没花钱,不必这样。”
本来以为云曜经纪人约她见面,是那副花鸟图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有点兴致缺缺。
徐姐就知道她在直播间是开玩笑。
却也笑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的一点点心意。”
下一刻。
她意味深长道:“听说顾老师在房事上一直想反压你先生?”
“那这个秘密武器,一定用得上。”
原本慢悠悠喝茶的顾星檀,蓦地听到这话,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幸好多年礼仪教养刻入骨髓,才没让她失去仪态,“咳咳咳。”
谁告诉她的?!不言而喻。
顾星檀刀子眼瞥向旁边的小叛徒南稚。
南稚小脸通红,小声解释:“听说圈里人都很会玩嘛,我那天送画的时候,就顺便……跟徐姐探讨了一点点。”
没想到被徐姐这个老油条套话。
圈里人很会玩?
顾星檀那双黑白分明的含情眸,不动声色地移向那个淡粉色盒子。
能比容怀宴还会玩?
堕落了堕落了。
她居然对这种玩意儿动心了!
……

骄宠 第49
回修复工作间的途中。
南稚抱着不大的盒子嘿嘿一笑:“老师试试嘛,徐姐送您的,肯定是好东西,搞不好可以一举征服容公子,让他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顾星檀望着被积雪压垮的料峭枝头,仿佛想到了被容怀宴日日夜夜压制的画面。
闲闲地掠过那盒子:“我看看什么宝贝,能有这种功效。”
“要不是好东西,徐姐可没脸送您。”
毕竟顾老师可是帮云曜修复了传家宝贝。
两人刚要打开。
一道米白色的身影踩着雪地枯枝,从小路拐角处迎面而来。
是唐旖若。
顾星檀漂亮眸子里的笑意不减,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继续解着礼盒绸带。
谁知,唐旖若与她擦肩而过时,忽而偏了偏身子,语气极低:“你真以为,容怀宴能帮你一次,还会帮你一辈子?”
知晓唐旖若提得是容怀宴帮她画画之时。
顾星檀柳眉轻挑起,指尖动作顿了下,似是漫不经心:“哦?唐小姐管得倒是挺宽。”
“他不帮我,难道帮你?”
望着顾星檀那张明艳又招摇的脸蛋,唐旖若意味深长地笑了,忽而俯身,仿佛说悄悄话:“他每年腊月都会有七天不在陵城,你猜他去哪儿了。“
“所以呀,别,得意太早。”
说完,便恢复往日娴雅气质,与顾星檀擦肩而过。
谁知,意外突生。
还未走一步,便直直地扑倒在即将融化的雪地里,发出一声尖叫。
顾星檀从唐旖若那句‘七天不在陵城’回过神来,瞥向旁边悄悄伸回脚脚的南稚。
南稚满脸无辜。
早就看她这朵小白莲不顺眼了。
唐旖若倒在泥地里,原本淡雅如菊的气质,被一地雪泥给砸得全无。
顾星檀慵懒随意地垂眸,红唇慢悠悠翘起,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谁不要得意的太早?
所谓‘报恩’
f国冬季亦是温暖如春。
青山环绕,一栋蓝白相间的别致小木屋屹立于蓝天白云之下,外面篱笆上藤蔓玫瑰缠绕盛开,前方就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清澈溪流,夕阳余晖散落其中,仿佛置身于美轮美奂的油画之中。
一辆昂贵定制款劳斯莱斯幻影,从木屋缓缓驶出。
副驾驶的江秘书刷着国内新闻。
从后视镜,能清晰看到自家上司那张清冷漠然的侧颜,此时正仰靠在椅背上,修长指骨半盖在眼皮上侧,似是闭目养神。
江秘书欲言又止。
很快。
静谧车厢内传来男人低凉慵懒的声线:“有话就说。”
容总不是在休息吗?
对上容怀宴那双比冬日溪水还要薄凉入骨的眼眸,江秘书条件反射地如实禀报:“太太上热搜了,大家都在夸太太修复技艺好。”
不过——
原因是某位顶流亲自去直播间为太太打赏一千万。
这件事,无论他怎么说,都像是告状。
这要是被太太知道了……
想到容太太那脾性,江秘书话点到为止。
江秘书懂事。
但有不懂事的来幸灾乐祸了。
没等容怀宴开口。
搁在旁边座椅上的私人手机震动了几下。
容怀宴视线掠过,随意伸出连骨骼走向都完美至极的手,平静地接起电话。
顷刻间。
阮其灼不加掩饰的放肆笑声就传遍车厢:“容哥,你榜一金主爸爸的位置被人取代了你知道吗!”
“容总居然在砸钱方面输给一个男明星?”
“哈哈哈哈!也不怕小情人又跟别人跑了!”
“小心我也去砸一个亿,跟别人跑,不如跟我跑。”
容怀宴神色自若地看向车窗外划过的树景,语调淡而散漫:“打断腿,就跑不了了。”
阮其灼以为他开玩笑,哈哈大笑:“顾美人那两条腿又美又直,打断了多可惜。”
江秘书偷偷瞥了眼自家上司脸色:“……”
阮总神经得粗到什么地步。
果然……
容怀宴薄唇溢出低凉的单音节:“哦。”
下一刻——
男人声线似是染着几分漫不经心,“打断你的腿。”
阮其灼甚至能听得出容怀宴轻描淡写语调中认真意味,笑音陡然卡在喉间。
迫不及待地挂断电话,“唐突了。”
生怕下一秒就被人顺着手机来打断腿。
容怀宴平平淡淡地下命令:“撤资百分之五十。”
不是嫌钱太多吗。
打蛇打七寸。
作为阮家传媒公司最大的投资商,容氏集团撤资百分之五十,虽然不至于说是灭顶之灾,也足够阮其灼吃一壶。
江秘书为阮总默哀半秒,立刻联系副总去办。
倒是容太太。
又是顶流男明星,又是阮其灼。
再加个程惟楚。
是准备凑个麻将局?
男人薄唇淡抿着,俊美如画的眉眼,在车窗外那大片大片似油画般的天空映衬下,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诡谲的昳丽瑰艳。
冷白指尖抵着冰凉的手机屏幕。
国内已是夜色浓稠。
白日里被唐旖若那么一耽误,顾星檀没心情看徐姐究竟送的是什么东西。
主卧。
少女带着一身蒸腾的热气从浴室出来,原本清冷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海棠香,只开了一盏壁灯的昏黄房间内,沾上靡丽氛围。
路过梳妆台,顾星檀略顿了秒。
被浴室热气蒸得仿佛晕上了淡淡胭脂的眼尾,低低垂落,伸手去解已经拆了一半缎带的礼盒。
刚掀开盖子,她视线蓦然定格。
入目——
是一条细细淡银色的链子,触感透着一丝冰凉金属感,刚好可以在女性手腕上缠绕三圈,不过锁扣合上时,纤细的手腕也只是刚刚够卡上,缝隙很少,不舒服,缠绕两圈,又晃晃荡荡,与腕骨尺寸不匹配。
这是什么?
手链?
顾星檀眼底划过一抹迷茫。
徐姐不是说这玩意儿是有利于压制男人的房事秘密武器。
一条手链?
难道只是故弄玄虚吗?
顾星檀纤指托着链子,尾端沿着雪白手心垂落下来半截,在暗淡迷离的灯影下,一晃一晃,像是掀起了旖旎波澜。
余光瞥见下面还有一张小卡片,顾星檀卷翘的睫毛轻眨,若有所思地单手拿起来:
【不知道顾老师先生的尺寸,所以特意买了灵活锁扣,祝老师(空格)生活顺利。】
顾星檀愣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桃花眸猝然睁大:“!!!”
卧槽!
这不就是——
精致高级版本的:锁、精、链!
不愧是最会玩的圈里人!

骄宠 第50
膜拜之情油然而生。
虽然但是,顾星檀还是感觉到了这玩意儿烫手。
重新看回那张卡片,盯着最后那行字,深深怀疑:在‘老师’与‘生活’之间特意空格的位置,是缺了个“性”字。
脑海中浮现出容小变态戴上这条精致锁链的画面,少女原本莹润雪白的肤色,一瞬间染上浅浅的绯色,很快,绯意越浓。
啊啊啊!
她不行,她脸皮薄,这太羞耻了!
未免自己总是胡思乱想,顾星檀立刻马上,将那条精致的链子重新丢回盒子。
并且干脆利索的盖上盖子。
发出清脆一声响。
顾星檀抿了口女佣早先醒好的红酒压压惊。
眼不见心静!
冷静几秒后,顾星檀又好奇地瞥了眼那个盖得严丝合缝的盒子:
这东西真的能让她反杀容怀宴吗?
试?
还是不试?
真让选择困难症纠结。
顾星檀端着小半杯度数很低的红酒,怠懒地靠在落地窗旁,一身比窗外夜幕还要浓郁的黑色薄绸睡袍,清冷月光洒下时,仿佛有暗色流光倾泻至雪白如玉的小腿。
看似欣赏冬日难得耀眼的星月,实则想得却不是什么明月清风,繁星璀璨,而是——
各种稀奇古怪的房事技巧!
她一定是跟容怀宴学坏了!
就在顾星檀思绪挣扎之余,不经意间扫过空荡荡的床铺,终于想起白日里唐旖若那番话。
指尖晃了下暗红色的酒水,终于冷静下来。
她那话什么意思?
难道容怀宴不是去出差的?
顾星檀浸透了薄酒的红唇透着几分艳丽的娇艳,算了算此时f国的时间,国内零点,那边天差不多也黑了。
借着酒劲儿——
直接给容怀宴开了视频。
却没想到,那边只接了语音通话,顾星檀望着黑漆漆一片的屏幕:
不开视频。
难不成不是去出差的?
想到唐旖若那笃定的话语,少女细细的柳眉蹙起,慵懒音色冷了瞬,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
“开视频,查岗。”
此时,容氏集团f国分公司。
总裁办公室。
站在办公桌前的几个汇报工作的高层们,内心惊涛骇浪,神色保持沉稳精英模样。
也不看坐在办公椅上的boss大人,低着头装成一排小蘑菇。
微信语音接通时,是自动免提。
容怀宴修长指尖原本覆在关闭扬声器的按键上,直到容太太那句‘查岗’传来。
忽而,视线掠过那群假装不存在的人影上,停留几秒。
男人薄唇慢条斯理地勾起淡弧,徐徐道:“小情人没资格查岗。”
顾星檀一听这话炸毛,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捏碎,瞪着屏幕:
“什么意思?”
“还得把结婚证拿出来才能给你查岗?”
他越不愿意开。
顾星檀越觉得有问题。
聪明的小脑瓜已经脑补出来这个狗男人现在正在跟外面的小妖精风花雪月的画面。
越想越气。
她素来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强烈,就算跟容怀宴只是没有感情的塑料夫妻,那也不能被弄脏了!
弄脏就不要了!
容怀宴不疾不徐,仿佛对容太太冒烟儿的脾气毫无察觉,平心静气提醒:
“哦,上次是谁说,人设是不想要扶正的小情人,难道我记错了?”
顾星檀耐心逐渐消失,面无表情道:
“上次是夫妻情趣,现在我是合法容太太,查岗是合法权利!”
“别拖延时间,是不是背着我……”
“偷吃。”两个字落音,顾星檀声音戛然而止。
原本漆黑的屏幕,突然开启了视频模式,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偌大冷清的办公室——
重点是!
办公室中央站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
容怀宴先是将镜头对着他们转了圈,随即云淡风轻的话语落入所有人耳中:“理解一下,太太查岗。”
全都精通中文的高层们听得明明白白:“……”
破案了。
原来传遍全公司那次国际视频会议翻车,竟然是——
夫妻情趣!!!
在摄像头对准他们时,瞬间绷紧了神经,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老板娘,晚上好!”
听着这不怎么整齐的问候,顾星檀差点放弃表情管理:
这狗男人怎么回事???
既然在办公室和高层开会,直说就是啊啊啊!
又暗算她!
容太太不要面子的吗?!
对一切了然于心的首席江秘书,狂竖大拇指:

愧是容总。
随随便便就恢复洁身自好、冰清玉洁的完美君子形象!
一切都归于——
夫妻情趣。
还是从太太口中亲自澄清。
妙呀。
当天晚上,顾星檀挂断视频,第一时间把这个狗男人拉黑,然后蒙着被子睡了一夜。
没脸见人jpg
持续到第二天一早,看到江秘书将容怀宴回陵城的行程发给她。
江秘书:【太太,容总问,报恩一事,您想清楚了吗?】
【附航班消息】
顾星檀冷哼了声。
狗男人,摆了她一道,还好意思要她报恩。
冷静着一张脸蛋,回复:【让他等着。】
江秘书:【……】
突然为容总人身安全而感到忧心。
国际航班,头等舱。
江秘书小心翼翼看着隔壁boss大人:“太太的意思,应该是会接机。”
“不过……”
他面露难色,“太太好像不太高兴,您不哄哄?”
容怀宴想到她气鼓鼓拉黑自己的模样,漆黑幽邃眸底划过一抹笑痕。
不疾不徐道:“问问她最近缺什么?”
江秘书:头一次啊!!!
容总居然没说‘谁哄他?’。
……
晚上九点。
顾星檀把玩着最近常开的库里南孔雀蓝色的车钥匙,懒洋洋地倚靠在机场等候大厅。
很快。
一袭高级定制的西装,外面穿着冷灰调长款大衣的男人,正从容不迫地出现在她视野之中。

第51
容怀宴身型极高,眉目清冷如高山白雪,此时薄唇啜着淡薄弧度,染上几分温润端方,像是丹青圣手都难以描绘出来的翩翩贵公子。
无论在哪里,都是最显眼的一个。
顾星檀眼底闪过惊艳,脑子空白一瞬。
只短短的浮现出八个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不过,也只是瞬间。
便回过神来,眼睫撩起,上下打量着这位‘谦谦君子’。
红唇勾起冷笑。
都是皮相!
内里就是一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
容太太的心思几乎写在脸上。
容怀宴走近她,意味深长地垂眸看着那张紧绷着的小脸,清冷声线含着点戏谑:“容太太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嗯?”
顾星檀立刻收敛小情绪,被容怀宴摆了好几次,现在她警惕多了,先看看他身边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一群人,然后才扬起小下巴,率先扭头:“走吧,我一定好好报恩!”
“是吗?”
容怀宴倒也顺从地跟上,气定神闲道:“原来是报恩,容太太不说,我还以为遇见索仇的。”
顾星檀被噎了一下,将手插进了大衣口袋。
摸了摸里面那条被她拿出来的精致小链子。
没错。
她是来报恩的。
不是来打架的。
忍。
抵达枫湖居停车场,就在容怀宴准备下车时,忽然——
“滴。”一声。
所有车门都锁上。
密闭的空间内,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包括融于一体的冷调乌木雪香与娇艳欲滴海棠香。
静得仿佛只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容太太……”
被锁在车内,男人清隽眉目微微扬起,薄唇微启。
却被一只小手从驾驶位斜过来,细腻柔软的食指抵住他的唇:“嘘。”
下一刻。
顾星檀纤细长腿灵活地跨过中控台,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男人膝盖两侧,一言不发地拽开他一丝不苟的领带,就开始解衬衣扣子。
“别动。”
容怀宴大抵是没意识到容太太居然这么野。
男人长指下意识扶住少女不盈一握的细腰,往椅背仰了仰。
仅仅是这下意识停顿的动作。
便被她得手。
“咔哒……”
安静的只有布料摩挲声,忽然响起一道皮带开合声。
而后,男人工整得体的衬衣,被她直接从黑色西裤抽出来。
刚准备后面的动作,
纤白手腕陡然被一只微凉的掌心攥住。
容怀宴低低笑音打破了恍若凝滞的空气。
“容太太,你的报恩,就是打算强睡容某?”
男人清冽好听的声线压得极低,几乎伏在她耳畔,尾音轻哑,浸透着一股子冷玉质地的撩拨。
闷头苦干的顾星檀,下意识抬眸望向他,眼睫眨了一下,又眨一下。
原本斯文优雅的贵公子,经过她这么一折腾,瞬间染上了几分风流写意的肆意绮丽。
视线下移。
因为她粗糙的动作,男人衬衣下摆凌乱散开,腰腹间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在停车场极暗的光线下,完全掩盖不住极尽勾人的靡艳。
没想到,素来在这方面容易害羞的容太太。
这次那双漂亮眸子却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凌乱衣摆堪堪遮挡的位置,红唇极轻地溢出一句:“是报恩呀~~”
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细细的链子,在他眼下,白生生的小拳头散开,一条细而精致的银色链子从手心垂落。
“瞧。”
顾星檀慢悠悠地比划了一下,潋滟眸子盛满天真,真诚问:
“送容小变态的首饰,他会喜欢吗?”
“深深”教训
作为suv里面的顶级王者,库里南内里奢华又宽敞,堪称豪车游戏最佳选择。
车厢昏暗光线下,那条细而精美的银质链子,一端缠绕在少女食指,尾端几乎坠至容小变态身上,轻轻摇晃,随时都会隔着薄薄的西裤碰到。
将这种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暗示,大胆地放在了明面上。
容怀宴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皆有涉猎,可以说是学识渊博,忖度两秒,清冽却摄人的双眸闪过一抹意味深长,对这链子用处了然于心。
忽然间,长长的银链陡然一松。
“哗啦……”
细微声响过后,顷刻间堆积而下。
少女拉长了尾调的声音响起:“哎呀,容小变态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哦。”
顾星檀眼睫垂落,伸出白嫩指尖戳了一下,纯真双眸带着不加掩饰的恶作剧,“咦~他想站起来自己戴呢。”
“是吗?”
男人又低又冷的声线,极慢地传入
耳中。
他说话时,顾星檀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周围独属于容怀宴那乌木雪香越发的浓郁,沾上了攻击性的热感,附着在皮肤上,霸道地渗透肌理,将她身上也融成他的味道。
顾星檀如慢动回放一般撩起眼睫。
入目是男人正轻描淡写地拿掉腰间已经松开的皮带,明明动作肆意,偏偏他长指如精细雕刻的白玉,愣是衬出了几分性冷淡的意味。
一种危险的、侵略性极强的压迫感袭来。
少女指尖蓦然僵住,脑中警铃大作:危险危险危险!
仅仅是半秒,动作便快于大脑作出反应,转身就去开车门。
下一刻。
纤细腰肢便被那双玉琢后的长指轻松按住,男人抬手按灭了车厢内唯一的灯。
低凉磁性的音色,在蓦然黑下来的空间内,隐约透着野性的恶劣:“跑什么,容小变态想让容太太亲自戴。”
“嘶……”
顾星檀倒吸一口凉气。
又薄又白的脖颈肌肤触碰到那条冰凉的银质链子。
男人用银链在她脖颈缠绕了一圈后,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尾端,一点点擦过少女比花瓣还要漂亮的唇瓣,“用这里。”
草!
这狗男人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顾星檀盛满一汪春水的眸子仿佛收到惊吓,红唇用力抿着。
就怕容怀宴真干出那种破廉耻的事儿。
想要挣扎。
奈何男女之间力气相差悬殊,在容怀宴面前,她简直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鱼儿。
顾星檀能屈能伸,也不挣扎了,主动去抱他,唇瓣蹭过男人修长冷白的脖颈,脸蛋写满弱小可怜,“老公~”
“我真是为了你好。”
少女低垂眸子掠过那不加掩饰的地方,语重心长般:“你看容小变态不老实,就得绑起来教训教训。”
就算是不喜形于色的容怀宴,都被容太太这一套颠倒黑白的理论给气笑。
起外号也就罢了。
现在还要绑起来教训?
容怀宴按了旁边的摁钮,很快,副驾驶宽大的椅背倒下,变成了一张小型的单人床。
掌心扣着她的细腰,下一秒,两人位置调换。
男人薄唇悬在少女薄透的耳垂,不疾不徐:“可以。”
“劳烦‘顾小海棠’好好教训他。”
提到‘顾小海棠’这四个音时,仿佛在男人喉间缱绻了一圈,才慢慢溢出。
那条细细的银质链子,不知何时,被少女后颈贴在了椅背上,顺着细滑脖颈的皮肤,慢慢往下坠,越过纤薄脊背——

第52
最后被男人长指勾起。
黑暗中,银链似乎反着水色的薄光。
微凉的声线压抑着戏谑:“小海棠好像更喜欢。”
顾星檀眼尾瞬间浸上了一抹海棠色:“变、态!”
……
……
事后,容小变态有没有得到教训不清楚,但顾小海棠得到了‘深深’的教训。
翌日清晨。
顾星檀躺在主卧大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华丽的琉璃吊灯,生无可恋地幽幽叹了声。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昨晚在车厢内最后的画面。
啊啊啊!
神特么小海棠教训他。
第一次。
顾星檀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直视这个小名了。
旁边一如既往的早就没人。
真不知道容怀宴哪里来的精力,国际长途回来先做了一场,又早早去公司。
这就是资本家之所以能成为资本家的独特能力吧。
顾星檀刚坐起身,腰间那一股子酸软,顷刻间从尾椎蔓延至全身,软绵绵的身子重新倒了回去。
“嘶……”
手心揉着腰,望着空荡荡的另一侧,差点没骂出来。
狗男人!
自己爽够了,翻脸不认人!
这时。
手机震动了下。
顾星檀躺回去缓了好一会,才懒懒地翻了个身,摸索着找到手机,入目便是一条公事公办的消息——
江秘书:【太太,今晚容总有个商业晚宴需要携女伴出席,您放心,私密性很高,没有媒体。】
见江秘书特意提到私密性很高,顾星檀眼睫轻颤了下。
她当年与容怀宴隐婚,很大一个原因,想跟那个人争口气。
她性子骄傲,当年离家之时,就放下话:
婚前不利用顾家大小姐的身份,婚后不利用容太太这个身份,更不利用国宝修复师外公的影响力,全靠自己,在文物修复这条路上,能做出让那个人刮目相看的成绩。
让他知道,她的选择没错。
然而,顾星檀想到自己那个最大的弱点。
原本明艳动人的眉眼,逐渐染上几分暗淡。
她没了再睡个回笼觉的想法,漫不经心地回复了江秘书一个‘好’字,便准备起床洗漱。
在博物馆工作比较时间比较自由,而且馆长还答应过,只要她能保证一天一小时直播,其他时间随便她自己安排。
而今,她除了这个工作外,手里也没接什么修复任务,闲人一个。
自然有时间陪他参加什么晚会。
毕竟,这也是他们领证之前约定好的。
彼此有需要另一半出席的活动,会尽力配合。
包括但不限于家宴、商业宴会等。
顾星檀刚走进浴室,纤薄肩膀上白色暗纹睡袍摇摇欲坠,随着她拧开水龙头的动作,再也挂不住,滑落至藕臂,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此时仿若烙印上的一条条被链条压出来的暧昧红痕,一路蔓延至布料边缘。
看着镜子里映照出来,那眼角眉梢都透露出春意盎然的靡丽颜色。
忍不住用指尖压了压眼尾。
小声嘟囔了句。
都怪容怀宴,害得她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出去见人。
随手搁在洗手台架子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下。
顾星檀瞥了眼,视线略略凝固——
江秘书:【对了,容总问您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吗?】
容怀宴什么意思?
给她昨晚的嫖资呢还是今晚的报酬?
倒是分得明明白白。
想到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雅致端方,让人挑不出错的男人。
顾星檀红唇抿着,炽白灯光下,眉眼清清淡淡,衬得原本就攻击性极强的浓颜系美貌越发冷艳。
一字一句敲下:
【转告容总,他太太比较庸俗,就喜欢钱。】
而后将手机反扣。
眼不见心不烦。
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老公,要来干嘛?
然而——
顾星檀暗戳戳的怨气只持续了不到一天。
当天下午。
国际顶尖的造型团队带着一堆尚未发布的最新季度高定礼服,前往枫湖居,给容太太做造型。
化妆师给顾星檀上粉底时,就开始赞叹:“每次给容太太化妆,都感觉自己的化妆技术毫无用武之地。”
顾星檀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半闭着眼睛,眼尾垂落,少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慵懒,仿佛被阳光润透了。
雪白到没有丝毫的瑕疵。
可见化妆师并未夸张。
造型师看着带过来的珠宝首饰,虽然都是顶级珠宝,但配容太太还是缺点什么,便询问容太太家里有没有其他可用的珠宝。

星檀睫毛撩起,她对这个宴会不怎么重视,懒得去找,刚想随便选一个。
这时——
管家带着佣人端来几样首饰,全都是有价无市的收藏级古董珠宝,“这些行吗?”
顾星檀掠过首饰盒,忽然顿住。
等等?
那个红钻耳环,还有紫钻皇冠,不是容怀宴给他女儿的嫁妆,别人碰不得吗?
她精致下巴扬起,若有所思:“这些,是我的?”
管家笑道:“太太说笑,家里所有的首饰都是您的尺寸,也让人打了特殊印记,旁人可用不了。”
旁边造型团队的几人:“!!!”
妈呀。
容总这也太宠了吧。
给太太赠送古董珠宝不说,还特意改成她的尺寸,还做了专属记号!
有个年轻的化妆师助手是网上18g冲浪小达人,还找出之前容怀宴在古董鉴赏会门口的直播放给顾星檀看。
真是给她的?
虽然早就看过一次,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看,顾星檀心脏莫名地仿佛漏跳了下。
化妆师助理努力克制自己的尖叫:“容总这段我反复看了一百遍,真的超级深情!”
现在见了容太太真面目,更磕到了。
毕竟俊男美女的真夫妻糖,谁不爱磕呢!
顾星檀唇角无意识翘起,而后迅速抿平:
一定是被她影响了,不然自己怎么也能品出一点点的深情。
想到容怀宴那双幽邃清冽的眼眸,别说看镜头了,认真看狗时,都是自带深情款款。
不过,原来误会他了,这些珠宝都是给她的!
顾星檀顿时眉开眼笑,善变地想:
有一说一,容怀宴真神仙老公!
绝对不是因为收了几个亿的珠宝才夸他!
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原本她对这个晚宴兴致缺缺,想着只要不给容怀宴丢脸已经算给面子,现在精神十足。
妆容不行,太寡淡了,换!
发型也不行,太老气,换!
礼服也不行,继续换!
首次作为容总太太出席宴会,必须要给我们史上第一神仙老公长面子!
……

第53
宴会厅位于陵城最大的六星级顶奢酒店——碧云洲顶层。
全透明玻璃墙的设计,几乎能俯瞰整个陵城夜景,极致华丽的视觉盛宴。
顾星檀与日理万机的容总直接在宴会厅门口见面。
容怀宴本以为容太太会不高兴。
毕竟昨晚用了她不喜欢的姿势,临睡之前还在发小脾气。
却没想到,顾星檀上来就亲密地挽着他手臂,黑色薄绸长裙在灯光下,越发冰肌玉骨、曲线曼妙,就那么贴过来,清软声线带着点娇滴滴的甜:“老公~”
撒娇的同时,又保持住容太太的端庄。
俨然就是所有男人最想拥有的娇妻模样。
看在古董首饰的面子上,顾星檀是非常努力给他争面子。
然而——
容某人不解风情,进入厅内的同时,微微侧身在她耳边低声询问:“真缺钱了?”
顾星檀红唇翘起的笑弧当场就僵住:
“没有,你这人就不能心思单纯点吗?”
容怀宴举止谈吐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不疾不徐道:“容太太这么卖力,让容某受宠若惊。”
顾星檀:“……”
心累累。
她在这只狗男人心里到底是怎么一个形象。
两人携手踏入宴会厅的后一秒,原本杯觥交错、谈笑风生的场景戛然而止,皆是齐刷刷看向门口。
被这一对的颜值惊艳到。
容公子身边那位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女伴。
只见她松松挽起的乌发点缀着同色调的黑色钩针蕾丝面纱,向前垂落,尾端钩织的黑色海棠镂空纹样恰好与女人精致的下巴平齐。
烈焰如火的唇色透过黑色蕾丝,半遮半掩。除此之外,脸颊两侧以红钻为主石的钻石流苏耳环,随着她动作,在耳畔摇曳生姿,灼人眼球。
美眸流转间,此时如同暗夜女神,幽幽散发着霸道又靡艳的气场。
谁都没放在眼里。
完全没有被她身边那位传闻中无人可融化的高山白雪一样的贵公子比下去。
反而——
少见的相得益彰。
容怀宴到场。
自然少不了那些人主动的寒暄谄媚,顾星檀有点兴致缺缺,却也保持微笑,不能给容怀宴丢脸。
容怀宴似是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道:“去那边吃点东西,我等会过去陪你。”
顾星檀内心巴不得。
表面还得依依不舍,“我可以在陪你一会儿。”
容怀宴:“你确定?”
顾星檀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双眸,生怕他下一秒说出:那你就再陪我一会。
这人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她踮脚隔着薄薄的蕾丝海棠面纱,在他脸侧亲了口,干脆利索地话锋一转:“等会见,我会想你的。”
下一秒,转身就走。
没有半点不舍。
容怀宴望着女人纤细曼妙的身影,薄唇勾起淡淡弧度。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
容怀宴不提。
他们也不敢问,这位的身份,万一不是正牌太太,岂不是尴尬。
毕竟,传闻中的容太太,据知情人透露是相貌平平、贤惠温婉模样。
而这位,美貌过分咄咄逼人了。
顾星檀端了一盘精致的小点心,刚准备避开人群,在角落沙发落座。
下一刻。
旁边座位多了个高大身影。
话音冒着酸气:“他倒是宠你,连这种正式场合都带你出席。”
顾星檀瞥了眼阮其灼,并不意外他会在这种场合出现。
“不宠我,难道宠你?”
撩起眼前装饰用的蕾丝面纱,固定在乌发之间。
才用精美的小叉子叉起小块糕点,慢条斯理地微启红唇,吃了进去。
动作优雅熟稔,完全没有影响妆容与仪态。
看着她的动作,阮其灼眼底怀疑一闪而逝。
这位仪态简直比名媛还要名媛。
很快就被她那张脸吸引。
内心可惜。
想到自己一时嘴炮,而惨遭容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撤资,内心一阵荒芜:“宠你宠你,最宠你,宠有什么用,能给你正室身份?”
“啧……”
顾星檀吃完一整块小蛋糕,又抿了口香槟,才漫不经心地打量阮其灼几眼,故意逗他:“正室又怎么样,他连博正室一笑的古董珠宝都能博我欢心,那个位置,不迟早也是我的?”
说着,纤嫩白皙的指尖慢悠悠碰了下耳侧那枚号称最稀有罕见的红钻耳环。
阮其灼听着她嚣张发言。
简直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忍不住问:“你就真不怕正主来找你麻烦?”
那可是顾氏集团的大小姐,也是唯一继承人。
话音刚落,没等顾星檀回
答。
阮其灼目光不经意瞥见正朝这边走来那位气势凛然的大人物,先是愣了秒,随即幸灾乐祸:“完了,正主没来,但她靠山来了。”
“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家有娇妻”
顾星檀听到这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两人。
最显眼的便是两鬓略染了银丝,但依旧掩不住年轻时风流儒雅的中年男人,此时手臂被一身清荷色旗袍的年轻女人挽着,颇有江南女子的韵味。
仅一眼,顾星檀便收回视线,毫无小情人被正室亲爹堵住的慌乱,反而若无其事地继续对准面前的小蛋糕。
随口应付阮其灼:“你看我需要吗?”
狂妄狂妄真狂妄。
阮其灼啧了声,眼看着‘敌军’越来越近,怕闹出大事。
伸手就要拉她:“走走走,听说这位脾气也不似表面的好。”
“到时候当面打你巴掌,你这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都得忍着。”
阮其灼刚伸出手。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声线:“檀檀。”
“檀檀?”
阮其灼蓦地看向说话之人,又看向一脸气定神闲的顾美人。
顾星檀没搭理阮其灼,精致下巴微抬,像是看商品般,打量着顾昀之旁边的女伴。
红唇勾起冷嘲弧度:“我妈去世多少年了,您这审美还没变呢。”
当年出轨的对象可是胸大腰细的妖娆秘书,现在她妈人都没了,假装什么深情,还搞出这种替身戏码。
顾昀之语带训斥:“不要什么人都拿来和你妈妈比。”
话落,旁边的女伴脸色一白,求救似地攥紧了他的衣袖,“顾总……”
谁知,顾昀之拂开她的手,神色平静地整理着袖口,淡淡道:“你先回去。”
女伴脸色白的更厉害。
却不敢违背这位的话,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抱上的金大腿,就这么折了。
声音温顺道:“好,那我在车里等您。”
随着女人微微低首,纤细羸弱的后颈露了出来。
跟了顾昀之半年,她很清楚,这位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这个角度。
果然,让顾昀之视线在那截后颈定了秒,没拒绝。
顾星檀懒得搭理他。
早知道会碰见他,还不如陪容怀宴去应酬呢。
就晦气。
顾昀之知晓女儿对他有怨气,可又能怎样,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永远断不掉。

第54
“年初二带容总回家认认亲。”
顾星檀拿起干净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不小心沾上的奶油,平复下当场把奶油蛋糕糊他脸上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微微一笑拒绝:“不去。”
顾昀之却笑了。
他笑起来时,眉眼与顾星檀极像,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眼尾有细细纹路,不显老态,反而平添一丝风流,“不昭告大家,难不成你想让容总身份不明不白?”
“那爸爸可以随时给你换个丈夫。”
顾昀之在顾星檀发作之前,率先离开,“年后见。”
顺便还随手地跟愣在旁边的阮其灼打了个招呼:“小阮总,再会。”
小阮总本人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下意识答:“顾总再会……”
好半晌才回过味来。
震惊地指着顾星檀低呼:“你你你——”
“你就是!”
顾星檀靠在沙发椅背,纤白指尖撑着下巴,顺便将卡在乌发上的海棠蕾丝解下,黑色面纱挡住她眼底情绪。
清软音色带点不走心的慵懒:“怎么,没见到正室靠山暴打小情人的场面,可惜吗?”
“这是重点吗?!”
阮其灼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重点是,你居然就是那个相貌平平无奇、温柔贤惠的容太太?”
说着,他掏出手机,怼到容太太面前:“你照照镜子,你跟这两个词,有哪门子关系!”
到底谁传出来的离谱谣言!
邪门了。
望着漆黑屏幕依旧掩不住招摇美貌的脸蛋,顾星檀托腮:“哦?”
“这不就是个温柔贤惠,平平无奇的大美人。”
阮其灼灌了口旁边茶几上尚未碰过的香槟压压惊:“……”
想喝醉。
祭奠他还没开始,就死去的爱情。
小情人可以挖墙脚。
容太太,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
总算知道容氏集团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撤资,这下真死得明明白白。
大抵是阮其灼说话声有点大,不少人往这里张望。
阮其灼平复了下苦涩又震撼的心情。
想到什么似的,一屁股坐在顾星檀旁边,咬耳朵似的压低声音:“话说你跟顾总关系不好?”
“因为他接连不断的换女伴?”
说是女伴,实则就是固定炮友的意思,连情人都算不上。
“女伴再多又怎么样,反正也不可能上位,除非再给顾家生一个继承人。”
顾星檀漫不经心地嗤笑了声。
只要不妄想顾夫人的位置,她完全不在意顾昀之在外面有多少女伴。
毕竟,这个位置,是妈妈的执念。
“万一真有人生了呢?”
“你可别小看这年头的女人,就刚才你爸那个,我看着心机就很重。”
阮其灼提醒道。
“放心,不可能。”
想到这里,顾星檀眼底的讽刺越发明显。
当年她妈妈生下她后,便坏了身体,再也生不了,顾昀之为了表示对妈妈的深情,直接去做了不能复原的永久性结扎。
把她妈妈感动坏了,恨不得将心也掏给他。
所以——
瞧,要想毁了一个女人多简单。
只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足够的爱,然后再毫不留情的背叛她,便足以让理智的女人崩溃,让温柔的女人歇斯底里。
……
两人闲谈间。
原本坐在她旁边的阮其灼突然僵住,下一秒,猛地站起身:“你老公来了!”
“来就来了。”
“你干嘛一副被捉奸的表情?”
顾星檀表情坦然。
黑裙少女坐在靠近玻璃墙,略显暗淡的位置,闲闲抬眸,入目便是一袭矜贵雅致西装,如白雪皓月的男人从宴会厅熠熠生辉的华光之下,徐徐而来。
明暗交织的光影温柔地落在他那张淡如青山的俊美面容,竟多了无边的神秘与昳丽。
对视时。
忽然被一个身着华丽蓬蓬裙礼服的女人挡住了视线。
只见她笑意盈盈地跟容怀宴说着什么。
顾星檀眸底酝起的笑弧,顷刻间消失。
沾花惹草,不守男德。
阮其灼还在念叨:“我怕容哥误会,再撤资百分之五十,那我得破产。”
就这胆子?
还敢惦记她?
顾星檀懒洋洋地站起身。
阮其灼:“你去干嘛?”
顾星檀提着裙摆的指尖顿了秒,而后回眸一笑,红唇缓慢勾起,溢出简单的四个字:“宣示主权。”
隔着美艳至极的蕾丝钩织面纱,依稀可见少女那双潋滟生波的桃花眼锋芒杀气——
阮其灼:恕我直言,你不像是去宣示主权,更像是去谋杀亲夫。
顾星檀还没来得及‘棒打野鸳鸯’呢。
却见容怀宴垂着眼睫,神色冷清漠然,不知道与那姑娘说了什么,她已经转身跑了。
路过顾星檀时,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顾星檀:“???”
谁该瞪谁?
“容太太,玩得开心?”
容怀宴波澜不惊的嗓音传入耳际。
顾星檀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进了璀璨灯光之下,漂亮眸子睨着他,阴阳怪气道:“是我扰了容总开心。”
“嗯,确实扰了。”容怀宴长指抬起,拂过她做装饰用的钩织蕾丝面纱,露出那张美艳精致的脸蛋。
想到方才看到的画面,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摩挲着她有点晕了的口红,一语双关,“背着我偷吃。”
听听,听听。
这是什么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这个记仇精。
容怀宴作为视线焦点,自然有得是人追着他的踪迹,顾星檀忍了忍,还是挽起他的手臂,当一个美丽的挂件。
没忘记方才那幕,小声问:“刚才你们说什么了,她干嘛瞪我?”
“她说要跟我,不计名分。”容怀宴倒也没瞒她,轻描淡写地重复对方的话。
“什么?”
顾星檀捏着容怀宴手臂的指尖无意识用力。
这不就是活生生的自荐枕席吗?
容怀宴任由她掐着,仿佛感觉不到疼,不疾不徐地补了句,“我说,家有娇妻,不约。”
一听这话,顾星檀慢吞吞地替他整理了被自己捏皱的袖口,保持自己‘小娇妻’的人设不动摇,叹气佯装沉重:“像你们这样冰清玉洁又长得好看男人,在外面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认识的女人敬酒千万不能喝,万一里面下药了怎么办?”
本来只是信口胡说,但顾星檀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小脑袋立刻飘出无数小说中霸道总裁中某种药然后走错门,上错床,最后女主角带球跑的情节,花容失色。
那可不行!
容怀宴的遗产都是她的!不能是‘球’的!
“你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见顾星檀眼神飘忽,容怀宴嗓音温润,问道。
“想你遗产。”
顾星檀嘴一快,直接把小心思暴露出来。
下一秒,迅速捂住自己这张小嘴,双眸无辜地望着神情依旧保持冷静端方的男人。
完蛋了。
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一直到回家。

第55
顾星檀从浴室出来,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她长发吹得柔顺蓬松,纤薄肩膀上随意披着件白色浴袍,身上散发着艳而清淡的海棠香,热气腾腾的像只小火炉,爬上了冰冰凉凉的真丝大床。
往旁边早就洗完,倚靠在床头看书的男人怀里滚去。
男人长指抵着她的额头,推离几分,清冷如玉的声线在昏黄暧昧的光线中,像是浸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顾小姐,请自重。”
嚯。
连容太太都不叫了。
顾星檀用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戳了戳男人搭在书籍上那骨节修长的尾指:“容先生,我可以解释。”
容怀宴翻页,没看她,云淡风轻道:“我很心寒。”
这四个字一落入耳中。
顾星檀脑子里自动想起容怀宴这段时间为她做的事情,又高烧时亲自照顾她,又是抽时间给她画画,而她呢……
就送了一条银质的链子给容小变态,还是为了反制他的,没走心。
作为没有感情的娃娃亲对象,容怀宴这个丈夫角色,做得已经够完美。
自己居然满脑子惦记人家遗产。
这是人干事!
突然——
心虚。
轻轻咳了声,顾星檀悄悄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望着他:“对不起。”
“你想要什么补偿,我一定能做到。”
就算是他又想到什么奇怪的房事py,她也配合。
这真是顾小姐付出最大的退让。
容怀宴终于把视线从书页挪到她脸上:“你以为我是为了索要补偿?”
“绝对不是!”
“是我想给你补偿,请高风亮节的容总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主卧内安静了片刻。
男人冷白指骨泰然自若地合上厚重的精装书籍,熄灭了灯。
清冽嗓音在黑暗中响起:“既然容太太苦苦哀求,容某却之不恭。”
“睡吧。”
躺回枕头的容太太,卷翘睫毛轻眨,望着黑漆漆一片的天花板。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次日一早。
顾星檀睡得正熟的时候,忽然脸颊落下一点绸滑冰凉的触感。
“干嘛?”
顾星檀冻得往被窝里缩了缩,声线含糊不清。
容怀宴又低又凉的声线响起:“容太太,帮我打领带。”
“你自己打。”
顾星檀眯着一双困顿的眼眸,掠过墙壁挂着的钟表。
五点五十。
正常人谁会起这么早呀。
站在床沿的男人,身形高挑,极具压迫力,此时掌心正挑起一根暗纹领带,漫不经心地滑过少女紧闭的眼尾。
唇齿间轻飘飘地溢出两个字:“补偿。”
一,
二,
三——
顾星檀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用力拽住那根颜色高级的暗纹领带,仿佛要把容怀宴勒死的力道,光滑白皙的两条小细腿,跪坐在床边,“弯、腰。”
纤白指尖迅速又灵活地打个完美又正式的温莎结!
重新往床上一瘫。
容怀宴路过落地镜时,扫了眼今日分外繁复优雅的领带,不动声色地掠过大床上那个鼓起来的小包,声线徐徐动听:“没想到容太太还有这个技能……”
话音未落。
床上那纤细身影将被子一蒙,传来模模糊糊不走心的祝福,打断了他的话:
“路上小心,工作顺利。”
仅此一次。
明天再这么早折腾,别怪她用领带谋杀亲夫。
刚好。
趁着他还没在外面搞出什么‘球’出来跟她抢遗产!
却没意识到,往常每次跟顾昀之见面,她心情都会沉郁好几天,但这次,极少想到他。
甚至都没想起来,过年要带容怀宴回去宣告身份这茬。
容怀宴前脚踏入容氏大厦,后脚他今日特殊之处就被关注他的员工们捕捉到了。
容氏集团论坛——八卦区。
「啊啊啊,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容总格外帅!有种中世纪绅士的优雅端方!」
「容总哪天不帅?」
「但是今天有点不一样,好像是领带系得更精致繁复了,一点点小细节,更添风采!」
「以前江秘书说过,容总都是自己系领带的,而且几年如一日都没变过,所以……同志们,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今天容总领带不是他自己系的!」
「那么是谁系的?传说中恃宠而骄的小情人,还是容太太?」
「听说昨晚容总携太太出席商业晚宴,今天突然换了领带,嘿嘿嘿」
「秘书办的兄弟姐妹们,能不能吃瓜就靠你们了,泄露一点点吧!」
容怀宴刚刚结束早会
,修长指尖慢条斯理松了松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
副总视线落在他领带上。
平时他们端方雅致、规矩挑剔的容总可不会做这种肆意动作,下意识问:“您不舒服?”
见他盯着自己的领带。
容怀宴语调极淡,似是随口般:“嗯,太太系得太紧了。”
从来没有太太给系领带的副总,被秀了一脸:!!!
他就多余问这句!
江秘书怜悯地看向副总。
当容总的副手真难。
上次容总翘班给太太补画,就是副总连续加班到老了十岁。
江秘书有点预测,未来可能会更难。
八卦区最新回复:
「破案了,容太太给系的,不愧从小学名媛课程长大,我连红领巾都打得不利索。」
容怀宴回到办公室。
从江秘书递过来的镜子里,看到脖颈勒出来一道浅浅的红痕。
确实是容太太系得太紧。
容怀宴扫过桌面上那几叠需要处理的文件,刚拿起钢笔。
江秘书默默地将开启了直播的平板电脑递过来:“容总,太太开直播了。”
您还记得自己榜一金主被云曜压下来了吗!
容怀宴钢笔落在文件,签下自己的名字。
脑海中浮现出阮其灼要给她刷一个亿的话语。
未曾思忖,用清冷如玉的音色淡声道:“给她刷一个亿。”
噗?
“刷,刷多少?”
江秘书手一抖。
差点把平板电脑摔地上,
几百万已经很过分了。
现在来一个亿?!!!
就算捧女明星,都没这样砸钱的!
现在太太就是玩闹似的直播而已。
容怀宴平淡地睨了他一眼,“江秘书,我不需要一个耳聋的秘书。”
江秘书立刻绷紧了弦:“我这就去!”
……

第56
顾星檀对直播没兴趣。
但她也有职业道德,想着这次没有云曜来捣乱,终于可以安安静静教好学的观众书画知识。
今天还特意在她的修复工作室开播。
万万没想到。
她开了不到五分钟。
一艘艘宇宙飞船砸了下来,接连不断地炸开烟花,直播间直接卡死了。
顾星檀面无表情:“……”
为什么这个直播平台没有一个开播自动关闭打赏的提醒。
又是哪个二傻子砸钱。
直到卡了半个小时后。
戴着金丝边眼镜少女,靠坐在宽大的沉香木椅上快要睡着了,直播终于恢复正常。
这时,旁边观察后台,一声不敢吭的南稚,咽了咽口水,简直一次比一次吓人。
难怪大家挤破脑袋都想当网红主播。
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这可是。
一个亿啊,一个亿!
她数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眼睛没有花掉,“啊啊啊啊啊,老师,我们这次真的暴富了!”
当顾星檀看清楚打赏那位‘二傻子’的id后,原本就攻击性极强的美貌,此时红唇紧抿着,越发显得冷艳逼人:“……”
南稚让自己保持点冷静,小心翼翼询问,“您不高兴吗?”
老师好像确实是视金钱如粪土。
然而——
顾星檀内心:这都是她肖想的‘遗产’!!!
从左口袋到右口袋,然后被平台分去五千万,她有什么可高兴的!
顾星檀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此时屏幕上刷飞了的弹幕,拿出手机,找到某个空白头像,一字一句敲过去:
【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暗恋阮其灼,利用我给他送钱?】
“上课”
容怀宴处理完所有工作,才敛眸看向期间震动过的私人手机。
入目便是容太太那句惊世骇俗的质问。
素来端方从容的男人,指骨微微一顿。
恰好江秘书正弯腰取文件,不经意瞥到屏幕,立刻收回视线的同时,惊异于太太的脑洞。
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啥毛病,容总这不是妥妥地给阮总这个‘中间商’送钱。
不愧是太太,果然智慧!
容怀宴略一沉吟,顷刻间了然,冷白指尖不疾不徐地轻点屏幕——
【我知道了。】
随即示意江秘书过来。
江秘书听着上司命令,表情越来越复杂:“……”
两位真不愧是夫妻,智商> 突然开始期待未来小容总,智商是不是得高到捅破天。
……
博物馆,文物修复间。
顾星檀直播结束后,才看到他简短的四个字回复。
清雅秀致的柳眉蹙起,本就浓颜系的长相,更多了冷艳的瑰丽。
他知道什么了就知道了?
随手回复:【知道什么?】
等等!
望着这四个字,顾星檀漂亮眸子蓦然睁大,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难不成自己这句话,让他明白了对阮其灼的心意???
!!!
她忽然地站起身,连带着沉重的实木椅子都被带得发出一阵声响。
耳侧眼镜链上的小铃铛碰撞发出细碎急促的声音。
这边,南稚已经知道原来那位‘中年富商’就是容公子,作为近距离嗑一手糖的最大cp粉头,激动地跺脚脚好久都冷静不下来。
听到顾星檀的猜测。
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调侃道:“说好的没有感情的互嫖夫妻呢,您急什么?”
顾星檀眼睫撩起,语调是如往常的慵懒散漫,冷冷一笑:“急着离婚分遗产。”
南稚反应了两秒,迷茫地揉了揉耳朵:
是她听错了吗?
离婚不是分财产,怎么到了顾老师这里就成了分遗产?
顾星檀刚打算去找这对‘奸夫淫夫’当面对峙,谁知,走了两步,被她遗忘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南稚喊道:“顾老师,阮总来电话了!”
哦?
淫夫这是打电话来挑衅她这个正室。
顾星檀眼眸眯起,“喂……”
音节尚未落下。
阮其灼崩溃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顾美人,顾老师,嫂子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让容哥放我一条生路吧!”
这个发展好像不太对劲。
顾星檀小脸上挂着冷若冰霜的劲儿,慢慢在阮其灼絮絮叨叨的告状声消散。
“容哥之前撤资百分之五十,我把私房钱凑凑也还能过,但是刚才莫名其妙就要收购我的直播平台!”
“这可是我一口一口亲自奶起来的崽儿呀。”
顾星檀沉默几秒。
突然跟容怀宴的脑回路共通了,所以——
不让‘中间商’赚便宜,那就直接自己当这个‘中间商’?
果然是资本家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
敷衍了阮其灼两句,顾星檀挂断电话,纤细藕臂从工作时惯常穿的慵懒黑色大衣袖口伸出来,撑着白生生的脸颊,指尖一下一下拨弄着滴溜溜在桌面上打转的古董怀表。
没着急去找容怀宴。
反而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后台那未曾提过的打赏额度。
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
不自觉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下一秒,听到南稚笃定地答:“还能是什么,这就是爱啊!”
明知道这只是‘狂热cp粉’的呼声,顾星檀眼睫低低垂落,掩盖住了眸底一闪而逝的情绪。
随即,若无其事嗤笑了声,“你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我们容公子呀,就是没有七情六欲的高山白雪,当空皓月。”
“爱?他字典里大概没这个字。”
之前是她情急之下,竟然猜疑他跟阮其灼。
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多离谱!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
赫然是容怀宴最后一条回复,他绝口不提直播平台的事情,反而话锋一转,变成了:
【下班接你,陪我去个地方】
【作为真正的‘补偿’】
顾星檀心绪清明坦然。
果然,这才是正常的容怀宴,资本家步步都是圈套。
这一个亿,怕不是先给颗糖吃,然后让她可以感恩戴德地行“补偿”之实。
起身离开时,拍了拍南稚的肩膀,提醒道:“南稚小同志,别太憧憬爱情。”
南稚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认真道:“高山白雪也会融化,当空皓月也会坠落。”
仰头看向顾星檀走到门口,侧眸看过来时那张精致如画的面容,又小声嘟囔了句,“顾老师值得。”
近水楼台这么久,容公子要是还没爱上顾老师,那可真是……

第57
她深深怀疑男神的眼光了。
需要给他买点胡萝卜补补眼睛!
顾星檀抬起纤细手腕,夕阳落进的木质窗户边,似是镀上了层淡金色的光,她轻晃了晃,云淡风轻:“下班吧。”
顾星檀直播间被打赏一个亿的事情,成了当天热议话题。
大家开始猜测,这位asdfg到底是何方神圣,动辄百万,现在直接卷到了一个亿,还让其他粉丝怎么活!
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果然是玩古董的,连观众都比其他行业有钱!」
「你们确定是观众,而不是什么……金主?」
「只有见不得光的身份,才会用小号打赏吧!」
「这个账号连观看直播时间都没超过一小时,明摆着就是小号」
「本人也是从事修复行业,之前听圈子里的人说过,这位海棠美人背景很硬,还有金主。」
「有证据吗?」
「截图截图截图jpg这是他们单位八卦群里的聊天记录,有她的同事亲眼见她上了一辆中年老男人的豪车。」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不敢相信,难怪住豪宅还有管家,竟然是嫁了个中年老男人,完了,我对她的幻想破灭了。」
「呜呜呜呜呜,为什么大美人这么不珍惜自己呀,找个同龄人谈恋爱多开心啊,干嘛要找老男人,我不懂」
「你们看她直播那些露出来的古董,藏书,明显不是年轻男性能够拥有的,老男人真有钱。」
「……」
顾星檀懒洋洋地从后门离开博物馆,接到容怀宴准备亲自来接她的消息后,便倚在巷口那爬满枯枝的墙壁上等他。
漫不经心地刷着网上热搜。
倒也不生气,反而唇角笑弧越来越明显。
老男人哦。
容怀宴也就26岁,且生得瑰姿艳逸,俊美如画,着实是称不上‘老男人’这三个字,奈何顾星檀就是恶趣味。
看着网友们猜测议论,还有人让她出来澄清。
于是,慢悠悠地发了条微博。
顾星檀v:没听说过‘风韵犹存’这四个字吗?越老越有味道。
粉丝们崩溃:「什么味?老男人味?」
噗。
顾星檀靠在略有点斑驳的墙壁上,笑得花枝乱颤。
黑色卡宴停下时,容怀宴看到了这幅画面。
时刻关注微博动向的江秘书,看到她前一秒发布的微博,非常清楚太太在笑什么。
默默地将平板电脑递上。
而后下车去迎接容太太。
车厢昏暗光线下,容怀宴神色自若地将容太太的微博一一看完,随即透过半开的车窗,望着
余晖之下,懒舒眉黛的漂亮少女,正朝这边走来。
“容总~”
顾星檀望着闲适雅致坐在真皮座椅上,淡若青山,隽美如画的年轻男人,想到网友们的点评,眉眼弯弯,连带着喊人时,尾音都带着颤颤的笑意。
“嗯。”
容怀宴不咸不淡应了声。
顾星檀坐进来时,他还主动侧身,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亲自为她扣上安全带。
靠近时,呼吸间都充斥着容怀宴身上那淡淡的仿佛极寒之地,浸透在终年不融积雪中的乌木冷香,清冷又裹挟着致命的蛊惑感,缭绕在心尖。
莫名的。
顾星檀笑意有点凝固,望着被禁锢住的身子,总有种这不是安全带,而是把她囚禁起来挨揍的锁链。
“不劳烦老公——”顾星檀脑中警铃大作,立刻换了称呼。
看笑话时是容总。
认怂时就成了老公。
不得不说,容太太在识时务方面,无人可及。
江秘书忍不住点赞。
容怀宴轻描淡写,闲谈般问:“我老吗?”
对上这双凛冽幽邃到让人忍不住坠落其中的眼瞳,顾星檀大脑飞速运转,想到自己发的微博,冷静几秒,慢吞吞地溢出两个字:“您年、少、有、为!”
表情真诚,却忍不住腹诽:她前脚才发了微博,他后脚就来算账?
相差不到三分钟!
这狗男人是18g冲浪吗?
说好的资本家都是网络上的小土狗呢!
容怀宴是不是闲暇时间,都用在网上冲浪啦!
过分。
真·时间管理大师!
本以为容怀宴这个记仇精会拽着不放,逼她答应各种违背良心的条款,却没想到,他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揭过:“知道就好。”
咦?
什么意思?
顾星檀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身姿如玉的男人重新靠回椅背,冷白指骨似是随意曲起,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从容不迫,温润端方。
一派君子谦谦模样。
他越这样。

星檀越觉得危险。
你见过‘残疾螃蟹竖着走’,见过‘嫦娥奔日’
那你见过冷血无情资本家,变光芒万丈的圣父大人吗?!!
这必然都是不可能的!
望着窗外划过单薄的巷子,方向却是与枫湖居相反。
顾星檀趴在窗口,脑子里已经冒出来一系列的血腥社会案件,半晌,扭头扯了扯他的衣袖,幽幽问:“我们去哪儿?”
容怀宴扫了眼拽得摇摇欲坠的蓝色钻石袖口,对上她那双盛满水色的桃花眸,想起他出差之前应了谈老爷子的事,今天终于抽出时间。
略顿半秒,方言简意赅答:“带你上课。”
顾星檀瞳孔放大了瞬。
上、课?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上次‘诗词歌赋’小课堂的画面,然后——
白净漂亮,莹润如玉的小耳垂粉了、红了。
容怀宴触及到她的反应,薄唇蓦地扬起淡弧,微凉的指尖碰了下那白玉似的小耳朵,低低笑音在车厢内回荡:“容太太想什么坏事?”
“这里都红了。”
仙女不要面子的吗!
顾星檀伸出手想要去捂他的嘴,“不准胡说!”
“我才没有想坏事。”
俨然把此地无银三百两诠释了个明明白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想。
前排司机跟江秘书,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不存在。
果然啊。
能把太太逼成这样的,也就容总。
不过,容总这样欺负太太,真的不担心,未来会被报复回来吗?
毕竟容太太——
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性子。
抵达老宅时,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也融化在冥冥暮色之中,天幕被浓稠的墨色取代,无星无月。
盘根错节的百年菩提树旁悬挂着一盏盏仿古灯,用以照明,却衬得这座同样百年的老宅,有种森然寂寥之感。
天马行空的容太太,脑子里已经从悬疑片,变成了鬼怪频道,默默攥紧了在她后面下车的男人衣袖。
容怀宴垂眸看了眼摇摇欲坠的袖扣。
这颗扣子,迟早要被容太太拽下来。
老宅管家早已备好了晚餐。
如今这里没主人居住,佣人却并未减少,且训练有序,随时等候主人来小住几日。
“我们来这里上什么课?”
“容家百年历史小讲堂?”
顾星檀还不知道容怀宴带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这人嘴严得很。

第58
直到容公子仪态优雅、保持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用餐习惯,用过晚餐后,才带她去了主宅后面的一栋小楼。
那里,是他幼时与爷爷长居之地。
环境比前宅安静,景色也最好。
顾星檀还是头一次踏入这个地方。
木质的小楼,看似低调,实则连建筑用材,都是最珍稀又坚固檀木,用料奢靡,连带着里面挂在走廊墙壁上的画,都是千百年前的古人真迹。
在这栋楼里,随处可见。
难怪当初容夫人带唐旖若来了一次,就被容怀宴干脆利索地赶出老宅。
这要是多来几次。
胆子大点的,把这栋楼搬空,整个百年容家得空一半。
听着顾星檀小声嘀咕,容怀宴平静解释:“能动摇容家根基的都不会这么随便摆出来。”
忽而,似是想到什么般,侧眸看向顾星檀:“是不是又想等我不在了,这些遗产都归你?”
顾星檀被他看破无数次,果断不装了:“所谓君子,看破不说破。”
“你比我大四五岁,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要我给你养老送终的,所以,想想都不行?”
理直气壮。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阁楼那层,容怀宴大方答应:“可以,只要你今天好好学习。”
“学什么?”
顾星檀的第六感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课。
下一秒。
男人长指推开尽头那扇厚重的紫檀木大门,即便是尚未开灯,顾星檀顷刻间嗅到一股很淡的颜料气味。
并不是国画用的水墨颜料,而是……气味更浓的油画颜料。
随即,顾星檀眼皮被覆了一只冰凉的掌心,耳畔传来男人低而清冽的声线,“闭眼。”
顾星檀下意识闭眼,而后。
灯光乍然亮起。
再次睁开眼时,入目便是一间油画画室,墙壁上、画板上、随处可见各种或浓或淡的油画作品,无一不精。
“这是……你画的?”
顾星檀眼底闪过惊艳,没有想象中的逃避,反而下意识走近欣赏,看到了落款。
全都是容怀宴。
“传说中容公子只擅丹青,倒是没想到,你油画也这么出色。”
容怀宴好听的声线在木质空间内,分外雅致,不动声色道,“我曾与一挚友,同去学过油画,鲜有人知。”
挚友?
能被容怀宴称之为挚友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男的,还是女的?
顾星檀指尖轻轻悬在已经干透的油画上,并未触碰到,眼睫低垂,掩盖了所有情绪。
下一刻。
却被一双侵略性极强的大手,从身后覆住了她柔软白皙的手背,似十指相扣的姿势,很用力抵在了微浮起颜料的油画之上。
顾星檀错愕地看向交握的手,在炽白灯光下,男人指骨与掌心的比例完美,冷白肤色近乎无暇,通透又充斥着处处矜贵的高不可攀。
“想学吗?”
在顾星檀怔愣的瞬间,却见他带着她的指尖,一点一点拂过粗糙的画纸,男人微凉的声线,此时勾缠着丝丝缕缕的蛊惑。
顾星檀听到这三个字。
从大脑皮层传来抗拒,蔓延至砰砰乱跳的心脏,她视线掠过不远处早已准备好的画笔与颜料盘,最后凝滞在那一支支画笔之上,张了张唇:“不……”
容怀宴捂住了少女乱颤的双眸,不让她去看画笔。
薄唇沿着纤细羸弱的脖颈,最后附在她耳畔,“学油画,可以不用笔。”
顾星檀感觉男人那双存在感极强的手,交握的触感瞬间驱走了脑海中那一支支画笔,剩下了不可言说的……紧张。
重点是,她想起了容怀宴上次把她身体当画纸。
既然不用画纸可以画画——
这次又说不用笔也可以画画,难不成他又想出了什么变态招数?
她就知道!
容怀宴这个变态,脑子里就没按过好心。
变态不可怕,就怕变态有文化。
偏偏又不敢睁开眼睛,因为自从上次高烧之后,她如今连带着画笔,暂时都不能看得时间太长。
不然,又会莫名其妙被拉入血海残笔的梦魇之中。
顾星檀原本紧绷的肩膀,在听到这话之后,竟然慢慢放松一点。
虽然只是一点。
却被容怀宴敏锐的捕捉到。
果然——
她的阴影,与画笔有关。
容怀宴素来波澜不惊的眸底闪过一缕暗色,转瞬即逝,抛了一张极大的画纸将那些画具遮住,只留下油画颜料。
而后慢条斯理地解下容太太清早亲自给他系好的领带,用靠里那面贴着她的眼睛,缠绕一圈后,随意在脑后打了个结。
“你你你……我就是看在‘补偿’你的份上,你别太过分。”
少女视线被封,没有什么安全感,更紧地拽住他的衣袖。
见她误会了,容怀宴薄唇掀起弧度,从善如流:“多谢容太太迁就容某的变态爱好。”
而后。
亲自准备好颜料,握着她纤白细腻的指尖,沾满了靡丽的颜料,一点一点涂抹至空白的画布之上。
感受到指尖碰触到了粘稠的液体。
顾星檀坐在画凳上,指尖下意识瑟缩了下。
随即,纤薄背后贴着男人压迫感极强的腰腹,清晰感觉到容怀宴修长冰冷的指骨正包裹着她的右手。
不知何时,他的掌心仿佛被她肌肤的热度给浸透了,逐渐开始变烫。
容怀宴音色极稳,仿佛一位耐心的油画老师:“放松,用心感受,我画的是什么。”
画的是什么?
顾星檀逐渐被他清冷到近乎空灵的声音吸引。
她在绘画天赋上本来就高。
平静下来之后,居然真的能分辨出来,他在画什么。
“画的是……人像?”
容怀宴极淡的声线含了丝笑音:“顾同学很聪明,答对了。”
顾星檀完全沉浸在了他拿着她的手,正在画布上涂抹的,肆意的、松弛的、又漫无边际的。
充满着窥探欲。
“现在在画唇吗?”
“是锁骨。”
“下次再答错,会有惩罚。”容怀宴正握着顾星檀的手,再次去沾颜料。
顾星檀却因为他提及惩罚,右手无意地想抬起,去摘脸上蒙着的领带,却不小心,指尖重重擦过男人修长脖颈。
灯光下,绯色颜料贯穿了男人整个喉结。
连带着他随意解开两粒扣子的白色衬衣,也沾上了浓郁的颜料。
洁白中绽放出一片靡艳。
在顾星檀僵住时。
容怀宴似笑非笑:“容太太想谋杀亲夫,继承遗产的心思,越来越坦荡了。”
曝光
顾星檀解下脸上蒙着的领带。
眼睛乍然见光,睫毛下意识轻颤了好几下,眼波流转间,仿佛荡漾着潋潋水色。
半晌,才逐渐适应光线。
入目便是挡在画作前方,男人近在咫尺那泛着玉质感的修长脖颈,此时横贯着长长一道绯色颜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谋杀现场。
顾星檀顿了秒,趁着颜料尚未干透,顺手拿起垂落在指尖的领带,先囫囵给自己擦了擦手,然后才用干净的一截给他擦拭那抹刺目的颜料。
“我不是故意的。”
低垂着的眼睫,无限降低的音量带点心虚意味。
容怀宴任由容太太擦拭,甚至还微微俯身,迁就她坐在椅子上的姿势。
轻描淡写地提醒:“三次了,不然——”
“下次换个地方?”

第59
“什么三次?”
顾星檀话音刚落,捏着暗纹领带的指尖蓦地顿住。
视线落在那擦拭了一半的浓郁绯色边缘,贯穿喉结那道浅浅白痕,非常眼熟。
这不是上次被她用卡牌轻轻划了道小口子的地方吗?
都多久了,那么浅的伤痕,居然还没消失?!
因为颜色几乎与男人冷调白的肌肤相融,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你这是什么豌豆小公主?”
顾星檀不可置信,喃喃出声。
容怀宴长指漫不经心地拂过喉结,“容太太的犯罪证据,自然要保留。”
“认罪吗?”
顾星檀又用力擦了一下。
没错。
就是留疤了。
罪证过于明显,只能故作镇定:“认。”
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转着,试图转移重点,“加上这次,也就两次,哪里冒出来第三次,你别想坑我。”
下一刻。
容怀宴单手握住她的皓腕,将打开相册的手机放到她掌心,“罪证2。”
顾星檀垂眸,入目是一截轮廓完美,如艺术家手工雕琢般的男性脖颈,连喉结都是她熟悉的。
只是上面一条淡红色勒痕,颇有些触目惊心的意味。
她张了张唇,条件反射地开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模式:“你背着我玩捆绑py了?”
容怀宴那双深邃眼瞳波澜不惊,贴着屏幕指骨替她放大画面:“往下看。”
顾星檀视线顺势移到脖颈下侧,她亲手系的温莎结,脑海中浮现出早晨昏昏沉沉,最后一下收尾力道过足,静默几秒。
没错。
都是她干的,还反冤枉人家。
这下好了,三次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抵赖。
仰头看他时,小声嘟囔:“居然还拍照。”
容怀宴似笑非笑地回望着她:“多次以来,容某已经对容太太产生信任危机。”
“好啦好啦,我给你买最好的祛疤膏。”
“让开,我看看我画了什么巨作。”顾星檀再次试图转移焦点,探身去看男人身后那副种用画架支起来的画布。
经过这么一打岔。
顾星檀对于画画没有之前那么抗拒。
她依稀能分辨出来,是个慵懒躺坐在秋千椅上的女孩子,因为没有细化的缘故,仿佛加了模糊特效,颇有种随性写意的风格,颜料层层叠叠,色彩交融,很奇妙的感觉。
越看,顾星檀眼底惊艳越浓,怔怔地看向自己尚未清洗干净的右手,纤细柔嫩,还有残余的未曾抹掉的颜料。
一只手,居然也能描绘出一幅画吗——
时隔多年,再次触碰画画。
当天夜里,顾星檀第一次没有梦魇,没有烈焰血海,只有那副画上朦胧模糊光影下。
梦里清风徐徐,少女映着夕阳残光,闲适慵懒。
老宅主屋内。
容怀宴修劲有力身躯半倚在床头,伸出肤色冷白的手背轻轻触碰旁边少女白皙额头。
触手温热。
就着深夜出现的薄凉月光,能清晰看到她睡颜乖巧惬意,湿润漂亮的红唇还微微翘起一点,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容怀宴长指下移,若有所思地碰了碰她柔软的唇侧。
没梦魇。
她并未想象中的那般抵触画画,更像是……
想画。
却没办法画。
不然,上次她不会明知自己碰了画笔会高烧梦魇,还执意去试。
夜色浓重,寒风凛冽。
身形挺拔料峭的男人随意披了件暗色调大衣,长指提着一盏仿佛金银丝扭成的仿古宫灯,隐隐照亮一方天地。
沿着青玉石铺的窄路,不疾不徐往后院小楼走去。
不多时,阁楼尽头的画室灯光亮起。
容怀宴站在画板面前,一手拿着颜料盘,一手拿着勾勒细节画笔,将那幅之前以容太太纤手为笔,信手涂抹的油画重新完善。
之前朦胧的人影五官与身材逐渐成型,连带着背景也被细化。
丛朦胧写意的油画风格,逐渐变成了极度写实。
天花板炽白灯光泼洒。
清晰可见画布之上——
一袭淡银星光色长裙,眉目慵懒的少女躺在花园秋千椅内,柔弱无骨的纤指持一柄泛着莹莹薄光的贝壳雕折扇。
精致小巧的折扇丛下巴划至细颈,露出少女那张欺霜赛雪的明艳侧颜,此时她正撩起眼睫,看向天边似是被烈火烧烬的落日余晖。
扇尾的白色流苏穗子轻轻摇曳,甚至能让观者感受到扇子摇来的清风阵阵。
整幅画面一下子活了似的。
若是顾星檀在时。
定能认得出来,画中少女正是她本人。
这幅画,亦是她与容怀宴在这栋老宅,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容怀宴作画时,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简单落下最后一笔。
那双淡若清雪的眸子,立在原地,欣赏这幅与容太太一共作的画许久,才神色自若地看向候在门外的老宅管家:“等画干透了,婊装起来,就挂在……”
略顿了秒。
他眉目沉敛,忖度两秒缓声道,“这栋楼的二楼卧室。”
管家立刻应下。
一楼当初是老家主所居之地,二楼却是家主幼时所居之地。
这幅画的分量。
不言而喻。
几日后。
恰逢周末,不需要去博物馆打卡。
枫湖居。
难得主动早起的容太太,为了补偿容某人多次受伤的脖颈,今早特意给他系了个完美又不勒脖子的精致领带。
望着镜子里映照出来那张俊美雅致的面容,忍不住感叹:“容总,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容怀宴慢条斯理扣上冷灰色贝母袖扣,对容太太时不时冒出来的脑洞已经颇为习惯,随口应:“哦?”
“如果不是我舍生取义,现在你还得过着冰冰凉凉的单身狗生活,没人给你暖床,更没人给你系这么完美的领带。”
说着她轻拍着容怀宴脖颈下的领带,像是整理,话语悠长,“一夜之间有了我这样‘床上小娇妻,床下小贤妻’又美若天仙的太太,你不值得羡慕吗?”
“所以?”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呀!”
“没事别想着工作,偶尔也陪陪你的小娇妻,比如花前月下的画个画?”
顾星檀黑白分明的桃花眸眨了眨,一脸乖巧。
容怀宴了然。
容太太这是对画画再次起了兴致。
那晚,倒也没白白推了工作,带她去老宅画室。
这时,他工作手机铃声响起,容怀宴越过顾星檀,简单落下一句:“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顾星檀望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托腮想了片刻。
迅速下单——
特效祛疤贴。
洗漱过后,顾星檀懒洋洋地裹着睡袍,缎面裙摆极长,几乎摇曳至被擦得反光的淡金色楼梯。
她随意提了提裙摆,径自往画室走去,打算自己不碰笔,也仅用手作画试试。
想得极好,谁知——
白净指尖刚沾了颜料,即将落在画纸上时,眼前蓦地闪过一抹血海。
心脏一瞬间失了规律。
顾星檀顾不得洒满画纸的颜料,立刻冲到洗手间,迅速拧开水龙头。
“哗啦啦……”
极快的水流将指尖颜料如数冲刷。

第60
看着瓷白池内流动的墨汁,越来越淡,最后趋近于透明,她才逐渐平复下来。
果然,还是不行。
顾星檀红唇紧抿着,顺便洗脸冷静一下。
望着镜子里那张熟悉面容,冰凉水珠顺着细腻白净的脸颊滑落至脖颈,慢慢浸透了身上极薄的睡裙,拥雪成峰的半弧若隐若现,她都似是无所察觉。
满脑子都是。
难不成,非要容怀宴握着她的手一起画才行?
很想立刻去找容怀宴试验。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顾星檀倚靠在门口,指尖拨弄着房门挂着的精致牌子,上面写着【画室勿入】四个字。
接通电话,懒洋洋地应了声。
那边就传来南稚扬高的嗓门:“老师您还在睡吗?快看我发的微信消息!”
“家都要被偷了!”
什么家都被偷了?
顾星檀眼睫低垂,轻轻笑了声,原本没在意,直到她随意点开了南稚发来的微博截图,偌大的热搜标题——
影后苏丛芫归国,容氏集团总裁座驾亲自迎接
容太太首曝光,疑似苏丛芫
容太太?
是容怀宴的容?
顾星檀心不在焉,指尖点开微博,入目便是一张刚发出来的机场照。
年轻女人站在豪车旁,被媒体与粉丝众星捧月,一袭清冷霜色长裙,贴合纤细身材,外面披了件同色系的西装外套,没有佩戴太多饰品,仅仅手腕带了枚种水冰透的极品玉镯,衬得手腕越发柔弱易折。
尤其是那张脸,是极美的,既有女明星的精致,又有病美人的娇怜。
那辆卡宴。
顾星檀非常熟悉。
是容怀宴冬天惯常爱开的车。
自然,不少媒体也清楚,不然也不敢无凭无据直接爆出来。
那辆车。
简直就是实打实,有猫腻的证据!
顾星檀面无表情地往下翻着评论——
「啊啊啊啊啊,没想到我暗戳戳磕得cp居然是真的!」
「前几天有追踪苏女神的狗仔提过,他们苏女神修养的住宅曾见到疑似容公子的身影,后来这条帖子被秒删,你们品,你们细品」
「据可靠消息,容公子每年腊月都会前往f国待一段时间,苏影后这些年半退圈,大部分时间都在f国修养,粉丝们继续品!」
「苏影后身世可是娱乐圈最大的秘密之一,如果是容太太的话,那我好像也能理解了,出身名门嘛。」
「妈耶,难怪女神出道多年无绯闻,某次采访还提过有暗恋的人,见过最好的风景,对其他人没兴趣,磕到了磕到了!」
「所以现在公开接机,是要官宣的节奏吗?」
「呜呜呜,两位实在是太过般配,如果我女神一定要有男人,那么必须是容公子这样的水准!」
「……」
顾星檀看着网友们嗑生嗑死,难得没有往常恶趣味的添一把火。
反而冷着一张漂亮脸蛋。
直接打电话给江秘书:
“来接我。”
“开那辆黑色卡宴。”
“蛊惑”
机场路上。
坐在副驾驶的江秘书接到太太电话后。
他从后视镜看了眼因长途飞行而面色苍白,此时正倚靠在经纪人肩膀闭目养神的苏丛芫。
只是略加思忖:“靠边停车。”
随即转身不卑不亢道,“苏小姐,很抱歉有紧急事情需要用车,五分钟后,会有其他车子来接您。”
方才车厢内极为安静。
顾星檀散漫命令的语调,透过话筒,依稀传到后排。
当江秘书真的选择让她换车时,苏丛芫呼吸都轻了瞬。
没等她开口,旁边经纪人皱眉:“从芫身体不好,尤其冬天格外怕冷,外面冰天雪地……”
磨磨蹭蹭,是想害他被太太记一笔吗!
想到太太平时作风。
江秘书默默打了个寒蝉,率先下车打开后门,声线温沉却没有商量余地:“车子已经在后面等候,两位请。”
赶紧请!
他得去伺候正宫娘娘!
容太太与苏丛芫。
孰重孰轻,江颂还是分得很清楚。
清寒冷风的路边。
苏丛芫望着绝尘而去的黑色卡宴,泛白皮肤透着病态般淡淡的青色,眼神安静。
倒是她旁边的经纪人关晨,颇有些气急败坏:“这么冷的天,你冻坏了怎么办,就算去接容太太,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吧!”
“关姐,那位是容太太。”
苏丛芫纤细的睫毛在冷风中瑟瑟,清淡飘渺的嗓音几乎散于风中,像是一株摇摇欲坠的温室花朵。
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
关晨一看,连忙扶着她往早已等候的车内走去,“是是是
,容总太太咱们惹不起,躲得起。”
一小时后,江秘书恭恭敬敬地将正宫娘娘请进了总裁办公室。
顾星檀半张漂亮脸蛋被超大却精致的灰蓝色复古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眸。
车上暖气开得足,所以即便下车有几分钟,眼尾依旧像是晕染开的胭脂色,明艳又妖冶。
跟网上那位媒体曝光出来的‘容太太’判若两人。
所过之地,员工们议论纷纷:
“到底哪位才是真的容太太?”
“这位也不是苏女神呀!”
“对对对,这位好像之前来找过容总几次,不是之前论坛还有人说过是容总的小情人吗。”
“据说容总宠得很,要扶正的。”
“这个澄清过吧?”
“有吗?”
他们已经逐渐将容总那位恃宠而骄的小情人,与会打温莎结,出身名门的容太太做成对比。
但现在。
‘容太太’刚疑似被曝光,这位小情人就气势汹汹来找容总。
怎么都感觉不太对劲。
仿佛这位才是正主。
“啊啊啊啊,所以到底哪位才是真的容太太,这位倒是没见过真面目,但是苏影后跟容总是真的配,一位是端方雅致,高山白雪一样的百年世家贵公子,一位是出道即巅峰,影视歌三栖的全能偶像女神,绝美cp!”
“嘘小点声,你们看江秘书那狗腿样子,万一这位才是真的容太太……”
“就这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不够端庄啊。”
“……”
他们说话声很小,奈何顾星檀耳朵好使,进入总裁专用电梯的前一刻,眼睫微微撩起,似是漫不经心地睨向江秘书:“我不端庄。”
“哪位容太太更端庄?”
江秘书立刻绷紧了皮,大脑飞速运转,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里面的坑。
一不小心。
对职业生涯,都是致命的!
他面色如常,“您说笑了,容总就您一位太太。”
顾星檀见他没上当,冷冷笑了声。
恰好电梯停下,她慢悠悠走出去的同时,意味深长落下句:“有你这样的好秘书,真是容总的福气。”
素来稳重,口齿伶俐的江秘书难得磕绊了下:“不,不敢当……”
总觉得太太话里有话!
但他也不确定太太指得是不是网上的事情,更不敢主动提及。

第61
只能把这尊菩萨恭敬虔诚地送到总裁办公室,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大门关闭。
留给容总自己解决吧。
“嘭……”
下一秒。
江秘书清晰听到里面传来拍桌子的声音,默默咽了咽口水。
双手合十,为容总默哀。
几分钟后。
有女助理捧着咖啡路过,意外问:“江秘,您最近信佛?”
江秘书接过托盘,故作深沉:“不,我信菩萨。”
“愿菩萨保佑容总婚姻顺利。”
女助理:“???”
你就是靠这种‘玄学舔狗法则’当上的首席秘书吗?!
学到了!
此时办公室内。
正午的阳光越过巨大落地窗,俊美矜贵的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神色自若地看文件。
淡若青山的眉目恰在光影分割之间。
仿佛浸润着墨香的端方君子,无论何时都能保持从容雅致的仪态。
直到。
容太太一巴掌拍在黑色暗纹的实木桌上:
“渣男!”
嘶——
太用力了。
好疼。
顾星檀拍完之后,就开始后悔,但气势已经摆好了,不能在这个狗男人面前认怂,她努力调整表情管理,手心顺势撑在桌面,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姿依旧端方优雅的男人。
“手不疼?”
容怀宴视线落在与黑色桌面形成鲜明对比,那双白净娇嫩的纤纤玉手,沉吟几秒,薄唇溢出淡而简短的问句。
“疼。”
顾星檀俯身,慢慢逼近他那张沉静如斯面容,仿佛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有情绪起伏,漂亮眉尖忍不住蹙起,嗤笑道,“不过被渣男伤害的小心脏更疼。”
听着顾星檀不知几分真假的反应,容怀宴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容太太,造谣……”
还未说完。
顾星檀拿出手机,指尖点击微博热搜的同时,顺便打断他的话,“造谣违法是吧,呵,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最后两个字未落。
低垂的眼睫,挡住讶异。
原本热搜后面跟这个两个‘爆’字的词条已经凭空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
就算她搜索关键词。
出来也只是苏丛芫的个人信息。
“热搜呢?”
网上传得离谱,容怀宴自然对容太太的来意心知肚明。
他语气平静:“那种虚假新闻自然第一时间撤掉,容太太这么聪明,不会也信了吧?”
顾星檀一口气憋在心里。
想详细骂一万字的脏话。
所以她到底是要说信,还是不信???
信了的话。
好像显得她不那么聪明。
不信——
那她来干嘛?
容怀宴没有要拆穿顾星檀的意思,反而慢条斯理地握住她的小手,一点一点抚平,白生生的指尖与手心都泛着红:“肿了。”
“还怎么画画。”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罐药膏。
薄荷药香瞬间充斥在呼吸间。
顾星檀没拒绝容怀宴递过来的台阶,望着他敛眉上药的画面,冷哼一声:“算你处理及时。”
话锋一转,强调道,“不过正正经经、清白人家的好男人,是不会跟外面小妖精上热搜的。”
小妖精?
端着咖啡进来的江秘书乍然听到这形容苏小姐的词汇,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苍白病态面容,与面前这位明艳招摇、活色生香的脸蛋作对比。
小妖精这个词汇。
您可真是谦虚了。
在您面前,旁人都不配用。
下一刻。
他听到素来端雅正直的容总,面不改色应:“好。”
江秘书:果然,他今天的第六感决断完全正确。
上药之后,顾星檀也不着急走了。
打算趁机敲一笔她这位对‘莫名被绿的无辜妻子’怀有‘愧疚之心’的老公,下班后务必带她再画一幅,这次要好好感受。
在容怀宴这里吃了午餐后,顾星檀纤细身子懒懒地窝在沙发里,正和远在国外拍真人秀节目的云曜聊天。
自从那副花鸟画的缘分,云曜作为一个没有正经朋友的娱乐圈顶流,又是难得被顾星檀知晓真正性格,自然就赖上了她。
有事没事就找她聊各种圈内八卦。
云曜今天崩人设了吗:【你吃影后那个瓜了吗?我刚接到消息,今天娱乐圈简直特大地震了……几家知名媒体老板双双失业】
【据说是那位不可言说的商界大佬亲自出手。】
【哎,我什么时候也能在面对那些天天偷拍我的狗仔媒体时,一怒之下全部收购】
顾星檀吃饱了有点困。
瞥了眼隔壁正在
努力给她赚遗产的不可言说商界大佬,慢吞吞回复:
【找个富婆姐姐包养,冲冠一怒为蓝颜。】
云曜今天崩人设了吗:【富婆姐姐包养我jpg】
发了一个跪在地上,捧着破碗求包养的可爱小猫咪表情包。
想到他高岭之花的顶流男神人设。
顾星檀红唇翘起一点弧度:
娱乐圈真实人设,与营造的人设,真是——
反差巨大。
视线落在‘影后’二字上。
细白指尖神使鬼差地打开了微博,再次搜索‘苏丛芫’三个字。
陵城的寒冬季节,不到六点,外面已经华灯璀璨。
大抵是临近春节,许多地方都用了红色灯笼与中国结等极具国风色彩的装饰品,原本市中心多数为科技未来感的建筑物,皆是多了几分喜庆的明媚。
然而直到晚上十点多。
容怀宴才结束工作。
顾星檀已经在他休息室内洗过澡,顺便睡了一觉。
作为总裁休息室,这里赫然就像是一间高级公寓,有浴室,有卧室。甚至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还有健身器材。
容怀宴偶尔工作加班,都直接在这里休息。
见容太太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容怀宴略略垂眸。
倒也没打扰她,灰蓝色的领带随意抛在沙发椅背,径自解开衬衣领口,往浴室走去。
搁在架子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未免吵醒容太太。
容怀宴随意点了接通。
入耳便是苏丛芫经纪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容总,不好了,从芫今天不小心吹了点冷风,又发病了,现在连药都灌不进去。”
说到后面,似乎带了点急促的哭腔。
可见苏丛芫病得极为严重。
……
容怀宴神色微敛,语调淡而平静:“联系江秘书,找最好的医疗团队。”
将已经解下扣子的衬衣抛在脏衣娄,炽白灯光下,男人腰腹线条透着几分冰冷的薄光。
关晨后面的话语哽在喉间。

第62
浴室淅沥水声响起刹那。
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少女尚未睡醒的模糊音色:“跟谁深、夜、裸、聊呢?”
原本清软的嗓音,此时仿佛拉长了的糖丝儿,在暗夜中,滋生出莫名勾缠的靡色。
容怀宴随手切断电话。
“咔哒。”
绸滑笔直的西裤如绽放的黑莲,在男人冷白色的脚背铺散开来。
下一秒。
他侵染着蛊惑的声线伴随着缭绕水音,极轻地响起:“进来。”
“罪证”
冷清昏暗的休息室内,唯一光源是从浴室磨砂玻璃浅浅晕出的微弱灯光。
原本紧闭的玻璃门,开了道缝隙,泄出来更多明亮与——
一只干净明晰,还浸透着水汽的男人掌骨。
顾星檀视线下意识移到那从门缝伸出的那修劲有力手臂,掠至腕骨线条,处处沉浸着养尊处优般矜贵。
此时,几颗清透的水珠,顺着修长指尖,一滴一滴坠落。
在她赤着脚的足尖溅起破碎水花。
少女卷翘的睫毛眨了一下。
又眨了一下。
原本迷蒙的混沌,逐渐开始拨开云雾。
柔若无骨的小手用力拍了下男人掌心,“容总爱好越来越变态了哦,深、夜、裸、聊,也要邀请太太共娱。”
干燥细嫩的手心肌肤,瞬间也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潮湿。
刚准备收回。
却被那双有力的掌心顺势握住。
下一刻。
额头不受控地撞到了男人充斥着水汽的坚硬胸口。
“嘭”的一声。
半开的门重新关闭。
严丝合缝。
顾星檀被撞得头晕脑胀,蹙着漂亮眉头望他,缓了半晌,才溢出三个字:“你干嘛?”
由于休息室内没有她的睡裙,所以她之前洗澡后,便找了件容怀宴的衬衣凑合。
此时男人清冷质地的白衬衣穿在她纤薄曼妙的身躯,仅仅露出一双白而细润的长腿,珍珠似的脚趾新做了色调浓艳的复古郎窖红,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互相交织,在热雾朦胧的浴室内,构成了一副极具性张力的风情画卷。
就着热水蒸腾的潮湿雾气,穿在顾星檀身上,那件空荡荡宽大衬衣被润得薄透,满园春色依稀可见。
容怀宴用那双禁欲感十足的长指,慢条斯理地干着跟禁欲系无关的事儿。
少女严丝合缝的衬衣扣子一颗一颗松开。
刚想挣扎。
却听到男人低润如冷玉的音色,染着点薄哑:“容某不过遵从太太之命,深夜——”
略停顿了半秒,微微俯身,贴着她耳畔说完未尽之语,“……聊罢了。”
那个‘裸’字极轻。
在耳膜晃晃悠悠,最后如羽毛般,轻飘飘落下。
……
不知何时。
湿透的衬衣布料被那双艳色小脚垫在足底,同时一抹几近透明的蕾丝布料几乎融于瓷白地面汇聚的水流之中。
男人两条修劲有力的手臂将她完整地抵在浴缸边缘。
顾星檀潮湿发丝贴在雪白侧脸,眼睫挂着水珠,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沾了水,似是呼吸困难般启唇。
隔着薄薄的水帘,她双眸透着迷离,仰头看到容怀宴鸦羽长睫低低垂落。
入目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起初仿佛有种冰川被海水侵染后的清透,当瞳色慢慢加深时,又浮出了几分摄人心魂的神秘。
陵城市中心的高级大平层公寓。
江秘书带着一队医疗团队抵达时,苏丛芫已经意识模糊,却还用指尖勾着经纪人关晨的衣摆,用几乎分辨不出是不是梦呓的声线:“别、去麻烦容、容总。”
“我——没事。”
关晨坐在床边哄她:“不去麻烦容总,那你乖乖把药喝了。”
苏丛芫从小体弱,常年浸泡在药里,需要精贵养着。
等医生检查过后,给她进行了紧急救治。
“是着凉引起的,苏小姐身子骨弱,尤其冬天不能受寒,一点点风吹草动,她的身体都会承受不住,随时有可能发病。”
经纪人越听,埋怨的眼神便忍不住看向江秘书。
甚至怨上了容总。
丛芫生死攸关之际,容总居然只是派了个秘书,自己却跟……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临挂断电话之前,容太太那一声娇软勾缠的音色。
关晨哑着嗓子:“也就临时换车,吹了五分钟风,谁想就病得这么厉害。”
想到中午的事情。
江秘书假装没懂,不接关晨的暗示,心平气和地对医生道:“从今天开始,由你们团队专门照顾苏小姐在国内的身体,务必好好调养。”
医生颌首:“苏小姐出国前也是我们负责,请容总放心。”
关晨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苏丛芫今天生
病原因略了过去,只字不提,内心怒火中烧。
不过看着虚弱到话都说不利索,却依旧不愿意麻烦容总的病弱美人,轻叹了声,给她掖了掖被子。
江秘书看似冷静,实则也被苏丛芫这场来势汹汹的病给惊到了。
然而给容总打电话时。
电话响了两声,直接自动挂断。
江秘书:“???”
临近凌晨。
容怀宴最后一次洗完澡,顺便收拾了浴室那片狼籍,此时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淡淡的旖旎海棠香。
俯身捡起被容太太丢进浴缸内的手机。
男人腕骨在半空中划过弧度。
细微一声响。
报废的手机,正中垃圾桶。
他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次日上班时间。
江秘书恭恭敬敬地将补办了卡的新手机交给容怀宴。
随即当面描绘起昨晚苏小姐发病的画面,最后心有余悸地认错:“昨日也是我没考虑周全,才让苏小姐遭受无妄之灾。”
既然苏小姐身子骨,跟块玻璃似的,一不小心就碎了。干嘛要大冬天回国,在四季如春的f国养病不好吗。
搞事业,春天再回来搞啊。
依照苏小姐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一年半载不接戏,根本没什么。
非要不顾身体,回来面试什么天才导演的电影剧本。
容怀宴长指慢慢摩挲着手机冰凉的金属边框,没提要如何处理江秘书。
恰好此时屏幕弹出来一条新的消息。
是苏丛芫——
【容总,是我身体不争气,五分钟都能吹病,我明白自己身份,中途换车这事你千万不要责罚江秘书,他只是听令行事而已。】
容怀宴敛眉忖度半秒,俊美眉眼并未产生丝毫情绪波动,用极淡音色道:“挑个同级别资源给她。”
江秘书见容总连罚自己奖金的意思都没有。
顿时了然,恭敬应:“是!”
……
苏丛芫这个身体,足足修养到除夕前一天才将将能下床。
“若不是容太太霸道,硬要你中途换车,你怎么会着凉,还错过了天才导演裴导的选角试镜。”
“就这么算了吗?!”
关晨走来走去,极为不满。
裴枫虽年轻,可手握好几个大ip剧本,但凡他出手制作的电影,无一不是精品。
很会引导演员入戏。
每出品一部,都拿奖拿到手软。
“关姐,那天的事,就此揭过了。”

第63
“这是他的补偿。”
大病初愈的苏丛芫靠坐在落地窗旁晒太阳,盖着厚重毯子的膝盖上平放着一个3s级大ip电影女主角的本子,唇角浅浅勾起弧度。
一时间不知是不是光线太刺眼,关晨竟觉得她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
国家博物馆,书画修复间的院子内。
顾星檀今年最后一场直播结束。
即将开启年假。
阮其灼最近忙得头昏脑胀,难得抽出空来见顾星檀。
这次跟往常不同。
类似于调侃似的‘小嫂子’变成了恭恭敬敬的嫂子大人。
他是来送钱的。
顾星檀懒洋洋地望着那张价值一个亿零一千万的黑卡,没动。
阮其灼用手指跪求:“嫂子大人,多出来的几百万,是我孝敬你的,请务必收下。”
接着又摸出来一张卡,“这里是云曜打赏的,也没收取任何中间费用,原封不动。”
他强调,“税我已经代缴!作为之前冒犯嫂子大人的赔礼。”
他们夫妻玩左口袋到右口袋的小情趣。
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小阮,雪上加霜。
连带着最近他都沧桑了不少。
顾星檀坐在宽大沉香木椅内,白净纤细的指尖把玩着薄薄的卡片,随着动作,耳畔小铃铛发出零星细碎的撞击声,精致中带着不自知的冷艳招摇。
莫名的。
看着她不说话的气场,让阮其灼总能联想到容怀宴。
夫妻两个待久了,会变得越来越像,难道是真的?
空气沉寂半晌,顾星檀清冷冷的声线陡然响起。
“想让我帮你?”
阮其灼毫无霸道总裁的威严,眼巴巴地望着顾星檀。
容总能不能放过他,就看这位的心情。
斩钉截铁:“想!”
顾星檀明艳动人的脸蛋上带着似笑非笑,将卡片推还给他:“这点诚意还不够,我又不缺钱。”
“我……”
阮其灼话音未落。
外面传来南稚敲门的声音:“老师,要开年终总结大会啦,开完才能放假,快要迟到了。”
“您忙完了没?”
“来啦。”
顾星檀拉长了语调,漫不经心地将眼镜摘下,随意搁在桌面,“阮总,不送。”
阮总发愁。
这位祖宗真的很难讨好哎。
“那你缺什么?”
阮其灼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修复间,顺便问道。
顾星檀懒得回答这种蠢问题。
南稚恰好听到,一本正经:“老师缺的东西可多了,修复材料,比如古纸,古绢,不能是文物,还得有些年头,能用于修补古画。”
要说是古纸文物,阮其灼还能给她寻来。
补画材料,他可真是束手无策。
最后阮其灼是不顾形象,挠着头走的。
顾星檀倒也不是故意为难阮其灼,而是她看得出来,容怀宴并不是真想让阮其灼破产,她顺水推舟的同时,如果能从阮其灼这里套出来点容怀宴的小秘密岂不是就有可以拿捏他的把柄。
免得每次都要被他压一头。
尤其最近。
顾星檀早晨不愿意起床给他系领带,这位就若无其事地开始暗示自己喉结,生怕她看不到那么长一条罪证。
顾星檀要给他涂祛疤膏。
人家豌豆小公主容总毫不犹豫拒绝,并质疑:“容太太妄想毁灭证据?”
神特么毁灭证据。
几乎贯穿了整个喉结的疤痕,他真觉得好看呢。
不过——
顾星檀还真说不出不好看的话。
毕竟那道疤非但没有损了容怀宴本身君子端方的气度,细看时,反而平添了野性危险的魅力。
“顾老师,您想什么呢,耳朵都红了?”
眼看着顾星檀往一条小路拐去,通往后门的路,南稚连忙拉住她。
顾老师这是多想下班呀。
微凉的指尖碰了碰耳垂,有点烫。
顾星檀睁眼说瞎话:“我是冻得。”
南稚:“……我信了。”
才怪。
肯定是在想容公子!
顾老师前段时间还警告她不要相信爱情,最近就一副疑似坠入爱河的样子,啧啧啧。
古人诚不欺我:越美丽的女人,越善变。
会议开始即将开始。
顾星檀旁边一阵香风袅袅,随之而来是唐旖若落座的声音。
自从两人上次在雪地里撕了之后。
唐旖若面对顾星檀,也不装了:“顾老师,最近还好吗?”
顾星檀手心撑着腮,若无其事地翻着馆长让人发下来的年度总结,里面罗列了这一年来,修复馆修复的每一样文物。
册子不厚。
但是翻看时,却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她实在懒得搭理明显是找茬的唐旖若。
坐在唐旖若旁边的随遣安却看不下去女神被无视,忍不住道:“顾老师,你太没礼貌了吧,唐老师问候你呢。”
“哦。”
顾星檀懒散地撩了撩眼皮,“那我也问候她全家。”
每次跟顾星檀说话,都能被她噎死。
随遣安再度吃亏,“你没礼貌。”
“随老师才知道吗?”
“没想到在随老师眼里,我以前竟然是个知书达理懂礼貌的人,感谢认可。”
顾星檀素来恶趣味。
尤其是想看随遣安气得跟青蛙一样,腮帮子一鼓一鼓,很有意思。
果然。
下一秒,就再次看到了‘青蛙王子’。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顾星檀将注意力集中在年度总结尾端,那一张张贴上去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岁月的痕迹。
直到。
翻到了一张照片,绣纹似是杜若的刺绣文物。
没等她继续翻页。
一根细指按在了那张照片。
唐旖若的声音如影随形:“我上次骗了你。”
像是气音,“你知道吗,展览那副容哥画的《杜若图》,其实并不是为我画的,而是为苏丛芫,杜若柔弱易碎,花期短暂,美丽又充满伤痛,如她一样。”
“你知道……她为什么叫丛芫吗?是‘从宴’呀。”
“瞧,就连名字,都是为他而生,若非去年容老爷子执意履行那什么所谓的娃娃亲,如今容太太这个位置,还真不一定是谁的。”
顾星檀表情淡而无味。
唐旖若确定她听到了。
下一刻。
馆长刚准备道会议开始。
忽然,顾星檀面无表情地举手:“馆长。”
馆长示意她说。
顾星檀站起身:“我要求换座位,隔壁唐旖若老师一直试图性骚扰我,严重影响到我总结年度得失。”

第64
满会议室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唐旖若那张素来淡雅如菊的面容瞬间涨得通红。
解释有些无力:“我,我没有……”
但是刚才不少人都看到了,唐旖若一直试图贴近顾星檀说悄悄话。
“没想到唐老师性取向竟然是顾老师?”
“我艹,难怪上次唐老师不顾自身安危,保护顾老师的画。”
“不会是一直都暗恋顾老师吧?”
“但是顾老师好像很直的样子。”
“……”
唐旖若依稀听到她们窃窃私语,差点当场维持不住温柔人设。
谁特么暗恋顾星檀这个小贱人啊!
馆长表情也有一瞬间裂开。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
挥了挥手:“小唐。你跟小随换个位置。”
让随遣安把她们两个隔开。
随遣安表情也很难受。
唯独引起这个话题的顾星檀依旧神色慵懒自若,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年终总结。
却久久没有翻开一页。
丛芫。
从宴——吗?
占有欲
修复馆会议室,作为留存完好的古建筑之一,四面墙壁用的皆是雕空木板,刻着各种山水人物,皆有出处,亦是出自名家之手,栩栩如生。
中间那张偌大的黄花梨木桌上,坐着擅长各种文物品类修复的师傅们,或年轻,或年迈。
馆长自诩跟年轻人审美最接轨,不歧视特殊性向,却也怕其他老师傅接受不了,立刻岔开话题。
又深知顾星檀天赋与能力,本就寄予厚望,听她提及年终得失,顺便点了她上台。
当众总结。
顾星檀作为特聘的古书画修复师,且又是空降,就职仅仅不到一年,已经在馆内颇有名气,虽然——
不是什么好名声。
她没动。
发觉众人目光移过来时,顾星檀才似是反应迟钝,慢吞吞站起身。
她以为毕业之后,就不会有这种突然被老师点名抽查问题的惨案。
少女纤薄肩膀上披着件宽松大衣,淡金色古董怀表链从里面精致衬衣扣垂落,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佩饰,越发衬得本就明艳旖旎的眉目慵懒。
就这么双手空空,闲适散漫地上了台。
让准备了五页发言纸的随遣安,神色复杂。
即便面对这里大部分都是她前辈的老修复师们。
顾星檀神色淡然,条理有序地将自己入职后修复的两幅古书画作品做了个总结,甚至一些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若非亲自经历,亲自动手,绝对不可能如此详尽。
那些原本私下怀疑她凭借靠山才入职的年轻同事,此时都静下心来听她讲。
室内竟一丝细微骚动都无。
顾星檀谈及文物修复,素来心无旁骛,这是她的梦想,也是她毕生为之追寻的意义。
眼睫垂落,望着众人:“我们终有一死,这些书画文物也终将随着时间长河消亡。但它们所承载的历史意义,将亘古永存,绵延后世。”
随即话锋一转,那双素来慵懒随意的桃花眸,此时浸染着让人心跳加速的沉静认真:
“愿明年,我与诸位目标一致,以一技之长为文物永存尽绵薄之力。”
会议室内沉寂足足三秒。
坐在最前方,曾经差点不小心毁了顾星檀修复好《春宫秘戏图》的古籍修复师徐老,心潮澎湃。
率先鼓掌。
而后便是热烈经久不消的掌声。
此刻,大部分人心里没有恶意竞争,没有嫉妒,只有最纯粹的对文物修复的热爱。
唐旖若唇色抿得泛白,望着站在台上,光芒万丈的年轻女孩。
余光不经意扫过旁边望着台上,眼神炽热再无一丝嫉恨的随遣安。
竟然,
这么轻而易举地改变了所有人对她的印象。
……
顾星檀这段演讲视频,被国家博物馆官博发到了网上。
这么好普及文物修复机会,馆长怎么会放过。
果然。
顾星檀这个名字,再次爆红于网络。
「啊啊啊,顾美人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真的真的太绝了!」
「其实文物修复真的是很小众的职业,也不怎么赚钱,还非常耗费心力,就顾美人这张脸,若是为了博眼球,尽可入娱乐圈,绝对是天花板级别,迟早爆红。」
「有一说一,她是真的美,是那种顶级骨相的大美人,真该进娱乐圈,让她的美貌发光发亮,不过也不可惜啦,修复文物明显比娱乐大众更有意义」
「国家博物馆,所以什么时候办展览,想看想看想看想看!」
「顾大美人虽然不进娱乐圈,但也多多靠美貌营业呀,之前文物修复小众到身边都没有人讨论这个话题,最近由于经常刷到顾美人的
直播,大家都能聊上两句了哈哈哈」
「她提到‘文物修复’这四个字时,眼睛里像是有星星,是真的热爱吧」
「‘以一技之长为文物永存尽绵薄之力’呜呜呜,对不起,我真的泪目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还有那么一批人,不为名不为利,甘居一隅,与寂寞为伴,只为传承文物精神。」
「希望大家闲暇时间,不要总抱着手机刷视频刷音乐,偶尔可以去美术馆,去博物馆走一走,从那些破损修补的文物中,感受它们背后所存的精神与意义。」
「楼上+n,如顾美人所言‘文物所承载的历史意义,亘古永存,绵延后世’所以不要让修复师们的心血白费」
「……」
以一技之长为文物永存尽绵薄之力
词条被官方推荐,足足霸占了热搜置顶24小时。
官方下场。
也不敢有黑子触霉头。
路人对顾星檀的固有印象,从爱营销有靠山的花瓶修复师,逐渐改观。
容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江秘书将平板电脑上的视频打开,恭恭敬敬地放到上司面前:“太太这段视频上热搜了。”
容怀宴修劲有力的身姿倚在椅背,端方仪态平添光风霁月的慵散雅致。
眼睫动都不动,静静凝视着视频——
提到文物修复,眉目张扬又鲜活的少女。
谈老爷子所言那句:热爱、天赋、心性缺一不可,而她全都有。
天生就是为了文物修复而生。
所以,不该因幼时那场意外,止步于此。
视频结束后,男人指尖轻碰屏幕,返回重新看了一遍。
时间就是金钱的容·资本家·怀宴,如画眉目沉敛,将这段足足有将近八分钟的演讲视频,从头到尾,又折回去,反复欣赏。
直到第五遍结束,就连旁边站着的江秘书,听得都能背诵太太演讲全文,这位大佬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江秘书轻咳了声,夸道:“容总,太太很有魅力,是吧?”
容怀宴没反驳。
修长指骨微微曲起,轻敲着桌面。
片刻后,清若寒玉的音质透着几分若有所思,“她……在不高兴。”
啊?
江秘书疑惑地看向依旧亮着的视频。
如网友夸张所言,顾美人眼睛像是落满bulgbulg的小星星,可见对文物修复的热爱,
哪里能看得出不高兴了?
余光瞥见时间,江秘书连忙翻开行程表:“晚上六点,您有个私人聚餐,现在出发,刚好准点到。”
容怀宴放下手机。
随意穿上挂着的黑色大衣,淡淡应了声。
这时,打扫完休息室卫生的秘书助理也跟着走出来,双手捧着两枚红钻耳环:“容总——”
她对这个略有研究,是红钻啊啊啊,好大颗,这是可以进拍卖行的真品吧?
“好像是太太不小心把这个落在浴室架子上了。”

第65
容怀宴冷白指尖捻起那两颗色泽剔透无暇、颜色鲜艳的钻石耳环。
想起那夜戴在容太太耳畔,摇曳生姿的画面,随手接过放入大衣口袋,径自往办公室外走去。
顾星檀结束年终会议,往外走时。
南稚心情激动地跟在她身后叭叭叭:“老师说得太好了,刚才好多人都在夸您。”
顾星檀眼波流转间,浸着几分嗤然。
愿那群人少造谣,少说话,多干点正事。
别整天闲着没事,光盯着她。
只是,视线不经意与恰好出门的唐旖若对上,双方皆是面无表情地扭头。
晦气。
不过,好处是,从今天开始,唐旖若就算为了避嫌,也不敢再随随便便凑过来,顾星檀心情却没有半点愉悦。
唐旖若那番话,还是让她在意了。
没有着急回家。
顾星檀回到这座外公曾经用过几十年的修复间,淡淡的沉香气,会让她心绪平静。
纤细指尖把玩着手机。
几分钟后,还是打开了与云曜经纪人徐姐的聊天页面。
顾星檀:【徐姐,你对苏丛芫了解吗?网上怎么搜不到她生平信息?】
搜索出来多是苏丛芫入圈之后的消息,即便是在好演员层出不穷的娱乐圈,她的履历也可以称之为漂亮。
徐姐回复很快:【这位呀,从八年前出道至今,资源好得逆天,圈里人都心照不宣她有大佬捧,可偏偏就是扒不出任何信息,甚至连她的出身背景,都是娱乐圈s级秘密。】
又隔了半分钟。
徐姐才发过来一条消息:【这个论坛有好多圈里人爆料明星内幕,你可以看看这条关于苏影后的,里面应该是现今圈内关于她最齐全的爆料。附链接】
顾星檀定定看了许久,点开链接时。
才恍然发觉自己指尖都冻得僵硬了。
关于某位背景深不可测影后不得不爆的秘密
楼主大概真的是圈内人,从苏丛芫出道即拿一线资源开始分析,背后有国内顶级的经纪团队一路保驾护航,大ip剧本,高奢代言,时尚封面,都是随便她挑选,出道即巅峰。
最后爆料,这位幕后大佬是顶级豪门圈某位不可言说的神秘大人物,苏影后是这位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才甘心隐于幕后,为她事业铺路,而别人触碰不得。
刷到后面,大概是在上次容太太首曝光热搜那段时间——
「居然是他?!」
「百年世家贵公子x病弱白月光影后,磕到了磕到了!」
「知情人爆料:据我所知,苏丛芫跟那位不可言说的大人物,是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长大的,若非她从小身体不好,应该年龄到了他们就会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了吧,这些年那位不结婚,也是在等她。」
「妈耶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我不结婚就是为了等你,太太太浪漫了吧?!」
「藏得好深」
「热搜全撤了,果然资本大佬下场就是不一般,为了保护白月光!」
顾星檀看到有人陆续提到‘白月光’这三个字,桃花眸微微眯起,在清冷又幽暗的灯光下,少女明艳旖旎的面容,多了清冷冷的寒意。
这时,她手机震动了下。
徐姐:【看完了吗,现在圈内众所周知,她背靠的是容氏集团那位百年世家贵公子,而且……最新消息,她新得了个被一线女演员抢破头的大ip资源,正是容氏集团投资的。】
顾星檀动了动发麻的指尖,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复过去:【嗯,麻烦徐姐了】
徐姐没往深处:【不麻烦,你想吃瓜随时找我,我知道的瓜比云曜还多。】
【对了,最近和你老公房事生活怎么样?上次送你那小玩具好用吗】
【我这里还有其他……】
最后一句还没打完。
平平无奇大美人回复:【哦,用不着了,我老公刚死了】
徐姐:【???】
我艹。
老公死了还有心思吃女明星的瓜?
只能说不愧是你。
顾星檀已经神色平静地找律师拟定离婚协议。
刚发完消息,外面传来敲门声。
隔着镂空的窗户,顾星檀扭头一看,竟然是馆长和徐老。
馆长朝她招招手:“快来,刚接到消息,有新的古画出土,需要立刻做防护工作,幸好你还没走。”
不然还得从家里再回来。
事关文物,顾星檀来不及回复律师消息,随手将手机揣起来,就往外跑:“是什么年代的?”
如今古画出土越来越少。
没想到在临近除夕这个喜庆日子,竟然还能得到好消息。
至于男人?
爱捧白月光还是旧情人,随便他。
反正很快就是前夫了。
顾星檀压下心中那一缕情绪,全身心投入
到工作中。
……
这一场抢救古画文物的工作,足足持续到除夕夜当天晚上,才堪堪结束。
顾星檀他们是直接去了现场,当场就要进行保护,出一点点差错,都有可能导致文物产生不可逆的损坏。
整个神经都是崩起来,不敢出一点差错。
临近黄昏,路边都洋溢着即将过春节的热闹,连商铺都贴满了对联,挂着小灯笼,颇有野趣。
南稚看看外面,又从后视镜看后排。
顾星檀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此时浑身懒绵绵地倒在车后座,裹了条毛毯,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很是心疼她们这些文物修复一线工作人员,“老师,快要到谈老爷子的住宅,您回去再睡,免得等会下车着凉。”
顾星檀眼眸半闭着,轻‘嗯’了声。
南稚怕她这样睡着,趁着红灯,用手机搜索了春晚嘉宾访谈直播给她看,“你看看这个醒醒神,云曜也会出场呢,据说他这次要帮忙普及书画修复文化,特意选了首水墨有关的歌舞表演。”
顾星檀懒洋洋地从毛毯内伸出一只藕白手臂,随口般:“你跟云曜关系倒是不错。”
南稚嘿嘿一笑:“云曜没有男神架子,可粉。”
顾星檀被她逗笑,红唇翘起一点。
卷翘睫毛懒散垂落,在看向屏幕时,盛满困意的水眸,眼神乍然一变。
这下,如南稚所愿,她是真没有睡意了。
少女双唇轻抿成一条直线,在昏暗车厢内,透着又冷又艳、锋芒毕露的妖冶美丽。
她望着手机里戴着古董红钻耳环,一袭茶白色精致礼服的病弱美人,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接受主持人采访。
视线凝在那随着她说话时,华丽灯光下轻晃的钻石耳环折射出璀璨华光。
非常眼熟。
分明就是容怀宴之前送她那几样古董珠宝里其中一对。
之前是被她随手搁在了休息室架子上,总归容怀宴的地盘也丢不了。
却没想到。
他居然领着别的女人也进了那间休息室。
除此之外,顾星檀想象不到其他原因,为什么自己搁在那里的耳环,会戴在别的女人耳朵上。
她素来占有欲强,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格外霸道。
别人碰了。
就会嫌脏。
那耳环在灯光下晃,顾星檀感受到了突然生出的反胃感。
这一天一夜专注于抢救文物,强迫自己不去想的那些事情,此刻全然涌入。
此刻,她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离婚。”
临近年关,作为整个集团的执行者,容怀宴亦是很忙。
下午六点,才彻底结束这一年工作。
容怀宴扣上袖扣,随意扫向时间,轻描淡写问:“太太还在发掘现场?”
这次在陵城郊外发现一座巨大的陵墓遗址,据说完整的书画古籍类文物众多,也上了新闻。
江秘书与顾星檀身边的保镖一直保持联系,自然清楚她行程:“太太已经回谈老那里。”
明知除夕之夜,要出席容氏最重要的年终家宴,太太这个时候却一声不吭地回了娘家。
江秘书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去看上司表情。
这次家宴,是提前说好的。
她陪他出席家宴,初二时,他陪她去顾家。
容怀宴长指略略顿住,莫名忆起昨天那段视频画面,眉心缓慢折起。
她不高兴——

第66
是因为他?
所以才放鸽子。
这时,江秘书看了看闪动的手机屏幕:“容总,刚才苏小姐发来消息说,昨晚从您大衣里落下的红钻耳环,她已经让人送来。”
容怀宴没在意。
出门时,随口问:“什么时候落下的?”
江秘书一边主动推开办公室大门,一边认罪:“大概是昨晚在会馆,我给您披大衣的时候,不小心从口袋滑了出来,幸好被苏小姐捡到。”
不然这可是上亿的珠宝,把他抵押给太太都赔不起。
顾星檀对这对耳环算是喜欢。
不然也不会戴了好几次。
容怀宴往外走时,声线极凉:“扣百分之五十年终奖金。”
“是。”
感谢容总手下留情,没有全扣,江秘书长舒一口气,然后问道:“那您今晚还要回老宅吗?”
容怀宴从前台那里接过耳环,玉质的音色淡而清晰:“回。”
家宴是爷爷临终前的规定,若无重要事情,不得取消。
谁知。
一上车,司机从前排递过来一封快递文件封:“容总,好像是您的紧急合同。”
容怀宴漫不经心地拆开。
随后。
视线蓦地沉敛下来。
寂静几秒。
车厢内传出男人冷若冰霜的语调:“取消今年家宴。”
江秘书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您去哪儿过除夕?”
“五缘路小别墅。”
江秘书:这不是……谈老家里吗。
好家伙。
这是结婚第一年,就跑去太太娘家过节的节奏啊。
容总婚后行事是真的随心所欲。
直到弯腰上车时不小心瞄了眼,差点原地出去——
离婚协议书。
五个大字赫然在上。
谈老爷子也没料到容怀宴这个时间会过来。
联想到顾星檀来时强装淡定的模样,老爷子轻叹了声:“小夫妻闹矛盾了?”
却也不多问,只意味不明道,“檀檀从小脾气就倔,认定一件事就不回头,同样的,若是认定了一个人,也不会回头。”
容怀宴素来淡漠如寒泉的眸底,泛起一丝波澜。
大概是过分疲倦,顾星檀睡得并不安稳,在听到推门声时,惊醒似的睁开眼。
看到门口那一抹熟悉修长的身影,漂亮柳眉蹙起。
他怎么会过来?
然而却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就那么睁着一双犹带慵懒睡痕的眸子,看他徐徐走来。
容怀宴将她之前落下的耳环放到床头柜。
下一秒。
原本懒懒躺在床上的顾星檀忽而伸手将那对耳环用力丢了出去。
“脏。”
随即,自己蒙在被子里,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
她真的好累,又好困。
明明极为倦怠,脑海中却不断冒出苏丛芫中途换下耳环的场景。
太巧了。
顾星檀甚至能猜测出来,她中途发现自己耳环戴错了,又紧急还给容怀宴,免得被正室发现。
所以呢?
无论什么原因,耳环已经在她手里,被她带过。
搞不好男人也被她用过。
越想,紧闭着眼睫的顾星檀就忍不住发冷。
那种想吐的感觉又慢慢涌上。
容怀宴看到被她丢到地面上的耳环,温沉如水的面色微变,以为她嫌自己碰过脏。
见她眼睫闭着,原本白净细嫩的眼下,略显青色。
容怀宴望着她疲倦又略带憔悴的面容,破天荒的退了步:“容太太,就算死刑犯,也有一次上诉机会。”
顾星檀不为所动,她极度好面子,不想一说话,就容怀宴面前,暴露她的不堪,她的占有欲。
在还能控制之前。
结束吧。
只有轻微呼吸声的室内,顾星檀倦怠的声线,很轻很轻地响起,恍若梦境呢喃:
“离婚协议签了吗?”
“明天初一好日子,把离婚证领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
郊外未禁烟火。
一到零点,外面烟火盛放,像是一场接着一场的金色暴雪,肆意从夜幕倾泻而下。
谈老年纪大,熬不到零点,早早便去睡了。
只有容怀宴,立在安静到近乎寂寥的落地窗旁,静静望着窗外,手机内传来公关部经理的声音:“由于春晚缘故,热搜牵扯众多,不能随随便便撤掉。”
“苏小姐戴那对红钻耳环,已经到了热搜前十,您曾公开提过,这对耳环是为太太置换,如今,网友们已经认定,苏小姐正是您的白月光太太。”
重点是苏小姐路人缘极好,甚至可以想象到,容氏集团的股价可能会暴涨到什么地步。
公关部不建议容总澄清。
容怀宴长指慢条斯理地滑着手机屏幕,那一条条微博评论。
清隽如画眉目没有丝毫情绪,像是一幅淡而雅致的墨色山水。
反而将那对耳环,随意地丢进垃圾桶。
原来是这个‘脏’。
在没有开灯的卧室内。
半睡半醒的顾星檀,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熟悉的乌木冷香沁透肌骨般。
是容怀宴。
还没反应过来推开,便听到耳畔,是他用又低又润的嗓音喊她名字:“小海棠。”
顾星檀纤薄消瘦的身子略僵了秒。
指尖用力撑在他的胸口,往后仰着,“别叫我这个名字。”
下一秒。
泛红的眼尾却被他冰凉指尖轻碰了下:“哭了?”
我的太太【有评论】
隔着玻璃与厚重的窗帘,依稀能听到外面‘砰砰’一声接着一声,不绝于耳的烟火声。
房间内幽暗寂然。
离得近了,顾星檀清晰感受到他平缓而沉静的心跳声,逐渐冷静下来。
纤细的身子却依旧紧绷,回忆起那两枚被他拿走的红钻石耳环,抬起干干净净的眸子:“我没有。”
容怀宴抱着她一同靠在床头,略略垂眸便能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
“好,你没有。”
男人指尖滑落至她紧抿的唇,轻轻往下一挑。
望进那双眼尾微微泛着胭脂色的桃花眸,嗓音温沉而清晰:“如果你对网传的虚假新闻不满,我把那些媒体全部收购落在你名下。”
“以后,容太太想他们发什么,他们便发什么,好不好?”
对于这种近乎纵容的轻哄,顾星檀精致眉眼却没有半分舒展。
她压根没看新闻,不过用脑子想想也就猜到了,那对红钻耳环辨识度高,定然会有人再次猜测到‘容太太’身上。
停顿许久,顾星檀偏头脱离他长指的控制,嗤然一笑。
笑颜顾盼生辉,眸底却是不在意的散漫:“可以啊,正好当离婚分割财产。”

第67
懒得应付他,少女纤细手腕抗拒地推着男人手臂,隔着薄薄的衬衣布料,依旧可以感受到充满压迫感的修劲。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新闻。
而是苏丛芫的存在。
从苏丛芫名字,到一切与容怀宴有关的事情。
听到她随随便便提及离婚,对婚姻没有敬畏尊重。
容怀宴缓缓收紧抱着她的手臂。
向来泰然自若,端方自持的贵公子,此刻用尽这一生所有耐心,语速极慢:“容氏百年族规,既定发妻,永不更改。”
“所以,我这一生,只有一位太太。”
顾星檀被这话气笑了:
“就算你出轨、养女明星、脏得要死,我也得当垃圾回收站???”
“还有,别用碰过别的女人的手碰我。”
“这个容太太,谁爱当,谁当。”
容怀宴这一激,果然——
把顾星檀内心最在意的事情逼了出来。
被她这么诋毁清白,非但没生气,反而薄唇扯起淡弧,“好,我知道了。”
顾星檀被他突然接话,搞得猝不及防:“知道什么了?”
“明天让人把我从成年以来到现在的体检报告给容太太检阅。”容怀宴云淡风轻地把她放回床上,掌心盖在她犹带倦色的眼皮,一语双关,“放心睡,我很干净。”
随即顺势躺在顾星檀旁边,修长手臂依旧箍在纤细腰间,怕她跑了似的。
顾星檀听到这话时,怔了秒。
就这样被抱了个正着,感觉自己像是大型娃娃,完全挣脱不开。
艰难偏过头,见他眼睫闭着。
不满他这么淡定,紧抿的红唇微启,下意识轻讽道,“怎么,现在科技发展到可以检测出是不是处男?”
谁知道他干不干净。
半晌。
男人清冽声线染了点低哑,“嗯……”
顾星檀:“???”
下一秒。
耳畔传来他模糊声线:“没包养女明星,只养了一位容太太允许的、恃宠而骄的小情人。”
在顾星檀发飙之前。
男人用与清冷薄凉性子完全不同柔软唇瓣轻轻擦过少女充溢着海棠淡香的细颈,几乎半张清隽的面容,都埋进她的肩窝,似是半睡半醒的低喃:“天天惦记继承容某的遗产。”
惦记遗产的‘小情人’哑然:“……”
足足过了许久,顾星檀才逐渐回过味儿来。
这就是他给的回应?
不解释来龙去脉,不澄清与女明星关系,三言两语pua天真貌美的正室太太?
极度困倦之下,她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之前鼓起的那股劲儿也消散了。
等明天,明天,她一定——
要离婚的。
如果容怀宴坚持不离,分居两年也可以起诉离婚。
难不成他还能一手遮天。
不知何时,窗外接连不断的烟花爆破声,渐渐安静下来,静到仿佛能听到大雪压满枝头的微弱声响。
黑暗中,原本躺在床上的修长身影缓缓坐起身,眼眸清明透彻,并无任何睡意。
他不紧不慢地拂开少女脸颊两侧略显凌乱的碎发,露出那张雪白漂亮的面容。
忽而想到视频中她站在台上,提及文物修复,眼里盛满星星的画面。
那才是顾星檀真正的模样。
深夜。
江秘书大年初一凌晨来给自家上司送画具,却一点怨气都不敢有。
毕竟——
要说红钻耳环这个锅,还得是他。
小别墅书房内,容怀宴画画时,江秘书小心翼翼在旁边询问:“太太……生气了?”
“你说呢?”
容怀宴清隽如画的眉骨略略抬起,双眸恍若覆上了一层薄霜,冷而漠然。
江秘书:“……”
他还能说什么。
依照太太的脾气,肯定气坏了。
上次新闻上看到车子被用都那么生气,更何况这次,还是最喜欢的古董耳饰。
他都想跪下跟太太赔罪。
无言面对。
“都怪我不小心。”
江秘书想到前天晚上是自家上司关系最好的发小贺家那位大人物婚前的最后一夜。
那位攒得局,容总被这私下行事肆无忌惮的主儿多灌了几杯,略有醉意。作为贴身秘书,他应该更小心谨慎的。
向来沉稳的江颂,难得有些懊恼,“要不您把我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奖金也扣了吧。”
他不配拿奖金。
容怀宴修长指骨握着细笔在雪白画纸上勾描,明明需要极其细致描绘的丹青画,他落下的速度极快。
没应这无聊问题,反而一心两用问:“苏丛芫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语调没有半分情绪。
一时之间,江秘书不
知道该表什么情。
毕竟那晚苏小姐在容总眼皮子底下坐了那么久,合着容总就没注意到她啊。
但凡放点心思过去,就知道——
江秘书低首解释:“苏小姐跟唐家那位大小姐私下关系极好。”
对容怀宴而言。
苏丛芫与容家,是一场再明显不过的利益交换。
他自然不会关注苏丛芫的交友。
容怀宴笔下动作不停,轻描淡写道:“以后私人酒局,不必邀请唐旖若出席。”
谦谦君子般光风霁月的人物,将迁怒这件事做得理所当然。
江秘书应了声,继续道:“刚才公关部陈经理来消息说根据公关部分析利弊,建议您不必澄清,如今大众对绯闻持强烈支持态度,若是澄清,或许会引起负面影响。”
“毕竟,苏小姐的路人缘,是真的非常不错。”
苏丛芫从出道到如今,走的路线都是一线经纪团队把控,看穿了世人都怜惜弱者的心态,所以给她人设是病弱小白花,无害而柔弱,需要被人好好呵护。
就她这个形象,是网友们爱之,但对家却恨极。
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亏。
偏偏人家就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哪家对家粉丝敢咄咄逼人,就是没有心,就是会逼死病弱美人的最后一片雪花。
江秘书解释后,顿了秒,未免没有感情的资本家真得听公关部的分析,导致婚姻危机。
有些委婉地试探:“目前,哄太太开心,应该更重要吧?”
容怀宴终于略抬鸦羽般眼睫,正眼看他:“容太太给你灌了迷魂汤,忘了自己领谁的工资?”
江秘书闭嘴:“……”
活该您要婚姻危机!
谁知。
下一秒。
容怀宴似是漫不经心,闲谈道:“今年工资翻倍。”
作为他的首席秘书,其中最重要的能力就是,脑子清醒。
至于公关部经理。
容怀宴神色沉敛,那批随爷爷打江山的‘老功臣’,如今脑子越来越不清醒。
也该替换下来‘颐养天年’。
江秘书瞳孔地震:“???!!!”
这是什么锦鲤属性的神奇转折!!!
刚失去了年终奖,工资却翻了倍。
室内陷入一片静寂。
透白灯光下,男人指骨呈冷色调的白,信手换了画笔,沾了颜料,开始不疾不徐地上色。
……
网络格外热闹,即便临近凌晨三点,关于苏丛芫是容太太这个话题依旧是居高不下。

第68
她本来热度就高,尤其当这两枚古董耳环被细心网友扒出来后,连续三个爆字的热搜都是关于苏丛芫。
苏丛芫容怀宴恋情
上亿古董置换首饰为博太太一笑
苏丛芫红钻耳环
还有一些之前曾经被撤掉的热搜,也陆续爬上了首页。
类似于上次苏丛芫回国那日,容怀宴座驾亲自迎接,都被扒了出来。
偏偏无人出来回应。
而且——
更让网友们兴奋的是,热搜居然没有跟上次一样直接撤掉,连关键词都不能用。
越演越烈。
「快三个小时了,热搜还没撤!这是不是要官宣公开的前兆???!!!」
「我要见证神仙爱情了吗?」
「是不是要等天亮之后,流量高峰期再公开」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或许是因为苏影后身体不好,需要早点休息,容公子舍不得她熬夜,所以才没有现在公开?」
「坐等公开,坐等官宣!苏影后跟那对古董耳环真是相得益彰,不得不说,容公子眼光就是好」
「呜呜博太太一笑,甜炸了,呜呜豪门贵公子和娱乐圈女神的cp永远嗑不够,真的好般配好般配」
原本大家磕得好好的,有一个小号顶着手绘的‘白雪之中西府海棠盛放’的头像,游走在词条首页——
容公子x容太太第一cp粉:
「不配不配不配,超级大美人容太太与容公子才是最般配的」
「希望某些影后的粉丝不要来碰瓷我们为太太守身如玉的男神,球球了,放过已婚男人吧!」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性,容公子现在没有澄清,可能是在家里跪榴莲呵呵呵」
「……」
没错,正是深更半夜气得睡不着的南稚。
想到送顾老师回家时她倦怠得厉害,所以南稚大半夜不敢打扰。
自己一本正经地考虑,要不要跟云曜工作团队借公关团队。
很快,她的私信就被顾丛芫的粉丝们塞满了。
看着那些骂骂咧咧的脏话,南稚闲着没事,一条一条回复:「坐等你们打脸!」
真以为容太太是谁都可以当的。
只是,南稚忽然拧眉思考:就算顾老师累到睡着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容氏集团的公关部可不是摆设,例如上次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全网撤热搜,屏蔽关键词,绝对是资本出手。
这次全网都蔓延开了,怎么容公子还不出手澄清或者压热搜?
难道真跟苏丛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才舍不得打压白月光?
噫~想到这个可能性,南稚猛地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容公子除非审美绝症,不然怎么可能有顾老师这样的天仙老婆在侧,还能看得上那种清汤寡水,走一步喘一口的病弱美人。
对着顾星檀的聊天页面,纠结很久,最后南稚还是切换到了微博热搜——
化悲愤为力量。
与网上厮杀的热闹不同。
外面夜色极深,容怀宴彻夜未眠。
世人眼中风雅淡泊的丹青画,如今在容怀宴手里慢慢成型,却呈现瑰丽华美的视觉感。
即便是守在旁边的江秘书,亲眼见证这幅画的诞生,等看到成图时,依旧被惊艳到。
容总多年未曾执笔画丹青,没想到水平不减,反而越发精妙。
相较于江秘书的惊艳,容怀宴神色平静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冷白指尖寻到那在手机角落的app,蓦地顿住,似是想到什么,清冷着嗓音吩咐:“把之前认证过的微博账号密码发来。”
容氏集团宣传部,之前为他们大boss申请并且认证过账号,只是容怀宴不曾登陆过。
江秘书立刻明白容总要做什么。
“是!”
大年初一,漆黑夜幕被白昼一口一口吞噬殆尽后,天光乍亮。
熬了一宿的吃瓜网友们眼皮子都快睁不开时。
带着高级别认证的微博蓦地弹出来,榨干了所有人睡意,瞬间以暴风速度席卷了全网。
容怀宴v:我的太太,生若骄阳,光华灼灼,她的眼里盛得是浩瀚宇宙,系得是锦绣山河。
附图。
观者乍然看到照片,仿佛一场极致的视觉盛宴——
雪山峰顶,似火骄阳肆意燃烧,折射出神光万丈,铺天盖地般灼至皑皑积雪之上,热烈而神圣。
网友们骤然看到这条微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容氏集团首席掌权者】的认证赫然映入眼帘,竟然是真身上阵的容公子!
「卧槽卧槽虽然看不懂,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肚子里墨水不够,能不能出现个文化人来解读一下?」
「课代表来了——容总意思是:我的太太,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灼灼骄阳,热烈、璀璨、
眼里盛得是浩瀚宇宙,心里系得是锦绣山河,并不是小家子气、一动喘三下的某位影后。」
「哇!突然好有画面感,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张光华夺目,花团锦簇的明艳大美人!」
「只能说不愧是书香世家的浸染满腹经纶的贵公子嘛,捧一踩一都这么有文化哈哈哈哈」
「嗨呀,苏·病弱小白花·琉璃瓷器·影后,可担不起容总这超绝评价,更别说浩瀚宇宙,锦绣山河了,哈哈哈哈,每天估计都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吧?脸疼不疼呀?」
「所以,这是澄清?还是官宣?容总也没提这不是苏影后啊?」
「楼上苏丛芫的粉丝,是真瞎还是装瞎,你们那位影后什么鬼样子心里没点数?」
原本那些隐藏在暗处不敢吭声的苏丛芫对家粉丝,也终于逮到机会。
加上有脑子清醒的路人以及……容氏集团公关部刻意引导。
整个舆论方向开始扭转。
其中一位书画圈颇有名气的大v转发:
「我艹!你们只关注文案,都不看配图的吗,看落款看落款,容公子已经好几年没有新的丹青作品面世了!!!」
「天呐,这幅画居然是画的???我还以为是什么ai制图?!」
「丹青也可以这样瑰丽宏大吗?」
「果然是我等九漏鱼无法窥探的艺术,难怪之前传闻容公子的画千金难求,之前寥寥几笔的画作都上了顶级画廊的展览,还是c位,千金不卖。现在这副……嘶,这么瑰丽华美,得值多少钱?」
「这是艺术,已经不能用金钱衡量,但如果上拍卖场的话,物以稀为贵,九位数起拍。」
「不愧是豪门爱情,本以为这是容公子朴素示爱,原来这么值钱……」
「开始羡慕容太太……容公子真是神仙老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绝了!」
苏丛芫将近上亿的粉丝也不是盖的——
「说了半天,也没说容太太是谁呀,我们芫芫也是光芒万丈的女明星,怎么担不起这幅画的含义?」
「楼上+1而且属于容太太的世间仅此一对的古董耳环还在苏女神耳朵上戴着呢,这就是容太太的象征。」
这些粉丝的评论,逐渐爬上了前排。
直到容氏集团官方发博——
容氏集团v:我们老板娘非娱乐圈人,脾气也不是很好,所以谣言到此为止。ps:容总身心干干净净属于容太太。再造谣,你们懂得,法律武器伺候。微笑jpg
pps:那对古董耳环,无意中被苏小姐捡走,如今已经归还。
ppps:据江秘书友情透露,太太洁癖很重,如今古董耳环已经被丢垃圾桶,好想去捡(小小声
官博这连续三条微博,让吃瓜网友们吃了个痛快。
「苏丛芫,脸疼不疼啊,快让你的粉丝们揉揉。」
「哈哈哈哈,要一起去捡古董耳环吗,上亿呢!」
「一起去翻容总别墅区外的垃圾桶吧!」
大家甚至开始玩梗:「我捡容太太丢的垃圾养你」
最后,有网友开始好奇——
「所以容太太到底是谁?」
「仔细品容总的文案,我怎么感觉像是公职人员?」
「所以,宇宙的尽头是考公,豪门太太也不例外吗哈哈」
「笑死」
「容氏集团官博小姐姐快点再透露一点点,最好把容太太全部资料都透露出来。」
「楼上过分了,我就不一样,我只要一张容太太的正面高清照片」
「好过分,我要求简单,就要一张容公子跟容太太的结婚照!」
「……」
这时。
征战了热搜一夜【容公子x容太太第一cp粉】突然出现——
「打脸了吧。」
「但我以德报怨,再给你们这群小傻子透露一点点,你们仔细看容公子亲手画的那副画,像什么?」

第69
南稚留下神秘兮兮一句话,便退出微博。
满脸兴奋地给顾星檀打电话:
“啊啊啊老师!”
“快看热搜!”
高山白雪x春日海棠
顾星檀两天一夜未曾休息,睡得昏昏沉沉,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薄薄的眼皮却重越千斤。
铃声响个不停。
一只纤弱无骨的皓腕很慢地从淡蓝色被子里伸出,雪白指尖胡乱摸索着枕下,终于找到罪魁祸首。
刚划了接通。
南稚激动地声音蓦地跳出来。
热搜?
顾星檀卷翘眼睫半搭着,逐渐忆起睡前。她若无其事地将脸埋在软乎乎的枕头里,“有什么好看的。”
少女原本清软好听的声线,此时仿佛沾上了晶莹剔透的砂糖碎粒,甜中染着低低的哑。
不就是网上又各种猜测苏丛芫是容太太吗。
爱谁谁。
反正很快她就不是了。
南稚乍听顾星檀的声线,就猜出她还没睡醒,而且肯定不知道容公子那段近乎表白的微博。
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
于是南稚忍下来心来,强调:“绝对绝对绝对好看,老师看一眼容总的微博再继续睡!就一眼!”
保准看完了接着清醒。
内心:容公子真藏得住,发完微博几个小时了,都没告诉顾老师。
要不说这位才是干大事儿的呢。
顾星檀被她吵得清醒几分,怠懒地坐起身,家里被子宽大厚重,随着她的动作往下坠,堆积在不盈一握的腰肢,露出大片大片雪色肌肤,唯有乌黑长发蓬松随意的披散在肩头。
窗帘严丝合缝,没有泻进来半分阳光,暗淡光线,却掩不住少女纤薄曼妙的身段。
“看看看。”
说着,顺势掀开被子起身去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至,顾星檀忍不住轻眯眼眸。
隔着一层生理性的水汽,依稀看到窗外料峭枝头都被一层薄雪覆盖,昨晚不知何时竟下了雪。
陵城已经多少年,没有大年初一时下过雪了。
室内一片明亮。
顾星檀去找床头的平板电脑刷微博时,忽而看到压在上面的一沓——
嗯?
检查报告?
顾星檀随手捡起来,表情狐疑地翻了翻:这特么什么玩意儿?
薄薄纸上年份清晰。
全都是容怀宴从十八岁至今每年的检查报告。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每段末尾都有医生用龙飞凤舞的字迹标注:
【无性生活。】
直到翻到倒数第二页,也就是今年的检查报告,末尾医生标注变成了——
【有性生活,规律。】
而且最后这页,还拉了个表格,每次性生活时间、次数都列得清清楚楚。
顾星檀漂亮桃花眼睁得圆溜溜,震撼至极:
容怀宴这是什么品种的变态???
连这个都列表记录,还做表格分析数据?!
真不会被他的私人医生当成脑子有病吗?
开了免提的手机,南稚催促声音响起:“老师,在看吗在看吗,是不是有被感动到,呜呜呜,容公子真的太会了!”
望着这沓报告。
顾星檀冷漠微笑:是、真、的、会。
她倒是想看看,容怀宴还能作出什么妖,面无表情地打开平板上的微博,刚刚在搜索页面撬下‘容怀宴’这三个字,反应过来:“容怀宴还有微博?”
这狗男人真是18g冲浪,哪位高贵冷艳的集团执行总裁有事没事发微博?
“有!”
“不过今早发了第一条,以前都长草了!”
南稚一边沉迷容怀宴那张照片里的画,一边嗑得要死。
说话间,顾星檀余光不经意瞥见热搜1、2词条——
百年书香浸养出来的谦谦君子示爱模版
容怀宴之我的太太
细嫩指尖犹豫了下,最后滑落而下,轻点了热搜第一。
置顶的微博就是容怀宴那条。
掠过的视线倏地顿住——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反应竟是:
他是懂她的。
懂她的理想,懂她的信仰,甚至懂她的灵魂。
就在顾星檀望着那句‘她的眼里盛得是浩瀚宇宙,系得是锦绣山河’发怔时,耳边传来南稚的提醒:“您一定要仔细看那副画!”
“主要看照耀在雪上的那束光!”
顾星檀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这才缓缓地移到配图。
曾经见过他的水墨作品,油画作品,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瑰艳精妙、惊心动魄的丹青画,有那么一瞬间,她理解绘画圈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提及容怀宴不再出现作品,为何是一种可惜至极的模样。
这样的天赋,可以名垂千古的画家,偏偏人家叛
逆的当了资本家……
南稚的话接连不断:
“您看那束照耀在雪上的光芒,像不像一枝绽放的抽象海棠!”
“容公子这是暗戳戳的示爱,呜呜呜,太戳我了!”
顾星檀缓了两秒,眼神恢复往日慵懒散漫,望着那副画中肆意的光芒泼洒在雪山,轻轻笑了声:“想象力不错。”
半掩的房门被轻敲了一下后,缓缓推开。
入目是一张淡若青山、俊美如画的男人面容,顾星檀平平静静地跟南稚说了再见,挂断电话。
随手按灭了平板。
容怀宴没提微博,也没提她旁边那沓检查报告,反而轻描淡写问:“陪外公吃过早餐,就回枫湖居?”
虽是问句,却也容不得顾星檀拒绝。
毕竟她总不能在外公面前,跟容怀宴聊什么离婚协议,免得老人家担心。
“好。”
顾星檀很淡地应了句,出门时,顺便把那一沓检查报告拍到他手里:“藏好,别让外公知道他千挑万选的外孙女婿,是个变态。”
容怀宴却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句:“若非如此,容某的清白,岂非不明不白。”
顾星檀刻意忽略他微博那条文案带来的冲击,故作镇定地与他擦肩而过。
两人皆是心思通透,绝口不提昨晚龃龉。
配合默契地陪谈老爷子用过早餐,便相偕回家。
谁知,刚回到枫湖居,老管家便捧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走来,“太太,这是苏丛芫小姐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赔礼。”
赤脚踩在冰凉地面上的顾星檀,眉梢轻扬,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她身后那位听到‘白月光’赔礼礼物,依旧神色坦然的男人。
顾星檀径自打开盒子,打算瞧瞧这位‘白月光’想做什么,总不能寄刀片吧。
映入眼帘是一套颜色极佳的红宝石首饰,除却主石外,四周镶嵌了细碎钻石,从项链、手链、戒指到耳环,摆放华丽而耀眼。
虽非古董,红宝石也没有那对红钻耳环万分之一珍贵,却也是国际高奢珠宝的高定款。
价值千万。
少女漂亮的桃花眸慢慢眯起,满目嗤然。
容怀宴将这套珠宝首饰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顾星檀以为他打算让自己收下这歉礼,代表此事揭过时。
却见男人薄唇掀起微凉弧度,当着顾星檀的面,拨通了江秘书电话。
声线是一如往昔般玉质的清润,下达的命令却透着一股子杀伐果决的寒凉:“撤了苏丛芫所有高奢代言。”
淡淡一言。
便终结了已经攀至巅峰的一线女明星国际顶奢代言之路。
容怀宴视线淡掠过那盒珠宝,忆起早晨苏丛芫发来的那长篇大论的解释,清寒的双眸幽深。
既然她选择携恩用于成为进入娱乐圈的踏板,那么便不该再肖想其他,甚至来——

第70
挑衅他的太太。
顾星檀大抵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处理送‘歉礼’的人,红唇翘起,慵懒又散漫的冷笑,“这不好吧,你那体弱娇怜的‘白月光’好心好意致歉呢。”
这些招数,她可真是在她那位风流老父亲的情人们身上见惯了。
一眼便能看出,这盒珠宝可不是什么歉礼。
这是——
战帖呢。
顾星檀刻意重读了‘好心好意’这四个字。
容怀宴慢条斯理地弯腰,仿若习惯似的,抽出一双白色兔耳朵的拖鞋,微凉掌心握住她精致脚踝,“抬脚。”
顾星檀猝不及防,下意识抬起左脚,而后垂着眼睫,望着男人那双干净明晰的指骨搭在她覆在踝骨那一层薄薄的皮肤,明明他掌心温度很凉,她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烙铁灼烧的触感从相接位置蔓延至全身。
等两只脚全部踩上软绵绵、毛茸茸的兔子拖鞋里,才听到男人随口的答案:“不是白月光,也不是旧情人,只是与长辈有段旧事。”
略略一顿,男人眼皮掀起,徐徐笑道:“所以,容太太,不必吃她的醋。”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顾星檀原本还挺满意他这个答案。
倒也没想去窥探容家长辈的旧事,万一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岂不是尴尬。
直到听到他后面那句。
素来好面子的少女炸毛了:“谁吃醋了!”
这算是什么吃醋。
不过是——
对上男人那双清清透透,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双眸,顾星檀下意识咬唇,倒打一耙,“反正总是你的烂桃花!”
“你敢说她对你没心思?”
“虽然我管不住旁人心思,若容太太在意的话……”
顾星檀踩着拖鞋哒哒哒上楼:“我一点都不在意!”
容怀宴嗓音如影随形:“老宅家宴从昨晚推迟到今天中午。”
“最近我年假,顺便带你去小楼画室学油画。”
“去吗?”
“去!”
既然不离婚了。
顾星檀理直气壮地答应后,表情蓦地一顿。
脑海中浮现出那条自己刻意压在最深处的微博文案——
生若骄阳,光华灼灼,浩瀚宇宙,锦绣山河。
他好像真的很懂她,懂她想要在文物修复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所以才主动手把手教她画画,这是在帮她克服阴影?
可是容怀宴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色保姆车内。
苏丛芫今日要拍摄一组高定珠宝代言大片,此时是休息时间。
想到那些工作人员意味深长的表情,她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忍不住蜷缩起来。
最让她难堪的不是这些人的目光。
而是容怀宴那条近乎睥睨的微博。
仿佛当着她的面,冷漠无情道:你不配肖想容太太的位置。
是啊。
在他眼里,一直以来,她都不配。
身子素质向来不好的女人,此时无心休息,手心屏幕亮着,是发给容怀宴的消息:
【容总,很抱歉,昨天我参加完晚会就在车上睡着了,关姐担心我的身体,就没叫醒我。】
【都怪我,身体太虚弱了,做造型的时候闭眼休息了会儿,没注意到造型师把容太太的耳环给用了,当时工作人员催的急,也没来得及照镜子,后来中场从玻璃墙反光看到后,立刻就换下来给你送去,却没想到,还是被拍到……发酵了,我会澄清的,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这时。
在外面打完电话上车的关晨神情格外凝重:“丛芫,我跟你一个消息,你千万不要激动,你的身体受不住刺激。”
苏丛芫捏着手机,心脏起伏不定。
有种不详预感。
果然,下一秒,关晨继续道:“拍摄取消了。”
略迟疑,见她反应还算镇定,才继续道,“容总让人将你送去枫湖居的赔礼退了回来,并要转告你:珠宝代言太多,那就留给别人。”
苏丛芫望着屏幕上,除了自己的解释外,对方并无任何回复的页面。
又加之关姐的话,向来柔弱却镇定的女人,眼底划过一抹慌乱。
内心不详预感越来越重,下意识攥住了关晨的手,“关姐,他是在警告我,还是以后都不管我了?”
“不会的,你别乱想。”
关晨怕吓坏她,强忍下暴脾气,“只是一个珠宝代言而已,刚好你最近身体不好,先休息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没忍住,关晨硬着语调抱怨:“肯定那位小肚鸡肠的容太太吹了枕头风。”
“若非你……现在哪里轮得到她当容太太。”
“算了,先等容总消消气,你再好好跟他当面解释,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
苏丛芫额角布满冷汗,瘦弱如柳枝
的身躯摇摇欲坠,唇色一瞬间泛白。
“丛芫!!!”
“快,去医院!”
临近中午,顾星檀洗澡后,换了身正红色薄绸长裙。
随着走动,雪白纤长的小腿顺着开叉位置,若隐若现,美得招摇又明艳。
第一年正式参加家族年宴,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谁知。
下楼时,无意间听到女佣们窃窃私语:“太太皮肤真的太好了,上次发烧时,是我给她擦的身体,都不敢用力,生怕略重一点,都能擦破皮。”
顾星檀扶着楼梯的纤指顿住,忽而笑了。
原来高烧那晚,熬夜照顾、替她擦身体的竟是女佣,亏她还因这样堪比真正恩爱夫妻般亲密的行为,而心存遐思——
这下不用纠结他是不是爱上她了。
也是,容怀宴出生于百年书香世家,一些规矩传统浸透于骨子里,他们这些人,重视的不过是‘结发妻子’这个身份罢了。
所以,无论容太太是谁,都会无条件给予帮助。
这不是爱。
这是容氏掌权人的风度。
若他真的跟苏丛芫没关系。
顾星檀扪心自问,外公为她选得这位老公,她是很满意的,干净俊美,有权有钱,支持她的事业,重点是能压得住她爸和那位义兄。
罢了,只要没犯错,依旧干干净净的,那当一对没有感情的塑料夫妻更好。
毕竟——
有了感情。
才会有失望。
是她对苏丛芫这件事反应太大了,大到甚至涉及到了私人情绪。
明明,他们只是塑料夫妻而已。
顾星檀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性子,等清醒过来后,开始分析利弊。
现在想通了,顾星檀随手将手机里所有关于容怀宴的备注改成:【亿万遗产私人理财顾问】
作为警示。
与此同时。
即便临近午餐时间,在微博冲了一夜又一上午的南稚,依旧毫无睡意,并且越来越精神:
老师居然不相信她的猜测!
思索许久,她试探着将容太太与海棠有关这个猜测发到容怀宴那条微博——
网友纷纷表示不信,在她评论下反驳:
「海棠只有春暖之时才会绽放,怎么可能出现在雪山,容公子博古通今,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没错,高山白雪怎么可能会落在春日海棠上?严重违反大自然规则!这就跟太阳从西边升起一个概率,接近于零,永不可能。」
「容公子x容太太第一cp粉,知道你磕容公子和容太太磕生嗑死,但也稍微理智点,过度解读没必要。」
南稚露出众人皆醉她独醒的眼神:
最后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敲下:
「谁说高山白雪遥不可及,永不会落在春日海棠上。
瞧,现在海棠落雪上了。
雪落海棠还远吗?
附图jpg」
图片正是容怀宴那副丹青画,特意放大那束映照在雪上之上的神光。

第71
点击发布,并且置顶。
最后修改微博名字——【高山白雪and西府海棠的第一cp粉】
“青天白日”
作为百年世家,容氏盘根错节,家族人脉涉及了国内外各行各业,其中不乏社会地位与影响力极高的,才构成了如今坚不可摧的容氏家族。
每年除夕,四海八方的族人会回到老宅,共同度过新的一年,次日同去祠堂拜祭祖先。
多年来,无一例外。
唯独今年。
容怀宴昨晚取消除夕宴,前往太太娘家过除夕这件事根本瞒不住那些人。
加上他并未刻意隐瞒。
容怀宴与顾星檀尚未抵达,老宅此时也格外热闹。
由于人多,这次家宴采用的是自助模式。
众人各种散开交流。
“嫂子,您这儿媳妇牌面也太大了点,为了她改了百年规矩,简直笑话。娶妻娶贤,老爷子英明神武几十年,怎么还在给怀宴选媳妇儿上走了眼。”
偌大低调的大厅内,老宅那些训练有序的佣人们早就有条不紊地迎接族人入场。
坐在真皮沙发上几位着装不菲的夫人,皆是容夫人的妯娌或者小姑子。
虽大部分都是表亲,但都是容氏亲缘最近的那些。
说话的是正是容怀宴的二婶周曦微。
这时,容怀宴的亲姑姑容苑阴阳怪气补了句:“其实呀大嫂根本没话语权,上次家宴,不知道那位吹了什么枕头风,怀宴直接把大哥跟嫂子赶出老宅了。”
“咱们这家早就变天了,等会那位来了,大家可得好好捧着。”
“免得什么时候被停了卡停了资源都不知道得罪了哪位。”
容夫人今日穿了身格外奢靡的手工刺绣旗袍,加上戴了一整套祖母绿首饰,衬得她分外雍容华贵,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新做的指尖掐进掌心,表情尚能管理:“汀汀被停卡是她口无遮拦,你也不用拿到这里来说。”
“嫂子,你这话就没良心了吧,汀汀当时可是为了维护怀璟才……”
容夫人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变,内心刺疼不已。
这时,宴会厅大门被推开,有人低声提醒:“家主来了。”
容夫人妆容精致的脸庞抬起,看着被众星捧月的一对璧人,原本这些尊荣应该属于她的阿璟。
而不是这个从小就对他们亲情淡漠,凉薄至极的大儿子。
这时,耳边还有容苑阴魂不散的话:“若如今当家的是怀璟,你和大哥还在老宅风风光光的吧,哪像如今,以客人身份。”
“我记得当年你还给怀璟和怀宴算过命,说他们兄弟两个相生相克?”
容苑捂住嘴,故作恍然大悟,“哎呦,怀璟从小体弱又早亡,不会是这个原因吧?”
“住嘴。”
忍了许久的容夫人再也克制不住,用力攥着颤抖的指尖叱道。
她不允许任何人嚼舌根嚼到她的怀璟身上。
容姑姑被周曦微扯了一把,意犹未尽地住了嘴。
眼看着容夫人朝着门外走去。
周曦微压低声音道:“明知道她逆鳞是怀璟,还去刺激什么?”
容苑冷笑了声:“我就看不惯她,当年听信什么算命之言,为了小儿子,把三岁的大儿子丢给老爷子养。把小儿子养死了,现在又想挽回和大儿子的母子之情?好命倒全是她的。”
她就是看这个矫情的女人不爽。
既然那么恨大儿子,那就别一边享着大儿子的福,一边故作委曲求全,膈应谁。
而此时,顾星檀随意将肩膀上整条毛茸茸的白色复古披肩拿下交给佣人,伸出一双藕臂挽着容怀宴的手。
那似是晕了胭脂色的眼尾微微上扬,华丽仿古灯盏下,少女一袭红裙摇曳生姿,浑身上下并未佩戴多么璀璨的珠宝,乌黑长发随意松松挽起,露出纤细莹润的天鹅颈。
偏偏简简单单的一露面,硬是凭借那张脸,将那些华服珠宝的名媛贵妇压了下去。
吸引了无数目光。
容怀宴视线掠过提前离场的容夫人,最后落在慵慵懒懒,连优雅温婉容太太都不想装了的少女身上,云淡风轻提醒:“等会长辈们会给你压岁钱。”
“这是容家规矩。”
顾星檀一听这话。
眉目间怠懒瞬间消失,一本正经催促:“那还愣着干什么,别让长辈们久等。”
问就是容太太知书达理又懂礼貌规矩。
随即又瞥他一眼,强调:“我不占你便宜,明天也带你去顾家收压岁钱。”
顾昀之的钱,不要白不要。
反正她不要,也是便宜了程惟楚。
容怀宴还真应了:“容太太一番心意,容某不好推辞。”
直到容怀宴二叔喊他们,开启了顾星檀收压岁钱之路。
别说,容氏这些长辈都是出手不凡。
尤其是容姑姑和二婶周曦微,一个送了超级绿的镶钻蛋面翡翠项链,价值近千万,从种水到完成度,完全将上次容夫人送给儿媳妇见面礼那玉镯比了下去。
幸好容夫人提前离席。
不然看到这幕,得被气昏过去。
周曦微送得是一辆科技感极强的跑车,也是百万起步,看得出来,用了心思的。
容苑肯出血这么多,完全是为了自家女儿之前得罪了容怀宴,一直没找到机会表明态度。
她可不跟那个脑子不清醒的大嫂一样,对如今容家谁当家作主,清楚得很。
但其他人不乏观望。
想知道,家主今天早晨在圈内掀起暴风雨的微博,到底是公关需要,还是……认真的。
这对他们权衡顾星檀在容家地位,至关重要。
毕竟在之前,顾星檀可是有名的花瓶容太太,在容家,并没有话语权。
不过是家主为了完成老爷子遗愿才答应娶的。
直到——
家宴进行到一半时。
顾星檀发现自己没用任何饰品,如云发丝似是摇摇欲坠的松散,原本打算去洗手间整理。
却被容怀宴拦下。
“来这里。”
“干嘛?”
见坐在落地窗旁沙发上的男人略抬手,示意她过去。
顾星檀视线落在那人摊开那干净明晰的长指,略略迟疑了两秒,还是站起身来握住他的手,颜色艳丽到近乎妖冶的裙摆随着起身动作,在半空划过迤逦弧度。
容怀宴嗓音淡而磁性,叫了声候在旁边的江秘书。
江秘书立刻了然,从随身携带的黑色纸袋内取出一个同色系的沉香木盒,上面雕刻着精美的海棠花纹。
下一瞬,目光凝聚在这里的厅内众人,瞳孔地震——
亲眼看到素来清贵端方的男人,此时略松开袖口,露出一截冷白修劲的腕骨,正动作优雅自若地替他的太太绾发。
浑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容怀宴动作很慢,虽不熟稔,倒也条理有序,先是用掌心将那蓬松如云的乌发托起,而后绕着脑后松松挽起。
下一秒。
容怀宴从江秘书捧着那木盒内,拿起一支雕琢了西府海棠的血玉发簪,慢条斯理地插进少女乌黑慵懒的发间。
牢牢固定住。
顾星檀瞥过巨大落地窗倒映出来的影子。
少女眼睫低垂,掩盖眸底一闪而逝的情绪,指尖漫不经心地扯了扯男人精致的暗纹领带,戏谑的话脱口而出:“容总对绾发也……”天赋异禀?
等她看清那支发簪,顾星檀到嘴的话音戛然而止,下意识抬手想触碰,“这是?”
好像是血玉?
是她眼花了吗?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鲜艳程度的血玉?
顾星檀虽是书画修复师,但在外公的耳濡目染之下,对大部分古董都了解几分。
即便是她,都没见过这种纯度的血玉。
指尖尚未碰到,就被男人气定神闲地握住了手腕。
视线掠过她乌发间那玉质纯净却鲜艳至极的海棠血玉发簪。
而一袭红裙的顾星檀,完全没有被它压下光芒,被明艳慵懒的面容一衬,血玉越发夺目。
天生为她而诞生。
片刻,容怀宴才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给容太太的新年礼物。”
在场的不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72
认出这块玉的容家二叔素来稳重脸上带着惊悚,幸好礼仪修养浸透骨子里,忍着没有惊呼出声,似是自言自语,其他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老祖宗留下来那块传家血玉?”
“竟然制成了发簪!!!”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这块血玉纯度极高,种头又老,传承了百年,没有任何一任家主舍得将这块血玉原石制成首饰或者把件,就用最原始的模样珍藏。
已经不能用古董来衡量价值,而是百年世家具有象征意义、完整度极高的传家血玉,直接被家主切去一块,拿去给太太做首饰?
他们那位虽年轻,却手段果决,英明神武的家主,就这么变成昏君了?
一定是祸国妖妃的错。
随着容二叔痛心疾首的声音,大家看顾星檀的眼神都变了。
实不相瞒,顾星檀也还没反应过来,更不知道这块血玉代表的意义,她的第一反应是:“是礼物,还是赔偿?”
帮那位有渊源的苏小姐赔偿。
没了古董耳环。
却送她一支世间已经绝无仅有的血玉发簪。
殊不知。
不单单只有这一支发簪。
眼睁睁看到江秘书将三层的沉香木盒子,一层一层揭开,先露出来第二层是一对血玉镯,第三层是项链。
这一套若是拿出去,都能轰动国际最大的拍卖行。
真真正正能破世界纪录最顶级的血玉。
就这么被容总轻飘飘地一句话,送给了太太的新年礼物。
顾星檀光是听旁边那倒吸凉气的声音,以及时不时传入耳中关于这块血玉的来历,彻底打消了补偿猜测。
谁会用传家宝当补偿。
容怀宴根本不答容太太那句挑衅。
反而神色自然地拿起二三层的首饰,动作不疾不徐,如数戴到少女身上。
冰凉玉质贴在又薄又嫩的肌肤,灯光下,肤白如雪,血玉如火,乌发如墨,三种极致浓郁的颜色,碰撞出勾魂夺魄的靡艳风情。
容怀宴眸色透着清冽的沉静——
望着佩戴了这套他亲手设计的血玉首饰,美貌越发招摇的容太太。
这才是顾星檀,张扬无忌,光芒万丈。
有长辈皱眉不赞同道:“这是容家传家血玉,百年以来都是家主继承保管,如今送给一位外姓女子,这不妥吧?”
大家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说是不妥,实则就是不配的意思。
重点还是家主为了一女子,还将血玉切割做了首饰。
简直痛心疾首。
偏偏之前被容怀宴杀伐果决,不念亲情,连亲生父母都不怎么念及的手段吓到,虽然心有不满,但是也只敢这样侧面提醒。
容怀宴眉目平静地牵起顾星檀垂落在裙侧的纤手,声线沁着不容置喙的清冷,徐徐道:“这是我太太。”
“是容家的女主人。”
“天底下所有奇珍异宝,她都配得上。”
……
直到宴会结束,顾星檀都有点不在状态。
黄昏初至,小楼画室内。
她望着画架。
一小时前,被容怀宴握着手,一下一下描绘出来的绵延雪山,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来宴会上那句近乎宣告主权的话语,以及早晨那条微博。
真的只是给予‘容太太’的尊重吗?
素来胆大的顾星檀,却不敢问出口,因为无论哪个答案,好像都不是她想要的。
这时。
容怀宴端了盆清水进来,将顾星檀那双涂满了油画颜料的手泡了进去,神色自若道,“还在欣赏你的作品。”
‘你的’这两个字重读了半分。
毕竟顾星檀之前理直气壮的将容怀宴握着她手画得画,统统列为自己的作品。
白色的颜料在清澈水里晕染开来,两只血色玉镯滑落至雪白皓腕,交叠洗手时,不经意发出清而脆的碰撞声。
顾星檀乍然清醒,条件反射地反驳:“我没!”
对上容怀宴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眸,顾星檀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听到他刚才的话,果断岔开话题,视线不经意瞥到半开房门,外面的走廊。
若有所思地提了句:“今晚住你在小楼的房间?”
相较于前院那间属于容怀宴的卧室,顾星檀对他真正幼年时期的生活环境更感兴趣。
容怀宴略一停顿,原本清若寒泉的眸色刹那间染上浓浓暗色。
仅仅一瞬,却被顾星檀捕捉到。
下一秒,他轻描淡写道:“夜里冷,小楼里没暖气。”
听得出容怀宴的拒绝,顾星檀抿了抿唇,没有强求。
每个人都有秘密。
她也有不是吗。
顾星檀本以为自己不会再问容怀宴那个问题了。
当深夜似梦非梦之时,忽然感受到
极重的压迫力,穿透梦境,直逼她的灵魂深处。
朦胧间睁开双眸,就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清晰看到眉目俊美的男人悬在她面前,微微偏头,脸颊便能触碰到他修劲有力的手臂。
房间内极静。
静到仿佛能听到他额角水珠沿着下颚在她皮肤溅开的声音。
“醒了。”
男人冷玉质地的音色在黑暗中裹挟着沙沙的哑,清淡又撩人。
仿佛在等她清醒。
感受到此时的情况。
顾星檀呜咽了声,“你怎么还趁人之危。”
“分明是容太太先动得手。”
顾星檀迷茫了瞬:怎么就她先动手了?
不知何时,容怀宴薄唇已经覆在少女精致的小下巴,一点一点梭巡至眼尾,含着低润笑音的声线慢慢响起:“梦笑开娇靥,眼鬟压落花。”
顾星檀被他亲得脑子混沌一片,依稀能分辨出来,这又是什么靡诗艳词,毕竟这位满腹经纶的百年世家贵公子嘴里,从来没出现过什么正儿八经的词。
果然——
下一秒,顾星檀迟钝地感知到手臂被他发烫的唇碾过,最后落在她贴着一只血玉镯的腕骨处,不急不慢地吻着,含着薄欲的音色压得又轻又低:“簟纹生玉腕,香汗浸红纱。”
顾星檀蓦地反应过来这首诗的意思。
神特么她先动得手。
分明是这狗男人看她睡觉时,容小变态不老实了!
还冠冕堂皇地倒打一耙!
大抵是容公子觉得这样还不够。
半小时后,将她纤薄的身躯从床上抱起来,隔着一层真丝被子,一路保持原本姿势行至与主卧相衔接的巨大露台内。
露台最中央有张极厚极宽的实木纹理长方形桌子,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并未漏风,反而如暖房一样。
刚踏进这里,顾星檀望着几近露天环境,雪色肌肤瞬间浮上了一层艳丽的绯色,羞耻至极。
仿佛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
皓月当空。
少女躺在木桌之上,望着那仿佛要从空中坠落下来的皎白月亮,微翘的眼睫上,水珠摇摇欲坠。
顾星檀莫名地脑子一混,用力抱着他的窄腰,神使鬼差地从唇间逼出来一句话:“你今天那条微博……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
男人慢条斯理地轻吐出三个字,尾音却停住了。
似是过了许久。
她呼吸间浸透了男人身上独有的乌木冷雪的香气,缭绕不绝。
久到顾星檀以为自己听不到答案时,耳畔才恍惚响起他极低的音质:
“在我心里,容太太担得起花团锦簇,亦担得起清风朗月。”
“动情”
大年初一晚上的‘露天py’过分刺激,顾星檀直接把初二睡了过去。
错过了顾家特意办的认亲宴。
更别提收压岁钱的事儿。

第73
顾昀之当着全家的面,给顾星檀打了无数个电话。
下午四点,才打通。
还未开口。
就听到顾星檀不走心的道歉:“抱歉,睡过头了,现在去还来得及吗?人走了没有?”
睡过头?
儒雅冷静了一辈子的男人,每次都在这个女儿身上尝到什么是怒火燃烧。
偏偏还是他唯一的女儿,甚至不能换小号。
顾昀之指腹抵着太阳穴,声线冷凝:“宴席早散了。”
“这样啊,那他们准备的认亲礼,你给我寄来吧。”顾星檀理直气壮。
顾昀之听着她这毫不客气的语调,气极而笑,一个字一个字道:“没有。”
未免被这个不孝女气到中风,他果断挂断电话。
这还是顾昀之第一次挂断她的电话,平时都是她挂断他的。
可见气得不轻。
他越不高兴,顾星檀就越高兴,若不是为了认亲礼,她才懒得带容怀宴过去。
只是现在认亲礼泡汤了。
她怎么跟容怀宴交代?
说好的要交换的。
老宅前院,容怀宴的房间内。
顾星檀不在意地将手机随意一抛,环顾四周,一如往常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
赤着一双白生生的玉足去拉窗帘,路过黑色茶几时,瞥见管家收进来的昨晚那些红包礼物,以及那个三层的沉香木礼盒。
此时木盒上侧贴着张巴掌大小,古朴纹样的便签。
她好奇地拿起来——
左上角几笔勾勒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西府海棠。
中间写着:【紧急出差,预计一周,小楼画室随你使用。】
大年初二就出差?
资本家日子也不好过呀。
捏着这张极轻的便签纸,无意用力的缘故,莹润漂亮的指甲边缘泛着浅浅的白。
她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
昆曲戏院。
顾星檀轻而易举地找到来这里享受‘退休’生活的周鹤聆。
他就两点一线,除了来戏院听曲儿,就是在八宝阁喝茶摆烂,至于古董能不能卖出去,全看缘分。
“我怀疑他爱上我了。”
顾星檀指尖把玩着白釉茶盏,君山银针略微苦涩的茶香弥漫开来。
袅袅升起的茶雾似是将她眼睫浸润,望着金碧色的叶梗上下浮动。
少女纤薄身子慵懒地窝进宽椅内,绷紧的小脸却满是认真严肃,“也是,像我这样美貌与才华并重的天仙太太整日在他面前晃荡,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呢。”
“可惜,我只想为祖国的文物修复事业奉献一生,至于爱情……”
台上古乐悠扬,正在听曲儿的周鹤聆,乍然听到她这话,低笑出声:“醒醒。”
“首先,你的修复事业和爱情并不对立。”
“其次,那位容公子是出了名谦谦君子的皮相,高山白雪的内在。所谓高山白雪,无情无欲,无牵无挂,无弱点,无软肋,永远站在神坛上睥睨世人七情六欲、九难八苦,亦不会动恻隐之心。”
周鹤聆长指把玩着银色金属打火机,暗色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听着他对容怀宴的评价,顾星檀柳眉轻轻蹙起:“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不会动情?”
说话间,晃了晃纤细腕骨上那血玉镯子,暗淡灯光,掩盖不住这对玉镯的珍贵稀奇,“瞧,这是容家祖传的血玉。”
做成了合她尺寸的首饰。
周鹤聆视线停了几秒,点燃了一支香烟,随着烟雾与茶雾纠缠,他似是叹息:“小师妹,与其担心他爱上你,不如担心——你爱上他。”
这不是周鹤聆第一次提及她爱上容怀宴。
却是最认真的一次。
相较于上次她干脆利索的反驳,这次,顾星檀并未第一时间驳回这话,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厉害。
被直白点出心思。
顾星檀红唇轻抿了口茶汤,思忖许久,都没有再溢出一言半语。
气氛蓦地沉静下来。
周鹤聆也不催促她,只静静地望向台上,像在欣赏昆曲美人表演,却让人看不清神色。
小徒弟虞青台眼观鼻鼻观心,两位大佬的对话,他根本插不进去,就默默给他们倒茶,余光不小心扫过顾星檀那张勾魂夺魄的侧脸,下意识移开。
顾小姐美则美矣,只是……不是什么男人都有福消受的。
比如他师父。
就在这时。
被扰得心烦意乱的顾星檀手臂撑在桌上,睨着台上的那有点眼熟的女昆曲演员,随口问:“师兄倒是专情,这几年,只听她一个人唱曲儿。”
“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听到顾星檀这虎狼之词,周鹤聆捏着香烟的指骨蓦地顿住,没答。
倒是他的小徒弟急了,口不择言:“我师
父怎么会看上一个戏子!”
曲终。
周鹤聆从旁边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点燃,平添了几分野性的散漫,才把视线移到顾星檀身上,“百分之九十正常的男性,在喜欢一个女孩子,都会主动追求。”
“除非有不可追求的原因。”
顾星檀眼尾轻扬:“比如?”
周鹤聆漫不经心地望着她笑,似是回击:“比如……对方已婚。”
顾星檀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昆曲美人已婚。”
“师兄真深情。”
旁边虞青台急得不行:“才不是!戏子……”
周鹤聆截住了他的话:“青台,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
这时顾星檀也站起身,拍了拍虞青台的肩膀道:“对呀,小青苔,你觉悟不够哦。”
虞青台:他叫青台,不叫青苔!
小声认错:“是我不对。”
随即背对着他们,纤细手腕摆了摆:“我这没艺术鉴赏细胞的就不打扰师兄赏曲儿,下次见。”
慵懒,随性,坦然,从容。
仿佛刚才满脸纠结的不是她。
虞青台忍不住小声嘟囔:“顾小姐这心态,真怀疑她是不是真心喜欢那位容公子的。”
回到枫湖居,顾星檀看似云淡风轻,但心绪并不平静。
甚至,一想到自己或许真的喜欢上这个人,所以才会在意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望着梳妆台上那三层如数打开的沉香木盒子,里面是摆放整齐的血玉首饰,少女卷翘的眼睫低低垂落。
当年顾昀之对妈妈做得一切,堪称恩爱典范。
那又怎样,依旧不耽搁出轨。
几分钟后。
顾星檀果断将那些让她胡思乱想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塞进衣帽间,眼不见为净。
在容怀宴出差的这段时间,她每次想要主动联系他时,都克制住了。
f国,是容氏集团最大的分公司。
这里若是出现问题,对总公司都是伤筋动骨,自然需要容怀宴亲自坐镇。
他不分昼夜地加班了七天七夜,除了固定休息,就是开会,处理工作。
直到这日,稍微松散时。
容怀宴扯了扯领带,素来清隽如画的眉目都沾上了掩饰不住的倦怠,冷色调的眼下,甚至有了点青色痕迹。
接过七天没碰的私人手机,随意问:“太太打过电话吗?”
按照容怀宴平时工作习惯,若非遇到重要的私人事情,江秘书一般不会上报。
江秘书迟疑了两秒:“……”
有点尴尬,“没有。”
心里默默为容总抹了一把辛酸泪,刚把传家宝送出去,出差七天,太太不闻不问,仿佛就是把他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真惨。
容怀宴略略沉吟。
那晚他确实要得过分了些,只是容太太气这么久?
未来感极强的落地窗外,是f国璀璨又绚烂的市中心夜景,男人眉目倦怠地倚靠在真皮沙发上,在夜景衬托下,端方雅致的贵公子,多了几分绮丽的慵懒。
直到敲门声响起,是负责容怀宴在分公司日常事务的卫特助。
“进。”

第74
容怀宴给顾星檀打视频电话的指尖停住,语调极淡。
卫特助表情凝重而急促:“容总,苏小姐正在波尔多医院抢救,情况非常严重,刚才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最近容总撤掉苏丛芫顶奢代言的事情,察觉到容总的态度,连带着底下人也对苏小姐怠慢了些,谁知这位不愧是被娇养的温室花朵,仅仅怠慢了一点点,就要败落了。
“她怎么在这里?”
容怀宴听到病危通知书这五个字,神色平淡,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让卫特助后面的话噎住了。
不愧是容总,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得亏还是精心养了这么久的。
江秘书与卫特助也算是共事许久,看他表情就能猜出什么心思。
决定私下建议他回国好好看看容总跟太太是怎么相处的。
对国内那位才是真的亲手捧在掌心里,精心娇养。
至于这位——
江秘书眼观鼻鼻观心,主动解围:“初一那天,苏小姐受不了国内天气再次晕倒,便连夜回了f国。”
这时。
卫特助手机再次震动,他低首查看。
“容总,医院那边请您过去一趟。”
“有一种药的使用,他们做不了主,毕竟苏小姐已经没有亲人了。”
那些守在医院的,都是她的员工而已。
做不了主。
苏丛芫每年冬季都在f国度过,与卫特助关系算不错。
他此时于心不忍,“您不看苏小姐的面子,也看在老夫人的面子的上,如今她生命垂危,老夫人若在世,定然会心疼至极。”
容怀宴指腹慢慢摩挲着手机边框,听到这话,眼睫掀起,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卫特助。
卫特助蓦地从尾椎升起一阵寒意。
容怀宴起身离开的瞬间,语调极淡:“今年开始,你调去国。”
国怎么能与f国相比。
常年都见不到容总一次。
卫特助满嘴苦涩,就后悔多嘴……然而后悔也没用,他除非不想干了,只能应答:“是。”
江秘书跟着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
再次感觉到伴君如伴虎的危险重重。
果然抱紧太太的大腿才是最正确选择。
国家博物馆。
顾星檀刚恢复上班,就接到了新的修复任务。
是除夕那晚出土的文物,分到了她手里,也有好几幅,大部分都是破损严重的,尤其是画心,大面积缺失,看着就很头疼。
书画文物收藏室门口。
馆长意味深长留下了句:“当年你外公像你这么大的年纪,面对这些破损书画,可是立下了军令状的。”
单单是只言片语,顾星檀就能想象到当年外公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自信而骄傲。
“相信谈老的外孙女,会青出于蓝。”
看着馆长离开的背影,顾星檀红艳艳的唇瓣却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听得懂馆长的言外之意。
如今他对自己的所有特殊待遇与信任,都源自于外公,而并非是她的能力。
望着那一卷卷破损的古书画,顾星檀纤细白嫩的指尖隔着特殊玻璃,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的温度,让她头脑清晰。
好半晌,才缓缓拿起,抱着回了一墙之隔的书画修复间。
“南稚?”
顾星檀推门时,唤了声小助手,“过来帮忙。”
“……”
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去哪儿?
顾星檀好不容易将东西放到她惯常工作时的沉香木桌上,差点把放在桌上的金丝边眼镜给压坏。
看着空无一人的修复间,清透如水的眼底划过狐疑。
南稚看似不怎么靠谱,但工作上,却并不会无意旷工。
修复工作间被分为两个大套间,顾星檀站在门口,看了眼隔壁直播用的房间,果然,从镂空的窗户,看到了蹲在角落的娇小身影。
正捧着横放的手机,似乎在看什么视频。
顾星檀微微挑了挑柳眉,难道真在摸鱼?
她慢悠悠走过去,甚至都没放轻脚步,南稚都没发现,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
古色古香的门板旁,顾星檀逆着光,纤薄高挑的身影慵懒站在摸鱼的小助手身后,视线凝在她手机屏幕那晃动的身影上。
原本表情淡定的顾星檀一瞬间睁大了桃花眸。
敲了下南稚的小脑袋:“大白天、工作时间你在看小h片?”
南稚却没被吓到。
反而缓慢抬头,幽幽地吐出来一句:“老师……”
“这是我家监控。”
顾星檀:“!!!”
神特么监控!
几分钟后。
直播室的沙发上,顾星檀被南稚抱着,听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呜呜呜呜,那是
我新买的床,被玷污了。”
“要不是我怀疑家里猫咪偷吃小鱼干装了监控,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顾星檀面对失恋的南稚,难得耐心温柔:“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他jj这么小!”
南稚哽咽着来了句。
“……”
顾星檀感觉自己的温柔喂了狗,这是重点吗?
重点应该是立刻马上去捉奸在床。
“走,捉奸去!”
“刚好我的保镖们一直在吃白饭。”顾星檀直接把容怀宴安排的那些专业保镖用来当揍渣男的职、业、打、手。
南稚看他们前戏一小时,做、爱三十秒。
现在估计已经结束战斗。
捉奸也来不及。
“难怪他总是不让我碰,原来是时间又短又小。”
“其实如果他真诚点,就算柏拉图恋爱,我也愿意。”
偏偏自卑不愿意被女朋友发现这个秘密,却连守身如玉都做不到,去约炮出轨,又菜又爱玩。
重点是,还在她床上玩。
顾星檀想起了上次南稚送她的那瓶补酒,她记得,好像就是为她那个男朋友酿的。
从大一到现在,五年了。
女孩子最美好的青春能有几个五年,偏偏遇到了这么一个渣男。
南稚咬了咬唇,最后憋出来一句:“我以为我们从校服到婚纱,一直浪漫到白头偕老。”
校服到婚纱,多么美好的愿望。
她睫毛眨了眨,原本已经干掉的泪水,重新蓄满了眼眶。
顾星檀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那滴滚烫的泪水,清软好听的声线,此时轻而飘渺:“不动心,就不会伤心。”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南稚听。还是告诫自己。
……
当天晚上,南稚哭累了,睡在了工作间休息室。
顾星檀带着八个保镖,直奔南稚家里。
南稚的男朋友被突然到来的大美人惊艳了瞬,笑得阳光腼腆:“小姐姐你找谁?”
她一袭黑色大衣,戴着条纹样简单的复古羊绒围巾,将漂亮脸蛋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美艳招摇的桃花眸。
没搭理他,反而侧眸看向旁边的保镖队长,第一句话就是:“拖出来捂住嘴打,别惊动邻居。”
第二句话:“把里面所有摆在明面上的男士用品丢出来。”
第三句话:“别打死了。”
保镖队长板着一张脸,却不敢拒绝:“是!”
打人,他们是专业的。
知道哪里最疼,医院里却检查不出任何伤痕。
甚至顾星檀连医药费都省了。

第75
虽然但是。
保镖们干得都是正大光明的工作,这还是第一次夜黑风高跟着太太出来当打手。
实不相瞒,有点刺激。
南稚的男朋友猝不及防。
挨了好几下。
甚至连给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蜷缩在冰凉的地面上,哀嚎声从被堵住的嘴里泄出来一些。
顾星檀懒得看。
将这里交给保镖,一个人开车回了博物馆。
谁知,刚下车,就被熟悉的人影堵住了路。
程惟楚依旧如往昔那般衣冠楚楚,工整妖冶的暗红色西装,衬得他皮肤超白,伸出来阻拦她的那只手背,青色脉络清晰可见,在无星无月的夜里,不像是人类,更像是一只引诱人类的吸血鬼。
“小公主,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星檀眼睛抬都不抬,视若无睹地打算与他擦肩而过,“不去。”
以为他要带自己回顾家。
毕竟初二才因为睡过头没能参加认亲宴,把顾昀之气得不轻,她才不去触霉头。
素来不会勉强她的程惟楚。
这次却握住了她的手腕,不容拒绝地直接塞进了旁边那辆迈巴赫。
顾星檀没想到他敢这样做,“程惟楚!”
“你疯了!”
真当他能做她的主?
“你这是绑架!”
程惟楚命令司机锁门,开车。
这才温言细语:“小公主,等到了,你会感谢我的。”
与声音不同的是,他眼瞳极黑,此时昏黄车灯在他眼睫落下淡淡影子,眼尾那颗泪痣格外清晰,就那么幽幽暗暗地望着他的小公主。
而后将旁边那个精致礼盒放到她的膝盖:“新年礼物。”
顾星檀随手将那个木质的盒子丢在另一边,漂亮眼睛冷冷睨着他,没有丝毫从小一起长大的留恋:“程惟楚,你整天戴着面具累不累?”
“我都替你累。”
迈巴赫在无人的道路上开得极快,顾星檀知道自己跑不了,双手环臂靠在车椅,耐心逐渐消失。
“小公主体恤民情,属下感激不尽。”
程惟楚不动声色地捡起被她摔出去的礼盒,清瘦如竹的手指亲自开启,露出里面一对古董级别的蓝钻耳环。
顾星檀视线掠过,眼眸缓缓眯起。
程惟楚这里,从来没有巧合。
他什么意思?
望着那对纯净如海洋的蓝钻耳环,顾星檀红唇紧抿着,半晌,才冷溢出来一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程惟楚轻描淡写:“小公主猜到了不是。”
“带你看好戏。”
一小时后。
顾星檀坐在程惟楚的私人飞机上,乌云翻涌。
抵达f国时,恰逢傍晚,夕阳暖融融照在人身上,很想直接在马路上睡一觉。
私人飞机直接在医院停机坪落下。
顾星檀在飞机睡了十个小时,懒洋洋地跟着程惟楚下机,身上换上了他准备的丝缎长裙,宝石绿的颜色,美得高级而生机勃勃,像是大自然赠与世界最珍贵的绿宝石。
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每帧都是行走的人间画报。
反正都是她家的钱,顾星檀穿得理所当然。
在这方面,她从来不矫情。
对于天花板级别的盛世美颜,全世界的审美都是统一的。
顾星檀无视那些目光,仰头望着医院的标志,嗤笑了声:“怎么,顾昀之终于得报应要死了?”
“带我来见他最后一面?”
“那你要失望。”
程惟楚带她一路到最豪华的病房,“顾叔年底才体检过,再健健康康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
“那可真遗憾。”
顾星檀拉长了语调,漫不经心地扫过雪白的走廊。
话音刚落。
却听到程惟楚含着薄薄笑意的声线:“小公主,抬头。”
顾星檀眼睫撩起,入目是尽头病房。
身形料峭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袭矜贵优雅的黑色衬衣,素来紧扣的袖扣,此时袖口松松折起,露出一截修劲有力的手臂。
端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干净明晰的指骨似乎还捏着一叠病例,面无表情地翻着。
旁边站着苏丛芫的经纪人,正在说着什么。
病房里那个人,不言而喻。
顾星檀那张漂亮脸蛋上,并没有程惟楚想象中的发脾气,反而极为冷静地望着那个人,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果然是长大了。
会掩盖自己的脾气。
程惟楚有些怀念小时候的顾星檀,表情心思全部写在脸上,不需要去猜,一眼就能看透这位小公主是喜是怒。
程惟楚缓缓俯身,在顾星檀耳边气定神闲:“瞧,这位苏小姐,对容总真重要呢。”
“大年初二不陪妻子参加认亲宴,反而连夜
来f国陪床。”
顾星檀视线终于从容怀宴身上挪了过来。
懒得搭理他,兴致缺缺,“这就是你大老远带我来看得戏?”
程惟楚薄唇含着笑,“怎么样,不好看吗?”
话锋一转,“小公主,需要哥哥帮你处理掉这个情敌吗?”
“家庭地位”
大部分女孩子若是看到这样的画面,定然会失去理智,前去质问。
偏偏这是顾星檀。
美貌招摇的脸蛋在医院苍白灯光下的映衬下分外灼眼,光影交叠间,只见她红唇勾起讥讽的弧度,极轻的笑音溢出了一丝,沁着漫不经心的冷艳感。
情敌?
就凭苏丛芫。
经过上次,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容怀宴出身于百年书香世家,骨子里就承继着对发妻的尊重,无论爱与不爱,精神上与身体上,都不可能用出轨这种方式,来给她难堪。
尤其是容怀宴提及苏丛芫的神色,连熟人都不如,显然是没有任何私情。
顾星檀又不傻,怎么会因程惟楚这明显的挑拨而上当。
就算容怀宴不是好人,那程惟楚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索时,少女雪白指尖慢悠悠把玩着淡金色的古董怀表。
做出了程惟楚完全出乎意料的决定。
顾星檀轻描淡写地转身,闲闲道:“我老公确实好看,人美心善。姜还是老的辣,外公审美就比顾昀之好。”
程惟楚也不生气,对这种阴阳怪气早就习惯,云淡风轻地跟在她身后:“你倒是信任他。”
“那……你猜他信任你吗?”
顾星檀嗤笑了声:“爪子伸这么长,小心被砍断。”
都伸到f国了。
她得夸一句顾昀之眼光毒辣。
精挑细选,选了个狼崽子养大,现在准备跟他抢狼王位置了。
f国被誉为浪漫之都、艺术之都与购物圣地,尤其是商业街处处充斥着奢侈与华丽,是一座彻彻底底,纸醉金迷的不夜城。
顾星檀本着来都来了,身边还有个大冤种‘哥哥’,不宰白不宰,反正都是顾昀之的钱。
一路从珠宝首饰买到了高定华服、化妆品、包包等,只要是路过的奢侈品店,顾星檀绝对不会空着手出来。
一掷千金的快乐。
最后光买这些觉得不过瘾,她又转去了艺术长廊,只要过眼的艺术品,全部拿下。
程惟楚眼睛眨都不咋的任由她挥霍,短短几小时,就如流水一样撒出去几千万。
凌晨一点。
医院办公室。
寂静得仿佛空气中消毒水的气息都凝固了。

第76
容怀宴想来端方雅致,此时眉目却像是凝结了寒霜,看向这位当年在f国常年照料调祖母身体的医生,如今亦是苏丛芫的主治医生。
面对这样极具压迫力的威胁,若非有江秘书扶着,弗雷医生差点站不稳,急得他都不会说中文了,直接快速的用f语道:“容先生,按理说苏小姐几年前开始吃特效药,不该轻易病得这么严重,这绝对不是我医术不行。”
“人的身体结构……”
就在他准备大篇大论医学道理时,容怀宴难得没有耐心地打断,浸透着冷玉质地的音色:“如果她没吃呢。”
弗雷医生失声否认:“怎么可能?!”
哪个人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
察觉到容怀宴并非随口说说。
弗雷医生顺着这条线去分析苏丛芫的病,恍然发现,这个可能性也不是为零。
喃喃自语:“一年前,苏小姐身体趋向稳定,后来就开始慢慢变差。”
他们还以为是产生抗体,药效才逐渐变差,便建议她回f国过冬。
一年前。
江秘书脑子飞快运转:这不是就容总跟太太结婚那段时间?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旁人不可能。
苏丛芫真不一定。
毕竟,她就是凭借这具曾经救了老夫人后,变得虚弱至极的身体,向容家携恩多年。
他就说容总这次怎么突然有心思去翻看苏小姐这些年的病例。
原来已经怀疑上了。
毕竟自从老爷子去世,容总正式掌管容氏集团这一年来,在苏小姐的事情上,全部按照当年老爷子遗言中的安排。
就连负责她的人手,都未改变。
完全恪守已婚男人对太太守身如玉的优良品质,对别的女性不闻不问到了极点。
只是,江秘书有点不懂。
苏丛芫这样折腾自己身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毕竟容总即便不会对她特别待遇,就老爷子留下的话,也足够衣食无忧、健健康康甚至风风光光的享受后半辈子。
离开医院时,江秘书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宽敞车厢内,容怀宴长指翻阅着公司报告。
光线昏暗,他那双手依旧是极好看的,干净明晰,骨节修长,处处透着养尊处优的矜贵雅致。
语调淡淡:“人类本性,贪得无厌罢了。”
江秘书是容老爷子亲自给继承人安排的左膀右臂之一。
当年容怀宴还未毕业,他已经在老爷子身边做过两年贴身助理,对苏丛芫的存在算是比较了解。
乍然听到这话,瞬间了然:“原来如此。”
容家恩人这个身份已经满足不了苏丛芫,她想要当容太太。
想到容总脾性,可不跟晚年的老爷子一样,看重苏丛芫对发妻的救命之恩,在娱乐圈为她保驾护航。
从毫不犹豫撤了这位的珠宝代言开始,就可以看出容总的态度。
“去公司。”
容怀宴视线略过安安静静的私人手机。
“您还要加班呀?”
江秘书翻看了一下行程表,委婉提醒,“剩下的事情没有那么紧急,您休息一夜再处理也不迟。”
“急。”
容怀宴眼睫沉敛,掠过安静了七天的私人手机,薄唇慢条斯理地溢出一个单音节。
江秘书略停了两秒,小心翼翼询问:“急什么?”
容怀宴徐徐答:“急着挽救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
稳重的江秘书手一抖,下意识蹦出来三个字:“哄太太?”
容怀宴眼神极淡地扫过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来一句‘谁哄我?’。
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
下一刻。
容怀宴再次开口:“将欧洲这段时间各大拍卖行关于古书画和油画的拍卖计划,都整理出来。”
略略一顿,“女孩会喜欢的东西,也加上。”
“是……”
江秘书深深感叹。
容总不开窍也则已,一开窍哄太太,私人账户上的钱一笔一笔,简直跟养了一只行走的碎钞机。
刚准备让司机发动车子离开医院。
却见关晨匆匆忙忙挡在车前。
江秘书刚刚降下车窗,关晨声音便传了进来:“容总,丛芫在国内被人恶意中伤,一些似是而非的黑料,如今已经在网上炸开。”
“丛芫自入圈之后,一直兢兢业业,生怕牵连到容家……”
容怀宴对这些官方的话,没有兴趣。
刚准备让江秘书联系公关部,免得牵扯到容家。
毕竟当初她成名的那些资源,大部分都来自于老爷子授意。
谁知,他还未开口。
便听到关晨带着怨气的声音:“现在顾氏集团在圈内放出话来,要封杀丛芫,除了容家的资源未碰,其他代言等,全部都以丛芫爆出黑料为
由,要求解约赔偿。”
顾氏集团?
容怀宴眼眸微微眯起。
隔着车窗。
关晨望着听到这个消息,依旧神色自若,甚至淡漠的男人。
用力攥着手指道:“听内部消息,被封杀的原因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丛芫向来与人为善,要说无意中有过纠葛的,也就是不小心戴错了您的太太,也就是顾家大小姐的耳环,但我们诚心道过歉了,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丛芫正值抢救的关键时刻,又被人在网络诋毁,但凡脆弱一点,失去求生欲也不是不可能。
在关晨眼里。
顾星檀这是想要苏丛芫的命啊。
太狠毒了。
江秘书听后也忍不住喃喃道:“难不成是太太出手。”
可就太太平时那个除了书画修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懒散性子,怎么会突然对苏小姐出手。
他偷偷看了眼自家上司,然后福至心灵地跟关晨道:“容总还要去公司。”
“至于苏小姐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
说着。
直接让司机开车。
关晨猝不及防,差点被启动的车子闪到摔倒在地。
踉跄站稳后,不可置信地望着扬长而去的劳斯莱斯幻影,对于他太太做的恶事,容总甚至一句解释都没有。
这是要包庇她吗?
关晨为苏丛芫不值。
男人变心实在是太快。
顾星檀逛到了凌晨两点,终于逛累了,直奔f国唯一的六星级酒店,要了最豪华的总统套房。
至于程惟楚。
哪位?
泡了个玫瑰精油的澡,虽然也很好闻,但顾星檀有点想念枫湖居那边为她特意调制的西府海棠的精油。
懒懒地趴在近乎泳池的超大浴缸内,少女纤白如藕的手臂压在瓷质的边缘,正在玩手机。
没想到,居然刷到了国内那些苏丛芫的黑料。
漂亮柳眉微微扬起。
一夜之间,十个黑热搜全部上来,就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买的。
苏丛芫耍大牌
苏丛芫演技被某小花艳压,后微博暗示粉丝网爆,引小花跳楼自杀
苏丛芫小三
……
「我艹,娱乐圈又地震了?!」
「亲眼见证又一顶流女演员人设翻车」
「妈呀,有一说一,她演技是真的好,八年了,要不是最近连续翻车,大家都以为她真是病弱美人,需要粉丝们捧在手心里呵护」
「啊啊啊,这朵白莲花终于翻车了!内娱哪家一线二线当红小花没有被她们家撕过,踩过,艳压过」
「话说,她不是有靠山吗?怎么会被爆出丑闻,难道是靠山倒了?」
「等等,姐妹们,我有个大胆猜测,你们还记得除夕那晚的热搜吗,搞不好哦,是正室太太出手了!」
「……」

第77
正室太太一脸迷茫,摊开泡在水下那只,还带着水珠的漂亮小手。
她出什么手了?
吃瓜吃到本人,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原本顾星檀以为这条微博,是网友们脑洞大。
刚打算关怀一下失恋的小助手南稚。
打开微信页面后,徐姐的消息蹦了出来。
徐姐:【最近还吃苏影后的瓜吗?】
【这位翻车了!圈内传言,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已经被封杀了,这些黑料都是警告。】
果然,八卦是每位女性的本能,女强人徐姐也不例外。
顾星檀终于来了点兴趣,湿漉漉的睫毛撩起,若有所思地轻点指尖——
平平无奇大美人:【谁能封杀得了她?】
徐姐:【巧了不是,我这里有一手最新消息!】
【你还记得上次她戴了容太太的古董耳环,然后被打脸的事情吗,啧啧啧,是上赶着当小三,被正室打脸了!】
【这次,也是正室看她不顺眼,动用娘家力量了。绝对保真】
神特么娘家力量?
顾星檀想到自己那个恨不得跟她撇清关系的娘家。
不对——
脑海中蓦地跳出程惟楚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倒是信任他。
那……你猜他信任你吗?
程惟楚这个狗东西干的!
顾星檀表情陡然一冷。
她可以允许程惟楚整天以‘义兄’的身份自居,但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着任何为她好的借口,擅自做任何事情。
更别说,程惟楚几乎把挑拨离间摆在了明面上。
顾星檀泡澡的心情都没了。
随意擦了擦身体,随意披上浴室里那件厚重白色睡袍,将腰间系紧,保证大动作也不会走光之后,才直奔对面的总统套房。
却没想到。
一出门,竟看到从小到大装乖孩子,长大装好好先生,不抽烟不喝酒的程惟楚,正靠在走廊墙壁,苍白长指夹着一根香烟。
烟雾袅袅升起。
顾星檀懒得去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直接上前,用力踹向穿着干净西裤的男人,一个湿漉漉的拖鞋印,瞬间浮了上去。
程惟楚随意垂眸看了眼,感叹道:“你已经快十年没有打过我。”
最后一次打他。
还是谈姨去世,他喊了她一声‘小海棠’。
这是什么抖。
顾星檀柳眉紧紧蹙着,没被他岔开话题,“你到底想做什么?”
“闲着没事,来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玩?”
“能破坏掉的夫妻感情,证明并不牢固。”
程惟楚顺着她的力道,倚靠在墙壁,一袭暗红色的西装尚未换下,漆黑的眼瞳幽深而戏谑,似笑非笑地垂眸凝视着她,声线极轻,一字一句恍若呢喃,“小公主,你也该回头了。”
“回头?”
“你在说什么笑话?”
他们两个有过曾经吗,还回头。
顾星檀眼底带着浓浓嘲讽,一把拽住他的领口,气势汹汹:“程惟楚,你别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就算没有容怀宴,我也绝对不可能跟你结婚。”
她又玩不过程惟楚,跟他结婚,迟早她和整个顾家都成了他的垫脚石。
这人素来野心勃勃,无利不起早。
顾星檀没心思跟他较量,只想专注于实现多年梦想。
程惟楚没答她的话,反而静静地看向走廊尽头。
“看什么?”
顾星檀深吸一口气,耐心早就消失,没注意到她此时跟程惟楚的姿势有点暧昧,外人看来,像是在壁咚。
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过去,而后——
蓦地顿住。
男人挺拔料峭的身姿站在走廊尽头的光影交界处,淡若青山的眉眼恍若被分割成两部分,一面如冷域雪山,高不可攀,一面是地狱使者,触之即死。
走廊昏暗灯光下,容怀宴视线落在她纤长漂亮脖颈,还有晶莹水珠缓缓往下坠落,一道水痕划过锁骨,而后蔓延至浴袍内。
顾星檀下意识松开拽着程惟楚的手。
程惟楚还在旁边说风凉话:“小公主,这就是你的家庭地位?”
“不如……”
“闭嘴。”顾星檀没了耐心。
程惟楚声音极轻,“瞧,来捉奸了,他不信任你。”
“谁跟你有奸情?”顾星檀嫌弃皱眉。
程惟楚:“哦。那就是来为他养了八年的白月光,讨公道了。”
见顾星檀眉目生动地和程惟楚闲聊,容怀宴慢条斯理地扯松了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
动作随意,平添了几分不羁。
下一刻。
男人凝望着仅穿着睡袍的少女,缓缓走到他们面前,朝着顾星檀伸出形状完美的掌心,清冽如冷玉的声线又低又沉:“容太太,过来。”
顾星檀自然不会在程惟楚面前,不给他面子。
再说她本来就有点心虚。
刚探出去一点指尖,便被男人用力握住,被顺势揽入怀中。
顾星檀额头差点撞到他的胸口,睫毛快速眨了几下,想要站稳。
却被牢牢锁在怀里。
不露出半分风景。
容怀宴没怎么搭理程惟楚,淡淡撂下一句:“大舅子,明天见。”
语调平静。
但顾星檀莫名其妙听出了几分火药味。
是错觉吗。
刚准备仰头看他,又被男人掌心捂住了小脸。
顾星檀:“……”
“砰——”
一声响。
总统套房的大门被关闭。
同为男人,程惟楚清晰的看到容怀宴眼里的占有欲,戏谑神色消散殆尽。
不急不慢地再次点燃了一根烟。
这时,江秘书以及身后抬着四个超大保险箱的一众保镖们望着紧闭的总统套房的门,面面相觑。
江秘书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面向程惟楚,恭敬含笑问:“容总的大舅兄,您看这些能不能暂时先存放在您房里?”
程惟楚漫不经心:“怎么,不怕我私吞了。”
原本以为江秘书会虚假恭维。
毕竟程惟楚见多了这种谄媚的秘书。
谁知——
就连容怀宴的秘书也不按常理出牌,他笑盈盈答:“您放心,这几位身手都是顶尖的,会寸步不离的守护您的安全。”
程惟楚这次是真的从唇间溢出一抹嗤笑,竟真答应了:“抬进来吧。”
还非常接地气地给他们开门。
……
而此时,光线漆黑的总统套房内。
“滴……”
房门反锁声响起。
顾星檀没有任何防备,踩着打滑的浴室拖鞋,没站稳,又被一道力道抵到了冰凉的墙壁上。
“容怀宴?”
话音未落,便感觉到男人薄唇拂过她仍然有些潮湿的脸颊,原本淡淡乌木冷雪的熟悉气息逐渐像是被烈火烧灼了一般,梭巡着她的唇,一寸一寸,连带着要把她也焚烧殆尽。
他们极少吻得这么深,顾星檀连呼吸都不会了,隔着白色极厚的浴袍,能清晰感知到那双长指逐渐碰到浴袍边缘,这才慢慢停下吻。
男人薄唇依旧贴着她的红唇,声线染了微哑:“穿成这样去见别的男人?”
“嗯?”
顾星檀咬他的唇:“你有什么资格兴师问罪?”

第78
品尝到血腥味道后。
顾星檀发现容怀宴吻得更重了,仿佛要夺走她所有的气息,耳畔传来男人模糊声线:“我有。”
半晌。
容怀宴掌心扣着她纤细后颈,就着黑暗,垂眸望她:“你也有。”
顾星檀脑子嗡得一下,红唇张了张:“有什么?”
“有资格,对我兴师问罪。”
开得娇艳
话将将落下。
容怀宴也不等她回答,原本停在布料边缘修长指尖将少女那一身白色浴袍解开,随即打横抱起,径自进了浴室内。
男人身上透着几分绮丽感黑色衬衣贴着少女雪白肌肤,暗淡光影之下,莫名勾缠着令人血脉喷张的旖旎风光。
对话声夹杂着淅淅沥沥的水音:
“我洗过澡了!”
“没洗干净。”
“谁没洗干净啦?我还用玫瑰精油泡了,你闻闻,香不香?”
“野男人味。”
容怀宴鸦羽般的眼睫染上几分潮湿,越发漆黑如墨,随手关闭了花洒。
而后将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雪白藕臂压入水中,语调淡而清晰。
意思明显。
就是得再洗一次。
顾星檀哽了秒,放弃挣扎地往水里一泡,整个人仰倒在他怀里靠着,一副耍赖的模样:“对,就是你这个野男人的味儿。”
怕这位表面谦谦君子,实则心机深沉的记仇精又旧事重提,她仰着脸,若无其事地把话题重新引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不会是真调查了吧?”
“为白月光?”
容怀宴半闭着眼眸,抱着少女柔软绸滑的身躯,清冷矜贵的男人,此时略显怠懒慵散地靠在浴缸内。
浴缸几乎漫溢的出来的温烫的热水之中,修长指骨不经意贴着拥雪成峰的半弧末端。
眼睛半阖着,似是闭目养神。
漫不经心地发出一个音节:“呵……”
什么意思?
嘲讽她?
顾星檀转过身,用纤细软嫩的双手捧了一捧洗澡水,没好气地泼了他一脸。
下一刻。
随着那双眼眸睁开,水珠顺着男人薄凉锋利的眉骨,一滴一滴掠过灯光下格外清晰的那道贯穿喉结的白痕,最后溅到水面。
朦胧间,他那张清隽俊美的面容覆上了一层瑰丽的靡艳。
隔着细密水珠静静看她。
顾星檀理直气壮,比池水还要潋滟的桃花眸微微扬起:“你说我可以兴师问罪的。”
把恃宠而骄拿捏得死死的。
全然没在意,刚才随着她动作,那捧娇雪颤颤地落入男人掌中。
在容太太面前,容怀宴向来直面自己的生理反应。
一双修劲有力的手臂,用力箍住了那抹细腰,如慵懒蛰伏的猛兽,骤然复苏。
与之同时,男人低凉如水的声线响起:“坐上来。”
“就告诉你。”
对上那双比墨砚还要浓暗的眼眸,顾星檀脑子里冒出来两个字——危险!
她跟容怀宴做夫妻也有一年,尤其这方面,略有了解。
“我不……”
顾星檀抗拒地往后退,沾了水的红唇微启,刚落下一个音。
感知到男人指骨略一用力。
随即。
容小变态已经抵在西府海棠那几乎晕染成胭脂色的花瓣之上,更是嚣张跋扈。
激起了一池活色生香。
顾星檀那双在水中如珠如玉的小脚下意识蜷缩起来。
贝齿紧咬着下唇,纤薄肩颈似是受不住的瑟缩着。
艰难地吐出声线的话,“不想知道了。”
爱怎么知道就怎么知道!
她不要这个角度。
男人掌心拂过她潮湿发丝,慢条斯理地安抚那羸弱的骨骼轮廓,嗓音浸透着细碎的哑:“顾小海棠很想知道。”
“它没说!”
听到这个称呼,顾星檀立刻反应出来含义,身躯蜷缩的更厉害,强忍着几乎泄露出来的呜咽。
变态啊!
偏偏容怀宴没有丝毫要换一个姿势的意思,炽白灯光下,男人原本淡色薄唇浮上了一抹艳丽。
衬得清润眉目,竟越发瑰姿艳逸。
声线含笑:“它想,它已经告诉容小变态了。”
没想到容怀宴已经彻底接受自己那什么是这个称呼。
但是顾星檀接受能力没有他那么好。
顾·小海棠。
她以后真的没办法在听人念起这个小名了。
都怪容怀宴!
隔着一扇玻璃门的浴室内,玫瑰精油的微弱暗香落在那一片裹挟着霜雪的淡泊乌木之上,缭绕于呼吸之间,让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
等顾星檀终于从浴室
出来时,整个人像是一朵被滋养过后的艳丽海棠,连眉眼之间都是绽开的春色。
开得又娇又艳。
软软地躺在大床上,撩起一双眼睫看向还有心思靠在床头疑似处理工作的男人,小声嘟囔,“你真是精力旺盛。”
想到自从他们见面到现在,天都快亮了。
容怀宴绝口未提网上关于苏丛芫的黑料,‘是她做的’。
顾星檀静默几秒,而后悄悄地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臂,“你看热搜了吗?”
容怀宴正在看屏幕,似是随意答:“没看热搜,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啊?”
顾星檀一脸茫然。
什么意思?
不是调查的吗?
她立刻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苏丛芫那些黑词条依旧在热搜上沉浮,不过工作室也已经迅速给出了反应,毕竟是一线女演员,即便是容怀宴不出手,他们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案。
只是大抵是程惟楚真的下了死手。
热搜撤不掉。
重点是,夹杂在苏丛芫的热搜之间,有一条格外惹眼——
海棠美人顾星檀f国一夜豪掷几千万购物,二十位保镖开道
好吧。
热搜都上了。
容怀宴知道她在这里,好像也不奇怪。
顾星檀脑袋一歪,懒懒地倒在他手臂位置,把人当人肉靠垫,准备齐全后,指尖轻点,刷微博。
谁知,容怀宴顺手旁边散发着馥郁香气的软玉温香半抱起来,当抱枕。
“你有没有点……”靠垫自觉。
话音未落,余光不经意瞥向他无遮无拦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蓦地顿住。
竟然是苏丛芫的病例。
还没等顾星檀开启嘲讽模式,容怀宴主动将电脑往容太太手心一放,示意她看屏幕:“苏丛芫的病有问题。”
“你又不是医生。”顾星檀看都不看,直接把他电脑合上,漂亮眸子灼灼地盯着他,“怎么,你关心她,都打算为她自学医术了。”
望着少女白生生的指尖搭在冷银灰色电脑,容怀宴低低笑了声:“倒也没有。”

第79
“是容某比较吝啬。”
顾星檀柳眉蹙了蹙。
“什么吝啬不吝啬的,跟我的问题有关吗?”
“你别打岔!说人话!”
却听到他不疾不徐继续道:
“所以,除了我太太,不想给别的女人花一分钱。”
即便祖母与祖父皆有遗言在先,苏丛芫是他们容家的恩人,要竭尽全力护她一生,可惜——
容怀宴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是会受要挟之人。
如今关注苏丛芫的病情,也不过是为了确定她的病,原本已经痊愈,后续那些皆是自作自受。
既如此。
如今容家由他掌管,苏丛芫向容家挟恩多年,也到此为止。
更重要的是——
容怀宴侧眸看向旁边表情慵懒的小姑娘。
她的存在,惹容太太不高兴了。
顾星檀原本被他最后那句‘除了我太太,不想给别的女人花一分钱’取悦了,后来又听到素来话少的男人,难得解释了看苏丛芫病例的目的。
在她面前,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并非霁月光风君子的一面。
容太太对这场兴师问罪答案非常满意。
于是也给了容怀宴机会,“我很公平,你来兴师问罪吧。”
容怀宴望着她那副视死如归的小表情,思忖两秒,才慢悠悠道:
“先存着。”
绝口不提那场针对苏丛芫的封杀。
顾星檀又不傻。
顷刻间反应过来,他是对苏丛芫被封杀这件事,漠不关心。
至于是不是她封杀的根本不重要。
顿时眉开眼笑。
她现在真的很想领着容怀宴去敲程惟楚的门,狠狠打他的脸。
谁说容怀宴不信任她了!
翌日中午。
顾星檀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望着陌生而奢靡的金色花窗风格的房间,懵懵懂懂地坐在大床上醒盹儿,接电话时,声音还有点沙沙的低哑:“你好?”
“顾老师,你上热搜了!”
徐姐声线通过麦克风传到顾星檀这里时,有些变了音。
顾星檀迟钝的反应了几秒,才想起这是徐姐。
往床头一倚,漫不经心道:“我知道。”
“不就是昨天去购物被拍了。”
虽然睡前没来得及看,但顾星檀差不多也能猜到。
一听她这个调调,就知道根本不知情。
徐姐解释道:“现在网上都在传闻你被中年富商包养了,根本不是已婚身份,而是某大佬的情妇。”
顾星檀嗤笑了声。
来了来了又来了。
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她就一个十八线小主播,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怎么每次都上热搜。
这种体质要在身处娱乐圈,可真是人人羡慕。
“还提到上次有人给你打赏一个亿,明显是金主取悦小情人的操作。”
“这次爆发,正是昨天你豪掷几千万,签单的名字,被某位高奢店sa无意透露,是国内一位赫赫有名的传媒大佬。”
“据说这位大佬儒雅风流,且情妇众多……”
没等徐姐说完。
顾星檀就一脸晦气。
反应过来,程惟楚那个狗东西,昨天刷的卡,居然真用顾昀之的。
一点亏都不吃。
“我知道了。”
“需要我这边帮忙公关吗?”
徐姐是真的想交顾星檀这个朋友,这个时候不雪中送炭,什么时候送。
却没想到。
顾星檀却拒绝了。
谁干的,谁来解决。
“谢谢徐姐。”
挂断电话后,她也没了睡意。
等空间安静下后,她才隐约听到套房另一侧的客厅,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顾星檀习惯性地赤着脚下床,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香槟色薄绸睡裙,外披一件同色系睡袍,走路时,后摆几乎迤逦至地,一边刷着微博上那些言论,一边懒洋洋地告状,“老公~我被欺负了。”
刚一越过隔断。
下一刻。
就听到容怀宴清冷到近乎严苛的声音:“回去。”
“???”
顾星檀眼睫撩起,冷哼了声道,“容怀宴,你爽够了就不认……”本仙女了是吧。
入目便是满满当当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
到嘴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她刚说什么了?
她是谁?
容怀宴是谁?
谁爽够了不认人?
反正不是她顾星檀。
是顾小海棠!
没错。
就是顾小海棠!
容怀宴已经起身,声线冷淡:“闭眼。”
而后三两步朝她走过来。
面临极度社死的顾星檀下意识闭眼,迟钝地往后推时。
带着熟悉乌木冷香的西装已经把她从头盖住,在顾星檀逐渐反应过来。
耳边传来容怀宴近乎无奈的低叹:“不是让你闭眼。”
顾星檀从容怀宴西装探出一个小脑袋,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不是容太太。”
精英们懂了:“……”
齐齐应答:“是,太太。”
“小白兔”
顾星檀沉默几秒。
重新把小脑袋缩回淡金色的隔断屏风,扒拉着容怀宴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小声嘟囔:“腿软了。”
“都怪你。”
在哪里开会不好,在这里开会。
容怀宴是按照她平时睡眠时间估计。
晚间那个运动强度,容太太要睡到黄昏才会醒。
男人单手将她抱到臂弯里,云淡风轻地往室内大床走去。
随口问:“谁欺负你了?”
顾星檀叭叭叭把网上热搜以及网友评论一股脑倒了出来,最后漂亮小脸满是气愤:“他们诋毁我不要紧,但是我不能忍,他们居然诋毁我年轻俊美的老公大人。”
趁着容怀宴松手之前,她捧起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哪里是什么中年老男人!明明就又帅又嫩。”
容怀宴已经将她放到大床。
就着这个姿势,微微弯腰,任由她捧着自己脸。

第80
薄唇溢出一抹低沉笑音:“哦?”
明知她是演戏,顺水推舟地提议,“那我们公开?”
顾星檀气嘟嘟的表情瞬间凝滞。
公开之后。
她走到哪儿都贴上了容怀宴太太的标签。
这不是跟贴上顾家大小姐,国宝修复师谈祯卿外孙女的标签一样。
顾星檀向来骄傲。
要凭借自己做出一番事业,而不是顶着这些人的光环。
未来,当所有人提及‘顾星檀’这个名字时,第一反应,不是容太太,不是顾家大小姐,不是谈祯卿的外孙女,而是这一位是优秀的古书画修复师顾星檀。
仅此而已。
跪坐在大床上的少女潋滟灵动的眸子转了转,保持捧他脸的动作,真诚解释:“那不行,像我们容公子这么才貌双全、人美心善又有魅力的老公,我得自己好好珍藏起来,免得被人垂涎!”
说完。
为了表示自己的珍惜。
还直起身子,在他额头上用力亲了一下。
不小心发出‘啵’一声。
声音还挺大。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顾星檀幽幽问:“他们能听到吗?”
容怀宴沉吟两秒,面不改色道:“他们都聋了。”
“那你们公司还挺人性化,招收失聪人士当高管。”顾星檀没办法自我欺骗下去了,一把推开容怀宴,将脸蛋埋进蓬松的被子里。
啊啊啊啊。
她作为容太太这个形象。
彻底完蛋了。
容怀宴站在床边,看着被她拽得皱皱巴巴的衬衣,随意解开扣子,换了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衣。
等到她冷静下来。
果然。
容太太平复的很快。
最后总结出来的解决方案就是——
摆烂了。
容太太就是这样撒娇甜美系的小娇妻。
谁不想拥有她这样上能当贤妻下能当娇妻的天仙太太。
顾星檀一本正经:“他们肯定也非常羡慕你!”
“太好了,终于不是我一个人承受这种对你的艳羡感。”
“我得感谢他们的分担。”
于是,顾星檀当着容怀宴的面,一个电话到前台,用流利的f语要了一连串下午茶,打算请这些人喝下午茶。
顺便——
堵住他们的嘴。
电话结束之前,没忘记让他们记在程惟楚的账上。
容怀宴听到她理直气壮花程惟楚的钱,清隽眉心微微折起。
嗓音清润如玉:“既然不愿意公开,那撤掉热搜,出律师函澄清?”
顾星檀托腮思考:“治标不治本。”
“只要没看到真人,谣言只会越传越真。”
“而且他们还会将撤热搜,律师函当成资本力量,越是压制,他们越是叛逆,越是当成真的。”
她已经看穿了这届网友的小心思。
她抬起一双勾人的眸子:“容总~”
“所以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去玩儿?”
“陪玩?”
容怀宴指尖拂过她仿佛落进了桃花色的眼尾,漫不经心俯身在她耳边道,“容某很贵,容太太打算用什么作为交换?”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以交换就很好。
想到昨晚那几乎将她贯穿的姿势,顾星檀咬了咬下唇,舍生取义般:“下次,还是我在上面。”
又补充道,“保证不催你。”
“而且还会叫得特别好听。”
“老公~你好棒~就这样。”
顾星檀怕被外面听到,鼻音极轻的发出一道又甜又软的音调。
站在屏风后面的江秘书进退两难:“……”
容总过分了。
外面还那么多人。
他不当人了,也不把他们当人了?
容怀宴指骨曲起,极轻擦过她那纤细脖颈,在那随时随地都能浸出靡靡之音喉咙摩挲了两下。
望着那双桃花眸。
音色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矜贵,用那副君子端方的模样,说着最艳色的话:“容太太留着晚上,慢慢叫。”
顾星檀无辜地轻眨了一下。
这是——
同意了?
容太太如此努力,容怀宴岂会不同意。
对她的安排尤为配合。
顾星檀是想找人‘偷拍’他们,然后装作媒体狗仔发布出去,最好是拍到她喊‘老公’的小视频。
这样网友亲眼所见。
比发多少澄清稿子都管用。
虽然是国外,但有了之前被拍的经验,顾星檀在让人认不出容怀宴那张脸的前提下,尽量往年轻打扮。
甚至还让江秘书买了情侣装。
她一袭珍珠白色真丝吊带长裙。
容怀宴同样是透着几分慵懒感的真丝衬衣,阳光下,仿佛有银光流动。
顾星檀从落地镜欣赏了一番他们两个的盛世美颜,她带着整套的珍珠与蓝色钻石镶嵌成的花朵形状首饰,倒是不显得单调。
但容怀宴不喜佩戴什么装饰,甚至若非必要,日常连腕表都极少带,此时就那么清清冷冷的立在那里,越发衬得整个人像是一尊没有温度的精致玉雕艺术品。
想了几秒,顾星檀选出一个蓝底印了兔子的口罩,戴在他脸上。
恩,现在看着顺眼(可爱)多了。
下一秒。
她睁大眼睛,望着将口罩摘下来的男人:“你干嘛?”
容怀宴从梳妆桌上那一堆新买化妆品里,准确地挑出来一支淡绯色的眼线笔,在那只坐在地上歪头卖萌的小白兔怀里,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支海棠花枝,还顺手画了片片海棠花瓣,构成了一架小型花瓣床,让小白兔垫着。
顾星檀看着一下子变得高级的口罩,慢吞吞问了句:“这有什么寓意?”
“哦。”容怀宴停下笔,轻描淡写道,“怕它坐在地上着凉。”
“毕竟容太太眼里,容某人美心善,见不得这种凄凉场景。”
顾星檀望着他。
仿佛看到了一位浑身沐浴着佛光,随时随地都能飞升成佛的圣僧。
实不相瞒,拥有这样一副大慈大悲,悲天悯兔的心肠,不去当和尚真的是佛界的一大损失。
出门时,顾星檀没忍住:“容总有没有考虑过改行?”
“比如出家?”
容怀宴长指勾住口罩戴好,清冽好听的语调染着几分可惜:“元阳以破,不敢侍奉佛祖左右。”
顾星檀心存‘愧疚’:“真是抱歉了,是我玷污了未来圣僧。”
容怀宴低低一笑:“佛祖说万事因果循环,容太太阻碍了我的成佛之路,要用十倍偿还我。”
“比如……”
顾星檀踮脚隔着口罩亲他一口:“口罩都堵不住你的嘴!”
这下堵住了。
……
路过对面总统套房时,顾星檀眯了眯桃花眸,拉着容怀宴就去敲门。

第81
“程惟楚之前学过摄影,让他给我们拍!”
听到他们来意,程惟楚狭长的眼眸上挑,“昨晚把我当仓库保管员,今天把我当私人摄影师?”
没等顾星檀开口。
容怀宴慢条斯理地调整好被容太太刚才亲吻弄歪的口罩,声线很淡:“这是我太太给大舅兄赔罪的机会。”
“否则,一般招惹了容家人……”
话语点到为止。
都是聪明人,自然不必说的明明白白。
程惟楚明知道他说的容家人是谁。
甚至也清楚,他这威胁是来自于自己利用顾星檀。
偏偏就是故意曲解,慢悠悠跟在顾星檀身后道:“小公主,你听到了没,他在为‘白月光’出气呢。”
“我跟你可是一边的。”
顾星檀往旁边走了两步,顺手抱住容怀宴的手臂,看向程惟楚嫌弃道:“你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想明天的热搜变成——义夫义子争抢天仙美人的家庭伦理新闻。”
上娱乐圈新闻已经是她的忍耐底线。
要是家庭伦理新闻频道,她可能会想要大义灭亲。
堪称商业谈判奇才的程惟楚,难得被怼得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跟着他们去了购物一条街。
手里还有江秘书塞来的高清单反。
不但可以拍照,还能录视频。
程惟楚的拍照技术堪称专业级别,抓拍的小视频,既好看又显得非常自然,像是路人随手抓拍。
顾星檀非但把他当成拍照工具人。
还以这件事会曝光,全都他没事拉她来f国、又抠门刷顾昀之的卡造成的,所以——
澄清公关也他出钱。
程惟楚这几天被她气笑了好几次。
“你是非得从我这里扒层皮才消气是吧。”
顾星檀‘贴心’地给他出主意:“你也可以跟顾昀之报公账,毕竟那个什么鬼传媒大佬,也是他本人。”
程惟楚:“……”
真是一手好算盘。
和着他们夫妻就光出个人?
离别之前,容怀宴漫不经心:“既如此,之前程总利用我太太名义在网上生事,一并澄清后,也一笔勾销。”
程惟楚:我要不要感谢您的大度。
望着他们夫妻离开的身影,生了双狐狸眼的男人,眼尾那颗红色小泪痣在走廊昏暗灯光下,透露出几分妖冶的诡谲。
……
程惟楚作为传媒集团的执行副总,效率很高。
当晚零点,微博热搜就爆了——
顾星檀老公曝光,非中年富商
词条置顶第一是段1分钟小视频。
先是近景,其中顾星檀的脸清晰可见,正在奢侈品柜台试对戒,偏头看向旁边只露出半个修长身躯的年轻男人,音色极软:“老公,戒指好看吗?”
男人长指捧着少女纤白小手,欣赏了两面,声线清冽,言简意赅道:“手好看。”
戒指配不上她。
这时视频晃了一下,似是被发现了,然后再次出现人影,已经成了远景。
穿着情侣装格外般配的璧人遥遥出现在镜头内。
男人个子极高,身形料峭挺拔,虽然极为模糊,但依稀能分辨出来,绝对是很年轻的!
并不是想象中的中年富商模样。
这爆料可比昨天那凭空想象的有实锤多了。
网友们立刻炸开,议论纷纷——
「谁还说顾美人被包养,这明显就是年轻小情侣出街啊!!!」
「万一这是请的演员呢?」
「我真的笑了,这要不是亲老公,顾美人敢喊老公吗?就不怕金主生气?什么金主能受得了被戴这么翠绿的绿帽子?」
「楼上说得对。」
「虽然看不清脸,但明显非常年轻,你们看手,哪个中年老男人,能有那么一双可以列入本年度最美双手排行榜前三」
「我艹还真是……这双手都可以和我们商界佛子谢砚礼媲美!图片对比jpg」
「云曜的手也不错。图片jpg」
「我家哥哥的手也绝美图片jpg」
「我家的爱豆……」
莫名其妙的,一场针对顾星檀的黑料曝光逐渐演变成娱乐圈各家男偶像的大型比绝世美手大战。
最后以顾星檀这位未曾露面的老公与谢佛子并列第一。
娱乐圈那些男明星,一个都没拔得头筹。
总统套房客厅。
旁边江秘书感叹:“幸好容总之前极少参加采访,大部分也都是远景,不然……”
“光是凭借这双手,都能被网友们认出来。”
“辨识度太高。”
顾星檀漫不经心地哼笑了声。
继续刷着微博。
下一刻。
视线凝在了一条新热评——
「姐妹们换个思路,或许一直都不是中年富商包养小情人,而是……富婆包养小白脸大学生?」
“校园py”
顾星檀睫毛低垂间,忍不住露出一抹惊异。
这是哪门子思路转换——
分明就是脑路九曲十八弯呀。
下一秒。
那双纤细白嫩的小手,已经比脑子还快,在这条热评下点了个赞。

大号。
旁边江秘书看着太太这一系列操作。
镇定自若询问:“需要让公关部那边推一把,小富婆和男大学生这个cp吗?”
他揣测圣意。
相较于中年老男人富商,容总大概更喜欢‘男大学生’这个称号。
顾星檀慢条斯理地抬眸,瞥了眼江秘书,摸着精巧下巴,感叹了句:“你可真是你们boss的好员工。”
“容怀宴给你开多少工资?”
就这揣摩圣意一揣一个准,不得超高薪。
“托太太的福,容总今年给我的工资翻倍。”江秘书趁机给自家boss刷好感度,仿佛随意般,将容怀宴给他加工资的原因说了。
竟是因为那次病弱到五分钟都能吹成重病的苏丛芫与她之间,江秘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以她为先。
顾星檀没答这话。
指尖恍若不经意般摩挲着薄薄的手机边框。
这是身为容氏掌权者给予妻子的尊重?
还是容怀宴对顾星檀的维护?
随即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微博上。
由于她那一随心所欲的点赞。
此时那热搜词条再次炸开了——
「卧槽卧槽,正主这是点赞认可?」
「万万没想到啊啊啊啊!」
「顾美人真是给咱们新时代女性争面子,路转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设定?」
「笑死小富婆和男大学生,突然t到了cp感」
「放大镜女孩来了,快看男大学生不小心露出来的口罩,妈呀,小白兔嘴上那是口红印?图片jpg」

第82
图片上,口罩上绘制的小兔子雪白脸颊上,一个几乎看不清楚的淡绯色唇印赫然被圈出并放大。
「哈哈哈哈哈,好甜啊好甜啊,磕到了!脑补出来顾美人踮脚口罩吻,视频爆都爆了为什么不多拍一点啊啊啊啊啊!」
「等等,我有同款口罩,小白兔花瓣床和怀里抱着的海棠花枝都是> 「已知顾美人曾经直播饭放过话,不会画画,所以谁画的?」
「姐妹们还记得当初顾美人直播翻车,腿上无意中露出来的海棠花枝吗?我有个大胆猜测!所以……其实是小富婆和艺术系男大学生cp!!!」
「不知道为什么,加上个艺术系当前缀,有点涩涩哦~」
「瞬间脑补一万字的涩涩小剧场!」
「怎么办,据说搞艺术的都特别会玩,腿上画画这种好像也不奇怪」
「嘶嘶嘶~男大学生这双手捏着画笔在顾美人那条腿上画画,你们品你们细品」
「楼上姐妹穿条裤子吧,这是微博评论区,不是无人区哈哈哈哈哈……」
「有一说一,虽然男方没露脸,但就是那双以素人之手打败多家男明星的绝世美手,就跟顾美人贼配」
「顾星檀露一露你家男大学生的正脸呗!现在大家都只能磕你们交握的手,哪家cp产粮这么简陋呀,过分。」
顾星檀懒洋洋地窝进沙发里,不急不慢地回复最后这条。
顾星檀v:「一双手都能被你们垂涎,露脸还得了?不露!‘男大学生’是我的独家私有物。」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白日里那场事故。
容怀宴在隔壁新开了间房,作为简易会议室。
夜色深沉,外面绚烂的霓虹灯却没有一盏熄灭,反而越来越多的亮起,这座不夜城的称号,实至名归。
“滴……”
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后,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顾星檀懒洋洋地撩起眼睫,望着回来就忙着去开会的男人。
他此时身上那袭真丝衬衣还未脱下,相较于平时一丝不苟的白衬衣,真丝质地的布料绸滑中透着几分慵懒的随性。
在门口暗淡光晕下,男人冷白修长的指骨漫不经心地解着衬衣扣子。
顾星檀红唇慢悠悠翘起一点弧度,清软尾音刻意拉长——
“呦,我们男大学生放学啦?”
男大学生?
容怀宴随手将解下来的衬衣抛到架子上,进浴室之前,云淡风轻问了句:
“今晚是……校园py?”
神特么校园py。
顾星檀没好气:“猜得不错,下次别猜了。”
话音一落,视线蓦地落在男人已经展露出来那线条干净优美的腰腹肌肉,以及蔓延至腰间布料而下的人鱼线。
这是一具完全成熟性感的男性躯体。
与之前衣服的慵懒清俊的少年气,反差极大。
也足以诱惑所有女人。
顾星檀满腹吐槽的话音就这么咽了回去,趴在沙发椅背明目张胆地品鉴着‘男大学生’赏心悦目的鲜、嫩、肉、体,话锋一转:“校园py倒也不是不可以。”
容太太表情素来不遮不掩。
容怀宴站在浴室门口,指尖已经放到了腰带边缘,薄唇溢出戏谑笑音:“果然还是容太太会玩,容某甘拜下风。”
顾星檀:“不不不,容总会玩,本仙女自愧不如。”
夫妻两个非常谦让。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怎么样一对鹣鲽情深,举案齐眉的人生榜样夫妻。
站在角落一直被无视存在的江秘书:“……”
说实话。
其实我是穿着隐形衣吧?
至于这对夫妻当晚究竟有没有校园py江秘书不清楚。
在临回国之前,被容总安排去各大拍卖行收了一堆古画作品,当然也没忘记拍下一部分女孩子会喜欢的珍奇物品。
全部都列入保险箱,放到容总大舅子那里保存。
程惟楚看着房间里越堆越多的超大保险箱,越看越觉得自己是给容怀宴管仓库的。
坐当天航班连夜回国。
这仓库保管员,他不当了!
至于私人飞机,直接被顾星檀扣下。
然而最后却没派上用场,被容怀宴以机型太小,运不了太多东西为由,换成了最新型的私人飞机。
负责顺便购置私人飞机的江秘书对此表示:男人之间的对决,真的很烧钱。
按理说。
私人飞机短时间内,很难购到。
尤其是最新型的。
奈何,容怀宴有一位极爱搜集各种跑车与私人飞机的发小——贺泠霁贺总。
拥有上百辆定制跑车,二十架私人飞机,几乎占据了国内拥有所有私人飞机的总数,每年仅仅是花在飞机与跑车保养上的钱,就不计其数。
这个爱好可以说是奢侈至极。
刚巧,最近购置最新私人飞机,并且打算出手。
与容怀宴一拍即合。
一个有钱。
一个有机。
这件事后来被阮其灼知晓,非常震惊——
爱机如命的贺总,居然舍得把新‘老婆’这么给出去。
【脱单进度45】小群。
能进这个群的,基本都是发小圈里玩得比较好的,除了容怀宴、贺泠霁、阮其灼之外,还有学术界赫赫有名的年轻教授姜令词,律师界败绩接近为零的大状南韫。
大家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各自都是大忙人,偶尔也会在群里闲聊两句。
作为群内唯一单身狗,阮其灼最活跃,一听说这茬,立刻疯狂艾特当事人。
本群唯一清纯小独苗:【贺泠霁贺哥,你之前不是说,机在人在,机亡人亡,谁都不能从你手里夺走任何一架飞机的吗?怎么舍得让给容哥了,难道你们俩背着我们有什么小秘密!】
贺泠霁:【省钱。】
理由朴素而……有力。
阮其灼:【是省钱的省,省钱的钱吗?是我出现幻觉了???我们素来一掷千金的贺总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种觉悟?!!!】
【等会我去看看,外面是不是下刀子了】
简直不应该存在。
贺泠霁:【哦,养老婆挺费钱。】
【你这种单身狗可能理解不了。】
自从婚后,贺泠霁发现自己这位联姻太太,实在是太能花钱,衣食住行,无一不精,简直就是把‘精致’‘奢靡’这两个词刻到了骨子里。
既然已经成了贺太太。
那所有支出全部由贺家接管,毕竟我们贺总也是要面子的。
头一个月时,贺家管家毫无防备,差点出现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财政赤字!
管家隐晦暗示贺泠霁。
私人飞机这个爱好,暂时可以先停一停,紧着太太比较重要。
阮其灼懂了。
本群唯一清纯小独苗:【合着半天就是结婚之后,就不能有个爱好了呗。】
【那我还是继续当本群的单身狗独苗吧】
【婚姻不但是坟墓,还是碎钞机】
娶了个真正小甜豆太太的南韫发了一条语音:“灼崽,夜深人静,一个人的被窝凉不凉?”
本群唯一清纯小独苗:【这群已经不适合我待了。】
偏偏贺泠霁还再补了一刀:【听说你前段时间还琢磨着挖容某人的墙角,胆子肥了?】
阮其灼噼里啪啦刚敲下几个字,没来得点击发送。
容怀宴:【成全你。】
下一秒。
阮其灼屏幕弹出来一条:您已被群主容怀宴移除群聊。
阮·小独苗·其灼:???
我艹。
这群已婚男人竟然不带他玩了!
顾星檀甚至都没去拆家里那一箱箱保险箱里的宝贝,就直奔国家博物馆。
在f国待了两天。
耽误她搞事业了。
谁知,一进修复间,顾星檀呼吸间都是浓浓的沉香味,这是燃了多少香。
她忍不住咳了两声,转身先打开窗户,挥散了一部分香雾。

第83
才侧眸看向窗户那边的人影。
入目便是南稚盘膝坐在木质边几前方的蒲团上。
面前摆放着一个木鱼。
她的小助手披着一件能闪瞎眼的金红袈裟,正在敲啊敲。
顾星檀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无语的画面。
“南稚,你在干嘛?”
南稚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敲了声木鱼,才答道:“老师,你说的对,不能憧憬爱情。”
“我悟了。”
顾星檀终于明白了。
她双手环臂,纤细曼妙的身影懒洋洋地倚在门板上,嗤笑了声:“不就是为了个渣男,这就看破了。”
南稚停顿了下。
然后继续敲。
“老衲已看破红尘,俗世间的渣男与我无关。”
神特么老衲。
顾星檀闭了闭被她那身四不像的袈裟闪得水波潋滟的桃花眸,缓了一会儿,才没笑出声,让这位失恋看破红尘的少女再次崩心态。
上前两步,抬手将她拉起来。
“看破什么看破!等下班带你去见识见识,滚滚红尘有多少美妙且能用的肉、体。”
南稚‘悟了’的大脑,再次‘污了’——
什么美妙?
什么能用?
什么肉、体?
嘶!
懂了!
顾老师要带她去——嫖鸭鸭!!!
“老老老师……”
“你你你已婚。”
顾星檀为了说服她,随口撂了句:“谁说已婚就不能去了。”
关门教妻
顾星檀一旦开始修复工作,就会忘记时间。
但今天惦记着带南稚见‘世面’,于是早早下班,亲自开车把她带到了自己常去的造型工作室。
进门就把南稚推给造型师:“我们去酒吧,给她来个辣妹风。”
身上还披着一层金光闪闪袈裟的南稚抱着顾星檀的手臂不松,“老师,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外面可是零下啊!”
辣妹装,她会冻死吧!
几位造型师笑眯眯地将她拉走:“放心,不会冻死的,我们会做好保暖。”
顾星檀化完妆后,懒洋洋地坐在化妆镜前,打开手机跟徐姐敲定时间和地点。
等她们抵达陵城新开的那家私密性极高的私人会所——烧不尽时。
已经换了模样。
向来穿着简约甜妹风的南稚,此时一身淡紫色亮片抹胸裙,到膝盖的位置,露出一双白生生的小腿,淡紫色系的眼影,微微上扬。
明明是有些魅惑的妆容,她眼神却格外清纯,像是一只误入狼群,惶惶不安的小麋鹿。
相较于南稚的胆小。
顾星檀一袭黑色吊带长裙,没有过多的装饰,唯独勾描在纤薄锁骨上的肩带,是波光粼粼的钻石链条。
那张本就浓颜系的脸蛋,随意几笔,便是艳色过人,漂亮桃花眸下贴了细碎的银白闪片,美得张扬又肆无忌惮。
她们俩一进会所大厅,就引起了不少人驻足。
大厅与酒吧有点相似,是极其精贵典雅的美式装修,天花板悬挂着珍贵复古的全铜吊灯,灯光幽幽暗暗,映照在铺了色彩鲜艳地毯的大理石地面。
为了保护客人隐私,大厅内沙发圈出一个极为私密的空间,且间距很宽,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中央是偌大的舞池,上面五彩灯光璀璨闪耀,有乐队表演,也可以随意上去跳舞。
这时,已经带着人等候的徐姐看到了她们,招了招手:“顾老师,这里。”
徐姐所在的位置是大厅最隐秘的角落。
顾星檀略一挑眉,轻拍了下南稚瑟缩的后背,清软声音平静好听:“抬头挺胸。”
“等会好好选。”
“选,选什么?”
南稚咽了咽口水,慢慢站直了身子,满脑子都是不能给顾老师丢脸。
“等会你就知道了。”
顾星檀艳丽红唇勾起一个弧度。
等落座后。
徐姐对身旁长沙发上拘谨坐着的六个身高腿长年轻男模道:“给顾老师展示展示你们腹肌都练的怎么样。”
男模们对于露腹肌非常习惯自然,掀开衣摆。
甚至还有两位,直接把上衣脱了。
果然是能做男模的,一个个身材都是极品。
腹肌、腰肌、胸肌、人鱼线,甚至还有人给顾星檀秀了背肌和腰窝。
顾星檀没什么反应。
倒是没见过这种大世面的南稚,要不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真的很想尖叫出声。
这不是。
重新脸颊红红地躲在顾老师背后,“老老师……”
她们真的是来嫖鸭鸭的吗?
徐、徐姐,还兼职做老鸨?
顾星檀任由南稚躲在她身后,跟徐姐就跟打
量货物一样交流,轻轻颌首,还算满意:“嗯,质量不错。”
徐姐笑道:“你要,我自然选的都是稀罕货。”
南稚听得一脑门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位姐在做什么人口买卖交易。
下一秒。
徐姐继续道:“这几个都是我精挑细选,全部纯得很,没有女朋友的。”
下巴抬了抬,指着刚才那个大大方方露背肌的男模道,“这个去年刚满十八岁呢。”
大抵是察觉到顾星檀她们正在看他。
那个男模弯唇笑,笑起来时,脸颊还有两个小酒窝。
青春。
阳光。
更重要的是。
鲜、嫩、肉、体。
这不比南稚那个前男友好一百倍。
想到南稚前男友也是人模人样的,谁知道是那种情况,顾星檀对着徐姐耳语几句。
徐姐沉吟几秒,提议:“要不咱们安排个包厢,让他们来一场内裤走秀?”
‘内部条件’这不就清晰可见了吗。
顾星檀认真考虑这个提议可行性。
虽然大不代表活好。
但是——
也总比南稚前男友那种,跟ac差不多,近乎残废的尺寸要好吧。
活差还能后天弥补。
但先天基础不行,吃多少都补不上去。
内裤走秀?
南稚脸蛋已经要红爆炸了。
这两位已婚女性能不能考虑考虑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菜鸡。
上来就这么刺激。
她受不了!
‘烧不尽’这家会所,据说背景极深,单单是单人入场费便是六位数起步,筛选出来的贵客,基本都是极有钱的。

第84
不然动辄一夜刷掉百万,可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
楼上两层,是贵客区。
越往上,客人身份越贵重。
尤其三楼,每一间包厢,都是给一些大人物保留的,甚至不会再对外公开安排其他客人进来。
从栏杆处,可以俯瞰整个大厅的场景。
三楼包厢内。
容怀宴没有上牌桌,干净修长的指骨摆弄着面前的铜质海棠花香炉,神色淡而无趣。
身为大学教授的姜令词难得趁着寒假最后一日有空约他们,随意抛了牌,轻笑了声:“承让了。”
阮其灼看着他和贺泠霁面前越堆越多的筹码。
就连南韫这个新手,都还剩下一小半。
唯独他,空荡荡的。
一毛钱都没有了!
就打了半小时。
他输了一辆最新款跑车。
“跟你们玩,次次都让我怀疑智商。”
“不玩了。”
“容哥来,你们势均力敌!”
说着,阮其灼将一杯烈酒饮尽,打算出去平复一下失去跑车的悲痛。
谁知。
路过一个包厢时。
余光瞥向不小心开了个缝隙的门,入目便是一张冷艳旖旎的漂亮脸蛋。
阮其灼眨眨眼。
再眨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小声嘟囔了句,“这不是嫂子吗。”
刚准备敲门打招呼。
就被里面的画面惊得原地怔住,足足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连滚带爬地往三楼冲。
没注意到包厢内有人看了他一眼。
“容哥容哥!!!”
“这次你家房子真的着火了啊啊啊啊!”
“着大火了!!!”
一推门进去,将刚刚被按上牌桌的容怀宴拉起来。
贺泠霁凉凉道:“灼崽这胆子是真的肥了。”
他们容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洁癖,谁能这么跟他拉拉扯扯。
果然。
下一刻。
容怀宴便拂开了阮其灼的狼爪,淡若青山的眉眼从容不迫,“说。”
阮其灼也冷静了几秒,不敢再造次。
压低了声音:“嫂子也来了。”
“她包厢里还有一堆只穿着内裤的男人,个个身材都超级好!应该是男模!”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阮其灼回来途中,脑子里已经反复复习无数遍,现在甚至还能背出来,内裤颜色。
最后面那个看起来跟未成年似的,穿得最骚,竟然是大红色!
这不明摆着勾引纯纯的有夫之妇吗!
谁能把持住。
尤其还不止一个。
环肥燕瘦,美色环绕。
顾美人果然是会享受的。
听到阮其灼的描述,姜令词都忍不住感叹:“你这位太太,真性情呢。”
南韫送来‘温暖’:“或者你需要打离婚官司吗?”
“咱们现在去拍她出轨的视频,这里是公众场合,可以当做证据。”
容怀宴漫不经心抬了抬眼皮,清冷如寒潭深泉的眸色依旧平平静静,丝毫没有任何急迫情绪,反而还气定神闲地往沙发上一坐,抿了口之前未碰烈酒,淡淡问:“有我身材好?”
阮其灼想过他会有无数反应,就是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句。
梗了秒才道:
“那倒没有……”
“长得比我好看?”
“那也没有……”
“哦,那我太太不可能出轨。”
“她胃口被我养刁了。”
容怀宴唇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酒液,在略显昏黄的包厢内,明明动作仪态依旧是君子端方,细看偏偏多了几分绮丽的妖异感。
贺泠霁将牌反扣,慢悠悠站起身:“要不咱们去瞧瞧?”
“刚好还没跟你太太正式见过。”
其他人都赞同。
主要是大家也很好奇,容太太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容怀宴这位高山白雪给拉入凡间和男模比——嗯,身材美貌。
阮其灼小声嘀咕了句:“难不成容哥是靠美色俘获顾美人的。”
没等容怀宴回答。
茶几上手机震动了下。
视线淡掠过屏幕——
这不是来自投罗网了。
敲了几个字回复后,容怀宴徐徐起身,拾起搭载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依旧是那位矜雅清冷的贵公子。
似是要离开。
“容哥我们跟你一起!”
望着这群小尾巴,容怀宴轻描淡写地拒绝:“不方便。”
阮其灼看不懂眼色:“有什么不方便的,又不是不认识。”
容怀宴微微一笑:“关门教妻。”
包厢内其他人:“……”
要不是情况不对,
贺泠霁真的很想跟容怀宴请教请教。
怎么个“关门教妻”法?
他们家都是反过来。
二楼包厢。
南稚举手发誓:“老师,我真的清清楚楚看到了阮总!”
“他还跟有什么人追似的,扭头就跑了。”
这不像是阮其灼平时作风。
除非——
顾星檀眯了眯桃花眸,往后一仰,靠进沙发椅,找出那个被她修改备注成——【男大学生】的联系人,轻敲手机屏幕。
平平无奇大美人:【你在哪儿?】
男大学生:【停车场等你。】
顾星檀啧了声。
果然是他也在。
慢悠悠站起身,示意南稚看那些模特:“你自己选。”
“有问题找徐姐。”
徐姐笑盈盈应了:“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南稚一把抓住顾星檀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仰头看她:“老师,你去哪儿?”
明明是小妖精风格,偏偏被她这幅表情破坏成了小麋鹿。
算了。
麋鹿精也是精。
顾星檀红唇微微扬起,俯身,轻轻在她耳边吐出几个字:“我要去嫖……呀。”
“怎么,你要一起?”
南稚原本一直没有平复下来的耳朵,这次彻彻底底红得似是滴血。
手立刻松开。
“我我我我我我……”

第85
“遵纪守法。”
“放心,我干得绝对是合法事。”徐姐挽住南稚,“放松点嘛,是他们不合胃口?”
“要不然我把工作室头牌也给你叫来?”
南稚懵了:“还有头牌?”
徐姐拿出手机打电话:“对,云曜刚好今晚在附近拍戏。”
南稚:???
我艹!
这果然是头牌。
让顶流男神来给她走走走走走秀?
她还在梦中嘛?
而此时。
顾星檀径自去了停车场。
烧不尽的地下停车场极大,四周几乎都是数得上名号的豪车,而顾星檀最近爱开的那辆孔雀蓝的库里南,无疑是最显眼的一辆。
此时。
车旁站着一位身形挺拔修长,比例极尽完美的男人,往常一丝不苟的领口此时解开了两颗扣子,苍白灯光下,清晰可见锁骨性感又撩人。
顾星檀原本慢悠悠的步伐加快,最后单手顺手提起侧开叉的裙摆,踩着高跟鞋如风一样地跑过去。
清脆的高跟鞋声,在安静停车场内格外清楚。
容怀宴双臂展开,顺手接住了朝他扑过来那具纤细曼妙的身躯。
“急什么?”
顾星檀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两颗衬衣扣子重新扣上,拍了拍:“良家少男在外面要懂保护自己。”
容怀宴望着她光裸的肩膀,修长冰冷的指骨,将那由于跑动,而松松滑落至肩头的钻石链条肩带提上去,“良家少女也请好好保护自己。”
顾星檀心里虚着呢,主动打开副驾驶,邀请容公子落座:“我给你当司机。”
容怀宴将手肘上搭得大衣披到顾星檀纤薄肩膀后,沁着乌木冷雪的淡香在她呼吸间溢开。
伴随着男人似是意味深长的话音:“今晚辛苦容太太。”
辛苦什么了?
顾星檀做贼心虚,思维发散,这是内涵她?
谁知一路上,容怀宴绝口不提她看男模内裤走秀的事情。
‘小司机’时不时偷看一眼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的男人。
男人薄唇微启:“容太太,开车专注。”
顾星檀:“……”
明明他语调一如往常。
她总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恐怖感。
问题是他不提,顾星檀也不好主动说。
万一——
阮其灼没看到呢,毕竟就那么一条门缝。
“容公子今天过分赏心悦目。”
“给容太太赏一赏又怎么了?”
由于第六感给出警告,顾星檀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一样撒向隔壁。
下一刻。
就在她继续抱有侥幸心理时,容怀宴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停了秒,才仿若闲谈般问:“比那些男模还赏心悦目?”
所谓“贤夫”
车厢内安静得吓人。
外面恰好路过一条人少的道路,除了他们这辆车外,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影车影。
寂静感更甚。
什么男模?
什么赏心悦目?
美丽端庄优雅迷人的容太太,听不懂。
顾星檀装了几分钟。
最后还是没忍住。
趁着红灯时间极长,少女若无其事侧身,藕白手臂搭在方向盘,另一纤软细嫩的食指轻拽了下男人早已散乱的银灰色暗纹领带,强迫他看向自己,才开口道:“南稚最近不是失恋了吗,我就给她安排了一个相亲。”
“我是去干正事的,哪里有心思去关心他们是不是赏心悦目。”
“所以,我们人美心善、端方大度的容公子,应该不会因为正常社交活动,而生气……吧?”
尾音透露着不确定。
容怀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鸦羽般的眼睫在冷白肌肤拓下浅淡阴影,音色是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是容某见识短浅,什么正常活动,需要半裸着?”
顾星檀勾着他领带的食指晃了晃,如秋水潋滟的眸子眨呀眨,灯光下,仿佛有星光落在她眼尾那闪闪的银色亮片:
“这件事说来话长。”
恰好红灯闪烁着提醒。
容怀宴慢条斯理地从少女纤嫩柔软的指尖抽出领带。
顺便将她两只手放回方向盘。
话语磁性低沉:“回家再说。”
顾星檀总觉得这四个字。
可以切换成——
【回家算账】
顾星檀一声不吭,专注开车。
把自己当成容公子的专职小司机,
烧不尽会所。
南稚没有等到徐姐家的头牌男神,反而等到了她的亲堂哥——
“南稚?”
南韫他们下楼时路过包厢,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个乖乖女小堂妹,居然穿成这样,身边环绕着
一堆只穿了内裤的男模。
这个画面,简直让他头晕。
“你堂妹?”
“噫,这不是南稚小朋友吗?你也在呀。”
阮其灼跟在南韫身后,看了眼包厢内。
他也算是纵横情场多年,但是……也没有南稚玩得这么花啊。
徐姐意思是,南稚这样的性格,容易被男人骗。
多看几眼身材爆好,脸超绝的大帅哥,审美挑剔了,就习惯成自然,不会轻易被渣男pua。
这不是,正进行训练。
南稚也觉得自己现实中胆子太小。
为了练胆。
谁知,男模们刚摆好一圈,保证让她视线无法躲避。
外面传来的声音,让她差点蹦起来。
是她那位全世界最古板的大堂哥!
死了死了死了。
她从小就不敢违背这位堂哥的话,条件反射地站起身,结巴了一下:“哥、哥……”
徐姐穿着紧身皮裙,一头大波浪妩媚至极,此时正搭着二郎腿,坐在最里面的沙发抽烟,听到南稚这话,扫了眼门口那几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吐了个烟圈,闲闲道:“你哥哥?进来一起玩啊。”
南稚头顶冒冷汗,脑子一团乱麻。
她这位哥哥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超级学霸,别人逃课他学习,别人谈恋爱他学习,别人青春期叛逆他还是学习!
天生就是为了学习而生的机器,平日里生活单一至极。
直到娶了嫂子后,整个人才从学习机器的状态中缓了过来,稍微有点人气儿。
不过!
这并不代表,他能改变传统且古板的本质。
被他抓包,比被爸妈抓包更可怕!
南韫皱着眉。
扫过几乎占满了半个空间的男人,全部都衣衫不整,俨然大型犯罪现场。
这时,阮其灼探出脑袋,扫视一圈,居然没看到正主儿:“顾美人呢?”

第86
“我刚才还看到她了。”
这么快就被容哥逮走了?
南稚面对自家堂哥威压,完全不敢说谎,脑子一抽,把顾星檀之前的原话一字不差的搬过来:“嫖嫖嫖……去了。”
阮其灼:“!!!”
第一反应:为什么不嫖我?!
这时,南韫深吸一口气,淡色唇间溢出两个字:“报警。”
“我们就是玩玩而已,报什么警啊。”
徐姐看他来真的,终于坐不住了,将女士香烟碾在了水晶烟灰缸里,揽着南稚肩膀,笑盈盈,“都是熟人,那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南韫看着自家妹妹站在一群狼中间。
仿佛迷路的小鹿。
就忍不住头疼。
还聊聊。
上前拿出自己警局法律顾问的证件,硬着语调:“你们涉嫌在公共场合聚众嫖、娼。”
“一个都不准动。”
“等警察过来。”
南稚离家出走的脑子终于开始转了,想到这位堂哥平时作风,报警什么的绝对是认真的!
着急道:“哥!“
“徐姐真是我朋友,就是闹着玩。”
她可不敢说介绍对象。
南韫面无表情扫了眼徐姐:“诱骗无知少女,罪加一等。”
‘诱骗无知少女’的徐姐:老娘这辈子就没撞见这么无语的事儿。
此时,孔雀蓝色的库里南已经停在了枫湖居。
这一路上,顾星檀对会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满脑子都是头顶上方悬得那一柄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砍下来的刀。
比之前更让人心惊胆战。
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上楼,视线落在他挺拔的背影。
容怀宴身量极高,将近190,黄金比例的分割,即便是最简单的衬衣西裤,依旧被他穿出了清贵风雅之色。
甚至不需要像那些男模刻意凹造型,就这样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便是这世间最瑰丽盛大的景色。
男色虽动人,但小命更重要。
顾星檀脑子里有个大胆想法——
她都解释了,干嘛还这么听话,又没干对不起他的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忽然想起修复间还有……”古画没修复完。
话音未落。
男人已经推开了主卧的房门,声线温润好听,颇有贤夫的调调:“还有男模等你?”
仿佛只要她敢来一个肯定答案,他就能做主把男模们都纳回家做小。
“绝对没有!”
顾星檀又不傻,就这位看起来谦谦君子,实则报复心极重,掌控欲极强。
天塌了,也不可能是什么贤夫!
容怀宴站在主卧门口,示意她进来,“那还不进来?”
顾星檀望着已经开了灯的室内,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深海暗渊,已经飘远的小脑瓜怀疑自己这一步踏进去,就是万劫不复。
行动却比脑子要快。
随着他的话,下意识迈了进去。
下一秒。
“咔。”
伴随着细微一声响,房门被反锁。
顾星檀扭头震惊地望着掌心还抵在门把手的男人。
华丽空旷的卧室内,一阵极具压迫力的危机感侵袭而至。
她眼睫紧张地快速眨了几下,在容怀宴开口之前,非常有求生欲地扭头往内室跑,一边理直气壮喊:“我真的有正经理由。”
“南稚前男友jj太小,又菜还出轨,我这不是想要给她第二春找个心灵纯洁一点,资本雄厚一点,有错吗?”
“很好。”
容怀宴不急不慢地解下领口松散系着的领带,没有放在架子上,反而松松挂在修长冷白的指骨,往室内走去。
随着他动作,沿着指尖垂落下来的领带尾端,在半空中漾出绮丽又危险的弧度。
“容太太找到身体纯洁、资本雄厚的第二春了吗?”
顾星檀拉过沙发椅挡在自己面前,才略略有点安全感,没有落入他的语言陷阱,逻辑清晰缜密:“你别故意颠倒黑白啊,又不是我找,我是给南稚找。”
容怀宴话锋一转:“雄厚?容太太看得倒是清楚。”
千防万防。
还是掉进了容怀宴无处不在的语言陷阱!
顾星檀思考自己是不是继续装哑巴才比较安全。
容怀宴本就不打算跟她闲扯,凭借自己身高与力量优势,隔着沙发椅,直接将顾星檀从后面原地抱起。
走向偌大的床。
顾星檀的身子蓦地陷入柔软床铺。
下一刻。
却见男人将搭在掌心那根冷灰色的领带,一圈一圈缠绕少女雪白皓腕之上,而后指骨微微用力,轻轻松松将那双再也不能乱动的小手,一同压在了柔软枕间,另一段绑在了床柱之上

一系列动作,让反应迟钝的顾星檀始料未及,下意识仰头望过去。
眼看着他就这么在距离自己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开始宽衣解带。
皮带扣声在耳边响起。
顾星檀心脏一抖,整个人跟炸了毛似的。
生怕跟容小变态来个贴面礼,手腕想挣扎,却毫无用处。
纤薄柔软的身躯只好尽力往后退着,勉强多离远了一公分,漂亮眸子写满心有余悸:“你干嘛!!!”
光线流转的巨大吊灯之下。
矜贵清冷若高山白雪的男人,此时居高临下地望着发丝散乱铺陈在枕间的少女。
足足凝望了三秒。
薄唇微启,似是神的呢喃:“给你洗眼睛。”
神特么洗眼睛!
啊啊啊!
顾星檀现在无比后悔。
她到底脑子抽了什么风,才去看男模秀。
容小变态长相跟容怀宴本人冷情禁欲的模样,以及温润风雅的气质,都形成巨大反差。
就连浮起的脉络都充斥着极度倾略性,此时除了他身上那股乌木冷雪的淡雅气息之外,还裹挟着让人目眩神迷的麝香气。
在少女的呼吸之间,弥漫开来。
清冷。
却勾人。
“容太太。”
“干嘛?”
“容小变态伤心了。”
想到容怀宴在床上素来放浪不羁的作派,顾星檀生怕他借机提出什么让少女难以承受的新玩法,面无表情:“哪里伤心了,这不是挺开心的,开心得跳舞呢。”
容怀宴仿佛没听到,继续道:“你嫌弃它资本不够雄厚,所以才去看男模。”
顾星檀:“???”
这个罪名她绝对不认。
容小变态哪里不够雄厚了,简直要逆天好吧,睁眼说瞎话?
狗男人肯定别有目的!
顾星檀已经逐渐摸清楚容怀宴的套路:
“想让我安慰它?”
“不用。”
“嗯?”
更不对劲了。
容怀宴指尖顺着她肩膀上的钻石链条,慢条斯理地落在堆积于腰间的裙摆。
海棠清艳。

第87
男人似是吃了亏般:“就让顾小海棠亲亲它就好了。”
……
……
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星檀眼尾溢出一抹稠艳的绯,红唇微启:
“这,这就是你要的亲亲?”
“嗯。”
又顿了几秒,少女音节磕绊:
“容怀宴,你知道什么是亲亲吗?”
容怀宴润泽的声线沾了丝缭绕的哑:“请容太太解疑答惑。”
顾星檀桃花眸隔着朦胧水雾,断断续续道:
“碰一下才叫亲。”
“你这叫……呜,法式热吻!!!”
“补一补”
翌日。
顾星檀懒洋洋地趴在床沿,听着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
眼睫撩起,瞥向墙壁上挂着的钟表。
九点整。
嚯,难得这个时间点,容总还没去上班啊。
可见昨晚容小变态为了展示雄厚资本,是多么尽心竭力。
来自于贤妻的关心必定不能少。
于是乎,容太太习惯性赤着一双玉白小脚,踩过地毯,慢悠悠地敲了敲浴室玻璃门,关怀备至:“容小变态昨晚是不是累到了,要不要让厨房弄点生蚝、山药什么的补一补呀?”
水声勾缠下,男人低凉音色透着沙沙的磁性:“它累不累,容太太不如问问顾小海棠。”
再好听的声音,也掩盖不了这狗男人的刻薄!
顾星檀轻哼了声,“不识好人心。”
而后懒得理他,推开了外室那扇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霜白色雕花大门。
她从f国回来后,难得进衣帽间。
衣帽间极大,占据了整个三楼一半以上的面积,全智能控制,每个牌子每个季度每种颜色每种款式,分门别类,应有尽有。
处处精致,处处奢华。
还自带一个超大的浴室。
顾星檀径自往里走,谁知,却被最中央走道位置,四个超大、极为显眼的保险箱给绊住了脚。
这不是江秘书提过的,容怀宴给她准备的小惊喜吗?
她以为是什么珠宝首饰,反正男人送礼物,从来都没点新鲜的。
懒得去问,顾星檀随便用自己的生日0907试了试。
没想到密码居然对了。
望着这四个数字。
少女贝齿轻咬了一下唇,有点懵。
而后逐渐回过神来,应该不是日理万机的容总给设得密码,肯定江秘书。
眼睫低垂,挡住一闪而逝的表情。
粹不及防地打开箱子。
下一秒,差点闪瞎她的眼——
只见满目金灿灿突然映入眼帘,顾星檀闭着眼睛缓了会,才重新将视线落下:
保险箱内竟是金子制成的一朵朵胖嘟嘟海棠花。
她略顿了秒,指尖捡起一枚海棠花,在雪白肌肤映衬下,不显庸俗,反而可爱至极,又奢靡至极。
整整一箱子数不清的海棠花,每一朵开得都大不相同,娇艳欲滴,含苞待放。
俨然并非批量生产,而是特意花了心思的。
顾星檀现在很好奇。
另外三个箱子里面是什么。
用同样的密码打开了其他三个箱子。
其中两箱子是各种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最后一箱还是满满当当盛开的海棠。
可见容某人对小海棠的执念很深。
想到‘小海棠’这三个字,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昨晚顾小海棠和容小变态法式热吻的画面。
顾星檀白生生的耳朵,浮上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呜呜呜!
她纯洁的小脑瓜,脏了。
……
等顾星檀在衣帽间洗漱完毕,回到主卧时。
容怀宴早已从浴室出来,并且已经换好了准备上班的西装。
衣冠楚楚。
矜贵自若。
完全看不出来在床上是一只——连禽兽都不如的变态。
“我看到那些东西了。”
顾星檀纤细指尖慵懒地指向衣帽间大门,红唇翘起,“真没想到,里面装的居然是金子。”
拉长的尾音,带着调侃意味。
此时大门开启,露出里面那已经全部打开的保险箱,容怀宴淡淡扫过,神色坦然道:“给容太太迟来的压岁钱。”
压岁钱?
顾星檀被这个词给取悦,桃花眸不自觉弯起:“容总真是大手笔。”
顾家是没有压岁钱这个习俗的。
没想到,如今她都结婚了,还能收到来自于老公的压岁钱。
容怀宴系领带时,似是想到什么,略停了秒。
忽而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她:“不然容太太以为是什么?”
“亲容小变态的奖励。”顾星檀话语落
下的瞬间,忽而踮起脚,细细指甲划过男人脖颈那条贯穿喉结的浅淡长痕。
一下一下,像是挑衅,更像是挑逗。
很快,纤白指尖顺着喉结,滑落至系了一半的领带:
“需要容太太帮忙吗?”
容怀宴握住她的手腕。
目光掠过容太太那漂亮莹润的指甲,欣赏片刻。
顾星檀歪了歪小脑袋,柔顺的长发随着她动作,散落在光滑细腻的肩头,慢吞吞问了句:“怎么,我手上有花?”
容怀宴云淡风轻地拒绝:“不必劳烦容太太。”
“你该剪指甲了。”
“就你娇嫩!”
还怕被她指甲划了矜贵的肌肤。
随即,顾星檀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小手手。
狗男人下了床,就毫无情趣。
当天中午十二点,网友们准备吃饭的时候。
被塞了成吨狗粮。
看看弹出来的微博,再看看手边的外卖。
这饭——
突然就不香了。
顾星檀v:来自于男大学生迟来的‘压岁钱’附图jpg
网友们啪啪啪敲得键盘、屏幕作响——
「有钱人的压岁钱vs我的压岁钱。附图jpg」
照片上,是一张1元硬币照。
对比顾星檀金光闪闪的照片,可以说是非常惨烈了。
「这年头大学生都这么有钱吗?」

第88
「能搞得起艺术、尤其是画画专业的,都有点家底吧。」
「楼上的,这叫有点家底?这特码把在座的诸位加起来都比不上那一箱子黄金吧!这可是整整四大箱子!!!」
「这么大一箱子,怎么着不得一百斤?」
「姐妹们我回来了,百科告诉我:100斤黄金也就一两千万左右吧。」
「也就一两千万?也就?这四箱黄金差不多也得价值大几千万了吧!」
「不止,你们看这是制成了各式各样的海棠花、还有活灵活现的小兔叽,就这精细工艺,绝对是老艺人手工雕刻。一个冷知识:有些手艺费用堪比黄金本来的价值,甚至更高。」
「这是我这个小穷逼可以知道的知识点吗?」
「真……涨见识了!」
「哈哈哈哈哈,贵号果然是我窥探上流社会唯一的途径」
「等等姐妹们,想法大胆点,有没有可能是男大学生用富婆的钱,又送给富婆当压岁钱呢?」
「楼上姐妹不够大胆,还有更大胆的——例如男大学生用伺候别的富婆的钱来送给顾美人当压岁钱。」
「我艹!楼上果然大胆!!!」
「这个怀疑很有道理,就顾美人那张脸,我也愿意牺牲自己的身体!大义凌然jpg」
「虽然但是,真的好甜啊啊啊啊啊!特意雕刻成海棠花,真的太用心了!」
「还有小兔子,众所周知,顾美人最喜欢的动物就是小白兔,上次还看她点赞了某个兔子宠物博主的微博。」
「男大学生和小富婆,真的磕到了!」
这个时候,有粉丝忽然艾特顾星檀。
「顾星檀,话说你送给男大学生什么礼物,才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哪有被包养的小情人有了钱不存着,还折换成压岁钱送给‘金主’。
修复间内。
顾星檀休息时间,托腮看着微博这条评论。
对哦。
好像一直都是容怀宴送她这个、那个、又教学画画,也不收学费。
夫妻之间的房事游戏,当然不能作为报酬。
顶多算是——
互嫖罢了。
没等顾星檀想好,便听到姗姗来迟的南稚颓废声音:“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顾星檀望着她今天倒是没再穿那件辣眼睛的袈裟,只是眼下青黑,一副被掏空的模样,戏谑道:“昨晚这是顺便泡了第二春?”
“让我猜猜是谁?”
“穿红色内裤那个小酒窝?”
“还是你盯着看了足足十秒的八块腹肌?”
南稚丢了魂一样,幽幽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昨晚……我们在警局待到半夜。”
“啧……”
顾星檀明显是被容某人带坏了,第一反应就是:“警局py,你们玩得还挺花。”
南稚小脸通黄:“!!!”
“老师!”
“是真的警局啦!”
然后把昨晚顾星檀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完。
往桌子上一趴:“又被我堂哥教训到凌晨六点!直到他准备上班。”
顾星檀先是摸了摸她的狗头表示安慰:“没事,这次先见见世面,下次再让徐姐重新给你约个相亲局。”
毕竟徐姐手里优质‘好货’比较多。
南稚:听我说谢谢你——
余光不小心瞅到顾星檀伸出的雪白手腕上,疑似捆绑的痕迹。
南稚猛地打了个哆嗦:
“老师!”
“你别操心了!”
“经过这次,我已经不打算坠入空门了!”
再看破红尘下去,她怕老师下次要直接带她一起去真的嫖鸭鸭。
她不行,她不可,她怕被堂哥打断腿子。
顾星檀意犹未尽。
真可惜。
本来还想着顺便再欣赏欣赏不同种类的肌肉线条。
容怀宴的美则美矣。
就——
美得太像是无可挑剔的雕塑艺术品,用久了不会腻。
但欣赏久了吧,就想去欣赏点略有瑕疵的清粥小菜。
搞艺术嘛。
就得有这种探索精神。
怎么能止步于此!
她都是为了以后搞绘画创作!
听到顾星檀的心里话,南稚极其缓慢地补了句:“老师……您忘了,您不会画画。”
顾星檀豪言壮语被戳破。
哼笑了声:“南小稚,为了让你从失恋阴影中走出来,从今天开始,你陪我一起闭关修复。”
“手机没收,不许离开博物馆半步。”
南稚:我死了。
……
顾星檀说到做到。
等所有准备工作做完后,再次开启了不问世事,闭关修复古画的状态。
这次修
复画作有点多,整整持续了将近两个多月时间。
久到冬去春来。
再次有心思欣赏外面风景时,发现博物馆内,闭关前还是沉沉积雪下的枯枝已经冒了新芽。
春寒料峭。
除了那绿色的枝芽外,好像一切也没有太大变化。
顾星檀披着那件她最喜欢的黑色毛线开衫,身姿慵懒随意地靠在门上,把玩着指尖两个月没有开过的手机。
书画修复室关门的大门,再次打开。
顾星檀刚走进食堂,便吸引了其他修复馆的人来围观。
自从去年年终那一段演讲,顾星檀在大家眼中的形象有所改变。
最起码不再像之前那样,当她是个不尊重书画修复的花瓶。
“顾老师,年底出土的那一批古画,就差你的了!”
“听说这批古画要做展览,也是国家博物馆史上,最大的展览,顾老师运气不错哦。”
“……”
展览?
顾星檀也就两个多月没出门,乍然听到展览。
想到自己那些虽修复完毕,画意却完全空置,需要摹画师来接的作品,漂亮脸蛋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喜意。
并非她单独完成的修复作品,即便展览,于她而言,也没有半分值得骄傲。
这一瞬间。
顾星檀想要重新拿起画笔的执念越发强烈。
这时——
之前避嫌,后来基本没怎么见过面的唐旖若突然走过来,依旧是那副淡雅如菊的模样:“顾老师,能麻烦你过来一下吗?”
“我有个朋友很仰慕你的修复技艺,想和你见个面。”
由于她们最近没什么交集。
大家基本忘了年终总结上顾星檀那石破天惊的一句“性骚扰”。
将空间留给她们。
顾星檀坐在靠近玻璃墙的位置,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睫,懒散道:“我对唐老师的朋友没兴趣。”
唐旖若环顾四周。
然后压低声音:“你别装傻,明知道是苏丛芫。”
正午阳光极好。
沿着透明玻璃,肆意地泼洒落在顾星檀身上,衬得少女原本极浓极艳的眉眼,却越发慵懒散漫。
只听她红唇溢出一抹嗤然笑音:

第89
“哦,原来苏小姐已经痊愈了呢。”
“替我说声恭喜,不送。”
唐旖若见她如往常油盐不进,下了狠药:“若非你外公拿着娃娃亲上门,当年容哥的未婚妻可是苏丛芫,她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顾星檀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排骨品尝。
虽然每天南稚都会来给她打饭带回去。
但新鲜出锅的小排骨,显然更好吃。
面对唐旖若的话,连停顿都未曾有一下。
唐旖若以为顾星檀强装镇定。
故意坐在她对面,聊起容怀宴和苏丛芫以前在f国的事情,每年都会去陪她,在小木屋里温馨的像平凡情侣那样一起做饭,饭后在外面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溪边散步。
一起看落日,一起看朝阳。
唐旖若越说越羡慕。
顾星檀越听越面无表情。
这怕不是幻想中的容怀宴吧?
还散步、做饭、看日出日落呢,简直是对资本家的侮辱!
反而对她的行为很疑惑:“话说你也喜欢容怀宴,怎么还帮苏丛芫?”
唐旖若哽了秒。
还未来得及回答。
顾星檀随意搁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亮起的屏幕显示——
男大学生:【容太太,接你下班。】
“破皮”
顾星檀眼眸染上几分讶异,细白指尖随意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两个多月,这人一条消息都没有。
刚刚结束闭关,他消息便来了。
所以——
容怀宴是在她身上安装了什么检测系统吗?
望着才吃了两口、犹冒热气的小排骨,顾星檀脑子里衡量了一下两个多月没见的老公和新鲜出锅的小排骨,哪个更重要。
思索两秒,她果断选择跟路过的食堂同事要了个打包盒。
没办法。
就是这么勤俭持家。
绝对不是舍不得这口小排骨。
眼看着顾星檀拎着打包盒起身要走。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唐旖若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你去哪儿?”
她们还没聊完呢。
顾星檀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机:“哦,刚得知容怀宴心有所属,所以去找个鲜嫩肉、体排遣一下抑郁心情,有问题吗?”
唐旖若迷茫了瞬:有问题吗?
当然有!
“你已经有容哥这样的老公,居然还找别的男人排遣?”
顾星檀路过时,在她耳边撂下轻飘飘几句话:“唐老师,格局打开。”
“谁说鲜嫩肉、体一定是男人呢。”
“我在这方面又不挑。”
而后清晰看到素来喜欢装温柔淡雅的唐旖若老师极吓得后退两步,瞳孔地震:“你、变态……”
顾星檀蓦地笑了声。
笑音并未刻意降低,清清软软,如雪白的羽毛,撩拨着人的心尖。
其他同事下意识看过去。
却见顾星檀语气似是唐老师往常的温柔动听,正对她道:
“唐老师,别再纠缠我这个已婚少女了,你总这样,我和我先生都会很困扰的。”
众人:“嚯!”
之前失去的记忆,再次复苏。
唐旖若听她用这种暧昧不明的语调,差点原地昏过去。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趁着顾星檀闭关恢复的名声,再次崩塌。
“顾星檀你……”
顾星檀:“哦,恼羞成怒、因爱生恨了……”
大家连忙上前阻拦唐旖若:“唐老师别别别,天涯何处无芳草,顾老师已经结婚了,咱得有道德底线。”
“对,虽然顾老师确实是大美人,你喜欢也正常,但是……”
唐旖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谁喜欢这个小……”
贱人啊。
众人:小什么?
小可爱?
小仙女?
小宝贝?
没想到唐老师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私下居然是不顾底线也要追求真爱的脾性。
人不可貌相啊。
顾星檀看着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唐旖若,心情大好地摆摆手,“劳烦大家好好劝劝唐老师。”
“追爱也要有底线。”
旁人听不出这最后一句含义。
唐旖若却明明白白。
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
顾星檀没走正门。
依旧是那条古色古香的后巷,灰砖黛瓦,拱门翘角,只是原本爬满枯枝的墙壁上,此时枯枝败落,变成了一片碧绿新叶,蜿蜒缠绕,垂落至地面。
顾星檀提着不大的盒子,慵懒自若,久不见阳光的皮肤此时透着莹莹的白光,吹弹可破的娇嫩。
眼睫撩起时,不经意掠过巷子尽头那辆劳斯莱斯幻
影。
车窗完全打开,露出男人矜雅端方的侧颜。
大抵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容怀宴缓缓朝这边看了过来,眼神淡泊如水。
短短几个月没见,这一刹那,顾星檀感觉这男人好像有点陌生。
仿佛高居雪山之上的神明,清贵疏离,睥睨红尘世人。
直到‘神明’推开车门。
料峭挺拔的身影,逆着阳光,不疾不徐朝她走来时,仿佛一卷封陈许久的古老画卷,在韵律悠长的巷子里缓缓地铺展开来。
一路蔓延至提着食盒的少女面前。
离得近了,顾星檀仰头,发觉看似温润如玉的男人,莫名显得侵略性极强。
容怀宴嗓音徐徐:“不认识了?”
顾星檀很快回过神,用空着的那只纤纤小手扯了下男人精致的袖口:“低头。”
容怀宴从善如流地微微俯身。
呼吸间漫开乌木冷雪淡淡的气息,熟悉感终于沁入心肺。
顾星檀踮脚,对着那张薄凉的唇用力吻上去。
她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一刻。
她就想亵渎神明。
容怀宴大抵没想到容太太会如此——野。
略略垂眼时,却发现少女卷翘的睫毛无意识轻颤着,难掩强吻男人的紧张。
容怀宴眸底闪过一抹笑痕,顺势揽住那抹细腰,稳住了她的重心。
可以让容太太更舒服地进行强吻他。
此时副驾驶上的江秘书望着这个场景,默默地拿出相机拍了下来:这才是小别胜新婚的正确打开方式吧。
场景如梦如幻。
实则——
起初是顾星檀强吻容怀宴。

第90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被反客为主了。
容太太对此表示不满,结束后挽着他往巷口走时,忽而抿着湿润艳丽的红唇,轻轻哼了声,故意问:“我甜吗?”
“甜。”
容总对容太太的主动,非常受用,慢悠悠答道。
“哦~~原来容总喜欢糖醋小排骨味的吻。”
顾星檀桃花眸弯起,在他耳边拉长了语调道。
随即率先跳上后排车厢。
“……”
容总难得无言以对。
几秒后,才缓缓道:“既然喜欢吃糖醋排骨,今晚让厨房多做一些。”
江秘书听得清清楚楚。
眼观鼻鼻观心地接过顾星檀手里那食盒看了眼。
他也算见多识广,一打开这餐盒,即便打包过后,依旧掩盖不住色香味俱全,绝对不是食堂大锅菜厨师的手艺。
“国家博物馆卧虎藏龙,据说有一位擅长做沪菜的顶级大厨,当年在陵城美食界也算赫赫有名,被诸多五星级酒店争相高薪聘请成为主厨,却没想到,这位转头就入职了国家博物馆。”
“倒也难怪太太爱吃。”
话锋一转,提醒道:“五分钟后您有个电话会议。”
容怀宴淡应了声:“可以吗?”
顾星檀眨了眨眼睛,反问:“那我可以继续吃吗?”
这人洁癖深入骨髓了。
在车上吃东西,简直是不能忍受的存在。
果然。
这话一落,容怀宴长指抵着眉梢,足足思索了十秒钟:“可以。”
“开着窗户。”
前排江秘书猛掐自己大腿:这真不是做梦吗!
顾星檀吃完了糖醋小排骨后,就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发呆。
只要稍微侧眸,就能看到俊美如画的男人戴着蓝牙耳机,正在开电话会议。
随时随地都很忙。
难以想象,这一个人会有闲情逸致去陪伴一个女人亲自做饭,一起散步。
一起看落日,一起看朝阳。
虽然不相信唐旖若的话。
还是无意识的放在心里。
“觉得无聊?”
容怀宴见她盯着自己脖颈看,慢条斯理地扯松了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带,低凉声线在车厢内,显得格外温沉好听。
顾星檀又被他的手吸引,欣赏了会儿,直接上手。
拉过男人如玉雕刻般精致的腕骨,顺着筋脉微浮的手背一路摸到了修长指骨,语调极为敷衍:“陛下日理万机,能抽出时间接臣妾下班,臣妾已经受宠若惊,哪敢有其他心思。”
电话另一端的与会人员,皆是屏息凝神。
猜都不用猜,能这种语气跟容总说话的,除了容太太,还能是谁!!!
容怀宴低低一笑:“手给你玩。”
草!
顾星檀望着他的蓝牙耳机:“……”
成年男女之间,什么情况下才会玩手?
这特码不是诚心让人曲解吗?!!
顾星檀在他那些员工面前早就放弃形象。
全部当成工具人。
面无表情甩开他的爪子:“你没洗手,我不爱玩这种。”
容怀宴端得是光风霁月,说出来的话,却荤得窒息:“差点忘了,容太太喜欢糖醋味儿的。”
顾星檀:“……”
她就知道这个报复心重的狗男人绝对不吃亏!
江秘书也很窒息:容总,您的求生欲是离家出走了吗!!!
整个下午,顾星檀先是陪容怀宴回公司处理完所有工作。
一直到提前定好的法式餐厅用过晚餐。
法式餐厅位于五星级酒店的顶层。
隔着巨大的透明穹顶,能清晰看到夜空中,那遍布的璀璨星河,景色绝佳。
顾星檀原本被容怀宴气到不想说话。
望着餐后甜品居然是个精致的小蛋糕,上面是一只小兔子抱着海棠花枝。
重点是下面那五个字:一周年快乐。
才蓦地反应过来。
难怪容怀宴今天突然去接她下班。
原来纪念日到了。
容怀宴漫不经心地将蛋糕切开。
一刀下去。
小兔叽从头顶分成两半。
将一半身体盛到精致的小盘子里,冷白指骨,慢悠悠推到顾星檀面前,“看样子,容太太是忘得干干净净。”
顾星檀望着那只从中间裂开的小兔子。
再看向那双被她玩过无数次,骨节明晰,干净修长的手。
难得紧张地抿了抿唇。
怀疑容怀宴在暗示什么。
顾星檀从来不是那种被牵着鼻子走的人,细白指尖捻起海棠花芯上点缀着的那颗小巧樱桃,喂到男人唇边。
“我也是为了祖国修复事业,容总思想
觉悟一定很高,会理解的对吗?”
顾星檀一顶超高的帽子戴上去。
还死死按着不给摘。
霸道又任性。
容总当然理解。
并且作为一周年纪念日礼物,他无偿赠送给国家博物馆近万张修复用纸,完全解决了这几年古书画修复用纸的问题。
该讨要的补偿也得要。
毕竟资本家从不做赔本买卖。
他们专注彼此,并未看到坐在角落处,穿着白裙,那一抹赢弱的身影。
当天晚上,微博再次炸开。
前任夫妻恩爱,苏影后角落暗自神伤
虽然容氏集团后来没再管过苏丛芫,但她在娱乐圈汲汲营营这么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人脉与资源。
上次全网爆发的黑料,经过苏丛芫工作室晒出她正在接受抢救的视频后,逐渐销声匿迹。
毕竟,人命关天。
谁都不愿意成为那片雪花。
苏丛芫养好身体再次出现在媒体面前时,仿佛已经雨过天晴。
陆陆续续接了几个访谈节目,更是凭借大病初愈的柔弱模样,收割了一批粉丝。
此时随着这张照片爆出来。
大家更心疼苏丛芫。
甚至有‘知情者’透露出——
「其实如今的容太太才是第三者,苏丛芫是被抛弃的那个,搞不懂大家为什么要黑她,她才是最可怜的。」
至于当事人之二的夫妻俩。
开过荤后,连续两个多月没有释放过。
甚至都没回枫湖居。
直接要了情侣套房。
空无一人的走廊内,原本走在前面的顾星檀,突然转身。
直接撞进男人怀里,用力跳了上去。
容怀宴清冽眸底仿佛酝酿着乌沉沉的漩涡,能将人吞噬殆尽。
偏偏顾星檀丝毫不怕。
纤白藕臂勾缠着他修长脖颈,湿润红唇覆在喉结上那贯穿的淡痕,一下一下,还带着故意的笑音:“豌豆小公主的疤还没褪去呢。”

第91
“哎呀,想到我们容总这么娇嫩,容小变态这么撑着,会不会被裤子磨破皮呀?”
顾星檀眼底含着笑,‘忧心忡忡’伸出食指,想隔着布料,碰一下容小变态的脑袋。
却被容怀宴强势地攥住了手腕。
低喃的声音落在她耳侧:“小流氓。”
“你猜监控会不会看到?”
顾星檀耍赖似的把脸往他颈窝一埋,用气音道:“就算是看到,也是看到容小变态不矜持。”
容怀宴抱着她刷开尽头的门。
“嗯?谁不矜持?”
“顾小海棠口水……”
“你闭嘴!”
顾星檀在厚颜无耻这方面,从来没赢过容怀宴。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的嘴堵上!
这男人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嘴,为什么不是个小哑巴?
色彩美学
苏丛芫凭借那张黯然神伤,强撑泪水,而憋得眼眶泛红的照片再次封神。
被粉丝们吹成了‘娱乐圈破碎感最强的女明星’。
尤其是同张照片另一侧圈出来的角落,离得极远,几乎糊成一团,依稀能分辨出容太太身穿黑色毛线开衫,无论身材与气质,都平平无奇。
甚至还引来不少网友:
「苏丛芫这张脸是娱乐圈少见的既有我见犹怜病弱又有林妹妹清冷系的气质,漂亮而柔弱,粉丝这次倒是没吹错,这种独特的破碎感,是其他女明星没有的。」
「希望她能尽快摆脱感情,专注于演戏。」
「话说最近苏丛芫的资源真的不怎么好,难道之前爆出捧她的人是某集团掌权人,是真的?如今得罪了正室太太,才会被半封杀?」
「容太太这么在意她的存在,搞不好那个‘知情者’透露并不是无的放矢。」
「那些豪门公子哥,对女明星有几个是认真的,不过捧着玩玩而已」
「贵圈真乱,苏丛芫真惨」
「这张合照,正室太太完败」
「天呐,难以理解,苏丛芫好美啊,容公子是不是审美不行?」
「……」
陪着顾老师闭关几个月,很少网上冲浪的南稚,好不容易解封,自然要愉快地冲一晚上。
却没想到
居然又看到了这个晦气的名字。
扁了扁嘴,颇为嫌弃。
高山白雪and春日海棠的第一cp粉重出江湖。
「女明星能不能不要再碰瓷素人夫妻了?已经水到需要靠蹭素人热度?」
「你们懂什么是娃娃亲吗?就是一出生,就订好了婚约,所以到底谁特马才是第三者啊?」
「大家吃瓜能不能动动脑子,就容家那种百年书香世家,会允许继承人在有婚约的前提下,还跟女明星定下什么婚约吗?虽然不至于是重婚罪,但这种不道德的事情,正常人都做不出来,更何况是容家。」
「还有,你们管这玩意儿叫合影???」
最后总结收尾:「这算什么破碎感女神?这不就是一杯绽开的白莲花吗?」
网友们:“……”
来了来了她来了。
这位容公子和容太太的脑残粉又来了。
不过。
怎么回事,这次居然觉得她说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网友们大部分都跟风,越看苏丛芫那张封神的照片,越觉得——
莲里莲气。
完了,他们一定被这位脑残粉下了蛊!
不过大家都不傻。
冷静下来思考,好像确实如此。
娃娃亲是从小订的,中途怎么可能又冒出个什么未婚妻。
南·第一cp粉·稚此战大捷。
大抵是对方察觉到了网友们变聪明,逐渐将引导容太太才是第三者的言论,变成了引导苏丛芫颜值碾压正房太太,才被她的嫉妒半封杀。
翌日。
接到南稚视频电话时。
顾星檀披着件宽松衬衣,大抵不是她的衣服,松散的领口总是往下坠,那半捧如玉雪团若隐若现,依稀可见又薄又嫩的皮肤上,红痕遍布。
南稚有点不敢看顾星檀此时的模样。
小脸红扑扑:呜呜呜,顾老师太太太诱人了吧,这谁能把持住。
什么神仙破碎感,在最顶级的美貌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顾星檀曼妙玲珑的身躯正靠在宽大软枕,懒洋洋地笑了声:
“南小稚,你要是现实中能有半点在网上重拳出击的架势,渣男绝对不敢沾你身。”
南小稚回过神来:!!!
这是重点吗!
“老师,重点是现在大家吹她美貌,说容太太肯定人丑戏多,这你能忍?”
确实是忍不了。
顾星檀随手打开南稚发来的图片。
望着苏丛芫那张照片。
远处被营销号圈出来,餐厅观
景最漂亮的位置,确实是他们两个。
她经常在修复间穿得那件慵懒随意的黑色毛线开衫都没换。
早知道容怀宴准备了烛光晚餐。
她就好好打扮打扮。
这时,浴室门被推开。
顾星檀余光瞥见容怀宴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出来,由于他的衬衣被她当睡裙穿了,此时男人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白色浴巾。
乌黑短发没擦干,水珠从发梢滑落至胸膛,最后顺着肌肉轮廓,滚进浴巾边缘。
明明是禁欲感极强的清冽眉眼。
却充斥着满满的性张力。
走得越近,越能清晰看到,男人除了脖颈,后背之外,甚至连腹肌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指甲痕迹,可见战况之激烈。
洁癖如容总,肯定不可能穿昨晚的内裤。
所以——
浴巾下挂空挡?
顾星檀深深怀疑怀疑他一走动,容小变态可能啪啪打腿。
恰好门铃响起。
眼看着容怀宴要去开门,顾星檀贴心地拦住:“我去开!”
“你小心点。”
容怀宴原地站定,眼见着她习惯性赤着一双小脚下床。
纤薄精致的肩颈线条顺着散开的衬衣领口,暴露无遗。
男人眉心微折,修劲有力的手臂顺势将她拦腰抱回床上:“不用,我开就好。”
“你不能去!”
“为什么?”
“哎呀,你别逼我,我脸皮很薄的。”
容怀宴望着自家太太那个漂亮小脑瓜,这是又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扫向桌子上的钟表。
七点。
八点他还有早会。
“容太太,只是开个门而已。”站在床边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紧握着他手腕不松的少女。
说着,把她手指一根一根轻轻掰开,清冽嗓音略低,显得有几分无奈,“乖一点。”
他手上还带着水珠。
顾星檀猝不及防,指尖不小心勾住了他腰间的布料。
!!!

第92
“我的眼睛!又不干净了!”
不对?
顾星檀冷静半秒,想到刚才那一瞬间引入眼帘的东西,好像不是——光着身子的容小变态。
葱白纤指分开两条缝隙。
入目便是容怀宴重新将浴巾系上的画面,眼神淡淡睨着她:“怎么脏的。”
“我给你洗洗?”
顾星檀红唇张了张:“你你你你,你居然穿昨天的内裤?”
“……”
“酒店有一次性。”
容怀宴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惊一乍,微凉潮湿的指尖用力掐了掐少女脸颊。足足泛起绯色才停下,凉飕飕道,“和你昨天用的五只装小雨伞一样,都是必需品。”
神特么她用的!
要不要脸!
顾星檀默默回忆起昨晚……到底用了多少。
不小心发现手边亮着的手机屏幕:“咦,忘记挂断了吗?”
南稚幽幽的声音传来:“老师,你就当我死了吧。”
吃狗粮吃撑死的那种。
这些都是她能听得东西吗!!!
容怀宴拎着装衣服的纸袋回来时,没着急去换,反而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剪刀。
气定神闲地往床沿一坐,把还在放空的少女半揽在怀里,长指握住那双纤弱无骨,杀伤力却极大的小手,动作流畅且自然,将十根莹润白嫩的指甲全剪了。
等顾星檀反应过来。
望着自己那十根光秃秃的指甲,差点没忍住谋杀亲夫。
好不容易修复任务告一段落。
她打算去做个超级超级漂亮的美甲的!!!
美甲图都存了一百多张!
“容怀宴!!!”
“你赔我指甲!”
容怀宴已经穿戴整齐,顶着那张矜贵端方性冷淡的脸,不疾不徐道:“哦,你不是心疼容小变态吗?”
“它娇嫩,会被你挠疼。”
顾星檀:“……”
不要脸!
容氏集团办公室。
今天容怀宴还要去参加一个商业论坛,行程紧急。
早会结束后。
眉目清冷淡漠的容怀宴被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簇拥着从电梯下来,一边听他们汇报工作,一边看文件。
抽空还过问网上的事情。
江秘书连忙汇报:“如今网上舆论有人在幕后推动,目的应该是为了营造苏小姐正处于从感情受伤后,要专注于事业的女强人设定。”
“她的团队是老爷子亲自选的,即便没有集团资源扶持,也能接到不少好资源。”
“这次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付岸导演的那部从平凡草根一路至女强人的大ip电影,毕竟女主人设跟她本人有相似点的话,导演也会考虑这方面因素。”
容怀宴接过另一助手递来的文件,快速阅览过后,签下名字。
一边随口道:“既如此,把她的经纪团队收回来。”
江秘书被这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给惊到:“收回来?咱们也不做传媒这一行,把他们放哪儿?”
这个经纪团队即便是放眼全球,都是最顶尖的配置。
随便放着有点可惜。
“我那岳父大人不是做传媒?”
“送他哪儿,当新年礼物。”
容怀宴漫不经心道。
众人面面相觑。
新年都过去三个月,您确定现在才给岳父大人送礼物?
容怀宴仿佛没有察觉,神色依旧从容自若:“有没有涉及到太太?”
就知道容总最关心的是太太!
江秘书立刻马上道:“有!网上现在都在议论您审美不行,放着国色天香的女明星不选,反而选择了太太。”
国色天香?
这个词应该专属于他的太太。
容怀宴薄唇难得勾起冷冷的嗤然。
江秘书看到容总表情冷下来,小心翼翼道:“这个没办法澄清,按照网友们逻辑,就是无图无真相,除非公开太太长相。”
不然的话,他们夸的天花乱坠,网友越会觉得心虚。
容太太肯定太丑。
不敢露脸,还让手下人硬夸。
顾星檀的长相自然是没办法公开。
容怀宴长指略略一顿。
“好。”
随即没在这个话题纠结,反而话锋一转,“还有其他事情?”
江秘书茫然了一瞬。
好像没了。
这时,不小心瞥见行程日历表上标红的日期,“这个月14号是情人节,算事吗?”
日理万机的容总当然不会记得什么纪念日、生日、节日、但——
为了boss婚姻生活幸福美满,他们底下人也能好过的首席秘书江颂,却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行程表,把‘结婚纪念日’‘情人节’‘太太生日’等
重要日期,加粗标红。
容怀宴略停顿了秒。
淡淡应了声:“算。”
江秘书:懂了。
顾星檀没打算问容怀宴,关于网上那些涉及到他和苏丛芫的言论要怎么处理。
若是连这点都处理不了。
容氏集团公关部直接关门算了。
果然。
当天下午,苏丛芫的经纪团队突然集体官宣辞职。
随后有人扒出,今天热搜上,苏丛芫买了水军。
以及水军言论。
全部明明白白地放了出来。
网友们捧着瓜吃得一脸懵逼,不懂为什么突然苏丛芫就翻车了?
说好的病弱清冷林妹妹呢?
「特妈的晦气,别侮辱林妹妹了!」
「她为什么要买水军黑容太太呀?」
「芫芫有什么错,要不是容太太迫害她,她怎么会用这种方法来反击。你们敢说你们偶像工作室没买过水军吗?」
「没错,只是正常反击而已!」
「买水军黑人还有理了???这都什么三观?」
「苏丛芫给小粉丝洗、脑真是太严重了,一个个都失去理智」
「对啊,先撩者贱,况且容太太封杀她不也只是传闻吗,有没有实锤」
路人弱弱举手:「可……苏丛芫比容太太美。是真的吧?」
「这个应该没办法反驳。」
「苏丛芫这张脸已经是娱乐圈天花板,很难想象会有长得比她还美的女人」
「有钱人但凡长得稍微好看点,被情敌这么艳压了,却毫无爆照的意思,这明显是……长相不太行。」
苏丛芫翻车
揭秘这些年苏丛芫买过的热搜
苏丛芫微博被封
在一众关于一线女明星苏丛芫的热搜上。
容太太长相杀出了一条血路。
荣登第一。
大家对仿佛水墨画走出来的贵公子容怀宴之妻,真的充满了好奇心。

第93
如果苏丛芫那张脸都配不上,那谁能配得上呀。
商业论坛结束后的采访环节。
由于容太太上了热搜。
媒体们也紧跟时事。
原本还担心容怀宴不参加采访,却没想到,这次他非但主动上台接受采访,居然还主动cue记者:“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
有!
当然有!
问题可太多了。
坐在最后排的一位女记者最先反应过来,主动站起身:“请问容总,现在网上有一些关于您太太长相颜值的问题,您能对此做一下解答吗?”
大家没想到这位记者竟然如此直白。
全场陡然寂静。
屏息听他回答。
炽白灯光下,男人淡若青山的眉眼安静地看向镜头,不疾不徐道:“世间所有色彩美学,不及我太太展颜一笑。”
低凉音色清冽如水,清晰传遍了在场所有人耳中。
“独家珍藏”
容怀宴这段采访视频一经发布,瞬间荣登各大新闻头条。
世间所有色彩美学,不及我太太展颜一笑
亦是碾压所有词条,稳稳霸占热搜第一。
「有课代表吗?本九漏鱼没懂」
「课代表来了!容公子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全世界我老婆最美,不容反驳(狗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课代表你被容氏集团官博点赞了。」
「官方发糖最为致命」
「看文化人是怎么表白的」
「又又又又学到了!!!」
「请问容公子开‘如何优雅矜持的讲情话’课吗?我绝对第一个报名!!!」
「我送我老公去上课。」
「我也想被容怀宴这样矜持优雅的贵公子表白,做梦都梦不到系列」
艺术生:「呜呜呜呜, 第一次发现‘色彩美学’这个词居然这么浪漫,感谢容公子,教会了我们艺术生应该如何利用专业知识来说情话。」
「楼上握住爪,同艺术生,啊啊啊啊今天老师上课讲过这个词,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用!」
「……」
书画修复室。
顾星檀身姿疏懒,窝在宽大的沉香木椅内,眼睫低低垂落望着手机屏幕,两侧淡金色的链条轻轻晃动,才依稀能分辨出她并非一动不动的精致瓷器娃娃。
从新闻头条找出几张现场照片,一一点击保存。
尤其是最后那张看向镜头的正面照。
容怀宴无论皮相还是骨相,皆是完美得无可挑剔,无论记者怎么拍都像是精修过的大片效果,薄唇微微勾起时,淡化了那过盛的容色,少了几分疏离冷漠,多了几分风雅清润。
仿佛透过镜头,正在凝视着她。
让顾星檀久久回不过神来。
相较于她的安静,南稚狂野多了。
疯狂跺脚脚。
要不是地板珍贵,她能给跺碎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将手机竖起放到顾星檀面前,小脸强忍激动道:“采访一下顾老师,请问您对容总的表白,打算如何回应?”
“这是表白?”
顾星檀慢慢扬起眼睫,太阳顺着木质窗户的镂空花格,在少女眸中洒下细碎光线,仿佛盛满了星河万千。
“怎么不是?”
南稚也不废话,当场就把自己看了一百遍的视频,音量放到最大——
“世间所有色彩美学,不及我太太展颜一笑。”
容怀宴低凉好听的嗓音,在修复室内无限放大,震得顾星檀耳膜疼。
南稚关闭了声音,理直气壮:“这不算告白算什么!”
顾星檀指尖抵着耳朵,半晌才缓过来。
听到这话后,慢悠悠地抬眸,就这么在斑驳光影之下,朝着南稚展颜一笑。
红唇轻启,徐徐道:“这是我们容学神,审美课程满分。”
南稚被她这一笑。
惊艳的呆滞。
容总好像审美真的满分。
顾老师这张脸,吊打一百个苏丛芫!
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敲门声:“顾老师,馆长今天召开会议,你们还没走吗?”
忙着在网上磕糖的南稚,蓦地清醒过来:“对对对!”
“今天馆长要谈关于展览的事情。”
展览?
刚刚闭关修复完毕的顾星檀,忽而想起昨天同事们的话,红唇轻抿了一下,原本眼底的愉悦逐渐消散。
南稚对顾星檀的心思略有了解,小心翼翼道,“老师,也不是所有书画修复师,都能自己一手包揽,不然摹画师们岂不是要半失业了。”
修复馆内的摹画师们,虽大部分精力用于临摹古画,但也会为缺失的残破画卷接续画意。
也是工作之一。
“就算您不会画画……”
顾星檀起身
往外走时,甚至忘记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神色淡淡,声音很轻:“谁说我不会画。”
虽然音量很低很低。
但耳朵好使的南稚还是听到了。
彩虹屁满天飞:“哇哦,原来老师一直在隐藏实力!”
“我就知道老师美貌与才华并重,没有弱点!”
“嘘。”
顾星檀竖起一根葱白如玉的食指,抵在她唇中,“收声。”
南稚差点没忍住亲上去。
四舍五入,她和顾美人有了肌肤之亲!
幸好随遣安打断了她们。
刚才他和助理路过时,恰好听到顾星檀院子里那极高的声响。
便顺便让助理喊了两声。
果然。
还没走。
随遣安这才倒是没有跟之前那样,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反而主动跟她探讨新出土的文物。
那次出土的不单单是书画文物。
还有一些木器之类。
大抵是亲自见过顾星檀废寝忘食的修复。
也亲眼见过她对文物修复的态度。
她那句‘以一技之长为文物永存尽绵薄之力’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当年初入这行时,随遣安的初心目标,亦是如此,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也无意识地追名逐利。
是顾星檀当初那番话,彻彻底底敲醒了他。
相由心生。
当随遣安整个人沉淀下来后,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场面相都柔和沉静,再无当初的苛刻鄙薄。
顾星檀也能平心静气地与他交谈。
倒是他的新助手,是个今年才入职的女孩子,跟南稚聊得热火朝天。
顾星檀随意听了一耳朵,唇角微抽。
“你们刚才听得是容公子那段告白视频吗?呜呜呜,真的好绝好绝好绝,我也是艺术系毕业,完全想不到美学这么浪漫。”
“基本操作啦,毕竟是百年世家出身。”南稚一副对方夸奖自家鹅子的谦虚模样。
作为高山白雪和春日海棠的第一cp粉,她绝对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来来来,我这里收集了很多容公子和她太太的恩爱证据。”
“分享给你。”

第94
“他们真的太太好磕了。”
新助手惊喜:“真的吗,我到处找不到粮。”
将顾星檀对她们的言论似是无语,随遣安也道了句:“现在小姑娘也不知道想什么,不好好在现实里谈个恋爱,天天在网上看别人谈恋爱。”
顾星檀深以为然。
难道是脑补别人谈恋爱更刺激?
等抵达会议室时。
不少同事都主动跟顾星檀打招呼。
跟年前无人问津的待遇天差地别。
顾星檀倒是感受不深。
但是已经落座的唐旖若眼睁睁看着身边一些聊得来的修复师走过去,找顾星檀谈论修复问题。
唇瓣紧紧抿着,压抑住内心的情绪。
可是。
很快当馆长宣布让顾星檀参加国家组织举办的修复大赛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馆长,这是国内首次举办修复师的技能大赛,参与人选代表着馆内最高技能。”
“咱们国家博物馆却派出一个不会画画的书画修复师,简直笑话。”
“您之前让顾老师空降咱们馆内最好的修复室,我没意见,后来又直接定下顾老师作为门面直播普及书画知识,我也没意见,但参加修复大赛是大师,难不成顾老师参赛期间,还要随身携带一位画师吗?”
唐旖若这话于情于理,都没毛病,渲染力也很强。
原本大家对顾星檀的好印象,逐渐又开始改变,难不成……馆长真跟她有什么特殊关系?
怎么次次好事都是她的?
别说唐旖若了。
顾星檀听了这番话,都忍不住怀疑,馆长是不是给她开后门。
坐在首位上的馆长,依旧是和蔼淡然的模样,并不因为员工的质疑而生气,反而笑意盈盈地示意唐旖若坐下。
顺便夸了句:“小唐直言不讳很好,有问题有质疑就提出来,别憋在心里。”
唐旖若本来是破釜沉舟的,想着得罪了馆长也不怕。
完全没想到馆长居然是这个态度。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一刻。
馆长看向顾星檀,和蔼的表情严肃几分,苍老的声线认真而清晰:“所以,作为书画修复师,你真的不会画画?不能代表我们国家博物馆最高书画修复水平,去参加修复大赛?”
唐旖若心里一个咯噔。
馆长什么意思?
其他人亦是如此。
面对大家齐刷刷看来的目光。
仪态慵懒散漫坐在最角落顾星檀,纤细身子蓦地绷紧。
隔着透明的镜片,清晰看到馆长眼底那隐隐流露出期望的目光,
终于反应过来。
馆长在——逼她。
他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好面子,又骄傲,如果不承认自己会画画,那么反之,大家便会如唐旖若说的那样,坐实了她就是靠着馆长才得到最好的资源,而并非自己的实力。
馆长就是为了把她逼到台前,让她承认自己会画画。
馆长算是看着顾星檀长大,与外公一样,对她的性格几乎了若指掌,不逼一逼她,或许她永远难以迈出那一步。
这次,他也算是下了狠心。
空旷的会议室内,寂静无声。
顾星檀个很慢很慢地坐直了身子,漂亮眸子光彩全无,当着全馆近乎所有修复师的面,同样恍若失去了颜色的唇瓣微启:
“我、不、会。”
顾星檀能清晰看到老馆长眼底的期望落空,化作了失望。
老馆长没有再说什么,摆了摆手,宣布会议结束:“其他修复馆人选确定下来,至于……书画修复馆过些日子再说。”
有那么一瞬间。
老馆长素来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
为了文物修复之将来后继无力,而忧心忡忡,
这些年,那些怀揣重担的老修复师,一个个都修不动了,年轻一代,却——尚未长成。
而他也快要退休了,如何能不忧虑。
顾星檀在唐旖若嘲讽、以及其他同事复杂的视线中,面色平静地回到了修复室。
昏黄的室内。
少女细白的指尖,一下一下磨着墨。
直到墨浓稠的几乎化不开时,她才大梦初醒般,没有去碰画笔,用右手沾了墨,重重地点在了微微泛黄的画纸之上。
久久未动。
她用力想要挪动手腕。
整个人却仿佛被禁锢住了一般。
顾星檀强迫自己去回忆容怀宴握着她手涂抹绘画的感觉。
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行。
还是不行。
要怎么画?
可她明明是会画画的呀。
会握筷子的时候,便能握着笔开始到处正儿八经地学画画了。
别的小朋友还在墙壁上乱涂乱
画时,她已经可以在画纸上,画山川河海,画花鸟虫鱼,画宇宙星河。
皆在她笔下。
天赋高绝,不亚于容怀宴。
不知道过了多久。
画纸之上,唯独雪白柔嫩的小手被浓稠墨汁浸染,墨痕逐渐变干,透进肌肤之间。
一滴一滴,剔透晶莹的水珠,缓缓坠落,溅起细碎墨花,将画纸那将干掉的墨痕重新润湿。
这边,采访结束后已经临近黄昏。
容怀宴拒绝了晚宴邀请。
提前回公司。
这才有时间把新任的公关部经理叫来。
陈经理一本正经地开始念网上如今的言论:
“怎么办,更想知道这个俘获高山白雪之心的女人到底是谁?”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容公子的眼神,我觉得高山白雪要融化。”
“真的好甜好宠,字字句句都是爱呀!”
旁边江秘书听得眼皮子都在抽,偷偷瞧了眼容总,却发现这位听到网友们这些评论,已经能保持面不改色。
不愧是boss,这心理素质稳得一批。
“容氏集团快点透露一点点,就一点点,容太太到底何方神圣?剩下的我们自己去扒还不行吗?”
念到这里时,陈经理轻咳了声,“容总,咱们容氏集团私信都要被挤爆了,全都要求透露一点太太的相关事情。”
实不相瞒。
他本人也十分好奇。
容太太到底何方神圣。
作为新任的公关部经理,他接手的第一个公关任务就是这次。
偏偏无人泄露出容太太半分消息。
甚至有见过太太来公司的员工们也捂嘴捂得很紧。
他试探着:“要不,您稍微透露一点点。”
也好让大家有个方向。
例如是不是网传的书香门第,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还是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或者其他类型——
容怀宴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
薄唇润泽,不疾不徐溢出简单的一句话。
几分钟后,网络再次炸开。
本来网友们以为集团官博不会回复。
却没想到——
容氏集团v:「容总原话:太太娇贵,独家珍藏,不与外人言。」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95
「又疯了一个」
「太太娇贵,独家珍藏,听听听听,占有欲快溢出来了!」
「等等,怎么感觉这词有点眼熟?」
「楼上在说什么,总不可能是容公子翻了什么情话大全?」
「搜索过了,绝对原创!」
「……」
容怀宴对网上言论漠不关心,只要不涉及到容太太。
似是随意扫了眼窗外,夜色渐浓。
江秘书很有眼力劲儿:“要去接太太吗?”
容怀宴把玩着钢笔,云淡风轻问:“今天也是什么节日?”
江秘书福至心灵,想了想容总这一个月的行程表,胆大包天道:“今天是情人节的前七天,从今天开始到情人节后两天,这九天都是接太太下班日。”
日日夜夜
朦胧月光下,黑色加长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后巷入口,如安静蛰伏的巨兽,又似是一尊奢侈至极的工艺品。
自从不在下雪后,容怀宴的座驾便换成了这辆。
江秘书独坐在里面,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难以想象。
他胡说八道的节日,容总居然真的点头了。
容怀宴一袭黑色衬衣西裤,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修长身影逐渐消失在古色幽深的巷子内。
南稚打开后门,仰头望着那端方矜贵的男人,要不是担心顾老师,此时能叫出来,大喊:磕到一手糖了!
万万没想到,容总秘书居然联系她,说要给顾老师惊喜。
哎——
老师今天估计喜不起来了。
容怀宴视线遥遥看向灯光昏暗的工作间,一道纤细影子从镂空雕花的窗户映了出来。
沁透着凉意的声线很淡:“我太太是工作方面有什么不如意吗?”
早晨出门时,还眉开眼笑。
想到顾星檀此时状态,南稚连忙侧身引路:“算是。”
虽然南稚没有参与会议,但今天馆长在开完关于展览的会议后,提出顾星檀参加修复大赛、但又因为她不会画画而取消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家修复馆。
南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数交代。
“自从会议结束,老师就把自己关在里面,也不开灯,也不许我进去。”
幸好江秘书联系她。
不然南稚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南稚不傻,经过观察,她大概有点意识。
顾老师应该是会画画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不能画了。
她有点心疼顾老师,小声道:“其实不能画画又怎么样,老师书画修复技艺达到顶峰,照样也可以成为最厉害的修复师。”
容怀宴脚步微停,静静地望着柱子上那一行熟悉的字迹:择一事,终一生。
没错,如南稚所言。
书画修复师也可以不会画画。
顾星檀明明能直接抛却这个技能。
但她明知道自己有天赋,有能力,有一技之长可以使破损书画作品修复的更加完美,使历史文物传承更加深刻。
甚至可以做得比国宝修复师的外公更出色。
沉寂足足几秒。
安静院子里,容怀宴淡而清晰的话音回荡:“她心之所往,不止于此。”
南稚望着男人身影逐渐消失在木质的房门。
心脏却澎湃极了。
恍惚几秒,她想到什么般,忽而拿出手机,找到了容怀宴那唯一一条微博:
我的太太,生若骄阳,光华灼灼,她的眼里盛得是浩瀚宇宙,系得是锦绣山河。
回忆起顾老师面对书画修复的态度,南稚恍然大悟。
原来这并不仅仅是一句随口而出情话。
而是——
蕴含深意。
顾星檀仿佛没听到门开的声音,纤薄身子就那么站在沉香木的桌前,眼睫低垂,仿佛凝固住了一样。
就那么望着已经干掉的墨痕,手指未曾动过。
直到。
男人极具压迫感的身体贴着她后背,温润如玉的掌心贴上了那染了墨迹又冰凉刺骨的右手,丝毫不嫌弃上面沾满了干掉的墨汁。
容怀宴带着那只小手,握住了墨条。
低凉的声线在她耳边讲述如何正确磨墨。
昏暗之中,莫名温柔:
“要想墨汁均匀,需轻重有节,保持垂直,打着圈儿来磨……”
少女肩膀瑟缩了下,逐渐恢复意识般。
怔怔地望着交叠的手背。
久站的酸麻感侵袭而来,无力地靠进了男人怀里,仿佛汲取一点温度。
迟钝地偏头,看向身后的那突然出现的男人。
一双顾盼生辉的漂亮桃花眼,此时眼眶泛着鲜艳的红。
容怀宴任由顾星檀将重心压在自己身上。
视线在那双眸子上定了
两秒。
继续保持从背后半抱着她的姿势,等磨好墨之后,用她那只被墨汁浸泡过后的右手,重新沾了墨汁。
也没换纸,就着顾星檀之前弄脏并且墨迹干掉的画纸,随心所欲地挥洒。
顾星檀清晰感受到,自己原本僵硬的手指,与空白的脑子,瞬间灵动起来,甚至在容怀宴握着她的手挥洒的同时,便能反应过来,他下一笔要落在哪里。
在不知不觉中,仿佛她带着容怀宴的手,在画一样。
很快。
一幅锦绣山水图逐渐成型。
顾星檀怔怔地望着这幅画,又看了看手上的墨汁。
容怀宴云淡风轻地从桌上抽出一张湿巾,替她擦拭着掌心、指缝里残存的墨汁,丝毫不在意自己干净的掌心被染脏。
等给她擦得差不多了,才重新擦拭自己的指骨。
嗓音平静:“瞧,你画的。”
“我画的?”
顾星檀还是不可思议。
“容太太很厉害。”
“这么多年未曾动手,基本功却没有消失。”
容怀宴不疾不徐,不似哄她,反而像是在说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几分钟后。
他足足用光了整包湿巾,也没把自己手上渗透进肌理的浅淡墨痕擦干净。
见顾星檀还在发呆。
容怀宴顿了秒,还是用刚擦过的指腹轻点墨汁,在那幅山水画中最顶峰,画了一个仰着头,骄傲至极的小兔子。
薄唇贴着她微凉的耳垂,低声道:“小兔子只要克服恐高,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总会爬上最高峰。”
顾星檀红唇张了张。
半晌,才轻声问道:
“是吗?”
“是。”
“但现在,小兔子该回家吃胡萝卜了。”
容怀宴知道顾星檀腿软,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往外面走去。
稍微恢复点精神的顾星檀,脑子里回荡着容怀宴这句小兔子吃胡萝卜,望着他正儿八经的俊美侧脸——
想歪了。
“色狼。”

第96
顾星檀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小声嘟囔了句。
容怀宴自觉抱得很纯洁。
怎么也称不上色狼这两个字。
直到回了枫湖居。
顾星檀看着餐桌上做的胡萝卜宴,漂亮脸蛋上的表情复杂——
哦,原来真是胡萝卜。
日理万机的容总亲自给她夹了一片,贴心附言:“保护视力,多吃点。”
顾星檀:对不起,是她脑子太脏了,
容总是真纯洁。
那天之后,容怀宴也没问她什么事情,而是每晚下班后,便会自觉教她画画,有时候在枫湖居的画室,有时候会去老宅小楼画油画。
偶尔容怀宴接她时,会在修复工作室待一会儿。
幸好只要院门一关,表示在闭关,就不会有人打扰。
江秘书作为经常在巷子口等自家容总的专职司机,格外有发言权:
实不相瞒。
天天走后门。
有偷情那个调调了。
这段时间,顾星檀用手绘画越来越自如。
只是一旦容怀宴不握着她的手,便又会打回原形。
导致这段时间,容怀宴深深感受到了容太太的粘人程度。
早晨起床。
顾星檀先是像八爪鱼一样,半睡半醒之间,抱着容怀宴蹭蹭亲亲不松手。
最后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眸,可怜无辜地望着他:“老公,你今天晚上会早点下班回来陪你脆弱的太太吗?”
顺杆爬这件事,顾星檀已经做的非常熟练。
她向来理智。
从那晚开始,便清晰认识到,容怀宴可以帮她重新拿起画笔。
只有容怀宴。
容怀宴被她压着抱,从善如流地躺回枕头,修长手臂隔着薄绸布料扣住那抹纤细腰肢,往自己怀里一按:“不需要早点下班。”
“容某可以日日夜夜陪伴容太太。”
顾星檀被他这话惊得都没有睡意了。
谁要跟他日日夜夜!
她今天还要尝试着自己画画试试呢。
松开禁锢着他的脖颈与窄腰,卷着被子滚到大床内侧,露出那张仿佛含着一池春色的脸蛋,摆出贤妻样儿:“工作要紧,我会等你的。”
“容太太真是容某的贤内助。”
容怀宴随口夸了句,而后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下床。
完全没有丝毫沉溺美色的意思。
顾星檀:“???”
什么意思?
他就一点都不留恋的吗?
还有,贤内助这个词。
讽刺谁呢?
有睡到日上三竿的贤内助吗?
为了表示自己当真是贤内助,顾星檀躺在床上思忖了足足五分钟,余光瞥见他已经开始系领带了,猛地坐起身,朝他伸开纤细雪白的手臂,“过来过来,我给你系。”
容太太难得主动要当小贤妻。
容怀宴瞥向挂在墙壁上的钟表,还有五分钟可以允许她胡闹。
还没等到他走过去。
顾星檀已经等不及,习惯性光着一双玉足,踩过长毛地毯,直奔落地镜前。
“今天我们容总想要个什么结呢?”
“温莎结、十字结、双交叉结、还是……”
顾星檀拉长了语调,故意比划着,“红领巾结?”
容怀宴神态自若,垂眸望进她的双眸道:“倒计时,4分15秒。”
啊?
顾星檀先是愣了瞬,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钟表。
果然。
距离容总平时出门时间,还有四分钟。
顾星檀手上动作飞快,打了自己最熟悉,也是最喜欢的温莎结。
余光不经意瞥向茶几那个她戴到家里的金丝边眼镜,顺手拿起,架在容怀宴高挺鼻梁之上,瞬间——
斯文败类的调调拉满。
容太太戴的是护眼的平光镜。
容怀宴倒也没不舒服,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摆弄。
“59秒。”
“哎呀,你催什么催!”
顾星檀整理好铃铛眼镜链,仔细端详了几秒,觉得他戴眼镜好像更招人了。
怎么会有人戴眼镜越戴越好看呢。
“9秒。”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
顾星檀没好气地把西装外套丢给他,“赶紧走。”
说完后。
隔着镜头对上男人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眸,突然想起来,对哦。
小贤妻and小娇妻。
最后选择了小娇妻。
顾星檀假装无事发生地给了个飞吻:“老公么么哒。”
完美诠释——
又娇又敷衍。
容怀宴一进公司,再次引起了员工们的注意。
公司八
卦论坛:
【姐妹们注意,容总今天居然戴眼镜了,还是有眼镜链那种,天知道容总从我身边走过时,响起的铃铛声,有多么的迷人(可怕】
【容总可是从来不戴任何配饰的,连霸总标配的腕表,都极少戴。今天居然戴了平光眼镜和那么精致的眼镜链!】
【今天又是温莎结,又是眼镜链,原因已经显而易见了,今天穿搭来自于老板娘】
【楼上真相!】
【啊啊啊啊啊我也好想知道老板娘到底是怎么一位天仙美人,居然让容总屡屡公开告白不说,还屡屡破例!】
【上次是无故放假,这次又听话地戴了首饰,天呐,下次还能做什么?】
【之前在网上吃瓜,看网友们说高山白雪融化我还不相信,毕竟每天看到容总,他还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啊,哪里有融化的迹象,今天突然t到了】
【老板娘下次什么时候查岗秘书处】
【秘书处,求见老板娘】
【前台:老板娘绝美。】
【老板娘绝美+n】
【咱们公司到底有多少人见过老板娘,你们怎么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的?还不是友好同事了】
【不敢说,怕容总冲冠一怒为红颜】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容太太下次查岗……】
【我艹,今天容太太没来查岗,但是!!!绯闻女友来了!】
【苏丛芫?】
【秘书处,还不快通知容太太前来battle】
【楼上,我已经看穿你们的小心思了】
还不是为了想要看到容太太的真面目。
……
顾星檀对容氏集团员工的期待并不知情,又睡了半个小时后,才慵慵懒懒地去楼下用早餐。
谁知,接到了一个并不想接的电话。

第97
容·良家少男·怀宴
上午十点,早春清寒的风卷挟着盎然生机,拂过路边开得正浓的海棠花树,蔚蓝天幕之下,润而嫩的粉白花瓣,边缘仿佛被浅浅的天空蓝浸染,美不胜收。
直到一辆高调奢华的跑车迅速碾过道路,往容氏集团大厦的方向而去。
所经之处,带起阵阵花瓣雨。
粉蓝色的花瓣打着圈儿,最后飘飘散散,落到了线条锋芒毕露的车身之上。
原本冷酷的跑车,蓦然多了几分旖旎。
此时开车的顾星檀,却没有半分兴致欣赏风景。
满脑子都是1小时前,顾昀之来电。
自从年后她便一直忙于工作,除了偶尔给外公打个电话之后,顾家那边,就跟没这门亲人似的。
毕竟她和顾昀之经常一年半载不联系不见面,属实是正常。
但年后开始。
这位父亲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初二让她带容怀宴参加什么认亲宴也就算了,今天又亲自打来电话,让她今晚带容怀宴回家,有重要事情要商量。
顾星檀不觉得这位能有什么她愿意听的好事。
除非——
当时就问了句:“你是打算分遗产了?”
没想到顾昀之还真应了。
分遗产?
顾星檀漂亮眸子闪过一抹怀疑。
就顾昀之这个野心勃勃的资本家,不想着把顾氏集团发扬光大,名留青史,反而惦记着给她这个不孝女分遗产。
若不是前段时间程惟楚才说过,顾昀之身体健康还能再活几十年,顾星檀真怀疑他是不是受到报应,终于要去地下见她妈赎罪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没有感情的资本家之前应该更了解彼此。
顾星檀顺便提前来接容·资本家下班。
总归,今晚还要一起回趟顾家。
珍珠白色的柯尼塞格在容氏集团门口停下。
隔着透明的玻璃墙,有员工注意到了这辆极为高调的跑车,第一反应就以为是酷爱收集跑车和私人飞机的贺总驾临。
毕竟,只要贺总在陵城,经常会来见他们容总。
门口保安亦是如此。
刚要上前为‘贺总’开车门。
已经从驾驶位出来一袭湖蓝色缎面长裙、眉目美艳精致的少女,乌黑蓬松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偏偏脸上戴着手绘兔子的可爱口罩,冷艳又清纯,融成一股子别样的风景。
比方才来的那位一线女明星,更有女明星的高级感。
总之。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还有那辆限量版座驾。
网络上新闻与各种新人层出不穷,热点换了一茬又一茬。顾星檀距离上次出现在热搜上,还是几个月前,也就是她长相过分惊艳,辨识度高,不然其实口罩都可以不用戴,也不用担心有路人认出她。
倒是巡逻过来的保安队长,作为容氏集团少有的知情人之一,认出了顾星檀。
连忙为她推开大门,恭恭敬敬道:“太太,您来了。”
顾星檀懒懒地嗯了声,“接你们容总下班。”
没错。
提前十个小时接老公下班,贤妻人设不倒。
保安队长看了眼天色。
这不是刚上班还没两小时吗。
却不敢质疑老板娘的话。
压低声音提醒了句:“刚才苏小姐也来了。”
顾星檀眼底划过一抹讶异。
苏丛芫?
又来干嘛的?
随着她进入大厅时,湖蓝色的裙角漾起浅浅弧度,不经意露出一截白而纤细的小腿,光影交叠之下,仿佛反着莹润的薄光。
如数被藏在不远处的媒体记者拍进摄像机内。
“刚才看那个保安的口型,好像叫的是太太?”
“今天什么大喜日子,居然拍到了容太太!!!”
“刚才下车那段视频拍到了没,简直又a又飒,单单这气质,就秒杀苏影后。”
“你到底拿了谁的钱,居然踩金主?”
“哈哈哈哈,反正她也听不到。”
“放大看看,放大看看。”
七八个不同公司的媒体记者凑在一起,观看刚才拍摄角度最佳的那段视频。
“有一说一,容太太虽然没露脸,但是这双眼睛,离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那股子顾盼生辉的调调,肯定是大美人。”
“等等,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这双桃花眼,辨识度好高。”
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女明星,一个能比的都没有。
偏偏他就是在哪里看到过。
“嘘!”
“躲远点,保安来巡逻了。”
“苏影后给我发消息了。”
“让我们找机会进去。”
“真是为难哥几个。”
“为了能拍到大新闻,拼了。”
“我有预感,今天有大瓜,喊人喊人,不行我们就直接冲。”
顾星檀一进大厅,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包括坐在等候区沙发上的苏丛芫,她指尖快速关闭了论坛页面,站起身看向那个光华灼灼的少女。
原本苏丛芫目的是演一场戏,让记者拍到她和容怀宴亲近的照片。
不需要曝光,只要小范围在圈内传播,这样,那些圈子里以为她失去靠山,踩高捧低的人也能有所忌惮。
却没想到,前台居然不给她通报。
只能在这大厅里等。
此时看到前台对顾星檀的态度,与自己的前后反差。
她还那么年轻。
便轻而易举得到了自己等了十几年的位置。
苏丛芫垂落在腿侧的冰凉指尖无意识般触碰了一下,而后,缓慢地捏紧了拳头。
在看到顾星檀的刹那,她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前台小姐也认出了容太太。
毕竟顾星檀这副打扮出现在集团大厅也不止一次。
顾星檀刚打算要了电梯卡自己上楼送惊喜。
却被一道柔而清透的声音喊住:“容太太,请留步。”
顾星檀想到保安队长提醒自己的话,略顿了秒,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是她。
自从知道这个名字到现在。
还是第一次得以见本人真面目。
顾星檀本就生得明艳招摇,相较于弱柳扶风,一脸苍白病态的苏丛芫,
更是美得咄咄逼人,攻击性极强。
尤其她个子还高,身材比例绝佳,即便穿着平底鞋,也呈现出一种睥睨俯视的仪态。
桃花眸淡淡看向苏丛芫,忽而红唇翘起一点弧度:“苏小姐,久仰大名。”
“果然,名不虚传。”
本人长得倒是不错。
哪个男人见了这样林妹妹款的病娇美人不心生怜惜。
苏丛芫平静了几秒,环顾四周:“能与容太太聊聊吗?关于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
“我不觉得跟苏小姐……”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顾星檀话音未落。
苏丛芫温柔打断:“容太太怕什么呢,你已经得到他的心了不是吗。”
“可我也得到了一些东西呢。”

第98
她笑着轻抚了一下平坦的小腹,意味深长,“所以,你是害怕了吗?”
“怕知道我们的过去,怕成为这场婚姻的第三者。”
顾星檀漂亮眉心微拧,嗤笑了声。
随意迈过台阶,踏上了靠近玻璃墙壁的等候区。
懒洋洋地倚在柱子上,双手环臂:“来,展开说说,我是怎么成为第三者的。”
苏丛芫望着近在咫尺,那张面对情敌依旧漫不经心的漂亮脸蛋,仿佛没有将她的存在放在心里。
余光顺着玻璃墙,瞥见不远处一闪而逝的亮光。
苏丛芫带着病态的淡色唇瓣勾起。
走到顾星檀旁边站定,而后很轻很轻地落下一句:“我怀了容总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顾星檀乍然听到这话。
略闪神了一秒。
就是这短暂一秒。
忽然她垂落在身侧的手腕被一双冰凉刺骨的手握住。
顾星檀下意识抽回来时。
原本站在她旁边的病弱女人忽而往后退了两步,直直地从三层台阶的等候区摔了下去。
身下一片殷红。
顾星檀眼前一片刺目血迹。
浸透在骨子里的记忆陡然复苏。
整个人怔怔地愣在原地,望着那滩越流越多的血。
脑子里剧烈撕扯着。
一边是记忆里那血海中凌乱画笔,一边是苏丛芫真怀孕了?
两个月。
她闭关了将近三个月。
不可能。
容怀宴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冗杂的思绪如一团乱麻。
直到耳边传来苏丛芫虚弱的惊叫声:“宝宝,我的宝宝……”
偶尔注意这边动向的前台小姐反应最快,“太太!!!”
不对,出事的不是太太。
短短几秒,仿佛过了许久。
大家终于开始转动。
我艹。
太太?
还有这一滩血。
“先叫救护车啊!有人受伤了!”
“这是流产吧?”
一听这话,大家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是正室太太得知小三怀孕逼宫,直接把人打流产了?!
这边有柱子挡住,是视线死角。
根本无人看到发生了什么。
这时。
外面十几个扛着设备的娱乐记者,猝然突破保安包围,直接冲了进来,对着顾星檀疯狂拍摄。
甚至还有人胆大包天去拽顾星檀的口罩。
混乱之中,大家都没注意到,总裁专用电梯缓缓下落,精英团队簇拥着最中间的容怀宴一同出现。
却见向来云淡风轻的容总,难得眼底掀起浓重戾气,随手将文件丢给身后江秘书,脱掉身上工整昳丽的西装外套,越过台阶下侧那个满地是血的女人,直接那一袭湖蓝色疑似推人凶手的少女包裹住。
西裤包裹着的笔直长腿不客气地将那个试图朝容太太伸手的狗仔踢了出去。
动作干脆利索。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哀嚎声响起。
江秘书要不是手上都拿着东西,真想将刚才那一幕英雄救美拍下来。
第一次看容总动手。
酷啊!
顾星檀被揽进怀里,清冷如雪的乌木调气息沁入心脾,熟悉而具有安全感。
纤细手指下意识攥住了盖在头上的西装。
密闭的空间,消失的血迹与血腥气,让她得以喘息。
原本喧闹的大厅。
因为容怀宴的出现,一瞬间冷寂起来。
连带着刚才疯狂拍摄的媒体记者也被随之赶到的保安按住,并且没收拍摄设备,将他们之前拍摄的全部删掉。
“容总,您不允许我们拍摄,是不是怕丑闻曝光。”
“苏影后明显是被您太太推的流产,还是说,您想要以权压人。”
“我们虽然是娱乐新闻记者,但也是有良知的,这是犯罪!”
有一位年轻狗仔是苏丛芫的男粉丝,看到女神脆弱的身影,脑子一懵,直接喊了出来。
容怀宴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掌心圈住顾星檀微颤的指尖。
却被她避开:
“我没推她。”
容怀宴眉心轻折,不容她反抗地握住,并强行十指相扣:“我相信你。”
顾星檀因为淋漓鲜血而差点陷入回忆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连续呼吸两下:“……”
真霸道。
那个男记者叫嚣着:“我们看得清清楚楚,摄像机也拍下来,就是你推的!”
“你们现在删除视频,不就是想销毁证据!”
自从容怀宴出现。
苏丛芫仿佛静止了般,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
双手捂着腹部。
仿佛身心遭受重创。
江秘书接过保安递过来的视频,反复观看。
视频中,两人半边身子是被柱子挡住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苏丛芫就像是被推了一样,重重地从台阶摔下去。
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太太没有推人。
因为那是监控死角。
但是这段视频,足以证明,是太太推了苏丛芫。
顾星檀没搭理他们。
拉着容怀宴衣袖道:“她说怀了你的孩子,两个月了。”
容怀宴冷嗤一声,微微弯腰,当着所有人的面,掀开将容太太护得密闭掩饰的西装,也钻了进去。
顾星檀猝不及防,隔着口罩的唇角擦过男人侧脸。
熟悉了黑暗的水眸,能清晰看到容怀宴那双幽邃眼瞳,他语调带着几分危险:“你信了?”
仿佛她敢说一句信了。
这人就会直接把她丢出去。
顾星檀沉默几秒,识时务道:“绝对没有。”
“容总作为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的榜样,怎么可能做出不守男德的事情,简直是对我们容·良家少男·怀宴的侮辱!”
见他们夫妻这么旁若无人。
大家都愣在原地。
你们要不要先看看——
流产的那位?
下一刻。
见清冷矜贵的男人已经重新起身,揽着怀里被他护得严严实实的太太,正冷冷睨着倒在台阶下方的女人,双唇轻启,溢出薄凉音节:“让医生过来,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检查,看她到底是不是流产。”
她不是喜欢公开于媒体之下吗。
那些媒体记者都不是傻的。
忽然反应过来。
容总这意思是?

第99
这孩子跟他没关系?
虽然收了苏丛芫的钱,想要拍个大新闻。
但是!
如果容总同意的话。
一线女明星假怀孕逼宫,当场被拆穿
苏丛芫假摔陷害容太太欲博出位,被当场拆穿
简直可以在年初完成全年kpi!
江秘书敏锐察觉到容总的态度。
示意保安将已经处理好的拍摄设备,重新还给他们。
任由媒体对着倒在地上,一滩血迹的苏丛芫怼脸拍。
闪光灯下,她所有表情无所遁形。
医生一摸血迹。
“这好像不是鲜血。”
“也不太像是人血”
众人恍然。
齐刷刷看向苏丛芫。
竟然真是假的?!
既然怀孕是假的,那——容太太推她显而易见也是她自导自演。
天呐!
这女人看着柔弱跟小白花一样,没想到心机这么深沉!!
但凡容总跟太太感情稍微不信任那么一点点,估计这女人都能成功离间!
苏丛芫早在容怀宴从她身边路过,看都不看一眼时,心理最后一道防线便被突破。
眼看着医生真的要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给她检查。
精神濒临崩溃,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出来,哭得梨花带雨,用沾满了血迹的手,从随身携带的包里,颤抖着摸索出了一张保存极好的信笺。
“奶奶临终之前,让你照顾我的。怀宴哥哥,你不会违背她老人家的遗愿的对吗?”
这些年来,为了让容怀宴对她放心,苏丛芫连小时候那个称呼都未曾再喊出口过,“奶奶的遗书在这里,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身,要将遗书递给容怀宴看。
完全不像是流产虚弱的女人。
“怀宴哥哥,奶奶的遗书……”
苏丛芫就是仗着有这个护身符,才敢肆无忌惮地利用这个胁迫容怀宴,她以为,无论自己做错什么,只要拿出这张护身符,他肯定会选择息事宁人。
容怀宴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神色更冷了。
下意识将顾星檀裹得更紧一些。
顿感厌烦。
随即用抱小朋友一样的姿势,直接把怀中少女竖着抱起来,往总裁电梯走去,只留下淡淡一句:
“江秘书,你处理。”
原本还想看在苏丛芫救了奶奶的面子上,毕竟他也不想将逝去的长辈牵扯进来。
可惜,她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牵扯出来。
还造谣什么怀孕。
简直荒唐到可笑。
不少围观员工看到这少女心的一幕,差点忘了吃一线女明星的近距离翻车大瓜,震惊地望着容总抱着容太太离开的背影。
啊啊啊啊!
一手糖就是齁甜齁甜呀!
顾星檀本就戴着口罩。
又被他捂得严严实实,等到了办公室时,终于挣脱了外套,扯下口罩,露出白生生的脸蛋,已经染上了漂亮的胭脂色。
深深呼吸了几下,这才缓和过来。
随即毫无留恋地丢下蒙了一路、此时也染了淡淡血腥气的西装外套。
顾星檀往最中间的办公椅一坐。
盛满秋水的眼眸微微眯起,睨着仅穿了衬衣西裤,依旧掩不住矜贵风采的男人。
纤细手指敲了敲桌面,审问的语调:“堂下犯人,还不老实交代。”
“身娇体嫩”
总裁办公室光线充裕,却见‘犯人’慢条斯理地伸出长指勾松了束缚着脖颈的领带。
一丝不苟的端方君子,霎那间染上几分不羁的散漫。
容怀宴掌心撑在办公桌上,微微俯身,隔着桌面逼近了‘审判官大人’,一眨不眨的望进她那双潋滟眸子:“刚才,有没有被血吓到?”
顾星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众目睽睽之下,与他在密闭西装外套里的画面。
心脏恍若漏跳了一拍。
眼睫轻轻颤了下,她避开了男人的视线,又故意敲了下桌面:“别岔开话题,我才不怕血呢。”
顾星檀很难理解,苏丛芫怎么那么笃定,制造一场假怀孕污蔑容怀宴清白,还能被他原谅,并且帮她掩盖。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过去?
其实顾星檀最想知道的。
就是苏丛芫(yán)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跟容怀宴有关。
还有那副《杜若图》,是容怀宴画给苏丛芫的,因为她是柔弱易折的杜若?
还有——
他们到底有没有一起做过饭、散过步、看过朝阳、看过落日。
但她总觉得自己问出口。
仿佛很在意他过去的感情。
这些堪称私密,完全不是塑料夫妻应该分享的话题。
容太太的情
绪全部写在脸上。
容怀宴望着那双写满纠结的漂亮眸子,薄唇啜着淡弧,低低笑言:“再皱,脸就要打结了。”
???
他居然敢说自己天仙老婆的脸皱得打结?!
顾星檀这必然不能忍,冷哼道:“你才打结了,你这个……”老男人!
尾音尚未落下。
便感觉到眉心被一只微凉的指腹轻轻拂过,随之而来是男人清冽磁性的话音,恍若含着轻叹:“容太太可以过问容怀宴的一切。”
“所以,无需纠结。”
容太太吗?
对呀。
她是容怀宴明媒正娶的太太,有什么不可以过问的!
顾星檀登时反应过来。
理直气壮地把问题一股脑抛给容怀宴,手心托腮,另一只手把玩着他随意搁在办公桌上的眼镜链上的铃铛。
安静的办公室内。
时不时响起铃铛碎音。
伴随着男人难得耐心地讲述。
苏丛芫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孤儿,流落f国。
她十岁的时候,无意间救了失足落水的容老太太。
苏丛芫年幼时经常在福利机构因为种族歧视,遭受毒打,吃不好睡不好,又因在冰冷河水里浸泡太久,从那以后,便落下了极为严重的病根,甚至有可能不能生育。
老太太又觉得与这个小姑娘有缘,便领养了她,留在身边照顾。后来怜惜她身子骨弱,怕她未来嫁人后在婆家受欺负,老太太临终前遗言想让容怀宴娶了她。
听到这里,顾星檀轻轻哼了一声,雪白指尖缠绕着淡金色眼镜链,一圈一圈,似是不以为意问:“青梅竹马,真浪漫,你怎么不娶?”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小调调。
容怀宴不仅没生气,反而把她从办公椅上抱起来。
往休息室走去,随口道:“我当年才19岁,不到结婚年龄。”
顾星檀:“……”
她伸手去掐容怀宴的脖子,试图谋杀亲夫,“哦~要是你到结婚年龄就答应了?!”
容怀宴轻松避开容太太的狼爪,顺手握住纤细皓腕,不疾不徐:“不会。”
“祖父经常提及,我有一朵小海棠成精的未婚妻,务必让容某守身如玉,静等小海棠长大。”
顾星檀一下子气消了。
刚想问,如果当初外公没有来履行娃娃亲约定呢。

第100
容怀宴已经继续讲述。
后来容老爷子做主让苏丛芫自己决定,是正式收养为容家的干孙女未来给她选个好人家,还是想要其他。
苏丛芫选择进入娱乐圈,背靠容氏集团,开始了顺风顺水的演艺生涯。
一夕之间,原本寄人篱下的孤女,成为了光鲜亮丽的女明星。
自老太太过世,苏丛芫选择脱离容家开始,里面的恩情也就淡薄了。
不知不觉,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利益交换。
“至于她的名字……”容怀宴音色浸着几分凉意,“是祖母所取,是何含义,本与我无关。”
“若是容太太在意——”
“我才没有很在意。”
又不是真的“从宴”。
顾星檀被他抱进休息间的浴室内。
花洒温热的水蓦然泼洒而下。
将他们身上的未脱的衣物全部浇得湿透。
薄薄的绸缎布料如数贴在少女曼妙玲珑躯体之上,炽白灯光下,展露无遗。
“你干嘛——”
“容某如实交代,难道没有奖励?”
男人冷白指尖慢条斯理地划过她裙子后背的系带。
顷刻间。
被水浸透,几乎变成海水蓝的薄绸在雪白脚踝绽开,长长的绸带却被容怀宴挑了出来,不疾不徐地在她脖颈打了个漂亮蝴蝶结。
尾端垂落至拥雪成峰之间。
意思很明显。
这是要把她当礼物索取了。
少女双手攥着男人同样湿透的衬衣领口,缓了会儿。
随即顾星檀不甘示弱地解开他的领带,而后顺势往下。
……细微拉链声音响起。
葱白指尖轻抖着,用领带给容小变态也系了个蝴蝶结。
平复半晌,才溢出来句:“奖励容小变态一朵小海棠?”
在这方面,容太太已经快要出徒了。
现在这种话,都敢说。
容怀宴低凉如玉的音色在水声中格外撩拨,温润指腹沿着容太太的红唇,慢悠悠落到‘顾小海棠’上,徐徐道:“奖励是这一朵,还是这一朵?”
顾星檀:又输了。
这狗男人是没有底线的吗?
最后。
两朵‘小海棠’都没逃过一劫。
幸而容怀宴还算有良心,在顾星檀昏昏欲睡时,在她耳边继续交代:“那副杜若乃练笔之作,曾被祖母收起。”
至于后来是怎么到苏丛芫手里,最后再到唐旖若之手,由于祖母已逝,无从考据。
声线略停了下。
容怀宴不疾不徐拨弄着海棠花瓣,看着它一点一点盛放,眼神微暗:
“以后只为容太太执笔画海棠可好?”
“好——”
顾星檀尾调染着泣音,脑子里根本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只下意识地给肯定的答案。
……
……
此时容氏集团八卦论坛再次炸开。
【啊啊啊啊啊今天容总真的杀疯了,从早晨那铃铛眼镜链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不平凡的一天!】
【你们快看呀,容总平时居然是这样抱太太的!上次看到这种抱法,还是在游乐园奶爸抱萌娃!照片jpg】
当时有员工拍下了那幕。
【天呐,这谁要说是商业联姻,我第一个不同意!光是背影就已经甜死了】
【容总那a爆了的一脚才是真的可以列为英雄救美榜单第一吧!】
【魂穿老板娘的一天,可惜老板娘没看到,嗨呀!不然绝对对咱们容总死心塌地!】
【监控部,讨好上司跟太太的机会到了,还不快点剪辑出来呈上总裁办】
【等等,你们都不涛一涛影后‘流产事件’吗?】
【苏影后可能是电影电视剧演多了精神出现问题,江秘书不是说了吗,疑似臆想症,正常人能干出用血包来陷害正室太太的事儿?这都> 【这个事件你可以去微博涛,那些媒体肯定大幅度报道,但是!!!我们容总这个,嘿嘿嘿,只有这里能涛】
【报!最新消息!总裁办已经三个小时没开门了!容总下午所有行程全部取消,就连从来不门口半步的江秘书,都回秘书处了!】
【嚯,三小时,不愧是我们容总!】
【三个半小时了】
【四个小时了!】
【啊啊啊,五个小时了,容总牛逼!!!】
前台小姐:【只有我在担心容太太那娇贵身体吗(小小声】
【big胆,大boss的车车都敢开,给老娘把车门堵上,今天一个都不准提前下班!】
江秘书难得空闲。
刷着公司论坛,再看看依旧安静的内线电话。
下午五点。
下班时
间都快到了。
然而容总还未有命令。
忽然。
铃声终于响起。
江秘书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刚要询问要怎么处理苏丛芫。
隔着沙沙的电流,那边传来容总微哑磁性的嗓音:“回枫湖居给太太那几套正式的衣服过来。”
江秘书:“……”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太太应该裙子没脏吧?
所以为什么需要换衣服?
嘶——
不敢想不敢想。
江秘书‘沉稳’应下,转移话题让自己静下心来。
“苏小姐他……”
迅速说完医生诊断。
听他提到苏丛芫,向来端方雅致的男人此时语调浸着薄凉:“既然得了臆想症,就送去医院住院治疗。”
治疗臆想症的医院。
那不就是精神病院吗。
江秘书默默吞了吞口水。
果然,容总还是当初那个杀伐果决的容总。
“是,我这就安排。”
容怀宴:“先去拿衣服。”
江秘书:“是……”
罢了。
容总根本没把苏小姐放在心上。
还不如给太太拿衣服重要。
江秘书望着被他拿回来还有血手印的信封。
沉吟几秒。
默默地塞进了抽屉里。
决定等容总什么想起来,他再提吧。
万一遗书也是假的,岂不是给容总添堵。
万能贴心秘书,就是这样才当上首席秘书的。
前往枫湖居途中。
江秘书顶着隐藏账号,在公司八卦论坛留下一句:
【共五小时零二十分钟。】

第101
露出深藏功与名的谜之微笑。
此时,总裁休息室内。
顾星檀拿着手机自拍模式,去看自己脖颈上气得不行,伸出一只嫩生生的小脚去踹旁边侧躺的男人,“都怪你。”
“今晚我还怎么去见顾昀之。”
少女雪白纤细的天鹅颈,此时刚好是缠绕了两圈的细细勒痕。
明明缠得很松。
奈何她皮肤又薄又白,一点点的痕迹看着就触目惊心。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容怀宴视线掠过。
从喉间发出低低音节:“我怜惜。”
说着,探身取过之前放在这里的备用药膏。
薄荷味的药香裹杂着之前残留的靡丽气息,霸道的占据了所有呼吸。
顾星檀瞥向这种不怎么正经的药膏,耳根子不由得泛红:“你怎么还留着。”
“备用。”
容怀宴指尖沾了点药膏,而后开始‘怜惜’地替她涂抹脖颈。
等涂完后。
将药膏管塞到顾星檀手里。
顾星檀眼睫轻眨:“干嘛?”
下一秒。
却见男人那禁欲系的指骨捏住被子边缘,慢悠悠地掀开一角:“容小变态身娇体嫩,也需要容太太怜惜。”
顾星檀:“……”
容怀宴补充:“你绑的。”
顾星檀:“!!!”
“家庭地位”
当天下午,就有媒体工作室提前预告,18点整曝一线顶流女明星的惊天大瓜。
原本吃瓜网友们都以为又是营销号哗众取宠。
众所周知,媒体口中的顶流,跟网友眼里的顶流,并不是同一回事。
万万没想到。
这次曝得新闻真让微博瘫痪了!
苏丛芫臆想症发作,携拍摄血包碰瓷容氏夫妇
照片是经过处理的,张张都要给满地血迹打马赛克的程度。
不知情的还当是流产大出血。
最后附了张医院诊断证书,确诊为臆想症。
「苏丛芫这可是娱乐圈第一梯队的顶流女明星啊!就算有什么病也不会这么公开爆出来。
现在明显是把资本方得罪狠了。」
「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谁先作妖,这就是自食恶果」
「难怪我总觉得她每次都说不上的奇怪,粉丝们还说这叫病娇美人,e原来是脑子病得严重……」
「笑死,正常人干得出这种狗血碰瓷?她真是戏拍多了」
「只有我担心苏影后的病吗?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又被全网封杀,不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吧?」
「楼上,你身上舍利子的光闪瞎本人狗眼了」
「哈哈一身都是舍利子,原地都能坐化成佛的程度」
「我朋友是容氏集团员工,当时刚好现场,据说容总看都没看苏影后一眼,先护着容太太,直接踢飞想要扯容太太口罩的狗仔,帅绝人寰,可惜,不能爆出来」
「啊!(土拨鼠尖叫。为什么我不是容氏集团员工,想看想看想看」
「可以小小地曝光一张容总事后抱走容太太的照片(附图jog」
「我艹!这确定是抱老婆,不是抱女儿?!」
「再小小的曝光一下,还有个“西装吻”(当然,容总西装盖得太严实,具体咱也不知道,反正所有看不到的画面,我都当亲过了!还亲得难舍难分!附图jpg」
照片上,是容怀宴掀开罩着容太太的西装外套,一同罩进去的画面。
「科学冷知识:异性对视10秒会想接吻——据说现场围观群众说,他们在密闭空间里足足待了1分钟,你们猜亲多久?」
「嘶哈嘶哈嘶哈,脑补十万字众目睽睽激情偷吻小h文」
「我现在对这位翻车的影后已经不感兴趣,快点继续爆这对豪门夫妻的私下相处,我要磕cp!」
「粮好少……」
「容总把容太太保护太好,刚才有记者透露,他们今天拍到容太太开得是一辆珍珠白色跑车,又美又酷,跟想象中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不太一样。可惜,照片被保安都删掉了」
「再结合一下之前容总发的微博,画面感更强烈了,绝对是那种明艳肆意,恃靓行凶的超级大美人。」
「……」
市中心大平层公寓内。
灯光开的极为昏暗。
关晨匆匆进来时,环顾四周,没有人影。
江秘书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今晚之前,务必让苏丛芫住院治疗,等痊愈后再出来。
她心里打鼓,从未听说丛芫还有这种病,但医院绝对不敢造假。
想到此时网络上那几乎一边倒的舆论。
以及各大代言与之前定好的工作全部以她们隐瞒艺人病情为由,要求解约,光是高额赔偿金,就得花光苏丛芫这些年大部分积蓄。
“丛芫,你在哪儿?”
关晨找得急,脚尖不小心碰到了掉在地毯上的平板,她随手捡起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屏幕。
论坛帖子跳了出来。
是圈内人所熟知的爆料明星内幕的论坛。
关晨望着那个id,神使鬼差地点开她发布的所有帖子,眼底错愕越来越甚——
时间最早可以追述到五年前,她终于捧得第一杯有份量影后奖杯。
这个匿名号发布了第一条帖子:
苏影后是某位大人物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她自从出道才一路好资源,又暗示这位出自百年世家。
等容怀宴曝光已婚后,引导苏影后即神秘容太太、苏丛芫和容怀宴是情侣名,这些全部她
亲自下场爆料。
后来还在其他帖子网暴最美修复师顾星檀被金主包养,都有她的身影。
偌大房间内,关晨僵在原地,从尾椎泛起一阵寒意。
黑原配是小三,是富商情人,幻想自己是正室,是白月光,这不是臆想症是什么。
知道一道近乎幽森女声传来:“关姐,你在看什么?”
吓得关晨连忙把平板关闭。
向来伶牙俐齿的女强人,难得磕绊了一下:“没什么。”
“你也是来逼我进精神病院的吗!”
“是吗,是吗?”
“你也要逼我吗?”
原本优雅柔弱的女明星,此时浑身散发着血腥味道,“都逼我,我没有精神病。”
“奶奶答应过的,容怀宴该娶得明明是我!是我才对!”
“我明明已经配得上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娶别人。”
“顾星檀该死……她怎么……”
苏丛芫在外人面前向来是脆弱如玻璃娃娃,不一小心就会碰碎,平时关晨连对她说话都要轻言细语,生怕惊扰了她。
此时见她这副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甚至毫不客气的诅咒人家正室太太。
不由得开始怀疑当初苏丛芫跟她的关于和容总的过去。
不会——
也是臆想症发作编造的吧?
幸而。
江秘书的电话解救了关晨。
医院的车已经到了。
无论苏丛芫反抗与否,这医院她非住不可。
直到晚上六点半。
奢华的加长劳斯莱斯幻影,才不急不慢地驶向顾家。
后排。

第102
顾星檀特意从江秘书带回换洗衣服挑了件正红色长裙,又画了个美艳动人的妆容,连容怀宴送她的那一整套血玉首饰都戴了齐全。
落在容怀宴眼里。
就像是一只高傲矜贵的红毛小兔子,准备去挑衅大兔子。
薄唇忍不住勾起淡弧。
“笑什么笑,没见过天仙?”
顾星檀睨着他,轻轻哼了声,保持住大美人的仪态万方。
容怀宴衬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风雅端方中透着几分恣意慵懒。
“现在见了。”
“只是,你确定回得是娘家?”
“非常确定。”
“去分遗产,不得打扮的隆重吉利点。”
顾星檀看容怀宴这副散漫的样子不顺眼。
当时休息室内没可以配套的领带,所以他连领带都没系。
前排副驾驶的江秘书很无辜:谁知道领带这种东西,也会弄脏?
就没特意去取。
顾星檀思忖两秒。
将随手放包里的金丝边眼镜重新拿出来,亲自给容怀宴戴上。
薄薄的镜片倒是压下了散漫慵懒。
却更有斯文败类、雅致风流伪君子的气度。
顾星檀拿出手机,连续给他好几张,才意犹未尽停下。
早晨她就想这么做了。
容怀宴见她翻着照片,一张一张欣赏,略略挑眉,掌心盖住她的手机屏幕:“本人在这,看什么照片。”
“明显是照片更好看,毕竟——”
顾星檀视线落在他那张淡色精致的薄唇,想到这人总是顶着一张君子端方的皮相,干一些变态的事儿。
凉凉道,“纸片人不会说话。”
容怀宴低低一笑。
倒也没反驳她的话,车厢内安静下来。
顾星檀自觉扳回一城,心情愉悦。
直到抵达顾家别墅。
江秘书与司机率先下车时。
容怀宴才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那金丝边眼镜,伴随着他徐徐动听的音色:“既然容太太这么喜欢容某戴眼镜。”
“顾小海棠,应该也喜欢,那今晚……”
微凉的春夜清风随着车门打开,灌了进来。
提着裙摆准备下车的顾星檀猝然一顿,条件反射转身去捂容怀宴那张嘴:“不许说!”
“闭嘴闭嘴!”
她就知道容怀宴这个狗男人。
一声不吭。
就是憋着坏呢!!!
眼镜链细碎的铃铛声猝然响起,急促而混乱。
江秘书跟司机隔着车身对视一眼。
沉默几秒。
齐齐将两侧打开的车门重新关闭。
半分钟后。
顾星檀推开车门,漂亮脸蛋此时浸透着冷艳之色,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单手提着红裙裙摆,哒哒哒径自进了别墅。
江秘书眼观鼻鼻观心,为自家容总拉开车门。
等男人修长从容的身影出现时,他视线倏地顿住,而后轻咳了声,从车厢内拿出湿巾追了过去,“容总,你锁骨上有口红印。”
容怀宴没接。
反而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白色衬衣领口,略略挡住那一点红痕。
清冽如玉的嗓音在黑暗中染着磁性意味:“江秘书。”
江秘书正震惊着呢。
他们洁癖容总居然不擦,乍然听到这句正儿八经称呼,下意识绷紧了皮,“在。”
下一刻。
却听他们家号称高山白雪、谦谦君子的容总,恍若低叹:“我太太过分热情。”
江秘书:“……”是,是吗?
要不是亲眼看到容总锁骨除了口红印之外,中间还有个清晰的齿痕,他是真信了容太太过分热情。
“我懂。”
作为首席秘书。
就得有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太太只是太爱您了,您让着太太是绅士行为。”
这边,原本已经进了别墅大门的顾星檀,停了两秒,又哒哒哒跑回来,一把挽住容怀宴手臂:“老公,你慢吞吞地孵小鸡呢,还不快点!”
她可不能一个人进去。
要和容怀宴恩恩爱爱进去。
不然顾昀之这个老狐狸,谁知道又要趁机闹什么幺蛾子。
春寒料峭的夜色之下,顾星檀仿佛忘记了刚才在车厢里是怎么咬他的,扯着男人衣袖,示意他弯腰,小声道:“等会进去后,你什么都别说,当好本小姐漂亮的花瓶老公就行。”
“能做到吗?”
漂亮的花瓶老公?
还没离开的江秘书差点脚下一摔。
亏您敢说!
第一次听到容总这样的人设!
容怀宴薄唇漫不经心擦过她玉白的耳骨:“有点为难。”
“容……”
顾星檀刚喊
了一声,瞥了眼灯火通明的别墅,以及朝这边走来的管家与多年看着她长大的佣人,懒得跟容怀宴掰扯,“总之当好小花瓶,三天后随你。”
容怀宴沉吟片刻,在踏入别墅大门之前,问了句:“为什么要三天后?”
顾星檀那双仿佛浸透了胭脂色的眼眸微微扬起,红唇勾笑:“年轻人正确的房事规律三天一次最佳,这不是容总的名言警句。”
“忘了?”
“……”
顾星檀终于扳回一城。
眉眼含笑地跟已经走来的管家打招呼,绝对不给容怀宴反杀机会。
时隔一年。
大小姐终于回家,看着她长大的老管家差点喜极而泣。
幸好顾昀之清寒的身影出现,撂下一句:“进来。”
相较于枫湖居别墅,奢华却有烟火气。
这里华丽中却充斥着冰冷气息,仿佛没有人住过一样。
顾昀之与程惟楚皆在。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外人。
程惟楚一袭家居服正在沏茶,见他们进来后,狐狸眼扬起:“容总请坐。”
顾星檀才不需要他招待,拉着容怀宴在最大的沙发落座,抬了抬精致下巴,开门见山:“不是分遗产吗,律师呢?”
“遗产分割合同呢?”
未免被她‘孝死’,顾昀之抿了口程惟楚递过来的热茶,平心静气用商量语气:“你是我唯一的血脉,我的所有遗产都是你的。”
顾星檀听到这话。
微微眯了眯眼睛,扫向他旁边的程惟楚,“什么意思?”
这不还有个义子吗?
明明白白当工具人?
赚够了钱就丢?
程惟楚保持淡定,用同样眼神回看顾星檀,意思明显:我也不知道顾叔想干嘛。
顾昀之了解这个女儿,也没铺垫太多,云淡风轻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这话锋转得太快。
不是谈遗产吗?怎么变成了催生?
顾星檀把玩着容怀宴修长冷白的指节,随口敷衍:“放心,您驾崩之前,定然会让您看到外孙一面。”
顾昀之被‘孝女’气得再次哽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早晚也得生,到时候你们第一个孩子认惟楚当干爹,等我百年之后,由他抚养教导,继承顾家。”

第103
顾星檀被顾昀之想法给震到了。
让程惟楚抚养她和容怀宴的孩子,辅助孩子成为顾家未来掌权人。
不愧是顾昀之。
亏他想得出来。
说他冷血无情吧,偏偏人家还最重血脉,为了顾家血脉,整天跟她斗智斗勇。
说他有情吧,面对程惟楚这个从小培养长大的义子,就差直白告诉这位:我的位置你不配继承,你就是给顾家赚钱的工具人。
顾星檀蓦然松开容怀宴的手,一下一下拍着掌心:“真是好打算。”
鼓掌声在空旷客厅内,清晰而凝滞。
她一字一句,“但我不生。”
顾昀之丝毫不气,仿佛慈父看着闹脾气的女儿:“檀檀,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怀宴考虑。容氏百年家族,继承人越早尘埃落定越好,趁着你们还年轻,三年生两个,我们两家一家一个。”
略顿了秒,他继续道,“即便第一胎是女孩,亦是我顾家唯一继承人。”
顾星檀冷冷一笑,她向来知道怎么捅顾昀之的心窝子:“想要继承人,那么多情人,倒是自己生个去啊。”
“哦,差点忘了,为了哄我那单纯的亲妈,装大情圣把自己给搞得永远不能生育了。”
“那怎么办呢?”
“你付出了一辈子心血的顾氏,注定要落在别人手里。”
顾昀之纵横商场半辈子,不会因为这些话而在女婿与义子面前失态,指尖抵着眉梢轻揉了下,侧眸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容怀宴,温声道:“让女婿看笑话了。”
“檀檀不懂事,容总应该懂得,尤其容家百年基业,怎么能落入外人之手。”
“犬女任性,若真不想生,顾某自然不能逼迫,只是……那也不能再让她耽误容氏。”
谨遵容太太吩咐的容怀宴,从进门就安分守己的当一尊漂亮花瓶。
此时面对顾昀之的话。
他没急着答,反而泰然自若地看向绷着一张小脸的顾星檀,请示道:“容太太,我可以回答岳父的话吗?”
……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这请示的态度给弄懵了。
这位传闻中光风霁月,杀伐果决的容总怎么回事?
隐藏妻管严?
顾星檀也顿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
狗男人真给她面子!
回去必定好好奖励。
容太太保持住高贵冷艳的表情管理,淡淡道:“可以。”
容怀宴这才在所有人目光里,不紧不慢地牵着顾星檀的手起身,不失百年世家贵公子的教养风姿,淡声道:“容家没皇位继承,生与不生,皆由我太太决定。”
“时间不早,告辞。”
程惟楚起身相送,含笑道:“小公主的家庭地位,真高。”
“伤情鉴定”
走到玄关门口。
顾星檀忽而停下,转身用那双与顾昀之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毫无感情地望着那个两鬓已经有白霜的男人:
“你后悔吗?”
顾昀之望着他们身影消失,平静无波的瞳孔终于掀起了层层波澜,如深海一样,让人看不透彻。
他很慢地坐到了之前顾星檀的位置,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温婉清丽如一盏清茶的女子。
后悔吗?
年轻时候爱的太过热烈,义无反顾,仿佛能保持所有澎湃激情到白头。
后来呢?
逐渐归于平淡。
再也激不起丝毫波澜。
他开始厌倦平淡的家庭生活,那个平淡如温开水的女子,想要寻找刺激,想要重新找回对生活的热烈。
但他从未想过伤害她。
更从未想过,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竟会以最惨烈的方式,来报复他。
所以。
好像是悔的。
程惟楚一直送他们离开别墅大门,才停下。
顾星檀视线掠过程惟楚那双多情又凉薄的狐狸眼。
依稀可见,他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她嘲讽地嗤笑了声,径自上车。
程惟楚似是不在意她的无理,亲自为他们打开车门,微微笑着道:“容总,多带小公主回来,顾叔其实很想她。”
这话倒不假。
顾昀之做梦都想独生女儿赶紧回来继承家业,免得偌大家产旁落。
顾星檀提着鲜艳红裙,不客气地坐进去。
懒得听什么资本家之间的寒暄。
直到车子即将发动。
车窗忽然降下,露出顾星檀那张明艳招摇的小脸蛋,对站在路边的义兄‘友情提醒’:“程惟楚,你还笑得出来,小心以后被我爸带去绝育。”
下一秒。
程惟楚那张在顾家人面前戴得严严实实的虚伪假面彻底裂开,脸色漆黑如墨。
劳斯莱斯启动。
“哈哈哈哈哈。”顾星檀一想到
程惟楚脸上表情,忍不住笑倒在容怀宴肩膀,不小心滑进了他怀里。
纤薄柔软的身躯花枝乱颤。
真不是她危言耸听,就顾昀之那狠戾手段,能想到让程惟楚这个赚钱工具人给他抚养外孙当继承人,就能想到但凡程惟楚有了自己的孩子与家庭,理所当然地会为自己的孩子筹谋,就不再一心一意为他的亲外孙谋划。
所以——
为了顾家。
顾昀之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
在顾氏‘继承人‘地位稳固之前,他不可能允许程惟楚先有了自己的孩子。
容怀宴自始至终,漂亮花瓶这个设定都当得非常敬业。
此时半抱着怀里少女,密闭空间里,清冷的音质染着润泽,却说:“不想笑,就别笑了。”
前排江秘书从后视镜看了眼:
太太明明欺负了人笑得很开心。
哪里是不想笑。
下一刻。
车厢内的清脆笑音戛然而止。
顾星檀藕白纤细的手臂用力抱住男人脖颈。
将脸蛋埋进他肩窝。
声音有点恹恹的:“真没意思。”
不知道是说容怀宴没意思,还是程惟楚没意思。
随即一直保持这个别扭的姿势,也不怕被安全带勒着难受。
就那么贴着男人肩窝,一动不动。
呼吸间溢满熟悉的乌木冷雪调的淡香,会让她由内而外的生出安全感。
直到车子停稳,江秘书他们识趣下车。
容怀宴将她安全带解开,修长指骨握住少女腰肢,微微用力,便抱到自己膝盖。
艳丽到近乎妖冶的裙摆在清冷禁欲的黑色西裤铺散开来。
仿佛春日灼灼绽放的娇艳海棠。
雪白纤嫩的小腿松松垂落在男人西裤两侧,在昏暗中,三种截然不同的色彩,构成了一副张力十足的画卷。
不知道抱了多久。
久到容怀宴以为她已经睡着时。
忽然感觉脊背被一根纤细的指尖戳了戳。
“要下去吗?”
容怀宴肌肉下意识收缩,声线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润好听。
顾星檀没答。
反而很小声很小声在他耳边问:“你喜欢宝宝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

第104
宝宝还没影呢,就天天惦记着给她攒嫁妆。
大抵没想到她会提及这个。
容怀宴沉吟半秒,回忆起关于老婆问及孩子问题时的标准答案。
答:“若是容太太生的,便喜欢。”
他对血缘亲情,本就凉薄,对生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继承人,更是没有丝毫紧迫感。
即使血脉相连,也可以形同陌路。
但,如果是一个长得像极了顾星檀与他结合体的宝宝。
他应该是会喜欢的。
“我不想生宝宝。”
顾星檀咬着下唇。
一想到自己的童年阴影,她就很害怕,害怕去承担一个孩子的人生。
然而没等她解释原因。
容怀宴便嗯了声,“那就不生。”
一下子让顾星檀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间。
她张了张红唇,半晌,才溢出来句:“容氏集团没有继承人……”
“容家旁系极多,有得是想过继给我们,到时候你选个合眼缘的?”容怀宴认真给出她建议。
顾星檀:“……”
她纠结地皱巴着一张小脸,认真思考可行性。
脑子里一一滑过容家那些亲戚的面容。
容家那些跟他们同辈的亲戚。她没有一个能看顺眼的。
厌乌及乌,所以他们生的孩子,顾星檀也不会喜欢,她素来就是这种爱憎分明的性子,讨厌一个人,就讨厌他全家!
最后想想自己珠宝字画,全都流落到外人手里,而且很有可能是她讨厌的人手里,顾星檀表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软软地趴在男人肩胛处,跟吸猫一样,用力吸了一口他身上冷淡若雪的气息,顾星檀更恹了:“我再想想。”
容怀宴也没逼顾星檀做出决定,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她,倚在座椅闭目养神。
为了转移目光,顾星檀偏头,刚好对上男人看起来就很好啃的冷白耳骨。
她思考两秒,红唇凑过去咬了咬,又梭巡至喉结那道依旧未消失的淡淡疤痕,最后落在他衣领敞开的锁骨处。
而后视线顿住。
纤白指尖用力摸一下那齿痕旁边口红印,“怎么不擦?”
容怀宴任由她折腾,听到这个问题,鸦羽般的眼睫低垂,扫过那抹绯色,漫不经心答:“留下罪证,打算去做伤情鉴定。”
顾星檀猝不及防:“???”
怎么又狗里狗气?
还她温柔老公!
没等她发脾气。
容怀宴下一句随之而来:“要学油画吗?”
顾星檀顿时消气。
轻轻哼了声,“学!”
她其实很想去参加文物修复大赛,也一直努力想要再次拿起笔。
整整半个月时间,顾星檀经过丹青高手容老师的私人教学,已经进步许多。
甚至可以带着容怀宴覆在手背的手,完成一部作品。
只是——
每当容怀宴中途松开时,她又不行了。
导致顾星檀越发本能的依赖他。
甚至在前几天容怀宴出差,都恨不得挂在他身上一起去。
然而。
她在修复馆还得日常打卡上班。
于是这段时间,顾星檀上班都没什么精神,一进修复室,便慵懒散漫地往贵妃椅上一窝,开始看书。
基本忘了自己还有个要直播的副业,依旧嗷嗷待哺快三个月的粉丝们。
下午,文物修复室。
顾星檀正闲闲地翻看绘画书籍,外面传来南稚急匆匆的声音:“老师,不好了!”
日益渐暖的阳光下。
少女坐在靠近窗户的贵妃椅。
精致眉眼浸染着书香气,从容而沉静:“怎么了?”
南稚就没给她带过什么好消息。
这只脸贼黑的小乌鸦精。
南·小乌鸦精·稚穿着粗气:“据说、据说馆长那边下周大会就要定下参赛的书画修复师,因为要送去名单了。”
国家博物馆书画修复师倒也不少,尤其是老师傅,修复技术精湛的不在少数。
但确实青黄不接。
除了顾星檀之外,其他几个年轻的修复师,在修复技艺上,只能算是中等水平,可……有几位是美院毕业,绘画技艺极好,算是全能人才。
偏偏这次文物修复大赛针对人群是年轻人,限制在三十岁以内。
南稚抿了抿唇,她对顾老师这些年的努力看在眼里,最后叹了声:“馆长说,会在咱们馆内,举办一个小型的比试,所有人都可以参加。”
“馆长可能是想再给您一个机会。”
一个在大家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
毕竟顾星檀的修复技艺,有目共睹。
堪比从业几十年的老师傅,这方面的天赋,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顾星檀沉默不语。
捏着书页的指尖不由得泛白。
温暖的阳光,却抵消不了她此时沁凉的指尖。
“好啦,别想太多,要不我们去前面看看展览?”
南稚见顾老师心情不好,把她从贵妃椅上拉起来,“去嘛去嘛,除了修复作品之后,还有很多难得一见的文物哦,连镇馆之宝的青铜鼎都拿出来了,非常盛大。”
“刚好您好久没直播了,这次也可以带大家云看展。”
顾星檀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副业。
眼睫低垂,瞥向搁在贵妃椅上的厚重书籍。
终于也感觉到了无聊,懒洋洋地将重量压在南稚身上:“好~”
恰好下午流量较少。
顾星檀和带着简易直播器材(手机)的南稚,在人群中却依旧显眼。
毕竟顾星檀那张脸。
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直播一开。
观众们还以为看错了。
弹幕刷得飞快。
[嚯,瞧瞧这是谁,本平台第一位‘年播’主播!]
顾星檀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弹幕。
人还挺多。
她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摸了摸下巴:“什么年播,造谣犯法,我顶多算是季播。”
[哈哈哈哈,亏你说得出口]
[季播第一人醒了吧,以后能不能改成日播?]
[我要求不高,周播也行]
[知道你忙,月播已经是最后底线!]
没想到网友们底线这么低。
[顾美人!!!好久不见!为什么你越来越美!]
[妆容好淡好美,啊啊啊求出教程!]
[小助理切近一点,让我近距离感受这窒息的美貌]
南稚看到观众们的呼声,顺手给拉了个怼脸的近景。
入目是一张精致如画,毫无瑕疵的美人面。
[我艹?没化妆?]
[真没化妆?]
[没化妆你美成这样合理吗???]
[等等,几个月不见,我们是不配让你化个妆再见吗?]
顾星檀乌黑长发随意挽起,仅插了支血玉簪子,一袭水墨色渐变色的国风束腰长裙,淡雅闲适,却掩不住那张浓颜系美貌带来的冲击力。

第105
此时眼睫撩起,轻轻笑了声,随口解释了两句:“本来在工作室看书,被南稚拉过来带你们云看展,别要求太高。”
[啊啊啊这笑容你是想要鲨了谁!]
[本来还想要个教程,原来人家是天赋]
[来看大美人啦]
[……]
这时,顾星檀已经认真带他们去看展,“看什么人,看文物。”
“先带你们去看看青铜鼎,这尊青铜鼎出土于……铸刻长篇铭文,是历史价值厚重的国之重器。”
随着顾星檀娓娓讲述,厚重的青铜历史扑面而来。
原本观众们都开始沉浸文物当中。
直播间有观众走神,忽然看到顾星檀身后一抹辨识度极高的身影,正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
[我艹,那是容公子吧?]
[容怀宴?!]
[今天是过年了吗,我关注了几个月的主播开播了,还跟我男神梦幻联动了!]
[是来找顾美人的吗?他们认识吗?]
[看这个方向好像是的!!!]
[豪门贵公子也来看展览吗?]
[啊啊啊啊啊,他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温其如玉的翩翩贵公子正徐徐进入一幅绝美水墨画。
【雪花棠】
顾星檀专注于讲解文物历史,面对专业问题,她向来心无旁骛。
奈何南稚的表情过分出戏。
“你见鬼了?”
顺着南稚瞳孔地震的方向。
顾星檀狐疑地转过身,映入眼帘是一身矜贵黑色西装的男人,周身没有其他装饰,唯独高挺鼻梁上架着细细的金丝边眼镜,眉目如玉,清隽斯文。
‘君子端方’这个词,仿佛为他而生。
此时,容怀宴正神色闲适地立在铸制精美华丽的青铜编钟旁,丝毫没有被沉淀着历史厚重感的青铜文物掩盖住卓然风姿,反而相得益彰。
隔着薄薄镜片,遥遥朝她望了过来。
怔怔地望着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容,足足三秒,顾星檀才反应过来,桃花眸蓦地闪过惊喜,上前走了两步。
南稚顺势将手机镜头移向旁边编钟,而后眼皮子抽风一样疯狂暗示他们俩:“直播,顾老师在直播!!!”
容怀宴在顾星檀开口之前。
淡色薄唇微启:“顾老师。”
男人音色如漫天雪地里埋藏的白玉,润而清冷。
顾星檀一句‘老公’瞬间哽在了喉咙里。
这段时间,身体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下意识‘要抱抱’的手臂缓慢放下,指尖蜷缩。
环顾四周,馆内已经有不少人朝他们看过来,顾星檀快速冷静下来。
卷翘眼睫朝着容怀宴轻轻眨动,而后淡定地重新转身。
示意南稚重新把镜头切回,一本正经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容氏集团的容总,为我们国家修复馆无偿捐赠上万张已经绝版的修复古纸。”
“感谢金主爸爸。”
此时弹幕已经炸开了——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居然真的是容公子!!!]
[何其有幸,居然能在文物直播间看到传闻中的高山白雪]
[金主爸爸,哈哈哈哈,顾美人真的勇]
[所以是真的认识吗?刚才又听到容公子喊顾老师了]
[哎呀,没听顾美人说吗,容总给修复馆捐赠过古纸,不愧是百年书香世家,格局真大,绝版古纸说捐就捐]
[等等,只有我在好奇,刚才为什么突然离开镜头那十几秒,发生了什么?]
容怀宴似笑非笑地看着容太太那张撇清关系的漂亮脸蛋,忽而云淡风轻道:
“容某可有幸聆听顾老师对这座青铜编钟的讲解?”
[快给金主爸爸讲解,答应答应!]
[必须答应,就容公子这张脸请求,谁舍得拒绝哇!]
[啊啊啊啊,你们俩站一块,妈呀,简直就是颜狗的视觉盛宴]
[让我对不起顾美人老公和容总太太十分钟,这两位的脸过分般配了!先磕为敬]
[讲!本人作为顾美人发言人,批准了!]
[答应答应答应啊!!!]
顾星檀瞥了眼快要疯了的弹幕,以及疯狂上涨的直播间人数。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水眸微微扬起,红唇无声张开:“没想到我们容总这么红。”
满是戏谑。
容怀宴神色不变,但是那双清冽如高山白雪的眸色,掠过她翘起的红唇,略略加深几分。
顾星檀手里拿着一柄黑色绘了花鸟图的小折扇,这是馆内工作人员送的展览赠品,这一路被她当简易小教杆用,又漂亮又省事儿。
并且和她这身水墨长裙分外搭配。
跟容怀宴同床共枕这么久,对他某些反应,顾星檀已经了若指掌。
肯定是容
小变态又不老实了。
纤细皓腕举起折扇,挡住了唇间那一抹湿润胭脂色,睨了他一眼。
不似生气,更像勾引。
南稚都忘了呼吸,憋得小脸通红。
要不是还得帮他们保守秘密,现在真的很想大喊一声:“看到了吗,老子磕得cp是不是甜死了!高山白雪and春日海棠永远是最甜的!”
忍住。
她要忍住。
啊啊啊,但是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眉来眼去,真的好刺激。
好想拆穿他们!
曝光他们!
南稚手已经不听话的开始慢慢移动。
恰好顾星檀已经调整好状态,摇着小折扇,慢悠悠地跟着他来到那座青铜编钟旁边,还真的开始讲解,“这座青铜编钟,是战国早期的文物,上面绘制着龙兽以及人等纹样,铸制精美,刻有错金铭文。”
她声线清软,完全不需要看旁边的提示牌,便将这座编钟的历史与意义,娓娓道来,“在古代,编钟是象征拥有者权位的礼器……”
容怀宴偶尔侧眸看她。
似是认真倾听。
弹幕已经无心听讲解,全都在‘嗷嗷嗷’,偶尔有冷静的。
[两位都已婚,别乱磕cp,虽然真的好配]
[我以前觉得无人配得上容公子,现在……好像是我肤浅了]
[世间顶级神颜,还是大有人在的]
[我女鹅居然真的在讲解,没有被容公子给迷住?看看旁边围观的小姑娘们,隔这么远,我都能看到他们眼睛里冒星星]
[哈哈哈哈,顾美人一心只有她的男大学生]
[罢了,男大学生胜在年轻]
[第一次磕这么短暂的cp]
[……]
等讲完编钟之后,容怀宴又慢条斯理地让她讲解其他青铜器,一路行至古书画展区。
最后,在直播间观众,与馆内其他游客目光下,夫妻两个正大光明地相偕逛完全部展区。
完全没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南稚急得心里嗷嗷叫:
嗑糖都大胆点呀!
这届网友怎么回事!
品一品,好好品一品,同样英年早婚,同样顶级神颜,还一起‘亲亲密密’逛展览,这不奇怪吗?!
观众们表示:不奇怪。
对金主爸爸都不亲亲密密,这算什么打工人。
一小时后,直播结束。
展馆的安全通道内。
安静而密闭空间内,乌木冷雪的淡香与少女身上娇而清甜的海棠香融于一体,能清晰听到浅浅的水音,恍若靡靡之音,暧昧又旖旎。

第106
少女裙摆被撩起一截,露出雪白柔嫩的腿部肌肤,此时两条小腿夹在男人修劲有力的窄腰之上。
精致下巴微微扬起,脆弱纤白的脖颈,仿佛轻易被咬断。
“容太太,你算算,欠了我多少次了,嗯?”
男人清冷声线勾缠了一缕哑。
薄唇沿着那抹纤颈,最后落于唇间胭脂,一点一点,品尝着。
越尝。
颜色却越是稠艳。
顾星檀眼尾像是落了艳丽桃花,指尖勾着摘下的金丝边眼镜框晃了晃,红唇溢出恶作剧一样的笑,趴在男人耳边恍若低喃:“背着人偷情的感觉,很刺激哦。”
隔着薄薄的布料。
少女葱白柔软的指腹,轻点容小变态的脑袋,“公共场合,容小变态一点都不知羞。”
容怀宴薄唇擦过她的脖颈,声线模糊:“疼。”
顾星檀指尖蓦地顿住。
这是在撒娇?
容怀宴下一句随之而来:“既然容太太喜欢这里,容某自然满足。”
什么意思?
直到容怀宴长指掠过她堆积在腿弯的裙摆,顾星檀才陡然反应过来,连忙用力攥住他的腕骨,一双桃花眸愣是睁成了圆溜溜的猫眼,错愕惊呼:“谁喜欢在这里啦!”
居然居然居然——
他的洁癖呢?
他的百年世家教养呢?
容怀宴薄唇含笑,徐徐道:“原来不喜欢在这里,那喜欢在哪里?”
“野外?”
“车上?”
“还是……”
顾星檀没忍住。
嗷呜一下,张嘴咬上他的薄唇。
狗男人。
白长这么好看的唇,不适合用来讲话!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谁知——
刚咬上去。
便听到有细碎的说话声传来,还有丝丝缕缕的烟味儿。
“真没想到,本以为是普通展览,还吸引到了顶流男明星。”
“云曜看起来是真喜欢收藏文物,不是人设。”
“我怀疑他暗恋那个最美修复师,有一说一,刚才顾美人惊鸿一瞥,是真的绝美。”
“你拍到了?”
“拍到云曜远远凝视顾星檀的视频,真深情,今天新闻有了,没白来。”
“哈哈哈搞不好还能捞一笔。”
“……”
竟然是记者?!
顾星檀磨着他薄唇轻轻撕咬的贝齿停住。
眼睫低垂,望着他们此时的姿势,一整个停在原地。
虽然裙摆散落。
根本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
但是!
正是因为这样,才极具想象空间。
她甚至能想象到,要是被他们发现。
今天社会新闻与娱乐头条都要被他们两个包了。
社会新闻——一对情侣逛展逛到兽性大发,激战过程被全程围观。
娱乐新闻——惊曝,小妖精顾星檀勾引端方君子容怀宴出轨,安全通道酣战到天亮。
好。
无论是哪种。
顾星檀都不是很像上头条,雪白小腿一松,便要从容怀宴身上滑下来。
谁知,容怀宴这个狗男人居然就着这个姿势,将她十指抵在冰凉墙壁,俯身吻了上去。
“呜。”
“有,有记者。”
顾星檀艰难地偏过脸颊,从唇间溢出很轻很轻的几个字音。
心脏砰砰跳动。
甚至能听到楼上记者在跺脚的声音。
“容太太惯会沾花惹草。”容怀宴眼神在昏暗中,格外深邃幽静,“被拍到不好吗?”
顾星檀咬着下唇。
她混沌的脑子,还残存着一缕理智,“不……”
“不能被拍。”
“你、你见不得人。”
容怀宴从喉间发出低低的一声笑音。
见不得人?
“我是你的情夫?”
“怕被你老公知道?”
他丝毫没打算压低音量的意思,浑然不怕被听到。
顾星檀双手被他抵在墙壁,没办法去堵他的嘴。
绯红湿润的桃花眸无意识飞向楼道,气急败坏地去踩他的脚,“容……小气包!”
还是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容怀宴不要脸,她要!
“嘘,我刚才听到有人在下面?”
记者们对视一眼,敏锐地嗅到了大新闻的气息。
悄悄地端起设备,往楼下走去。
顾星檀纤细指尖用力挣扎。
余光甚至瞥见了不小心被记者踢滚落下来的烟头,漂亮脸蛋满是惊慌失措:
“老公,老公。”
眼看着容怀宴不为所动。
少女用自己
白生生的脸蛋急忙去蹭容怀宴冰凉侧脸,“别闹了。”
被发现就完蛋了!
“顾小海棠想容小变态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想要多少次都可以。”
容怀宴沉吟半秒:“做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
顾星檀咬牙切齿。
“容太太好像不太情愿。”
“你别得寸进尺!”
“嗯?”
“呜呜呜,老公么么哒。”
顾星檀是正面对着楼梯口。
只要记者一转过来,就能清晰看到她的正脸。
想到自己那张一被亲过后,就春色满满的眉眼,想辩解他们只是纯洁的在撕逼,都没办法辩解!
“哒!哒!哒!”
三步。
两步。
一——
顾星檀眼睫绝望地闭上。
下一刻。

第107
身体蓦地悬空。
“……”
三个记者刚踩到最后一个台阶绕过来时。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戴着黑色墨镜的保镖挡住去路。
“请留步。”
隔着保镖高大的躯体阻隔,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怀里抱着纤细少女,旁若无人离开的背影。
水墨色的裙摆半空中滑过细弧。
卧槽!
那不是?
容氏集团的容总?
他怀里的女人是谁?
嘶。
出轨?
还是正室太太?!!
下意识想要拍照。
却被保镖按住了手,“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几位应该清楚?”
说着。
保镖队长还亲自检查他们的摄像机。
“哎,兄弟,我们还没拍呢。”
记者知道他们是容怀宴的人,自然不敢来硬的,上次头铁要硬曝这位新闻的公司,现在已经消失了。
小邹记者很有眼力劲儿地给正在检查设备的保镖队长递去香烟,“容总怀里哪位,是容太太嘛?”
“放心,我们绝对保密。”
“哥几个还想在媒体圈混呢。”
保镖队长检查过后,没有收下他的香烟,倒也答了:“自然是太太。”
“容总素来洁身自好。”
眼神警告明显。
你们这些媒体最好别胡乱报道容总疑似出轨的新闻。
直到保镖们离开。
几个记者各自打开自己的设备。
翻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有个人惊呼:“哎,怎么把我拍的云曜深情目视顾美人的视频删了!”
“不小心吧?”
“估计是。”
“真倒霉。”
这时,小邹记者隔着袅袅烟雾,不经意扫向被删掉视频的那个记者屏幕,猛然冲过去,“陈哥,放大放大!”
“裙摆放大!”
陈哥拍了不少顾星檀讲解的照片,此时正来回翻着看,倒也听话地放大了:“怎么了?”
小邹记者猛吸一口香烟:“……”
脑子彻底清醒了。
卧槽!
这次展览官方也请了专业摄影师,当时被顾星檀给容怀宴的讲解吸引,也跟着同听,顺势将这一幕拍摄下来,发布在国家博物馆官博九宫格c位。
「啊啊啊啊啊,这张照片,氛围感太强了吧!!!」
「两位都是顶级神颜,衬得旁边的人都暗淡无光」
「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位,哪位摄影大佬这么厉害,居然拍到了这种一张就是绝版的神图?!」
「什么八杆子打不着,没听顾美人说吗,容总是她的金主爸爸」
「真有你们的,明明是整个修复馆的金主爸爸,嗑还是你们会磕呀」
南稚刷到最后那条评论。
忍不住耻笑。
会磕个p。
一群小菜鸡!
这时冒出来一个粉丝百万的营销号大v——
营销号不是营销号:「突然觉得高山白雪和西府海棠,还挺有cp感。」
南稚简直像是看到了志同道合的友军,差点感动的热泪盈眶。
妈呀。
终于有真会磕的了!
「哈哈,营销号带头磕,这合理吗!」
「这个角度不错!高山白雪、西府海棠,绝了绝了!」
「啊啊啊啊,白雪压海棠,这对cp就算注定be我也磕定了!」
「天呐天呐,突然就有画面感了」
营销号不是营销号:「请勿上升真人,我们就是单纯的磕风景,懂?」
「懂懂懂!」
「懂!必须懂,磕得都是风景罢了!」
「……」
南稚看得一脸懵逼:不是?
她上次说高山白雪和春日海棠般配的时候,他们还不是这幅嘴脸。
说好的?
这不符合大自然规律呢?
都这么双标狗?
南稚微博跟个瞎几把磕糖的狂热粉丝一样,网友们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儿。
但是营销号不同!
尤其还是百万营销号,带头磕。
短短几分钟。
他们连超话名都想好了——
【雪花棠cp】
高山白雪和海棠花,甜死人不偿命,等于‘雪花糖’没毛病。
南稚:“???”
过分了。
是有人链接了她的脑电波吧?
枫湖居,主卧。
容怀宴一回来,便去洗澡。
顾星檀小脸绷紧,盘腿坐在沙发椅上,双手环臂,睨着披着薄薄黑色睡袍,从浴室出来的男人。
红唇紧
抿成一条直线。
分外冷艳。
明显是被他气到了。
偏偏容怀宴还不哄她,反而神色自若地走向偌大的床。
空气中陷入寂静。
容怀宴修长身姿停在床边,望着霸占了他枕头的那只白色毛绒兔子。
沉吟几秒。
男人指尖将兔子耳朵拎起来,慢条斯理走向顾星檀,在她面前晃了晃:“兔贵妃好大的威风,初一这样的大日子,也敢爬女王陛下的龙床邀宠,没规没矩。”
似笑非笑道,“陛下还不把它打入冷宫。”
顾星檀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限量版小白兔被容怀宴没轻没重的拎着耳朵,终于绷不住了,半坐起来,一把抱住兔子,瞪着他:“该进冷宫的是你!”
容怀宴任由她抢过‘兔贵妃’,弯腰轻轻松松将女王陛下横抱起来:“我这就伺候陛下沐浴就寝,务必让您回心转意,忘记兔贵妃。”
“油画教程”
兔贵妃飘在浴缸水中,原本蓬蓬的毛毛,已经可怜巴巴的黏在一起。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抢到的限量版!
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我们兔贵妃身价高着呢,全球就限量三只。

第108
顾星檀雪白的足尖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伸手想要去抢救:“兔子!”
却怎么都碰不到。
两只纤细手臂,被牢牢扣在浴缸边缘。
男人音色蕴着哑:“明天让厨房给你做红烧兔头。”
顾星檀:“!!!”
意识模糊时,她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容怀宴每次出差回来,都会要得极多。
不说三天三夜,最起码也得用光整整一盒五只装小雨伞。
但是。
这次居然只克制地在浴室做了一次,还是没好好进行各种花样百出的前戏,草草开始,草草结束。
除了这一次的时间依旧有点长之外,处处都透着奇怪。
后来,果然如她猜测。
容怀宴这两天,每天都早出晚归,住在同一屋檐下,居然没撞见过。
更别提教她画画。
忍了两天。
第三天顾星檀忍不了,大半夜忍着睡意,想等他说清楚。
然后——
管家来消息:先生工作繁忙,这几天要住公司。
“???”
要不是晚上能感觉到他还会抱着她睡,顾星檀真怀疑这是什么冷暴力。
要么就是出轨前兆!
倒是南稚得知这件事后,忍不住以拳击掌,“嗨呀,老师你就是当局者迷。”
“想想看,容总出差回来, 第一件事就是来国家博物馆看老婆。”
“谁知道老婆非但不愿意给名分也就算了,居然还跟男明星‘眉来眼去’,这谁能忍!”
“尤其容总天之骄子,自尊心肯定受挫了。”
“你得哄!”
“而且必须用心哄。”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只是在使小性子?”顾星檀眼睫微微撩起,随口总结。
南稚梗了秒:“……”
这个总结,好像也没毛病。
只是容总使小性子,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顾星檀眉心轻轻拧着,“小心眼。”
原来到现在还记着。
南稚小声逼逼:“是吃醋吧。”
让她相信容怀宴吃醋?
不如相信容怀宴只是占有欲发作了,小心眼罢了。
还有一星期。
馆内举办的小型修复比赛即将开始。
想到这里,顾星檀就很头疼。
只要容怀宴不在她身边陪着,她甚至连用手画画都做不到,到时候怎么应对比赛。
顾星檀想过了。
按照馆内那些年轻修复师的水平,馆长出的题目,应该不会太难。
摊开自己雪白柔嫩的手心,看了许久。
或许——
她是有机会的。
“怎么才是用心哄?”
顾星檀不耻下问。
她哄过无数次容怀宴,好像从来没有动过心思,这次神使鬼差地问出口。
南稚:“送礼物?”
“容总缺什么,就送什么。”
顾星檀思忖足足三分钟,最后面无表情:“他什么都不缺。”
却见南稚嘿嘿一笑:“错。”
“容总缺一个送爱心上门的天仙老婆,去冰冷的办公室休息间暖被窝。”
顾星檀之前送过无数次。
容怀宴都反应平平。
顾星檀最后还是去问了唯一能给她出主意的已婚女性——徐姐。
徐姐得知顾星檀要哄老公。
当机立断:【姐这就让人给你送个宝贝,只要是男人,绝对是手到擒来!】
刚发完。
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上次不是说老公死了吗?】
【又换了一个?】
【不愧是我们新时代女性,换老公如换衣服,姐欣赏你!】
顾星檀很敏锐清晰,已经发现她跟容怀宴的关系,不再是床上互嫖的塑料夫妻,好像有什么不知不觉改变了。
所以,徐姐这个法子,很有可能也不管用。
用心吗?
顾星檀若有所思地回到枫湖居,一如既往,容怀宴还在加班。
她上楼时听到有女佣调侃另外一个新来的女佣,“你手可真巧,亲自给你男朋友做衣服,他一定很高兴吧。”
小女佣眼睛亮晶晶:“嗯嗯,他说这是我的心意,他舍不得穿,要保存一辈子。”
“真好呀。”
顾星檀细白指尖停在奢华到反光的淡金色楼梯扶手,卷翘眼睫轻颤了几下。
表情若有所思。
亲手做衣服?
心意?
起初。
顾星檀打算给容怀宴做一件衬衣,每次穿衬衣都能想到自己这位贴心贤惠的小贤妻。
然后——
在裁坏徐姐名下服装设计室最后一块高级衬衣布料

徐姐心疼地捂住小心脏:“祖宗,你就没这根细胞,凭借你的美貌,勾勾手指,哪个男人不服服帖帖。”
顾星檀意犹未尽地望着剪刀。
乍然听到这话,漫不经心道:“实不相瞒,我老公叛逆。”
就是不服服帖帖。
还天天闹脾气。
徐姐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桀骜不驯的青春期少年,“你老公真是什么男大学生?”
“差不多吧。”
顾星檀翻着衣服剪裁的书籍,从红唇溢出四个字。
“差多少?”
“也就三四五六七八岁。”她随口敷衍。
徐姐:“……”
您这差得有点多吧。
等等?
徐姐忽然恍然大悟,“你这是有六个老公?!”
“啧啧啧,果然,还是姐小瞧了你。”
“会玩,还是你会玩。”
把她年轻时候敢想不敢做的事儿全都做了。
居然一下子养了六个。
顾星檀:“……”
想到和容怀宴那些丰富的角色扮演游戏。
沉吟半响,“也差不多。”
别说六个,十六个都不如容某人一个精彩。

第109
这时。
设计师瞥到书籍上那一闪而逝的搭配,给出最后建议:“顾老师,您可以考虑织一条围巾,简单又温暖,满满的都是心意。”
“送围巾的含义代表永远在一起,永远缠着对方。”
“非常浪漫!”
永远缠着他?
容怀宴能乐意?
徐姐表示:“只要是男人,绝对乐意死了!”
设计师:“没错,谁不想被顾老师这样的大美人缠着,上辈子不知道烧了多少高香,这辈子才有机会。”
行吧。
顾星檀合上书。
这次织围巾倒是很快上手。
顾星檀选了很适合容怀宴的黑色毛线,山羊绒的质地,温软舒服。
枫湖居主卧灯光亮了整整一夜。
昏黄灯光下,少女靠坐在床头,十指翻飞。
熬了一夜,终于织好后,让管家派人送去容怀宴公司,顾星檀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倒头回去睡回笼觉。
睡到黄昏将至才悠悠转醒。
夕阳亦是暖融,顾星檀懒洋洋地坐在落地窗旁边晒太阳,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春天了。
她给容怀宴送羊绒围巾!
顾星檀无力地倒在沙发椅,纤薄柔软的身躯,整个窝了进去,用手背挡住眼睛,看春日的夕阳都不顺眼了!
昨晚白忙活!
本来还想着容怀宴接到台阶,今晚会回来。
现在——别想了。
毕竟按照容某人的思路,大概是怀疑她用意是用羊绒围巾把他捂死,然后继承亿万遗产。
容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老管家亲自将用很贵重沉香木雕刻的礼盒奉上,和蔼笑道:“这是太太送您的礼物。”
办公桌前,眉眼清隽沉静的男人从工作状态中分神出来一点。
想到这几天自己忙于工作,倒是对容太太略有疏忽。
望着还有一半的文件。
容怀宴还是亲自接过木盒。
本以为会是什么不走心的让厨房准备的午餐,或者补汤之类。
谁知竟是折得并不整齐的羊绒布料。
打开一看。
显然是新手所制。
“围巾?”
容怀宴向来毫无波澜的眼瞳,浸透着几分其他情绪,“她亲手做的?”
倒也难怪管家会亲自送来。
老管家颌首:“是。”
随即他恍若随口道:“昨晚太太一夜未睡,我得回去盯着厨房熬汤,给太太补补,先生,我先走了。”
一夜未睡?
容怀宴想到容太太那视美貌如命的脾性,突然熬通宵为他织围巾。
定然是别有所图。
容太太的心思。
在他面前,简直毫无遮拦。
江秘书恰好来送文件,眼观鼻鼻观心,绝口不提如今春暖花开,完全用不上围巾,闭眼夸:“太太真会选颜色,黑色百搭,您穿什么都能搭配。”
“最近晚上降温厉害,太太太贴心了。”
夸太太,绝对没错。
随即,江秘书捧着行程表汇报:“从明天开始,您未来七天,都没有行程,可以休假了。”
这几天他也跟着容总日夜加班。
快要熬死了。
也就容总,跟机器人一样,每天就在休息室小憩两三个小时,便又开始高强度工作。
果然。
江秘书字字句句都踩在上司愉悦点上。
容怀宴接过他递来的文件,也没挑刺,顺利通过,随口道,“这几天你也休个假,带薪,三倍。”
江秘书内心欣喜若狂,他还能再夸十万字!
表情管理依旧无可挑剔:“谢谢容总。”
容怀宴本意是空出七天完整时间,可以给容太太进行密集式训练。
倒没想到,还有这一惊喜。
空闲之后,他这才漫不经心地挑起黑色围巾。
柔软布料顺着男人掌心垂落一截到办公桌上。
容怀宴思及这段时间,容太太油画进步越来越快,他手里的教程已经不足以用来教她。
片刻,他调出微信某个头像低调的联系人。
rhy:【把你总结的油画教程,发我一份。】
那边回复:【非谢家子孙,不外传】
容怀宴望着那人言简意赅的回复,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
指腹摩挲着金属边框。
而后将手机交给江秘书:“给我拍张照。”
江秘书稳重接过。
幸好他去修了摄影课!
万能秘书什么都会!
容怀宴看过照片,云淡风轻撂下句:“假期回来后,年薪再涨百分之三十。”
江秘书:“!!!”
果然,没有一堂课的
钱,是白交的!
容怀宴身姿慵懒地靠进真皮椅背,慢条斯理地轻敲手机屏幕,而后点击照片发送。
rhy:【我太太送我的。附图】
照片是男人冷白修长的脖颈,上面随意缠绕着圈黑色围巾,越发衬得他端方雅致。
几秒后。
掌心手机震动。
谢砚礼:【我太太送我的。附图】
照片是一截如雕刻大师精心雕琢的男性腕骨,上面松松缠绕着两圈淡青色佛珠。
rhy:【我太太亲手给我织的。】
谢砚礼:【我太太亲自为我求的。】
rhy:【我最近在教太太画油画。】
谢砚礼:【我最近给我太太画油画。】
容怀宴了解他颇深,谢砚礼能有闲情逸致画普通油画才怪。
于是,薄唇掀起了然淡弧,不疾不徐敲下:【老二呀,我最近新得了一种可以用于皮肤的油画颜料——】
谢砚礼:【寄到谢氏集团前台。】
【油画教程。压缩文件】
“顾同学,勾引老师?”
枫湖居主卧没有开灯。
周围一片漆黑,唯独清泠泠的月光穿透玻璃,洒在少女薄而莹润的肩膀。
顾星檀正抱膝坐在巨大的落地窗旁,身上穿着一袭银白色薄绸睡袍,纤细腰间系带松垮随意,大片大片肌肤暴露在外,带着点凉意。
她却毫无察觉。
容怀宴进门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幕,抵在灯光开关上的指尖顿住。
随即将缠绕在脖颈那条黑色围巾松了松,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向落地窗。
月光下。

第110
少女脸颊贴着膝盖,仿佛安静睡着。
大抵是感觉到了极重的压迫感,卷翘的眼睫轻轻颤着,挣扎着想要睁开时。
忽而身体一轻。
等顾星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容怀宴端着小腿抱在怀里,她习惯性地伸出藕臂,挂在男人脖颈上,嗓音带点懒懒的哑:“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容太太的命令吗?”
容怀宴音色很轻,在黑暗中,却格外清晰。
顾星檀迷蒙了一瞬。
忽然感觉到手臂下面的触感不对。
很软,很绒。
绝对不可能是容怀宴的皮肤。
细白指尖下意识摸索了几下,睫毛快速眨动,终于清醒过来:这是她织的那条围巾?
“你……”
这么热的天。
“不热吗?”
顾星檀顺着羊绒围巾边缘摸索进去,感觉男人素来沁透着淡淡凉意的脖颈皮肤,此时炽热一片。
“热。”
容怀宴薄唇先是溢出一个音节。
按理说。
正常男人这种情境之下,热也该说不热。
我们容总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云淡风轻继续道:“容太太深谙反季节时尚之风。”
神特么反季节时尚之风!
顾星檀唇角的笑弧凝固了一下。
对上那张形状完美,好看得无可挑剔的薄唇——
算了算了。
大概女娲造他这张嘴的时候,光注重外表精致,不小心给他下了毒。
才变成了‘毒舌’。
本以为他是准备抱自己去床上睡,谁知竟离开了卧室。
姿势已经变成了顾星檀最为舒服的考拉抱。
而且容太太还偷懒,两条小腿松松地垂在男人腰侧。
“去哪儿呀?”
顾星檀对他嘴上不说,但行为却重视自己围巾的行为取悦,倒也不生气,任由容怀宴抱着她下楼。
容怀宴单手扣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轻轻松松摘下围巾,披到少女光裸的肩膀。
一路行至停车场。
“上课。”
上课?
顾星檀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两个字,清澈如水的眸子顷刻间划过一抹惊喜,“你今晚有空啦!”
啊啊啊。
昨晚没有白白熬通宵。
捧着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勾针极为随心所欲的黑色围巾一角。
嗨呀,
早知道就更认真点织了。
老宅画室。
容怀宴将厚重的房门一关,递给顾星檀一叠打印出来的油画教程,“距离比赛还有六天,这几天我陪你封闭式学习,顾同学,好好准备。”
这句话像是闪电,在顾星檀脑子炸开:“封闭式学习,你哪有时间?”
这可是六天。
不是六个小时!
容怀宴指骨捏着一把画笔,准备去清洗。
顾星檀只要自己不强迫自己去用画笔画画,就不会陷入梦魇。
所以并未刻意避开。
听到容太太的问话,他轻描淡写道:“工作提前完成,可以休假七天。”
“原来你这几天加班,就是为了空出时间陪我训练。”
顾星檀红唇张了张,好半晌,才喃喃出声。
“不然,容太太以为我连续加班,是为了什么?”
容怀宴侧眸看她,眼底蕴着浅浅笑痕,一闪而逝。
顾星檀垂下眼睫,挡住自己乱飘的眼神。
有点心虚。
她还以为容怀宴是小气包。
容怀宴倒也没揪着不放,挽起干净白衬衣的袖子,露出一截修劲有力的手臂,清洗画笔时,动作从容且优雅。
除了细微的水声,室内再无其他声音。
足足三分钟。
少女伸出一根雪白纤细的尾指,顺着容怀宴薄肌完美的手臂线条,慢慢下滑,最后勾住了男人骨骼明晰的尾指。
轻轻晃了晃。
“对不起~”
少女鼻音软而清甜,尾音微微带点颤,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道歉,有点不习惯,又有点羞耻。
容怀宴反握住她白生生的指尖,放回那叠油画教程,俨然严师般一丝不苟,浸透着冷玉质地的嗓音却微微压低:“顾同学,下课再勾引老师。”
“现在,好好学习。”
声线撩人又清冷。
到底谁勾引谁?
顾星檀听到他这颠倒黑白的话,难得生出来的愧疚之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无表情地推开男人指骨:“老师,我要学习了,请别骚扰好学生!”
容怀宴眉目沉敛认真,亲自动手画一副风景油画来教顾星檀。
顾星檀这才发现,他用的画笔不是那种普通那种,而是特别定制。
为了迁就顾星檀的心理阴影,他让人将画笔全部做成了发簪的模样,笔杆触手温润,竟然是羊脂白玉制作的笔杆,一共十二支,笔帽雕刻十二生肖,雕工栩栩如生,精巧可爱。
起初容怀宴洗笔时,顾星檀正走神,竟没发现这些画笔的特别之处,等合上笔帽才发现,有的尺寸甚至就可以直接当簪子用。
见她盯着画笔看。
容怀宴随意般,拿了支新笔递给顾星檀,笔帽上坐着一只白玉小兔子,正咧着三瓣嘴似是笑得开心。
“试试?”
一般来说,画笔一旦开用,笔帽基本就抛了。
偏偏这位,特意选择了白玉来雕。
顾星檀望着‘玉兔簪’,很是喜欢。
但是刚伸出指尖,不由得轻颤了下。
下一秒。
容怀宴收了回去,轻描淡写批评她:“顾同学,请认真上课,玩什么兔子。”
顾星檀平复了几秒。
随即轻轻哼了声,慢悠悠倒在他肩膀上,望着那副逐渐成型的油画:“容老师,你画画风格变得也太快了。”
大片大片的色彩瑰丽浓艳,不似容怀宴往日画风,倒像是那油画教程里的风格。
连画纸都是放大版,长将近一米五,几乎占据了半个墙壁大小。
容怀宴不疾不徐:“这个风格更适合你。”
这样的风格。
不需要太多细节处理。
用画笔以外的画具,亦是能凑合。
所以,容怀宴直接递给顾星檀一个非常简陋的小板刷。
看起来很像是平时用来刷墙或者厨房用来刷蜂蜜的刷子,总是,什么都像,就是不像笔。
顾星檀摆弄了一下板刷,嘟着红唇,小声嘟囔:“凭什么你用那么精致漂亮的白玉画笔,给我用这么粗糙的刷子?过分!”
虽是抱怨,那双潋滟如水的桃花眸,笑意却沁到深处。
懂他的心意。
偏偏容怀宴毫无解释的意思,光滑笔杆尾端碰了碰顾星檀挺翘的鼻尖,漫不经心答:“凭我是老师。”
“跟我一起画。”
顾星檀面前也支起来一个新画板。

第111
这是第一次,没有容怀宴握着她的手一起画。
甚至还解锁了新的画具。
容怀宴画得快。
等顾星檀落下最后一笔,很满意地望着自己独立完成的这一副油画作品。
想要跟容怀宴分享愉悦心情,转头看向旁边:“容……”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入目是一幅瑰丽浓艳的油画,大片大片的西府海棠灼灼绽放,色彩近乎妖冶。
此时男人靠在画板似是睡着了,鸦羽般的眼睫垂落,看不清神色,却依旧能感受到,他浸入骨髓那遥不可及的清冷疏离,如一幅清淡雅致的水墨。
极致鲜明的撕裂感,蓦地击中了顾星檀的心脏。
望着男人眼下那一抹淡淡阴影,顾星檀伸出指尖掠过那薄薄的皮肤。
作为集团执行者,怎么可能说推掉七天工作与行程就推掉,前几天定然是忙得不轻。
见容怀宴没醒。
神使鬼差地靠近他淡抿的薄唇。
第一次敢这种偷吻的事情——
距离仅仅2时。
顾星檀心脏跳得极快。
“怦——”
“怦——”
“……”
越发紊乱之时,她猛地闭上眼睛。
却很轻很轻地吻了上去。
短暂几秒。
立刻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望着自己画完的作品,随意挽起的乌发下,雪白小耳朵已经渗透了胭脂色。
没注意到。
男人眼睫微动。
顾星檀平复了半晌,没听到旁边动静,偷偷瞥过去。
谁知。
恰好对上了那双清清透透恍若能看穿一切的眼眸。
少女瞬间炸毛:“你你你……”
“容太太,做什么坏事了?”
“我才没有!”
“是吗。”
容怀宴视线从她身上,落在那副已经完成的油画作品,仿佛刚在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顾星檀原本快要爆炸的小心脏,终于稳了下来,理直气壮:“当然!”
幸好没发现。
殊不知。
等她去睡觉后,小楼那个容怀宴幼时所居的房间内,又多了一幅新的油画。
名为《偷吻》。
……
短短三天一晃而过。
顾星檀已经可以灵活运用容怀宴给她那把小板刷。
后来,她才发现。
那个板刷看起来与普通刷子没什么两样,实则亦是特殊定制,虽然比不上画笔可以精准细节,但绝对比普通刷子要灵活好用。
问题是——
她后天要修复的,是我国古代书画,水墨丹青类型。
第五天时。
容怀宴将油画颜料,换成了丹青颜料。
换了一把外观跟油画板刷很像的新刷子。
只是笔锋材质不同。
顾夫人是画国画的,所以当熟悉的颜料摆出来时,顾星檀有一瞬间的恍惚。
幸而画具里面,没有一支笔。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清越的嗓音:“深呼吸。”
“我握着你的手画,好不好?”
“好……”
顾星檀之前学油画时的意气风发全部消失,整个人如同一朵失了水的海棠,恹恹地靠在男人怀里,任由他从身后,握住了自己无力的手。
一闭上眼睛,感知却更为明显,呼吸之间仿佛充斥着血腥与丹青颜料的气味。
就在少女纤薄肩膀不自觉轻颤时。
男人薄唇覆在她的红唇,极慢地厮磨辗转,裹挟着幽幽乌木冷雪香,一丝一缕地重新占据顾星檀的呼吸。
比赛那天。
向来冷清的修复馆内难得喧嚣,就连其他馆的同事都来看热闹。
馆长办公室。
与外面喧闹不同,格外安静。
此时除了馆长之外,还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儒雅老人,用浮着清晰脉络的手正翻看比赛名单。
馆长亲自给他倒了杯水:“你倒也舍得逼她。”
谈祯卿重重叹了声:“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再看顾她多少年,就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着她强大、勇敢、无所畏惧、谁都欺负不了,才能安心闭眼。”
而不是背负着上一辈的阴影,止步不前。
他的小公主呀,心高气傲,空有一身绘画天赋却没办法用于书画修复,迟早要崩塌。
馆长见他一直盯着参赛名单最后那行看,主动道:“她主动参加比赛,是一个好的开端。”
“希望如此。”
谈老爷子缓慢道。
希望,他没有选错人。
其实当年他对程惟楚也是满意的,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又知根知底。
偏偏这孩子越长,性子越别扭,野心太盛,跟他那
个女婿太像,倒不愧是顾昀之亲自教导长大的。
没等老爷子思索太多。
馆长低低说了声:“比赛开始了,您要去看吗?”
谈老爷子摆手:“你去吧。”
小公主那么聪明。
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定然能猜到这一切与他有关。
……
顾星檀并不知道外公也在。
正坐在等候室,纤白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古董怀表。
微凉的金属外壳,会让她心情冷静。
南稚咽了咽口水,比顾星檀还要紧张:“老师,比赛要开始了,您真能提笔画画了吗?”
短短七天。
顾星檀也不确定。
但昨晚——
她试着脱离容怀宴的手,画了一下。
是可以的。
况且这次比试用得都不是真迹,为了迁就其他年轻修复师的技艺水平,也不可能给出那种大面积画意缺失的考核。
只要稍稍填补细节即可。
比昨晚她单独完成一副水墨丹青,要简单多了。
没错。
是简单的。
所以,别怕。
比赛真正开始,顾星檀望着残缺的画意,如她所料,并没有是大面积缺失,只能算是中等难度。
站在宽大画桌旁的少女,眼睫低垂,红唇紧紧抿着,边缘几乎泛白,可见其用力程度。
轻轻吐息。
她很顺利的完成了前期修补工作,速度极快,一切熟悉得像是本能。
当她修补完毕后。

第112
隔壁六个书画修复师才刚刚做了一半。
围观的同事们哗然:
“天呐,我总算明白顾老师为什么能空降了,这个修复技艺,堪比老师傅。”
有老师傅目露赞赏:“确实修复的又快又好,我现在都没这个速度了。”
一片溢美之音。
唯独南稚拳头紧握,直勾勾地盯着顾星檀。
内心:拿起来。老师,拿起来呀!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当其他参赛选手逐渐追上来时,大家发现,顾星檀居然还没进行下一步。
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恍若精美的瓷娃娃。
“为什么还不开始接续画意?”
“你们不知道吗?”
其他馆一听有瓜,下意识问:“什么?”
“顾老师不会画画!”
“不是吧,可她修复技术很好啊,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
“估计不是科班出身,咱们馆内多得是会修复的师傅,缺少是能担得起重任、各方面都全能的修复师。”
“你们看馆长对顾老师倾斜的资源就能猜出来,若不是有什么私下关系,那么绝对是要主要培养接班的。”
“咱们书画修复馆,自从谈老爷子退休后,再也没有修复师能担得起这个馆的重担,撑得起门面。”
其实馆内还是有明眼人的。
在亲眼见识过顾星檀远超同龄人修复技艺后,基本能猜出馆长的用意。
顾星檀恍若听不到其他人的话。
纤细指尖很慢很慢地想去触碰画笔,偏偏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做什么。
明明那么多人围观。
她却觉得空荡荡的,恐怖至极。
没有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没有熟悉的温度贴着她的肌肤。
少女定定地望着那一排画笔,明明旁边就是特制的小刷子,可她瞳孔却仿佛看不到,视线之中,全部都是满地凌乱的画笔,以及逐渐蜿蜒而来的鲜红血液,一汩一汩,由热转冷。
空白的脑中,遍布鲜血。
忽然。
一道清清冷冷声音恍若穿越山海而至:“容某来迟了。”
恍若一场漫天大雪。
顷刻间将那浓稠血海覆盖完整,泄不出一丁点的血腥味。
只有干干净净的白雪冷香。
顾星檀隔着人海,下意识望向朝她走来的熟悉身影。
大抵是来的急促。
他向来梳理整齐的乌黑短发,微微有些凌乱。
不显狼狈,多了几分不羁的散漫。
她那双似是被鲜血浸泡后的眼瞳,逐渐褪去混沌,清醒过来。
明明他未曾跟自己讲话。
顾星檀却清晰感知到容怀宴的意思:
他会陪着她。
所以,不怕。
顾星檀轻轻吐息,才发现自己脊背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再次看向笔架时,这次,终于能清晰分辨出容怀宴亲自为她准备的小刷子。
大家没注意到顾星檀的变化,全部被中途而来的两位大人物给吸引了注意力:
“卧槽,那不是传说中高山白雪容公子吗,他居然纡尊降贵来看一场私下小比赛?”
“天呐,还有国宝修复师谈祯卿老爷子!”
“谈老爷子已经多少年未曾出山了,这次也是来观看比赛?”
“馆长面子真大,竟然请得动这么多大人物观看。”
南稚发现自从容总来了之后,老师状态恢复,这才放心几分。
听到他们议论,啧了声。
众人皆醉她独醒。
分明是顾老师面子大。
哦不对,应该是家属来看‘自家孩子’比赛,多小的比赛,都舍不得错过。
这时,她旁边两个年轻女同事道:
“最近顾老师和容总那个‘雪花糖’cp很火啊。”
“哇,容总一直都在看顾老师呢!”
“实不相瞒,我最近也在磕,没想到能吃到第一手糖,呜呜好幸福。”
“啊啊啊,眼神对视了,我看到了火花。”
“为什么这两位都英年早婚啊,可惜可惜。”
“不磕真人,我三观还是很正直的,我就是磕高山白雪和西府海棠的风景而已。”
“没错没错。”
“好配好配。”
南稚望着她们捧腮,眼睛亮晶晶的模样。
磕‘风景’都能嗑得这么上头。
谁信呢。
忍住想要走过去大声告诉她们:你们磕到真夫妻了!
南稚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顾老师身上。
自从容总来了之后,顾老师情绪好像稳定多了,她并未去碰画笔,反而颤着指尖,拿了画笔旁边提前
准备的小刷子。
唐旖若把顾星檀当作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将她那一瞬间的不对劲收入眼底。
温婉无害的表情微变。
随即意识到什么般,涂了玫瑰豆沙色的唇角牵起。
旁边有人问她:“唐老师,你笑什么?”
唐旖若神色自若:“在替顾老师高兴。”
对上同事奇怪的目光,唐旖若想起之前顾星檀破坏她名声的场景,笑意微敛,继续道:“毕竟要说修复技艺,顾老师是公认的水平最高,若是她真的会画画,参加大赛,也能替我们国家博物馆争光。”
表情诚恳。
一心为了国家博物馆。
她原本强迫自己不去看容怀宴,毕竟一想到苏丛芫被强行送进精神病院,就忍不住浑身发冷。
最后还是控制不住,悄悄看了过去。
却见——
那个自始至终淡漠出尘,无情无欲的男人,此时安静地凝视着一个女人,深邃眸底浸透着旁人看不懂的专注。
“小樱桃”
大抵是见人家容公子都专心看‘比赛’,大家逐渐冷静下来。
这才发现。
顾星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开始补画意。
“没想到顾老师真的会画画。”
“馆长没看错人。”
很快他们察觉到不对——
“等等,顾老师用的是什么东西,油画板刷?”
“嘶……她不会是乱来吧,这可是一副花鸟丹青,细节满满,用刷子怎么画?”
“离谱!”
南稚不服气,怼道:“真正厉害的画家,根本不需要画笔!”
“话是这么说,但……在顾老师是厉害的画家吗?”
随遣安虽然现在已经对顾星檀改观,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第113
他承认顾星檀是厉害的书画修复师。
南稚被噎了下,她也没看过顾老师画画。
不敢说大话。
怕顾老师等会没面子。
就在这时。
伴随着一道淡而清晰的音色,“她是。”
“!!!”
众人脑子里电光火石,震惊地看向容怀宴。
这位为什么突然替顾星檀说话?
却见他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比赛现场。
不知道是在看画,还是在看人。
作为人群中微二知情人的南稚和唐旖若。
前者是手心出汗,内心正在:容总这是公开护妻啊啊啊啊!甜死!我老婆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画家,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后者要把牙咬碎:他就这么护着顾星檀,甚至旁人说她一点不好都不行。
众人心思各异,猜测纷纷。
恰好顾星檀已经率先按了铃,紧抿的红唇终于松开,依稀可见下唇一点血丝。
过分紧张留下的。
此时长舒一口气:“我好了。”
另一个书画修复师紧随其后。
大家艰难地将思绪收回。
馆长直接将他们的修复完成的书画作品悬挂起来,让所有人做裁判。
对比实在是惨烈了。
当看清楚顾星檀修复的书画后,大家都没心思想七想八,都被这一副近乎完美的古画给惊艳到。
完全看不出任何瑕疵。
要知道,刚才修复之前,还缺失了最重要的一块画意。
这时,有老师傅上前摸了摸,“这是用刷子画的?”
刚才补画太紧张,顾星檀指尖此时还在发颤,强忍着想让旁边那个男人抱抱她的冲动,给老师解释刷子修补画意的原理。
下一刻。
其他参赛者一个接着一个说:“我认输。”
“甘拜下风。”
“顾老师去参加比赛,我毫无异义。”
“说实话,我跟顾老师比,还差得远,不配不配,我弃权。”
“……”
大家纷纷表态。
根本都不需要评委。
作为书画修复师,他们比其他人更清楚,自己与顾星檀的差距。
这场比试,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当时馆长选顾老师参加比赛就对了,干嘛还要搞这一场比赛。
虐他们这些小趴菜呀。
大家想到了罪魁祸首。
埋怨的眼神,纷纷指向唐旖若。
唐旖若恍若未觉,提前退场。
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唯独南稚,深深怀疑这个茶里茶气的小白莲,又要搞什么事情暗算他们顾老师,于是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一小时后。
顾星檀的修复工作间。
从大门离开的容怀宴从小院后门复返。
此时坐在沉香木椅子内,被容太太当坐垫和抱枕。
顾星檀用力抱着他,
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如坠云间,很不真实。
容怀宴掌心轻抚少女纤薄的脊背,忆起江秘书方才看他的眼神,沉吟片刻,慢条斯理道:“容太太,我不想走后门了,像偷情。”
“哦,再偷一段时间~”
“别急。”
顾星檀仿佛一只吸饱了猫薄荷的猫儿,懒懒地趴在他怀里,浑身没有力气。
尤其是手。
于是。
将凝脂般的皓腕伸到容怀宴面前,指尖晃了晃,似是委屈调调:“酸。”
容怀宴先是揉两下,停下:“现在是给小情人的试用时间。”
“正式按摩,容某只给容太太做。”
顾星檀强行把手腕塞进他掌心:“……”
“你这试用时间也太少了,差评。”
容总俊美面庞,左边写着不为所动,右边写着冰清玉洁。
决意为‘容太太’守身如玉,不接受小情人的蛊惑。
顾星檀今天放下一件大事,心情甚好,又来了兴致,故意用湿润的红唇沿着男人微微敞开领口的锁骨位置,往上蹭着。
最后停留在那一道贯穿喉结的浅淡白痕。
贝齿磨了磨,软软的声音含糊:“容总,别怕呀,你老婆又不会发现~”
下一刻。
南稚急匆匆冲进来:“老师!我有重大发现!”
入目便是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
隐约好像听到什么——老婆不会发现???
眼看着南稚愣在原地,顾星檀依旧懒洋洋地趴在男人肩膀上望着门口,泛着桃花色的眼尾轻扬起,似笑非笑道:“怎么,没见过夫妻玩偷情py?”
偷情py?
会还是顾老师和容总会!

稚宝宝长见识了。
她终于从刚才的刺激中缓过神来,连忙捂住眼睛,往后退出去:
“对,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进来。”
已经被打扰了,未免再打扰一次,顾星檀果断把人重新喊回来,“什么重大发现?”
南稚这才想到重要事情:“我刚才偷偷跟在唐老师身后,听到她和人打电话,谈得好像是关于这次修复师大赛的事情,提到为了防止作弊,保证公平,一切修复用具都要使用赛事组统一提供的,不能自带。”
早不提晚不提,这个时候跑出去提。
针对是谁,不言而喻。
顾星檀原本慵懒倒在男人怀里的身子终于慢慢坐直。
“这朵小白莲实在是太坏了!”
“一定是猜到了您没办法用画笔。”
“好气啊!”
“她一定嫉妒老师长得美,又优秀!可恶!”
要不是怕打草惊蛇,南稚真的很想上去给她一巴掌,毕竟若是自己冲动上去,直接坐实了老师不能用画笔。
岂不是更让唐旖若有所准备。
只能暂时忍下。
顾星檀嗤笑了声:
什么嫉妒美貌与才华,分明是嫉妒她有容怀宴这个老公。
容怀宴正漫不经心地替容太太揉着手腕,语调极淡:“唐老爷子远在北城,操控不了大赛规则。”
当然,不排除其他人能帮唐旖若。
顾星檀凉凉瞥向他:“蓝颜祸水。”
“容太太……”
“知道了,我诽谤你,让你的律师团队给我寄律师函吧。”
男人顿了秒,随即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线道:“我只是想说,顾小海棠压到容小变态了。”
顾星檀:“!!!”

第114
要不要脸!
还有人呢!
南稚虽然没听到容总跟顾老师说了什么,但清晰看到顾老师那张白生生的脸蛋,一瞬间霞色万千。
小脑瓜通黄。
为了哄容太太。
容怀宴为她破例:“修复大赛,容氏集团有一部分话语权。”
顾星檀傲娇地抬了抬下巴:“谁要你给我走后门。”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算到时候拿不起笔,她宁可弃权,也决不作弊。
了解容太太骄傲。
容怀宴薄唇啜着一抹淡弧:“真厉害。”
“哄小朋友呢?”
“嗯,小朋友。”
站在门口的南稚,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不该在这里。
她该在门外,和石狮子蹲在一起。
后来,顾星檀尝试着再次单独接续画意。
却发现。
还是不行。
枫湖居,画室内。
顾星檀望着干干净净的画纸,忍不住捏着小刷子发愁。
画是能画了。
却只能容怀宴在她身边的时候才能画,这……问题更大了!
幸而距离真正的比赛,还有几个月时间。
顾星檀不想放弃。
那天外公出现在修复馆比赛现场时,顾星檀脑子里模糊的怀疑,终于可以连成一条线。
馆长的试探、容怀宴的帮助,恐怕都是受了外公指示。
不知道为什么。
想到容怀宴是因为外公才帮她,顾星檀松口气的同时,又莫名失落。
她怕容怀宴喜欢她。
又怕容怀宴不喜欢她。
什么时候,她居然会有这种小心思。
顾星檀觉得自己疯了。
难道是春天到了?
她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顾星檀觉得可能性很大。
既然是这个原因,那多来几次,岂不是就会腻歪,再也不想了。
略略沉吟片刻,少女细白指尖打开‘逆袭床技野神指南’的购买链接,发现店铺又上新了。
果断又买买买了一大批。
相较于之前含蓄,这次她放肆多了。
果然。
这个层主没有骗人。
有了这么多小工具,的确很有可能逆袭床技野神。
然而没等顾星檀的小工具到手。
当天晚上。
容怀宴回家时,身后还跟着江秘书,听他汇报公事。
足足说了十分钟。
最后江秘书才道:“剩下的事情,要等您明天去北城亲自处理。”
容怀檀还未应答。
坐在沙发上,正悠闲吃着空运过来的一个个圆润小樱桃的顾星檀急了,“北城!你要出差?多久?”
容怀宴视线掠过江秘书。
江秘书很有眼力劲的退下:“容总,太太,那我先走了。”
“祝两位度过愉快夜晚。”
顾星檀觉得愉快不起来。
容怀宴随意解开领带,从喉间发出低凉音节,“大概三天。”
三天?
顾星檀柳眉轻轻蹙起,相较于他之前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几个月而言,三天是真的不长。
大概她购买的小工具也能到货。
这么一想,好像也能接受。
“哦——”
“祝容总凯旋,工作顺利,多多赚钱。”
少女眉目舒展,又重新懒绵绵地窝回沙发,她今天穿得是一袭淡粉色旗袍,纤白莹润的小脚随意搭在地毯,灯光下,如珠如玉。
顾星檀继续吃着白瓷盘里那一颗颗精致的小樱桃,一边看电视上关于国宝文物的节目。
这是她从小到底最爱看的。
没空搭理容怀宴。
容怀宴平静地看她一系列反应。
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旁,“容太太爱吃樱桃?”
男人俯身捻起一颗,指腹轻轻摩挲着,夸奖道:“很漂亮。”
顾星檀:“……”
谁会夸奖樱桃长得漂亮。
果然。
他下一句随之而来:“和顾小海棠的一样漂亮。”
!!!
“我不爱吃樱桃了。”
顾星檀深觉没有小工具,玩不过他。
危机感up。
少女细腰被男人修劲有力的手臂单手箍住,他另一只手还端着那盘樱桃,闲庭信步般上楼至主卧。
“你如果敢乱来的话……”
顾星檀余光瞥见满盘樱桃,尾音停顿了秒。
不知不觉,已经抵达主卧大床。
容怀宴将她放下后,一边拆着容太太身上的旗袍盘扣,一边配合地询问:“哦,容太太打算怎么办?”
顾星檀望着他那张薄薄的唇。
莫名浮现出那晚在画室偷亲他的画面。
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把容怀宴推倒在床上,坐在他轮廓优美的腹肌上,淡粉色旗袍衬得两条纤细小腿雪白又勾人。
少女居高临下望着男人那张含笑的俊美面容,一字一句:“我就日得你嗷嗷叫”
容怀宴:“……”
见他沉默。
顾星檀以为容怀宴被这个威胁吓到。
终于有一次,扳回一城。
顾星檀唇角翘起。
水眸里染着恶作剧的得意。
容怀宴低哑声线勾缠着撩拨人心的笑音,薄唇幽幽溢出来句:“难怪容太太不爱吃樱桃,原来爱得是脐——”
话音微顿,在她耳畔落下极轻的一个音节,“橙。”
顾星檀乍然一听,未反应过来。
她爱吃什么水果,管他什么事!
等等,什么橙?
忽然,少女白皙脸颊晕上了一抹薄薄的绯色。
啊啊啊!
容变态!

第115
“升级版玩具”
清晨的露珠顺着海棠花瓣薄而透的边缘滚落而下,不自觉轻弹淡弧,最后缓慢地汇聚至雨后形成一洼浅浅的春池之中。
衬得樱桃越发妍丽。
然而顾星檀脑子里已经被另外一种水果塞满。
主卧只开了盏昏黄的壁灯。
将两人身影无限放大至墙壁,所有一切都无所遁形。
少女柔顺乌黑的长发,肆意披散在肩头,盘扣解开几颗,雪白皮肤若隐若现,更添朦胧美感。
此时,细嫩手心撑在男人线条漂亮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衬衣布料,能清晰感知到他的温度。
顾星檀指尖慢慢蜷缩,一双桃花眸嗔怒着瞪向男人:
这个大变态,迟早让她没有办法直视所有水果!!!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下来。
却被一双大掌握住细腰,动弹不得。
“今日时间不足,下次容某再任由容太太日。”
容怀宴话落,修劲腰肢折起,云淡风轻地将容太太卡在腿间的布料沿着开衩位置,猛一撕开。
原本漂亮精致的淡粉色旗袍顷刻间破碎。
“我的旗袍!!!”
“容怀宴!”
这是顾星檀最喜欢的旗袍之一,是请知名旗袍设计师特意按照她的身材定制,平时都很少穿出去。
“赔你一百条。”
话音藏着极淡的压抑。
容怀宴对夫妻情趣的纵容,使得容小变态已至极限。
什么时间不足!
顾星檀不满他衣冠楚楚,衬衣只是微皱,学着他的样子,也要去撕——
几秒后,皓腕无力松开,搭在柔软枕间,果断放弃。
只艰难溢出来句:“要一百条颜色款式都不重样的!”
“好。”
男人模糊的音节落入唇齿之间。
……
翌日。
顾星檀醒来极早,浑身上下像是被碾磨许久,骨头都散架了。
“嘶……”
起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坐起身。
绸滑的薄被顺着曼妙身躯堆积至腰侧,露出少女大片大片雪白的皮肤,此时白雪之上,仿佛落下娇艳欲滴的海棠花瓣,旖旎显眼至极。
随着她懒洋洋探身勾起床尾那一抹属于男人的黑色真丝睡袍,随意披在纤薄莹润的肩膀,抬步往浴室走去。
余光瞥过大床另一侧,早已空荡荡。
浴室镜子里,映照出少女此时春色撩人的模样。
洗过脸后,她用湿漉漉的指尖压了压眼尾那抹绯色,依旧明显。
想到昨晚画面,顾星檀贝齿磨了磨下唇,就好气——
容怀宴那个变态。
迟早她要反杀反杀反杀!
未免中途再被容怀宴反日得呜呜叫,顾星檀决定下次一定要先把他绑起来。
再日得他嗷嗷叫!
顾星檀冷酷着一张小脸,对着丢在脏衣娄里撕裂的淡粉色旗袍拍了张照片,作为罪证:
【你是狗吗,还撕衣服?!】
与此同时。
容怀宴尚未前往机场,正在容氏集团顶楼会议室开晨会。
此时。
有一个重要文件恰好在容怀宴平板电脑,助理刚刚将平板与投影仪链接上,屏幕蓦然跳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消息内容信息量太大,吓得她手一滑——
不小心碰到微信页面。
然后,偌大的投影墙上,出现了张清晰照片以及大胆发言。
原本正在讨论问题的高层管理声音戛然而止。
齐刷刷看向投影墙,瞳孔地震。
大家都是过来人,结合照片以及内容,完全能脑补出发生了什么。
助理吓得手忙脚乱的想要点击关闭,谁知,那边又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容怀宴,下次让你哭给我看。】
会议室众人:“!!!”
老板娘威武!
助理抖着手,怎么都找不准位置: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江秘书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接过平板,退出微信,然后找到需要用的工作文件打开,装作无事发生。
坐在主位之上的容怀宴,自然察觉到了众人眼神不对,长睫掀起掠过身后投影到墙壁上那恰好关闭的微信页面。
视线只是略顿了秒,漫不经心地看向众人,玉质音色浸着凉飕飕的冷意:“好看吗?”
会议室一片寂静。
大家都不敢看容总的表情。
生怕被容总杀人灭口。
就在众人心惊胆战时。
却见容总轻描淡写地问了句:“还是诸位没见过太太撒娇?”
江秘书表面冷静,内心已经给容总鼓掌:不愧是您!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妻管严的形象定义成太太撒娇。
他老神在在地站在容总身后,不断地给下面人使眼色。
能坐上这个位置,有几个傻的。
副总率先t到,轻咳一声:“容总平时一定非常爱护太太。”
“作为男人,家不平何以平天下,我们日后定要以容总为榜样,在工作之余,也要顾好家庭。”
江秘书:妙呀,副总这彩虹屁,格局一下子上去了。
能当上副总,果然也不一般。
会议继续。
作为容氏集团精英中的精英,表情管理都过关,没有泄露出一丝。
直到容怀宴去了机场。
容氏集团论坛——八卦区炸开了。
「亲眼所见,容太太还质问容总是狗吗,把她旗袍都撕碎了」
「我先嘶哈嘶哈,然后……容太太还好吗?」
「卧槽卧槽卧槽!!!」
「说好的不近女色、无情无欲的高岭之花呢!」
「容总私下居然这么野!」
「没想到容总居然是这样的容总,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这种,好像更带感了!」
「之前感觉容总太端方太神圣,不像是真人,好像有了太太之后,这不跟我们普通人一样,也是妻管严吗!!!」
「啧啧啧,太太还要容总哭给她看,想看容总哭。」
「+身份证号」
「++++n」
「你们注意到容总给太太的备注了吗?」
「是——小海棠呀!!!」
「妈呀,甜死了甜死了甜死了」
「等等,小海棠?我突然想起了最近跟咱们容总大热的那个cp……」
「我也?」
「容总给太太备注为什么是小海棠?高山白雪和西府海棠,也太巧了吧?」
前台小姐姐以及秘书办:!!!
你们大胆点猜啊!

第116
往最大胆的方向猜!
果然。
有人很大胆的猜测:「难道容总在那次展览对顾美人一见钟情,双双出轨?!」
「同志们先别炸,听我慢慢分析:首先顾美人那个‘男大学生’小白脸老公,怎么比得上我们容总分毫,顾美人移情别恋也正常。虽然没见过容太太,但我还是觉得但凡颜值高一点的豪门太太,应该都不会排斥公开露面,除非是女明星影响工作,重点是,容太太职业可以直接排除女明星了。所以,就顾美人那张脸,容总一见钟情,好像也不奇怪。」
「照片照片照片jpg」
「你们看展览那几张照片,和国家修复馆私下比赛爆出来的照片,容总看顾美人的眼神,顾美人看容总的眼神,绝对不纯洁!!!」
「嚯,还真是……」
眼看着大家越想越歪。
为了保证自家容总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形象,江秘书立刻匿名爆料——
「一个冷知识:小海棠是容太太的小名。」
吃瓜员工们:……
正儿八经分析了半天。
这是分析了个寂寞啊。
前台小姐姐快速保存各种对视图片,并表示:倒也没有白分析,例如容总和顾美人对视不纯洁。
天天一起睡觉,能纯洁得了吗!
「可惜,单单是颜值而言,应该没有比顾美人更能配得上我们容总的了。」
「突然不怎么期待容太太曝光了呢。」
「我也」
「我也!」
万一比不上顾美人。
真是——
一直吃瓜不敢开口的前台小姐姐,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小透露:「大家还是可以期待的,因为,老板娘颜值与顾美人不相上下!」
不相上下啊亲们!
能帮你们就到这里了。
再多的也不敢透露。
此时,陵城国际机场,飞机起飞前。
容怀宴终于抽空给容太太回复:
【好,回家就哭给你看。】
江秘书不小心瞥到。
忍不住感叹。
容总真是‘妻管严’人设不倒,男儿有泪不轻弹,哭给太太看,这都能答应。
相较于江秘书的单纯。
正走在修复馆外那条古色古香小巷的顾星檀,看到消息时,脚步蓦地顿住。
第一时间‘翻译’出这话的意思。
小脸浮现一片绯色,一字一句敲下:
【流氓!】
容怀宴怎么可能会哭。
他全身上下,会哭的只有容小变态!!!
大抵是觉得这两个字不够有力,顾星檀又打开手机发了条:
【容!大!变!态!】
江秘书不太明白。
为什么容总这条消息都能把太太惹得生气。
容怀宴倒是淡定,早有预料般。
修长指骨把玩着手机,若有所思道:“给太太准备一百条不重样的旗袍。”
“务必每条都让她喜欢。”
江秘书:您在为难我江胖虎!
为了奖金。
他深吸一口气:“是,保证完成任务。”
当天晚上。
容氏集团官方论坛发起新投票。
从一千条设计精美,风格不同、颜色不同的旗袍,选出一百条最美的
众人反应:「哇!咱们公司这是要进军服装设计界了吗!」
容氏集团作为百年世家,底蕴深厚,遍布各行各业,包括并不限于酒店、航空、生物医疗、传媒,电子、智能科技等等,如今国内外排得上名号的上市公司,基本都能看到容氏集团的身影。
但还真未曾涉足时尚界与服装设计。
倒也不怪大家会这么推断。
毕竟谁能想到,容总这么大手笔,只是为容太太选旗袍赔礼道歉呢。
当天晚上,老公不在家。
顾星檀欣欣然赴约徐姐安排的小聚会。
还捎上了南稚。
因为徐姐说,顺便给南稚再安排个相亲。
南稚前男友自从被顾星檀的保镖们教训之后,再也不敢去找她。
虽然南稚嘴上不说,但顾星檀看得出来,她在这场恋爱,还是受到了伤害。
用徐姐的话来说就是,春暖花开,该交个新男朋友快活快活。
酒吧。
这次顾星檀没有刻意打扮,从博物馆出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一袭月白色真丝衬衣,下面搭明艳的鹅黄色包臀长裙,乌黑长发随意披散在纤薄后背,因为今天头发挽过的缘故,此时发梢自然微卷,纤细手臂支在吧台,精致眉眼慵懒随意,分外吸人眼球。
这里也算是半公开场合,徐姐作为云曜经纪人,自然是一派女强人的气质,侧身问她:“喝什么酒?”
顾星檀:“
来杯卡布奇诺。”
徐姐应了声:“我要一杯蓝色夏威夷,给她来杯卡布……”
“等等,我要是没记错,顾老师,咱们这是酒吧,不是咖啡馆。”
环顾四周,皆是一派迷离暗淡光线,最中央的舞台更是闪烁各种颜色的灯光,跟咖啡馆毫无关系。
顾星檀漫不经心伸出纤细手指敲了敲桌面,在调酒师也无语凝噎的表情下,肯定道:“就要咖啡。”
调酒师忍了忍:“我可以给您调制一杯卡布奇诺风味的鸡尾酒。”
这是他作为调酒师最后的尊严。
顾星檀也退了一步:“那就来一杯鸡尾酒风味的卡布奇诺吧。”
徐姐:“……”
纵横酒吧这么多年的大姐大,第一次听说这种风味的酒。
哦。
不对,应该是这种风味的咖啡。
徐姐示意自己助理带南稚:“你自己去玩,后面的话题,不太适合你这种纯洁少女。”
南稚小脸通红,脑瓜通黄:“其实我也可以暂时不纯洁。”
不过她也就嘴一下,真让她留下听了,立刻马上红着一张脸拉着徐姐女助理跑了。
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吧台角落,调酒师把她们要的‘酒’放下就走了,多看一眼,就是对自己职业的侮辱。
顾星檀端起所谓鸡尾酒风味的卡布奇诺抿了口。
口味毫无区别。
就外观用了鸡尾酒杯+薄荷叶点缀,不伦不类。
徐姐将放在脚下那个大号托特包拎起来,从里面掏出一个手臂长短的礼盒。
“你要的。”
“保准把你老公绑得向你求饶。”
一听到容怀宴会跟她求饶。
顾星檀终于来了点兴致。
刚想打开。
却被徐姐按住,颇为神秘道:“回家再看。”
“这里不妥。”
这么夸张?
想到徐姐上次‘小链子’当见面礼,倒也信了几分。
指尖慢悠悠摩挲着鸡尾酒的杯子,视线没移开那玩意儿。
徐姐忽然好奇道:“话说你那位老公到底何方神圣,这都没被你玩坏?”

第117
谁把谁玩坏?
顾星檀红唇溢出一抹笑音,故意拉长了语调:“我老公呀——最喜欢这种捆绑py,怎么会玩坏呢,他高兴都来不及。”
徐姐秒懂:“原来是有那方面的特殊性、癖。”
理解理解。
懂得都懂。
小白脸嘛。
为了讨好小富婆,也真是很不容易了。
干这行,钱也不好赚。
等准备离开时。
“南稚呢?”
顾星檀想到自己的小助手,难不成玩疯了?
刚刚走来的徐姐助理解释道:“云哥刚好也要走,就顺便把南稚小姐送回家了。”
云曜也来了?
顾星檀微挑柳眉,对云曜的人品倒也信任。
既然南稚有人送,就行。
然而——
顾星檀没想到的是。
她对云曜的人品信任,却忽略了,自家小助手的酒品。
枫湖居。
顾星檀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
她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徐姐送的礼物。
入目便是一条柔软皮质的绳子,两侧尾端坠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不知道用来干嘛的。
顾星檀拽了拽绳子。
看似柔软,实则非常结实,用这个绑人,肯定挣脱不开。
就在她摸着的珠子研究时,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开关。
忽然两个珠子同时剧烈震动起来。
还发出类似于铃铛的声音。
顾星檀大开眼界。
这玩意儿——
这不是?
捆绑+皮鞭+勉铃于一体的升级版小玩具!!!
不愧是徐姐。
手里这种升级版本的小玩具过分多了吧!
下一秒。
乍然听到视频铃声响起,顾星檀手抖了下。
直接把那玩意儿丢出去,顺着地毯,咕噜噜滚到顾星檀脚边。
还在动!!!
顾星檀一本正经地接通了视频,玉足脚心踩着床边那颗珠子,防止它发出声音。
忽然之间。
她发现这玩意儿不单单会动,还会发热,烫得她玉白脚趾忍不住蜷缩。
“歪?”
音调微变。
手机屏幕,出现男人那张清隽如画的面容,隔着细细电流的嗓音格外磁性:“容太太做了什么坏事,这么心虚。”
顾星檀本来就心虚。
一听这话,立刻反驳:“你才心虚,你全家都心虚!”
“嗯,我全家就容太太一位。”
容怀宴随意将手机用书籍支起来,冷白指骨顺着发际线边缘,往上一捋潮湿的短发,额头完美精致,依稀还有个漂亮的美人尖。
大抵是刚洗过澡的缘故,男人仅裹了条浴巾,露出来的上半身腹肌线条性感鲜明,零星水珠,顺着发梢滚落。
一路蔓延至腰腹,最后渗进浴巾之内。
顾星檀望着视频中的男人,桃花眸微微一眯,小声嘟囔:“勾引谁呢。”
少女习惯了温度的小脚滚着那两颗珠子在地毯玩儿,一边心想:这次,绝对要让容小变态哭得很惨!
容怀宴凝视着她表情几秒,忽而低笑,轻轻唤了声:“容太太。”
顾星檀双手环臂,一副坚决不会被男色蛊惑的矜持正经模样:“干嘛?”
容怀宴云淡风轻:“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刚才洗澡时,容小变态想顾小海棠,想得哭了。”
顾星檀:“!!!”
她怀疑容怀宴有读心术!
“双重惊喜”
因为容怀宴那句‘容小变态想顾小海棠,想得哭了’,顾星檀整整一夜都在做梦,梦里大团大团的白雪落在她身上,却并非白雪沁入骨髓的冰冷,每一团落下时,蓦然化成炙热暴雨,顷刻间浸透进皮肤,在她身体里掀起燎原大火。
梦到最后,她甚至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纤薄身躯蜷缩在薄薄被子里,红唇溢出简短的一抹呜咽,拉长的语调,软而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
顾星檀蓦地睁开眼眸,眼尾染着潮湿的绯色。
被子下,纤细小腿微微并拢,她无意识将脸埋在枕头里。
呼吸间再次弥漫开熟悉而撩拨的乌木冷雪的淡雅香气,顾星檀肩膀一僵,“……”
她抱着的是容怀宴的枕头!
想到那场梦,她心脏怦然,完全控制不住。
呜呜呜。
仙女不干净了。
半开窗帘的落地窗外,春日阳光正好,外面管家去年新栽植的西府海棠,开得正娇。
哪里有半分下雪的征兆。
昨晚没睡好,一直到抵达工作室,顾星檀精神还有点恍惚。
指尖忍不住抵着秀美的眉梢揉了揉。
都是容怀宴那个罪魁祸首。
虽然馆长定下她参加修复师比赛,但距离比赛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工作还是得继续。
这不是。
又接了一个破损非常严重的山水画。
甚至比之前给云曜修复的那副千年花鸟图难度更大,因为这幅缺损的画意占据一半以上。
顾星檀有点怀疑,馆长是不是趁机继续考验她。
刚刚将画卷铺展开,顾星檀习惯性地戴上金丝边眼镜,细微铃铛声响起,让她心绪平静且清醒。
谁知。
下一秒。
南稚哭唧唧地推门进来:“老师,我犯罪了。”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做助手。”
“下班之后,我就要去自首,你下次再见我,可能要隔着监狱铁窗。”
南稚长了张娃娃脸,尤其眼睛,圆润无辜。
小胳膊小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什么犯罪事件,得面临什么铁窗泪。
顾星檀示意她先戴上专用手套,一边对画卷进行前期处理,一边随口调侃:“说吧,犯什么罪了,我给你找最好的律师,争取减刑到一天。”
然而。
南稚很认真,吸了吸鼻子:“强、奸、罪。”
“我查过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一般不以强奸罪定罪判刑,但是,涉嫌强制猥亵罪,可能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顾星檀还真被她这话震得不轻,倒是停下了手上工作,“等会儿,就你这个小身板,你能猥亵得了谁?”
难怪她觉得今天南稚小脸蛋又红润又憔悴,难不成真失身了?
还是她强了别人?
南稚眼神有点点闪烁:“……云、云曜。”
“!!!”

第118
云曜?!
顾星檀本来今天精神状态不太好的,一听这话,彻底清醒了,“你把云曜睡了?!”
好家伙。
带她去相亲,她把人家徐姐的‘摇钱树’给睡了!
南稚委屈巴巴:“我喝醉了。”
昨晚她在酒吧看到了前男友于羡像舔狗一样,跟在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女人身后,还搂着她喊宝贝,差点没把南稚恶心死。
觉得自己这些年,就跟这么一个男人浪费青春。
后来跟徐姐助理打听才知道,原来于羡是被星探看中,进了娱乐圈,并且找到靠山,最近拿了不少资源,有一飞冲天的架势。
南稚越听越觉得,老天真的不公平,居然让这么一个玩意儿,大红特红。
气得她借酒消愁。
后来云曜送她回家,南稚是有意识的,看到男神那张比前男友不知道好看多少倍的脸蛋,恶从胆边生,就把人给扑倒在床上亲了。
再后来,她就不记得。
但云曜浑身上下都是被她掐过、抓过、咬过的痕迹,完全做不了假证。
她心心念念的初夜。
就这么交了出去。
更可怕的是。
云曜非常委屈,因为这也是他的初夜。
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还能这么纯,可见云曜对清白是多么看重。
作为玷污清清白白良家少年的南稚,决定去自首。
顾星檀听完前因后果。
她眼睫撩起,忽而冷笑出声:“云曜怎么着也有一米八五,还控制不住你这个一米六的小醉鬼,还被你强了?”
指尖点了点南稚眉心,“小傻子,被人吃了,还给人家数钱。”
不过见南稚对失身于云曜这件事,好像也没太伤心。
反而有种松弛感?
顾星檀顿时了然。
南稚听得一脸懵,然后眼睁睁看着顾老师拿出手机,给云曜的监护人徐姐打电话,将这件事‘颠倒黑白’扭曲成——
顶流大明星趁着可爱小粉丝醉酒行艹粉之实,现在小粉丝惨遭失身,心理崩溃,又重度抑郁加自杀倾向,让他们赔偿。
这时,顾星檀捂着话筒,问道:“你是想要他们赔人还是赔钱?”
南稚懵懵懂懂,“啊?”
顾星檀:“懂了。”
然后跟电话那边道,“让你家男明星做个最新的体检报告送来。”
“就这样。”
眼看着顾老师挂断电话,南稚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就哪样了?”
“当然是拐一个顶流男明星给你当男朋友做牛做马啊。”
“全方面碾压前男友,快不快乐?”
顾星檀理所当然答,随即捏了捏南稚的脸颊,“好了,上班时间到。”
原来徐姐早就看出云曜对南稚有意思,这才次次聚会时都要捎上忙得脚不沾地的大明星。
至于南稚对云曜。
也不是毫无想法。
不然一个女孩子失身给不喜欢的人,得恨不得把自己洗掉一层皮,甚至把对方弄死,哪里会跟南稚一样,想着要去自首,还要还对方清白。
1米6强1米85,开玩笑呢?
也就南稚这个小傻子当真。
……
这厢,云曜还有个广告要拍摄。
化妆师正小心翼翼给他脖子上的咬痕抓痕做处理。
云曜倒是一脸桃花盛开的愉悦。
时不时摸唇瓣:
“徐姐,你说我要怎么跟南稚表白?”
“气球,玫瑰,钻戒?”
“钻戒好像有点快,怕吓到她。”
徐姐双手环臂,凉凉瞅着他。
“都不用。”
云曜没听出徐姐语调不对,下意识问:“那我要怎么做?”
徐姐面无表情:“你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带着体检报告,上门入赘。”
化妆师手一抖。
戳到了云曜的伤口,“对不起,云老师。”
云曜也只是皱了下眉,随即惊喜道:“真的吗?”
真是男大不中留。
徐姐叹气。
不过想到南稚那个小姑娘,操着妈心的徐姐倒也能放心。
正儿八经和小姑娘谈恋爱,总比出去乱约要好。
云曜想到早晨逗南稚时,她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
真可爱。
最近这两天,云曜跟开窍了一样,每天都从小巷后门来找南稚献殷勤,其心昭然若揭。
顾星檀隔着镂空的门窗,都能感受到外面小院子里那恋爱的酸腐气。
本来是她和容怀宴专用的‘偷情’小门,没想到便宜了云曜。
云曜有徐姐这个军师在。
乖巧呈上‘过路费’。
顾星檀扫了眼由徐姐亲自准备的‘过路费’,还未来得及打开。
这时。
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几下。
她懒洋洋地往沉香木椅内一窝。
是江秘书。
江秘书:【太太,100条特别为您定制的旗袍,设计图已经发您邮箱。】
【后续需要手工缝制,大概得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陆续完工。】
【您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可以将号码告诉我,优先做。】
顾星檀并不知道这是由容氏集团投票选出来的,只以为江秘书审美不错,每一条都别有风情,随意选了几个她喜欢。
江秘书无需询问,最后主动为太太奉上容总的行程。
【容总在北城有几个朋友要见,所以可能要推迟到明日回陵城。】
顾星檀细白指尖托腮,漫不经心地戳着屏幕。
什么朋友这么重要?
平平无奇大美人:【男的女的?】
这时——
江秘书拍了小视频过来。
为了表明容总清白。
江秘书:【容总大学室友。附视频。】
既然是大学室友。
肯定没女的。
顾星檀点击视频播放,入目是容怀宴那张君子如玉的面容,此时正坐在会馆的落地窗旁,与一眉目淡漠昳丽的男人交谈。
那人身量极高,与容怀宴似相差无几,最显眼的便是掌心处那随意垂落的一串淡青色佛珠。
两人是截然不同的风姿,一个清冷矜雅、温润端方贵公子,一个无悲无喜,似神佛降临。
旁人眼中,唯一共同点,就是同样的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顾星檀认得出来。
这位正是传说中的‘商界佛子’谢砚礼。
没想到,竟然与容怀宴认识,还是大学室友。
贵圈,真是个圈。
依稀能听到视频中,他们两个对话,毫无皮相的冷艳:
容怀宴:“太太比较粘人,见笑。”
谢砚礼:“哦,确实挺想笑。”

第119
冷艳的是顾星檀。
她红唇抿平成一条直线,慢条斯理地轻敲屏幕:
【粘人?你就是这么跟朋友介绍我的?】
男大学生:【他很酸。】
【羡慕我有一个粘人的天仙太太。】
顾星檀猝不及防。
容怀宴这个狗男人,怎么回事!!!
真的越来越会哄她。
顾星檀这样想着,撩起旁边徐姐送来的礼盒装着那条透着白色蕾丝钩织而成的吊带袜,精美中透着几分旖旎之意。
便宜他了。
然而。
没等顾星檀在容怀宴回来第一时间用到这两套新设备。
婆婆大人就出事了。
说是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磕到了头,据说流血很多,幸好佣人发现及时。
医院门口。
顾星檀与直接从机场赶来的容怀宴汇合。
江秘书已经调查清楚,小心汇报:“明天是二少爷的冥诞,夫人捧着他的照片看,不小心踩空,摔了下来。”
略迟疑了秒,“本来也不至于磕到头,可夫人下意识保护照片,没顾及自己。”
这些都是从监控上看到的。
容怀宴眉目沉静,轻描淡写地应了声。
这种骨子里的偏爱,即便他死了,也不会消失。
顾星檀仰头看向男人漠然的侧脸,仿佛没有对亲生母亲的遭遇、与亲生弟弟的冥诞,生出半分动容,凉薄的可怕。
“怎么了?”
容怀宴察觉到她的视线,鸦羽般的眼睫低垂,恍若积雪消融,春水漫进他清冷的双眸,“我们很快就走。”
以为顾星檀不喜欢来医院。
顾星檀没反驳。
轻嗯了声。
她不喜欢之前那样像是没有感情冰雕一样的容怀宴,踮脚在他耳边低语,“我有准备惊喜给你哦。”
容怀宴低笑:“真巧,我也有。”
随着他们进入病房。
两人笑意同时消失。
顾星檀露出礼貌的关心,将一捧鲜花递给旁边护工。
对半靠在病床上,额头已经做过包扎处理的婆婆道:“我们来看您了。”
“怀宴,你来了!”
容夫人眼底闪过惊喜,连忙招待他坐下。
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可以倚靠的儿子了。
容怀宴望着她额头上的白色纱布,而后移开视线,声音温润而疏离:“您好好养身体。”
“你们要走了?”
没想到他只是看一眼,容夫人眼底划过失落,余光瞥见旁边护工给她准备的果盘,连忙拿起叉子插了快芒果递给容怀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芒果。”
“吃完再走好不好?”
江秘书一惊,条件反射地上前一步,但没有容总允许,他也不敢随便开口。
只能看向顾星檀,用唇语说:太太,容总不能吃这块芒果。
顾星檀若有所思,江秘书好像是不想让容怀宴吃芒果。
什么意思?
怕亲妈下毒?
应该不至于吧。
容怀宴眼尾低垂。
静静地望着那块新鲜的芒果肉,却没有接。
偏偏容夫人很执拗,容怀宴不接,她也不动,就那么举着,额头甚至能看到浅浅的粉色血迹印出来。
“怀宴,你是不是还记恨妈妈当年把你送到爷爷身边,可妈妈也是逼不得已……”
下一秒。
她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一只纤细莹润的皓腕伸到她面前,轻松捏走了那柄小银叉。
“很甜,谢谢妈。”
顾星檀上前直接接过芒果吃了,顺便将叉子放回果盘旁边,“那您好好休息,我和怀宴下次再来看您。”
内心:没有下次了。
还能道德绑架,看样子是伤得不重。
容怀宴一副‘听太太的’,云淡风轻地对护工道:“好好照顾夫人。”
容夫人急道:“怀宴!明天是你弟弟生日,你代替妈妈去看看他,准备他最爱吃的栗子、和最喜欢玩的风筝,还有……”
病房门合上。
容夫人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
顾星檀有点心疼容怀宴。
明明他强大、冷漠、没有软肋,可她就是——
心疼了。
原本挽着男人手臂的指尖下滑,第一次,主动地与他十指相扣。
容怀宴指骨略顿了秒。
随即。
顺势用力握住。
语气并不是顾星檀想象中的冷冽,反而含着薄薄笑音:“容太太心疼我了?”
这人向来能轻易看穿她。
这次顾星檀倒是没反驳,眼睫上撩,慢悠悠晃了晃相牵的手:“本仙女怜香惜玉。”
容怀
宴:“多谢仙女垂怜。”
……
随即,容怀宴去了趟医生办公室。
顾星檀和江秘书站在门口:“你刚才为什么说他不能吃芒果?”
江秘书解释道:“容总从小就对芒果过敏。”
“喜欢吃芒果的是二少爷。”
一听这话,她顷刻间明白。
小儿子的喜好一直记在心里,大儿子过敏倒是毫无印象。
这个妈。
顾星檀嗤笑了声,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
母不慈,还指望儿子愚孝,做什么美梦呢。
再者,容怀宴可不是什么好性子,这人骨子里就是凉薄的。
想到这里,她眼睫轻眨了下,藏住眸底情绪,似随口问:“除了芒果过敏之外,他还对什么过敏。”
江秘书欲言又止,而后摇头:“没有。”
他那一闪而逝的表情,顾星檀看得分明。
漂亮眉头微微拧起,一双桃花眸清明剔透:“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有那么瞬间,江秘书仿佛在面对自家容总,压迫感油然而生。
果然,夫妻在一起久了,气场就会越来越像。
最后,还是没扛住,如实说了:“容总对羊绒过敏。”
羊绒过敏?
顾星檀立刻反应过来,红唇紧紧抿着,是那条羊绒围巾。
可是这段时间,容怀宴经常围着,也没见有什么特别反应。
说都说了。
江秘书硬着头皮继续道:“每次戴之前,容总都会先吃过敏药。”

第120
坠入爱河
从医院离开后。
副驾驶的江秘书从后视镜悄悄看后排。
只见容总与太太各自坐在一侧,没有任何交流。
江秘书:不对呀。
容总也就算了,毕竟每次夫人提到二少爷时,他心情都不怎么样。
但太太——
不应该呀?
按理说,太太现在不得少女心爆棚,抱着容总‘老公么么哒’吗?
女人心。
海底针。
车厢内安静得仿佛快要窒息。
殊不知。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容太太,盖在毯子里的小手正慢条斯理地摸到容怀宴膝盖,隔着绸滑的西裤布料,若有若无地往上轻戳着。
月灰色的毯子,一半跟着落在男人修长有力的膝盖。
一袭工整优雅西装的男人,此时冷白指骨搭在眼皮,挡住外面光影,似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感受到了某只不老实的‘小狼爪’,放下挡光的手腕,鸦羽般眼睫慢慢抬起,侧眸看她。
被抓包了。
顾星檀睁着一双盛满春水潋滟的眸子,极为无辜地眨了眨。
此时小手差一点点,就要碰到容小变态。
但她就是不碰。
察觉到对方骤然绷起的腿部肌肉停下,慢悠悠收回。
拿出手机在备忘录敲下一行字。
重新顺着薄毯递给他。
【哭了吗?要你的天仙老婆哄哄吗?】
容怀宴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原本淡若青山的眉目,顷刻间若春华濯濯,接过她的手机,修长指骨在光影之下,越发有种养尊处优的矜贵感,偏偏手机落下来的字,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正经贵公子:
【天仙老婆哄不好,得顾小海棠哄,有劳容太太转达。】
顾星檀红唇勾起凉凉弧度。
狗男人得寸进尺。
然而视线移到他修长脖颈时,略顿了秒。
慢吞吞地敲下几个字:【顾小海棠答应了。】
容怀宴倒是没料到容太太这么痛快,眼底掠过一抹讶异,若有所思地把玩着她的手机。
顾星檀见他不说话。
小声嘟囔了句:“垂怜你罢了,别想太多。”
她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车厢内,足以传到前排。
江秘书一个激灵。
下意识看后视镜。
然后便隔着镜子与他家上司那双清冷冷的眼眸对上。
寒意顷刻间从尾椎传遍全身。
嘶——
不敢看不敢看。
江秘书福至心灵,立刻打了前后挡板,切换了非透明模式,保证自己绝对听不到,也绝对看不到。
后排立刻变成私密空间。
容怀宴云淡风轻:“开始吧。”
顾星檀懵了瞬,没懂他的意思:“开始什么?”
容怀宴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手臂线条,而后将盖在自己膝盖上的毯子掀开:“接受容太太垂怜。”
!!!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原本因为容怀宴为了戴她亲手织得羊绒围巾而吃过敏药。
顾星檀还生出一点感动,现在暂时性的把这份感动压在了心里。
感动归感动。
容怀宴实在是太变态了!
前排有司机,有助理,他居然要顾小海棠垂怜容小变态。
做梦吧。
枫湖居。
顾星檀今晚没打算用新设备,毕竟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明日是容怀璟的冥诞,自然还是有所避讳的。
却见容怀宴慢条斯理洗完澡,路过坐在梳妆台前涂抹身体乳的容太太时,长臂一展,直接顺手揽着细腰,半抱到大床。
顾星檀指尖还有尚未涂抹均匀的身体乳,不小心糊到了男人修劲有力的手臂。
“你干嘛!”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心去涂抹他的手臂,试图弄匀。
“睡觉。”
容怀宴随她折腾,薄唇言简意赅溢出两个字。
顾星檀仰头躺到枕间,下意识问了句:“哪个睡?”
是动态的睡,还是静态的睡?
容怀宴忽而低笑出声,手掌撑在容太太脸侧,“虽然容某一天一夜未曾休息,但容太太若是想……”
下一秒。
便被一双散发着淡香的柔嫩手心捂住嘴。
顾星檀小脸认真:“不,我不想。”
最后强调,“什么都没想。”
而后卷着薄被,往自己的位置一滚:“关灯,睡觉!”
静态的睡!
“好。”
容怀宴从善如流地探身关了灯。
原本低调华丽的房间,一瞬间陷入寂静的黑暗。
少女脊背纤薄,在暗淡光线下,睡裙交叉的细带完全遮挡不住那一抹雪白春色。
此时她背对着男人,指尖攥着被子,却发现容怀宴并未如往常那样过来抱着她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明明身后的呼吸平稳到近乎没有。
总觉得他没睡,顾星檀忍不住悄悄翻了个身。
下一秒。
却落进熟悉又温热的怀里,耳畔传来他清润如玉的声音:“睡不着?”
顾星檀轻‘嗯’了声,而后直接抱住男人劲瘦的腰,小声嘟囔了句,“你不也没睡。”
还说自己一天一夜没睡,累了呢。
容怀宴像是抱着个大型娃娃一样,掌心贴在少女单薄的脊背、沿着骨骼,慢慢轻抚着,未带任何暧昧,反而让顾星檀有种安全感。
忍不住往他怀里又缩了缩,“老公,你的小娇妻想听睡前故事催眠。”
嗯。
需要他的时候,就叫老公叫得欢。
不需要的时候,就是冷冰冰的容总。
容怀宴沿着她的蝴蝶骨,不急不慢地往上,捏住了她的后颈,像是撸猫一样,“从前有一朵西府海棠成精了……”
“然后呢?”
顾星檀等了几秒,忍不住问,“继续讲呀。”
就说个开头就停止,这是什么最新讲故事方法?
黑暗中,男人声线透着磁质的润,含着几分戏谑:“后来,不就在容某怀里了。”
顾星檀:“……”
想去掐他的手臂。
然而指尖刚一用力,却发现,他手臂皮肤过分滑了,根本捏不住肉。
对哦。
她给他涂了那么厚一层身体乳呢,不滑才怪。

第121
“你到底要不要给我讲!”
这种故事,她越来越精神。
“好,重新讲。”容怀宴见容太太要炸毛,薄唇微抿起一抹淡弧,随即敛下。
望着怀里少女长睫闭上,做出一副认真听睡前故事的模样。
男人神色晦暗不明,想到白日里她心疼的眼神,原本捏着纤细后颈的指尖,落在眼尾,似是随意拨弄了一下她的长睫。
在顾星檀发脾气之前。
清冷若潺潺流水的声线终于响起:“从前,有一出身于百年世家的小男孩,被家族寄予厚望,所以他从小便活在学习各种技能之中,幼时他也曾为此向父母撒娇,父母却说,这是他身为世家长子,应该承担的责任与义务,不能撒娇,不能喊累,更不能哭。
小男孩信了,再也没有向父母喊累过,即便学业再重,也咬牙坚持下去。直到,他的父母听信算命之言,怀疑小男孩克了弟弟,导致弟弟病弱,毫不犹豫地将年仅三岁的他送走。”
而他们一家三口,天伦之乐。
男人玉质的声线愈加低,顾星檀眼睫轻颤,似是半睡半醒,下意识问:“后来呢?”
“小男孩怎么样了?”
容怀宴将她脸颊一侧的碎发拂到旁边,轻声道:“后来,小男孩的爷爷把他接到身边教养,再后来,他成了合格的世家掌权者,而那些人,如今也在他掌控之下生存。”
于是,成了所有族人眼里,藐视亲情,冷血凉薄之人。
顾星檀往他怀里靠了靠,低喃道:“那可真大快人心。”
所有人都说他冷血,凉薄。
可谁又曾记得,那个三岁之前,活泼可爱会撒娇的小男孩。
清冷月光沿着落地窗,一半洒落至男人淡漠疏冷的侧颜,清清透透的眸底,没有半分情绪。
过了许久。
月亮被乌云吞噬殆尽,一切陷入极致的黑暗。
确定她熟睡,容怀宴松开怀里曼妙柔软的身躯,起身将窗帘合上,才拿着手机往客厅走去。
依稀能听到他平静安排:“明天你去墓园……”
……
顾星檀睡得正熟,意识尚在懵懵懂懂之间,忽然一具肌理分明的男性身躯,将她按在了床铺之间。
炽热熟悉的体温,瞬间席卷而来。
清晨室内暗淡。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了进来,恰好打在床尾那从真丝薄被露出来的精致莹润的脚踝之上。
少女玉珠似的脚趾微微蜷缩,透着点粉嫩的白,正无意识地一点一点蹭着同样绸滑的黑色床单。
顾星檀湿润红唇微启着,挣扎着睁开双眸。
入目便是一双幽邃深暗的眼眸。
此时男人额角浸着水珠,蓬勃的肌肉线条,染着清晰可见的艳色。
顾星檀有起床气,小脸皱巴巴的不开心:“大早晨干嘛呀?”
是不是有毛病。
晚上不做。
大清早闹她。
“容太太,海棠要早晨浇水。”见她醒来,容怀宴顺势捞起容太太纤软娇躯,微灼的薄唇在她耳畔厮磨了会儿,不疾不徐补充,“而且要浇透,不然会枯萎。”
枯萎?
他枯萎,仙女都不会枯萎!
顾星檀咬着下唇。
然而顾小海棠却似是真的需要水一样,汲取着‘养分’。
完全不受她控制。
顾星檀眼睫掀起,迟钝地望着悬在上方、浸透着薄欲的俊美面容,感觉自己像是被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理智,一部分是渴望。
最后,还是主动吻住那一抹贯穿喉结的白色痕迹。
……
事后,顾星檀一直摸容怀宴的脖子。
指腹贴着男人轮廓线优越的下颚,一路滑至喉结位置,来回摩挲着那道极浅极浅的白色伤痕。
女子指尖软而柔嫩,沾染着暖意,容怀宴被她摸得喉结微微滚动,眼眸低敛,松松圈住那乱动的纤指,无意般放在掌心把玩:
“容太太今日对容某脖颈很感兴趣,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顾星檀脑海中忆起的却是昨晚那个故事,指尖若无其事地在他掌心挠了挠。
“周末有空吗,我们出去玩?”
怕容怀宴不答应,又补充了句,“我们还从来没有约会过。”
约会?
容怀宴细品了一下这个词,片刻,淡而清晰的嗓音响起,“好。”
顾星檀眼底划过一抹惊喜。
“答应了,不许变!”
“拉钩!”
看着少女伸出来的那根尾指,从身后环抱着她倚靠在床头的容怀宴,慢慢坐直了身子。
明明很幼稚。
却还是同样伸出尾指,与她的勾缠在一起,晃了晃:“不会变。”
后来。
那道穿透缝隙而来的阳光下。
男人明晰指骨撩起
少女散落在脊背的发丝。
似是无意,薄唇烙下轻若无物的一个吻。
光影交织。
恍若虔诚。
这几天顾星檀心情不错。
就连迟钝的云曜都发现了。
修复工作室小院子凉亭。
云曜再次来投喂南稚,望着她小脸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
差点让南稚喷出来。
好不容易咽下去,南稚嘟囔了句:“坏蛋!”
云曜啧了声:“你男朋友这还坏?坐十个小时飞机回来,就为了和你待三小时。”
单纯如南稚,又愧疚了。
“好吧……对不起嘛。”
“亲我一下?”
“这不好,顾老师会看到。”南稚小脸绯红,瞥向工作间方向。
就隔着镂空窗户,外面什么情况,里面一眼就能看清楚。
云曜在她脸颊快速亲了口,又觉得不满足,十个小时飞机,就亲一口?
于是。
又亲了那油乎乎小嘴一口,这才意犹未尽。
南稚被偷亲了两下。
忍不住去踩他的脚,老师等会一定会笑话他们。
“顾老师今天心情不错,应该不会管我们。”云曜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喂过去,“大不了,再让徐姐给顾老师送点租金。”
“就当我把这个凉亭租下来了。”
真惨。
租都只能租凉亭。
哎。
谈个恋爱真难。
云曜忽然想公开,这样他爱带女朋友去哪儿就去哪儿。
但身在娱乐圈,受到那么多关注,想要公开,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尤其还涉及到南稚。
南稚那么单纯,怕她受不了娱乐圈那些指指点点。
云曜想保护好她。
南稚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托腮望着顾星檀的方向,“打个赌,等会一定是顾老师的老公来接她。”
“嘿嘿嘿。”
“好甜哦。”
近距离磕糖就是快乐。
云曜不满:“我们不甜吗?”
南稚幽幽扫了眼他:“还行吧。”
但是磕cp的快乐,不就是要磕那种顶级神颜夫妻吗,越美型,越甜,干什么都是甜的!
云曜:“……”

第122
有觉得被女朋友嫌弃到。
什么意思,是觉得他没有顾老师的老公帅?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娱乐圈颜值数得上名号,当年出道时,还被誉为‘撕开漫画走出来的美少年’。
“你?”
“也就美少年三个字,可以一比。”南稚想到容公子那张矜贵清冷的气质,幸好人家走的是贵公子风,不是美少年风,不然——
下一刻。
在看到后门被推开瞬间,南稚顿时想收回自己上一句话。
‘少年感’这一个词,云曜都比不上容总!!!
啊啊啊啊。
太太太太帅了吧!!!
她总算知道今天为什么顾老师穿搭风格是少女风了。
原来是为了配容公子这一身。
古朴韵致的木门旁,容怀宴推门而入。
只见素来端方如玉的谦谦君子,此时着了身黑白相间、类似于赛车服设计的潮服,宽肩长腿,俨然就是衣架子,完全撑得起来,加上原本梳得正儿八经的乌黑发丝,被随意抓乱几分,透着股肆意少年气。
这才是真的撕开漫画走出来的美少年吧!
明明与整个古建筑并不契合,偏偏挑不出半分错。
存在即时完美。
容怀宴薄唇微启,云淡风轻唤了声:“南稚,我太太忙完了吗?”
南稚顷刻间回神。
将怀里的饭盒塞到自己男朋友手里,顺便还用他的衣服擦擦手,这才直奔第一男神——
小狗腿似的:“容总,顾老师快要忙完了,您可以进去等!”
“你们是要约会吗?”
“今天穿得超级搭,比情侣装还要搭!”
“谢谢。这位是?”
“哦,是我那不争气的男朋友,您不用在意,这边请。”
“男朋友?恭喜。”
容怀宴认出了云曜,倒是没想到,与南稚在一起了,声线温润如玉,“改天让顾老师给你送个脱单礼物。”
说罢,便进了工作间。
望着合上的门,南稚捧心:
“呜呜呜,男神真好。”居然还要送她脱单礼物!
她一定要供起来,一辈子。
云曜现在是一边吃醋女朋友差别待遇,一边震惊自己是不是瞎了,“刚才那位是……容氏集团的那位大人物?”
南稚不走心:“昂。”
云曜:“!!!”
卧槽!
他当初一直想要傍的大腿,居然就是顾老师那位传说中‘男大学生’的老公?!!!
想到容总方才潮boy的穿搭。
他咽了咽口水。
难怪这两位都有颜值cp超话了,还从未被怀疑关系。
谁能想到,那位高山白雪贵公子,私下居然真是‘男大学生’的打扮!
晚上六点半。
一辆黑色跑车低调的停在游乐园门口。
因为是出去玩,顾星檀没穿裙子,一身玛瑙白露腰小外套搭长裤,笔直纤细的小腿被洗白的牛仔布料包裹得严严实实,反而有种让人想要撕裂的禁忌美感。
副驾驶一打开,便露出少女纤直的小腿,柔顺的长发用粉色钻石发带编成双侧鱼骨辫,踩着小白鞋,漂亮又活力。
顾星檀很是满意地挽着容怀宴的手臂。
这是她早晨特意挑出来的情侣装,为了搭配她的粉钻发链,还给容怀宴肩膀上加了个主石粉钻的羽翼形状小饰品。
混搭风。
反正容怀宴那张脸,披个麻袋都好看。
“口罩,别忘了!”
说着,顾星檀从男人上衣口袋掏出两个手绘了兔子和胡萝卜图案的情侣口罩,自己戴了兔子的,把胡萝卜那个挂在容怀宴脸上。
容怀宴弯腰,任由她给自己戴。
而后望着粉蓝色城堡设计的游乐园,沉默两秒:“这就是你精挑细选的约会地点?”
“那当然,没有在游乐园约会过的夫妻,是不完整的。”
顾星檀理直气壮。
实则。
是因为昨晚听他讲了故事,想将他缺失的童年补回来而已,“你肯定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容怀宴听到这句话后,眼眸沉敛,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半晌。
才轻飘飘溢出来句:“没有。”
顾星檀笑逐颜开。
拉着他就往里面跑,“听说今晚还有烟花表演,快要开始啦。”
烟花表演在最里面,等顾星檀找到时,已经人山人海,她踮着脚往里面看,“好多人啊。”
其中不乏有情侣。
“烟花表演要开始了!”
“爸爸,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人群中,一个大概三四岁,肉嘟嘟的小姑娘,扯着她爸爸的裤腿,小脸焦急。
那个爸爸长得
高大,轻轻松松提着小姑娘的衣领,便把她扛到了自己脖子上,“宝宝现在看到了吧?”
“哇,爸爸好厉害!”
小姑娘奶声奶气,还抱着她爸爸的头,试图给一个香吻。
差点从前面掉下去。
幸好爸爸抱得严实。
顾星檀笑盈盈地靠在容怀宴肩膀,望着那对父女:“真可爱。”
容怀宴轻描淡写道:“还行。”
如果是长得像顾星檀的小姑娘,会更可爱。
人越来越多。
前面最佳观赏位置都被挤满。
头一次,顾星檀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该为了带容怀宴体验生活,而不买观赏票!
容怀宴想到刚才看到那个三四岁小姑娘,顺势捞起他家小姑娘细细腰肢,扛到自右边肩膀上。
大家尖叫。
隐约听到有两个带着鹿耳发箍的小姑娘喊道:“啊啊啊,好帅好帅,苏炸了!”
“男生个子好高啊,小姐姐坐上去真的不会恐高吗?”
顾星檀坐在他一侧肩膀,起初还真有点恐高,很快却发现,这个姿势看烟花表演,真的太惊艳了。
冰凉的小手顺着他脖颈钻进去,桃花眸弯弯:“原来这就是高个子的世界呀。”
容怀宴轻松抱着她两条纤细小腿,漫不经心道:“喜欢?”
“怎么?我要是喜欢,你还能天天这样抱着我?”
隔着口罩,依稀能听到男人低而磁性的笑音:“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顾星檀竟然从他语调中听出了几分宠溺。
是错觉吗?
下一刻。
旁边那几个小姑娘又开始嗷嗷叫:“好宠好宠好宠!”
“为什么来一趟游乐园,都要被喂狗粮。”
“但他们真的好甜啊。”
顾星檀:“……”
好吧有答案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偏头看容怀宴时,恰好大朵大朵的烟花绽开,少女那双落满绚烂烟花的眸子,仿佛燃起簇簇火焰,一路灼烧至他的心尖。

第123
“玩得花”
夜幕中,烟花绽放又消陨,像银河坠落的瀑布,路过人间。
大概他们过分美好,四周不少人欢呼。
甚至有女朋友的男生也学着容怀宴的样子,把女朋友扛在肩上,然而极少有像容怀宴这样,单肩扛,还能轻轻松松稳住重心,往前走。
大家歪歪扭扭,笑声与烟花声汇成了一副灵动的画卷。
等顾星檀被容怀宴重新抱到地面上时,还有些恍惚。
不知是烟花太美,夜色太缱绻,总有种,容怀宴对她深情一片的错觉。
刚扶着他手臂站稳。
耳边传来那几个女孩的聊天声:“我怎么觉得这个小姐姐的眼睛有点眼熟?”
“好像顾美人哎。”
“嘶——是顾星檀吗?我也刷到过她,她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好多平台的女主播都有做她的仿妆,但都没有她美!真有点像,气质也好好哦。”
“等会,那个是她男朋友吗?”
“长什么样,你看清了吗?”
“太高了,没法盯着看,在看看。”
“小点声。”
顾星檀攥紧了容怀宴的手掌,拉着他假装若无其事的融入人群。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这双眼睛居然差点露馅!
仰头看容怀宴。
这人辨识度也高。
只是方才人多,他个子又高,没人刻意仰头去看,才没发现。
顾星檀环顾四周,怕再次被人发现。
恰后路边有买面具和发箍的,立刻拽着容怀宴上前。
“要戴着这个?”
“嗯,你也要戴。”
容总思忖两秒,没等他想好怎么说服容太太,他不戴时。
然而,容太太已经买好了。
先把给自己的兔耳发箍和手绘兔神的面具戴上,又给容怀宴选了只狐耳发箍,和狐狸手绘面具。
歪头看他时,一只兔耳软软地搭下来,却让容怀宴喉结无意识滚动了下,隔着面具,俯身在兔耳少女耳边低语:“还缺一个兔尾巴。”
顾星檀脑海中顷刻间浮现出那颗毛茸茸的兔尾巴。
仰头望着那张戴了狐狸面具的男人,裂开的狐狸嘴,仿佛在嘲笑她。
容太太一下子炸开毛般,踹到他小腿:“光天化月之下,你能不能想点纯洁的!”
什么深情一片!
想太多了!
这狗男人满脑子都是怎么玩弄她!
“兔尾巴怎么不纯洁?”
“难道容太太……”
“你、闭嘴!”
顾星檀觉得他需要的可能不是一个狐狸面具,而是胶带,能把嘴封得严严实实那种。
用力将发箍戴到他脑袋上,“再胡说,回家就给你专属定制一个狐狸尾巴戴!”
果然。
容总哑然几秒。
没等顾星檀得意自己这个威胁起效,却听容怀宴起身时,慢条斯理在她耳边落下了句:“果然还是容太太玩得花。”
“人类已经无法满足你,准备玩兽人py。”
顾星檀:!!!
这什么颠倒黑白的无耻之徒!
到底谁玩得花啊!
‘小兔子’气鼓鼓地转身跑去玩海盗船了,最好能真的有海盗来,把容怀宴带走好好教训一顿,让他学会怎么跟天仙老婆聊天。
‘大狐狸’气定神闲地跟上,顺势握住她的手,清冽声线含着戏谑笑痕:“人多,小兔子乖乖,别跑丢了。”
“闭嘴!”
“遵命。”
男人嗓音有点懒散,却没松开她的手。
……
当天晚上。
顾星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有人拍到了他们的照片,并发到了微博。
烟花表演偶遇一对情侣,现场见证最甜扛肩抱
附图九宫格。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没有任何构图,奈何两人气质身材都过分好,随便一拍,都有一种大片感。
烟花下坠的瞬间,恍若银色瀑布在夜空降临。
此时银色瀑布之下——
即便看不清细致模样,但少女坐在男人肩膀,垂眸与他对视的画面感,简直绝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太梦幻了吧!已当屏保!」
「绝了绝了,就算看不清脸,也一定是高颜值情侣」
「万能的吃瓜网友,五分钟,我要这对情侣全部信息」
「各大影视传媒公司快去挖来当演员,上帝们要看他们拍一部校园偶像剧!」
「内娱已经沉寂太久,需要点新鲜血液,我看这两位就很不错,快去挖」
「哈哈哈哈哈,为内娱操碎心」
「扛肩抱啊!!我电视剧都没看过这种!」
「神仙爱情,千万别分手。」
「这个可以入围本年度最佳
情侣姿势之一」
「跟男朋友使着抱了下,发现真的好难!超级考验臂力!」
「我也试了,姿势一点都不好看……」
「果然,别人家的男朋友vs我家的男朋友」
「……」
别说是广大网友。
就连南稚都想要拍这种照片。
恰好云曜工作取消,死皮赖脸地跟着到女朋友家里留宿。
被南稚当成了工具人。
对着落地镜。
云曜俯身让她坐上去时,顿了许久,才站起来,然而——
刚站直了身子,就开始重心不稳。
“放我下来……”
南稚揪了揪他的头发,“果然,电视剧里这种唯美场景都需要一堆工作人员辅助。”
“还是我磕的cp最厉害。”
云曜就很不服气,“我再试试!”
他就不信了,身为被无数粉丝誉为顶级男神、某江在逃男主的他,还能办不到。
“我有每天健身的!”
“怎么可能扛不起来,肯定是姿势不对。”
听到男朋友的话,南稚无奈,只好又陪他试了试。
十分钟后。
云曜委屈巴巴地趴在沙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药酒味。
南稚一边给他揉腰,一边嫌弃道:“我也不重啊,肯定是你不行!”
云曜:“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南稚:“我知道,你不行。”
云曜就气气:“……”
女朋友说我不行。
嘤嘤嘤。
重点是,我可能真的有点不太行。
就是扛肩抱而已啊。

第124
为什么就扛不出‘雪花糖’那对的味儿?
得知男朋友这个自我怀疑的问题后,南稚老神在在的安慰:“容总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普通人比不过也正常。”
云·顶流大明星·普通人·曜:“……”
谢谢亲亲女朋友,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面无表情地拿掉她的手机,“再给我揉揉腰。”
顾星檀洗过澡后,坐在床上刷微博。
他们是晚上去的,夜色极深,大部分照片都是烟火表演时,拍出来的照片也很糊。
翻完所有照片之后,刚要放心几分。
不小心刷到一条。
「怎么感觉有点像‘雪花糖’?」
「卧槽,这个身高差,还真有点像,博主不是说了吗,小姐姐的眼睛跟顾美人很像很像,卧槽——我突然有个大胆猜测。」
「别猜了,肯定不是。顾美人也就算了,这个男生明显就是男大学生啊,我们容总是这样的。照片jpg」
照片上是容怀宴参加商业论坛时,媒体拍下的。
一袭矜贵西装,乌黑短发梳得整齐,露出完美精致的额头,完全就是翩翩如玉、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端方优雅的男人会玩什么扛肩抱。
而爆出来的扛肩抱男主角,分明就是少年感十足。
有网友总结:
「所以……意思是,这是顾小富婆和她的小白脸大学生男朋友?」
「楼上总结的好。」
「别说,越看越像。」
「你们看这个角度……」
顾星檀被容怀宴抱得太高,完全曝光在烟火之下。
倒是容怀宴,被她的身体挡着,且有影子,几乎看不清楚脸。
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思考几秒。
顾星檀决定,牺牲男大学生的形象,挽回自己,反正容怀宴不能被扒出来。
于是,从手机相册翻出来一张两人戴着面具的自拍。
顾星檀v:什么小富婆和男大学生,已经out了,现在是男狐狸精和小兔子仙。附图jpg
顿时大家的视线被转移。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美人会说你就多说点」
「怎么办,想看男狐狸精和小兔子仙的小说了,有点欲欲的」
「快点公开你家男狐狸精的真面目!让麻麻看看能不能配得上我女鹅」
「比容总丑的我可不允许他过门」
「扛肩抱已经得分90了,还有10分,他什么时候能赚钱养你!?」
「嘿嘿嘿,突然懂了顾美人选择男大学生的快乐,就这个身材,这个力量,这就是鲜嫩肉、体的快乐」
「放我下车!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车」
「男大学生的快乐,哦不,是男狐狸精大学生的快乐,我们想象不到,但顾美人可以体验到」
「……」
眼看着她的微博评论开始往限制级发展。
顾星檀默默给那条鲜嫩肉、体的回复点了个赞。
下一秒。
却见某鲜嫩肉、体拎着一条长长的白色蕾丝出来,漫不经心地倚在浴室玻璃门旁,干净明晰的指骨轻晃了下:“容太太,这是什么?”
顾星檀睫毛随意撩起:“什么什么?”
然而等看清后。
陡然凝固住。
猛地丢了手机,扑过去:“你干嘛乱碰我衣服!”
“这叫衣服?”
容怀宴轻松躲过,顺便将容太太扣进怀里,“来,展开说说,这衣服是穿哪儿的。”
“这么明显,你不知道穿哪儿?”
骗谁呢。
狗男人就是故意的!
“大概有所猜测。”容怀宴略一沉吟,眸底是似笑非笑的意味,“或者,容太太穿给容某看看?也涨涨见识。”
容公子今天涨见识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大姨妈驾到。
大床上。
容怀宴手掌覆在少女微凉的腹部,轻笑了声:“顾小海棠惯会欺负容小变态。”
顾星檀学他颠倒黑白:“明明是容小变态把顾小海棠欺负的流血了。”
“哦,确定是流血,不是流……”水。
最后一个音节未落下。
便被容太太漂亮的小嘴堵住,“你别说话了,当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容……”
顾星檀又亲了一下。
“你……”
顾星檀又又亲他一下。
说一个字。
就亲一下。
最后容怀宴都被容太太这个无赖样子惹得无奈,只好先松开她,往浴室走去。
人造暖炉走了,顾星檀红唇不满地赌气:“你去哪儿?”
容怀宴:“哦,解决一下由容太太引起的各个器官纷争。”
顾星檀:“说人话……”
容怀宴:“解决容小变态的生理问题。”
顾星檀恍然大悟。
确实是她引起的。
忽而红唇翘起一个促狭弧度:“那条白色蕾丝吊带袜可以借给你用哦。”
“多谢好意,暂不需要。”
“为什么?”
“用了之后,容太太还会穿吗?”
当然不会!
顾星檀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她是要脸的!
已经走到浴室门的男人,回眸看她,不疾不徐道:“容小变态更喜欢,容太太好了之后,穿着给它用。”
“训妻秘籍”
国家博物馆。
顾星檀漂亮眉眼透着几分怠懒,春夏交替之际,还抱着个兔子迷你热水袋,靠坐在沉香木椅上晒太阳。
一边监工南稚干活。
作为她的小助手,有一些比较简单但是费时间的活儿,都是南稚来做。
在这个过程中,南稚也会学到一些相关的修复知识,算是打下基础。
很多刚毕业的年轻人,喜欢给老师傅做助手,名为助手,实则与师徒差不多,若是有缘分,还能被老师傅收为弟子,将修复手艺传承下去。
极少有人愿意给年轻的修复师当助手,便是这个原因。
南稚心性单纯,起初进入这行,完全是为了实习盖章。
后来被顾星檀颜值蛊惑,毫不犹豫舍弃朝她递出橄榄枝的老师傅们,一门心思选择了修复馆颜值最高的老师,美其名曰:养眼。
古书画修复本来就是一个需要耐得下性子、经得起浮躁的行业,南稚如今不过刚刚入门。
然而,现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静。
徐姐昨晚便从云曜口中得知,顾星檀的那位傍富婆的‘男大学生’老公居然是容氏集团的掌权人。
整整一夜都激动的睡不着。
她这是带着云曜傍上了真豪门太太啊!

第125
当初没拦着云曜来找这位修复,简直是她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选择。
为了不打扰南稚工作。
她就在顾星檀面前走走停停,“你老公真是容总?”
“是……”
顾星檀揉着被她晃得头晕的额角,第十二次回答。
还要确定多少遍。
徐姐望着顾星檀那张漂亮瓷白的侧脸,蓦地反应过来:“你搞那些东西,都是为了整容总?”
哪些东西?
顾星檀立刻反应过来。
用指尖撑着腮,慢悠悠撩起眼睫,自带小妖精的勾人感,“亏你还是过来人,懂不懂……夫妻情趣,嗯?”
徐姐愣在原地。
夫妻情趣她懂。
她不懂得是——跟这位小妖精夫妻情趣的人是容公子啊!
那位号称无情无欲、高山白雪一样的贵公子。
不对。
忆起容公子前段时间那些对太太的示爱,好像也没有那么……无情无欲。
最后忍不住感叹了句:“顾老师,你选男人的眼光真不错。”
“像容公子那种高岭之花,要么不爱,一旦爱了就是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顾星檀忽略乍然听到这句话时,心脏不自觉加速。
轻轻嗤笑了声:“哪有那么多永生永世,至死不渝的爱。”
要是真有。
顾昀之现在早下去陪她妈妈了,免得整天有事没事来碍她眼。
徐姐已经平复下来,手撑在宽大桌面:“你看着吧,姐是过来人。”
“是吗。”
顾星檀漫不经心应了声,余光扫到南稚的进度。
前期处理已经差不多,再过几天,她略做处理之后,小院再次进入闭关模式,不再见客。
……
这段时间容怀宴似乎很忙,即便是晚上准时回家,亦是会在书房待到半夜,大部分时间,顾星檀都已经睡着。
依稀能感受到,他照往常那样掌心放在她小腹。
明明早就不疼了,顾星檀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自觉想起前几天徐姐那番话。
爱吗?
还是仅仅出于对‘容太太’这个身份的尊重。
顾星檀并不知道其他塑料夫妻或者联姻夫妻是怎么一个相处,但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不够——距离感。
以前闭关,顾星檀都不会刻意跟容怀宴吱一声,但这次,闭关之前,她看到南稚跟男朋友煲电话粥。
思索几秒。
还是点开了那个聊天页面。
平平无奇大美人:【我要闭关了,为期两个月。】
男大学生:【。】
顾星檀看到这个句号,柳眉轻轻蹙起,这是什么意思?
已阅?
他当批阅文件呢?
亏她还以为容怀宴多多少少会有点不舍。
真自作多情。
狗男人没有心!
顾星檀指尖刚准备按灭屏幕,忽而手机再次震动了下。
男大学生:【闭关能带家属吗?】
顷刻间。
顾星檀原本暗淡的桃花眸像是被星星点亮,亮晶晶的,明艳又动人。
平平无奇大美人:【不、能、哦】
男大学生:【容某带资入组?】
平平无奇大美人:【请某位家属别试图用金钱诱引你的天仙太太走入歧途。】
男大学生:【哦?】
【容某用的分明是美色。】
都是很正常的夫妻对话。
然而——结合上一句‘带资入组’以及‘美色’。
少女红唇忍不住翘起好看弧度,忽而抿平。
等等。
他带什么资入组?
顾星檀小脑瓜忍不住往不怎么健康的方向奔去。
她就知道!
这个狗男人嘴里没有一句正经的。
乌黑发丝下,那白玉似的小耳朵,顷刻间染上了霞色,旖旎风情。
平平无奇大美人:【仙女拒绝!一脸正气jpg】
猛地敲下一行字回过去,然后按灭手机。
冷静几秒。
顾星檀觉得自己这样像是落荒而逃,不行——
这场子得找回来才能闭关!
重新打开手机,再次敲下一句:【希望容总洗心革面,回头是岸,财色交易要不得,免得被逮进去,影响你儿子闺女日后考公】
发完之后。
果断关机。
终于扳回一城,爽了。
春日暖阳之下,少女本就肤白貌美,此时勾唇一笑,简直有颠倒众生的祸水调调。
惹得坐在远处角落跟自家男朋友煲电话粥的南稚,都有点走神,忍不住往顾老师那边看。
云曜大抵是感觉到了女朋友的不专心,“宝贝,你不爱
我了。”
南稚没听到他说什么,就随便“嗯嗯”两声。
云曜忍不住叹气,“你在干嘛?”
南稚理直气壮:“欣赏美人,嘘,别讲话。”
云曜觉得自己迟早年纪轻轻就高血压,酸里酸气,“等你们两个闭关,有的是时间去欣赏,现在短短半小时,能不能对我专注点!”
“我才是你亲亲爱爱的男朋友。”
南稚一派正气:“我跟老师工作时是很认真的,才不会走神呢。”
云曜:“……”
所以男朋友就是大冤种。
云曜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有女朋友之后,不是跟别的男人吃醋,而是跟……顾老师吃醋。
怪他长得没那对夫妻好看呗。
不能吸引颜控女朋友所有目光。
挂断电话后,云曜很惆怅地问旁边正在涂指甲油,也不是很务正业的经纪人:“徐姐,你说我要不要也去整个容?”
徐姐把他们小情侣的对话听到耳朵里,凉凉道:“省省吧,再整也整不成‘高山白雪’和‘春日海棠’那样的神仙颜值。往好处想,他们不在娱乐圈,不是你的对家,不然……”
云曜:“!!!”
幡然醒悟!
要是女朋友天天颜控的是他对家——
罢了罢了。
还是颜控那对神仙夫妻吧。
他没意见了。
顾星檀这一闭关又是将近两个月时间。
再次出来,博物馆内已经绿树成荫。
不知不觉,初夏已至。
顾星檀一袭蜀绣束袖国风长裙,站在小院,遥遥望着通往小巷的后门。
两个月没有开启。

第126
春夏雨多,锁会生锈吧?
南稚已经将修复好的画送到馆长那边,回来时,见顾星檀盯着后门看,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问:“咦,老师,你是知道容总每晚都过来吗?”
顾星檀卷翘的眼睫下意识抬起,闪过迷茫与讶异:“什么?”
是她听错了吗?
容怀宴每晚都过来?
南稚见顾老师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嗨呀。
她这小破嘴,就是憋不住秘密。
容总还特意嘱咐她不要告诉顾老师。
啧——
现在告诉好像也没关系吧?反正老师已经出关了,又不会被影响到工作。
顾星檀见她那双眼睛转来转去,忍不住抬起指尖,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快说,说完给你放假去找男朋友,一星期假。”
一星期!
南稚每次陪顾老师闭关都快要憋死了!
虽然她没有像老师那样,只要开始修复工作,就绝不出门,专注而认真,但——除了去食堂带饭外,也得时时刻刻在顾星檀身边,等候召唤。
也很想出去放风。
说实话,南稚也有一点点想自己那个傻乎乎给她发一日三餐吃了什么男朋友。
即便极少用手机聊天,南稚也能从中猜到他每天都在做什么。
就跟发自己行程一个意思。
然而——
想到容总为顾老师做的,南稚又有点嫌弃云曜。
然而cp的爱情,比自己的爱情重要多了!
南稚嘿嘿一笑:“您闭关这段时间哦,容总每天晚上下班都会站在门口,隔着窗户看您一会儿,才会离开。”
“怕打扰您,所以不让我说。”
指尖一指,“就是那里。”
小院子后门有一棵年份很高的楸树,此时枝头花成片绽放,如云似雾,如锦似霞,美不胜收。
而南稚所指正是楸树的树下,若是夜晚,有人立在树下,能清晰看到修复间内的身影,里面却看不到外面。
也难怪她这两个月都没有任何察觉。
顾星檀脑海中浮现出,男人站在树下,隔着镂空窗户,遥遥望着她的画面。
忽然涌出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
那就是想见他。
想要立刻见他。
一般来说,天还没黑,这个时间点,容怀宴应该在公司的。
顾星檀想要去给他个惊喜。
刚准备给南稚放假。
南稚忽然神秘兮兮地递了个盒子过去,“嘿嘿嘿,老师,这是徐姐上个月送来的。”
“给容总惊喜,怎么能不好好打扮打扮。”
顾星檀似笑非笑睨着她:“你偷看过了?”
南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
“老师!”
她知道顾星檀是故意的,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实话,对手指,“徐姐也送了我一份。”
但应该不一样的。
她那个是一套减掉布料版本的校服,据徐姐说,她是新手,一开始不能太刺激。
但顾老师是老司机——
所以。
其实南稚也很好奇,新手都那么刺激了,老司机得刺激成什么样子。
顾星檀沉默两秒,还是接过了徐姐的‘一番心意’。
真是她上次那条容小变态喜欢的白色蕾丝吊带袜以及反压容怀宴的捆绑+勉铃套组都还没有用。
掀开扫了眼这次徐姐送的礼,顾星檀蓦地合上。
卧槽!
徐姐现在是越送越明目张胆!
原来老司机,都是这么玩儿的?
算了算了。
顾星檀还是决定先把上次的用了,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毕竟,两个月未曾经事,别说容小变态会不会更变态,反正顾小海棠是真的怕怕。
然而当顾星檀准备好送惊喜时。
却在容氏集团扑了个空。
前台小姐姐看着许久不见的容太太,差点激动地原地跺脚,幸好还记得自己代表着容氏集团的门面,稳住了表情管理:“今天容总不在公司。”
“半小时前刚刚离开,好像是有酒局。”
“酒局?”
顾星檀指尖抵了抵未曾摘下的金丝边眼镜,小铃铛轻晃,“谢谢。”
“不……不用谢。”
前台小姐姐看着美人离开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抓住旁边同事的手,“啊啊啊,太太跟我说谢谢!”
同事稍微淡定点,她素来不爱刷微博,所以并不知道这位是网络爆红那位顾美人。
只是狐疑说了句:“太太戴得眼镜,跟上次容总戴的那个有点像,也是小铃铛的眼镜链。”
下一秒。
前台小姐更激动了!
当场躲起来在官方论坛发帖:
啊啊啊
,容总跟太太真的太甜了!!!我要疯了
主楼:「同志们还记得容总第一次戴的那个金丝边眼镜,就是还有眼镜链那个,那个眼镜是容太太的啊啊啊啊!!!」
「当时就有人猜测是容太太为容总做的造型,没想到……比那还甜!」
「真夫妻果然是最好磕的呜呜呜,甜死了甜死了甜死了!」
「楼主你怎么知道?」
楼主:「因为太太刚才来公司了!!!」
众人:「!!!」
「卧槽卧槽,现在还在吗,在哪儿,大厅?」
「走了吗?!」
「呼叫楼主!」
前台小姐隔着玻璃大门,看向那已经上了那辆超酷珍珠白跑车的清冷绝美的背影。
楼主:「大门口那辆珍珠白色跑车,是太太的座驾」
刚点击发送。
珍珠白跑车已经疾驰而去。
那些恰好在窗口的员工下意识往外看去。
也仅仅只能看到一个超酷的跑车影子。
「卧槽!我记得这辆车,几个月前太太来的时候,开的就是这辆,全球限量三辆的柯尼赛格!!!」
「真的是容太太!又又又与太太真面目擦肩而过,啊!」
「楼主,描述一下我们太太长相吧,聊胜于无」
「加n」
楼主:「没有形容词可以表达的美。」
「……」
「说了跟没说一样。」
「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废话文学」
楼主:「反正就是又清冷又勾人,就是——没办法用词汇来描述,天仙化为露珠下凡凝结成一颗鲜艳朱砂」
「这不是挺会?」
「楼主哪个部门的,公关部诚心诚意邀请你。」
「外宣部也需要!」
「……」
就因为前台小姐那一句描述,被求贤若渴的各大部门破格招聘,当然,这已经是后话。

第127
此时。
珍珠白跑车停在路边。
顾星檀给容怀宴打电话居然打不通!
少女桃花眸微微眯起,刚准备给江秘书发消息,却无意中点开了朋友圈,入目是许久不见的阮其灼发的九宫格照片。
顾星檀认识的霸总里面,大概阮其灼是最接地气,最喜欢发朋友圈的。
以前她都懒得点开。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第六感催使着指尖点开了照片。
入目便是灯红酒绿的会馆包厢。
不算乌烟瘴气,但也不是什么雅局,甚至看到有两个男人腿上坐着女人!
好像还是小明星?
重点是——
顾星檀在照片最右侧,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
他腿上倒是没坐女人,只是那只修长冷白的手指握着酒杯,脖颈微微扬起,正在喝酒。
吸引了不少女人的眼神。
就很如饥似渴!
酒后乱性。
红杏出墙。
顾星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两个词!
狗男人居然趁着她闭关搞事业,不守男德出去玩儿!
哪个良家少男,会在这种酒局鬼混?
顾星檀冷着一张脸给朋友圈当事人之一发去消息。
而此时。
正刷朋友圈评论刷的开心的阮其灼。
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顾美人:【地址给我,别告诉容怀宴。】
乍然看到。
阮其灼忍不住刷地一声,从沙发里站起啦,“卧槽!”
坐在他旁边的十八线女明星正倒酒呢,此时娇笑着:“阮总,您吓到人家了。”
阮其灼没心思跟她闲扯。
下意识看向远离人群,正在尽头隔了一扇屏风的茶厅与贺泠霁谈事的容怀宴一眼。
心想着完了完了。
要知道这位嫂子可是眼里最不容沙子的,要知道他把容哥请到这种场合——
都怪他。
以后发朋友圈必须要屏蔽各位嫂子!
然而想到容哥越发‘妻管严’,又不敢阳奉阴违,免得最后里外不是人。
神情凝重地思索几秒。
决定站嫂子。
于是,老老实实将地址发过去后,便拿着手机,往外走去。
十八线女明星还觉得奇怪:“您要走了吗?不喝酒了?”
阮其灼背对着他们摆摆手,“不喝了,去迎接皇后娘娘。”
不少人都听到了。
皇后娘娘?
众人面面相觑。
这位在圈子里可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到底谁能被他当皇后娘娘,亲自去迎接。
……
顾星檀拿到地址后,直接调转车头。
车子陡然‘烧不尽’门口停下。
相较于今夜白会馆,这家从外观看就透着奢靡意味,不正经。
不然上次徐姐约她来看男模内裤秀,就不会约在这里。
绝对的不正经。
顾星檀隔着车窗,望着外面闪烁的灯光,没着急下车。
纤细指尖找出来车内备用的白色绑带高跟鞋,将平底鞋换上气势十足的高跟鞋,这才不急不慢地下车。
下车时,长裙裙摆像是散开的荷叶,在昏黄绚烂的会馆门口,分外惹人眼球。
阮其灼远远看见,连忙上前,狗腿地来扶,“嫂子,你来了。”
顾星檀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没通风报信?”
“哪能呢,嫂子命令,咱绝对不能。”阮其灼可真怕嫂子一怒,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小公司就要申请破产了。
看他的表情,顾星檀就知道,没有出卖自己。
表情稍霁,又拧起,“他跟女人喝酒了没?”
阮其灼一边扶着娘娘往会馆里面走,一边解释道:“嫂子,我们是正儿八经的酒局,女人?啊,什么女人,嗨呀,就是合作伙伴请来他们新签约的小明星,塞到我最近投资的戏里要个角色。”
“真的,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酒局!”
“别说容哥,我这个单身狗都干干净净,纯洁的很。”
“容哥不跟爱玩女人的那些人玩儿。”
然而皇后娘娘依旧冷着张漂亮脸蛋,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可见是不高兴了。
望着包厢门口,阮其灼如丧考妣:
容哥。
我只能帮您到这里了!
而此时。
雕刻精致的檀香木屏风后面,容怀宴似是没什么兴致。
素来淡若青山的眉目染着几分懒倦,衬衣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昏暗灯光下,依旧掩不住冷白肤色。
连带着贯穿喉结那道长痕都透着冷欲的性感,指腹慢吞吞地摩挲着玻璃酒杯。
聊完正事后。
两人上了牌桌。
掷骰子时——
贺泠霁想到那日容怀宴‘关门教妻’的大胆言论,冷峻淡漠的面容上,透着正经沉静之色:“你平时都是怎么让太太对你服服帖帖?”
容怀宴思及都入夏了,今年贺泠霁竟未曾买过一架私人飞机。
据说是贺太太过分难养。
顿时了然。
他薄唇慢条斯理扯起轻弧:“我太太呀——”
“比较乖。”
话音将落。
外面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女声:“容怀宴。”
容怀宴端着酒杯的指尖蓦地顿住。
波澜不惊的眼瞳,似是深海掀起暴风,缓缓掀起鸦羽长睫。
入目,踩着高跟鞋的女子正朝这边走来,一袭青绿色吊带长裙,由抹胸边缘逐渐渐变成淡雅霜白色,刺绣着水墨荷叶,清冷而温柔。
顾星檀扫了眼周围那些震惊望着自己的人。
尤其是那些浓妆艳抹的小明星,四周香水味、酒味混杂在一起,让她额头突突的。
对旁人目光置若罔闻,脚步顿住,朝着他微抬下巴。
轻软语调透着不容置喙的骄矜,又唤了一声:“容怀宴,回家。”
当大家都屏住呼吸,纷纷猜测着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用命令语气跟容总说话。
万万没想到。
在商场杀伐果决的容大佬,在面对这样近乎颐指气使的语调,竟然真的乖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好,朝那位突然出现的女子走去。
众人:“!!!”
阮其灼:果然。
容哥这个妻管严!
倒是贺泠霁看了几秒,忽而转向容怀宴,同时起身,似是送他,意味深长压低了声音:“比较乖?”
容怀宴侧眸。
不疾不徐:“哦,我比较乖。”
贺泠霁:“……”

第128
行吧。
原来这就是你的训妻秘籍。
学到了。
久未见面的夫妻两个一路未曾说话。
容怀宴静静地看着容太太重新将高跟鞋换成白色平底鞋,将跑车开出了赛车的架势。
明明今天打扮格外清雅,然而小脸冷酷飙车的模样,倒是别有野性意境。
回家之后,顾星檀雪白小腿甩掉鞋子,吊带长裙衬得身材婀娜玲珑,纤细柔软的腰肢不盈一握,随着她的动作,才依稀可见,她细腿之上那一抹勾人至极蕾丝吊带袜。
与淡雅荷裙,形成极致鲜明的对比。
清冷、野性与欲靡,冲击着视野。
失控
顾星檀提着裙摆,就这么往楼上走去。
忽然想起什么般,站在淡金色台阶转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客厅内的男人,“洗干净再回房间。”
容怀宴视线掠过那一抹白色蕾丝。
忆起容太太闭关之前,他在浴室看到的一幕。
长指抵着眉梢。
忍不住自嘲一笑,他自以为是的自制力,次次在容太太这里失控。
等容怀宴披着黑色浴袍推开房门时。
室内仅开了盏壁灯,且灯光调到了最暗。
容太太披着天蓝色睡袍,坐在落地窗旁边的贵妃椅,两条穿着白色蕾色吊带袜的纤细小腿并拢,从随意散开的睡袍伸展出来,踩在同样白色的长毛地毯。
手心垂落一条皮质的绳子,像极了鞭子,但是又比鞭子长。
由于两端的珠子没入长毛地毯内。
容怀宴倒是没注意。
此时。
贵妃椅优雅坐着的女子,语调平淡示意他:“过来。”
容怀宴擦着湿漉漉的发丝。
乍然听到容太太这话,手腕动作停住,恍然道:“原来容太太想玩调、教py。”
这狗男人怎么这么多废话。
顾星檀没好气地睨着他:“容罪犯,拜托你搞清楚自己现在的戴罪之身,话怎么这么多?”
“这是惩罚。”
“罪名是?”
“你不守男德,去外面跟女人鬼混!”
容怀宴拒不认罪:
“容太太,明天让贺泠霁和阮其灼把性别证明报告给你。”
“证明他们从小到大都是男人。”
“你身上的香水味,也是他们俩的?”
顾星檀不听这套,直接把他推倒在床尾。
旁边有雕刻精美的床柱。
纤白指尖灵活按着容怀宴两只手腕,用皮质的细带,缠绕至床柱。
容怀宴很配合,轻描淡写地解释:“贺泠霁给他太太买的香水,邀请我品鉴。我当场就拒绝了,被他喷了一身。”
表示不受这被冤枉的委屈。
顾星檀凉凉一笑:“听听,人家还知道给太太买香水呢。”
“你就会气我!”
大抵是这个角度缠起来不顺畅。
顾星檀膝盖压在男人修劲有力的手臂——
隔着丝薄的布料,容怀宴原本云淡风轻的眸子终于越加幽深。
眼眸轻阖,暂时任由容太太折腾。
他了解自家太太。
耐心不足。
玩儿几分钟就累了。
殊不知,容总首次判断失误。
尤其当那发烫的珠子触碰到容小变态时。
素来淡定的容总,冷静全消。
暗淡光线下,男人身上睡袍散乱,此时冷白干净的额角布满汗珠。
顾星檀气定神闲地趴在床边,桃花眸里笑意浓浓:“哎呀,哎呀,这是怎么了?”
“长时间不用,不好用了?”
容怀宴想动。
然而那皮质细带应该是特别制作的,轻若无物,却挣脱不开。
顾星檀更愉悦了。
果然,看男人想逃逃不掉,内心快感upup!
容太太有备而来。
容总顷刻间躺平,用那双幽邃却浸透着薄薄艳色的眸子望着她,唇间溢出来句:“想顾小海棠想的。“
“顾小海棠有没有想它?”
顾星檀被他裹挟着低哑的声线给撩拨到一秒。
也只有一秒。
立刻回神,狗男人居然来美人计!
她故意撩起睡袍衣摆,露出裹着细腿的白色吊带袜,慢悠悠道:“想了呀。”
“容总要看看是怎么想的吗?”
容总思考正确答案。
最后道:“想。”
“想得美。”
顾星檀余光扫过容小变态,哼笑了声,放下衣摆。
而后将尾端那两颗珠子全部丢过去,“自己玩。”
施施然按灭了最后一盏壁灯。
偌大房间陷入黑暗。
却能清晰听到男人呼吸声以及
珠子嗡嗡的声音。
容怀宴能屈能伸:“我错了。”
“错哪儿了?”
男人回答:“不守男德。”
“以及没给太太买香水。”
沉默几秒。
容怀宴很轻很哑的嗓音响起:“烫得疼,手腕也疼。”
顾星檀没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微凉的小手,慢慢碰到了男人筋脉明晰的腕骨位置。
刚一解开。
顾星檀就后悔了。
啊啊啊。
她就不该心软!!!
美男计之后,就是苦肉计!!!
果然。
下一刻,整个人天旋地转。
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双眸:“你你你……”
“勉铃好玩?”
“给小海棠也玩玩?”
“不不不……”
“容怀宴!”
他果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第129
“顾星檀。”
“容大变态!”
“顾小坏蛋。”
“呜……老公。”
容怀宴不为所动:“哭没用。”
他都亲自试过,不会烫哭,更不会疼哭,所以容太太是装哭。
……
……
“烧不尽”会馆。
除了容怀宴与贺泠霁这两位有门禁的已婚男人外,其他人一个都没走。
围着唯一知情者阮其灼。
“阮总,刚才那位是谁?”
“居然敢跟容总那么说话?容总还跟着走了?”
阮其灼端起酒杯喝了口压压惊:“除了正室太太,还能是谁?”
“那位就是顾家那位传说中的大小姐?”
“听说出生于书画世家呢,没想到性子居然这么辣。”
他们还以为跟传闻中一样,是个大家闺秀。
这时,有个小明星忽然扬高了声音:“我怎么觉得容太太有点眼熟!”
“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在座的都不搞艺术,更对书画修复这种小众文化不感兴趣,根本没人认出顾星檀。
倒是这些小明星,经常刷微博,自然有可能刷到过顾星檀的照片。
觉得眼熟也不奇怪。
他随意岔开话题:“好了,容太太不是你们可以讨论的。”
这话虽然听起来很让人没面子,但——都是大实话。
她们不配。
还不如趁着这么多大佬在,抓住机会。
于是,原本寂静的包厢,又重新热闹起来。
少了那两位大人物,大家越发放得开。
至于阮其灼,靠坐在沙发里,凝眉沉思。
说起来,嫂子距离上次直播,又过去了一个季度。
难不成真要季播。
阮其灼去翻了翻她平台账号。
居然没掉粉。
还又涨了几十万,这合理吗?
不会是容哥给他老婆买粉了吧?
毕竟这个直播平台在他哀求之下,容哥并未收购,作为老板,阮其灼很卑微地给‘员工’发了条微信:
【嫂子,你还记得自己有个直播间吗?看看你嗷嗷待哺,求知若渴的粉丝们】
翌日。
顾星檀气得白皙小脚踹上床柱。
大床被她踹得晃了晃。
“还有力气?”
难得没去上班的男人,半睡半醒地将她整个人扣进怀里,顺着绸滑的睡袍,握住了她的脚踝,“踹疼了没?”
“没有顾小海棠疼!”
“我问的是床柱。”
容怀宴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瞥了眼容太太微微泛红的脚心,轻描淡写道。
顾星檀:更气了。
狗男人一点都不心疼她,还心疼床柱?
然而下一刻。
容怀宴取来微凉的药膏,要给她涂脚心。
想到这管药膏曾经涂过的位置,顾星檀瞳孔微微放大,连忙抽回自己的小脚:“涂过脚还怎么涂那里。”
容怀宴似笑非笑:“哪里?”
“明知故问。”
顾星檀瞥向悬挂在床柱上那一抹白色蕾丝,已经被撕破,上面还有乱七八糟的痕迹,肯定是穿不了了。
懒得搭理他。
顾星檀霸占了真丝薄被,裹在自己身上往浴室走去。
丝毫不管容怀宴是不是没得盖了。
清晨阳光下,男人线条优美的腰腹肌肉,此时皆是布满了斑斑指甲痕,有的甚至从腰腹蔓延而下。
有种绮靡破碎的性感。
等顾星檀出来时,容怀宴已经恢复衣冠楚楚的模样。
云淡风轻地示意她去衣帽间:“上次赔你的旗袍,已经到了。”
“去试试?”
虽然没有香水。
但有一百条精挑细选、特别定制的旗袍。
顾星檀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双手环臂,懒洋洋地倚靠在玻璃门,若无其事道:“容总日理万机,还记得这点小事?”
容怀宴将蓝得很高级的暗纹领带塞进她手里,而后主动俯身,配合她的身高,似是随口道:“所有关于容太太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顾星檀眼睫低低垂落,没拒绝,也没回答。
给他系了惯常的温莎结。
从一百件旗袍里,依旧选了件上次被他撕破的淡粉色。
旗袍风雅简单,缎面为底,刺绣着精致的桃花花瓣。
“哇。老师今天真美。”
南稚彩虹屁虽迟但到,“既然这么美,要不要直播一下下呀?”
“咱们隔壁的直播间都快长毛了。”
顾星檀接到了阮其灼的微信消息,没想到他和南稚想到一起去了。
总归今日没什么事情。
至于提笔画画
,不急于一时。
这次,直播间观众已经淡定了。
大概是接受了他们喜欢看的主播,是季播。
顾星檀还很不走心地解释了句:“最近闭关修复了一幅新画。”
[懂懂懂,顾美人两个月没见,你又又又美了!]
[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粉色旗袍穿得这么明艳,果然是看脸]
[狂吸盛世美颜,下次再见可能要秋天了。]
[楼上我怀疑你在内涵]
[哈哈哈哈哈,我已经自学完了古书画修复,主播还在讲怎么‘揭’画]
[等顾老师讲完这节课,可能得需要我孙女把视频磁带烧给我]
[顾老师,你听到了没有!多多直播上课呀!]
顾星檀的确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在听她讲课,还去自学了书画修复。
顿时正色起来。
大概就是这种热搜体质,加上阮其灼在顾星檀开播下一秒,就给上了最好的推荐位,流量不断。
总之,顾星檀再次靠颜值上了热搜。
顾星檀旗袍美人
这厢,容怀宴谈完工作,才回到公司。
众人在论坛广而告之——
今天是容太太给容总系得领带!
「本来几个月没有太太动静,我都怀疑之前的秀恩爱是商业联姻的小把戏」
「容总还需要刻意秀恩爱?」
「e好像确实不怎么需要」
毕竟他们多大脸,才能让容总特意秀恩爱给他们看。
「看我看到了什么!」
「这身旗袍,是不是有点眼熟?这不是咱们投票选出来排在第一位那条?附图」

第130
「一模一样!!!」
「所以,为什么会穿在顾美人身上?」
「一个热知识:上次我们投票选出来的旗袍,据说是容总为容太太定制的。」
「!!!!这个知识……够热的?楼上不会是秘书办的吧?」
「哈哈哈江秘书你暴露了!」
「卧槽,重点不应该是……这是太太的,所以顾美人是太太?」
然而当这个结论刚一出现。
整个帖子被删了。
大家还没来得及回味。
在这个帖子的所有人收到了来自于秘书办的警告:【不该聊的不要聊。】
众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他们摸到“雪花糖”cp超话,翻看那些所谓的‘幻想糖’之后,恨不得大声告诉粉丝们,这不是幻想糖,这就是实打实的雪花糖啊!!!
于是乎。
当天雪花糖超话,多了几个一模一样的帖子。
「磕到真的了」
「磕到真的了」
「磕到真的了」
「……」
被超话小主人南稚当作水贴,统统发配到了水贴专区。
等直播结束。
馆长亲自过来给顾星檀送一个月后修复大赛的章程。
不知不觉。
居然只有一个月了。
其实这段时间闭关,顾星檀并没有放弃画画。
然而她在画画方面,实在是太依赖容怀宴的存在。
重点是。
她看了眼比赛要求。
不允许携带任何与修复无关的工具,大赛会为所有修复师准备统一工具,来保证公平。
不知道是唐旖若成功了,还是本来就应该有这个要求。
但无论哪个。
顾星檀都不会轻易认输。
炙热阳光下,少女乌黑发丝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淡光,她眼睫缓慢抬起,“我会全力以赴。”
馆长叹了声。
难得说了句:“不要勉强。”
没想到馆长居然对她这么没信心。
顾星檀想了想自己目前的进度……
馆长对她没信心好像也不奇怪。
毕竟,直到现在,她也没办法拿起正常画笔,在没有容怀宴的环境里画画。
问题是,容怀宴能陪着她一辈子吗?
在她画画时,突然被梦魇住时,会一直握着她的手,继续画下去。
会吗?
算了。
还是先想想要怎么继续让容怀宴帮她进行特训吧。
上次短短一周时间,容怀宴就把她特训到可以用板刷画画。
那这次。
他们特训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会不会直接就摆脱阴影了?
顾星檀把玩着手机,思考要如何套路容老师。
平平无奇大美人:【容总,两个月不见,我觉得我们感情淡了。】
然而容总并不按常理出牌,无视圈套——
男大学生:【加点醋?】
至死不渝
顾星檀差点没控制住表情管理。
狗男人!
明明知道她的意思。
轻轻吐息,一字一句敲下两句:【要加点料】
【颜料的料!】
她都这么直白了,不信狗男人还装不懂。
男大学生:【原来如此,容某懂了。】
顾星檀看到他说懂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尖,总觉得他的懂,和她的懂,不是一个懂。
果然——
下一秒,男大学生再次发来消息:【恰好新得了其他颜色的颜料,容太太这么有雅兴,今晚试试?】
平平无奇大美人:【什么颜料?】
男大学生:【用于皮肤的颜料,容太太不是亲身尝试过。】
顾星檀:【!!!】
她才不是这个意思!
跟这个满脑子变态想法的狗男人斗智斗勇,仙女累累。
……
容氏集团,总裁办。
江秘书亲自将36色可用于人体的颜料呈上,恭恭敬敬道:“这是穆总那边送来的。”
“说,感谢您赠予的古籍,非常好用。”
容怀宴漫不经心地放下手机。
打开精致得不像是装颜料的盒子,入目皆是极为高级的色调,散发着淡雅香气,并未有普通颜料那种刺鼻气味。
穆星阑家里有个医学天才的大舅子真不错。
从一开始研制出来的朱砂色、墨黑色、如今直接搞了个36色出来,均对人体无害,甚至还有养肤功能。
“不错。”
容怀宴雪白指腹沾了点颜料,恰好是绯艳的红,触感绝佳,且干得很快。
江秘书非常好奇。
这两位大佬在打什
么哑谜。
然而容怀宴已经亲自将颜料盒盖上。
难得容太太有雅兴。
眼看着容怀宴不到六点就要下班,江秘书连忙提醒:“容总,今晚还有个局……”
“推了。”
“啊?”
“陪太太。”
江秘书:“……”
行行行。
陪太太是天底下一等大事。
再也不是视时间为金钱的冷血无情资本家。
江秘书默默地将表上所有晚上六点之后的行程,一一划掉。
顾星檀原本想着今天早点下班。
谁知,等到她直播结束,又处理了下馆长今天送来的那副破损并不严重的《游山图》,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纤白指尖刚推开工作间镂空雕刻木门,眼睫抬起,视线忽然顿住。
今夜是满月,巨大的月亮被古色古香的建筑物半遮半掩,银雾般的薄光洒下,整个未开灯的小院亮若白昼。隐约透着斑驳岁月感的小门旁,楸树古朴茂盛,繁花似锦,蔓延伸展的枝桠,几乎覆盖了大半个院落,细碎粉紫花瓣正在夜风中摇曳,一如往常。
此时树下却多了抹端方雅致、料峭挺拔的身影,一袭矜贵衬衣,越发衬得裹在西裤里的双腿笔直修长,正云淡风轻地遥遥看向她。
顾星檀脚步一下子顿住。

第131
脑海中记起昨日出关时,南稚说的话——
这两个多月,容怀宴几乎每天都站在树下看她。
猛然对这番话,有了真实感,亦有了画面感。
他真的在等她吗?
为什么?
直到树下那抹高大身影徐徐走来,垂眸望着她,“容某还以为要再当两个月望妻石。”
顾星檀仰头看着背着月光的男人,俊美面容并未因背光而削减半分。
片刻。
才回过神来,小声嘟囔:“谁让你望的。”
红唇却悄悄翘起一边。
怕被发现,又很快抿平,假装不在意。
容怀宴眸色清透,冷白指骨顺着她的脸颊轻捏了下,在容太太发脾气之前,率先握住一只小手,“回家为夫妻感情加点料,嗯?”
“正常颜料的料!”
“是,绝对正常。”
“我不信。”
“怎么样才信?”
“除非你用容小变态来发誓,要是骗人的话,容小变态永远抬不起头哦……”
“容某拒绝。”
“拒绝无效。”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幽深而素净的古巷内,身后巨大的月亮,照亮悠长而冷清的青石板。
直到身影纤薄的少女忽而转身抱住男人,撒娇似的挂在他修长脖颈上:“走不动了。”
容怀宴想都未想,随手单臂将她抱起来。
云淡风轻地走向尽头那辆开了车灯的黑色豪车。
顷刻间。
整幅画卷,像是有了灵魂。
……
后来,容怀宴确实是说到做到。
没用特制的颜料,用了正常颜料,来教求知若渴的顾小同学画画。
至于学费。
顾小同学表示:“学会了才要交。”
其实,顾星檀拿不起画笔,完全是心理阴影。
得靠自己克服。
起初她依赖于摹画师,如今她依赖于容怀宴,不肯再往前迈出一步。
再一次,在容怀宴寸步不离的陪伴下,她试着拿起画笔。
却又因此陷入梦魇。
再次高烧不止,足足三天,才逐渐退烧。
枫湖居主卧。
顾星檀因高烧而发烫的脸颊隔着家居服,抵在男人心脏位置。
听着他平稳心跳,眼睫轻颤。
自己莫名其妙一碰到画笔就高烧,容怀宴那么聪明,肯定会猜到原因。
大概是容怀宴让她无意中越来越依赖。
甚至于,连不曾与最亲近外公讲过的阴影,都愿意在这个只有两人的夜晚,很慢很慢地诉说给他听。
“我的妈妈拥有一切美好特质,温柔、纯良、干净,如同一张白纸,她的人生除了家庭,就是画画,并毫无保留的奉献出来。”
“可顾昀之呢,他哄骗得到了她的心,却不珍惜。”
“真是可笑,他说他依旧爱妈妈,可是生活太寡淡了,想要去外面寻刺激,逢场作戏又不会闹出私生子。”
妈妈爱他呀。
怎么受得了爱人身上每晚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道,甚至口红印。
像是示威,又像是讽刺。
为了女儿,她选择忍下眼泪,当作若无其事。
直到——
那个顾昀之出轨的女秘书,将他们床上视频发给她,妈妈的精神彻底崩塌了。
顾星檀永远忘不了那个午后。
想来喜欢穿着素雅的妈妈,难得换了身很美很艳丽的红色裙子,坐在画板前,说今天要给她画一幅画。
可是,颜料没有了。
“小海棠愿不愿意替妈妈跑腿呀?”
顾星檀说到这里时,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沾湿了男人单薄的家居服。
容怀宴却没有嫌弃。
干净明晰的指骨接住了她的泪珠。
少女贝齿咬着下唇,原本因为发烧而突突跳的额角再次难受起来。
那天阳光真好。
她拿着颜料回到画室时,鲜艳浓稠的血液浸满了半个地面,妈妈一袭红裙躺在血泊中,安静闭着双眼,仿佛睡着,垂落在椅子上的手指,还捏着一只画笔。
“啪!”的一声,画笔掉落。
白色笔杆顷刻间被血液泡透,与地上其他凌乱画笔汇聚。
下意识想为妈妈捡起那只心爱的画笔,指尖触碰到粘稠血液,成了顾星檀对那场噩梦最后的定格。
所以,她恨顾昀之。
从此。
顾星檀再也不敢碰画笔。
一碰,那压在记忆深处的血液便翻涌而出,从指尖一路灼烫至全身。
顾星檀恹恹地靠在容怀宴怀里,指尖捏着妈妈送她的古董怀表,一下一下摩挲着,这样仿佛能感受到妈妈还在她身边保护她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少女轻软又飘渺的声音响起:“我是不是永远没办法提笔画画了?”
“我好没用。”
如谈老爷子所料,顾星檀再受到打击后,开始自我怀疑,逐渐情绪会崩塌。
毕竟她是那么骄傲一个小姑娘。
怎么忍受得了,明知自己有天赋,却无法利用天赋,而为文物修复发展做出贡献呢。
容怀宴像是哄小朋友睡觉那般,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一只握住她紧扣着古董怀表的皓腕。
灯光下,冷玉质地的声线轻柔低沉:
“小海棠只是生病了而已,等痊愈之后,会是这个世界上,书画修复师里最厉害的画家,画家里最厉害的书画修复师。”
男人声音太过温柔。
温柔到顾星檀理智尽消,想沉溺其中。
就这一会儿,让她放任脆弱。
手心无意识松开紧扣着的怀表,与他手掌相握。
古董怀表淡金色的链条松松落在床铺上。
容怀宴本不欲调查岳父的过去。
可想到小姑娘临睡前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越发冷漠。
深夜给江秘书下了命令。
罪魁祸首除了顾昀之之外,还有那个试图上位的女秘书。
然而江秘书刚查了个开头。
就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来电。
容总大舅子程惟楚。
江秘书态度不卑不亢:“程总,请问您有事吗?”
程惟楚的声音隔着电话线,笑意浸透着几分诡谲肆意:“转告你们boss,那个女人不必调查,她如今应该在洪都拉斯某个红灯区招客,忙着呢。”
她不是喜欢伺候男人吗?
当然要成全她。
洪都拉斯被誉为‘暴力之都’,混乱、野蛮,恐怖事件无数次发生,一个孤无所依的女人,还是年轻女人,在那里会遇到什么,不言而喻。
江秘书反应极快,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愧是容总的大舅子。
跟别人家的大舅子就是不太一样。
穆总家的大舅子,天才医生,搞各种科研。

第132
容总家的大舅子,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什么黑白两道通吃的少爷。
这他妈谁敢得罪这位啊。
洪都拉斯伺候。
江秘书顷刻间恭谨起来:“原来如此,感谢程总百忙之中告知。”
程惟楚还真应了声,恍若随口问:“我家小公主,最近怎么样了?”
江秘书:“……”
能答吗?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位不只是容总大舅子,还是……情敌?
跟容总争抢‘童养媳’之位的男人。
程惟楚慢悠悠地话锋一转:“洪都拉斯风景挺好。”
江秘书立刻绷紧了皮:“太太最近跟容总感情一日千里。”
“感谢程总关心。”
“您真是位好哥哥,我会向容总转达您的问候。”
程惟楚:“我问候他了吗?”
江秘书:“那么,再会。”
程惟楚:“……”
不愧是容怀宴的好秘书。
容怀宴获悉后,只淡淡地应了声,便不再提及。
要想解除顾星檀的阴影,还得另外寻找突破口。
容怀宴却没想到这个突破口来得那么快,那么猝不及防。
大概是彼此知道了最深处的秘密,顾星檀面对容怀宴时,那早已破土而出的嫩芽,越发按耐不住,只等待机会,便会形成参天大树,再也无法从她心里砍掉。
最近这段时间,容怀宴风雨无阻,天天都来接她。
相处时间越多,她越不安,又沉迷于这种仿佛心照不宣的热恋关系中。
理智告诉她,这种关系很危险,她会继母亲的后尘,但是——另外一边的小天使又会告诉她,容怀宴不是顾昀之,他矜贵骄傲且自律,不可能出轨,不可能对不起她。
却,有可能不再喜欢她。
爱情是会逐渐消磨掉的。
更何况容怀宴从未说过爱。
修复大赛在即,但是她依旧没办法拿起画笔,加之感情一事,顾星檀心乱如麻。
纤细身影刚刚出现在古色古香的巷子口。
忽然,从远处,一辆疾驰的灰色汽车横冲直闯,却目标极准地朝她撞过来。
顾星檀下意识转身,往后退到路边。
却没想到。
那辆车也拐了个弯,直直地撞了过来。
顾星檀瞳孔放大,隔着车玻璃,对上了那双几近疯狂的女人双眼。
仿佛能看到她说:去死吧。
苏丛芫将油门踩到底,疯狂而偏执:只要顾星檀死了,怀宴哥哥就一定会想起她。
顾星檀下意识闭上眼睛。
“嘭……”
一道近乎爆炸声响起。
纤薄身躯整个靠在斑驳墙壁上的少女,慢慢睁开了眼睛。
桃花眸里。
瞳孔陡然放大。
一辆银白色跑车撞上了那辆朝她疾驰而来的灰色轿车。
这是她早晨特意为容怀宴选的车,说好的,今天他们要去陵城郊外兜风。
那里有一家新开的温泉会馆。
顾星檀还打算带上徐姐上次送她的礼盒当这段时间,给容老师的‘学费’。
短短几秒时间,顾星檀脑子里滑过一幕又一幕。
仿佛走马灯。
又浮现出那句对白——
像容公子那种高岭之花,要么不爱,一旦爱了就是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这世间哪有什么永生永世,至死不渝的爱。
没有吗?
容怀宴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有。
顾星檀张了张嘴,整个人像牵线木偶一样,跌跌撞撞跑向那被撞破碎的跑车。
此时浓稠的血顺着那辆极为熟悉的银白色跑车内流出。
满目血色。
灰白的天空像是泼了浓墨,逐渐晕开,偌大天幕顷刻间被翻滚的乌云遮蔽,盛夏暴雨侵袭而来,闪电撕裂漆黑云层,叫嚣着将青石板上那大片大片猩红吞没。
隔着破碎的车窗玻璃。
顾星檀看到那个男人很慢很慢地抬起被鲜血浸湿的眼睫,薄唇艰难开启,仿佛在说:别怕。
……
医院抢救室外。
顾星檀抱着膝盖坐在角落,仿佛失去了灵魂。
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紧闭的门。
一颗眼泪没掉。
眼眶却绯红,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血珠。
并未发现,站在走廊入口、一袭暗红色西装,身材高挑的男人正驻足看她。
程惟楚是自私冷漠的性子,甚至有些病态极端,他无法想象,为一个人舍生忘死是怎么样的爱,才做得到。
跑车防撞能力是公认的差,容怀宴却毫不犹豫的撞上去。
那一刻。
所有行为都是不假思索的本能。
而容怀
宴的本能便是——不畏生死,舍身护妻。
单凭这点。
他就有资格成为小公主的丈夫。
程惟楚站在病房门口停留足足半个小时。
他忽而转身。
头一次违背了义父的命令,没有趁着容怀宴车祸正在抢救,将顾星檀带走。
程惟楚很清楚。
容怀宴这一局,赢得彻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顾星檀身上被雨水淋湿的衣服都干了时。
抢救室终于开启。
顾星檀猛地站起身。
浑身麻木。
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江秘书与第一时间赶来的阮其灼将她扶住,才没有摔倒。
顾星檀仿佛毫无意识,就直直望着医生。
医生道:“手术很成功,容先生运气很好,大部分都是外伤。”
贺泠霁皱眉问:“那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医生耐心解答:“碎玻璃很多,有一处差点扎进眼球,非常危险,所以才说,容先生运气绝佳。”
“还有右手粉碎性骨折,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这次手术,主要做得就是这个。
后遗症?
粉碎性骨折?
顾星檀一下子怔愣在原地。
喃喃问:“那他右手还能握笔吗?”
医生点头后又摇头:“如果复健的好,平时容先生签文件或许影响不大,但要长时间使用,恐怕不行。”
倒是江秘书双手合十,连连祈祷:“那就好那就好,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容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顾星檀张了张嘴:“画画呢?”
医生果断摇头:“那肯定不行。”

第133
顾星檀通红的眼睛,眼睫蓦地潮湿。
一点都不好。
他是画家呀。
他那么有绘画天赋,不能握笔,相当于以后再也不能画画了。
旁人不知。
顾星檀却最清楚,容怀宴是喜欢画画的。
他所有名下住宅,都会特意空出一间画室,以供他随时随地兴起绘画之心。
——
观察室内。
顾星檀趴在床边,舍不得闭眼。
更舍不得离开半步。
炽白灯光下,男人素来干净俊美的眉目,此时划破了很多细小口子,最深的便是右眼眼尾下侧那块,差点戳进眼球。
不显得狼狈,反而多了种野性凌厉的魅力,此时逼着眼眸,像是蛰伏的凶兽,随时随地,都会暴起,给人致命一击。
然而。
顾星檀脑海里,却只有他轻哄自己时的眸色,温柔至极。
是她杯弓蛇影,疑神疑鬼。
容怀宴都那么明显了。
她居然还怀疑他对她只是对容太太的尊重与爱护。
顾星檀想要碰他。
又怕弄疼了。
顾星檀捧着随身携带的古董怀表,很轻很轻地塞进容怀宴枕头底下,
妈妈一直都保佑她,以后,她希望妈妈能保佑容怀宴。
平平安安。
无病无灾。
忽然,男人鸦羽般的眼睫轻颤了下。
顾星檀下意识屏住呼吸。
下一刻,对上那双深邃如海的熟悉眼眸。
在看到容怀宴醒来那一刻。
顾星檀压抑的眼泪终于再也绷不住。
向来好面子的小姑娘,捧着他伤痕累累的右手,大哭得毫无形象。
容怀宴缓了片刻。
才轻轻抬起另一掌心,盖在她脑袋上。
声线嘶哑却温柔:“让容太太失望了,这次没能继承我的遗产。”
顾星檀哭音戛然而止。
混蛋,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但也仅仅停了半秒。
却在他下一句话中,再次控制不住眼泪。
容怀宴左手虽然没什么大问题,却也有点麻醉后遗症,强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真好,你没事。”
谁都不知道。
当他看到那辆灰色轿车撞向顾星檀那一刻时。
第一次。
容怀宴感受到了‘恐惧’这种情绪。
一切行为都是本能。
爱她是。
护她更是。
幸而。
她没事。
被大难不死的容总这么一哄。
容太太哭得更惨了。
直到容总说了声:“哭得我头疼。”
容太太这才抽抽噎噎地止住,带着哭腔说:“虽然你残疾了,但我不会抛弃你。”
“等你年纪大了给你推轮椅。”
“给你当手杖。”
容怀宴看着自己尚存的四肢:“……”
均有知觉。
最后无奈叹了声:“好。”
算了。
只要不哭就好。
经过调查,警方确认责任全在苏丛芫。
她车子比跑车防撞性好,所以只是受到撞击晕了过去。
涉嫌故意杀人罪,已经被警方带走。
容怀宴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苏丛芫,免得再伤害到顾星檀。
“无期徒刑有点难,她精神不正常。”容氏集团特聘律师为难道,“一般来说,她这种情况,最后还是会送回精神病院。”
容怀宴凉凉一笑:“她精神状态好得很,怎么不撞别人。”
“还能从精神病院跑出来。”
提到这里,忽而眸色微凉,“谁帮她逃出来的?”
江秘书连忙将找到的证据呈上:“是唐旖若,车也是她送的。”
又是唐旖若。
容怀宴眉目清冷薄凉,“协助谋杀,什么罪名?”
“从犯的话,罪名较轻,可以免罪……”
看容怀宴脸色越来越沉,律师都改口,“当然,如果罪名较重,也得坐几年牢。”
“可以。”
当天下午。
顾星檀在医院门口,被口罩戴得严严实实的唐旖若拦住。
“顾老师,我真的不知道苏丛芫那么丧心病狂,开车去撞你。”
“我就是看她可怜。”
“她说求我救她离开那个鬼地方,那些精神病都欺负她,还想要毁她清白,我才动了恻隐之心。”
“我真不知道……”
向来在她面前要么趾高气扬,要么淡雅出尘的唐旖若,此时像是丧家之犬,哭的声泪俱下。
顾星檀眼神很淡。
拨开她握住自己手臂的手,“每个人都要为
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唐旖若崩溃大喊:“可我是无辜的,我不是从犯,我真的不知道……”
“她精神有问题,你放她出来,又给她车子,扪心自问,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她想要做什么。”顾星檀回眸,冷睨着形容狼狈的唐旖若,“你猜到了。”
“你什么都没做,一切顺水推舟罢了。”
唐旖若很聪明。
她怎么可能猜不到苏丛芫疯狂之下,会做出什么。
“最多三年,你若是能知悔改,去自首,或许能减刑。”
顾星檀淡淡道。
这是看在唐老爷子赠纸之缘。
唐旖若望着顾星檀已经走进医院的背影。
整个人颓唐至极。
脑子却又是无比清楚的明白。
她完了。
一念之差,毁了一生。
想到自己之前在修复大赛做的手脚,忽而自嘲一笑。
顾星檀理智、清醒、强大。
这样的人,即便因为有什么心理阴影而不能提笔作画,迟早也会克服。
一切都是无用功。
却毁了自己。

第134
“哈哈哈哈哈哈。”
唐旖若忍不住大笑出声,引得不少人驻足。
怀疑是从隔壁精神病院走出来的。
这时。
有警察从警车上下来,“唐小姐,你涉及一宗谋杀案,请……”
唐旖若将手腕伸过去,一字一句:“我自首。”
对于这两个人下场,顾星檀生不出丝毫悲怜之心。
都活该!
只是一提起容怀宴的右手。
顾星檀就眼泪汪汪,从强大理智变成梨花带雨,“以后,你都不能画画了,怎么办?”
窗外突袭而至的暴雨,早已消散。
又是一个艳阳日。
烈日穿透病房窗户,照到病床上。
容怀宴拿起顾星檀莹白漂亮的右手,放在自己尚不能动的右手掌心,静静望着她:“那就让这只手,代替我画。”
定余生
“呜呜呜,容总真的太太太会了,为爱撞车,我能磕到一百岁,等我死了,让我孙女烧给我继续磕。”南稚得知容总为爱撞车,导致自己右手粉碎性骨折,又差点瞎了眼睛后,感动到哭出声。
枫湖居。
顾星檀正在跟厨师学着熬骨头汤。
喝什么补什么。
此时听到南稚的话,慢悠悠道,“等你死了,我们也死了,到时候在地下相见吧。”
“呸呸呸,我死了你们都不会死!”
“我磕的cp永生永世!”
“生生世世都不会be!”
南稚声音不自觉扬高,惹得厨师们都在看她。
行吧,这大概就是cp粉的倔强。
顾星檀望着冒出白色热雾的补汤,忍不住出神。
什么代替他拿起画笔。
还不是为了鼓励她。
顾星檀睫毛有点潮湿,眼尾晕上了薄薄的粉。
南稚小心翼翼问:“老师,你哭了?”
顾星檀闭了闭眼睛,若无其事道:“才没有,被热气熏到了。”
好吧。
南稚没拆穿她。
静静在旁边陪伴。
片刻,女子轻哑的声音响起:“南稚,你说他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南稚蓦然反应过来,“怎么可能!”
“我觉得容总是庆幸,庆幸他只是右手粉碎性骨折,而你可以长长久久,健健康康的陪伴他。”
这次。
顾星檀没有反驳南稚的话。
她能感受得到。
容怀宴在破碎跑车内,看到她的第一眼,是庆幸。
手术过后睁开眼看到她的刹那,也是庆幸。
此时听到南稚的话,突然懂了,他在庆幸什么。
从这一刻起。
顾星檀决定相信他。
相信他爱她。
相信他永远爱她。
相信他的至死不渝,生生世世。
放任压在心底那一株小小的嫩芽,肆无忌惮地生长成参天大树。
容怀宴出院那天。
他们去了顾夫人的墓园,此时山花遍地开放。
顾星檀依旧将‘闲杂人等’送的山茶扒拉到旁边,将自己捧着的那束放在最中间的c位,这才摸着墓碑道:“妈妈,我们来看你了。”
在心里无声祈祷:不是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吗,以后也要保佑你的女婿哦。
而后拉着容怀宴的衣袖一起蹲下,认认真真道:“谢谢妈妈保佑你平安无事。”
容怀宴望着墓碑里那个笑容温婉的年轻女子。
冷白指尖轻轻摩挲着已经由他随身携带的古董怀表,心甘情愿地喊了声:“谢谢妈妈。”
修复师大赛一共为期半年。
初赛,复赛,决赛。
初赛半个月,休息一个月后,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复赛,再休息一个半月,便是为期两个月的决赛。
难度越高,需要修复的时间就越多。
比赛期间,严禁见任何人。
无人监考。
每位修复师的工作间,都有24小时监控,观察修复过程。
包括修复期间修复师的状态,也列为评判之一。
顾星檀运气不错,比赛场地配备的工具非常齐全,除了毛笔画笔之外,也有其他画具,包括板刷。
初赛与复赛主要考修复技能,相较而言,并未有大面积接续画意的考核,所以,她都顺利通过。
进入决赛。
然而她很清楚,越往后,难度越大,而且竞争力越强。
决赛是各省选拔出的修复高手聚在陵城,一拼高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之前复试,用板刷接续画意,她已经感觉到吃力。
甚至于。
并未拿到高分,相当于擦边通过。
决赛
前的两个月。
顾星檀几乎住在了修复工作室。
容怀宴右手恢复的很好,不过也只是外观看起来无事,实则被诊断为永久性损伤,持续复健中。
到现在还不能碰笔。
倒是熟练了用左手签字的技能。
此时俊美如画的男人正眉目松散的坐在窗边贵妃椅上,看着站在宽大沉香木桌前的女子。
她提笔作画时动作还是僵硬的。
顾星檀与容怀宴特意为她定制的十二生肖白玉画笔做斗争。
拿得是她最喜欢的玉兔画笔。
只是并未如往常那般,一拿起画笔开始作画,就会被魇住,持续高烧。
现在每每看到血,看到画笔,顾星檀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不再是母亲自杀那一幕,而是——
破碎跑车内,男人抬起被鲜血湿润的眼睫,笑着对她说:别怕。
有人能不顾生死的保护她。
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一次不行,就两次。
两次不行,就十次。
十次不行,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只要能提起笔来,就有机会,再次用画笔画画。
顾星檀强迫自己不去看他,鼓足勇气,一笔一笔坚定落下。
容怀宴能清晰看到女子带着金丝边眼镜,认真提笔的侧脸。精致眼镜链轻轻摇晃,她也浑然不觉,只专注于面前的画。
珺璟如晔,雯华若锦。
他的太太,终究会叩开那一条通往浩瀚宇宙,锦绣山河的路。

第135
不仅仅只是容怀宴的太太。
更是最优秀的古书画修复师,顾星檀。
昆曲茶馆内。
照常被包场。
仙气飘飘的长发美男子点了根烟,浑然不在意场合,与斯文皮相完全不想干的随性坦荡,“眼看着我小师妹和容公子感情越来越好,你就不着急?”
“我听说你家那位义父可是挺着急的。”
程惟楚嗤笑了声,“你不也喜欢小公主,怎么不抢过来?”
“天天听曲喝茶?”
周鹤聆沉默几秒,想到前几天顾星檀兴奋地跟他宣布,她已经可以再次提笔作画。
而后吞吐烟雾。
低低道:“我做不到,让她重新拿起画笔。”
程惟楚倒是不知道还有这茬。
略一思忖,便懂了意思。
脑海中浮现出他之前去医院看望容怀宴时,小公主撒娇的模样,仿佛跟谈姨未去世之前那样,天真无忧。
而非后来在顾家,面对他,面对顾叔,活像一只小刺猬。
容怀宴把她养得很好。
程惟楚极少吸烟,这次也朝着周鹤聆伸手要了根点燃,起初不习惯,咳嗽了几声。
薄荷烟草的气息,瞬间让他脑子清明几分。
“其实我一直在想,那天如果是我开车脆皮跑车遇见有人去撞小公主,第一反应是什么。”
“然后呢?”
周鹤聆见他不说话了,下意识问了句。
却听到程惟楚笑了:“然后——我认输。”
“因为我在想的时候,容怀宴已经本能的做出了选择。”
这次他笑得仿佛云开雾散,眉宇之间的戾气也消散几分。
周鹤聆夹着香烟的指尖顿住。
陡然反应过来。
原来‘想’已经输了。
真正的爱情,不会等你去‘想’好再做,它是本能。
……
程惟楚离开时。
跟在他身边许久的秘书,低声提醒:“您这么违背顾总的话,该怎么交代……”
程惟楚望着炽烈的太阳,懒洋洋地抬手挡了挡。
仿佛许久没有见光的吸血鬼。
竟然有点惧怕阳光。
他不紧不慢答:“我交代什么,你问他能从容怀宴手里抢人吗?”
“反正我抢不过。”
秘书:“……”
合着您真是摆烂给顾总看呢。
程惟楚想到华丽冰冷的顾家别墅,还是不拉小公主进来陪他了,她就该肆无忌惮的享受阳光。
他自诩并非心慈手软之人,还是心软了啊。
毕竟。
那也是他的小公主。
少年到如今。
唯一的一束光。
怎么忍心看她熄灭。
决赛两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出获奖名单后。
会由央台直播,为各个修复种类,最具实力修复师颁奖。
宣传文物修复,以及文物背后的故事。
南稚作为小助手。
终于在比赛结束的领奖环节,见到了顾星檀。
激动地嗷嗷叫:
“老师我终于见到你了!”
“恭喜老师!拿到了最佳书画修复师奖,太感动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就知道您可以的!”
她是来给顾星檀送等会颁奖典礼要穿的礼服。
其他修复师都穿得正儿八经。
毕竟他们上的可是央台,面对全国观众,代表了国内整个修复师团队的精神面貌。
馆长还特意嘱咐她。
陵城作为大赛东道主,顾星檀作为东道主的门面,比赛可以数,但精神面貌上,绝对绝对绝对只能赢不能输。
她是带着使命而来。
顾星檀颇为无语。
难道馆长不知道,只有各个修复种类获胜者才有机会上直播接受颁奖吗。
她瞥向南稚身后。
没人。
红唇轻抿了下,压下心里的失落。
南稚却嘿嘿一笑:“想容公子啦?”
“想。”
顾星檀很坦然,哼笑了声,“怎么,你能把他变出来?”
南稚当然不能!
见调侃不成,她转移话题:“您该换衣服啦!”
“等会我男朋友也回来颁奖哦。”
最后这句,她压低了声音说。
顾星檀柳眉微微扬起:没想到央台这么在乎这个直播节目。
还挺会,竟请了顶流男明星来吸引观众。
直播开启。
弹幕刷得飞快:
[现在修复师行业也开始进行颜值内卷了吗?]
[尤其是丝织品修复师和钟表修复师,啊啊啊啊,男帅女美]
[
等等,你们看刚上来那个古书画最佳修复师更美啊,进娱乐圈都是天花板的美貌啊]
[啊啊啊啊,那不是我们顾美人吗!]
[海棠美人顾星檀?]
[妈呀,顾美人又又又半年没直播了,原来是去参加修复师大赛!!!]
[真给我们这些粉丝长面子]
[哈哈哈,粉这样的主播,一点都不丢人,有颜值有实力还有分量的奖项,谁等事业粉的快乐]
[……]
快要接近尾声时。
终于轮到顾星檀。
原本直播间的观众都快要昏昏欲睡,说实话,都不认识,有点无聊。
一袭黑色天鹅绒长裙的女子,没有太多配饰,只戴了一支雕刻了海棠的血玉簪,将乌黑长发松松挽起,仅露出那张旖旎昳丽,颠倒众生的面容,足以艳色惊人。
让大家彻底振奋。
接过云曜递过来的奖杯后,顾星檀并未停留。
明艳漂亮的女子慢慢站直了身子,握住话筒,清软的嗓音动人心弦,“一年前,我从未想过,能在古书画修复路上走到这里。一年后,捧着这座沉甸甸的奖杯,感谢我的先生,从未放弃我,鼓励我,保护我,使我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一切阴霾。乌云总会散去,骄阳终究会到。”
略顿几秒,她抬起眼睫定定地看向镜头,仿佛穿越镜头,在凝视着屏幕前的那个人。
尾音缭绕:“我将以余生碾墨,提笔绘山河——与他。”
[刚想尖叫顾美人极具杀伤力的美貌,就猝不及防被喂了口狗粮]
[我将以余生碾墨,提笔绘山河——与他!这个他到底是谁!这么有幸得到美人青睐!]
[男大学生还有这用处?我以后再也不骂他小白脸了呜呜呜,被神仙爱情感动到]
[原来这才是小兔叽仙和男狐狸精真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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