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1节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作者:卜居山
本文文案:
全京城都知道张家女和当朝新贵谭家订了亲。
不少身家比张家好的贵女酸话连连……
“呵,就她也配,若不是当年谭家贵气未显,哪里会和张家联姻。”
“哎呀,也不知道谁传的,据说和谭家联姻的不是张惠娇,好像是个姨娘生的。”
姨娘生的张淼躲在房间里备嫁时,却得到了一个噩耗……
她愤恨的咬断手上的绣线,拿起那双新作的男袜冲了出去……
谭三惨白着脸咳了两声,摇摇欲坠的坐在了椅子上,突然看到一个眼睛红红的丫头冲过来。
她把手里的袜子往他怀里一丢。
“你就说吧,你到底是娶我还是嫁给我?二选一!没有其他选项。”
谭三:……
“咳咳咳咳……娶咳咳咳咳。”
看着那个随时把自己咳死的人,张淼再次红了眼。
“明天提亲,后天就娶!”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美娇娘 vs 白切黑切黑武力值爆表病秧子
曾名《和未婚夫他叔的二三事》
内容标签:励志人生 甜甜文
主角:张淼 ┃ 配角:很多人 ┃ 其它:作者专栏求收
一句话简介:娶我,还是嫁给我二选一!
立意:走过黑暗的夜,就会迎来破晓的朝阳
第1章 开新文啦!
“姑娘宴会要开始了,夫人刚才还问你怎么还不过去。”
张淼倚在床柱上,懒懒的往窗外看了一眼,阳光正好暖洋洋撒在身上,手上的针线活也停了下来。
兰妈妈知道,自家姑娘心情不佳的时候,就会坐在窗边无声的做着针线,脸上也是淡淡。
“母亲这是怎么了?这样的日子竟然也不叮嘱我藏好了,还要我去前面?”
她不紧不慢的收好没有做完的针线,任由着兰妈妈和小丫鬟春雨帮她穿衣。
兰妈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趁着春雨离开去拿东西,压低了声音。
“姑娘可是省点心吧,这小妮子可是大房那边送来的,小心她将这话传到夫人那边,刚过了两天的安生日子,咱们还是悄声的吧,等着姑娘出嫁了,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家,当家主母的位置一坐,任她张夫人还是张王氏,又能奈何得了谁?”
张淼也没有再说话,因为这话她也是认同的,当初嫡母张王氏给她订了谭家,知道张王氏不安好心,订了一门穷书生家,但张淼心里却是开心的。
因为谭家世代读书人,品性还是不错的,至少嫁过去不会没事磋磨她,而且还能逃出嫡母的手心。
可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她未婚夫一家突然得到封赏,一跃成了礼部的一个小官,虽然是个闲职,但也是京官,这一下可比张家高出很多。
她一个小小庶女能嫁到谭家嫡孙房里,还是正经的夫人,定是她娘在天有灵了。
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家里所有人像是治好了眼疾,一个个的都能看得见她了,走在路上遇到下人,也能见到他们恭敬的问好,这样的待遇她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边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个庶出的女儿又是个没有娘的,自然比不得那些嫡女,她能穿出门的衣服不多,统共就两件。
张淼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裙,她低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因为她不是很喜欢这样的颜色。
奈何她没有任性的资格,只好带着乳娘款款的往前院去,小丫鬟春雨迎上来,手里拎着个香囊。
“这是奴婢这两日给姑娘做的,姑娘没有玉环玉佩,腰上总是空了些,戴个香囊也是好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给她戴上,芽青色的香囊,倒是衬的这身衣裙更为鲜亮一些。
虽然这个小丫头做事妥帖仔细,但兰妈妈还是没有放松戒心。
她装作好奇的,拿起香囊闻了闻,都是普通的香料,没有别的味道,也就放心了。
“春雨姑娘真是心细手巧,这香囊真是好闻的很。”
春雨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姑娘,看到她肤白似雪,唇若火莲,一双湿润的黑眸像是小鹿似的眨动,春雨不由得心跳加快。
这样的姑娘,连她一个女子见了都会脸红,这未来的姑爷真的是好命。
这边张淼刚走出宝瓶门,就看圆月门里走出一人。
那人一身青色长袍,广袖里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拨开了门上垂下了来的藤蔓,有些消瘦的脸颊带着舒朗的笑意,偶尔拿起帕子掩唇低咳两声,眉宇间带着浓浓的书香气。
给人第一印象就是淡雅如竹,全身都是文雅的气质,抬手投足之间给人光风霁月之感。
明明他谈笑间都是温柔稳重的样子,却和他身后的一群人截然不同,带着上位者才有的不怒自危,全身气场打开时愣是无法让人忽视,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淼淼问三叔安。”
张淼裣衽一礼,不敢抬头看向来人,只好盯着自己眼前的方寸之地。
谭毅刚要迈出的步子收回,捧着手里的碳炉,面带慈和的微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
微微颔首。
“原来是四姑娘,起身吧不必多礼。”
谭毅说完,转头看向身旁落后一步的谭炎章。
“你们的婚期是不是近了?”
谭炎章的脸色一变,看不出什么喜色,反而有着紧张的神色,他偷瞄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张淼,垂头回话。
“三叔平日里忙,竟还记得侄儿这些小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侄儿只听父亲安排。”
谭毅闻言,脸上的笑容未收,但眼角眉梢却平添一丝的冷意。
他微微的颔首,像是若有所思,他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人,那人赶紧从袖筒里拿出几个锦囊。
谭毅从里面挑了一个红的,递给张淼。
“之前家里都在通州,我却在京城,所以这个就当做是三叔的见面礼了。”
张淼垂头,再次裣衽一礼,依旧没敢直视他的眼眸,双手接过那个锦囊到了声谢。
谭毅随意的摆摆手让她免礼,抬脚绕开了张淼,带着谭炎章等子侄辈,朝着前面走去。
“知礼守节是好事,平时多读读圣人之书,君子言出必果也都要谨记……”
谭毅儒雅低沉的声音,随着风撩过张淼的耳边,接着渐行渐远的离开。
她打开那个锦囊,发现里面竟然是四五个银果子,这是长辈平时最喜欢赏给小孩子的东西,这个三爷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把她当孩子了。
张淼微微一笑,只是这个笑容还没有蔓延开,突然又停住了。
可是刚才……刚才的炎章哥哥又是怎么回事?
张淼想着平日里总是对她笑的谭炎章,今日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心里不由的升起一丝的疑惑。
兰妈妈望着走远的身影,颇有感慨的自言自语。
“谭家三爷比未来姑爷还小四个月,但这一身的风度,真是不敢让人看轻半分。”
张淼平时不怎么出门和人交流,对这些一概不知,乍一听闻,她吃惊的不行。
“什么?炎章哥哥比叔父还大四个月?”
兰妈妈见她惊讶的小模样笑了出来。
“这有什么,谭家老夫人十五成亲,十六生了大儿子,也就是你未来的公爹,二十一又生了二儿子,后来大病一场也没有再生育,谁成想三十二那年又生了老三,这可是把谭老爷子喜欢坏了。
而且据说这个谭三爷,从小就聪明,比起同龄人稳重端方,也不知是不是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辈分大,所以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逐渐的就连比他大的人,也不敢和他说笑,都是一份恭敬的样子。”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兰妈妈说完这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可惜了,前脚刚考上状元,后脚就病的起不来床,要不是谭老夫人小心照顾着,估计那会儿人就没了。”
想到刚才看到三叔的样子,张淼心里感到惋惜,那样的人物,又是如何认命成了一个普通人的,或者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她自在泥潭,也没有心思过多的可怜别人。
张府般的既是乔迁宴,也是庆贺之意,自从谭家进京当了官,张家也动了心思,多方打探愣是进京捐了个官,他们张家世代都是商人,就没有一个读书人。
这次来的除了谭家,和一些之前合作的商户,也有几个小官,不过都是冲着张家和谭家联姻的关系。
张淼刚在女眷这边的席上坐下,周围就响起了周围人的低语。
“这也是张家的人?长得竟然如此好看。”
“瞧你那点出息,你一个姑娘家,看别人家的姑娘怎么还脸红上了?!”
“听闻谭家的和张家联姻,瞧着张惠娇也就那个样,要不是当时谭家落魄,哪里有她的份。”
“张惠娇?我怎么听说是张家的庶女,当时我惊讶的不行。”
“不能吧,张家的嫡女都属于高攀谭家,一个庶女怎么可能……”
张淼没有言语,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两只纤白的素手捧着茶碗,偶尔樱唇在杯沿上轻啜一口茶,只是眼神有些空,看着像是在走神,主要是她真的对这个宴会没有兴趣。
就在这时嫡母那边的大丫鬟走过来。
“姑娘,夫人刚才找你呐,且等了好一会儿,你这会儿赶紧随我来吧。”
张淼明白没有拒绝的资格,站起身准备跟着过去,身后的兰妈妈也低垂着头,跟在后面。
“兰妈妈还是留在这里吧,夫人无非就是想叮嘱姑娘几句话,一会儿就回来,您老也就别跟着来回跑了。”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2节
兰妈妈还想说什么,她着实不放心张淼一个人面对张王氏。
张淼看出了她的担心,但也知道不管张王氏是想为难她,还是真的就是叮嘱几句,兰妈妈跟不跟着她都是逃不了的,与其两个人遭罪,不如她自己去。
“兰妈妈就在这里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兰妈妈还是担忧的看着张淼。
她们姑娘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为了不惹人生厌,她总是很少会表达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就像现在,也不会忤逆她们,让人陪着前去。
走出席间,张淼心里生出来疑问,夫人刚才明明就在前面和父亲在一起,这个丫鬟怎么领着自己往花园走。
越往花园走张淼的心里越是忐忑,她小心的开口询问。
“春燕,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不是夫人找我吗?”
春燕倒是不像别的下人,得知张淼订了一门好人家,就转变了态度,这会儿还是一脸的不屑和嫌弃。
“你只管跟着过来就是,哪里那么多的话。”
张淼猜测,这件事估计不会简单,定是有什么阴谋,她四下打量想要找个人,给兰妈妈传话,可这会儿人都在前厅忙着,后花园根本看不到人影。
转过一束花丛,张淼看见石子路上停着一辆木质轮椅,但周围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这下张淼彻底死了心。
等着走到水塘边,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好了,你回去吧,母亲那边估计正忙着,有劳春燕姐姐走这一趟。”
张惠娇笑盈盈的,看着端庄淑丽,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姐姐,温柔的让人想要亲近。
可是张淼知道,这都是假象,张惠娇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而且嫉妒心重,见不得别人好。
张惠娇见她浓桃艳李的一张脸占尽风流,心中的妒意更浓,恨不能直接掐死这妖精。
春燕走后,张淼也没有心思猜,直接开门见山。
“大姐姐这是做什么?”
张惠娇收敛了脸上的柔色,娥眉冷竖带着鄙视和一点得意。
“死丫头,你以为你订给了炎章哥哥,你就可以得意了是吧?实话告诉你,谭家现在根本看不上你,听闻谭家最近已经在商讨退婚之事,你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张淼看着她这副嘴脸,心里有些好笑。
“大姐姐如此大费周章的把我叫出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您…真是煞费苦心了。”
张淼不卑不亢的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张惠娇被她噎的一怔,转而脸上的怒意和嘲讽之意更胜。
“告诉你是要你自己知趣,别讨人嫌,父亲母亲商量过了,这退婚一事儿不仅影响女方的名声,也会对男方有影响,所以倒不如将这个婚事改成我的,都是嫡出的身份,而且父亲再过一两个月还会升,配谭家倒也不算勉强。”
张淼没想到父亲也会如此打算,她曾经还抱有一丝的希望,可是现在见张惠娇这样说,她的心凉了半截。
但她的脸上丝毫不显,不过笑意已经不在。
“谭家嫌弃的真的只是我吗?难道不是咱们张家的商贾的出身?大姐姐还是谨慎些,省的日后……。”
张惠娇听到这句话,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些,像是被人戳了痛处。
虽然她刚才说的言之凿凿,但这件事由不得他们张家说什么,全都是看谭家的决定,要是他们低声下气的把嫡女送上去,结果谭家依旧退婚,那她就真真没脸在京城混了。
这件事也是张夫人担心的,所以这次的宴会,他们夫妻两人也是借此探探口风,并且让张惠娇好好表现。
看到张淼那一副妖而不媚的脸,张惠娇就生气,人人都夸她好看,可是每次见了张淼她就成了陪衬,于是这次她想要警告她,让她躲着别露脸,省的坏了张家的事儿。
现在却被她戳到要害,张惠娇心下怒火陡升,伸手推了张淼一把。
“要不是你,何来这些烦心事,你就和你娘一样,都是狐媚子!”
张淼没想到她突然发疯,被她推的一个趔趄,脚下没有站稳,直接向水塘倒去。
第2章 转变
谭毅原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宴会刚开始,他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人到院子里闲逛,顺便等着自己的侄子谭炎章。
张家的院子不算小,也充分证明张家的确财力不小,初秋的天气,可是他已经披上了大氅,脸色也白的像是快要透明。
洗砚见他一路走过来,脸色也白了几分,十分担忧的上前。
“主子,要不我去把轮椅推过来吧。”
谭毅曾是家里最得意的三子,却因为一场不为众人所知的意外,变成了这副羸弱的样子,他平时都是平和的,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可是每当这时候,他的神色就更冷几分。
“罢了,你去吧。”
虽然他不想承认,走这几步就已经累了,但也不得低头,他们不就是相看他这副样子吗?那他就让暗影里的老鼠看个够。
这边洗砚刚离开,他就听到远处有声音,虽然听不清什么,但隐约听到了“谭家”二字,谭毅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
见是张家嫡女,和谭家未来的孙媳,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似乎闹得不是很愉快,谭毅懒得理会这样的事儿,却听到……
“……这退婚一事儿…………所以倒不如将这个婚事改成我的,都是嫡出的身份,而且父亲再过一两个月还会升,配谭家倒也不算勉强。”
谭毅闻言挑眉玩味的一笑,再次转身看向了那边争吵的两人。
自己这个侄媳妇倒是长得还行,只是那一双水洗般的鹿目,看着像是个没有城府的,这样的人又怎么斗得过张家母女。
正如此想着,就见张家嫡女突然伸手推了张淼,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阻止,距离太远却终是来不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眼睛赤红的自嘲一笑。
自己走两步都费劲,还想凭这具身子救人?
耳边却是“卟咚——”的落水声,他在抬头看去,只见张家嫡女已经转身离开,而水里的人也在往岸上游,见人会凫水谭毅松了一口气。
张淼会水,以前在通州的时候,她也时常下水,因为都是商贾之女,也不像大户人家书香门第那样,要求的严,所以她有时候会偷摸的下水玩。
被推下去的时候有点慌乱,不小心呛了两口水,这会儿回过神来,赶紧游上岸。
虽然是初秋,但是北方的天气还是凉的,她上来的时候已经浑身哆嗦,可是这些都不及父亲换女之事让她寒心。
上岸的时候,像是用尽了全力,她蜷缩在岸边的草地上,脸上都是水珠,也分不清哪个是眼泪,哪个是池水。
她真的有点累了,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她每天过的谨小慎微的,就连府里的下人都可以随意的羞辱她……
突然眼前一暗,一个带着淡淡竹香的大氅兜头罩住了她。
“天凉早些回去吧。”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落下,张淼一怔,刚才心头涌动的怨念悲凉都被冲走,她赶紧慌乱的扒开头上的大氅的。
看到的却是一个走远的儒雅背影,长身玉立的不知和来人说了什么,只见那人赶紧将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来,给他罩上,然后扶着他坐在了轮椅上。
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回头看她一眼,虽然也是书生的打扮,但那人的眼睛里却带着杀气,不是因为看到张淼如此,而是此人将杀气浸到了骨子里。
银灰色的大氅不仅带着竹香,还带着那人的温度,要是她没有记错,那个人应该就是谭三叔。
被他突如其来的打断,张淼也整理好了心情,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感受着上面的温度,脚步匆匆的沿着小路回去。
虽然在自己的府里,被人看到她披着男子的披风,只怕闲言碎语也能杀死她。
刚到院门口她就看到一脸着急的兰妈妈。
“哎呦我的祖宗啊,你这是怎么啦?”
她嘴上小声的闻着,拉着人赶紧往屋里走,见外面没有人看到兰妈妈松了一口气。
“春雨,快去煮些姜茶,浓浓的那种,快去。”
春雨看着浑身湿淋淋的张淼,也吓得脸色发白,手脚麻利的跑去了小厨房。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夫人为难你了,唉?你这身上的衣服是谁的?”
兰妈妈手脚麻利的把她给扒了,赶紧用被子抱住。
张淼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兰妈妈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兰妈妈气的不行。
“不怕,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当时也都是有文书的,要是他们敢偷梁换柱,用嫡女去结亲,老奴拼命也会拿着那一纸文书,闹她和天翻地覆。”
张淼却是摇摇头,“不必了,若是真有那一日,谭家也不是良配,勉强来的,到时候只怕还是不能安稳。”
兰妈妈虽然嘴上安慰,但是心里也是愁的慌,她心疼的两人带被子,将张淼抱住,主仆两谁也没有说话。
春雨进来的时候,就见她们两人抱在一起,都是红着眼眶,她心里着急也不好多问,她知道这两个人都防着她,但她也不恼,谁让她是夫人安排在这里的。
“姑娘,这个有点烫,你一会儿再喝,先抱着汤婆子吧,温度刚好。”
这个天落水定是冷的,于是她就准备了一个汤婆子。
张淼发生的在宴会上的事儿,像是无人知道,府里也都是安安静静的,但张淼知道,张王氏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
这日,前院突然传出,谭炎章过来了,好像在凉亭那边。
之前张淼也不是没见过,甚至两人之前在通州经常见面,这也是谭家愿意嫡孙取庶女的原因,因为谭炎章对张淼动心了,自己求来的婚约,谭家也只好认了。
进京之后因为有着各种事物牵绊,于是两人也就没有再见过面,这会儿张家安定下来,他又过来,任谁看了都认为谭炎章是来找张淼的。
张淼自然也是这样想的,脸上没有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开心的很,不管张家说什么做什么,只要谭炎章心意坚定,她害怕什么?
她拿起自己新作的香囊,换了一身粉色一群,宛若海棠仙子下凡,莲步轻盈的朝着凉亭而去。
她满心忐忑和喜悦,想要问问谭家是什么想法,但又开心谭炎章没有因为地位放弃自己。
等着看到凉亭里的身影时,张淼红着脸颊小跑上去,只是还没走到亭子,就看到谭炎章的身前还站着一个人。
只是刚才自己心里太过喜悦,没有注意到背对自己的人,有些异样,比如他刚才抬手……是给身前人挽碎发到耳后,他刚才双肩抖动,实在和那人说笑?
张淼原本泡在温水里的心,这会儿逐渐的降温,脸上的神情也慢慢的僵硬起来,不好的念头不断的往上涌。
她转身想要回去,她怕看到什么,怕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在她面前毫无征兆的袒露。
可是总是有人不想这样的放过她,不知是天意还是有人有心为之。
“淼淼?”
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曾经在张淼的心里像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可是现在她却避如蛇蝎,生怕转头看到什么。
“妹妹,炎章哥哥在叫你呐。”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3节
张惠娇娇柔的声音响起,张淼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愣愣的站在了那里,心里翻涌着委屈不甘,更多的是怒火。
她缓缓地转过身,没有看一脸温柔的张惠娇,反而紧紧的盯着谭炎章。
“刚才是我想起有东西忘带了,炎章哥哥,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张淼将手里的荷包,自然顺畅的别在自己的腰间,可是那藏青色的锦囊,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是男子所用的。
这个是给谁的,三人都是心知肚明,多日不见张淼,谭炎章见到端雅的张惠娇,觉得好看赏心悦目,可是这会儿在看到昔日的心上人,更是惊为天人。
从上次分别到今日,半年不见张淼似乎又长开了些,看人的时候眼波生媚,抬眸一瞬间她的睫毛像是一把把小钩子,直直勾着他的心,让人完全移不开眼睛。
站在他身边的张惠娇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她再看向张淼的时候,眼里不仅有着疯魔的嫉妒,还有着愤怒和得意。
复杂的心思在她的脸上展现,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扭曲狰狞,可是这些谭炎章丝毫都没有看到。
“我今日是陪着家父过来的。”
谭炎章说完略有心虚的移开了眼睛,而他身边的张惠娇却得意的很。
“是啊,谭伯伯和父亲在书房里谈话,所以特意让我过来陪着炎章哥哥,这里不比咱们通州,没什么好玩的,只好和炎章哥哥说说话罢了,妹妹要一起吗?”
张淼掀掀眼皮看向了张惠娇。
第3章 出府
张淼不是没有想过上前掌掴张惠娇,不光是因为这一件事,从小到大的很多事,她都有想过,可她小时候知道,她做错了是娘亲会跟着受罚,娘亲不在了,兰妈妈会被打,所以她一直隐忍着,但谁还没有点脾气?!
转身想要回去,可但心里的气压不下去,更不想让兰妈妈担心,以前遇上这样的事,她都是出去逛一圈,回来也就好了。
她走到大门处,原本守着门的门房,竟然在和谭家的车夫交谈,一副小人的嘴脸,谄媚的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车夫是个一品大员!
张淼抬脚出了门,门房竟然都没有注意这点,也没有回去通报也没有阻拦。
街上看着有点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张淼木有目的的随着人流往前走,脑子里想的却都是谭炎章刚才的态度,还有他和张惠娇只见的暧昧。
以前她还觉得谭炎章是个良人,可是现在看了不过也是个寻常男人罢了,爱权爱钱更爱美人,只要条件给足了,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个臭虫,避而不及。
路上行走的人,时不时会看向这边,他们打量着张淼,可张淼却丝毫没有察觉,她像是被抽到了灵魂,呆滞的看着前方,可是眼神又空洞洞。
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被人撞了一下,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不长眼啊?!别以为你是个姑娘,撞了小爷,小爷就得原谅你!”
张淼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全是泪痕,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哭的,也不知哭了多久,但她确定的是,自己哭的不知因为谭炎章和她,而是哭她自己。
被撞的人,个子不高,人也瘦巴巴的,只是一张小脸上晃着一对小眼儿,要不是现在光线好,张淼都要以为他是闭着眼睛,一个酒糟鼻子,衬的他眼下的淤青色更为严重,看着像是身体亏空的样子。
一身的华服穿着,又不像是穷人家,可这样子怎么就和要养不活了似的。
张淼心里非议着,对面人见她不语,更为生气。
伸手用扇子挑着张淼的下巴,“你踏马眼瞎难不成也聋了?小爷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说完他微微侧头,可是眼睛还是盯着张淼,对身旁的小厮笑道:“这个妮子不会是个哑巴吧,这要是个哑的,玩儿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小厮跟着淫笑起来。
张淼抬头打掉了挑着下巴的扇子,转身想要回家,可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整个人都傻了,这里不是通州,她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着随从,这会儿看着陌生的地方,竟然不记得张府在哪里。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出门,好像顺着街一直往前走,要是自己顺着街找应该不难,她抬脚准备朝着反方向走去,可胳膊却又被拉住。
“你撞我的事儿咱们还没有谈好怎么办,你这想要去哪?!”
张淼在通州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人,只是那个时候,她身边有兰妈妈,所以有人过来找事,兰妈妈也都是能处理的,她从来没费心过。
“明明是你自己朝我撞上来的。”
张淼长得娇艳,说起话来也是娇娇软软的,这会儿虽然强做生气的样子,但依旧没法让人害怕,反而差点让那个瘦巴巴的人,骨头酥成渣。
“小爷我走的好好的,明明是你撞过来,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说是不是看上小爷了?要是你真动了情,小爷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个八姨娘。”
说着他一脸邪笑的伸手想要摸张淼的脸。
突然手腕处一疼,一颗白色的石子落地。
“啊啊啊啊啊,疼死小爷了!谁?!哎呦,那个犊子打我?!哎呦,哎呦……”
张淼没有搭理他,只是怔怔的看着那个白色石子,刚才她看见了,就是那个小石子飞过来,打中那人的手腕。
瘦巴的小混混这会儿哪里管的上石子,早就抱着手腕在地上打滚,嘴里依旧是骂骂咧咧。
张淼眼前一暗,抬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这会儿正挡在自己的面前,看着地上的人,原本还骂骂咧咧的混混,见到来人只是哎呦,一个脏字也不敢骂。
那人转过身看着张淼,拱手一礼。
“四姑娘,主子请您过去。”张淼顺着来人提示的目光,看到了一个算不上熟但也不陌生的人,她放心的走了过去。
“淼淼多谢三叔出手。”
谭毅一改平日里对小辈的温和,没有笑容的脸上带着肃杀的严肃,冷的张淼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可这样的谭毅也只是一瞬,转而他虽然没有像往常的温和,但也没有刚才的杀气,只是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没有回应张淼,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张淼想了想,移步跟了上去。
“三叔,我,我好像迷路了,我记不得回去的方向。”
谭毅的步伐走的不算快,可张淼加紧脚步,依旧跟着有些费力,但谭毅察觉到了,也没有要放慢等她的意思。
洗砚快步绕到张淼的身前,伸手搀扶住了谭毅,将人扶上车后,站在一旁等着吩咐,似乎没有想让张淼上车的意思。
直到车里传出一声极为冷淡的声音。
“让她上来吧。”
洗砚闪身让开,张淼提着裙子等着人扶,可站了一会儿也没有人理她,她歪头看了一眼洗砚,洗砚依旧冷着脸。
“四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张淼抿嘴想了一下,的确是这样,于是作罢,她一手抱着裙子,一手扶着车辕费力的爬上了马车。
马车里,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带着淡淡的竹香,而且车里竟然有了一个小火炉,靠着暖和和,似乎冰凉的心也跟着被烘的暖洋洋。
“为什么一个人会在这里?”
谭毅没有看她一眼,坐在最里面,拿起桌上的小茶壶倒了一杯水,犹豫了一下又拿出来一个杯子,给张淼也倒了一杯。
张淼看着被推到眼前的热茶,想起今天出门前发生的事儿,心里的委屈涌了上来,可这个人是谭炎章的三叔,她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谭炎章不好的话?
“出来溜溜,就往了回去的路。”
她这谎话谭毅都懒得拆穿,虽然是个庶女,可张家也是有些家底的,这样的人家,女儿家出门怎么可能不带着婆子自己出门?
而且她自己或许还不知道,这一脸的泪痕,被风一吹,再随手抹抹,这脸就像是烧炭的匠人,要不是最近才见过,谭毅都觉得自己可能不认识她。
“喝茶。”
张淼听话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她这一路哭着,嗓子早就干的火烧火燎的。
可她刚想再喝一口,就看到茶杯的水上,倒影着自己的容貌,她震惊的一顿,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茶水,或者是茶杯的问题,所以她的影子变得那么奇怪。
她偷偷抬眼了一下谭毅,看他垂眸喝茶,没有看向自己,张淼悄悄拿出自己随身带的镜子。
小铜镜将人的脸照的有些扭曲,但整体样貌还是看得清,脸上一道道的黑印子,还有红红的眼眶,甚至睫毛上的泪水都没有干。
自己就是这个样子,和三叔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出来逛逛的?!
谭毅虽然没有抬头看她,但也知道她的小动作,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着恨不得将脸贴到车厢的地板上。
“洗砚,去华容阁。”
华容阁离着这里不远,马车往前走了没几步,他们的车停了下来,张淼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见她没有动,谭毅看了她一眼。
“怎么,今天想要住在我的车上?”
他一出声,张淼像是林中受惊的鹿,支棱起耳朵瞪大眼睛看着谭毅。
洗砚在外面等着,见人没有动静伸手掀开了车帘。
“四姑娘请下车。”
回神儿的张淼灰呼呼的脸上,骤然红了个遍,就连耳朵都是粉红色的,扭头钻出了车厢,谭毅见她慌乱的背影,突然无声的笑了两下。
张家的这个姑娘,简直不像是他们家的,天真纯良的可爱。
张淼下车后,接着洗砚的身躯,将自己挡住,她觉得她再也没有脸见三叔了。
谭毅收拾好了表情,在洗砚的搀扶下了车,张淼跟在两人的身后,也没有注意他们进到了什么地方,只是鼻息间都是好闻的香味。
“哟,三爷来了啊,今日好像也不是查账的日子,您今儿怎么过来了?”
老板娘妖娆妩媚的从柜台后出来,谭毅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错身让开,露出了跟在后面,尽可能隐藏自己的张淼。
“给她收拾一下。”
张淼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向前面,掌柜的也看向了她,见她像个小花猫的脸,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她同时收获了了谭毅的一记冷眼。
赶紧收敛表情,眼里是好奇,脸上却是温和的笑。
“姑娘快跟我进来吧,一会儿要是来了人,见到可就不好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谭毅,“三爷自便就是。”
第4章 巧遇
张淼跟着掌柜的来到了后面,华容阁是个胭脂铺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胭脂水粉,掌柜的打湿了帕子交给张淼,让她自己擦擦脸。
张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这会儿她是坐在一面大镜子面前,人影不会扭曲,看着比小镜子更加的清晰。
也让她更加的想要找到地洞钻进去。
掌柜的像是看透她的心思,没有嘲笑的意思,反而眼睛里带着惊艳。
“姑娘真是好看,只是之前怎么不见三爷身边还有这样的美人?”
张淼红着脸想要解释什么,可几天出门到现在,没有一件事值得她拿出来讲,于是装个哑巴,一言不发。
掌柜的也不在意,找到几个香脂,给她涂抹一番,也没有擦粉,只是涂了一点口脂,再看镜子,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模样,像是误入凡尘的精灵。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4节
这下就连掌柜的都被闪到,整个人像是看入迷一样的盯着张淼,眼皮都忘记了眨动。
“好了吗?”
张淼单纯的看着眼前的掌柜,还以为她正在想着怎么给自己化妆。
“啊,好了,收拾好了,姑娘天生丽质的,不用擦粉也白的泛光,走吧,三爷该等急了。”
谭毅倒是也没有等急,他坐下开始,就忙着处理一些信件,洗砚站在旁边随时等着他吩咐,听到后面传来声音,两人齐齐回头看。
早就知道张淼长得好看,但没有看过她像模像样化妆的样子,这会儿见人出来,谭毅想来处变不惊的脸上,也有些不自然的惊艳。
特别是刚才一路上,见到的都是傻乎乎脏兮兮的张淼,这会儿再看,她没有笑的样子带着几分冷艳,可对上他的目光,她又害羞的低下头,泛红的脸颊带着几分天真的可爱。
这姑娘,越看越不想张家的,那样乌烟瘴气的家里,怎么会用这样灵动干净的人儿。
“收拾好了就走吧。”
谭毅没有再看她,起身朝着门口的马车走去,张淼赶紧提着裙子跟上去,可到了门口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回头冲着掌柜的一笑。
“谢谢掌柜。”
上了马车,张淼也恢复了些许的神采,又因为谭毅的出现,经过这些事儿之后,出门前发生的不愉快也被冲散不少。
谭毅让人赶着马车去张府,张淼坐在车里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咕噜咕噜噜——”
老天鹅啊,你今天是想让我死吗?
张淼红着脸,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紧紧的看着谭毅,期待着他不要听到,毕竟两人离着还有些距离,他未必听得到。
张淼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见谭毅一直低头看书,没有看自己,她暗暗舒出一口气。
“洗砚,前面的点心铺子停一下,那些糕点一样来一份。”
张淼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可能已经凉了,她……反正是感觉活不了了,活着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为了不再丢人,张淼在马车上就着茶水,吃了一点点心,剩下的包好准备带回去给兰妈妈尝尝。
马车到了张府外,却没有停在大门口,他们孤男寡女的,身边也没有丫鬟婆子,要是被人看到了指不定会说什么,于是谭毅让洗砚将车停在了张府不远处。
张淼等着马车停下,刚才想往外走,又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今日之事多谢三叔,劳烦三叔了。”
“回去吧。”
谭毅没有抬头看她,依旧盯着他手里的书。
张淼的离府,张家除了张淼的小院,哪里都是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察觉。
她一路有些心虚的回府,到了小院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了吵闹声。
“兰妈妈你拦着我,我不活了,也活不了了,都怪我偷懒没有跟着姑娘,都怪我。”
“你死了姑娘更好好的回来?你死了你老子娘和你弟弟就喝西北风。”
兰妈妈气的不行,也急的不行,但这这件事不能大肆张扬,今日原本她以为完了,春雨是大房那边派来的,可谁知这个丫头倒是实心眼,没有告发这件事,但也没有更多的人手去找张淼。
找了大半天,眼看着天色都晚了,春雨竟然趁她不备想要自杀。
“你要是有那个劲儿,不如想想法子去找姑娘!”
话音一落,院子的门被人推开,她们齐齐的望向了门外,张淼妆容精致的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
这会儿认下了春雨,也就是没有瞒着她的必要,张淼一五一十的将凉亭里的事儿说了出来。
也将今日自己怎么出的府,又怎么在路上遇到了三叔的事儿,都和她们说了。
张淼这会儿也不气了,见到两人为了自己的事儿,一个气白了脸,一个气红了脸,她突然心里一暖。
“好了,你们两人也别生气了,这件事没了也就没了,等着再找个脾性好的就是无非家贫些。”
她从没有想着为了富贵当妾室,这也是她娘亲临死是的叮嘱,要不是娘亲家中变故,也不会委身于张廷为妾,所以这也是张刘氏生前最恨之事,只是世事捉弄罢了。
兰妈妈是两人里面,第一个振作起来的。
“姑娘不怕,只要人是个好的,就不怕家贫,老奴这针线还算是拿得出手,到时候做些活计倒也能挣些嚼头。”
春雨也抬起气红的小脸,“姑娘我会做绒花也会做胭脂,到时候也可以做些东西去卖,只要姑爷对你好,咱们什么都不怕。”
张淼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私下里却从来没有避讳害羞提起嫁人之事,因为她想要改变自己的现状,嫁人就是必选之路,所以她从不觉得嫁人有什么羞涩。
三人互相安慰着彼此,晚上的气氛倒是也好,三人在小厨房里做了俩个菜,三人围着桌子边吃边说笑着,这个院子里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温馨。
谭毅外出回来的时候,马车刚停下来,他就从帘子缝里看到,自己的侄子和张家嫡女走在一起。
他在洗砚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冷目微抬没有分给两人丝毫的眼神,见洗砚将轮椅推过来,他扶着扶手咳了两声缓缓坐了下去。
谭炎章见是三叔回来,脸上的贪&039;色的神情微收,转而换上仰慕尊重的笑意。
“侄儿见过三叔。”
谭炎章躬身作揖,眼神里略带崇拜的看着谭毅。
“嗯,秋闱快到了,有时间还是多看看书,少在不该用心的地方浪费时间。”
谭毅说完,洗砚触到他的眼神,冷着一张杀手的脸,推着人进了大门,谭炎章脸上一阵羞赧,虽然父亲私下里处处看不惯谭毅,但他知道,自己的这位三叔,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惜一副病身子,除了管着几间铺子,什么事也做不了。
站直身子,谭炎章看到了张惠娇,见她白着一张脸,也猜到刚才三叔的话她都听到了。
“你也听到了,我近来要温书,后日就不陪你放风筝了。”
说完谭炎章甩了甩衣袖直接回家了,张惠娇白着一张脸回到马车里,她想要辱骂可现在在外面,有气没地方发,最后将马车里所有的东西都摔了个遍。
回府之后,她直接哭着跑到了张王氏的屋里,不多时就有一个嬷嬷走了出来。
……
张淼这几日天天躲在自己院子里做针线,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但退婚的事已经成了明摆着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
“姑娘在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春雨紧张的站起身,自从知道这桩婚事要出意外,她这段时间总是格外的敏感,似乎听到点动静就是来宣布什么的似的,要是真有点什么,张淼敢发誓,春雨绝对会像一个炮仗似的蹿出去和人撕起来。
兰妈妈毕竟年长,沉得住气,也撑得起事儿,瞥了一眼春雨,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去开门。
“哟,是梁妈妈啊,你这会儿过来可是夫人有什么吩咐?”
梁妈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兰妈妈。
“夫人说三日之后有个庙会,要给老夫人超度诵经,所以让四姑娘也跟着去,夫人叮嘱了,让你们穿的体面点,别和花子似的跌了府里的面。”
说完,梁妈妈转身就走。
兰妈妈站在门口没有动,对着梁妈妈的背影啐了一口,随后才转身愤愤的进来。
“也不知又打了什么主意,竟然说三日后要咱们也跟着去庙会,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瞧刚才那个老虔婆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肚子里没有好屁。”
张淼很少见兰妈妈如此疾言厉色,也很少听到她在自己的面前说粗话,这会儿听着倒是有些新鲜。
“管他们想做什么,他们还能做什么,要是真的有什么手段只怕在府里就做了,何苦闹到外面去。”
这话说的也对,但兰妈妈看得出来,张淼这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三日后,张淼依旧穿着上次宴会上的衣服,张府的门前已经一流马车候着,最前面的是张王氏和张惠娇,后面的马车是他们的丫鬟嬷嬷,在后面的都是拉着货物的。
车里都是他们一路上,会用得到的东西,还有一车就是供品,孝敬神佛的,当然除了供品,这里面也没有张淼的东西,最后一辆马车,就是张淼和她的仆从的,张淼在春雨的搀扶下上了车,随后兰妈妈和春雨也上去了。
他们三人只有一个小包袱,里面都是兰妈妈之前准备的香烛,还有几个苹果,春雨怀里抱着一个水囊,准备路上喝的。
一路上颠簸的很,张淼以为这里的庙会和通州的一样,说是庙会其实拜神的不多,更多的是去逛集市的。
可是这里却没有热闹的景象,一直到山脚下,都是安安静静的,马车停稳之后,春雨率先下车,随后和兰妈妈扶着张淼下来。
拉着货物的马车去了偏门处,这会儿,从她们旁边马车上下来的张惠娇,见张淼被两人扶着下车,嗤笑一声。
“不过是个下贱命,倒还是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张王氏自然也是看到了,虽然脸上的表情是赞同张惠娇的,可嘴上却还是训诫。
“惠娇怎么说话的,你要时常记得你是个大家闺秀,粗俗的词不要随便的说。”
张淼什么都没有说,只当是没有听到过,但是嘴角却带着嘲笑,明明民女两人都是粗俗不堪的,却总是装作高贵端庄的样子,真的不知她们是怎么厚着脸皮做到的。
这么多年来,她们都已经习惯了,不过任谁听着心里还是会不舒服,只不过是不再往心里去,她们在人家屋檐下,总是要学会忍字诀的。
庙里倒是比外面热闹,里面多是锦衣华服之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有的是夫妻一起来,有的是全家出动,但多说还是只有女眷出来。
张淼第一次来这边,有些好奇的到处看,目光一扫却看到一个黑衣人推着轮椅一闪而过,等着她在看去的时候,那里早就没有什么人了。
想到那位美如玉冠的面容,和那一身清风朗月的气质,张淼无声的笑了笑,那样好的人她不该起心动念,哪怕只是一瞬间都是对那人的侮辱。
第5章 拜佛
张淼作为庶女自然是要跟着张王氏,原本觉得无趣,可跟着走了一会儿她她发现,同样是第一次来京城,张王氏却认识了不少的人,而且和那些都能说上几句,对于她的这个能力,张淼还是佩服的。
庙看着不大,可是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面的各个殿占了半个山坡。
张府一行人拜了四个殿,可却用了大半个上午,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张王氏脚下的步子也快可不少。
张淼以为今日也就这样了,她是没有看出来张王氏有什么后招,正低头跟着走,突然出现一声似是惊喜似是低泣的声音。
“呀!是小姐吗?是王家大姑娘吗?”
原本这样的对话不会让人关注,奈何这一嗓子着实像是掐了公鸭的脖子,一行人都寻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灰布衣的婆子,个子不高一头花白头发,一条算是半新褐色抹额,遮住了额头上的褶皱。
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惊喜,却也带着隐隐水汽。
张王氏原本被这声惊得皱眉,正想训斥两句,却看到那人之后,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有犹豫有惊喜有嫌弃,迟疑了几瞬之后,她抬脚朝着那人走去。
“奶娘?”
“呀,真的是小姐啊,额不对,应该是夫人了,果然是夫人,老奴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夫人,真是老奴前世修来的福。”
她一边激动的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张王氏的手,眼睛里的激动不是假的,这么大岁数了差点泣不成声。
张王氏倒是看着平静不少,丝毫没有多余的惊喜,但张淼看得出,她这会儿正一脸的嫌弃,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想维持自己善良的样子。
张王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梁妈妈,梁妈妈会意,上前一把握住了奶娘的手,嘴角带笑,但是眼睛里却都是警告。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5节
“哎呀老姐姐可还记得我?”
奶娘看清她的样子,直接说不出来,刚才脸上的激动和笑都退了下去,她触及到梁妈妈的眼神,脸上带着强撑出来的笑意。
“唉,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夫人,老奴还有事……”
“奶娘这就急着走了?看多年不见竟没有好好说话的机会。”张王氏说着转身拉过去张惠娇,“这是我的女儿惠娇,奶娘也是见过一面的。”
奶年浑浊的眼睛看着张惠娇,连连都是夸赞之语。
“淼淼过来,这是我那个庶女,奶娘当年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这会儿也是个待嫁的大姑娘了。”
奶娘听到这话,浑浊的眼睛一亮,双眼紧紧地盯着张淼,伸手拉住她的手。
“哎呀,真是个标致的姑娘,好看的紧好看得紧啊。”
张惠娇见连一个老村妇都这样,见了张淼那张妖艳的脸,竟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刚才怎么不见她这样夸自己?
张惠娇心里有气,板着脸不在去看她们。
张淼心里纳闷,这人若真的是张王氏的奶娘,看到自己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毕竟自己是妾侍的孩子,按理说她应该是排斥自己的。
她也没有多给什么笑颜,只不过是客气礼貌的点点头应答了两句。
张王氏也只是陪笑没有再说话,和身边的梁妈妈对视了一眼。
一上午都在拜神,中午所有人去了斋堂,在僧人的带领下,规规矩矩的用过了斋饭,下午还有一场超度祈福的法会。
可是这个时候,张王氏却转头看向张惠娇和张淼。
“你们下午不用跪经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自己去逛逛吧,听说这边后山有着好看的枫叶。”
这座寺庙不仅有枫树,还有几棵看着历史悠久的银杏树,一阵风过,金黄色的树叶缓缓飘落,愣是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远远看着真的是美极了。
张淼原本也不想跟着张王氏,现下得了她的话,更是脚下生风,只是张惠娇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被坐在一旁的张王氏拽了一下。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张惠娇原本淡淡的脸上,陡然全都是激动的喜悦。
张淼懒得理会更不会和张惠娇一起走,兰妈妈怀念旧主,觉得来一次寺庙不易,于是就留在殿里,给张淼的娘亲张刘氏超度祈福。
张淼带着春雨朝着后山走去,一路上一段金黄一段火红,看的人心里暖暖的,也不觉得这个秋有多么的寒冷。
正往山上走着,突然从山上下来了一群人,其中一个张淼认识,这人的家里,和她父亲有生意上的往来,这次也是借机进京,想要扩展他们的生意。
只是张淼不太喜欢这人,因为这个姑娘虽然也是商贾之女,却是正室所出,她看不上张淼这样的庶女,所以即便看不惯张惠娇,但也不妨碍欺负她这个庶女。
也是因此,这人就和张惠娇,在某种层面上达成了统一战线。
“哟,这不是张家小姨娘生的吗?你怎么也过来拜佛啊,张家真是的,一点也不讲究,不知道佛前不能有秽物吗?怎么带着她过来啊,这岂不是对佛祖不敬。”
说完姚文掩唇笑了起来,她身边不知又是什么人,也跟着起哄笑了起来,张淼不想和他们在佛门清净地争吵,于是没有在往上走,反而转身朝着亭子的方向走去。
春雨是个急脾气,见人这样羞辱自己的主子自然是想争辩的,但刚要开口就被张淼拽住,朝着亭子走的时候,春雨心里还有些不忿。
“姑娘不用怕她们,我去教训一下她们。”
“不必,这里是佛门圣地,不要为了这样的事争吵,再说她刚才说的有问题,佛祖常说众生平等,她却无知的说出刚才的话,丢人的不是咱们,羞愧的应该是她。”
姚文羞辱了她几句,却见人像是一团面,扯不圆圆拉不团团的,愣是一口气闷在自己的心里,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憋人的难受。
正想着是再教训两句,还是就这样算了,毕竟他们家也是初来京城,她父亲总是说要她低调行事。
正这样想着却看到张惠娇站在不远处,似乎看了很久,见姚文看向自己,她嘲讽的一笑,似乎在说“你也就这点本事。”
对上张惠娇的目光,刚才还打算息事宁人的姚文,突然像是炸毛的猫,转身紧跟着张淼进了亭子。
亭子在一片竹林里,张惠娇站的位置刚好被挡住,她看不到心里着急,这样的好戏好久没有看到了,于是也不在乎什么直接跟着姚文后面进亭子。
她自顾自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张王氏吩咐春燕跟着张惠娇,这会儿见人要整治张淼,春燕也是个会表现的,伺候着张惠娇坐下,一脸的喜庆笑意的看着姚文。
“奴婢竟然才想起来,还忘记恭贺姚姑娘了,听闻进京的路上,姚老爷的五姨太又给姚姑娘添了一个弟弟,真真是个值得庆贺的事儿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事儿,姚文就气的牙根痒痒。
她母亲是正室,可生下姚文这个闺女之后,姚老爷就不再进她娘的屋里,这么多年,硬生生看着左一个姨娘,右一个姨娘,一年一个的生,她父亲更是偏疼五姨娘的儿子,因为这么多的姨娘,就她会生,生了一个男孩子。
“呸,你这是来恭喜还是来添堵的,下贱东西生了一个小下贱,姨娘生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她又看向站在里面的张淼,张惠娇笑了一下,好戏要开始了。
“还有你,你这个下贱腌臜的东西,怎么到哪都能看到你,这是寺庙清净地,本小姐劝你赶紧走,别一会儿被人请出去打了张家的脸面。”
张淼脸上没有怒火,只是淡淡的抬眼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疑惑还有讽刺。
第6章 闹剧
姚文说完那些话也有些后悔,她狠狠的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张惠娇,要不是这个贱人跑出来激怒她,她也不会当着众人说这样的话。
张淼倒像是没有被气到的样子,脸上淡淡的,眼神里带着疑惑,眉头紧缩一脸的小心谨慎。
“我一没有做出违反寺院规定之事,二没有在这里大吼大叫影响修行人的清净,为什么要请我出去?”
姚文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刚才被激的一时脑子乱了,所以说了那样的话。
这会儿被张淼堵住了,即便心里知道自己不占理,但也不会低头。
“因为你是个姨娘养得下贱东西!”
春雨不是个好性子,闻言一个箭步冲上去,指着姚文怒道:“你家姨娘生的贱不贱我不知道,我看你倒是像个贱人生的?!满嘴的粗俗,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家闺秀有教养的。”
姚文被张淼堵了都不服,又怎么会甘心被一个婢女骂,抬手就朝着春雨的脸去了。
张淼早就有了准备,见此拉着春雨往后退了一步,刚好不小心踩到一旁看热闹的张惠娇,张惠娇被撞的生疼瞬间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好巧不巧的姚文一巴掌没打倒春雨,却一巴掌抡在了刚好站起身的张惠娇脸上。
凉亭里不管是主子还是丫鬟,惊叫连连原本分明的三队人马,霎时间乱做了一团。
姚文也没有想到自己要打个丫鬟,怎么就打了张惠娇呐?
可是这不等她想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张惠娇就像是疯了一样打了过来。
姚文生生挨了一把掌,整个人都被打蒙了,堪堪转头,目光有些空洞却不期而遇对上张淼的视线,刚才就是张淼,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打到张惠娇,更不用挨着一巴掌。
想到通了这里面的关窍,姚文像是疯子一样的扑向张淼。
春雨自然是不能看着自己的主子挨打,于是猛地冲过去,姚文身边也是有下人的,见此上前和春雨扭打,姚文得了机会上前扯住了张淼的衣领,而春燕看了张惠娇一眼,像是会意,上前帮着姚文扭打张淼。
张惠娇抬手捂着自己的脸,看着亭子里一群人扭打在一起,看着张淼的衣服被扯碎,她得意的笑了一下,可又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原本的笑又变得狰狞。
“都住手!”
声音里不带着丝毫的怒火,反而冷冷淡淡的像是在随口念诵诗句,却让听到的人都为之一震,姚文等人住了手,张惠娇捂着半张脸缓缓地转过头。
“谭三叔安好。”
谭毅像是没有看到她,也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候,只是不急不躁的转头,看着身侧的人。
谭炎章看着凉亭里混乱的场景,一时也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从没有想到,一个个看着温柔的姑娘,竟然会如此凶悍。
谭毅见他失神,温润沉稳的声音响起。
“你不去看看?”
谭炎章回神对着三叔颔首,抬脚朝着凉亭而去,但他的脚步却停在了张惠娇的面前。
“这是伤着了?放开手给我看看。”
张惠娇对上他关切的眼神,不由得红了脸。
谭炎章虽然没有叔父谭三俊雅,但也是一张俊美的脸,这样关切的近距离的看着她,她怎么会不心动。
可是停在凉亭外的谭毅却冷着脸,侄子的订婚对象就在里面,而且看起来是这里面受伤最重的,侄子竟然毫不关心,却跑去关心自己的未来的大姨子?
谭毅叹了口气,原本也不想管这些,但看到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看来是吓坏了,而且肩膀出的衣服也破了,嘴角带着青紫,眼睛里带着惊惶无措,却没有丝毫的懦弱。
谭毅想起之前,她袅袅婷婷从华容阁走出来的样子,再看现在……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他低咳了两声,缓缓地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交给了身边的洗砚。
洗砚接到大氅有些不解,转而看向凉亭看到里面的人,想起前两次的事儿,洗砚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朝着坐在地上的人走去。
“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
春雨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还有破碎的衣服,赶紧爬起来查看张淼的伤势,见她的衣服都破了,眼眶子瞬间红了起来,接过递上来的银灰色的大氅,直接给她披在了身上。
“多谢。”
张淼站起身,但是她的目光,还是似有若无的往谭毅那边看,这会儿的她满心的羞愤,为什么自己每次最狼狈的时候,都会被他看到!
洗砚准备转身回去,却看到张淼的丫鬟,身上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而是不光是有瘀伤,还有不少地方开始流血。
他犹豫了一瞬,将自己上身的黑色大氅脱下,递给了春雨。
“赶紧披上吧。”
“谢谢。”
春雨一边是悔恨没有保护好张淼,一边是感激送上衣服的谭毅和洗砚,她哭的说不出多余的话,只是扶着张淼站在那里哭。
姚文第一次见谭毅,见到此人俊美无涛,虽然脸色过于苍白了,但却有一种病态的美,加上他冷淡的神色,竟有中诱人深入之感。
她呆傻傻的看着这边,也不管脸上的伤,更没有感受到谭毅的厌恶。
原本在这满山红叶黄叶之间,他疏冷的身影就像是画中人,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突然一个猴腮鼠目的男子冲了出来,他站在亭子前面,看着里面的美人,眼睛应接不暇,但也有些迷茫。
这人没有将身边坐着轮椅的人放在眼里,只是看着亭子里的美人。
张惠娇见人此人过来,抬眸看向了他,那人也注意到了张惠娇,见她看向自己那人没有什么反应,等着看到了张惠娇的眼色,他这才看向穿着大氅的姑娘。
刚才里面人影攒动,他也没有看仔细,这会儿看过去才发现,那位美人简直如同仙女下凡,鸦羽的长睫轻轻地扇动着,一下下像是扫在他的心上。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都被坐在轮椅上的谭毅看到了。
“洗砚,还不带着人过来,时辰不早了。”
洗砚原本想要送完衣服也就行了,却不想主子突然让他带着人过去?
虽然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洗砚还是训练有素的执行命令。
“两位姑娘,走吧,主子请你们过去。”
春雨还有些警惕的看着两人,迟迟没有动,可张淼却已经先走了一步。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6节
“春雨咱们走吧。”
谭毅一直等在凉亭的门口,没有急着先走一步,等着张淼走到跟前时,身边突然出现的男子,却上前一步,不知是要说什么还是要做什么,伸手就想去拉张淼的手。
谭毅早就注意到了,在他伸出手的一瞬间,只见的一个雪白的石子飞了出去,刚好打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他痛呼一声,握住自己的手腕,弯腰蹲在他的轮椅旁,可是谭毅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只是盯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
见人到了跟前,他在转动轮椅朝着下山的路走去,洗砚赶紧上前推着轮椅,张淼和春雨跟在两人的身后。
山风偶尔吹过,卷着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在了谭毅的肩头,随着他们往前走的动作,树叶又被风卷起,来到了张淼的身前,她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悄无声息的将那片叶子收进了袖子里。
第7章 道歉
凉亭原本离着庙宇就不远,下山之后谭毅也没有想过送她去大殿,而是一言不发的朝着寺外走去,春雨拽了一下张淼的衣袖,暗示她们不能跟着谭三爷一起回去,但是她的主子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两人跟着走到了寺外,谭毅转身银色的手帕遮住了嘴,低咳两声后,苍白的脸上带着浅浅的血气,修长眉眼缓缓抬起,一颗小小的泪痣展现在了张淼的眼前,他看着面前两个裹着大氅的姑娘。
“知道自己的马车在哪里吗?”
张淼下意识的看向她们下车的位置,看了一眼最远处的马车,车夫正在车辕上撑着腮帮子打盹,马儿无聊的打着鼻响。
“知道。”
“好,那就先上车等着吧,我会派人通知你的家里人。”
张淼踌躇着站在原地没有急着走,双手绞着大氅的系带,欲言又止的快速看了一眼谭毅。
“谭三叔,之前的那次还有今日之事,多谢,衣服…该怎么还给你?”
谭毅温和的一笑,蛮不在意看向张淼,“四姑娘不必在意,不过一件衣裳而已。”
“总归是男子的衣服,放在我那里也不合适……”
张淼越说声音越小,她承认她心虚,因为她不是真的单纯想要还衣服,但也只是想要再见他一次,因为几次的接触,她在他的身边,总是会安心很多。
小姑娘心里想着些什么,似乎都直白的写在脸上,她一副不谙世事又全然信任自己的样子,谭毅心下一软,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终是咽了回去。
“那就送到榕园吧,就在东城那边。”
张淼不敢看他,垂着脑袋红着脸点了点头,要是这个时候有人看到她的眼睛,就会发现她眼睛里都是闪亮的光,耀眼的像是天上的太阳。
微微抿起的嘴角带着愉悦的弧度,谭毅看在眼里,却垂下眼眸装作没有看出来的样子。
春雨扶着张淼上了车,车夫这会儿也已经醒来,呆立在一侧,可是嘴里却在骂骂嘞嘞的,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他骂的是张淼。
谭毅微不可查的皱了些眉,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一下一下的点着,若是洗砚这会儿在,就会发现他家主子心情很差。
谭毅没有急着离开这里,而是守在不远处,直到看见洗砚带着一个老妇人赶来,他才离开寺庙。
张淼回去的时候,府里的人还没有回去,兰妈妈看着她们两人身上的伤,心疼的不行,但嘴上还是责怪。
“怎么不知道回来?怎么不过来找找老奴?哎,也是老奴的不是,要是老奴一直跟着也就不会出事了。”
她一边给她俩上着药,一边碎碎念着,虽然是训斥的语气,但是两个姑娘都知道,她这是心疼,兰妈妈不是个会温柔哄人的人,所以经常开口就是训斥。
只是熟悉的人会听出来,哪是生气,哪是心疼,比如现在挨训地这两人,不觉得委屈反而心里暖暖的。
“兰妈妈别生气,别看我这样,姚文伤的比我严重,所以还是我赢了!”
兰妈妈正在给她嘴角涂药,闻言气的在她鼻子上抹了一下。
“你很自豪是吗?!打架还很得意是吗?!”
张淼闭嘴了,两只小手暗暗的揉搓着她的衣摆,偷偷看了一眼在一旁乖乖的春雨,冲她吐了吐舌头。
兰妈妈见了,又瞪了一眼春雨,“你自己先涂着药,姑娘是主子你也是主子?难不成还等着我给你涂?”
春雨提着心,拿起一旁的药膏,用竹片沾了一点药膏,小心的给自己的手上着药,兰妈妈虽然说着不管她,但给张淼上完之后,又转身给春雨涂,嘴里还是絮絮叨叨着。
次日天一亮,就有人敲响了张淼小院的门,兰妈妈刚起,披衣打开了院门,院外站在三四个婆子,见兰妈妈开了门,一个个就开始撸袖子,看架势就不是善茬。
“这是做什么?”
“夫人下令,今日让姑娘去宗祠跪着反省。”
兰妈妈怔了一下,自己家的姑娘被人欺负了,他们不帮着做主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罚跪?
“姑娘昨日受了伤,现在卧床不起,今早还有些发热,我这一夜没睡守着,正想请示夫人派个郎中过来,姑娘今日的罚恐怕是没法完成了。”
张淼现在的婚事在身,夫家还是谭家,三个婆子虽然知道一些事儿,但婚约一日不取消,她们还是谨慎点好,万一将来真的嫁过去,他们张家都要仰人鼻息,更何况她们这些下人。
于是三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强行要求进去检查,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回去复命了。
可是这日注定不会消停……
张淼躲在屋里装病多了半日,晌午的时候,大夫人房里还是派人过来了,只是这次却不是要罚而是有人找她。
之前说是病了可以免罚,但大夫人却断了她们一日的份利,还好之前剩下些米,三人煮了粥充饥,这会儿正喝着,突然得到这个消息,不由得让人怀疑。
“算了,我还是去吧,张王氏想要整治咱们,躲是躲不了的,总是该说清楚,如是她非要罚我,那我就去找父亲。”
春雨欲言又止的放下碗筷,张老爷只怕是个靠不住的,真要是有事,怎么会帮着她们姑娘呐。
但这话最终春雨也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自家姑娘一直都对父亲抱着幻想,想要从这个家里找到一点温暖,有些事心知肚明,却不会宣之于口。
张淼这次带着兰妈妈一起过来,因为春雨身上还有好多伤,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张淼也怕张王氏再作出什么,春雨历练少,到时候万一应付不来,两人还是要吃亏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来到前厅的时候,除了上位的张王氏,一旁的位置上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她还熟的很,正是昨日和她扯头花的姚文。
这是回家告状,现在过来兴师问罪?
张淼一一行礼,站在原地没有动。
还不等她说什么,坐在一旁的姚老爷开了口。
“哟,这就是淼姑娘吧,哎,昨日是小女无礼在先,姚伯伯今日这就是带着她过来,给淼淼赔个不是。”
说完,姚老爷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闺女,小眯眼狠狠地瞪了一眼姚文。
张淼狐疑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张王氏坐在上首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稳住了自己端庄善良的形象,只是依旧难掩她不悦的心情。
“淼妹妹,昨日是我脑子不清楚,一时没有控制好脾气,望淼妹妹原谅昨日之事,日后我定会反思不再出现这样的行为。”
说完姚文冲着张淼屈膝裣衽一礼。
张淼看着眼前的姚文,明显是哭过,眼睛红红肿肿的,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是眉宇间却依旧不甘。
张淼原本也没有想过要她赔不是,关键是这么多年,她对自己的羞辱打骂,岂是这一两句话就可以抚平的。
但现在她赔了不是,而自己也没有强硬的资本,张淼人在屋檐下,只想息事宁人。
“昨日之事也不全怪文姐姐,这件事以后翻篇了,文姐姐快些起身吧。”
没错,昨日她的这顿打,罪魁应该是张惠娇,姚文不过是个没有脑子的,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姚老爷见张淼这就原谅了自己的闺女,赶紧笑呵呵的上前。
“啊呀,小侄女果然是个有胸怀的,昨日之事确是小女的不是,伯父这里也准备了一份礼单,小侄女过目,也算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说着他摆了下手,马上就有下人端着一个托盘上来,兰妈妈伸手接过,递给张淼过目。
礼单倒上的东西倒不是很贵重,多是衣服锦缎之类的,也有少许的金银首饰,甚至还有一些特色点心吃食。
张淼看完这个礼单更是有些疑惑,自己的父亲和姚老板有生意来往,但也不会为了自己和为难姚老板,那他现在这样献殷勤是为什么?
“姚伯伯,不过是我们小姑娘之间的问题,当不得姚伯伯如此。”
张淼将礼单整理好,双手递还给姚老爷,可是姚老爷却没有接着,两手往身后一背。
“小侄女见外了,就算不是为了这件事,长辈给你这些也是说得过去,你只管收着,只是日后小侄女若是见了三爷,还望帮着姚伯伯美言几句啊。”
“三爷?”
“对啊对啊,就是谭三爷,姚伯伯之前真的不知道你和谭家有婚约,还一直以为是……嗨,这不就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
呵,要不是和谭家有婚约,就可以随便欺负不用道歉了?
张淼直接被气笑,原本她还不想收这个,一个是这点东西就想抹平什么,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她没有别的,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二是她看不懂姚老板是个什么章程,所以她不敢随便的收这个。
可是现在她却不是这样的想的,这东西是因为谭三爷送来的,而且又是他们的赔罪礼,她为什么不收?她收了也不代表她就原谅他们,更何况姚文的确扯碎了她和春雨的衣裳,她们有一件体面的衣服出门,容易吗?
而且刚才也是真的被气到了,所以她不想便宜了这些人。
“那就却之不恭了。”
兰妈妈听到这话,直接清点了箱子里的东西,确定没有出入之后,让人放在一旁,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找小厮抬回去。
坐在上首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王氏,突然放下手里的茶盏,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温柔的样子,但茶盏碰撞桌面的声音,总是让人感觉到她压制的怒意。
“要是我没有记错,昨日我家惠娇也挨了打。”
第8章 噩耗
姚老板之所以有备而来,自然也是打听清楚了,所以才会给张淼送了不少的衣服。
昨日被人“提醒”之后,他就找来佣人询问,又找姚文一一核实,张惠娇那边发生的他也是知道的。
“哈哈哈,张夫人说笑了,令爱之事不过是小女失手,而且小女脸上的伤可比令爱重啊。”
这话说的没错,姚文脸上的伤的确是张惠娇打的,而去下手决不轻,雪白的小脸上青紫一片。
张淼这会儿也有点坐不住了,两只小脚轻轻的摇摆着,意识到有些不雅后,她又停了下来,她可不想留在这里听他们直接辩论。
兰妈妈看懂了她的不耐烦。
“回夫人,四姑娘今日还生着病,这会儿身子不适,可否回去歇着?”
张淼十分配合的咳了两声,粉色的帕子掩唇,她竟然想到了那日初见三爷时的情景,他似乎总拿着银灰的素色帕子,因为身体不好,时不时的就会咳嗽。
而坐在一旁的姚老板闻言一脸的疼惜。
“哟,那还是赶紧回去养着吧,瞧这小脸蜡黄蜡黄的。”
这话就有点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因为刚才想到了谭毅,张淼脸上不自知的带着淡粉,哪里可能是蜡黄的。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7节
张王氏气的等着姚老板,张淼也没有动,反而看着张王氏,等着她发话。
她要是这会儿为难张淼,可不就被姓姚的逮着了,于是虽然心里不舒服,不甘心,但还是颔首。
“回去歇着吧。”
张淼和兰妈妈得了话,两人脚步如风,丝毫看不出谁有病,张王氏看着两人心里都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春雨被留在院子里,心里忐忑的不行,昨日之事她也有错在先,现在却要自己的主子挨罚,她一会儿的功夫给自己急红了眼。
等着看着张淼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春雨上下打量一遍。
“姑娘没事吧?”
张淼笑嘻嘻,脚步轻盈的进了门,随口道:“有事!”
春雨看到她笑,以为没什么事儿,这会儿听到她说有事,瞬间小脸变得雪白。
张淼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不过是好事,你看。”
小厮已经将箱子搬到了院子里,兰妈妈让人退下,这会儿三人围着箱子开始翻看里面的东西。
张淼将事情大体说了一遍,春雨也惊讶于这件事竟然有谭三爷的授意。
张淼想到寺庙门前的人,心里暖暖的却又酸溜溜。
晚上入睡前,张淼让她们都回去休息,自己坐在房间里,看着榻上摆放着的大氅,一件是宴会上他给她的,灰色的缎面上绣着青竹,一件是昨日给她的,同样是灰色的,却是仙鹤。
不管是竹子还是仙鹤,似乎都很合适那个人。
还回去衣服总不能没有谢礼,张淼想到这里,也不觉得困,拿起一旁的针线笸箩,挑了几缕丝线,随后又去姚老板送来的箱子里,找到灰色绸缎,裁下一块做成了帕子,又在上面绣起青竹。
次日天色大亮,张淼依旧没有起床,兰妈妈只当她之前真的吓到了,于是也没有催她,只想着让她好好休息。
可刚去领份利的春雨回来,一脸的急色,煞白的小脸满是汗水。
“不好了不好了……”
“姑娘还在休息,你这是干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后面有狗追你啊。”
“兰妈妈,这下可真的是麻烦了,可比狗追我还要吓人的。”
兰妈妈接过她手里的篮子,直接去了厨房,准备给张淼做些早饭,春雨也就跟着进来帮着打下手。
“我刚才去领东西,无意间听到梁妈妈说,大夫人那边在给姑娘找婆家呐,和谭家的婚事是不是……”
兰妈妈淘米的动作一顿,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这会儿,却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你可有听到都有哪些人家没有?”
春雨摇摇头,“不过是听到梁妈妈说正在相看,但也没提是谁,咱们现在怎么办?就看着这婚事这样黄了?”
兰妈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一脸不在乎的。
“要是他们给找个人好的也就算了,若是找个不像样子的,老婆子我就是豁出去了,也不会让她们好过,以后姑娘就有你护着了,你可得机灵点。”
这些天兰妈妈说了不是一次两次这话,但春雨只当是气话,这会儿看到她的目光,冷冷的带着杀意,她才确定,兰妈妈没有在开玩笑,要是真的……她一定会豁出去保护姑娘的。
厨房里安安静静,两人都没有说话,这次不光兰妈妈下定了决心,就连春雨也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护着姑娘。
这件事,两人默契的没有告诉张淼,像往常一样,服侍她吃过早饭,虽然只是白粥和凉拌青瓜,但能吃饱已经很好了,张淼记得,之前在通州,她和兰妈妈经常饿肚子。
后来两人就开始偷摸的做些绣活,找人捎带着出去卖了,可是到了京城,他们手里的活计也就算不上上乘,也没有了门路。
吃过早饭的张淼,依旧坐在窗前开始针线活,兰妈妈见她做的是男子用的,以为是给谭炎章做的,想要劝说两句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可是这会儿的张淼,心里开心的很,因为手里做着的,是给三爷的回礼。
这一针一线里都包含着她的祝福,惟愿他健康平安喜乐……
早上春雨说的事儿,兰妈妈想着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天半个月,不曾想下午的时候,一个噩耗就传了回来。
张淼正在窗前做着绣活,一个和兰妈妈交好的婆子跑了过来。
“兰姐,不好了,刚才我去大房收拾花草,听到春燕和梁妈妈说,要把你们姑娘许给李大富。”
婆子的声音丝毫没有压低,坐在床边的张淼听得清清楚楚,兰妈妈更是怒而站起。
“什么?李大富?这人是谁啊?你可能确定?”
兰妈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这个名字着实让她没有好感。
婆子走近小声的嘀咕,“确认了,我这不是担心听岔了,于是凑近听了听,说是三日后就要下聘了,我还看到了桌上的聘书,虽然字认得不全,但姑娘的‘淼’字我认得,三个水嘛,所以我才装作肚子疼跑来和你说,我还得回去当值,我先走了。”
她前脚刚走,张淼失魂落魄的推开了房门,“嘭——”的一声,声音着实有些大,兰妈妈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她这是听到了。
张淼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带着颤抖的推着门,她一双水汪汪的鹿目,带着错愕和绝望的看着兰妈妈。
“姑娘别急,老奴这就去打听一下,这个李大富到底是什么人,要是个本分的咱们也就认了。”
兰妈妈擦了擦手上的水,准备换身衣服拿点碎银子,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消息。
张淼却颤抖着手,一把拉住了她,原本带着欢喜的双目,这会儿已经悲凉的带着水气。
“不用打听了,这个人如果没错,应该是夫人奶娘之子,之前在庙里听到张王氏身边的人说过。”
说人名兰妈妈记不得,现在听到“夫人奶娘之子”她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冷了半截。
“挨天杀的!那个狗东西怎么会来京城?!而且早就听闻,那人好赌贪色,之前娶过两房但都因为赌债,把自己媳妇卖了,而且如果老奴没有记错,那人应该快四十了。”
三日之后下聘……也就是说她的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若是他不点头,张王氏也不敢如此,现在他们只盼着她离开,别耽误了他们女儿的好事!
张淼顿时悲愤交加,真的是求助无门,她要面对的似乎都是死路,这件事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真的给她一条死路,那她就会走出一条血路。
她不甘心如此,她已经一忍再忍,她已经尽可能的忍辱负重的活着,可是那些人却还是不放过她!
她忍够了,这么多年她活的像是浮萍,丝毫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她为什么还要按照他们要求那般?乖乖听话又要做给谁看?!
她这次不想听话了……
张淼转身回到房间里,手有些抖得将最后几针收尾,扯直了棉线,放在尖尖的虎牙上一勒。
线断了……就像她父亲点头这件婚事一样,算是断了他们之间的父女情。
张淼没有在犹豫,拿起那根银灰色的青竹帕子,和刚做好的一双棉袜,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张淼双眼赤红,却忍着不让泪水落下,颤抖着的唇抿着,可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
“我去找个人,若是他也不愿意出手,明日咱们就逃出这里,以后天大地大是死是活,就看咱们自己的命了。”
第9章 榕园
谭毅刚巡视完所有的铺子,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突然想到今早听到了的消息,他的侄儿竟然想要悔婚,而且大哥一家都已经同意了。
他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想着想着低声的嗤笑一声。
兄长谭荀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知道,不就是联络上了瑞安王,得了宠就看不上张家了,更是看不上张家的庶女。
谭荀的野心从来就没有遮掩过,之所以还会考虑张家的嫡女,不过是张家的财力实在诱人,在京城里想要站住脚,上下打点自然少不了的。
可是谭家现在空有名声罢了,不管朝廷给他的俸禄还是给兄长的,都不足以谭荀上下打点,而谭家唯一挣钱的来路,不过是他手里的几间铺子。
而且都是当初谭荀看不上丢弃的,“不怎么来钱”的铺子,但他们已经分家,来不来钱都不是兄长可以随意肖想的。
想到之前见过两面的小姑娘,谭毅心里竟然觉得那个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不然嫁给他侄子那样的人,以后的人生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可况他的哥嫂都不是好相与的。
……
张淼想要出府,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再不济也是个万金之家,这样的家庭看家护院的自然是少不了,这几日更是学着京中人家的规矩,什么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男女不同桌。
他们张家以前可是没有这样的规矩。
兰妈妈不知道她要去找谁,但是现在除了自己拼了这条命,也没有任何的主意,可是自己死了,姑娘该怎么办,要是他们依旧逼着她嫁人,那还有谁会为她拼命?
兰妈妈见她一脸的着急,顾不上多问,得赶紧想出了一个逃出去的法子才好。
“姑娘不能如此出去,门房也都是认识姑娘的,这会儿天色大亮的也不好遮掩。”
张淼刚才也是着急了,这会儿想明白顿时像被抽干了灵魂,眼神都变得空洞,所有的力气就靠手里的绣品撑着,她将那份谢礼按在胸前,像是在从里面吸取力量。
难道真的连老天爷都容不得她?非要将她逼死才罢休。
“姑娘我知道一个地方,只是得委屈姑娘。”
春雨的一句话,让兰妈妈和张淼都有了希望,两人的眼睛像是涌进去了星星,亮闪闪的看着春雨。
“好丫头,这件事要是成了,妈妈给你做芝麻糍粑!”
为了不那么显眼,张淼在外面套了一件兰妈妈的粗布衣,随着春雨三人一同到了花园的后面,那里是一片野草,张廷有心在那边种些香水百合,因为那里离着张淼的院子近,而她的娘亲张刘氏很喜欢香水百合。
这件事被张王氏知道了,于是大闹一通,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现在一片荒草看不出什么章法。
春雨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张淼和兰妈妈犹豫着没有往里钻,眼瞅着春雨淹没在草丛里,不一会儿正前方的草向两边倒,露出来一个黑洞洞。
“姑娘快过来呀,你从这个洞出去顺着暗渠巷子就能到街上。”
兰妈妈走上前检查了一番,原来是个狗洞,看着倒不像是人挖的,倒是像野狗刨出来的。
兰妈妈狐疑的看着春雨,“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个洞?”
这个宅子买下来不久,她们也都是从通州过来的,春雨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被兰妈妈怀疑春雨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我经常喂的那只大狸,就是从这里进出的,有一次我跟着它发现的,当时没敢说,就怕被人知道堵死这个洞,到那时大狸就进不来了。”
张淼不在意她是怎么发现这个洞的,只要现在能安全的出去,比什么都强。
她将包袱里的礼物全都塞进怀里,挽起衣摆爬了出去,她又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也不是什么君子,所以钻个狗洞没有什么颜面扫地之说。
她按照春雨说的,钻进夹缝之后,她踩着暗渠的盖子,一路来到了街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但能辨认的处方位,她记得之前谭三爷说,他住在东城,所以她一路朝东跑去。
东城看着不像是富裕人家,她一家家的顺着找,愣是跑了两条街,也没有看到什么榕园。
张淼心里着急,不由得猜测,他是不是骗了自己,是不是为了甩开自己这个麻烦,所以随口说的。
她站在街道上转圈,入目都是墙壁,没有一扇门上挂着榕园的匾额。
张淼内心有点崩溃,她的贵人,她最后的希望,她知道说逃出去浪迹天涯不过是嘴瘾,她们没有任何的文牒,连这个城都未必出得去,谈何浪迹天涯。
等着她的不过是生不如死,或者直接去找她已逝的娘亲。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8节
“姑娘,天不早了,我看你在这里转了半天,可是有什么事?”
张淼转身看见一个老者,挑着担杖贩卖一些青菜还有猎物。
“老伯,您可知道东城的榕园在哪吗?”
老头一听她要去的地方,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姑娘,一身粗布衣裳,上面还沾满了泥巴,心里有些疑惑。
“这会儿了天也不早了,你一个姑娘出来找人……”是不是有点太不知矜持了。
老者有些犹豫,张淼见他这样是知道榕园在哪里,于是激动地上前一步。
“老伯,之前榕园的主人借了我点东西,说好会给他送回去的,所以您能告诉我榕园在什么地方吗?”
老头又看了一眼张淼,在她不易察觉的地方,一丝警惕的目光一闪而过。
“那姑娘跟我来吧。”
“多谢老伯。”
张淼刚才悬着的心,这会儿稍稍回落,她跟着老人一路走去,这条街她走了三次了,也没有看到榕园二字。
老者也没有多说,只是认真的在前面的带路,就在张淼警惕的怀疑,这个老头儿在骗自己的时候,老者停在了一个破落的院子门口。
院门用树干拼接的,看着似乎踹两脚也就塌了的门,老者指着门。
“姑娘,这就是你要找的榕园。”
张淼走近看着简陋的院门,又垫着脚往里看了看,院子里的房门上的确挂着一个破旧的匾额“榕园”。
“好了,这里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老者说完就走,明明一把年纪,挑着沉甸甸的扁担却脚下生风,张淼赶紧对着他的背影到了声谢。
院子里没有人,那门也没法敲,上前扶着门上的木条,于是张淼大着胆子喊了两声。
“有人在吗?谭三叔在吗?”
院子里依旧是安安静静的,这里似乎荒废了很久,看着破旧的很,要说谭三是个普通人,张淼不会觉得如此,可是那样锦衣清风的人,怎么会住在这里?
再说谭家现在也算是新贵,虽然官阶小,但谁不知无非就是缺个提升的由头,秋闱在即,只要谭炎章取得一点功名,必然不是现在的景象,只怕到时候会有不少人巴结到谭家。
而身子不好的谭三爷,更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就连谭炎章都要在他身边矮一截,更不用说他的衣食住行了。
这样的院子和他的身份不符。
正以为这里不会有人来,突然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张淼噔的一下又像是有了心跳。
“四姑娘?您怎么在这里?”
看到洗砚的出现,张淼原本悬着的心终于回归原处。
“我是来找三叔的,我有事要和他说。”
洗砚心想,他家主子真是神了,之前就说张家姑娘会来,没想到这才一天的时间,还真的来了。
“主子说,姑娘若是来还东西,给属下就好,劳烦姑娘走此一趟。”
洗砚冷着一张杀手的脸,说了一段极为温和有礼的话,可是张淼这会儿却是内心坍塌,她借此找谭三爷可是有正事的。
“还衣是一事,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见了三叔当面说。”
洗砚刚才还算平静的脸,又冷了几分。
张淼触及到他的目光,心下不安,眼眶也不由得发红。
洗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木门,看着红着眼眶的姑娘,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张淼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也是知道,但是这件事求到主子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用。
张淼感激的对洗砚微微颔首,跟在他的身后,张淼脑海里翻滚着各种思绪,如何说服谭三爷帮自己,若是他不答应,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第10章 “求婚”
张淼心里的问题还没有想好,她就跟着洗砚来到了榕园的会客厅。
这会儿张淼才发现,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刚才她陷入自己的沉思,完全没有注意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别说是外面的竹园了,就是这会客厅的布置装饰,都比她们张家强了不少,哪里还有刚才门口看到的样子。
会客厅里,谭毅从侧门出来,虚弱苍白的脸像是随时都要西游似的,他低咳了两声,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缓缓坐下,洗砚生怕他有个闪失,一直在旁边虚虚的扶着。
张淼见到人出来,刚才分心走失的情绪再次涌上来,不等谭毅开口问,她就一个箭步冲过去,由于太突然,站在谭毅身边的洗砚,差点上前动手。
还好谭毅发现的及时,伸手揽住了洗砚,等着他收回手的时候,张淼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嘴巴一张一合,但又一言不发,怀里的包袱被她包的紧紧的,上面全是褶皱。
谭毅也不心急,静静地等着她说话,少许一会儿,只见小姑娘将自己手里的包袱直接塞给他,从露出的边角看得出,这是之前给的她的大氅。
“谭三叔……你,你能不能娶我啊?或者我娶你也行!”
她养得活他的,只要她和兰妈妈和春雨努力点,养一个人应该还是可以的,张淼坚定的想着。
洗砚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这会儿却写满了错愕和惊诧,手里的剑握出咯吱吱的响声。
他是不是幻听了?刚才这个小丫头说她要干啥?娶他们主子?!!
谭毅虽然心里也感到惊讶,但好歹脸上绷住了,他再看张淼那副样子,也知道她这是着急了乱说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淼心里暗暗悔恨,刚才为什么这样说?!
她之前想好了,要是见到了谭三叔,就会晓之以情的说服他,可是她刚才脑子一热,就满口胡说了。
她又是悔恨又是羞愤的低下了头,眼里聚集出来大滴的水气,颤颤巍巍大的挂在她的睫毛上,只要稍微一动,似乎就被砸下来。
“谭三叔,求您救救我,谭炎章要退婚,夫人这边就想把我悄无声息的嫁出去,可是找的是却是她奶娘的儿子,年过四十多了,之前为了赌债还卖过两个媳妇,我不想去,所以就求到了您这里。”
张淼想了想,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刚才还做了一件傻事,到了这个地步,那不如照实说,要是他不帮自己,那就是自己的命。
谭毅心里有些疲惫的看着她,有点不明白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又要帮她?
张淼絮絮叨叨的将这件事说完,也没敢抬头看眼前的人,她抱紧了怀里仅剩的小包袱,又开始絮叨她不嫁的决心。
谭毅静静地看着她,知道她现在有些着急的语无伦次,也知道小姑娘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他由着她说完心里的愤恨,由着她发泄心里的委屈。
想到之前在华容阁的惊鸿一瞥,又想起寺庙里遇见的那个李大富,谭毅挑眉又打量起张淼。
是有点可惜了……
“兹拉……”
原本安静的房间,只有张淼哭诉的声音,却被一声火折子点燃的声音打断,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张淼这才发现,周围都已经黑了,虽然秋天的太阳落得快,但她应该絮叨了不少时间。
谭毅身子不适很好,坐了半个下午的时间,脸色看着更白了,就连原本还有些血色的唇,这会儿也已经消失,反倒是衬得眼尾处的泪痣更加明显,愣是柔和了他的神色。
张淼一脸愧疚的站在原地,手上稍有动作,就发现要给人的东西还在手里。
她红着眼睛上前,伸手将包袱递给谭毅。
“三叔,这是,这是我今日做的,原本是想着送给你当做之前的谢礼……”
谭毅咳了两声,脸上又泛着淡淡的血色,“那么现在呐?”
“现在……现在就是定情之物,三叔可会收下?”
张淼说的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说这话实在有些不知廉耻,就是现在谭三叔起来扇她,也是说不出什么怨言的。
洗砚倒了一杯参茶,无声的递给谭毅,并有些幽怨的瞪了张淼一眼。
他们主子今日原本就累了,回来本想着歇歇,可是又被这个小丫头打扰,硬撑到现在脸色都难看了。
张淼看到了他的眼神,心下一凛没来由的往后瑟缩一下,谭毅没有看到洗砚的眼神,却看到了小姑娘害怕的后退。
他转头冷冷的扫了一眼洗砚,接触到主子的眼神,洗砚退回到暗影处,没有再抬起头。
“三叔?哼,我是不会娶我的侄女的。”
张淼虽然没有见过大世面,却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似乎堪破了这里面的玄机,却又没有喜形于色,试探的再次伸手,将东西递过去。
“三爷?”
谭毅抬眸时,眼中温润的神色带着笑意,在泪痣的衬托下,他的眉眼竟然带着一丝病态的冷媚。
“嗯,回去吧。”
他伸手接过了那个包袱,洗砚上前想要帮着提着,却被谭毅挥挥手阻止了。
“三爷是应下了?”
张淼不确定他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里等着一个确切的答案。
谭毅觉得这个姑娘是个聪明的,但也是个傻的。
他刚要开口却又咳了起来,这次咳得来势汹汹,原本苍白的脸上这会儿骤然红了,似乎整个人都像是要咳得西去似的,张淼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伸出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咳咳咳,留,咳咳咳咳留下八字,回去吧,洗砚送姑娘回去。”
不一会儿就有佣人将谭毅推走了,张淼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洗砚拿出纸笔递给了张淼。
“八字留下主子会处理,属下一会儿送姑娘回去。”
张淼只好写下自己的八字,抬头又看了一眼偏门的地方,那里早就已经没有了人。
“麻烦洗砚管事提醒三爷,后日就是下聘的日子,时间真的不多了。”
洗砚没有说话,却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带着张淼从正门出来,出门就是东街最里面的巷子。
怪不得自己刚才没有找到,站在街上望去,这里真的不像是有个大宅了的样子,倒像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房。
门外已经有一辆准备好的马车,张淼上了车心里的石头算是按下一半,至少听三爷的口气,他没有拒绝自己。
马车行出去一段距离,张淼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是偷着出来的,而且这会儿坐在谭三爷的马车里,也不是个事儿,到时候被家里人知道,万一出什么岔子怎么办。
她赶紧掀开车帘,朝外张望,可是现在夜已经黑了,虽然还没有到宵禁的时间,但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人。
“洗砚管事,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不能直接回去的。”
洗砚心里多少还是对她有气,也没有搭理,直接赶着车到了张府的侧面。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9节
“姑娘下车吧。”
张淼小心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发现竟然是自己那边的院墙,她赶紧下车想要悄无声息的从暗渠回去。
可是脚刚落地,就听到耳边响起一句“失礼了。”
顿时一阵头晕眼花,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她刚要张嘴惊叫,可想起来自己现在不能被人发现,于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被洗砚像是扛麻袋似的,扛在肩上,头朝下看着眼前飞快闪过的景象。
她这是上天了?!!
兰妈妈和春雨守在洞的周围,又担心被人发现,于是焦灼的是不是过来看一眼,兰妈妈更是后悔的不行,这里是京城,她们才来不久,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们姑娘有认识谁?又要去哪里找人?
眼看着天都黑了,兰妈妈吓得更是一头的汗,她换了一身黑布衣,时不时抬手用宽大的袖子擦擦汗。
“怎么样,看到姑娘了没有?”
春雨更是直接趴到了洞口,虽然黑,但要是有人从上面走过,她还是可以第一时间看到的。
“没有,没有人。”
“哎,这可怎么办,姑娘回去了哪里啊,再等一炷香,要是姑娘会有回来,我就出去找。”
“兰妈妈!”
突然天空中飘来一声幽幽的呼喊声,兰妈妈浑身一震……
第11章 不平凡的夜
张淼被洗砚晃得头晕恶心,洗砚无奈只好将她暂时放在屋顶上歇歇,张淼正努力压下想要吐得感觉,就听到兰妈妈和春雨的对话。
兰妈妈抬头,就见自己院子屋顶上站着两个人,一个男人一目了然,一个女人穿着一件斗篷,看不清面容。
春雨吓得挽住了兰妈妈的胳膊,两人也不敢打灯笼,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往自己院子里走,等她们进门后屋顶上的人也都下来了,只是地上站着的只有她们的姑娘。
“姑娘!你可算回来……怎么了,姑娘你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妈妈上前拿出新帕子就给她擦泪水,心里担心的不行,她尽可能能得看着自己的姑娘,想从她的神色上看出些什么,兰妈妈现在后悔极了。
张淼这会儿忐忑激动的心情还在交织,见到两人忍不住的哭了出来,但想到三爷没有拒绝自己,那一切还是有机会的,又突然笑了起来。
“兰妈妈,春雨,三爷他没有拒绝我。”
刚才还有些着急的两人,听到这句话动愣住了,什么三爷?哪里的三爷?她们怎么不知道。
春雨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淼,手还紧紧的攥着兰妈妈的胳膊。
“姑娘说的可是谭三爷?!”
兰妈妈也这会儿也想起了,她心里的惊讶不次于春雨,三人站在黑漆漆的院子里,静静地没有说话,等都在消化着这个消息。
“天凉还是先回屋里再说,春雨一会儿和我先去做饭,让姑娘歇歇。”
兰妈妈也说不清,不知怎么的确认张淼下午找的是谭毅,她的心里也放心不少,这会儿也不急着询问,倒是赶紧做些吃食才是真的。
三人回到屋里,春雨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张淼,兰妈妈去打了一盆温水。
“姑娘先洗洗脸,一会儿我们就去做饭。”
“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时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她们都紧张的不敢出声,最后还是兰妈妈打破了宁静。
“谁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可是门外却没有人回应她,兰妈妈装着胆子打开了门。
不知三人怎么得,这会儿都觉得门外的人不简单,不是寻常事。
兰妈妈很快给张淼揭秘了,门一打开,门外站着的正是刚才送她回来的洗砚。
张淼坐在屋里也看到了,放下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快步的走了过去。
“洗砚管事?”
“姑娘,这是主子让送过来的。”
张淼低头一看,洗砚手里拎着一个红木雕花的食盒,他一身的冷风,瞧着速度应该是轻功来回的吧,估计那个马车这会儿还没到榕园。
“多谢洗砚管事,代我谢谢三爷。”
兰妈妈一声没吭,十分懂规矩的拿出一些碎银果子,“管事莫嫌少,买碗酒吃。”
洗砚看兰妈妈往他腰里塞,一个闪身退出了几杖远,冷着一张脸看着兰妈妈。
“榕园的人都没有这样的规矩,还请收回。”
张淼伸手拦住了兰妈妈,握住她的手后又抬手拍了拍,“既然管事不要就算了。”
见她们收起了银果子,洗砚再次上前。
“主子要我带句话给姑娘,让姑娘早做安排,将东西都收拾好,明早就会有消息。”
洗砚说完抬手作揖,随而转身就消失在夜空里,三人站在门口都傻傻的想着这话的意思。
“兰妈妈,你说三爷是不是答应了,是不是说明早就会来接咱们。”
张淼激动的眼睛湿润,抓着兰妈妈的手不肯撒,像是一个巨大的惊喜砸到她的头上,明明开心的不行,却又觉得有点不现实。
兰妈妈倒是没有她这样乐观。
“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吗?谭三爷虽然是个好的,可是他那个身子骨……”
“妈妈,我想好了,三爷这次帮我,就是对我有大恩,我不奢求和他长相厮守,也不奢求他一心系于我身上,以后真的成了,我会好好照顾好他的。”
兰妈妈知道,自家姑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只是执着于离开这里,逃脱那李大富的婚事,却不曾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春雨接过去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就看到,里面都是热腾腾的食物,都是她们不曾吃过见过的,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兰妈妈,吃过一餐饱饭后,也看开了。
姑娘先躲过这一劫再说,以后她会照顾好姑娘,不管她们未来姑爷能熬到什么时候……
张淼的确没有想很远,因为她眼前的难关都未必迈的过去,未来离着她太远,不如先想想现在怎么活。
这一天,从天不亮就奠定了它的不太平,张淼没有什么家当,主仆三人收拾了四五个小包袱,也就算是收拾好了,天色已经黑透,离着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虽然说嫁娶没有这样急的,但是三爷已经说了那样的话,她们还是期待的。
三人刚睡下,张府的门就被敲开,门房的人衣服都没有穿整齐,就往大房那边去。
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张家灯火通明,谭家的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脚步生风的进了府。
张廷带着全家老小站在前厅,见谭家的老夫人过来,张廷赶紧躬身行礼。
“好了,不用多礼,我老婆子今日过来也是失礼了,咱们也就不讲这些虚的,今日过来老婆子我也是有事求你,所以今日我坐不得这上位。”
谭老夫人说着,就坐在了宾客下首的椅子上,张廷上前还要说点客气话,谭老夫却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今日这个时候过来,也是被逼无奈,时间赶得紧,所以张老爷卖老婆子我个面子,把你家的姑娘都叫出来,顺便把庚帖也带着。”
这话一出,别说是张廷了,就是张王氏也都蒙了。
“老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点突然着人送来拜帖,还是急匆匆的这个时候过来,定是有什么大事,可这和姑娘家有什么关系?
“老婆子要是没有记错,我们两家是有婚约的。”
是啊,是有婚约,那也不是深更半夜谈的事情吧?这是什么事急成了这样?
“嗯嗯,是有,老夫人只管明言,张某能做到的定会做到。”
“好,张老爷大气,老婆子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今日我幺儿恶疾突发,神医也是束手无策,正在我悲痛之时,偏巧一个游方术士经过,未曾见面就把我儿之事说的条条应上,他说我儿需要辰时之前冲喜,才可保得性命,可这人也不是随便找的,一番查算,此女乃是张家女,还得是庚月生人的,耳后一颗朱砂痣。”
冲喜?谭三?
张廷和张王氏对视一眼,虽然都是谭家人,但是三房之前就和三个兄长分了家,没有什么家业,身子骨又是个风吹就能倒的,虽然有经天纬地之才,可也是个土埋脖子的人呢。
“老夫人是不是记错了,咱们两家订的可是和炎章的婚事,这……三爷是炎章的叔叔,这……这婚事……”
张廷想要和谭家联姻,看上的可是谭家大房以后的前程,朝中有人好说话,到时候他捐个闲职,摆脱张家世代商贾的身份,以后他的子孙也可以抬头做人。
谭老夫人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她淡定自若的坐在那里,左手搭在右手上转动着玉戒。
“张老爷这是看不上我儿?老身虽然一心向佛,不管家中之事,但也不是耳聋眼盲之人,听闻张大人想要将婚约改给嫡女,那老身为何不可将长孙换成幺儿。”
一句话将张廷和张王氏都堵在了那里,悔婚换人的确是他们先出的主意,现在人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终究是自食恶果。
张王氏自然是不会将自己的女儿送过去,但是谭家说须得庚月生人,还得耳后有痣。
家里一共就三个姑娘,但三姑娘一下生就夭折了,养成人的就两个,可巧都是庚月生的,虽然年纪不一样,但是月份却是一样的,至于耳后有痣……
“梁妈妈,快去小院子,将四姑娘请来!”
第12章 见家长
张淼因为今天的事,心里惴惴不安,虽然她比兰妈妈和春雨睡得早,可也只是躺在那里,并没有真的睡着,看着自己的帐幔愣愣的出神。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比之前洗砚敲的还要着急,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张淼原本就没有睡着,这会儿听到这样急促的敲门声,赶紧披上了衣服,这边她刚下床,那边兰妈妈已经点着灯烛过来。
“姑娘别急,老奴这先去看看。”
春雨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往张淼这边跑,“姑娘莫怕,我先服侍姑娘穿上衣服吧。”
这边两人忙着穿衣,那边兰妈妈急匆匆的回来。
“姑娘,好像是谭家出事了,不知真假,三爷……三爷他……”
“谭三爷怎么了?!”
“好像是……是不大好了。”
兰妈妈一句话说完,春雨惊讶的张大了嘴,张淼往后退了一步,神思摇晃的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不会的啊,怎么可能,今日我去的时候,他明明……他,他还和我说话,虽看着并弱了些,但也不像是……不会的啊。”
张淼嘴里一边说着,眼眶子就慢慢的红了,她不光是担忧自己的事儿,更是因为惋惜那样好的人,她人生里给她点了一盏希望灯的人。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10节
门外的人显然是没有走,兰妈妈将手里燃了半截的灯放在桌边,拿起床头的衣服就给她往身上套。
“姑娘别急,现在看样子是没有事儿,谭家的老夫人来了,说是这会儿就在前厅那边,正等着姑娘呐。”
“等着我?”
张淼混沌的脑子咯吱吱的转着,谭三爷出事了,为什么要来府上找她?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左右自己也是想不清楚,那就不如去看看,她的心早就飞去了榕园,脑子里都是今日见到谭毅的样子。
“兰妈妈快点,快帮我穿好衣服。”
张淼或许是心里着急,越是急手上的动作越乱,原本最日常最简单的事儿,这会儿却总么也做不好。
“姑娘别急,你别急,应该不会有事的,三爷不是答应过,明早就会给你消息吗,他是个君子,定会言而有信的。”
张淼像是找了一个支柱,定定的看着春燕,脸上着急的表情僵住,转而又活了起来。
“对,春雨说的对,三爷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不会就这样走的,他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兰妈妈趁着她分神,手上动作飞快的将衣带给她系好,又拿起一件大氅给她兜头披上。
三人步履匆匆的跟着梁妈妈后面,显然这件事有点急,就连日常总是喜欢刁难她们的梁妈妈,也都没有什么心思折腾她们,一路上沉默无言。
前厅里坐满了人,一个银发满头的老人坐在一旁,张淼进门就看在了眼里,可是老人脸上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坐在那里神态自若,难道是消息有误,谭三爷根本就没有事?
也是刚才自己着急了,这个消息毕竟也是传言,没有见到三爷本人,谁又知道真假?
张淼一向礼数周全,这也是她在这府里的生存之道,生怕一个闪失被人捏住短处。
谭老夫人看着走近的姑娘,眼睛微微一亮。
“谭家庚月生的就是这位?”
张王氏不敢说谎,家里众人都在,她就是说谎也是没法圆的,但有一点她可以绝对的自信。
“回老夫人,庚月生的还有惠娇,但那孩子耳后却没有朱砂痣,倒是我们四姑娘更像是您要找的人。”
说着,张王氏上前推着张淼,走到了谭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上前行礼,“姑娘得罪了,奴想看一下姑娘耳后可有朱砂痣。”
张淼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平时也没有照镜子看过,这会儿对方这样说,她自己心里也是有些好奇。
张淼微微弯腰,小丫鬟看了一眼,眼神瞬间亮了,激动地捏着手帕跑回去。
“老夫人,四姑娘耳后果然有颗朱砂痣!”
谭老夫人激动地站了起来,将手里的龙头拐杖递给了身边的丫鬟,上前一步握住了张淼的手。
“好孩子,虽说的是父母之命,但今日之事我老婆子还是要问一句,你可愿意给我那幺儿去冲喜?若是辰时你未进门,只怕他……但要是你真的不能接受,也是我儿的命,我也只能认了。”
张淼闻言眉头紧锁,老夫人都这样说了,难道三爷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因为昨日自己去说的话,气到了他?
张淼心里千思百转,可是行动上丝毫没有犹豫。
“老夫人只管安排,我都听老夫人的。”
张王氏见此松了一口气,可是张廷却动了别的心思,自己的四女儿嫁给了谭三,那自己的大女儿岂不是和谭炎章就黄了?!
到时候他们家还怎么攀着谭家?!
“淼淼……”
张廷刚一开口,谭老夫人突然说道:“好姑娘,你这次若是救了我儿,你就是我谭家的恩人,以后不管什么事,我谭家定不会袖手旁观。”
老夫人自然是跟着长房住,有了这句话,无异于在说张家也是谭家的恩人,张廷想明白后赶紧收声,可是张淼听到了父亲教她,抬头看向了张廷。
张廷也只好说两句,但绝不是之前想说的那些。
“淼淼,去谭三爷那边,记得要听话懂事,冲喜仓促,你明日且去,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补也是无妨的。”
张王氏狠狠地瞥了张廷一眼,原本她还想着如此甚好,也不用给张淼准备嫁妆了,谁也不提这件事也算是搁下了,可是不成想张廷这会儿却提了一嘴,万一死丫头过后回来要可就不好说了。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瞪张廷一眼。
得到这个消息,兰妈妈倒是不怎么担心了,之前三爷传信过来,说是准备好东西明天一早就过去,现在看来,这定是已经有了谋算的。
离着天亮也不远了,折腾了一宿可是现在谁也没有睡意,谭老夫人得了准话,这会儿急着回去做安排,虽然事情仓促,但该有的排面还是要讲究一下。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了前厅的门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牵着扶着自己的丫鬟。
“好孩子,这个是我身边的大丫头,是个懂事周全的,今日她且留下帮你收拾一下,天一亮谭家就会派人过来接,有什么不懂得只管交代她去做。”
“奴婢鸳鸯,见过三夫人。”
虽然张淼平时是个放得开的,可是这会儿自己还没有嫁过去,这个丫头就当着众人的面叫自己“三夫人”,她脸上噌一下就红了。
兰妈妈见张淼臊的说不出来,赶紧上前屈膝行礼。
“老奴替姑娘谢过老夫人,姑娘面皮薄,老夫人莫见怪。”
见兰妈妈行礼,张淼这也回神,顿时羞愧自己失礼,也赶紧裣衽一礼。
“淼淼谢老夫人厚爱,夜深露重请老夫人安。”
“好孩子快回去收拾一下吧,一个时辰后花轿就回到府上。”
说完老夫人又收敛脸上的和善,看着鸳鸯,“照顾好未来的三夫人,若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是,奴定当誓死照顾好三夫人。”
张廷:……
我这是龙潭虎穴不成?
张王氏心里嗤笑一声,这是说给谁听那?
第13章 出嫁
天一放亮的时候,街道上就有形形色色的行人,城门打开不少商贩开始叫卖,富贵人家还没有开门,但这不影响消息的传递。
一顶花轿晃晃悠悠,随着吹吹打打的乐声,来到了张家的门前。
好多好事的人都围上来看热闹,谭家人也准备了喜糖,用油纸一个个包着,见人就撒一把,不少路过的人都会停下讨个喜糖。
过来迎亲的是谭炎章,说来也是尴尬,原本就是他的妻子,却几经转折之后,竟然成了自己三叔的妻子,心里像是掀翻了调味铺,依旧感到有些不真实。
因为谭毅身子不好,所以过来迎亲的就成了谭炎章,因为是迎亲对象,而不是真的新郎官,所以服饰有些不太一样,上了年纪的人一看就懂。
所以倒也没有人误会是谭炎章娶亲,但是谭家谁人不能自己迎亲,还需要别人代为迎亲,稍微一想也就能猜到,于是谭三爷成亲之事,天亮后整个京城也都知道了。
兰妈妈原本对这样出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适,虽然可以解救自家姑娘的燃眉之急,但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婚礼,要是悄声的抬回去,那岂不是和妾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经过今早的一系列准备,她这颗不甘的心终于舒畅了,谭家不仅准备了迎亲队伍,还提前送来一套价值不菲的嫁衣。
虽然这样的嫁衣对于张家而言不在话下,可是张淼若是在张家正常出门,张家是不会给她准备这个价位的嫁衣,能给点不错的红布和针线自己做就不错了,哪里敢奢望这样的东西。
若是不是昨夜老夫人亲自过来,兰妈妈真要以为他们早有准备了,不仅应该娘家准备也给备着,就是正常迎亲是男方家里需要准备的都带着来了。
之前定亲给了一部分聘礼,可是迎亲时他们又给准备了一份,这样的排场,这样的时间,可以说简直就是京中喜闻乐见的谈资。
张淼一身火红的嫁衣,上面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盖头是用上等蚕丝线绣着瑞蝠双喜,取谐音“瑞妇双喜”,不说别的,谭家就连两个陪嫁都准备了衣服。
兰妈妈一身暗红交领袄子,春雨是一身桃红交领袄裙,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张淼,走出了张家的大门。阿昏
但区别于寻常人家,张淼的娘家人格外冷漠,张廷和张王氏竟然没有一人出来送,张府里出来的也就只有她们三人,再有就是谭老夫人昨夜留下的鸳鸯丫头。
谭家找来的喜嬷嬷赶紧撩开轿帘,春雨扶着张淼小心的坐进了轿子里,一路撒着糖块,喜嬷嬷嘴里的吉祥话就没有停过,路过树也有话说,路过桥也有吉祥话。
这样的阵仗张淼也是第一次见,通州的喜事可没有这样的,吹吹打打的一路来到了谭毅的榕园。
新娘进门前,脚不能沾地,谭炎章作为晚辈侄子,可以帮着迎亲却不能上手背人,谭老夫人也有准备,到了榕园门前,原先的喜嬷嬷退后,又上来一个肩宽腰圆的婆子,一身红衣头戴红花,背对着轿门蹲下身。
“三夫人请。”
张淼闻声动了动,兰妈妈赶紧上前帮着掀开轿帘,原本应该由新郎牵出来抱走,可这会儿她也只能自己走出来。
她透过盖头的下方,小心的趴在了婆子的背上,张淼原本就十分的单薄,对于这个婆子来说就是个轻飘飘的云,背起她毫不费力。
一路背到了门口,榕园的门口铺着崭新正红的绸子,寓意着“筹子”早日喜得贵子之意。
婆子将张淼放下,一根红绸递到了张淼的手里,她紧紧的握着,这会儿她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心里渐渐地开始紧张,迈过了火盆和马鞍,张淼一路来到喜堂。
喜堂里张淼依旧没有看到谭毅的身影,心里越发的担忧起来,一个带着红花的大公鸡被抱了过来,就这样她和一只公鸡拜了堂,接下来一路被送到了谭毅的房间里。
房间里等着的不仅有谭毅,还是谭家的老夫人。
“好孩子,因为我儿身子不好,要你受委屈了,原本洞房里还有一些规矩,但我都让她们免了,日后我儿就交给你了,你们好好过日子,谭家定当记得你的大恩。”
洗砚眼神不善的瞪了张淼一眼,老夫人没有看到,可是张淼却是看清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洗砚似乎对自己的敌意很大。
张淼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和老夫人客气了几句,来到了床边,洗砚这会儿也被老夫人带出去,房间里只剩了张淼和谭毅。
原本就看着苍白的人,这会儿变得更将的虚弱,就连他身上的被子,张淼都担心太重会压坏他。
“来人。”
春雨听到她喊人,赶紧推门进屋,张淼这会儿坐在床边眼睛直直的看着谭毅。
“三夫人,有什么吩咐?”
过了门就得改口,所以兰妈妈和春雨也都是跟着唤“三夫人”。
“帮我更衣,着凤冠霞帔的实在累人的很。”
春雨帮着她换了一身红衣,这衣服也是谭家为她准备的,只是准备的不多,因为新婚当时需要换的,以后的衣服也没来得及。
她照了一下镜子,里面的人面白似雪,唇不点而朱,在红衣下衬的更加的妖艳动人。
“时间也不早了,你去看看三爷这边,安排了什么食物没有,原本就病着不吃东西不行。”
“是。”
等着春雨出门,张淼打湿了帕子给昏迷的人擦了擦脸和手。
“三爷,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我脱离了危险,你也一定要没事啊,不然……”我一生难安。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张淼应了一声,小丫鬟推门进来,来的却不是春雨。
“奴婢们见过三夫人,到了三爷服药的时间,奴婢们是来服侍三爷服药的。”
张淼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她静静地打量着进来的四个小丫鬟,若是只为了服侍喝药,一个两个人也就是了,怎么来这么多?而且她们手里还端着半铜盆的水,还有棉质的帕子,看着着阵仗着实有些……不一般。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11节
虽然这里是榕园,是谭毅的家,她才是刚刚来的外人,但张淼说不出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这些下人,谭三爷身边也只有一个洗砚,所以这会儿来了这么多的丫鬟,她有点不安。
“洗砚管事在哪里,去个人把洗砚管事请来。”
“三夫人……这药……现在温度刚刚好。”
张淼自然知道她们的未说之意。
现在温度刚刚好,要是耽误一会儿,只怕会凉。
张淼也是只是之前没见过这些人在他的身边,但也不能确定就真的不是谭家下人。
她端过了药碗,舀起一勺准备自己先试试药,若是有什么不妥,自然会替谭毅当过一劫。
这样的防备之心来的毫无道理,但张淼不知为什么,心中满是担忧,如同进了龙潭虎穴一般。
小丫鬟们想要阻止,可刚过门的三夫人,是个什么脾性她们也不知道,这会儿也不敢乱说话,眼瞅着张淼要喝下去了,众人紧张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第14章 黑血
“夫人住手!”
洗砚关键时候进来,一把夺过去张淼手里的碗。
“三夫人,是药三分毒,怎么可随意喝药,要是主子知道又要怪罪属下等人,还是不要让属下难做。”
张淼见洗砚这样熟稔,也就是放心了,可又顿时觉得尴尬的不行,第一天来到榕园,却怀疑府里的人。
“是我太过草木皆兵了,只是之前不曾见三爷身边有这么多的佣人,所以一时想的有点多。”
洗砚转身将手里的药交还给丫鬟,才再次冷着脸转回来。
“三夫人慧眼,这些都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因为主子病了,老夫人不放心于是派了人过来伺候着。”
由此一解释,张淼心里了然,这也就是说自己之前猜测的没错,三爷身边果然没有这么多伺候的人,自己的担心也不是那么夸张,至少的确是有变化的。
小丫鬟们赶紧上前,和以往一样一人将谭毅扶起,一人掰着他的下巴,一人趁机赶紧喂药,还有一个端着铜盆站在一旁等着。
一小碗的药,不过是五六勺就喂完了,喂完药小丫鬟们也没有将人放平,将手里的碗放下后,就开始皱眉等着。
张淼站在一般看着,想要帮忙却又无从下手,只好认真看着,好好学着,以后她也可以照顾好谭三爷。
房间里少许安静了一会儿,众人都在看着昏迷着的人,不一会儿谭毅英眉蹙起,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张淼吓得差点喊出声,赶紧又捂住了嘴了。
眼瞅着丫鬟们有条不紊给他擦拭,铜盆也端到了他面前,所有的事情做完,谭毅突然大口大口的开始吐血,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这要是上点年纪有经验的,看一眼就知道他这是中毒了,不是什么生病,试问什么样的病会让人大口吐黑血,而且吐出来的血带着淡淡的冰霜气味,冷丝丝的。
“三爷!”
张淼还是被吓到了,她想上前却又近不得身,她慌乱的看向洗砚,眼睛里甚至带着水气,要不是现在不适宜,她都要哭一场了。
洗砚淡淡的看着她,“三夫人不必惊慌,这药就是给主子拔毒的,只要将身上的毒血吐出来就会好,不过每次都极为凶险,随时都可能……不过夫人也不用担心,之前那么多次,主子也都挺过来了。”
得知谭毅经常如此,张淼的心里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煎熬又心疼。
张淼心里疑惑,也想知道他这是生的什么病,又是怎么会如此凶险,于是就询问了洗砚。
洗砚想到什么,眼神里有点着怨恨的瞪着张淼。
“主子也是为了夫人,原本夫人昨日主子是要闭关拔毒的,可是见过夫人之后,主子愣是拒绝了治疗,于是才会熬成这样,这条命都差点搭进去。”
洗砚说的声音不大,刚好也就他们两人听得见,在床边伺候着的丫鬟,正在着急忙慌的,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对话。
张淼怔怔的看着洗砚,脑子里都是昨日和谭三爷的对话,还有他的承诺,昨日她也看出谭三爷似乎有些不适,可不曾想回是这样的严重。
果然,果然这次冲喜不是简单的事,都是谭三爷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阻止自己被人推进火坑,或者说阻止了她去找仙逝娘亲的机会。
他这是用他的命,来换她的命啊,他们不过是见过几面的人,他竟然就会不顾生死的就自己……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看着人明显比喝药之前还要虚弱,似乎连呼吸都消失了,张淼无声的落下眼泪,她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转身对着敞开的门口跪下。
她望着天空,虔诚的双手合十,嘴里低低的念着什么,泪水无声的划过她的脸颊。
【愿漫天诸佛保佑,保佑谭三爷能顺利的熬过去,信女愿日日诵经回向给所有苦难众生,三爷是个好人,若有什么苦业,信女愿一人替其承受,惟愿他身体健康,余生喜乐……】
吐了四五次,谭毅终于停了下来,或许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张淼的祈祷,谭毅昏沉间睁开了眼睛,入目看到周围的丫鬟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反而紧紧的盯着洗砚。
“办,办好,好了吗?”
洗砚见主子醒了,激动地上前,推开围在周围的丫鬟。
“主子你醒了?!事情很顺利,三夫人就在这里。”
张淼听到谭三爷醒了,也顾不上祈祷,挂着一脸的泪珠跑到床边。
“三爷?”
谭毅闻声转动了一下眼珠,有着涣散的目光对上了张淼,见人一身红衣唇红齿白的站在那里,谭毅松了一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
在谭毅醒来的时候,就有小丫鬟前去禀报老夫人,前面的喜宴还没有结束,所以老夫人也没有离开榕园,得知自己儿子醒来,脸上依旧是镇定的神色,心里早就激动地不行。
因为不少临时请来的宾客都在,所以她还得稳得住,“快去找薛神医过来。”
等着老夫人过来的时候,薛神医也已经过来,经过一番检查,薛神医松了一口气。
“回老夫人,公子已经暂时稳住了,接下来只要按照之前的方子,好好调养就好。”
“好好好,这次多谢薛神医了,辛苦你了。”
“老夫人客气了。”
薛神医走后,老夫人专注的看着病床上的人,许久之后叹出一口,转而有些灰白浑浊的眼睛,看向了张淼。
“好孩子,这亏了你啊,你这一冲喜,我儿就好了,你对我谭家有大恩,好孩子,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说,能做到的老婆子我定会竭力。”
“母亲您折煞我了,三爷能醒是他和母亲的福气,我只是沾了大家的光罢了,照顾三爷也是我应该做的。”
和谭老夫人客气了几句,房间里也就没有人再说话,众人也都是看着昏睡的人,得知谭毅暂时不会有事,谭老夫人如释重负的站起。
“这次委屈你了,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老婆子我不会亏待了你。”
张淼还想再说两句,可是谭老夫人像是累了,挥挥手没有让她说的意思,等着人走后,兰妈妈一脸郑重的走了进来。
“刚才老夫人赏了不少的东西,老奴暂时都放在了后厢房,你看是不是应该问管事要一间库房,咱们也好存放东西用。”
张淼嫁过来的急,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不光是库房,就连衣橱和梳妆台都没有,也着实有些不便。
“暂时先也这样吧,等着三爷好了再说。”
兰妈妈闻言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夫人不如今夜去暖阁睡,老奴守在这里看着就行,你昨夜就没有休息好,今夜还是好好睡一觉的好。”
“不必,以后我会亲自照顾三爷。”
虽然她没有说明,兰妈妈也是理解的,她们的危难之时,是三爷拉了一把。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拉这一把,差点搭进去谭毅的命。
到了晚上,张淼刚才房间里吃过饭,洗砚就端着药过来。
“夫人,我来给主子喂药。”
张淼平静下来,再见到洗砚时,也明白为什么之前他看自己总是带着敌意,要是换做她重视的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拼命,她的心里也不会舒服,看到那个人心里也会有气。
不过从这里,张淼看出了洗砚的忠诚,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欣赏这个人。
“我来吧,以后我会照顾好三爷,有什么我不懂的,以后也望管事多多提醒。”
“夫人折煞属下了,之前之事,是属下失礼。”
“无妨,作为三爷的夫人,我很感谢你的忠心。”
到底是姑娘家,做事温柔仔细,洗砚见她动作轻柔的喂完药,一滴都没有外洒,心里也安心好多,以后多一个人照顾关心主子,他自然也是高兴的。
“夫人,主子畏寒,一向这时候属下守夜都会烧个炭盆,但效果还是不太好,所以望夫人夜里多注意给主子保暖。”
“谢谢,我记下了。”
等着她梳洗妥当,让人在床边摆了一个贵妃榻,昨日一夜未睡,这会儿也是有些累了,她靠在榻上合眼休息,但心里还是惦记着谭毅。
小憩一会儿她起身去查看谭毅的情况,发现果然和洗砚说的那样,谭毅身上冰凉一边,人也睡得不是很踏实。
床前炭盆烧的火红,可是人还是冷的,张淼看着眼前的人,犹豫了一瞬,掀开被子钻到谭毅的很边,伸手抱住了人。
虽然心里知道他病了,自己只是为了给他护体,但借着月光看着眼前人,心跳还是加快了,脸颊也烧了起来。
第15章 醒来
夜里张淼想着小睡一会儿,再起来查看一下谭毅,可是抱着人闻着他身上的竹香,她竟然一觉睡死了,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睁眼的第一时间,赶紧查看身边人的情况,看着还在熟睡的人,张淼送了一口气,谭毅身子已经暖了过来,不像昨夜那样冰凉的像是个石柱子。
张淼想着脸颊又不由得红了起来,原以为谭毅这样病弱,身上应该是瘦骨嶙峋的,十分单薄,可是现在抱住才知道,看似瘦弱,谭三爷身上竟然还有薄薄的肌肉。
若不是见过他的病弱,单从手感上来说,张淼绝不信他是个病人,而且病弱到走几步就要坐轮椅的地步。
估计下人也都醒了,她也不能再耽误,而且早上三爷还要服药,她从谭毅的腿上翻过去,拿起贵妃榻上的衣服开始穿。
躺在床上的人睫毛轻颤,两边的耳尖红的像是要滴血,但依然静静地躺着,直到下人们进来,洗砚端着药走到床边。
见主子醒来,脸色带着曾为有过红润,洗砚心里欢喜的很。
张淼和昨夜一样,熟练的接过来药碗,坐在床边吹凉准备喂给谭毅。
“还是我自己来吧。”
谭毅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没有什么力气倒下去。
张淼心里急的不行,赶紧放下药碗,扶住了他。
“三爷这两日吐了半盆的血,还是好好休息调养的好,这些事原本也不累人,我来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靠枕给他垫着腰,在洗砚的帮助下,扶着谭毅坐了起来。
谭毅虽然已经醒来,但这会儿说了几句话也的确是累了,于是也没有拒绝,安静的接受张淼的投喂。
这会儿人已经醒了过来,所以饭菜也不再是米汁,而是软糯易消化的粥。吃过饭之后,谭毅再次疲惫的睡了过去,张淼也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12节
昨日她过来,顶着盖头,这个院子里的情况也不甚了解,这会儿闲着没事,就让人带着在院子里闲转。
转到后院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虽然不是很肯定,但她心里也确认了七成。
“老伯?您怎么在这里?”
原本洗砚正和眼前的人说话,听到这一嗓子也站直了身子。
“属下见过夫人。”
背对着张淼的老头见洗砚都行礼了,缓缓转过身子。
“哟,姑娘是你啊?”
张淼虽然平时出门少,但也不是个傻子,这会儿在这里看到这个老家伙,手里还拿着花锄,顿时心里不爽。
“你那天是故意引我去那边的是吧?!”
洗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反复在心里复述着两人的对话,电光火石之间,他想通了什么。
“老魏,那日是你把夫人引到去了老宅那边?”
老魏心虚的低下了头,张淼见此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突然间小老头又抬起了头。
“我那不是也是为了咱们主子好,当时见她那样子,我还以为又是冲着咱们主子的身家,扑上来的狂蜂浪蝶……”
越说声音越小,但年轻的张淼耳力还是可以的,所以也没有错过最后几个字。
为了三爷的身家?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些为了钱,不惜爬床的人?
她正想反驳两句,但突然想到,自己虽然不是为了钱,但也的确是有目的的嫁给谭毅的,顿时像只撒了气的皮球,一点底气都没有的摸摸鼻子。
“老魏慎言,这位是咱们主子明媒正娶的夫人,还不快谢罪。”
老魏猛地抬起头看向张淼,眼睛里写满了惊讶,而张淼抬头对上老魏的眼神时,却看到了上面写着。
【你看看,我说对了吧,这姑娘就是对主子图谋不轨,不成想主子还是被套路了……】
或许是心虚作祟,反正张淼看到的绝对不是惊讶,而是一副“老魏了然”的神情。
“不用不用,老魏也是为了三爷好,忠心可嘉。忠心可嘉。”
说完张淼转身就走,像是后面有狼似的,看的洗砚一脸懵,老魏也松了一口气。
不说别的,这位女主子还是挺好的,最起码不为难下人不是,你瞧瞧多大度。
张淼也没有心思逛了,一路风驰电掣的回到屋里,一推开门进屋,就感觉到屋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
小丫鬟们十分识趣的都没有进屋,张淼往床上看了一眼,转身十分自然的关上了房门。
“三爷醒了?”
她出门也就逛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也不知道这人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谭毅睁眼的时候,见房间里没有人,也没有急着喊人伺候着,于是伸手拿起枕边的书籍,躺在床上看时安安静静的看书。
房门突然被打开,他顺势看了过去。
外面的阳光穿过门窗上的薄纱,柔和的打在张淼的脸上,卷翘的睫毛像是展翅欲飞的蝶翼,雪肤墨发。
转身间风鼓动着广袖,飘逸灵动像是精灵的双翼,衣裙似火衬的人越发明艳。
谭毅心想:是个动人心弦的美人。
谭毅向来不贪恋美色,曾经意气风发之时,不管是通州还是京城,不知有多少美人变着法撞上来,可是他都是巧妙的躲开。
后来……后来身子变得这般孱弱,他就像是一个修行的僧人,更是丝毫没有一点心思想这些。
但如今看着张淼温婉乖巧的样子,因为病痛带来的烦躁,消散了一些,面上带着淡淡的笑,静静望着走进来的姑娘。
“我知道这件事你也是无奈,放心,这都是暂时的。”
他说的含糊,可是张淼却是听懂了,她从没有痴心妄想着生生世世留在他的身边,所以他这会儿听到这话,心里虽然有失落,但也坦然接受。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多谢三爷。”
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着,张淼尴尬的不知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尴尬的坐在了不远处的桌边,一时尴尬的恨不能脚扣一个榕园出来。
“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这个平静尴尬的气氛,张淼快速转身像是迫不及待一般,门豁然打开,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张淼顿时楞在原地,稍后就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见过三夫人,薛某是医者。”
由他这样一说,张淼才想起来,昨日的确是进来过一个郎中,只是当时她一心都在谭三爷身上,根本没有看那个郎中,这会儿一提倒是也想起来了。
“淼淼,让薛神医进来吧。”
淼淼?
谭毅的声音淡淡的传出,张淼闻言脸颊没来由的一热,赶紧侧身让开了门口,跟在薛神医的身后,心里默默的咀嚼着三爷对自己的称呼。
虽然在家里的时候,父亲和娘亲都会这样叫自己,可从三爷的嘴里叫出来,怎么就这样的不一样呢,心跳的好快,脸也会发热。
薛神医似乎向来话少,和谭毅也十分的熟稔,进门后没有说话,微微颔首示意,谭毅习惯性的伸出自己的左手,静静地等着薛神医号脉。
“这次的毒攻到了心脉附近,这些日子为了拔毒伤了元气,怕是要精心养上许久才会好转。”
薛神医说着,也收回了手,准备收拾腕枕,看到谭毅身边的书。
“三爷还是不要太过劳累的好,经历了此番更得仔细调养,断不可在不当做一回事。”
薛神医额话已经多有顾及,说的十分委婉留有了很大的余地,此毒到了心脉附近,就是再怎么精心调养,也是难以恢复如初。
只不过是苟命罢了……
“看书不费心神,躺着也是无趣,睡不着看看书也是好的。”
薛神医知道他是个最不听话的,看着斯文有礼好说话的样子,可却是个犟驴。
“无聊那就出去坐着看看风景,你看的是闲书吗?这些兵法看了难道就不费心神?!”
说完他一脸愤怒的起身,一眼都不想在看到这个不听话的病患,转身看到自己身后的姑娘,这才想起来床上的犟驴已经成亲了。
“夫人还是管束一下得好,这身子可经不起他折腾了。”
张淼站在一旁,将他所得全都听了进去,眼睛不由得又泛红起来,要不是为了自己,三爷何至于如此,这会儿见薛神医叮嘱自己,她自然是赶紧点头应下。
第16章 吃鱼
晚上吃过饭之后,张淼又开始在屋子里忙碌起来,房间里烧了炭盆,原本还想着给他准备个汤婆子,可是那个温度高了容易烫伤,低了没有什么效果。
这也是洗砚一直没有用汤婆子的原因,谭毅依靠在床柱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自从中毒之后,他最是见不得屋里有人,洗砚也就罢了,两人差不多一起长大,丫鬟小厮他都不曾这样任由他们在自己面前晃。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以他正妻的名义在这里住着,还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可能是这次病重缘故,他竟然生不起气,说多了自己还累,但不说……
见张淼端着炭盆差点被烫到,谭毅还是没有忍住。
“这些事让洗砚做就好,你快去休息吧。”
张淼打开一点窗缝,既可以走烟,又不至于让这屋子太冷。
“这个时候都要睡了,就别折腾洗砚管事了,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两人说话间,张淼已经把所有需要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谭毅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这些粗活不用你动手,快去休息吧。”
张淼点头应着,转身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又去之前的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放在床前的榻上。
谭毅见此原本的睡意也都消散,他见眼前的姑娘丝毫没有扭捏娇作,也渐渐的平复下自己。
一个姑娘都没有丝毫的扭捏,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露怯。
“洗砚没有给你安排房间吗?”
张淼将头发整理了一下,钻进了被窝里,正伸手给你自己整理被子。
“你我拜了天地,当时老夫人还在,怎么可能安排去别的房间,三爷要是不喜欢我在这里,明日我让人给我收拾东西,我搬到西厢房就是。”
西厢房就在谭毅这间屋子隔壁,只是那边自然比不上这里,西厢房一整天也就下午会见到点阳光,深秋冬日都不适合住人。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罢了,你就住在这里吧,明日让人给你准备些东西。”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谭毅睡前喝了药,没多久药效就上来了,他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的睡过去,张淼却没敢睡沉。
小憩一会儿她起身走到床边,伸手试了一下谭毅的体温,又如昨日一般,冰凉一片,甚至被子被掀开的一瞬间,她都能感觉到一股冷气迎面而来。
张淼脸上的神色凝结如霜,这哪里是人该有的体温,这样下去他岂不是稍不留神就会被冻死?
张淼像前一天一样,毫不犹豫的翻身上床,掀开谭毅的被子钻了进去。
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冰冷的石疙瘩,激的她也是一个哆嗦,本能想的躲开,可还是控制了自己,反而抱得更紧。
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脸颊,鼻息间都是药香和他自有的竹香,张淼合上眼睛,心绪间都是他的一颦一笑。
也不知过去的那些年里,洗砚是怎么做到没有让他冻死的,而他又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坚持到了现在。
她思绪乱飞,却没有察觉到身边人像是被梦魇到,原本痛苦的表情逐渐缓解,僵硬的身子也渐渐的放松下来,慢慢朝着热源靠近。
深秋的天气似乎一直都不错,连着几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气,谭毅身边的书都被张淼没收,他没想到看着没有什么脾气的人,竟然这样犟,不管他怎么劝说,她都不松口,谭毅无聊的只能看着外面的树,数着树上没有掉完的树叶。
再三和薛神医确认过之后,张淼终于大发慈悲的,让洗砚扶着人坐在了轮椅上,张淼在后面推着他,两人来到了院子里。
“三爷,今天阳光好,咱们出来晒晒太阳,以后若是每日天气都好,咱们就每日都出来走走,薛神医说了,常出来走走,对你的身子也有好处。”
谭毅从原本对于她客气疏远,慢慢的变得有些熟稔无奈。
“我早说了,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你们一个个的却总是这样紧张。”
“老夫人之前也交代过,你身子的事儿都要听薛神医的。”
谭毅坐在轮椅上摇摇头,随后无奈扶额,看着年纪不大,是个娇小的姑娘,怎么这轴劲儿和老魏似的,真的是一根筋。
洗砚这些日子也有些无奈,之前主子病了,榕园里堆下不少的信件,这两天主子醒了,可是夫人却不让他拿那些信件过来打扰主子,白天守着,晚上陪着,他真的想了很多法子,都没能接近主子的身边。
这会儿他手里捏着一封信,站在不远处的月季花枝后,看着他们主子静静地坐在阳光下,离着自己近在咫尺……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13节
洗砚又看了一眼主子身边的张淼,慢吞吞的叹了一口气。
同时也远在天涯……
谭毅从醒来开始,心里也在惦记着这件事,但后来见小姑娘认真严肃的脸,他又释然了,左右有的是人比自己着急。
“老奴见过主子,这是刚才老夫人那边送来的,说是今早刚捞上来的。”
兰妈妈给张淼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一旁,闻声好奇的朝着桶里张望。
木桶里传出“哗啦啦——”的声音,一尾黑色的草鱼在里面扭动,看样子是因为身子太大,所以转不动,一会儿气愤的拍着尾巴,一会儿又想转个身,不停地扭动着身子。
“那就送到厨房吧。”
张淼看着草鱼,脑子里已经唰唰飞过很多菜名,比如兰妈妈最拿手的红烧鱼,又麻又辣的水煮鱼,还有奶白奶白的鱼汤。
“三爷中午想怎么吃这条鱼?”
张淼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谭毅见她如此,眼神里也带着笑意,只是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若不是相熟亲近的人,根本不会发现。
“你想怎么吃?”
张淼咽了一下口水,虽然满心都是期待,但还是习惯性笑笑,“都听三爷的。”
“那就直接清炖吧。”
炖汤?好像也不错,她记得小时候兰妈妈炖过,奶白奶白的汤喝着十分的鲜美,若放上些许白胡椒粉,味道更不错。
只是那么大的一条鱼,真的全都炖了?那得多少汤啊。
谭毅眼瞅着小姑娘闪亮的眼睛暗淡了下来,嘴角悄悄勾起,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洗砚。
秋天的中午虽然有点凉,但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刚刚好,谭毅因为身子不好,坐了一上午,又说了一上午的话,这会儿倒是有些困了,他靠在椅子上合目小憩。
张淼见此,担心他会着凉,起身转到轮椅的后方,双手用力稳稳的将人推回到了屋里。
一进门张淼也有些混沌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不少,谭毅被她打断了小憩,这会儿也没有睡意,进屋看到桌子上已经开始摆放碗筷,示意张淼先过去吃饭。
“饭做好了还是先吃饭吧。”
张淼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的确是没有一点睡意。
“今天中午吃什么?闻着可真香。”
谭毅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
兰妈妈这会儿正端着一个大碗进门,春雨赶紧帮着接了一下。
“兰妈妈今天是你下得厨房?”
张淼这会儿也注意到兰妈妈身上的围裙,她又细细闻了一下那股子香气,双眼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兰妈妈是不是做了水煮鱼?!”
兰妈妈看她开心的样子,但笑不语,张淼将谭毅推到了桌前,忍不住打开了大瓷碗上的盖子。
是奶汤鱼丸?奶白色的鱼骨汤,上面飘着一个个胖乎乎圆滚滚的鱼丸,翠绿的葱花撒在上面,好看的像是一副留白的画。
她又打开旁边的一个大海碗,入目就是一片红艳艳的,甚至她还能听到滋滋啦啦的响声,像是有什么在油里煎炸,入鼻都是鲜麻的椒香。
“水煮鱼啊,真的是水煮鱼啊。”
谭毅看了一眼碗里的食物,那是他不曾吃过的东西,他又看了一眼另外几道菜,不得不说兰妈妈是个有心的。
不仅做了张淼喜欢吃的,还特意做了一道鱼片蒸蛋,看着鲜嫩的很。
“夫人快坐下尝尝吧,老奴多年没有做这个了,怕是手生了,要不是今天三爷命老奴去做,我都不太敢下手。”
曾经张刘氏在的时候,她们的日子过得也算是说的过去,虽然不是顿顿都是山珍海味,但偶尔吃点鱼吃点肉还是有的。
可是从张刘氏走后,张廷就不怎么关注她们,落到张夫人手里,别说鱼肉,就是能吃饱都是好的。
第17章 看郎中
得知这一桌子的全鱼宴,都会三爷的意思,张淼更是心里感动的不行,让伺候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她亲自给谭毅盛了一碗鱼丸汤。
“三爷,这个清淡,而且兰妈妈做的鱼丸十分弹牙,您快尝尝。”
谭毅一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碗,一手捏着白色的瓷勺,轻轻用勺背推开漂浮着的葱花,舀起半勺奶白色的汤,吹凉送到了嘴边。
“的确不错,兰妈妈好手艺。”
待在一旁,没有上前伺候的兰妈妈闻言笑着双眼眯眯。
“三爷过奖了,老奴不过是跟着刘姨娘学了十中之一罢了,拿不出手的,您要是喜欢,以后我会尝试着多做几样。”
谭毅带着淡淡的笑,颔首示意,兰妈妈作为掌勺人,看着自己做出来的饭菜,受到大家的喜欢,心里也是美滋滋。
张淼这会儿也顾不上和他们说话,低调的抱着自己的小碗,小口小口的吃着,虽然吃相十分耐看,可是吃的速度一点不慢。
谭毅喝了一碗鱼丸汤,又吃了半份的鱼片蒸蛋,就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可是洗砚却是知道,自己主子应该也很喜欢今天的饭菜,因为平时差不多就是一碗鱼丸汤的量,不管是老夫人还是薛神医,谁也劝不动他多吃一口。
张淼在张家很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嫁到榕园的这几天,每日都在担心谭三爷,也没有心思吃东西,而且她和谭三爷的饭菜向来是一样的,都是清淡为主。
虽然有时也有肉,但是那些肉都已经处理的没有什么肉味,吃在嘴里和豆腐干似的,嘴里淡的很。
今天的饭菜却是她真正喜欢的,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她先是用水煮鱼的拌了一碗饭,鱼肉嫩滑香麻,豆芽脆爽多汁,一碗饭下肚意犹未尽。
就在谭毅以为她吃饱的时候,眼看着平时半碗饭就饱了的姑娘,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然后浇上鱼丸汤,自制了一碗汤饭,吃一口眯一下眼睛,然后埋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谭毅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一面觉得她纯真的可爱,一面又担心她这样会不会吃撑到不舒服。
兰妈妈却看着心里开心,自家姑娘很久可没有这样吃的开心了,看着她瘦到下巴尖尖的,她心疼的不行却没有法子,这会儿可算是好了,她们姑娘算是熬出来了。
吃饱……不对,应该是吃撑之后,张淼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下都没有动,平时这个时候,她都是殷勤的往后院跑,看看谭毅的药熬好了没有。
可是今天她却坐在那里稳稳地,洗砚端着药进来,她都没有动一下,包括眼珠。
谭毅:……
谭毅喝完药后,看人还是一动不动,无奈的出声。
“洗砚,把薛神医请过来。”
这次张淼终于给了点反应,她缓缓地转过头,动作有点僵硬,不知道还以为她脑袋身上顶着水碗,看向谭毅的目光带着紧张和担忧。
“三爷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感觉不舒服?”
洗砚也皱眉看着主子,生怕有个什么闪失,这次生病比起之前的哪一次都更为凶险,所以他们这些人也都更为紧张谨慎。
“我没事,让薛神医给夫人看看。”
张淼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脸就红了,洗砚不明所以,但得知是要给夫人看,也就放心很多,因为他不觉得张淼哪里不舒服,就看刚才的好胃口就知道,哪个生病的人会有那样好的胃口。
张淼以为自己隐藏的十分好,不成想还是被谭三爷发现了,她刚才一时贪嘴,愣是多吃了一碗饭,而且还吃了不少的菜,这会儿撑得动也不敢动,生怕一晃就会吐出来。
她悄悄的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还好刚才兰妈妈个春雨被自己支走了,不然这会儿估计也会担心坏了吧。
“很喜欢吃鱼?”
一个温润淡雅的声音响起,张淼又缓缓地僵硬的转过去,看向说话的人。
“也,也还好。”
要不是她现在撑得跑不动,早就在刚才被揭穿的时候,就跑出了二里地,这会儿好了,只能尴尬又丢脸的用脚趾扣一个榕园出来。
洗砚去请薛神医,也没有说清楚是要给谁看,乍一听是谭毅请的,正在午睡养生的薛神医,鞋都没有穿好,背起药箱急匆匆地往正房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抱怨谭毅不珍重自己。
洗砚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冷着一张脸也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他现在满心看戏的心情。
张淼一脸生无可恋的等着薛神医,期间也和谭毅说过,只要休息一下就好,可是对方少有的冷着脸瞪她。
“不可,身体上的事缓不得,还是找郎中来看看放心。”
张淼心里暗戳戳的怼:你竟然还知道身体重要,怎么不见你平时珍重自己啊?
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有多着急,张淼朝外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一头大汗的薛神医,衣襟错偏着,鞋子也没有提上去,一看就是出门时太急。
他到了门口也没有讲虚礼,一个箭步冲到谭毅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就要号脉。
却被谭毅轻巧的躲过。
“请神医过来不是为我诊治,而是给夫人看看。”
张淼红着脸不敢抬头,薛神医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后,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洗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槽牙咬的吱吱作响。
但到底是当着谭毅的面,他也没有说什么,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扣好衣襟,慢条斯理的拿出腕枕放在张淼面前。
“请夫人将手放在上面。”
张淼把手放上,薛神医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帕子,展开帕子盖住了她的手腕,随后三指压在脉搏上,一手捋着胡子,眼睛闭上静静地感受着。
少许他收回了手,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
“夫人这是撑着了,无碍,我这里有几个山楂丸,效果不错,夫人服用之后,且不可坐着或者躺卧,最好是在院子里活动一下,有益于加速消化。”
张淼全程不敢看薛神医,脑袋垂地低低的,两颊绯红一片,像是涂了一层胭脂,所以薛神医也没有注意,说话间也没有避讳。
张淼现在想要掐死刚才没有出息的自己,又不是没有吃过饭,干嘛那么拼命,现在好了,又在三爷面前出了一次丑,自己所有的狼狈都被他看到。
而自己的优点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有优点吗?
她想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长处,刚才还是羞愧,现在就是懊恼,脸上的红消失不见,小嘴却是翘的更好了。
薛神医离开后,谭毅挥手让洗砚也退下了,他没有急着和张淼说话,而是合目休息了一下,给足她自己调整的时间,这会儿见人脸色正常了许多,他才坐直身子。
“薛神医说的记住了吗?现在吃了山楂丸不能久坐。”
张淼撅着嘴点点头,依旧没有看向谭毅,自己抠着手指沉默的坐在那里。
“这两天的天气不错,也不是很冷,走,咱们去钓鱼去。”
张淼蹭一下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谭毅,她以前听府里的下人经常说钓鱼,但是自己却从没有玩过,似乎是个很不错的活动,而且如果钓上了鱼,是不是晚上还可以吃鱼?
谭毅展开自己的袖子,整理着上面的褶皱。
“走吧,如果运气好,明天中午还可以吃鱼。”
“明天?”
谭毅坐在轮椅上慢悠悠的抬眸,眼神里带着笑意。
“难道……你今晚还吃的下去?”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14节
撑到需要吃山楂丸,张淼就是心里再不甘,也没有反驳的勇气,这个架势自己晚上的确是吃不下了。
但今晚吃不了,明天也是可以的,最关键的是,她想去玩!
“那咱们去哪里钓?你身子还欲要静养。”
谭毅唤了一声洗砚,才回道:“钓鱼原本就是静养能做的事,而且心情好了,才会对病情恢复有帮助。”
似乎很有道理,张淼点点头,表示“三爷说的对!”
第18章 钓鱼
洗砚得知主子要去钓鱼,赶紧让人准备工具,张淼在谭毅的指挥下,推着他开到了榕园最后面,也是她第一来见识到的榕园。
那个破败的小屋,还有随时会倒的栅栏,以及歪歪斜斜的门匾。
“三爷,这里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
谭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屋,思绪一下飞远,张淼见他出神也没有打扰,只是按照之前的指示推着他往北继续走。
“那里以前有一户人家,夫妻两人都是很好的人,可是后来……后来为了帮一个少年郎,惨遭毒手,等着少年回来时夫妻两人都已经死去多时,为了纪念那两人于是少年将房子买了下来,并把后面的这个宅院一起买下。”
张淼闻言脚步突然停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想过很多,却没有想到他的曾经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那他身上的毒,是不是也有什么原因?没有人护着所以才会如此?
张淼心里有很多的问题,可这会儿却张不开嘴,她感觉心里堵着一口气,堵得心口痛。
“怎么不走了?”
谭毅没有回头,张淼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再次推动轮椅。
“三爷,到底是为什么?”
两人安静的走了几步,张淼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因为钱,因为权?不管是什么,肯定是当时的我挡了别人的道,所以才会如此,只是我死不足惜,姜哥和姜嫂是无辜的,他们是好人,那些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他们。”
“什么叫你死不足惜?!就算要有人死,也不该是你和姜哥姜嫂,应该是那些坏人。”
谭毅闻言低低的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意思,张淼听到他的笑声,心里更不是滋味。
“那三爷身上的毒……”
“也是那些人做的,好了,天气这么好,咱们不说这些扫兴的话,前面就到了池塘,那里是天然的池子,里面应该有不少的鱼,之前老魏总是喜欢去钓鱼。”
两人到池塘边的时候,洗砚已经命人将东西摆放好,张淼欢喜的跑过去,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眼睛定个在一个小陶罐上。
伸手拿起陶罐转动盖子,一双水灵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手里的陶罐,谭毅正和身边的洗砚说着什么,余光看到了她打开罐子的动作,顿时呼吸一滞。
“啊啊啊啊啊……三爷救命啊!”
“哗啦——”
瓷罐破碎的声音,夹杂在张淼刺穿灵魂的叫喊声里,在一旁正收拾自己工具的老魏见此,心疼的赶紧上前一步,把陶罐里的东西收起来。
“哎呀,夫人真的是……这可都是我老魏舍不得用的宝贝,也就主子舍得拿出来给你,你竟然就这样这摔了。”
眨眼的功夫,张淼已经跑到了谭毅的身后,两手下意识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指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两手颤抖的频率传递给了谭毅。
洗砚见主子的衣服都被抓皱,眉头锁起,但依旧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老魏絮絮叨叨的将虫子捡起来,找了一个瓦罐盛着。
谭毅好笑的拍拍肩上的两只小手。
“别怕,那都是钓鱼用的饵,虫子可是养了好久的,比那种粮食调和的效果要好。”
因为上次张淼很好脾气的原谅老魏,于是这会儿老魏也一点没有怕她,甚至用一种长辈的目光看着张淼。
“夫人啊,你要是怕还是不要过来钓了,你这一嗓子半个时辰都别想着上鱼,鱼儿都被你吓跑了。”
张淼别的没有,就是天生一股子倔劲儿,原本心里的确是有点打退堂鼓,想说自己在院子里转转,不钓鱼了。
可是见老魏一副挑衅,且看不上自己的样子,张淼心里就燃烧起了熊熊火焰。
“三爷,鱼儿真的都被吓跑了吗?”
谭毅瞥了老魏一眼,转而笑道:“吓不跑,这池子不大,它们就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张淼看了一眼池塘,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真的……今天一整天她似乎都在丢脸,而且她最尊重的三爷一次都没有错过。
张淼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三爷我要钓鱼。”
谭毅挑眉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侧的姑娘,从她来到自己身边后,对于自己的喜好向来很少说,像这样坚定的说出自己想要做的事儿,更是少之又少。
“好,去坐好。”
春雨跟着张淼过来的,见人已经坐好,挑了一个趁手的鱼竿递给张淼,洗砚推着谭毅来到她的身边。
不等张淼研究出鱼竿的用法,他就伸手将鱼竿拿走,想到小姑娘刚才的表现,谭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转过去不准看。”
张淼疑惑,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秘法?但还是十分听话的转过身,耳朵却是竖起来,好好听着身后的声音。
像是打开罐子的声音,还有一种数不清的粘腻声,像是什么东西刺进肉里的感觉,张淼皱眉分辨的。
春雨站在她的身后,心里也有些疑惑,甚至开始思考刚才那句话里包不包括自己,要是自己看了会如何?
这个问题她没有想太久 ,因为在张淼转过去后,谭毅动作利索的一手拿着鱼钩,一手捏起一条虫子。
胖胖的虫子扭动着身子,一节一节的小肚子泛着淡淡的光,春雨这一刻知道三爷想要干什么了,转身是来不及了,她只好赶紧闭上眼睛。
等着听到谭毅呼声唤自己,张淼才转身看着他。
“将鱼竿用力的挥出去,水越深的地方鱼越大。”
春雨是个有眼力价的,见张淼要甩杆,赶紧躲开,不然被鱼钩挂到就是皮开肉绽。
张淼确定身后没有人,一鼓作气势如虎,差点连鱼竿一起甩飞,还好身边的谭毅帮着拉了一把,这次没有扔出去。
一旁早就开始垂钓的老魏,嫌弃的看了一眼张淼,然后悠闲地往后倚靠,一副老手的样子。
张淼像是和老魏赌气一般,斜眼瞅了一下他的鱼竿,暗暗咬牙。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不服的,确定自己没有其他需要操作的,也学着谭毅的样子,放松身子看着远处的重山竹海。
张淼早就听说垂钓是个耐心活,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儿也不急,就坐等鱼儿上钩。
谭毅虽然没有钓,可眼睛也没有闲着,他闲在在的看着远方,可余光却一直观察着身边人。
她看似气定神闲,做足了一副老手耐心的样子,可时不时盯着鱼漂看了一眼的小动作,还是暴露了她的焦虑急切。
谭毅没有出声,只是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愉悦,他突然发现,看着小姑娘钓鱼,比自己上手还要有意思的多。
张淼的确是有些心急,因为看不见水里的情况,而放下去的鱼钩这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心里有些懊悔,是不是自己刚才喊叫的太大声,真的把鱼儿吓得不敢吃饭了?
可转眼看看身边坐着的三爷,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万事不上心,却又在掌握中的似的,这让张淼也安心不少,再看老魏那边,不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可这边她刚调整好心态,斜对面的老魏就激动地喊了起来。
“哟哟,来鱼,哈哈哈哈,有鱼上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上拉鱼线,随着鱼线不断地露出水面,水上的波纹也发生了变化,荡起一大串的水纹。
张淼见此心里既是期待羡慕,也有点酸溜溜,刚才的斗志似乎被打击没了。
就连谭毅都聚精会神的看着那边,老魏一脸的得意和激动,黑皱皱的脸上带着激动的薄红。
鱼线终于离开了水面,所有人都等着这一刻,因为根据水波纹看,这鱼的个头不小。
可是老魏脸上的红却没了,骤然换上了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老魏你钓的鱼好大啊,哈哈哈哈哈哈”
张淼和春雨看清了鱼钩上的东西之后,无情的笑了起来。
就连坐在一旁温文尔雅的谭毅,也忍不住颤抖着肩膀,但长久以来的素养告诉他,这个时候不可以笑,但又实在忍不住,之好握住拳头抵在唇边,遮住了弯起的嘴角。
第19章 钓鱼
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上岸,硬生生的摆在了老魏的面前,锅底一个拳头大的洞,周围也都因为生锈腐烂变得千疮百孔。
锅底反面长满了绿色的水藻,一只指甲大小的蟹子从上面飞也似地逃跑。
张淼笑的肚子疼,无力的倒在了谭毅的腿上,眼泪都笑的止不住,但她自己却是浑然不觉。
谭毅原本也在偷笑,突然膝盖上多了一股重量,他低头看去脸上的笑僵在嘴角,眼神变得复杂幽深,转而又变成无奈的笑意。
洗砚虽然依旧冷着脸,但眼中也是带着笑意的,他的虽然看着老魏那边,可是更多的心神还是注意着谭毅。
见到张淼枕着谭毅的腿,起先还想上前提醒,可是看到自家主子的眼神后,他又呆立在原地没有出声。
众人的心神都被老魏带去,也就没有人在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
不等张淼从谭毅腿上起来,手里的鱼竿陡然开始颤抖,从一脸嘲笑直接切换成了紧张,眼睛里却带着激动和惊喜,但又掺杂着不确定和期待。
“嗖——”的一下离开了谭毅的腿,并且坐直了身子,再次感受到来自鱼线另一端的抖动,她瞪着一双小鹿的大眼睛,激动的看着谭毅。
“三爷,我感觉到鱼竿有动静。”
谭毅坐在她的身边,身高胳膊长,稍微伸手就能够到鱼竿,他握住手里感觉了一下,的确是在不断地抖动,而且力度也不小。
“上鱼了,收竿!”
得到他确切的回复,张淼激动地不行,噌地站起身,可劲儿的往上拉鱼竿,春雨见她有些吃力的样子,也上前伸手帮着拽。
坐在斜对面的老魏不屑的瞥了一眼。
“哼,激动什么,说不定也是个破锅。”
张淼这会儿也顾不上和他斗嘴,谭毅想到老魏刚才的事,嘴角有弯了起来。
“不会,鱼咬钩怎么会和锅咬钩一个感觉。”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15节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臊的老魏一张老脸黑红。
主子这个是变着法说自己蠢吧,鱼是会不断地扭动的,可是锅……就是安安静静死沉死沉的,他也不是没有起过疑心,只是当时太像给小丫头一个下马威,所以才会大意。
众人这会儿也没有时间嘲笑老魏,大家也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张淼,随着鱼线的拉近,水面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当然和老魏的不一样,不是安安静静的水波纹,而是噼里啪啦的拍水声。
一条个头不小的黑鱼,随着逐渐离近水面,尾巴在水里使劲儿的拍打,溅起不小的水花,虽然没有看到那条鱼的全貌,但众人已经激动的不行,和刚才老魏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小厮手脚利索的拎过来一个水桶,老管事也十分有眼力价的跑上前,拿起一个渔网兜,伸过去捞住了黑鱼,有他的帮忙张淼手上轻松了不少。
鱼被捞上岸,嘴里还带着钩子,早已经枯黄的草地上,不断地翻滚拍打,张淼心里开心的不行,第一次钓鱼就钓到这样的大鱼,那种成就感让人心里都是慢慢涨涨的。
鱼一上岸就不用她操心了,周围的人七手八脚的抓住它,摘下鱼钩直接塞到水桶里,提到张淼和谭毅面前。
张淼没有见过这样的鱼,好奇的看着。
“这是什么鱼?怎么和之前吃的不一样?”
老魏这会儿也不顾刚才丢脸的事儿,颠颠跑过来看了一眼。
“呀,这可是黑鱼啊,好吃的很,肉特别嫩刺还少。”
谭毅也肯定的点点头,补充道:“而且没有什么腥味,比草鱼好吃。”
刚吃到草鱼好吃到差点撑死的张淼,这会儿看着黑鱼又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吃一碗。
谭毅看了她一眼,见她直勾勾的盯着鱼,一个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捏完他才发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手有些不太自然的收回,拇指捻搓这食指和中指。
张淼倒是没有在意,还在钓到好吃的大黑鱼的喜悦中。
“洗砚,把鱼带下去好生养着。”
这意思就进本等于今天是吃不上了,张淼幽怨的看向谭毅,但在谭毅转过头看她的时候,她又立马低下了头。
谭毅权当没有看到,又十分体贴的给张淼栓上鱼饵,将鱼竿递给她。
似乎那条鱼用尽了张淼今天的鱼运,从那之后池塘变得安静了不少,老魏终于在结束的时候,钓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鲫鱼,虽然小了点,但也好歹不算是空手而归。
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又激动地钓了一下午的鱼,到了晚上的时候,张淼终于感觉肚子舒服了很多,兰妈妈不敢做别的吃食,晚上按照谭毅之前的习惯,做了软糯的粥。
瑶柱煮的粥,格外的鲜香,入口带带着淡淡的甜,仅凭这粥,张淼都能把自己再吃撑一次,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谭毅见她吃过一碗后,直接让人把剩下的饭菜都撤了。
“主子有客到。”
洗砚拱手站在门边,其实人刚才就已经到了,只是见主子在吃饭,所以洗砚一直压着没有禀报,这会儿见人吃饱了,才上前禀报。
张淼看了谭毅一眼,十分自觉地站起身。
“我去院子里走走。”
谭毅颔首,然后看着洗砚道:“将人请到书房吧。”
张淼心里好奇是什么人,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心里有数,所以对于谭毅的很多事情,她从来不问,白天问起他之前的事,已经是对自己的纵容了。
深秋的天气格外的冷,特别到了晚上,寒风习习让人难以忍受,走了两步感觉也没有不消化,于是她就赶紧往回跑。
刚到房间门前,隔壁的屋子的门突然打开,张淼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那扇门。
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张淼警惕的看着来人,虽说是个男人,可是长了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一双狐狸眼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虽然不熟,但张淼本能的觉得这样的人是个心机颇深之人。
对于这样的人,她本能就是敬而远之,因为自己不是个聪明人,所以还是离着这样的人远点,不然自己什么时候被卖都不知。
正想着,那人身后跟着出来一人,正是自己最信任的三爷,想到刚才洗砚说的话,张淼确定这人就是他们说的“客人”。
谭毅见来人站在原地盯着张淼打量,笑着上前牵起张淼的手。
“这是谭某刚过门的夫人。”
说完又转头看向张淼,“这位……这位是赵公子,是我的朋友。”
张淼才不在意这是个什么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被谭毅握着的手上。
手掌比自己的大了一圈,因为身子不好体温总是低,这会儿在书房待了一盏茶的功夫,手掌已经是一片冰凉,干燥冰凉的大手,却带着燥热似的,将她整个人都点燃了。
赵骞浅浅的一笑,摸着下巴微微弯腰看着张淼。
“要不怎么说还是老夫人最厉害,瞧瞧给你找个媳妇都是天仙下凡,啧啧,谭三,你可是真好命啊。”
谭毅眯眼盯着他,借着轻咳的动作微微侧身,挡住了他的目光,转而但笑不语看着赵骞。
张淼原本还想客气一下,行个礼,毕竟刚才三爷也介绍了,她是三夫人的身份,所以她不能给三爷丢人。
可是见对方如此举动,她心里就不爽了,她才不想给这个纨绔行礼!
于是装作无辜呆滞的样子,静静地站在谭毅的身边,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被吓傻的了似的,谭毅不提,赵骞也不介意。
“过两日我儿子百日了,到时候你带着你的夫人一起过来吧,这次小聚都是熟人,人也不多。”
谭毅想要拒绝,但想到小姑娘似乎喜欢热闹……
“好,到时定会前去恭贺。”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张淼侧头看着谭毅发白的脸色,心疼的不行,想要瞪一眼赵骞却又不敢,只好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给他披上。
这一举动让张淼想到了成婚前,那时候每每都是谭毅如此照顾自己,当时的他们还是互不相识,可是现在却能当着外人,这样亲近的挨在一起,甚至向来守礼的谭三爷,刚才还握着她的手。
赵骞见此,啧了一声,“哎,终于有个人疼你了,行了,剩下的倒时候再说,我先走了。”
洗砚见人要走,就将轮椅推到谭毅的身边,然后亲自去送客。
张淼见讨厌的人终于走了,赶紧扶着谭毅坐下。
“过两天我们要去参加聚会?”
第20章 外出
自从得知谭三爷要带着自己参加百岁宴,张淼就开始在家里筹备,谭毅也不懂她要做什么,但这样的日子倒是自由很多。
他没事就会去书房,处理一下前段时间积累下来的信件,多数都是各地生意上的事情,还好都不是什么急事。
张淼却在兰妈妈的提醒下,开始着手准备礼物,既然是参加百岁宴,自然应该给小孩子准备点什么。
张淼没有什么银钱,也准备不了多么华贵的礼物,思前想后最终决定亲手做一套小衣服。
天气渐渐地冷了,小孩子又是个怕冷的,于是她用之前谭家聘礼里的绸缎,加上兰妈妈准备的新棉花,亲手缝了一身小棉袄。
“夫人,老奴想着今天用黑鱼片做个蒸蛋,剩下的做成红烧黑鱼块,再炒个辣子鸡如何?”
“三爷似乎不能太油太吃辣的,你看看再做两个清淡的小菜吧。”
自从上兰妈妈一展身手,从此谭毅和张淼的饭菜,就都由兰妈妈掌勺,后厨的厨娘准备好东西,只等着兰妈妈亲自烹调。
黑鱼还是之前张淼钓的,因为之前吃撑,所以这几日的饭菜一直都是清淡易克化的。
鱼也被洗砚好生的养着,直到这会儿,兰妈妈担心鱼会养瘦了,所以决定赶紧吃掉。
得知中午又有好吃的,张淼心情大好,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轻声地哼着小曲,这小曲到底唱的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这个旋律她却记得,因为以前她的娘亲经常哼。
谭毅处理完公事,一进门就听到她在哼南方的小调,可见是今日心情不错。
“在做什么?”
说话间,谭毅已经自己转动着轮椅到了张淼身边,一件肥嘟嘟十分可爱的小棉袄,被谭毅握在手里。
“这是在给赵骞孩子准备的?何须这样辛苦,洗砚已经准备好了礼物,到了那日自然不会让你空手去。”
张淼不以为意,咬断线头,拿起小衣服看了一眼。
“那怎么能一样,这个是亲手做的,心意是不一样的。”
谭毅自然懂得这份礼物的心意,只是那些满腹算计的人,哪里配她的这番纯真的心意。
“到底是个小孩子,比起那些金啊玉啊的,美好的祝福才是最合适的,这个软软的暖暖的,穿在身上比带着金玉可是舒服多了。”
是啊,小孩子是最无辜的,是应该得到最好的祝福。
谭毅看了一眼张淼,见她认真的低头做盘扣,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丫头看着简单,却是最通透的,就连他都比之不及。
“礼物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你自己的衣服有准备好吗?”
“衣服?有啊,柜子里的那些不都可以吗?”
张淼在张家就没有多少衣服,来到榕园里,老夫人临时给她置办的,已经让张淼心里十分欢喜,所以也没有觉得自己还需要买衣服。
至少现在暂时不需要。
“吃过午饭换身衣服,陪我出去一趟。”
“嗯?去哪里?”
“跟我去了就知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不多久,春雨就过来喊两人到偏厅吃饭。
“做了鱼,这是把黑鱼给杀了?”
“是啊,缸里的水越来越冷,只怕这个黑鱼活不了太久,所以就让兰妈妈给做成了菜,省的浪费了。”
谭毅看着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红烧鱼,无声的笑了一下,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肉多的鱼块,在张淼诧异的目光里,稳稳的放在了她的碗里。
就说嘛,三爷向来不会吃这样味重的食物,还以为他想要尝试一下。
礼尚往来,张淼也十分上道的,给谭毅盛了一份黑鱼片蒸蛋,爽滑的蛋液配上薄薄的嫩嫩的黑鱼片,小火蒸熟后格外的鲜嫩。
“三爷尝尝,这个应该比草鱼好吃。”
上次的鱼片蒸蛋,就给谭毅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之前他很少吃鱼,因为一般就是直接清炖,所以味道谈不上好,平时家里很少做。
但兰妈妈的手艺的确不错,鱼肉鲜嫩没有腥味,所以这次换做了黑鱼片,谭毅依旧十分的期待。
兰妈妈也没有辜负这份期待,黑鱼片做的十分精致,入口的软嫩和蒸蛋差不多,基本不用嚼,轻轻抿一下就能直接咽下去。
张淼是第一次吃黑鱼,不仅像老魏和谭毅说的那样,而且味道十分的鲜美,刺少柔嫩还带着淡淡的甜味,一点都不腥,米饭浇上红烧鱼的汤汁,没有更好的味道了。
兰妈妈还用鱼头炖了一个豆腐汤,谭毅喝了一碗汤,一抬头就看到屡教不改的小姑娘,这会儿又要盛第二碗米饭,谭毅赶紧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上次的教训还没有让你长记性?”
“可,可是,真的很好吃啊,而且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来一点点。”
谭毅对上她的眼睛,想要拒绝的话始终是说不出口,可是不说……由着她最后遭罪的还是她。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16节
但狠话他没法对着她说,只能亲自给她盛了一点点米饭。
“只能再吃这么多了。”
要不是看在下午要出门的份上,这点谭毅都不想给她。
她向来想得开,能争取到这些就会很满足,淋上汤汁泡着米饭,有往嘴里塞了一块鱼肉,张淼满足的眯起眼睛,甚至还会享受的哼哼,接着吃饭的速度加快。
吃饱喝足两人出门上了马车,这还是张淼来到京城,第一次正了八经的出门逛街,她掀开一点车窗帘,偷偷的朝外张望,看着街上的东西都是充满了好奇。
谭毅也不阻止,由着她东张西望,甚至在路过一个奶糕摊的时候,让洗砚去买了方方正正的一大块儿,张淼是第一次吃,正犹豫着怎么下口,突然一只竹勺递了过来。
“谢谢三爷!”
初冬的天气,奶糕却还是热的烫手,张淼隔着帕子,端着油纸上的奶糕,用竹勺挖了一口,入口就是浓浓的奶香,而且甜丝丝的十分好吃,这会儿的张淼彻底后悔出门前吃这么多饭了。
看着热乎乎的奶糕,淼淼落泪……
看着热乎乎香软可口的奶糕,张淼心里难受极了,转头看向谭毅,就见那人不知为何,正在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她只顾着懊恼了,压根没有感觉到谭毅笑容里的取笑。
她再次挖了一大勺,直接怼到谭毅的唇边,“三爷吃吧,不然就浪费了。”
张淼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期待的和不舍得看着奶糕。
“三爷,这个真的好吃你尝尝。”
丝毫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妥的张淼,硬是软磨硬泡着把手里的奶糕喂给了谭毅。
等着下车的时候,洗砚发现自己的主子腰背挺直,脸色似乎也有些异常,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因为谭毅不仅没有脸色苍白,反而带着些许血色,看着似乎不错的样子。
更是丝毫没有察觉出来,他的主子这是硬生生撑的。
马车停在了一件成衣铺子前,还没有进门,张淼就感觉到店里昂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三爷我的衣裳够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谭家现在是京中的新贵,虽然官不大,但攀上了端安王,所以也就成了小小的红人,可这不代表着谭家有钱,而且谭家分了家,谭毅手里也就三四间铺子,听说还都不是什么值钱的铺子。
这个成衣铺看着就不便宜,可不能这么败家,而且三爷身子不好,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
“那也进去看看,女人不都是嫌弃自己衣服少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总是觉得够穿。”
说话间,谭毅已经进了门,张淼也只好跟上,进门谭毅环视了一圈,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你看有喜欢的吗?”
张淼一进门,就被这华丽的装潢闪到了眼,果然通州没法和京城比。
即使通州最大的铺子,也不曾见过这样奢华的装潢,而这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的挂在那里,明明没有任何的金银点缀,却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第21章 讨债
张淼原本想好了,进门之后随便看看,然后就说自己一件都没有看上,到时候就赶紧拉着三爷离开。
可是真的进到这里面,她就不敢违心的说这里的衣服不好了,因为真的好到她找不出任何诋毁的理由。
谭毅已经坐在桌边,掌柜的十分上道的给他上了茶,简直就是将他奉为上宾,甚至都没有分出心思照顾张淼。
谭毅却把掌柜当个空气,目光一直都落在张淼的身上,对于她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表情,他都没有错过。
“掌柜的,将那件水红色的衣裙拿过来。”
掌柜的点头哈腰的赶紧去取。
谭毅刚才就发现,张淼进门之后,第一眼就盯着这件衣服,看了一圈的之后她再次看向这件,谭毅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件水红色的确是很适合她。
张淼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又是格外的黑,带着水光的灵动,穿着这件衣服,就像是一直火凤一般,在她第三次看向这件衣服的时候,谭毅就决定将它买下。
件衣服已经被掌柜包起来,张淼赶紧跑过去。
“掌柜的,这件衣服多少钱?”
成衣店的掌柜的刚要说,就看到谭毅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为难的看着张淼。
“夫人这衣服不贵,真的不贵。”
张淼进门前说的话,他多少也是听到了,所以他猜到她这是心疼银子,再加上谭毅暗示之后,实在是不敢随便说出口。
“淼淼,再看看,还喜欢什么?”
张淼这会儿可是真的不敢看了,她的确是看好了那件水红色的,但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多看了两眼,就被买下,这件衣服看着就不便宜。
张淼负气的低下头,也不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谭毅见她这种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淼淼过来。”
张淼不想理他,都说了不要花这么多钱买衣服,可是这个人就是不听,所以她很生气,现在不想说话。
谭毅见她不过来,作势就要起身,张淼原本不想理他,开始看他站起来又摔坐在椅子上,到底是心里不落忍,低着头走到了他的身边。
见人心软过来,谭毅露出一个得逞的笑,他坐直腰,尽可能的离近张淼的耳畔。
“淼淼随便看,这家的掌柜之前欠了我银子,他却没有现银还我,所以就让他拿衣服抵账。”
张淼信以为真的瞪大了眼睛,刚才的心疼和气都消失不见,对上谭毅真诚的眼神,她决定一定要帮三爷要回来帐!
“好了现在去看看,还有哪些喜欢的,看好的尽管拿。”
张淼担心被掌柜的听到,弯腰凑近谭毅,小声谨慎的问道:“他欠了你多少银子?”
“很多,你看那好了尽管拿就行,要是够了帐他自然是会提醒的。”
有了他的这句话,张淼的心里有了底,再看这件屋子的衣服,也不觉得金光闪闪,她见哪件料子好,款式好的,小手一挥豪气万丈的指向那些衣裙。
看的洗砚眼皮子一跳,可是谭毅却全程都是笑着,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张淼,见对方看向自己,他还会鼓励似的朝她笑笑,见掌柜的没有制止,她又转了一圈,可是剩下的衣服不适合她穿。
谭毅看了一眼,也觉得那些衣服不怎么样,于是起身走到了张淼的身边。
“没事,这次就先拿这些,等着过些日子他们家出了新款,咱们再过来拿。”
张淼一脸凝重的点点头,对于掌柜的拿货抵债的事,颇有些不看好,也不知道他欠了三爷多少,今天拿了这么多还没有还完。
她又看了一眼掌柜的,肥头大耳两只小眯眯眼,蒜鼻头小薄唇,一看就是个奸滑之相。
掌柜的见自己整间铺子差点被搬空,汗水都下来了,煞白着脸拿出帕子擦擦汗。
谭毅没有停留,让人把东西搬上车后,也直接让洗砚扶着自己上了车。
张淼见掌柜的真的没有要钱,三爷也没有要给钱的意思,终于放心的跟着上车。
马车刚刚动起来,一个熟人就走进了店里。
掌柜的赶紧上前照顾,虽然店里一片狼藉看着像是要倒闭的样子,但是服务态度还是有的。
张惠娇带着春燕一进门就愣住了,看着墙上那间水红的广袖百褶裙没了,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掌柜的,你们这里那件水红色的裙子呢?还有那间米白色的,都去哪里了?”
“回贵人,那些都没了。”
“那你们店里其他的适合我穿的呐?怎么一个时辰的功夫,店里的衣服都没了?”
上午的时候张惠娇带着丫鬟逛街,一进门就看好了两三件,可是这京城里的向玉阁是顶尖,里面的衣服每件都是孤品,价格也就不菲,张家向来不差钱,虽然贵但买个两件还是可以的。
所以她就回家吃个午饭,顺便找张王氏要了钱,急匆匆的赶过来想要挑选一番,可是一进门,那些适合年轻姑娘的衣服都没了。
“贵人来的不巧,刚才东家带着夫人过来,把适合的衣服都挑走了,要不贵人等个一个月?”
张惠娇没有听到后面的话,脑子里只听到东家夫人把衣服全都挑走了。
这么败家的?
她赶紧跑到门口看去,却也只看到两辆马车的背影。
衣服都是上乘的,首饰自然也不能逊色,谭毅直接让人赶着车饶了半个京城,来到了祥景阁。
这次张淼说什么都不下车,也不进门,还好刚才那家成衣店欠了三爷的钱,不然不知道要付多少钱。
谭毅最先下车,见车边的春雨请不下来张淼,他只好走上前。
“今天我带你过来,就是为了要债的,淼淼再下来帮我个忙好吗?”
张淼噌的一下掀开车帘,往那家店看了一眼,那么大的金楼,怎么会欠三爷的钱不还?
她狐疑的看着谭毅,这里面的可都是金银玉器,要是真的欠了钱,随便拿出点金银也就还了。
谭毅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借口有点蹩脚,但还是十分严肃认真的看着张淼。
“之前掌柜的就要我过来拿钱,可是我身子不好也一直没有过来,再说这里面的金饰可比银子值钱,所以我准备让他们拿货抵债,一会儿淼淼帮我掌掌眼。”
张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谭毅没有躲闪,眼神里尽是真诚和期待,张淼再次下了车,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金楼。
掌柜的笑脸相迎,可看到后面的谭毅时,脸上的神情一变,正准备行礼,却见谭毅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也只好收回动作,不等他问,跟在谭毅身后的洗砚,简要的提点了两句。
掌柜的再看向张淼的时候,神情也变得恭敬不少。
为了显得真一点,谭毅这次报了一个准确的金额,在掌柜的介绍下,张淼选了两幅头面,还有一对玉镯。
众人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金店,可是一脸愤愤的张惠娇紧随而来。
“掌柜的,把上午我看到的那副头面包起来吧。”
她说完就坐在待客的桌边,等着掌柜的给她上茶,毕竟买得起一整副头面的,可都是大客户,大客户都是有礼遇的。
“实在抱歉贵人,您看好的头面已经没了。”
“没了?一整副都没了?!”
“是的,不光那一副,成套的都没了,要不您看看那边的单品?”
张惠娇不信邪的站起身,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放,瓷器碰撞桌面的声音震天响,吓得掌柜赶紧去扶了一下歪斜的茶碗,见碗没有碎,这才松了一口气。
做生意最忌讳就是碎东西,这可是不吉利的象征。
张惠娇走到之前头面摆放的地方,那里果然已经空了,而且旁边那一套也没有了,就连那对镇店宝的玉镯也不见了。
“这是谁?怎么会一口气买这么多?”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17节
第22章 分房
据她所知,除了那些皇戚,还没有人这样大的底气。
一次性买下这么多,而且都是年轻女子用的,要是中年女人用的也好说,一般掌家管着钱财,自然有些底气。
可是姑娘家不管钱,每个月就那么点零花钱,新媳妇也没有资格管家,还需要在婆婆手下讨生活,所以这到底是谁?
“是东家带着夫人过来挑的,巧得很,东家刚走。”
张惠娇:……
啊啊啊啊啊啊!今天这是踩了太岁了?怎么这样的不顺,今天是各路东家带着夫人逛街的日子?
她不服气的追出去看看,刚好看到了马车的背影,这,这踏马怎么马车都一样的?
京城的东家们都是统一配车?
张惠娇今天一下午都没有把钱花出去,气的肺管子都像是涂了辣椒油,蹭蹭冒火。
……
逛了一下午,张淼也有些累了,谭毅直接让人赶着回家,比他们早到的是之前拉着衣服的车。
兰妈妈站在车边的为难的等着,见到张淼和三爷回来,她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老奴见过三爷,夫人,这一整车的衣服,衣柜是放不进去的,现在该是如何是好?”
张淼这会儿也不知道了,谭毅的房间里看着都是刚刚好,要是再加一个衣柜着实没有位置了,可是这衣服也不能这样堆着。
“洗砚,东厢房收拾好了吗?”
“回主子,昨日就已经命人收拾完毕。”
“好,让人给兰妈妈打下手,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东厢房。”
东厢房以前是谭毅的书房,但前几天开始他就把书房搬到了西厢房,将温暖舒适的东厢房收拾了出来。
“淼淼跟我过来一下。”
因为今天吃的有点多,谭毅怕积食,所以一下午都是自己走没有坐轮椅,这会儿也的确是累了,于是又坐在了轮椅上,张淼见他自己转动轮椅往寝室去,赶紧上前推着。
进房之后,谭毅站起身走向了房间里的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蓝布包着的东西。
他坐在桌后,指着前面的椅子看向张淼。
“坐。”
从嫁进来开始,张淼很少见他这样严肃的神情,这会儿见他一脸的郑重,突然就有点紧张。
蓝色的小布包放在桌面上,谭毅没有再说话,他伸出一双略有苍白的手,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解开了包袱上的结,里面是一摞契书和信件。
“这是前些日子,我找人给你和兰妈妈还有春雨办的,日后你若是想要离开,有这些会方便的一点。”
张淼心里有了些许的猜测,她绷着脸伸手拿起一个文牒,上面写着“刘淼”而这里面还有三四张地契房契,名字都是刘淼。
她讶异的看向谭毅,“这是?”
“不管怎么说,通州张家张淼,这个身份以后不方便你出行,而且京城里知道你的人不在少数,若是留在京城,也不方便你日后生活。”
说完,他伸手将包袱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全部摊开展露在张淼的面前。
“这些是你和兰妈妈等人的新身份,将来离开了榕园离开京城,你就是刘家未出阁的姑娘,我用的是你外祖家的身份,这里还有一些契书,不管你想去南方还是北方,或者去最西面,都有一份产业,你去了也不必担心日后的生活,将来找个靠谱的人好好过日子。”
张淼心里有猜测,但真的到了这一日,她却有点绷不住,她抿紧了嘴角,眼眶也是红红的,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我是不是给三爷添麻烦了?”
这下谭毅慌了,这怎么就要哭了?
他都给她准备了这么多,她随时都可以拥有自由,为什么不开心反而……当初不是她跑到他的面前,誓死不嫁人,说的信誓旦旦的吗?
“你这是干什么,你没有给我添麻烦,这些只是提前给你备好的,等你想好了要去哪里,带着这些也方便。”
张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左手的拇指下意识的抠着右手拇指。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还闹上脾气了,三爷给你已经铺好了路,她怎么还能不识好人心呐?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她求来的,他不过是善心帮了自己一把,难道还要负责自己一辈子吗?
张淼你太贪心了。
她再抬起头来,虽然眼圈还是有些红,可是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多谢三爷,刚才我只是太感动了,从开始我给三爷添了太多的麻烦,三爷却替我想了这么多。”
张淼收拾好了情绪,再看向谭毅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感激,谭毅觉得刚才委屈的张淼就是个错觉。
“这没有什么,原本就是谭家做的不对,我替谭家做这些也是希望能弥补你罢了,但这些还是不够,毕竟你的名声也因此……”
“不,三爷,我要谢谢你,我很开心能以母亲的姓氏重生一次,张家于我而言剩下的只有噩梦和冰冷,张淼早就该死去,现在的我是刘淼。”
事情想通了,谭毅给她安排了房间,也就是刚收拾出来的东厢房,张淼没有再觉得委屈,但还是有些担心和私心。
“三爷,你,还是让我晚上留下来吧,晚上我照顾你也方便一点。”
谭毅尴尬的笑了一下,“接下来不会在那样了,之前夜里体温低是因为服用的药,从昨日开始我就换了另外一幅调养的药,所以今晚应该不会出现低温的情况。”
见他都这样说了,张淼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站起身想去收拾一下衣橱里东西,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紧张忐忑的看着谭毅。
“三爷,我,在我想好去哪之前,我能继续留在这里吗?我,我想留下来照顾你一段时间,就当做是报答你,将来我就是住大宅子,也不会良心不安。”
见她这个模样,谭毅低低的笑了起来。
“淼淼,你不用这样紧张,我说了,要怎么选择,要去哪里做什么都是你的选择,你要是想要留下来我自然是欢迎的,你离开了张家,从现在开始要学会做自己。”
张淼怔怔的不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做自己?
她就是她啊,就是她自己呀。
谭毅也不多解释,这件事他会儿慢慢的交给她。
“好了,别傻站了,你要是现在想离开,我还未必会同意,毕竟咱们得给其他人一个交代才是,不然母亲问我要人,我该怎么办?”
张淼看他一脸愁容苦恼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谭毅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终有一天会分开,但那天到来之前,她会好好的珍惜和三爷在一起的每一天,至少现在不能浪费在没有发生的事上。
她收拾了一下寝室里的东西,然后让春雨搬着去了东厢房。
东厢房收拾的很好,比谭毅的寝室不知好出多少,不仅有一个巨大的衣柜,还有一个梳妆台,最关键的是,梳妆台的上的镜子不是铜镜,而是西洋来的水镜,照人清晰如同和自己面对面。
“呀,以前只是听说过,还真是没见过,听闻这种镜子只有宫里的贵人才会用,不成想咱们夫人也能用得上。”
春兰爱不释手的擦着镜子,张淼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稀奇的很,左照照右照照,又拿起桌子上的口脂,照着镜子轻轻的涂抹,随后对着镜子一笑。
而兰妈妈则翻看着那个蓝色的包袱,她原本还因为自家姑娘嫁给一个病秧子而惋惜,这会儿看着这些东西,只剩满心对谭三爷的感激。
这东西就等于又给了张淼一次重生的机会,她的人生依旧是充满了希望的。
第23章 无理取闹的小女子
百岁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参加的人不多,赵骞不过是请了一些相熟的好友,多数都是自己的谋士,也和谭毅都是认识的。
张淼进了赵骞的府里才知道,这人不是普通人,而是当今圣上的三儿子,也就是三皇子赵骞。
响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失礼,张淼突然有点腿软,她是不是差点就要掉脑袋了?
但转念一想,三爷和三皇子那样熟稔的谈话,当时赵骞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应该是没有事儿的,毕竟是个皇子,怎么会和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女子去的是后园,来的人不多,因为大多数的谋士不是没有成亲,就是没有受邀带家眷,所以到了后花园的时候,她只遇见了三位夫人,看着年纪都比她大不少。
三人相互介绍了一下,才知道都是些没有官职的谋士家眷,而且从她们那里得知,三皇子没有正室,这个儿子是侧妃所出,所以即便是皇宫里也没有多重视。
孩子的母亲更是因为诞下麟儿,才被封一个侧妃的名头,以前不过是个侍妾。
可能是张淼出身原因,她没有看不上这个侧妃,但是另外三位夫人,都是正室所出,现在也是正室夫人,所以即便是当面奉承三皇子侧妃,背地里也是瞧不上的。
不一会儿,侧妃就从寝殿出来,笑着和众人告罪,说是因为小王爷醒了,这才耽误了出来招待。
来的人都是身份低的,哪里真的敢怪罪,不过是说了些客气话,随后就开始献上自己带来的礼物。
多是些金锁银镯的,唯独张淼拿出来的最廉价,其余的夫人守在心里暗暗嘲笑,脸上更是一副遮掩不住看好戏的样子。
“呀,这个小衣服做的真是精致,是谭三夫人亲手做的?”
侧妃其实也是正室多出,温柔大方,和张惠娇装出来的温柔是不一样的,因为她的骨子里都是教养,只不过是父亲官职小,才没有挣得一个三皇子正室的位子。
“让侧妃见笑了,实在是拿不出手里的礼物,只是民妇对小殿下的一份祝福,侧妃不嫌弃就好。”
“哪里会嫌弃,简直是喜欢的紧,料子也好手艺也好,开始奶嬷嬷还想帮着做几件,但我还是想亲手做,所以日后少不得还得麻烦三夫人,还得请你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侧妃用得上民妇之处,只管传唤民妇就是。”
侧妃笑着没有说话,从刚才她就注意到了这位谭三夫人,在其他人被离地嘲笑她是个妾侍的时候,她就自己站在一旁,并没有参与讨论。
这会儿也没有因为礼物廉价而不安,依然可以不卑不亢的回话,真不愧是谭三的夫人,平时三皇子在她面前夸谭三,她还不觉得怎么样,这会儿见了他的夫人,才真的能理解三皇子对谭三的看重。
百岁宴上,张淼不声不响的得了青睐,其余的夫人脸上不显,可是心里却是不舒服的。
“谭三夫人真的是个好命的,庶出出身,能得三爷的看重稳坐正室,定是贤良。”
“是啊是啊,这真的是佳话啊,素来都是门当户对的婚事,少见这样的。”
这话无异于是在给侧妃上眼药,她是正室所出,却给人当了侍妾,而一个庶女的庶女却嫁人做了正室,要是换个没什么心眼的,估计这会儿就得开始针对张淼了。
可是侧妃早就看穿了这些长舌妇的心思,更是知道张淼是个什么人,所以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百岁宴的聚会小而精致,张淼以前也没有参加过聚会,更何况这还是皇亲国戚的聚会,虽然来的人不多,但也是精心安排过的。
前院有唱戏的说书的,男人一边听着一边闲聊,后院更受欢迎的事变戏法的,侧妃就是头一号,因为之前也是官宦之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于外面的世界除了书本,就是听父兄说一些,所以对什么事儿都好奇心重。
变戏法的一出来,她就紧紧的盯着,眼睛里都是惊讶和惊喜,就连张淼这个心思淡出的人,都看得出来,突然也不再紧张,侧妃也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
张淼逐渐放松了下来,看到热闹的地方,也会激动的跟着拍手叫好。
而一旁坐着三位上点年纪的夫人们,都一脸不屑的看着两人,不过就是命好点,可是又有什么用,一个是皇子,以后身边的女人多得是,这样单纯简单不懂掩饰,以后只怕是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个虽然看着风光,却是个寡妇命,那个三爷看着随时都会死的样子,穿戴着再好又有什么用?
张淼一进门,她们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适合她们这个年纪的穿,但她们也是了解的,这衣服就是向玉阁的孤品。
都是女人说不喜欢这样的穿戴,即便自己不适合,看着也是眼酸的很。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18节
侧妃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趁着变戏法的下台,说书娘子做准备的时候,她侧头看这样坐在身边的张淼。
“三夫人这副头面,可是祥景阁的?”
张淼刚才在走神,正想着三爷这会儿会不会累了,午饭后的药该怎么办,平时可是一刻不敢耽误的,侧妃突然出声,张淼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脑子里转了一圈,才理顺了侧妃的问题。
“嗯嗯是的,就是祥景阁的。”
想到那间店之前欠债不还,张淼就一脸的嫌弃,甚至觉得头上的发饰都不美了。
侧妃讶异的看着张淼,这样好看的首饰怎么还一脸嫌弃的样子?
“着一副头面的价格不菲吧?”
想了想当时三爷报的价格,张淼沉重的点点头。
这个头面和衣服原本她也没想过要,心里盘算着等着出了铺子,找个地方卖了,这样就可以帮三爷讨回来债,可是三爷却说这衣服和首饰,出门就得贬值,而且当铺都会压低价格。
思来想去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懂行的,又十分喜欢的人买,到时候价格比店里稍微便宜一点,应该也不难出手。
“三夫人好福气,三爷对你可是真好,今日人多改日我再下帖子请你来,你过来叫我做棉衣吧,我想给钧儿亲手做一套棉衣。”
“好,侧妃这边准备好,派个人过去通知一声民妇就好。”
正如张淼担心的,谭毅的身子撑不了太久,宴会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就有人过来通知张淼,说是要回去了。
因为宴会还没有结束,三皇子府的院子里有不少人,乍一见到张淼,众人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因为这是个生面孔。
可看到她原本清冷娇艳的面容,突然甜滋滋的一笑,不少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花坛边上谭毅正在那里和人说话,见到有人奔向自己,他自然的伸手牵住了张淼的手。
见到这一幕,不少人想起之前的传闻,那就是张家庶女和谭家的婚约,而且还是因为冲喜,提前嫁了过去。
原本以为两人婚后的生活未必会幸福,毕竟谭毅的身子那样的不堪,而张淼又是张家妾侍的孩子,不管怎么看都是互相嫌弃的份。
可是看到刚才两人相处的样子,似乎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样。
张淼可没有闲工夫去关心他们怎么想,谭毅虽然依旧笑的温和,可她看得出来,他现在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但是和谭毅说话的人,却丝毫不觉得,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之乎者也。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家文豪之类的,一身的酸儒像。
张淼耐心等着那人说完一篇之乎者也,刚想说这会儿可以了吧?他们要走了。
就听到那人又说自己之前做了一篇文章,虽然已经不错了,但自己仍觉不足,于是希望得到谭毅的指点。
张淼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当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子了!
“哎呀~夫君~人家站的久了,脚好痛啊。”
说着就作势往谭毅的怀里钻,站在对面的人脸色像是一个调色盘,像是气的发青,接着又被张淼一句话恶心的发白,接着又被她大胆不矜持臊的脸色发红。
第24章 ……
趴在谭毅怀里的张淼,见把人气的甩袖子走掉,笑的肩膀颤抖。
可是今日过来的人里面,也不尽然都是三皇子的谋士,也有一些朝中的臣子,谭炎章这次被邀请过来,他远远地看着张淼投怀送抱,心里说出的滋味。
曾经她笑也是对着自己,每次两人见面,他就像是她眼中的太阳,似乎所有的希望都系于自己,他喜欢她总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可是现在她不会再看他。
更令他难受的是,张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自己撒娇,一身米色拖地长裙,米黄的披锦挽在臂弯垂于身后,看着就像是飞天的仙子,不笑时高贵清冷,却艳丽的让人想要注视,笑起来又像是不谙世事的小仙子,来到人间只为一人。
看着两人挽着手离开了宴会,谭炎章猛灌一口酒,神情不复刚才的明朗俊逸。
一场百岁宴去的人不多,看似安静,可张淼和谭毅的出场,也是惊艳了不少人。
可是回到府里,张淼什么都不知道,她一心扑在谭毅的身上,从三皇子府回来的路上,三爷的脸就越来越白,这可是把和他同车的张淼吓坏了。
“无妨,不过是有些累了。”
额头上的汗珠不断的往外冒,张淼用帕子擦去不久,就又冒出来,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洗砚管事,麻烦你派人回去通知薛神医,让他准备一会儿给三爷看看。”
不管谭毅怎么说自己没事,张淼都倔的不信,他发现小姑娘平时从来不敢表达心里的真实想法,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她就变得十分的强硬。
谭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掀掀眼皮看着张淼。
“淼淼晚上咱们喝豆腐汤怎么样?”
张淼给他擦汗的动作一顿,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只是眼神一暗,娥眉微蹙。
“好呀,我都可以。”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她似乎不会表达自己的喜好,偶尔表现出来也会紧张的不行,谭毅闭上眼睛假寐,脑子里想的都是张家不干人事。
马车刚一停下,车夫还没来得及放下脚凳,车里的两人就听到外面兵荒马乱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了?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怎么照顾的?!”
谭毅坐在车里扶额,自己的老母亲怎么会在这里。
张淼心里也有些害怕,毕竟跟着去宴会的人里面,也包含了自己。
春雨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赶紧跑过来扶着两人下车,谭老夫人已经被鸳鸯扶着站在门口,见到谭毅还能自己走下车,脸上紧张的气息才稍微一收。
“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好。”
张淼搀扶着谭毅往老夫人跟前走,众人也都站在门口。
“母亲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参加宴会有些累了,淼淼担心我,才让人提前通知府里。”
见他的确不像是有大问题的样子,谭老夫人松了一口气。
众人拥簇三人进了府,薛神医已经在谭毅的寝房外等着,原本还以为人是被抬回来的,可见到人的时候,见他除了脸色有点白,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当着老夫人等人,薛神医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等着进到房间里,号过脉后,确认他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大碍,不过是有些劳神了,一会儿喝一副药,再好好休息两日也就没事儿了,但切记这两日不可劳累,这段时间调养的不错,难得见好了,您可别不珍惜。”
洗砚看了一眼张淼,这段时间别的不说,有她陪着主子的明显比之前吃的多,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谭老夫人自然也想到了,儿子的精神状态,和之前不太一样,从大病初愈之后,她都没有再见过他,可是今日看到谭毅的时候,却见他两眼有神,也没有了之前的暮气。
“老三你也少操心别的,好好养身子才是根本,现在你也不是一个人了,有了媳妇的人,更应该保重自己,不然你有个万一,你要淼淼该怎么办?”
张淼听到这话底下了头,三爷根本就不在意,而且已经把自己都安排的妥当,即便是现在就西去,估计都没有什么留恋的。
想到这里,张淼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母亲今日怎么过来了?”
谭毅装作没有看见两人眼里的忧伤,岔开话题问向谭老夫人。
“这不是想着明日就是十五了,我得去禅阳寺上香,淼淼一个年轻姑娘家整天在家待着,难免会觉得闷,所以想问问淼淼要不要一起去。”
谭毅点点头没有说话,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姑娘,去不去都看她自己的心情。
张淼有些不放心谭毅,虽然他人在家里,但这人一时不盯着就会忙到废寝忘食的,洗砚会帮着照顾,可是会命令的时候,也没有忤逆的心思,正能在一旁提醒,吃不吃休不休息,都由着三爷自己。
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忧,谭毅将自己腿上的毯子往上拽拽。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想去就去,听闻禅阳寺十分的灵验,那里的符也不错,好像还有会算命解卦的。”
他说的这些都是京中闺女们喜欢的,一个个不是许愿就是算命抽签,春天的时候,禅阳寺可算是最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人。
果然,张淼听到了之后,心思有些动摇,眼神里也带着向往的神色。
老夫人见两人这样“恩爱”,互相都在为对方着想,心里更是满意这个三儿媳妇。
“没错,禅阳寺十分灵验,这次老三病了,遇到一个能掐会算的,据说也是禅阳寺的俗家弟子,也是他说需你来冲喜,我儿才会好,现在老三又活了过来,我也得去还个愿。”
由老夫人这样一说,张淼的心彻底动了,又看了一眼谭毅,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
和老夫人确认了时间之后,张淼亲自送谭老夫人上了马车,再回来时谭毅已经喝了药睡下了。
想着明天要进寺,张淼回到东厢房,挑选了一套低调的衣服,为了表示诚心,她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焚上一炉香开始静心抄写佛经。
她从来没有这样入神过,直到别兰妈妈叫着去吃饭,她才发现天已经黑了透了。
虽说冬日的天原本就黑的早,但她也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下午,不仅不觉得累,而且还有些入迷。
她坐在餐桌边的时候,谭毅还没有过来。
“三爷还没有醒吗?”
“已经起来了,不过睡醒之后三爷让人放水沐浴,说是在宴会上熏了酒气。”
也是了,下午回来的时候他是真的累了,服药之后也顾不上这些,这会儿睡醒也才发现身上的酒味吧。
不过张淼也没有等太久,所有的饭菜都上桌的时候,谭毅也走了过来,气色比上午好了许多,甚至都没有坐轮椅。
谭毅刚坐下,看到桌上的饭菜时一怔,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洗砚。
“我睡前不是和你叮嘱过,怎么饭菜……如此清淡?”
若是清淡也就罢了,主要是这饭菜竟然全是素的,虽然他已经习以为常,可是和张淼相处的这个把月,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姑娘是个肉食动物,更是喜欢那些口味重一点。
这样清淡的饭菜,她会不习惯的。
“是我特意吩咐的,三爷是有什么想吃的?不如现在吩咐厨房去做?”
不等洗砚回答,张淼就说明了原因。
“明日不是要和母亲拜佛,我想着应该沐浴斋戒的,所以命人晚上做些斋饭,以表诚心。”
谭毅笑了起来,打趣的看着张淼。
“你是有什么愿望吗?说出来听听,如是我能办到我帮你,这份诚心表不表也就没有什么了,要是我办不到,你再吃素也无妨。”
张淼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说,被他说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少许之后她又严肃的回道:“不能说,愿望说了就不灵了。”
这话众人都知道,不过是她扯谎遮掩罢了,小姑娘心里总是有很多的秘密,谭毅也不准问,十分自得的朝着那些清淡的素菜。
第25章 求签
天不亮的时候, 张淼就起身由兰妈妈和春雨一起陪着,三人早早的来到了城门口,城门还没有到打开的时间, 但周围已经等着了不少的人。
临近城门打开的时候,谭老夫人的马车终于晃晃悠悠的赶来, 鸳鸯从车上下来, 换到了张淼的马车上, 而张淼也换到了老夫人的马车上。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19节
“好孩子,等久了吧,我这今早起来, 在佛堂诵完早课才出门。”
“母亲可有吃早饭?我也是才来不久。”
“吃过了,赶来的路上鸳鸯带着食盒,我这刚吃完。”
到了禅阳寺后,张淼将昨日抄写的佛经拿出来,僧人连声感谢,将那些经书供在佛前,以供日后给弟子们学习之用。
老夫人跪在佛前诵经,张淼也不会就自己出来,每个殿都拜一拜, 有的佛她认识,有的她不认识, 但不管认不认识,她都十分虔诚的跪拜许愿。
【愿三爷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信女愿日日诵经回向给法界众生……】
转身出了佛殿, 抬头就看到偏殿那里开着门,门口侧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还有圣杯和签筒。
她记得之前三爷说过, 这里抽签算卦都是不错的!
她朝着那边走去,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老者,花白的头发花白的山羊胡,瘦瘦的坐在那里,逼着眼睛也不搭理人。
这倒是让张淼更为自在,她对着神像诚心的拜了拜,双手捧着签筒开始摇,摇了没几下一根签子掉了出来,这一声像是吧老者惊醒。
“夫人,签子已经落地,那就掷圣杯吧。”
圣杯分阴阳两面,张淼也不懂,照旧捧起来扔下,连续掷了两次,老者起身拿过她的签子。
“此事渐渐见分明,花开花谢结子成。
宽心且看月中桂,郎君即便见太平。”
张淼听到的一头雾水,不由得起身走到了桌前。
“老师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就是说你所占的姻缘不错,只要付出努力,自然会有好的结果,守得云开见月明。”
“什么?姻缘?老人家,我求的不是姻缘啊,我是下个看看我夫君的病情,可有回旋的余地。”
老头一脸呆滞的看着张淼,转而又十分气恼的指着神像。
“你看看,这位是谁?你跑到姻缘娘娘这里问病情,你这是……”你这是来砸场子的!
但老人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哎,看在你不知者的份上,这回原谅你了,不过姻缘娘娘也是法力无边,这不是一直签子给你占了两件事吗,我这刚才只说了一件,但也暗藏第二件。”
他捋着自己那稀疏的山羊胡,拿起签子装模做样的又看了一眼。
“你看啊,这虽然是个姻缘签,但也指明了你夫君不会有大碍,而且只要你努力一点呢,他会陪你白头偕老的。”
别的张淼没有在意,但是她却听到三爷不会有大碍,那就是身子会养好!
老头见她开心的两眼带光,咳了一声,手掌朝上中指食指和拇指捻了捻。
张淼低头看着他三个指间,除了指甲长了点,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
“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
“哎,你这人……抽签免费,但是解签是要给钱的啊,而且我一口气给你解了两个,就要你一份的钱,已经很便宜了。”
张淼顿时尴尬的有点脸红,她拿出自己的小荷包,掏出银子赶紧递给老者。
看着她匆匆跑远的身影,老头哼笑一声。
“傻子,要是你夫君死了,你怎么可能有好姻缘……”
说着他把银子放进袖筒里,又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兰妈妈不过是去见大氅的功夫,就不见自家主子,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张淼的身影。
“夫人,您这是去哪了?让老奴好找,快穿上,别冻着了。”
“兰妈妈可有打听到,哪里可以请平安符?”
“打听到了,据说是方丈大师的符最灵,可他轻易不写,所以寺里的平安符都是二师父写的,也十分的灵验,刚才老奴看到,鸳鸯姑娘也替老夫人请了两个。”
张淼一边穿着大氅,一边往前走,听说方丈的符最灵验,她就停下来脚步。
“兰妈妈,咱们去方丈的禅堂吧,我想去求一张符,若是方丈当真不给,那我也就死心了,到时候也去二师父那边请两个。”
张淼在兰妈妈的身边,向来都是比较有主意的,顾虑的事情少了,更容易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方丈的禅堂离着法堂不远,因为法堂十分的醒目,所以张淼和兰妈妈两人十分轻松的就找到了。
禅堂的门口蹲着两个小沙弥,见到来人小沙弥赶紧起身行礼。
张淼和兰妈妈也学着寺庙的规矩,双手合十向两位沙弥行礼。四人直起身子后,小沙弥直接笑了。
“施主可算是来了,师父已经等您很久了。”
“对啊对啊,今早山门一开,师父就说今日有贵人到访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兰妈妈惊讶的捂住张大的嘴,看着张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都说禅阳寺灵验禅师高德,现在看来果然传闻不虚。
张淼心里也十分的惊讶,只是小脸绷住了,她可不能出来给三爷丢人,不能像是没有见识的样子。
张淼这边端住了,兰妈妈不由得心里有些佩服,姑娘终于长大了,现在也能处变不惊了。
禅堂十分的简单,一推开门,张淼就看见四四方方的一个房间,中间有个榻,两旁空空荡荡的,唯独墙上挂着两幅字画,简单的她都没法形容。
房间里既没有烧火盆,也没有地龙,一进门有一种房间比外面还要冷的感觉,可是方丈却能稳稳的坐在那里,也不见冻得哆嗦,像是没有感受到那份冷意。
“信女张淼见过方丈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礼,施主可是为了家人而来?”
张淼点了一下头,又突然摇摇头。
“不是家人,是恩人,他身子不好,所以信女想要为他求一张平安符,往他能健康顺遂。”
“哦?恩人?”
老方丈双手合十,闭目坐在那里,不知是在想什么,还是张淼说错了什么,方丈避而不语了。
张淼反复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觉得没有什么地方有过失,但方丈不言语,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点什么。
“若说是家人也是,他为了救我出火海,对外称我是他的妻子,可是……可是他却给我一只书信,和我说随时可以离开,婚事不过是应对之法,不可当真。”
老和尚睁开了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张淼。
“施主可是为了家人而来?”
张淼怔怔的看着方丈,转而又看向兰妈妈,见兰妈妈冲自己点点头。
“是的,求方丈赐一张符。”
老方丈笑嘻嘻的站起身,对着门外喊道:“徒儿,备纸墨。”
两个小沙弥像是早有准备,两人吭哧吭哧太过来一个长条桌,又跑出去端着来了纸墨。
老方丈一阵念念有词,张淼也听不懂是什么,但应该是梵语,因为她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念完之后,执笔在符纸上书写起来,少时,龙飞凤舞的一张符画好,方丈又拎着符,在大雄宝殿转了一圈,嘴里一直念着什么。
“好了,这张符切记收好,关键时候,会救他一命。”
见老方丈认真严肃的脸,张淼也十分郑重的接过那张符,小心的放在胸口处,千恩万谢之后,张淼带着兰妈妈离开了禅堂。
小沙弥看着人走远了,神秘兮兮的走到师父身边。
“狮虎,你是不是刚才算错了啊?”
老方丈脸色顿时一红。
“不可能!你没听说吗,他们都成亲了!”
“但是那个施主说了,是假成亲呀。”
“你懂什么!师父说是真夫妻就是真的!”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老和尚刚走出门又折返回来,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开始画符。
“狮虎啊,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我在画姻缘符!一会儿给供在姻缘娘娘那边,就算不是夫妻也会是夫妻,他俩这辈子锁死!所以师父不会有错!”
看着师父气呼呼朝着姻缘殿走去,两个小沙弥躲在门边捂着嘴笑了起来。
第26章 下厨
张淼陪着谭老夫人一直吃过斋……
张淼陪着谭老夫人一直吃过斋, 才坐上马车往回走,刚进城门,张淼还以为老夫人会和她一起回榕园, 却听她喊停了马车。
“好孩子,这个符是我给你们两人求的, 你带着回去给老三一张。”
张淼看着两张符笑了起来。
“母亲, 咱们还真是想到了一起, 我也给三爷求了一张,还是方丈大师亲手所画的。”
谭老夫人惊讶的看着张淼手里的符。
“这真是方丈大师亲手画的?”
“是啊,是我亲眼看着他画的, 我还是听兰妈妈说,方丈的灵符不轻易画,所以特意去禅堂求来的。”
“好孩子啊,我没有看错人,老三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那我这个……”
“母亲求得自然也是好的,到时候我给三爷都带在身上,那就是双倍的保护, 多多益善,儿媳替三爷谢谢母亲。”
张淼回到榕园的时候, 刚好看见洗砚端着餐盘从屋里出来,盘子上饭碗里还剩一半, 菜也是清炒豆芽, 一饭一菜而已,可是这个时候,早就过了饭点。
“三爷怎么才吃饭?”
“主子一直在书房里忙, 还剩我再三催促,他才吃了两口。”
张淼眼睛死死的盯着剩下的饭菜,脸色称不上好看,甚至气的胸腔起伏,似乎像一刻就要去找谭毅拼命。
可是最后她还是叹口气,直径回到了东厢房,将符好好的放好,又让春雨帮着换了一件衣服,春雨用粗布拧成绳帮她勒住了肥大的袖子,兰妈妈上了年纪,刚回来张淼舍不得她受累,所以也没有招呼她。
自己去了厨房。
张淼的厨艺师承兰妈妈,不过也都是最近本的一些,况且兰妈妈和春雨都拦着,不让她下厨,虽然是个庶女,可是有这两个人在身边,她何尝又不是个小姐呐?
厨房里的食材不算多,因为三爷对吃的不是很上心,所以府里采买也都十分随意。
张淼看着厨房里只有一块儿排骨,还有一段山药,几根胡萝卜,再就是一堆白菜,两块豆腐。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20节
张淼让厨娘帮着削了山药,自己清洗排骨,洗砚不知什么时候过来,见张淼要剁排骨,他伸手拿过去刀。
“夫人,粗活还是让属下来吧。”
张淼也没有强求,松手将刀给他。
“洗砚管事,你就剁三指宽的样子就好。”
洗砚人狠话少,一言不发哐哐几刀,排骨整齐的剁好,就连厨娘都被他的刀工惊艳到。
洗砚像是一根柱子似的杵在原地,张淼有些嫌弃的撵他出去,可是人却皱眉犹豫着。
“洗砚管事,我要做饭了,你快回去伺候三爷,小心他一会儿找不到你。”
洗砚欲言又止的看着张淼。
“夫人……有句话,属下,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张淼很少见洗砚如此,这会儿也不催着人离开,停下手里的东西,认真的看着洗砚。
“你既然都过来找我了,那就是想好了要和我说,现在又在这里支支吾吾个什么劲儿。”
洗砚也不喜欢这样的事,只是他是主子的亲随,自然是知道主子和夫人不过是面上的事,并没有把婚事当真,所以这时候再说什么,就有点过分。
但为了主子,他还是不顾廉耻的说了。
“夫人以后能不能一直陪着主子用膳,说实话,之前夫人没来的时候,主子吃饭都是这样少,甚至需要我们催着,可是自从夫人进门,主子不但会按时吃饭,甚至比平时吃的多了一些,有几次属下感觉主子,和生病之前没有区别。”
厨娘听到洗砚这样说,也跟着点头。
“洗砚说的是,之前做好的饭菜,都是一遍遍的热,甚至有几次热的次数多了,都没法吃,我们只好重新做,可等着做好了,主子又不吃了。”
张淼听得眉头锁紧,原本身子就不好,自己还这样折腾,能好才怪,别说中毒了,就是没有中毒,健康人这么折腾也是得生病。
“好的我知道了,以后我会监督他的。”
谭毅刚写好一封信,准备喊洗砚进来,把信抓紧时间送出去,可喊了两次都没有人回应,他准备起身去看看。
一开门差点撞上准备敲门的春雨,不等他问,鼻息间都是香气,而春雨的身后正是那个鹿目红唇的小姑娘。
“三爷,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你这是……”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点,更不是晚饭的点。
张淼原本还是笑脸相迎,见他一副不想吃还要拒绝的样子,张淼心里就有点生气。
“刚才一回来,就看到洗砚端着餐盘出去,中午吃的晚就算了,怎么才吃这么点?”
张淼嘴里训斥着走近书房,将饭菜一个个摆在桌子上,门外的洗砚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主子。
谭毅也知道洗砚都是好心,所以只是脸上淡淡的,将手里的信交给他,转身关上门走到了书桌前。
张淼用排骨煮了一个山药排骨汤,倒是也没有别的。
“再过两个时辰就是晚饭时间,所以我只炖了一个汤,吃点垫垫省着晚上吃不下。”
“其实一会儿晚饭的时候再吃也行。”
张淼低着头弱弱的重复一遍。
“这是我亲手做的。”
谭毅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小姑娘委屈的样子,耳边又是一声,“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得一滴不剩得吃掉,不然一会儿小姑娘哭了,他可不会哄。
张淼见他拿起汤勺准备盛汤,赶紧十分上道的抢过去,亲自给他盛了一碗汤。
山药煮的入口即化,小排骨嫩的像是鱼肉似的,既不会腻人又十分的鲜香。
张淼看着谭毅吃了一块小排骨后,赶紧凑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味道还好吗?”
她也只是会,又不经常做,手上难免有些生疏,还好厨房里厨娘在一旁帮着把关,不然她还真不敢直接端过来。
“味道非常好,你要不要尝尝?”
谭毅舀起一块小排骨,递到张淼的面前。
张淼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
“我说了,今天我去了寺庙,所以为了表示诚心,今天一整天都要吃素,明日我在开荤吧。”
提起这个,谭毅再次好奇。
“你如此虔诚,到底是有什么愿望,不如说出来听听。”
“不行,说出来就不灵了,总之三爷就是严刑逼供,我也不会说的。”
谭毅也只是好奇,自然不会强求,张淼一直监督着他全部吃完,这次让人收拾了餐盘,自己也回到东厢房去休息。
想到来之不易的符,她找来两块青色的锦缎,裁成小方片准备做两个符袋,既方便带在身上,又能起到一点保护作用。
张淼刚缝了两针,轮椅靠近的声音响起,她抬头看去,就见谭毅换了一身衣服,身后没有跟着洗砚,而他的腿上还放着一张红色的信笺。
“刚才收到了张府的请柬,上面说你一直未归,想着冬至的时候,请咱们一起过去聚聚。”
听到“张府”二字,张淼手上的动作一顿,谭毅看到了她的反应,想到平时她总是喜欢逆来顺受,心里有些烦躁。
“不想去,我就直接回绝了,反正我身子这样,即便不去也不会让人觉得失礼。”
兰妈妈刚好进来,听到了这番话,她自然也是不愿回到张府的,她们主仆三人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出来,自然是不愿再回去的。
哪怕只是去做客,走个过程也让人觉得恶心。
但……
“夫人,老奴认为,还是应该回去一趟的,毕竟咱们的东西还没有拿回来,咱们这次就忍着恶心去一次,那会东西就回来。”
张淼不解的看着兰妈妈,她们的东西都拿回来了啊,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去拿?
第27章 张家
冬至虽然是个节气, 但是人们还是习惯性的都会庆祝一下,平常人家会包饺子,吃了饺子冻不掉耳朵, 所以这天家家户户都会吃饺子。
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也会做上几个菜, 烫上一壶酒, 全家坐在一起庆祝一下, 和乐融融格外的温馨。
谭毅带着张淼,穿着十分的随意,张淼甚至都懒得打扮, 谭毅也是平时的样子,一件银鼠的袍子,一件大氅。
张廷不知为什么,突然殷勤的想起了他们,张淼一下马车,就看到张廷一脸谄媚笑着的脸,大冷天的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这样的礼遇张淼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这会儿她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太小声的嘟囔着,站在她身边的谭毅自然是听到了, 伸手牵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他们今日过来暂时不能撕破脸,因为他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张廷看着两人下车, 赶紧激动地上前迎上了, 还没走近就见两人大庭广众之下牵着手,这下子心更是踏实了,也是怪他有眼不识泰山, 竟然不是谭三爷在京城人脉那样的广。
虽然他已经给自己捐了一个官,但是个挂名的闲职,他们全家还是靠着生意过生活。
他们一家迁到京城,也是为了把生意在这里打开,天子脚下站稳脚跟,这生意也算是又上一层楼,以后别说通州,即使去江南,也是会被当地的父母官高看一眼。
“哎,淼淼真的是长大了,这有了夫君都把爹爹给忘了,成婚三日也没有回门,爹爹可是在家里等了整整一日啊,后来听说你忙着照顾三爷,我也就没派人催,这可好,眼瞅着两个月了,你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张淼现在满心痛恨自己最笨,她心里是一肚子的话,可就是说不出来,只能自己闷在心里生气。
谭毅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心里突然有些心疼,再看向张廷的时候,脸上挂着敷衍的微笑。
“张老爷说笑了,晚辈听闻张老爷三天前才回来,好像是去雁城谈了一笔大买卖,要是我没有算错,淼淼三日回门的那天,您应该还在去雁城的路上。”
张廷顿时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当时他要离京的时候也没有隐瞒,甚至可以说在商贾圈里算是大张旗鼓了。
他从没有把张淼和谭毅放在眼里,不是雁城的生意签下了订单,他回京遇到程程阻碍,也不会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女婿这么厉害。
“哎,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当时送淼淼出门子,可不就是为了照顾好三爷吗,既然三爷身体不适,我们作为娘家人,自然不能让闺女难做不是,所以我们没有催她回来,我也为了不过度思念,所以走了一趟远的。”
“这不是刚回来,就想着赶紧请你们回家聚聚,咱们也过个冬至热闹一下。”
张淼一脸信你不如信鬼,谭毅则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等人都进了院子里,张淼才看到张王氏的身影,脸色不是很好看,像是谁欠了她几百两似的,但见人他们进来,还是强忍着恶心笑脸相迎。
“哟,淼淼啊,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你父亲是早上盼晚上盼,梦里都在喊着你的名字。”
张淼彻底被她的笑恶心得到了,赶紧转头看了一眼谭毅,很好,眼睛又恢复了清晰。
怕再污了眼睛,张淼这次低着头,就看着脚下的路。
突然耳边一阵湿热的气息,不等她转头,就听到了谭毅的声音。
“淼淼为什么总是忍着?这次之后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了,难道真的不想把心里的气发出来?”
张淼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此刻瞪大贼大,目光里甚至带着隐隐的期待,但又充满了期待。
谭毅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小声的笑道:“别怕,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说什么就说,有我在。”
一句话算是给张淼吃了定心丸,在抬头的时候,张淼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雄赳赳气昂昂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大公鸡。
来到了宴客厅,张廷一脸慈爱的看着张淼。
“淼淼,快尝尝,这是一早你母亲亲自下厨做的栗子酥,还有雪花酥,都是你爱吃的。”
张淼看了谭毅一眼,见他温柔的看着自己,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哼,父亲真是会说笑,女儿自小就对栗子酥过敏,别说吃就是碰都碰不得,您难道不知道?”
说完,张淼也没有理会张廷脸上尴尬僵硬的表情,垫着手帕嫌弃的将两盘点心推远。
“还有,雪花酥如果女儿没有记错,应是大姐姐最爱的吃食,怎么到了您嘴里,就成了我最喜欢吃的?”
张王氏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这个曾经她连看都不惜看的贱胚子,这会儿却要对她赔着小脸,这已经让她呕心的一夜没睡好,这会儿却还要看她耀武扬威。
张廷也有些不爽,这个闺女果然是个白眼狼,这个时候不帮着家里,竟然还在谭三面前下他的面子,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真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为父每日不说日理万机,但也是忙到顾不上吃喝,你现在实在怪为父不关心你?若是我们不关心你,你还会有今天?!”
张淼原本还有些生气,说了两句心里也就舒服多了,要是张廷接下来都还能装一装,那她也会装作没事人,不再针对谁。
可这才哪到哪,他们就演不下去了,这就开始当着三爷的面开始训斥她?!
“是啊,父亲的确是忙,忙着每晚回来陪母亲和大姐姐他们吃饭,不管我在小院里有没有饭吃,要不是兰妈妈这些年做些缝缝补补的营生,只怕我现在是通州地下的一堆白骨。”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21节
张淼说着眼睛也慢慢的红了起来,她想要忍着不让他们见到自己脆弱的样子,可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忍不住。
“你究竟再胡说些什么?!我每月都会拨给你们十两银子,怎么会饿着你们!”
张淼看了一眼张王氏,苦笑一声。
“是啊,每月都有十两银子,可我一日只能吃一餐,还是兰妈妈赚来的,可是大姐姐每个月都会买两瓶玫瑰露,不多不少刚好十两银子。”
张廷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转头看着张王氏。
“淼淼说的都是真的?”
“老爷明鉴啊,小院的例银我可从来没有克扣,惠娇的零花钱可都是我的体己钱,可别听她浑说。”
“你们也不用在这里演戏了,当日我出嫁那日,你们不是看着我的行李了吗?两个包袱就算是全部了。冬日里我总是很少出门,不是因为我娇气怕冷,而是我根本就没有棉衣。
这么多年了父亲您难道看不到吗?”
谭毅知道这个姑娘过得苦,却不知竟然会如此的落魄,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眼前的两个人,娇娇弱弱的姑娘,冬天竟然没有棉衣?!
突然谭毅又想到了那日初见张淼,当时已是初秋,她却依旧穿着一身夏衣,不落水或许还看不出什么,可是那会儿她从水里上来,拿衣服薄的就是一层层纱,这也是他忍不住将自己大氅给她的原因之一。
张廷一张脸火辣辣的,心里早就已经恼羞成怒,可当着谭毅的面,他又不能冲张淼发火,只好忍着。
“淼淼,这些年是爹爹的不是,都怪我只顾着挣钱养家,却没有挤出时间关心一下你,这些年苦了你了。”
谭毅见小姑娘哭的伤心,也不想她再提伤心事,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搁,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众人的注意力直接被他引过去。
他微握着拳,苍白修长的食指伸出,轻轻叩打这桌面,安静的房间里声音尤为的明显,像是一下下叩打在人心之上,带着微怒的震慑。
“张老爷既然还承认淼淼是您的女儿,那作为您女儿该有的,淼淼是不是也一样不会少?”
第28章 嫁妆
张王氏在刚才看到两人冷着脸, 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这会儿听到谭毅如此问,忽觉这就是个全套, 可张淼已经记恨他们,现在反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为此被谭三坑就不太好了。
她伸出手指想着提醒一下老爷, 省的他一会儿为了面子乱说话。
可她的手指刚碰倒张廷的衣袖, 就听他谄媚的嘿嘿一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淼淼是我的女儿, 自然我女儿该有的她一样也不能缺。”
张王氏脸色骤变,想要揪衣服的动作一变,直接改成了掐,毫不客气的一把掐在张廷胳膊内侧,那里可是嫩的很,同样的痛感也是翻倍的。
张廷没料到会被掐,一点没有防备的被掐,张廷“嗷——”的一声。
谁也没有防备,张淼愣是被吓到了, 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抱住了身旁谭毅的胳膊。
“淼淼不怕, 不怕。”
谭毅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惶恐不安的心。
而另一边张廷怒目而视的盯着张王氏, 要不是这里还有别人, 张廷都要动手教训一下这个泼妇了。
谭毅看着依偎在自己身上的人,见她缓了过来,也没有理会另外两人的状况,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怒,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有张老爷这句话就行,当初淼淼为我冲喜,事发突然走得急,所以女儿家该有的嫁妆,自然这会儿是不是应该补上?”
张廷这会儿终于知道,刚才张夫人为什么掐自己,此刻的张廷也有些后悔,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想要在京中站稳脚跟,自然是要和谭三搞好关系,即便不提张淼的事,他也是要给谭三一点好处。
而且据他所知,想给谭三送礼也不是好送的,原本还想着找个由头,这会儿好了,这不就是现成的理由吗?
“三爷说的是,淼淼的嫁妆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之前也都是准备过得,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处理,这次三爷来的正好,我这就命人开了库房,将东西准备好,等着你们回去的时候,再派人给一起送过去的。”
他都这样上道了,谭毅自然也不能摆着臭脸,面上也得过得去,张王氏心里的呕的要死,接下来全程都没有一个笑脸。
张廷甩开了张王氏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他为了自己的事儿,当然是要留谭毅吃个饭,然后慢慢谈,可是他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夫人,竟然还在甩脸子。
张淼看得出来,三爷根本就没有想过和张廷合作什么,全程不过是在打太极,应付着,所以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更接收不到张廷让她吹枕边风的信号,自顾自的吃着饭菜。
“这次去了一趟雁城,见到了姚掌柜,我才知道,原来这京城的半边商业,都已经在三爷手里,三爷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张老爷言过了,不过是在京中有那么四五间铺子,实在当不起什么半数一说,这些产业也都是当时谭家分家时给我的,不过是些不值钱的铺子,就连我大哥二哥都看不上,更不能和张老爷比。”
之前姚掌柜就提醒过他,让他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因为姚掌柜就是个血的教训,在得知谭三的另一个身份后,姚掌柜惊讶的不行,恨不能广而告之,可不到一天的功夫,他的各个产业都出了问题。
姚掌柜也就没有心思再想谭三的事儿,可等着一件件生意出现问题差点玩儿完,才终于想通了关窍,也是那个时候,一个自称三爷手下的人,给他指了明路,他这才留在雁城,守着三四间小铺子过日子。
要是还不识趣,只怕他们一家人都要流浪街头。
得到了教训,姚掌柜也终于老实下来,甚至有些后悔,因为家里大大小小的妾侍,还有一群孩子,都等着他养,为了养家也没有多余的心思了。
张廷想到姚掌柜的下场,赶紧改口。
“对对,是我喝多了酒开始胡言了,只是我和雁城徐老板的生意,也只有三爷能帮上一把,这次的生意不算小,我自己一家也是吞不下,可惜姚掌柜离京,不然也还好,所以现在这事,我只好过来和三爷合作一番。”
谭毅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会儿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再不承认就有点虚伪了。
谭毅:“这事儿我知道了,看看吧。”
张廷见他没有再推脱,甚至说了“看看吧”,那这是不是就算是准备考虑了?那这笔生意就算是有些了希望!
虽然他对外说这生意已经签下,可还差最后一道手续,后面没有人给他撑着,他也不敢贸然接下,这会儿得谭三的话,他是不是可以签下了!
张淼咬着一只虾看着谭毅,满心都是不解。
不是出门前说好,不管张廷说什么,他们都不答应,这会儿他怎么反水了?
察觉到有人向这边看来,谭毅歪头就看到张淼一脸心痛的盯着自己,一副被负心汉骗了心的样子。
回想了一下刚才他说的话,忽的无声笑了起来,伸手将她嘴角的油渍擦去,而在张廷看不见的角度,他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放心。”
两人明明相处了没有多久,张淼却默契的看懂了他的这个口型。
得到安抚似的回答,张淼低头继续剥虾吃虾。
三爷做事自然都有自己的道理,她不用操心,只要不给他拖后腿,也就没有什么事。
张廷一顿饭吃下来,仍旧没有得到谭毅明确的回答,心里有些烦躁和着急,见下人收拾好了桌子,又端上来茶,他又试探性的问了两句。
可谭毅还是那句话,“好,我知道了,看看吧。”
张廷这会儿心里可是真的有气了,什么叫“看看吧?”你倒是行不行给句准话吧,要是说不行,他也好早做打算,要是可行他立马签署契书。
但谭毅不管张廷什么态度,一直都是,“我知道了,看看吧。”
直到张廷三番四次的问,张淼这会儿才发现三爷的意思,这不就是溜着张廷玩吗?
就连张淼都看出来了,张廷难道看不出来?
只不过是他求财心切,一直想要抓住这个机会,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凑上来。
就连张王氏期间都提了两次,但是张廷依旧不想放弃,甚至张淼提出要回去,他还是将两人送到了大门口,小厮们抬着十几箱的嫁妆,早一步缓缓朝着榕园去。
张廷站在大门外,心里是愤恨,可脸上还是堆笑。
“三爷不妨在考虑一下,毕竟这笔生意若是成了,咱们也算是共赢,我得到一个在京城站稳脚跟的机会,你这边也会有不小的进账不是。”
这次谭毅没有和之前一样,而是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远处慢慢走远,又转弯不见得队伍,像是十分郑重的思考了许久。
“张老爷,我觉得这笔生意不太合适,所以还是算了吧。”
说完他搭手扶着张淼上车,随后洗砚又扶着他上车,全程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张廷开口阻止的机会。
谭毅刚坐稳,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风吹开了马车的窗帘,张淼一双微红的眼睛看了外面那个男人一样,今日之后,她和这个家和那个人,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马车已经走远,窗帘也垂着,根本看不到外面,可她还是没有收回目光,倔强的盯着帘子,直到微凉的手指擦掉了她脸上的泪。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哭了出来,她没有因为张廷哭,而是因为这么多年,幼稚的自己,怀有期待的自己。
其实在娘亲去世之后,她就不该再抱有任何的期待,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她和兰妈妈差点饿死在院子里开始,她就不该抱有任何的期待。
一股让她无法反抗的力压了下来,直接将她压进三爷的怀里,这人明明自己都是微凉的,可是这个怀抱却像是一个火炉,将冰冷的她捂的暖暖的,所有的防备坚强全部卸下。
第29章 好主意
张淼很久没有这样放肆的哭, 以前在小院里,不管多苦她都坚持着,即便是哭也是安静的滴两滴泪, 她不想让兰妈妈伤心生气,所以总是坚强的对着兰妈妈笑。
可在坚强的人, 当有一个热乎乎的怀抱时, 身上的所有的坚强都成了委屈, 想要在这个怀抱里释放出来,得到安慰。
谭毅没有出声哄她,只是安静的将人抱在了怀里, 用他的耐心慢慢的安慰着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像是母亲在哄哭闹的孩子入睡。
回去的路不算远,可就这一路她却哭得尽兴,甚至有些累,直接趴在谭毅的肩头睡着,等着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洗砚上前掀开车帘,却惊讶的看到, 自己主子竟然抱着夫人从车上下来。
一落地,洗砚赶紧上前想要帮忙, 可是谭毅却躲开了他的手,抱着人兀自坐在了轮椅上。
他原本想要将人抱回到屋里, 可是就这样两步, 他的额角已经渗出了汗水,他怕会摔着她,又不想让别人碰她, 于是只好忍辱的坐在了轮椅上。
兰妈妈等在家里,见人窝在三爷的怀里,当即就吓坏了,这怎么回一趟张府,人就昏迷了?而且眼睛周围包括鼻子红红的,明显是因为哭过。
“三爷,夫……”
“嘘,安静,她睡着了。”
谭毅机会使用气音说出这话,任由洗砚推着轮椅将他们送进东厢房。
进了房间,谭毅抱着人起身,走到床边将她轻轻地放下,给盖好被子这次坐着轮椅出来。
洗砚已经把嫁妆之事和兰妈妈交代了,这会儿得知张淼无碍,也就放心了。
洗砚见主子出来,脸色说不上好,他没有再和兰妈妈说什么,赶紧推着谭毅往主屋走去。
“主子,主子心里也是有夫人的吧?”
谭毅嗤笑一声,“你是想问,我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推开?”
“是啊,你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主子心里有夫人,难道不应该将人留下?”
谭毅坐直的腰板突然松了下来,他半靠在轮椅上,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指撑着额头,他低低的自嘲一笑。
“洗砚,你看我这个样子,别说保护她,就连像个正常男人一样抱着她都做不好,我有什么资格将她留在身边,她……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遇见更好的人。”
洗砚自小就跟着谭毅,他是老太爷亲自挑选的,从第一次见到谭毅的时候,这个人就是他的目标,不管是做人做事,还是习文练武,主子都是他无法超越的人。
可是现在的主子……那份张扬,那份意气风发都被磨灭了,剩下的只有隐忍的等待时机,可是……大仇得报之后呐?没了这口气撑着,他……又会如何?
张淼一觉睡到了晚饭,睁开眼睛的时候,酸涩感让她忍不住抬手揉眼,可手还没有碰到眼睛,就被握住了手腕。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22节
“已经从薛神医那里拿来了药,过一会儿就会好。”
张淼听见是谭毅的声音,安心了不少,感受了一下眼皮上的感觉,的确是有点黏黏的。
“三爷怎么在这里?”
谭毅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人,确认她看不见自己,拿起旁边的书,遮掩刚才一直盯着人看的行为。
“兰妈妈刚才说饭快好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起了没。”
说曹操,曹操到,兰妈妈快步走近屋里,讶然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三爷,转而看着床上的人。
“夫人还没有醒啊,饭都做好,三爷不如先去吃吧,等着夫人醒来老奴再给她做。”
“兰妈妈,我已经醒了,是三爷说我眼睛上有药,所以才没有起来。”
兰妈妈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张淼的眼睛,转头看向三爷,发现这人一副憋笑的样子,兰妈妈也笑了起来。
“夫人快起来吧,三爷在和你说笑,你眼睛上的应该是水。”
张淼噔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然感觉比刚才舒服一点,可是看到谭毅和兰妈妈笑呵呵的样子,她又有些迟疑。
“薛神医的确是来过,可是看过之后,说是用冷水敷敷就好,所以给你眼睛上放了一条冷水帕子,这估计是被三爷拿下来了。”
张淼搞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娇嗔的瞪了一眼谭毅,穿好鞋子起床开始梳洗。
吃过晚饭后,谭毅又将一个帖子放在她的面前。
“这是府里今天上午收到的,是三皇子侧妃下的帖子。”
两人坐在桌边喝着消食茶,红色的帖子就放在桌子中间,张淼伸手拿起打开看了两眼。
“三爷明日也过去吗?”
谭毅摇摇头,端起酸甜的消食茶喝了一口,“这是侧妃下的帖子,我自然是不会去的。”
张淼合上手里的帖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什么心情的样子。
“那我也不去了,我看帖子上写着是去喝茶,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夫人小姐,去了也说不上话,不如在家里陪……在家里绣花。”
说着她从袖筒里拿出两个精致的香囊。
“这是我和母亲给你求得平安符,一个是方丈亲手所绘,一个是二师父亲手画的。”
谭毅原本对此不甚在意,他一年里不知收到所少个符,都是他母亲给他求来的,可是他却依旧如此,甚至几经生死。
可是这次的却又一样,两个符包捏在手里,竟然有种出手生热的感觉,他翻看着两个符包,也看不到和之前的有什么区别。
这个是小姑娘第一次给他求来的,即便心里不信,但也不好当着面说什么。
“多谢淼淼。”
他当着她的面,将两个符包分别挂在腰间左右两侧,这符包也是张淼精心所致,挂在腰间都是像个装饰物,也不突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普通的香包。
冬天的夜格外的寒冷,可是房间里烧着地龙,又是异常的暖,两人坐在桌边有时闲谈两句,有时一人捧着书,一人做着绣活,两人相处的自然悠闲,似乎已经如此过了很多年似的。
夜已深,两人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谭毅习惯性将自己腰间的两个符摘下,掀起枕头想要放在下面。
可是看到枕头下那一摞的符,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又盯着手里的两个符包,犹豫了片刻,又将符包挂在了腰封上。
次日一早,两人正在吃饭的时候,三皇子侧妃又下了一道帖子,似乎猜到了她不想去,竟然说有好事等着她。
不管如何,那都是皇亲,张淼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驳了她的面子,于是她匆匆用过早饭,换了一身衣服直奔门口的马车。
马车边洗砚站在那里欲言又止,张淼想了一下说道:“放心中午我会回来吃饭的。”
来到三皇子府的后花园暖阁里,一进门就是一阵的花香,侧妃比起上次见面,看着脸色红润了不少。
“民妇拜见侧妃。”
“三夫人快来,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行这些虚礼,这两位都是我的手帕交,一位是黄六姑娘,位是柳姑娘,这边这位夫人,是柳姑娘的嫂嫂。”
四人互相行了礼,虽然张淼不知她们的身份,但既然侧妃没有介绍,她也只是行了平辈礼。
几人坐在暖阁里喝茶,原本张淼还有些拘谨,可是说了几句话,却有一种女儿家凑在一起说私房话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体验过,可是这会儿却又让人十分舒服。
众人原本见她高冷的样子,还以为她不好相与,可是这会儿又笑语晏晏的加入,说起了自己曾经的所见所闻,也都和她热络起来。
“三夫人,你身上的这衣服是向玉阁的吧?”
“嗯,正是向玉阁的。”
“唉,也不知向玉阁怎么的,原想一屋子的新兴裙子,一天的时间都没了,我去的时候还以为换了门庭,后来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卖空了。”
“可不是,听闻新来京城的张家大小姐,正在高价寻人卖向玉阁的衣裙,也不知她抽的什么疯。”
“哎我是买不起这样的衣裙,之前我央求爹爹给我买一件,奈何他抠门,说什么都不给我买。”
张淼知道这衣服不能便宜,却不知竟然会贵到这些贵女都不会随意买的份,突然觉得自己穿在身上有些浪费,而且这里面有的衣服,她穿着也不觉得好看。
侧妃一直都没有说话,听到他们快把话题扯远,她又笑着看向张淼。
“三夫人,你的那些衣服穿不了,放着过了季也就要不上去价,不如出手几套,等着开春的时候,再买新款也是好的。”
这话倒是戳中了张淼的心,“我倒是有这个心,只是不知怎么出手。”
“那还不简单!交给我就是。”
柳姑娘笑着牵起了张淼的手。
第30章 买家
几人一见如故, 说的起劲儿也就忘了时间,到了中午,侧妃身边的伺候的人过来询问摆膳的事儿, 张淼才想起来自己答应回家吃饭的事儿。
“侧妃娘娘实在抱歉,我出门前和三爷说好了回去陪他吃, 所以我得赶紧回去了。”
既然坐着闲聊了一上午, 张淼倒是熟稔了起来, 也不那么拘束。
在座的四人闻言都揶揄的看着张淼。
“哟,终究是我们不值得啊,悄悄人家三夫人, 为了三爷都不理我们了。”
“哎呀,三爷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得你回去伺候着他吃不行?”
“你们这话说的,我这个侧妃的身份都留不住她了,只怕是天王老子在三夫人眼里,也比不上三爷的一颦一笑吧。”
张淼被几人说的红了脸,又是羞有气的跺了一下脚。
“你们都别打趣我了,三爷倒也不用人伺候着吃饭,只是他身子不好, 胃口也不好所以不怎么吃东西,我在监督着还管用些, 可是家里的下人哪里敢使劲儿劝,所以都是由着他。”
她说的众人心里也是有数, 这话原本让大家觉得有些沉重, 可是柳姑娘突然笑。
“三夫人有手段啊,三爷那样的人物,竟然也会惧内, 我现在是真的服气三夫人了。”
她这话一落,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更是把张淼笑了个脸红,也不和她们多说,又嗔又笑地告不想理这些人,只一心想着赶紧回去。
不等几人笑完,一个婆子跑进来,屈膝一礼。
“回禀侧妃,谭三爷的亲信洗砚等在门外,说是家里的饭做好了,特过来接三夫人回去的。”
刚歇下的笑声,顿时又响了起来,张淼站在原地脸上也是红了又红。
“瞧瞧 ,三爷当真是一步也离不了咱们三夫人啊,快回去吧,可别再让三爷患了相思病,那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张淼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又嗔又笑的行了礼,匆匆跟着婆子离开,走出了暖阁依旧能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脚下的步子也是快了又快。
回到府里,张淼来不及会东厢房换身衣服,就急匆匆的来到了偏厅,谭毅早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桌上的饭菜用盖子盖着,人坐在一旁不知看着什么书。
“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让三爷久等了,和侧妃和姑娘夫人聊得忘了时辰。”
说这话,春雨接过她脱下了的外衣,张淼坐下后小丫鬟赶紧递上来湿热的帕子,张淼擦完手,谭毅也收起来了书。
两人吃饭的时候,经常会闲聊着什么,谭毅从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张淼也就没有拘谨,一边吃饭一边说着今日上午听到的趣事。
“很喜欢这样的聚会?”
谭毅倒是对那些八卦没有所少兴趣,可看着素来安静温和的小姑娘,这会儿说的眉飞色舞,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吃了一片不喜欢的胡萝卜。
张淼刚要点头承认,突然有停住了,她看着谭毅,小心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三爷会不喜欢我去参加聚会吗?”
谭毅看出了她的小心翼翼,表情也尽量放松甚至带着些许的笑意。
“怎么会,只要你开心就可以去做,不过要保护好自己。”
张淼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动筷子也没有移开视线,确定他的确没有介意自己出去玩,也放下心来。
“侧妃没有什么架子,倒是很平易近人,还有今天去的夫人也是个随和的,柳姑娘十分的热心,她还说要帮我处理一些不穿的衣服。”
提起这件事,张淼又打开了话匣子,把二手衣服的事说了,更是把张惠娇高价收购的事儿当做奇谈,和谭毅说的津津有味。
“你不喜欢那些衣服?”
之前她每天换一件,谭毅还以为她是喜欢,但是现在却又说要卖掉。
“喜欢啊,但是有些衣服很好看却不适合我,只有适合我的才是最好看的,不是吗?”
“嗯,淼淼很通透。”
谭毅想着张家人,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张淼,那日就是张家嫡女把张淼推到了水里。
张惠娇……
谭毅吃饱了,放下手里的筷子,可还等他开口,张淼又盛了一碗汤给他,谭毅无奈的接过来,小口的喝着。
“卖衣服的事儿我可以帮你,出手会快一点。”
谭毅想要帮忙张淼自然不会拒绝,而且生意上的事儿他比她懂得多,再者原本她就是想把衣服卖了,把钱给谭毅,所以现在他要出手,张淼也是乐意的很。
说完之后,张淼也就把这件事搁置脑后,她每日都陪在他的身边,经常会闻到一种香气,暖暖的甜滋滋,在这个冬日倒是让人舒服的很,似乎就连空气都变得温暖许多。
“三爷,您这是焚的什么香?”
“檀橘香,喜欢吗?”
张淼半趴在他的书桌上,伸手在他的香炉上轻轻扇动一下,更加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木香里带着淡淡的酸甜,竟然真的有些水果的气息。
两者合在一起,香甜温暖,闻得久了竟然还有些疲懒,想要窝着眯会,可是精神头却是足的,即使躺下也睡不着。
“冬日我总是睡眠不好,所以平时会点一些熏香,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一些。”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23节
张淼摇摇头,她很喜欢这个香味,可是她可以来他的房间闻,这香应该价值不菲,所以她还是不要暴殄天物了。
“这香是买来的吗?”
谭毅刚处理完一份信件,收起来看向张淼。
“这香是我自己合的,喜欢的话下次合香我可以教你。”
张淼惊讶的看着谭毅,这个人似乎会的东西很多,知道的也很多,她不由得越来越崇拜三爷了。
“好啊,若三爷不嫌我笨。”
“淼淼很通透,悟性也好,怎么会笨。”
张淼被他夸得脸色有些薄红,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腻起来。
谭毅看着面色微红的张淼,一双鹿目水汪汪的看着自己,下意识喉结滚动,握紧的双手松开,想要握住放在桌子上的柔荑。
“咚咚咚——”
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张淼这会儿也察觉出有什么不太对,红着脸站直身子,退到了一旁。
“进来。”
谭毅声音微哑的喊了一声,甚至张淼都未能察觉出,他这一声里带着的薄怒。
洗砚跟随他多年,谭毅有一点变化,他也能察觉出来,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主子不太开心。
下意识的朝张淼看了一眼,却只见她脸色微红,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什么事?”
见人进门就对着张淼瞅,谭毅的心里更是不悦,他是不是平时对洗砚太过放任了?
“回主子,今日红掌柜过来,说是有个大客户,准备收向玉阁的衣服,价格只比向玉阁出售的略低一点。”
刚才还在魂游天外的人,这会一双小鹿眼瞪的贼大,水汪汪的看着洗砚。
谭毅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再看眼前的亲信,高大威猛,虽然整天冷着一张脸,却也格外的有男子气概,黝黑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一双鹰眼带着锐利和机智。
谭毅往椅子上一靠,微皱着眉头,抬手捏了捏鼻梁。
“好,一会儿让夫人挑选几件,你让红掌柜带过去,高价出售,价低了就不卖。”
“是!”
不用谭毅发话,张淼就急匆匆的带着人回了东厢房,她素来喜欢艳丽的衣裙,只是当初在张家,她没有挑选的机会,所以只能是给什么穿什么。
这会儿她一柜子的一群,经过挑拣后留下了水红的裙子,将那件米色的拿了出来,有挑了两间之前穿过的浅蓝色袄裙。
三套衣服,都是张淼穿过,觉得有些不适合自己的,反正新衣服没穿的这会儿也是二手价,不如就拿穿过感觉不喜欢的。
不久,红掌柜的绣庄里,三件衣服一次摆在了桌面上。
“贵人您看,这都是最好的,也是冬季的新款,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
张惠娇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米色衣裙,这件是她当初一眼看中的,可惜出手完了,被什么该死的东家夫人拿走了。
第31章 暖阁
红掌柜坐在一旁, 看着衣服,她收到衣服的同时,还收到了主子的命令, 如果买主没有交钱,衣服不可以试穿或者乱碰。
所以现在她不仅不急着促成这个生意, 还要好好的看着, 省的被这人碰脏了衣裙。
“我之前在向玉阁问过, 说是今年冬季新款,都被他们东家夫人拿走了,这会儿怎么又出售了?”
“回贵人, 这衣服正是向玉阁东家夫人放在这里代卖的,都是女人家,这到了年根自然筹买的多,一个人一个冬天能穿多少,所以就把多余的拿出来专卖,之前好像也是向玉阁东家为了哄夫人,所以全包了。”
张惠娇不在意什么东家夫人,更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夫妻情趣,她只在意这件衣服。
“春燕, 你去看看,衣服有没有什么问题, 要是脏了或者有穿过的痕迹,那我就不要了。”
春燕走上前, 伸手想要翻看衣服, 却被红掌柜伸手阻止了。
“贵人,那位夫人可是说了,若是衣服没有被买下, 不准人随便碰,她说若是卖不出去那她就只能自己留下穿。”
张惠娇一脸的不开心,原本让她过来买二手的,她心里就堵着气,可是京城里不少的贵女,都有一件向玉阁的衣服,即便是老款式,也比她身上穿的好。
参加了几次聚会,被人明里暗里酸了好几次,特别是不知是谁,竟然传出她和谭炎章定了亲,却又被退婚的事。
事情原本还有些不切实际,但越穿越真,传到最后编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儿的,就连她自己听了都快信了,眼瞧着快过年了,她这心情却是一天比一天差。
正月里没有什么事,不少夫人贵女,都会组织一些宴会,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比比穿戴,她要是还是一身叫不出名的衣裙,只怕少不得被人嘲。
所以她宁可捏着鼻子过来买二手的,也不想正月里被人笑。
“我们要是不看看,万一有什么问题怎么办?”
红掌柜只好亲自上手翻动着衣服,让春燕好好看清楚,确认衣服没有什么问题,张惠娇挥挥手,直接让人付了钱。
…………
张淼见送到手边的银票时,整个人还是恍惚的,这就卖了?
三爷真的是太厉害了!
她又去柜子里翻找了一圈,经过二次筛选,终于再次挑出几件,这次没有等着红掌柜来,直接交给了谭毅。
“三爷,这些衣服也不要了,还有这些银票你收着。”
通过她筛选出来的衣服,再加上她留来的,谭毅几乎已经摸清这个姑娘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看着桌上的素色衣服,谭毅也没有劝说,直接让洗砚将衣服送到了红掌柜的店里。
“银票你留着,原本就是你的衣服换来的,给我干什么。”
“可是这些衣服都是因为他们欠你的帐,所以我才能拿回的。”
而且也是你找人,才会将这些衣服卖出去的,不管哪个角度看,都是应该是三爷的。
“那你一会儿替我跑腿办件事吧,买东西的钱就从这里面出,剩下的就是你的跑腿费。”
张淼有些犹豫,看着三爷认真的脸,也清楚要是硬塞这些银票,三爷是不会收下的。
“好,那三爷想要我做什么?”
“你带着洗砚一起,去把这张单子上的材料买齐了,都得要上好的,洗砚常去所以对于东西有些了解,他会告诉你那些东西成色如何。”
张淼接过单子看了一眼,都是些中药,还有一些没有听过的名字。
见谭毅又低下头开始忙碌,她也没有打扰他,而是转身出门找到了洗砚,洗砚接过去的单子看了一眼。
“嗯,主子这是要合香吗?我怎么记得仓库里还有不少的材料的。”
单子上写的数量不多,估计也就够用一两回的,洗砚心里有些疑问的,但还是按捺住了,立马吩咐人去套车,准备进城买东西。
“张淼和兰妈妈坐在马车里,兰妈妈拿过她手里的单子看了一眼。”
“三爷怎么想起来买这些香料?”
“香料?这里面的白芷,还有薄荷不都是中药吗?”
“香料也是中药合成的,不过这些看着都是寻常的香料。”
两人说话间,马车停在了一向铺子前面,洗砚已经先一步进到了铺子里,张淼下车和兰妈妈过去的时候,洗砚正在认真的查看着香料。
张淼不懂这些,只是认真的听着掌柜的和洗砚的对话,静静地观察着他们说的颜色形状,她以后可以自己过来买香料,她也能帮着三爷做事。
几人出来的时间不算长,买的东西也不多,总共花了十几两银子。
张淼对于花的十几两感到不满意,明明三件衣服卖了上百两,这会儿才花了不到十分之一,可是单子上的东西也都已经买齐了,回去的路上张淼又买了一些吃食,都是清淡适合谭毅的。
刚进榕园,洗砚在后面收拾买到的东西,兰妈妈先扶着张淼进门,可进门时,却看到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往外走,大冷天一个个头上都是汗。
“这是做什么的?”
兰妈妈也摇摇头,这两日也没有听说府里有什么事。
谭毅坐着轮椅出现在这群人的身后,见张淼回来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缓缓露出温柔的笑意。
“过来。”
张淼看了一眼兰妈妈,独自走到了谭毅的身边,见谭毅想要转身往回走,她自然的身后握住轮椅,推着人朝前面的厢房而去。
原本这里是个杂物间,起初洗砚还想把这里安排一下,当做她的仓库,可是谭毅却觉得这里有些偏,不太适合她,就将东厢房后面的一件耳房腾出来,作为她的仓库。
这会儿这间厢房门口被一床厚厚的棉被盖着,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这是……?”
谭毅没有回答她的疑问,站起身掀开了挂着的棉帘,推开一扇门后,又是一道厚厚的棉帘,张淼掀开那些门帘都有些费劲,可是一进屋子就是铺面而来的热气,里面还夹杂着阵阵花香。
“三爷……这是……”
“你从三皇子那边回来,就说起了几次侧妃那边的暖阁,于是就让人也给你准备一个,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我这就让人添置。”
张淼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只是觉得那个暖阁很新奇,大冷天里面都可以穿薄衫,要有盛开的花,冲上茶屋子里都是花香和茶香,十分的舒服。
可是她自己却没有发现自己对那里的喜欢。
三爷却是发现了,现在告诉她这件暖阁是她的,她的心里涌动着无尽的欢喜和感动,她想要扑过去抱住三爷,可又觉得这样的举动十分失礼。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只是这样的情绪没有宣泄出来,总是难以平静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
哎,自己真的是太没有出息。
或许这就是因为从娘亲去世后,这世上没有人注意过她的喜好,现在出现这样的一个人,心里缺失的东西被补上,感觉满满当当的。
“谢谢三爷,我很喜欢。”
谭毅像是没有看到她的感动,脸上依旧是平平淡淡的。
“你看看还有什么花想要种?”
房间里多是一些山茶花和玫瑰,远处还有几株栀子花,这屋里的香味多是栀子花和玫瑰的,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三爷,这里可以种出来香水百合吗?”
“可以,一会儿我就让人过来种上。”
张淼在房间里逛了一圈,每一朵花她都走过去闻了一下,每次闻到喜欢的味道,眼睛都会下意识的睁大一下,嘴角带着愉悦的笑,她看着花,而谭毅却在看着她,两人此刻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笑。
她心情大好,背着手走三步跳一下,蹦蹦跶跶来到了谭毅的身边。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24节
“三爷下午还有什么事儿吗?”
“嗯?”
“三爷有没有兴趣在这里喝茶?”
原本下午他的确还有别的安排,但看着小姑娘这样期待的眼神,谭毅没有丝毫的犹豫为难,点头应下。
“刚好香料已经买回来了,下午我教你一下关于香的知识。”
寒冷的冬天,在这样的暖房里赏花喝茶,还可以焚香,没有比这个再惬意的事了。
“嗯嗯好的,我会好好学习的。”
第32章 丢脸
两人先回到偏厅吃过午饭后, 下人才过来复命,说是暖房那边已经布置好了。
于是两人将饭后的消食茶也一并挪去了暖房,暖房里摆了两张小桌子, 一张上面都是茶水点心,一张都是一些张淼看不懂的器物, 不过也有今天去买的香料。
张淼之前没有接触过, 香料也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当时的张淼身无分文,有点钱只顾着温饱,哪里可能大手笔的十几两几百两的买香料焚烧。
两人没有急着可是合香, 坐在一起喝茶赏花,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感觉精神头也都足了不少,谭毅起身可是用小铜称分别称取了香料。
张淼搬了椅子坐在他的身边,房间不算大,又摆满了花,这会儿里面摆放着两张桌子就有点拥挤,两人坐的就有点进,肩膀挨着肩膀, 动作间都是会挨挨蹭蹭的。
可是两人谁也没有舍得坐远一些,似乎这个房间真的要放不下两个人了。
谭毅一边做着手里的事, 一边和张淼解说着,生怕会被三爷嫌弃笨, 张淼学习的时候格外认真, 甚至将他说的每个字都在心里默念一边。
看到她这样的认真,谭毅还以为她是喜欢合香的,于是说了一些香典上比较著名的几个配方, 包括注意事项。
香配好后,不能直接用还需要收好窖藏一段时间,桌子收拾起来,谭毅拿出一个香炉和香道六君子,直接在压实的白香灰上打篆,白色的香灰上,一个莲花图案整齐出现。
张淼新奇的睁大眼睛看着,直接谭毅又点燃一根线香,并将其递给了自己。
“来,你来点。”
张淼接过香,有些迟疑的看着香炉里的莲花图,那是用香粉勾勒出来的,是要手稍微一颤,都可能直接破坏掉整体的图案。
她鼓足勇气伸手向前,可总是感觉手在抖,最后又恹恹的收回手。
“三爷我怕,这么好看的图案,万一……我不敢,还是三爷亲自来吧。”
谭毅没有去拿递过来的香,而是想了想伸手握住张淼的手,一手揽住她的肩膀。
“放松,弄坏了也没有也什么。”
有谭毅的带领,张淼心下稍微平静一些,但接近香炉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线香上的火点触及到香篆的时候,一缕青烟缓缓升空,香炉里的香粉也被点燃,他们依旧双手交握,轻轻地像是怕打扰的谁,慢慢的一点一点离开了香炉。
直到香炉的盖子彻底盖上,她才长舒一口气。
空气里出了花香味,还充斥着檀香和甜甜的菊香。
虽然只是参与了点香,但张淼还是满满的成就感。
谭毅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闭着眼睛感受着空气里的香甜,刚才握住她的那只手,轻轻地捻动着,那细腻温热的触感,依旧残留着。
张淼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茶,嘴里是茶香鼻息间都是花香和檀香,她甚至恍惚间觉得自己或许在梦里,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美妙的事情。
突然一声空灵的声音响起,不知谭毅从哪里搬出一张古琴,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动着琴弦,刚才觉得不切实际的感觉,这会儿更是加深。
他是天上的谪仙吗?
张淼看着有些入神,香气,仙乐,自己这会儿应该已经不在凡间……
而与此同时,张惠娇却觉得自己身在地狱,她恨不能立马跳湖自尽,省的在这里丢人!
今日府尹的千金举办宴会,原本张惠娇这样的身份也会不够格去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府尹家的小姐,今日给她下了帖子。
拿到帖子的一瞬间,张惠娇激动地原地转圈,她向往着京中贵人们的生活,可是她父亲即便是捐了一个小官,但仍旧摆脱不了商人的身份。
曾经在通州被人捧着的人,到了京城却被人嘲笑嫌弃,张惠娇心里怎么可能好过,所以她尽可能的用穿戴展现她和上层的贵人们没有不同。
以前她总是认为自己缺了向玉阁的衣服,现在向玉阁今年冬天的新款就在自己身上,而这京中别说是府尹这种小官的女儿,就是侍郎家的千金都没有买上。
她重金买来向玉阁新款衣裙,等的就是这样的时刻,原本还以为需要到了正月里才有机会,没想到现如今就给她展示的时间了。
她是第一次参加府尹千金的聚会,认识的人不多,有几个眼熟的但也和她只是见过,都没有说上话,参加宴会自然是要和主人家打个招呼,见到府尹千金张惠娇一脸温婉的裣衽一礼。
“张姑娘不用多礼,宴会上都是年轻的姑娘,咱们也就不讲究这么多,吃吃喝喝,对对子作诗,都可随意。”
坐在府尹千金身边的姑娘突然笑了,发觉自己失礼赶紧用帕子捂住嘴,然后装作小声的凑近府尹千金。
“张姑娘的父亲经常为了生意上的事忙,只怕是也顾不得孩子的学业,姐姐你刚才说的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府尹千金像是突然发现刚才自己言语不妥,脸上的尴尬的笑着,转头看向张惠娇。
“张姑娘不用理会我刚才说的,若是虽然现在天冷,但院子里的梅花向来开的早,姑娘可自行赏梅。”
张惠娇的脸上青了白,白了又红,家里的确是不怎么重视女子的学业,他们张家的女子,说来也就张淼那个贱胚子有点墨水,刘姨娘以前是个读书人的女儿,因为家里出事当了姨娘,所以她记得经常看到刘姨娘在院子里教张淼读书。
府尹千金身边的姑娘她不认识,城里的贵人多,她也不敢轻易的回怼,生怕得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好忍气吞声笑着。
“多谢小姐款待,我自会照顾好自己。”
刚转身就见身后一个紫衣小姐进来,不少贵女都上前给她行礼,就连府尹千金都赶紧站起身上前迎了两步。
张惠娇不由得站住脚步,看着这个一身贵气的女子。
“柳姐姐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看不上我这个小聚,不会来了。”
“怎么会,我今可是在家好一番打扮才过来的,可惜今年向玉阁的衣服没抢到,只好穿着去年的款。”
府尹千金不由得看了张惠娇一眼,目光里没有羡慕却带着隐隐的嘲讽。
“张姑娘倒是穿着一件今年的新款,看着我都羡慕了。”
张惠娇闻言站直了身子,下巴微微往上抬,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柳姑娘也看了过去,见她穿着一身米色的衣裙,眼里没有露出羡慕和惊艳,反而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你这是穿着三夫人不要的衣服?”
这句话是在是突兀,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府尹千金倒是听说过什么,于是十分配合的问道。
“柳姐姐说的可是谭三爷的夫人?”
柳姑娘点点头,“对啊,不然还有那个三夫人,之前我参加皇子妃的宴会,有幸见到了三夫人,身上穿的就是这件,当时真是惊为天人,可是三夫人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件衣服,话说等着穿两日就丢掉,这怎么穿在了张姑娘的身上?”
这话一出,顿时院子里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呀,她不会是在垃圾堆里捡的吧?”
“有可能,柳姑娘不是说了吗,三夫人说过穿腻了就会丢掉,可是现在穿在她的身上,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其他的可能。”
“张家再不济也是个商人,应该不缺钱,张姑娘也不至于……”
“你懂什么,这可是向玉阁的衣服,每件都是孤品,之前听闻被向玉阁东家全包了,为了哄夫人开心,所以除非是三夫人丢掉的,不然,她怎么可能穿在身上。”
“向玉阁的东家?”
“对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向玉阁的东家就是谭三爷,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
张惠娇听到这些议论声,整个人都在摇摇欲坠,脸色白的不像话,更是在米色衣裙的衬托下,脸上不见丝毫的血色。
“张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派人去张府,让人过来接你啊?”
府尹千金好心上前询问,却见刚才还摇摇欲坠的人,这会儿像是吃了二踢脚,怒目汹汹的一把推开府尹千金,脚步有些虚晃的走了出去。
第33章 过年
张淼这两天过得惬意的不行, 今天缠着谭毅学合香,明天又缠着他学古琴,两人一半的时间都在花房里耗着, 渐渐地谭毅直接把要处理的信件和公务,都让人搬到了花房。
兰妈妈眼看着两人整天腻在一起, 心下不由得开始担心, 春雨平时跟着兰妈妈做活, 这会儿见她心不在焉的刺绣,几次险险扎到手指,春雨都担心的没有做活的心思。
“兰妈妈您老这是怎么了, 这两天就是心不在焉的,夫人要的香囊,三天了您还没有做好。”
春雨现在也不是外人,兰妈妈和张淼很多事也没有瞒着她,所以这会儿被问到,兰妈妈索性收起手里的活计。
“春雨啊,你看咱们姑娘和三爷,这……这样相处我倒不是担心三爷会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只是担心姑娘真的陷进去, 动了心,到时候就不能说走就走, 真的到了那日,她会伤心的。”
春雨没想到她这几天是在担心这个, 她向来是个心大脾气急的, 所以这会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我倒是觉得三爷一表人才,对人也好,对下人从来没有欺压, 这样的人实在难得,而且我瞧着他对咱们家姑娘也是好的,两人相貌都是没的说,要是他们真的能在一起,我倒是欢喜的很。”
“你到底还是年轻了,这男人再好看有什么用?虽说三爷的人品难得,可他的身子不是个长寿之象,咱们姑娘还年轻,总不能跟着他守寡吧。”
春雨倒是有另一番思虑,“我倒是觉得也还好,既然三爷守礼,那咱们就不用操心,比起以前那种见不到人直接嫁过去,我倒是觉得,咱们姑娘能这样动一次心,还是个值得动心的人,也算是一件美事,即便将来姑娘嫁给了别人,回头想想这辈子也值了,好歹真心爱过。”
兰妈妈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更加务实一些,不想春雨小姑娘家家的,整天把这些情情爱爱的放在心里挂在嘴边。
不过有些事压在心里闷,说出来也就舒服了,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但心里舒畅了不少。
临近年根,过来找谭毅汇报事情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多数都是商铺里的掌柜的,年底到东家这里汇报一下一年的帐。
这期间也有谭家的人,过来询问谭毅年三十回不回去过。
自从分家之后,年三十谭毅都是自己过,初一一早他会去谭家给母亲拜年,拜完年午饭都不会吃,直接回来,老夫人也是忙人,初一这天基本上都是在佛堂里诵经。
所以往常也就不会过来问,但是今年不同,今天家里多了一个新儿媳,所以谭荀还是估计脸面,特意差人过来问问,省的被外人说他不念手足情,或者担心谭三回家挣家产之类的。
以往谭毅都是想都不想,直接说“不去”,可这次他刚要开口,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张淼。
“淼淼想不想去谭家过节?”
张淼摇头想说不去,她不想见到谭炎章也不想见到谭荀,要不是他们两父子得陇望蜀,自己也不会差点嫁给什么奶娘的儿子。
可是带话的小厮见她摇头,赶紧说道:“虽是大爷遣奴来的,但临出门老夫却让奴带句话给三爷和三夫人。”
张淼抬头看着来人,小厮不敢直视,赶紧低下头如是汇报。
“老夫人说,许多年没有一家团聚了,现在三爷也成亲了,二爷今年也会从道观出来,一家人难得凑齐。”
谭二爷看够了这个红尘里的勾心斗角,在谭毅负伤中毒后不久,他就抛弃家业独自去了道观,也是三四年都没有见,这次许是得知一家人来了京城,离着道观也近,于是过年就回来聚聚。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25节
得知这里面也有老夫人的意思,张淼也就不好意思在拒绝,转头看向谭毅。
“三爷可愿意回去?老夫人盼着一家人整整齐齐,大过年的倒不如满足她的心愿。”
谭老夫年纪不小了,谁知什么时候就会一病不起,或者很有可能驾鹤西去。
虽然这样的话不好听,但总是要珍惜眼前人,所以张淼不想谭毅将来后悔,想着这会儿能尽孝还是到跟前尽孝的好。
她最知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所以她不想要谭毅也遭受这样的事情。
“那就回去吧,和老夫人说我们会在那边住一晚。”
年三十过了子时就会宵禁,所以他也懒得动弹往回走,特别是张淼看着也不像是个能熬夜的样子,倒不如在那边休息一晚,次日一早再回来。
府里的人得知主子要去谭家过节,一个个也都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可是府里一切都在照旧布置,到处都是张灯结彩。
小年这天,谭毅和张淼还是留在了府里过节,府中的下人都一个个开心坏了,有年轻点的买了不少的鞭炮,平时谭毅很少拘束他们,所以他们也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甚至榕园就是他们的家。
有的上了年纪一点的仆人,也会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接过来,一起给榕园热闹一番,这也是谭毅之前提议的。
他以前都是自己过节,不回谭家,所以家里的仆人也都不能放假,只能在府里守着他,谁家没有个老婆孩子,所以他就下命令过节的时候,就把家人接过来,一起热闹。
张淼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五六个孩子追逐着跑,榕园院子大,小孩子跑得起来,稍微大一点的姑娘凑在一起说话,少年们围着谭三爷探讨学问,望能得到一点指点。
新媳妇都跟着公婆帮忙干活,人多了人手足,年夜饭做的样数多,也不觉得累,就连兰妈妈都被气氛感染,愣是和好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妇人说笑起来,随后相约着一起去厨房准备饭菜。
看着这些,张淼的心里暖暖的涨涨的,这样的年她从没有想过,这些美好的时刻,都是三爷给她的。
“三夫人,我是王管事的女儿,之前听我娘说,您的刺绣手艺十分好,所以想着您能不能指点下我,过了年我就要准备嫁衣,可就怕自己的针线活拿出去丢人。”
王管事的女儿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听闻明年就要开始绣嫁衣,张淼十分热心的和她讨论了起来,周围不少小姑娘也都围上来,你一嘴我一句,不多时一群人就热络了起来。
因为晚上就是小年宴,所以中午饭做得就比较简单一点,谭毅和张淼两人在房间里吃的饭,一上午虽然很开心,说说笑笑做做针线活,但到底精力有限,吃过饭张淼就有点累了。
但外面到处都是人,只怕她一出门,又会被人拽过去聊天,而且人多眼杂的,她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和三爷是分房住的。
谭毅似乎也是有这样的顾虑,见她有些困了,让人把消食茶端下去,又把床上铺了新的被子。
“到里面休息去吧,我在这里看会书,你要是有事就喊我。”
张淼也没有犹豫,那张床她也不是没有睡过,而且还是搂着三爷睡得,现在想起来她都有些后悔,要是当时珍惜一下,现在也不至于,仅仅在他床上午睡,都要心跳加快。
床上铺了新棉花的被子,格外的松软暖和,她朝外看了一眼,见谭毅的确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于是直接把外衣都脱了,只穿着单薄略透的寝衣睡下。
越是如此越能感觉到新被子的舒适,新被子十分暖和,张淼原本就有些疲累,这会儿躺在被子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洗砚在她睡下不久,端着今日份的药进来,看着主子将药喝下,正准备让人收拾床铺,让他休息一会儿,就见谭毅摆摆手,让人直接出去了。
“夫人在里面睡下了,你们都出去吧。”
“可是……您喝了药……比平时更容易累。”
洗砚觉得他不睡就是在熬身子,这个药有助眠的作用,每次喝完谭毅都会睡上半个时辰,不然这个药就等于没有什么效果。
见主子执意不睡,洗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退出去。
虽然自己说不睡,可药效还是相当猛烈,只是做了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些撑不住,想着寝室里不仅有床,还有一个罗汉榻,他撑着桌子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往里屋走去。
第34章 小年
小年这天热闹的很, 或许是得知谭毅年三十不在榕园,所以大家在这天也算是铆足了劲儿,搁往常小年也不会如此, 也或许是因为谭毅今年娶亲了,所以, 众人都格外的兴奋。
屋里的张淼睡了一会儿就被吵醒, 混沌的脑子里还有些断片, 揉着眼睛坐起身的时候,才想起今天是小年,她在三爷房里午睡。
“春雨, 更衣。”
这嗓子声音不算小,因为她听到春雨在院子里和人说话,怕她听不到,所以扯嗓子喊了一声,只是她没有等来春雨,却看到谭毅从旁边的榻上坐了起来,眼神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但他很快恢复了清明,甚至苍白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个彻底。
张淼正纳闷呐,突然感觉肩头一冷, 低头才发现,自己穿着蚕丝寝衣, 因为是纯白色的,所以里面的玫红小衣就格外显眼, 薄薄的寝衣透出来玫红的轮廓。
更要命的是, 她因为睡觉不老实,衣服的衣领扯开,交领的衣服滑到了肩膀以下。
张淼:……
啊啊啊啊要死了, 要死了,会不会被三爷觉得她不矜持?
脑子一边胡乱的想着,手上动作飞快的整理好了衣服。
谭毅早就已经转过去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结束,他才干咳一声,转身拿起旁边椅子上的衣服,眼皮都没敢抬,直接丢给了张淼,随后脚步有些凌乱的走出了。
等着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偶尔不小心对上眼神,都会下意识的躲闪,还好兰妈妈这会儿不在,年轻的春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张淼庆幸今天是小年,家里人多,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就将两人之间的尴尬冲散,到了晚间宴席开始的时候,众人也不分主仆,齐齐坐在宴会厅里,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因为谭毅身子不好,所以众人也没有养成给他敬酒的习惯,不过还是挨个上来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今天的主角,三夫人张淼。
不是恭贺他们白头到老的,就是祝愿他们早生贵子儿孙满堂,愣是把张淼说红了脸,坐在一旁的谭毅倒是淡定很多,可是耳朵尖也红了起来。
有人看见了,也只当是小两口脸皮薄,除了多多祝福还能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两人都在祝福的话里,想到了今天下午房间里的情景。
饺子是大家一起包的,不光是府里的厨娘,和各家的妇人,这里面也有谭毅和洗砚包的,就属张淼包的最好看。
一个个胖乎乎的,荷叶似的边看着就十分的喜人。
酒菜过后,饺子端了上来,大家热热闹闹的吃过饺子,年轻人和带着小孩在院子里放鞭炮,老一辈的坐在火盆边说话,谭毅带着张淼站在门口,看着小厮带孩子放烟花。
“要不要过去一起玩儿?”
张淼从刚才开始就看着烟花棒出神,似乎很喜欢的样子,眼睛总是一眨一眨的,蝶翼的睫毛不停地扇动。
“三爷要过去吗?我没有放过,有点怕。”
烟花很美,但她却怕它的轰鸣声,鞭炮虽然热闹,她却怕它炸开的威力,烟花棒似乎温和很多,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怕。
谭毅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摊子,站起身给张淼披上,随后不等张淼有反应,牵起了她的手。
“走,我带你过去。”
谭毅从一个小厮手里要了一只烟花棒,捏在手里放在身前,感觉身边的小姑娘有点紧张,握着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谭毅也没有直接将烟花棒给她,而是学着小厮的手法,晃动着烟火棒。
感觉没有太大的危险,张淼放松了下来,甚至跃跃欲试想要试试。
“我可以,可以试着拿一下,你别松手,我就试一试。”
谭毅自然不会拒绝她,手往前挪了挪,让她握住了远离火源的地方,有他的手在前面挡着,即便有危险也不会伤到她。
感觉到烟花棒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危险,张淼渐渐地胆子大了一点。
“三爷你松手吧,我觉得我可以自己拿着。”
见她的确没有害怕的样子,谭毅缓缓地松开了手,张淼有些激动的将烟花棒拿到面前。
可……烟花棒最后闪了两下……就灭了……
张淼:……
谭毅:……
洗砚倒是很上道,立马又点燃一根交给了谭毅,张淼见他手里拿着一根新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玩儿了两根烟火棒,时间也不早了,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睡觉。
次日一早,有的亲眷离得近的都回家了,有的远的,依旧留在府里等着过了年再离开,没有小年夜那天那么热闹,但也没有之前那么冷清。
离着过年也就剩下七天的时间,张淼以为都是这样猫在家里却被告知,三爷准备带她出去。
不管去哪里,张淼现在觉得能和三爷待在一起,就特别的安心。
换上自己最喜欢的水红色的裙子,张淼小跑着爬上了马车,谭毅这会儿已经在马车上做好,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正如神。
见人吭哧坑哧的爬上车,他下意识的皱眉朝外看了一眼。
“怎么走的这样着急,身边伺候着的人呢?”
张淼坐在谭毅的对面,等着把气喘匀了,才笑道:“她们追不上我,我就先跑过来了。”
谭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将她散下来的发丝帮她别到了耳后。
两人随后相视一笑,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街道上都是商贩唱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热闹了一些,但到处可见的都是张灯结彩,福字对联更是成了街上的热门。
“三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这会儿离着吃饭的时间很近了,这个时候出门可是有什么急事?
“去季德楼。”
虽然她不怎么出门,但也知道季德楼是京城最顶级的饭店,吃上一顿要花不少的银子。
“去那边做什么?”
谭毅收起了手里的书,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
“去收账,顺便咱们去吃饭。”
家里的饭不香吗?为什么去季德楼吃啊?!贵死了。
张淼心里如是想着,但没有说出口,万一被三爷觉得她像个管家婆怎么办。
季德楼门口停下来车,掌柜的探头一看,赶紧从柜台后面跑出来,一脸谄媚的笑着迎着两人进了门,甚至都不用小二上前招呼。
谭毅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着斯斯文文十分温和的人,可只有熟知的人才知道,这人是有多么的狠辣,简直就是一个笑面虎。
所以掌柜的丝毫不敢怠慢,提前就让人把谭毅专用的包间打扫好,里面焚上了价值不菲的香。
张淼跟着进门,扑面而来就是熟悉的香味,倒是让人放松不少,这里简直不像是个吃饭的包间,里面不仅有书桌还有一个书架,旁边一个圆桌子,倒是有几分酒楼的样子。
张淼安静的坐在桌前,掌柜的将一本账本交给了谭毅,谭毅坐在书桌后慢悠悠的翻看着。
许久之后合上了账本。
“今年怎么交账这样的晚?要是我不过来,你是不是能拖到年后?”
“不敢,不敢,三爷请见谅,之前的账房病了,两个月没来,这些东西我不熟,好不容易整理出来,这不就等到了今日。”
谭毅,面色淡淡的,不说相信也不说不信,静静地看着掌柜的,愣是将人看的有些发毛。
“明日我会再派一个账房过来,若是再出问题,那你也歇歇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愣是把掌柜的冷下都给吓出来了,最后掌柜脸色苍白的走出了包间,张淼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满心震惊掌柜的是怎么做到,瞬间变脸整的比三爷还要苍白。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26节
不多久,谭毅有处理了两份文件,收拾了一下书桌,站起身走到了张淼的身边坐下。
“饿了吧?”
“还好。”
这个时辰平时在家都开始喝消食茶了,可因为他查阅账本愣是耽误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小二带着人端着热乎乎的菜上来,谭毅却没有动筷子,而是看着张淼。
“淼淼,一会儿帮我一个忙吧。”
第35章 品尝
张淼平时就希望自己能帮到谭毅, 因为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一直都是谭毅在照顾她,帮着她, 而且三爷是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她也希望她能帮到这样的人, 那她会有成就感。
这会儿看着谭毅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 和自己说需要自己帮忙, 张淼开心的不行,可是脸上还是矜持的绷住了。
啊啊啊,三爷终于需要我, 他需要我!
“三爷需要我做什么,我只要能做到都可以!”
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谭毅没绷住,笑了一声。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不过是季德楼每年都会制作一桌年夜饭,一般在正月里专门销售,这也是季德楼的特色之一,所以这些菜都是研究出来的新品,淼淼帮我都品品, 给点意见就行。”
斗志昂扬的张淼,听完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顿时像个霜打的茄子。
这算是什么需要帮忙?!
谭毅看见了她眼里消失的光,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慌。
“我的身子不好, 很多东西吃不了, 所以今年这个店能不能大卖,就全看你了。”
突然这么大的重任落到自己的肩膀上,张淼也不觉得吃饭是简单的事, 这件事真的是掌握了过年期间三爷是挣钱还是赔钱啊。
她要给三爷多多多挣钱!
在看桌上的菜时,张淼都不觉得是简单的菜,而是能否生金蛋的金母鸡!
没吃一口菜,她都尤为的慎重,那副认真的小模样,逗得谭毅想笑,但又不得不忍住,还要一脸正经的提问。
“怎么样?味道口感都如何?”
“嗯,味道很好,要是火候再轻一点,这样就会更脆,口感上的层次就会更加的明显。”
虽然谭毅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可是站在一旁的主厨,却是十分认真的做着笔记,每道菜的建议,和评价全都记了下来,偶尔还会赞同的点点头。
张淼虽然没有品尝过多少美食,但兰妈妈有个好手艺,普通的菜到了她的手里,也会很好吃,所以张淼倒也不是说空话,很多的评价都十分的准确。
每道菜都尝过一遍,给出了十分精准的评价,谭毅挥手让站在后面的主厨离开了包间,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就得好好享受这些美食。
虽然她提出来了很多的建议,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菜都十分的好吃,虽然比家里做的重油重盐,可是偶尔吃一次也是不错的调剂。
“喜欢这道腌笃鲜吗?”
张淼嘴里叼着一块儿冬笋,闻言点点头。
“喜欢。”
谭毅笑了笑,“很好,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是要这样表达出来,以后不要为了不值得人为难自己。”
张淼伸出筷子的动作一顿,没有人会喜欢逆来顺受,可是以前的生活环境,她不如此,只怕会更惨,还会连累到兰妈妈。
所以她什么事都会尽力忍一下,不知不觉中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谭毅给她盛了一碗百宝鸡汤,像是随意的闲聊一般。
“你现在离开了张府,京中人也都知道,你现在是我谭毅的妻子,所以以后只管去做喜欢的事儿,不需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记住你的身后有我。”
这段时间,虽然谭毅没有说,但张淼还是知道了不少他的事,比如这京城里真正的首富不是别人,而是三爷,只是他一向低调,所以很多人,包括谭荀都不清楚谭毅有多少产业。
她记得上次去谭家,张廷说的话,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可现在她知道了,张廷一定是知道了三爷的实力,所以才会像个哈巴狗似的巴巴上来舔。
这会儿听到这人如此说,张淼到没有觉得他在说大话,只是自己能依赖他多久?
将来还不是要分道扬镳,到了那一日,她终究还是要低头……
“以后你即便选择离开榕园,你也是一个自己说了算的人,不许要在寄人篱下,别忘了当初我给你的契书里,你自己也是有几间铺子的,还有张老爷后来给你的嫁妆,不也有五间铺子吗?”
张淼怔怔的看着谭毅,她之前想的还是简单了,经过他的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现在也是个小东家啊,加上谭毅当初给自己的,还有后来找张廷讨要的,快有十间铺子了。
以后只要自己肯努力,那就不用在轻易的看别人脸色!
张淼被塞满茅草的脑子,突然灵光一现,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
……
日子过得总是那样的快的,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年关,早上一行人在榕园吃的,府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年三十这天,又来了不少的人。
最后大多数的管事都留在府中,春雨也被张淼留下来帮着照应着,她和谭毅只带着兰妈妈和洗砚去了谭家。
大年三十这天一早,谭老夫人就在家里等着,虽然面上没有说,但从不和大儿子一家吃早饭的她,今日破天荒的出来吃早饭。
可是早饭吃完,也不见老三两口子的人影,谭夫人想上前劝说婆母两句,却别谭老夫人冷冷的瞪了一眼,随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佛堂。
谭夫人自找没趣,冲着丫鬟下人撒气,更是在心里记恨着谭三。
谭毅和张淼到的时候,都快到了午饭的点,两人一下马车,小厮和门房就一起迎了出来,各种说谭家大爷已经在翘首以盼,又是老夫人今天有多着急。
谭毅却像是没有听到,脸上淡淡的,张淼看了他一眼,甚至觉得他现在的神情比之前,训斥季德楼掌柜还要难看。
“二爷回来了吗?”
这也是他进了谭家大宅的第一句话,门房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身旁也只有小厮跟着。
“回三爷的话,二爷还没有到,不过之前来信说,估摸着午后就能到。”
谭毅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两人一路来到了谭老夫人的房门前,敲门后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过来开门。
“哟,三爷回来了,老太太可是等了一上午了。”
听到说话的声音,谭老夫人也出来了,似乎之前是在诵经,手上还挂着念珠,身上也是檀香味。
“老三夫妻俩回来了?”
说着话人已经到了门口,看见两口子一起回来,这会儿正站在自己的门前,老夫人脸上马上堆笑。
“快进来,快进来,都杵在门口干什么。”
洗砚和兰妈妈留在门边,等着随时被传唤。
张淼接过了洗砚的活,伸手搀扶着谭毅,只是她小小的一只,怎么看都像是夫妻两人挽着手,她依偎在谭毅的身上。
谭老夫人坐下后,看着身后两人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脸上的笑容更是慈爱很多。
“淼淼最近怎么样?正月十五还有个庙会,要不要咱们一起过去?到时候老三也过去吧。”
谭毅端着热茶喝了一口,只是微微颔首,却没有直接应下,谭老夫人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木头样子,原本也没有指望什么,转眼又看向了张淼。
“我听三爷的,三爷去我就去。”
谭毅转头挑眉看着张淼,这不是明摆着想要他去?
“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只管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不要因为别人让自己受委屈,你想去就去。”
张淼笑眯眯的看着谭毅。
“对啊,现在我所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啊,就是三爷去我就去,三爷不去我也不去,这就是我的喜好。”
谭毅无脑的挑眉,转头不语,只是嘴角却是带着上弯的弧度,谭老夫人看在眼里,眼睛都是欣喜的样子。
午饭前,谭家二爷赶了回来,一进门正好赶上了午饭,因为有谭老夫人,所以午饭上多了不少的素菜,这也正好合了谭二爷的规矩,众人站起身和他寒暄一番,纷纷坐下吃饭。
张淼完全没有在老夫人跟前时的欢快,谭毅注意到她全程都是皱着眉,他夹起她最爱吃的水煮肉,放在了她的餐碟里,张淼也是皱着眉吃下去的。
谭毅倾身靠近张淼,“如果不想待在这里,咱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张淼诧异的看着谭毅,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慌,赶紧去看谭老夫人,见老夫人喜笑颜开的样子,心下不忍,赶紧摇摇头。
“不,说好了陪母亲过年的,这会儿走了母亲会伤心的。”
谭毅眉头一锁,这姑娘总是为了别人着想,于是只能委屈自己。
谭毅还想说什么,可突然感觉到了一个灼热的视线,转头正好对上了自己侄子,谭炎章的目光,只是这个目光偏了一两寸,谭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好是身边小姑娘。
第36章 谭家
谭毅坐直了身子, 立马感觉不到那道视线,所以,让小姑娘不开心的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场合, 而是因为有不喜欢的人?
想到之前这两个人还是有婚约的,谭毅心头一堵, 但更多的是庆幸, 还好他的小姑娘没有嫁给自己的侄子, 这么好的姑娘,谭炎章根本就不配!
谭毅冷着脸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谭炎章, 他想要隐藏自己,那就是个低调的文人,可是若是他的气场大开,也就没有人能忽略他的存在。
就像现在,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可全桌的人都停了动作,看向谭毅,就连身边的张淼也有些纳闷,伸手在桌子底下拽了拽他的衣袖。
不等她小声疑问, 纤纤玉手就会被谭毅一把握住,要问的话噎在了嗓子眼里, 脸色瞬间红了起来。
“炎章,这位你应该不陌生, 当初还多谢你帮我去迎亲, 今日见了你的婶母为何不叫?”
谭毅很少在晚辈的面前如此冷脸,向来都是温和包容的,给人一种甘愿仰望他的感觉, 可是谭炎章今日还是第一次触及到三叔如此冰冷狠辣的目光。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对着坐在对面的张淼抱拳一礼。
“侄儿炎章,见过三婶。”
张淼一时还没有消化完整件事的走向,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才维持出慈爱的笑容。
“炎章侄儿多礼了,快坐下吃饭吧,特别是吃鱼的时候,可不能分神盯着我,小心被鱼刺卡到。”
原本谭荀和谭夫人还有点怨老三,多大点事儿至于在饭桌上如此?
可听到张淼的话后,谭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谭炎章,谭荀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张淼曾经是个什么身份,又是为何走大了今日,他们也都是心里清楚的,可这尴尬的事儿就应该装作忘记,却不想自己那个没出息的儿子,竟然还在想着,甚至被人捏住了尾巴。
谭二爷见此,无声的摇摇头,放下筷子两手相合嘴里念念有词,却又听不到他是在念经还是说着什么。
谭老夫人也一手持念珠,垂眸念叨了几句,接下来饭桌上清净的,谭老大一家丢了脸,也没有心思说话,谭二爷出家人吃不言寝不语是规矩,老夫人也不是个话多的。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27节
于是整个饭桌上,也只有谭毅和张淼偶尔交谈两句,说的也不过是他们两人听得到的话。
“三爷,帮我夹一下你左手边的虾饺吧。”
人多餐桌也就大,张淼一身华贵的水红色广袖长裙,也不好伸直了胳膊夹菜,而且她还要端起大家闺秀的气派,于是伸直胳膊夹菜的活儿,就落到了谭毅的身上。
自从谭炎章老实了,张淼的脸上笑容也多了,见她好奇一些没吃过的食物,谭毅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伸直胳膊一个劲儿给她夹菜,两三回之后,张淼的胆子就大了,不仅用眼神暗示谭毅,这会儿更是指使起他。
谭毅见她吃的开心,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张淼也是个懂得礼尚外来的,自己右手边的菜,谭毅够不到,于是她就十分殷勤的帮他夹。
一来二去的谭毅吃了不少,老夫人将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在了眼里,见自己儿子被投喂了不少饭菜,心里更是开心,刚才的不愉快也被冲刷。
自从儿子卧床开始,就没有见他吃过这么多,自从成亲到现在,她眼见的三儿子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一点。
吃饱喝足,老夫人习惯会午睡一会儿,谭毅和张淼回到了安排好的客房休息,洗砚端着药过来,谭毅照旧喝完之后需要午睡一会儿。
换了地方,张淼中午也睡不着,又担心自己在房间里会影响到谭毅睡觉,所以独自带着兰妈妈在客房外的小花园里转转。
客房也带着一个独立的小院子,虽然面积不大,但也设置了一个锦鲤池,大冷天的里面的鱼都潜了下去,张淼朝里面看了一眼转头想去竹林边走走。
余光却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躲到了假山的后面。
这里是谭家,张淼虽然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但也不想多事,只是走到门口处,将这件事告诉了洗砚,让他多加防备就是,他们无非在这里住一天,明天吃过早饭也就回去了。
洗砚却不像她这样安静的性子,得知有人潜入,甚至很有可能会威胁到主子和夫人的安全,他二话不说脚尖一点就飞到了假山顶上。
期间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躲在假山后面的人,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这会儿正用假山遮掩着身躯,直勾勾的望着张淼。
洗砚虽然看清了躲着的人是谁,但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脸面,弯腰伸手一抓,就握住了那人的后脖领,直接将人拽着飞了起来,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张淼的面前。
期间谭炎章叫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张淼心里顿生怒火,三爷才刚睡下不久,这人如此大喊大叫的岂不是会吵到三爷?
等着人一落地,看清他的模样之后,张淼心里的怒火更是压不住。
“你到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谭炎章被她一嗓子吼懵了,曾经那个温温软软淼妹妹呐?
她以前曾没有入次的疾言厉色的对待自己,难道还是因为自己当初取消婚约的事儿?
定是如此,所以她才这样的痛恨自己。
“淼淼,你听我说,之前的事儿我也不知道,虽然父亲和我说过想要给我换一门亲事,可是我拒绝了,张王氏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是在你嫁给三叔之后,才知道的。”
张淼没有心思听他胡说八道,他要是不知道,之前也不会对张惠娇那个样子,这就个骗子。
她觉得自己再看她一眼都是污染眼睛。
张淼不屑的一笑,“你我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初我订给了三爷,后来三爷病重需要冲喜,所以我只是提前过门而已,炎章侄儿慎言!”
谭炎章不敢置信的看着张淼,她以前就是生气也不会如此牙尖嘴利,难道之前自己做的事,真的让她伤透了心?
洗砚也不成想,这个孙少爷竟然敢觊觎主子的人,这真是闷声作大死啊。
兰妈妈着实听不下去,伸手将人推开,拉着张淼就准备往客房走,可是谭炎章又哪里会任一个下人如此,原本因为张淼升起来的怒火没地放,这会儿可算是逮到了。
他反手掰住了兰妈妈的肩膀,一个用力将人推了出去,要不是洗砚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兰妈妈,这个年纪的人,摔一下也是伤筋动骨的。
张淼自己可以受苦,可最见不得自己在乎的人受委屈,确认兰妈妈没有大碍,她反手掌掴谭炎章,声音之清脆,令全场屏息欣赏。
别说谭炎章,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软软弱弱的张淼会动手大人,一时间众人都愣在了原地。
谭毅推门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场面,洗砚不知为什么将兰妈妈拥在怀里,兰妈妈也没有反抗的意思看着张淼,手却紧紧的抓着洗砚的衣襟。
而他的小姑娘气场全开怒瞪他的侄子,而他的侄子脸颊肿的老高,鼻子还流出一道蜿蜒的鼻血,呆傻傻的看着张淼。
他没有出声,目光移到了张淼的手上,垂在身侧的手掌,明显比正常时候红了不少,看来是没少用力啊。
他缓缓的来到了张淼的身边,拉起她的手看看,手掌一片粉红,摸上去还有些烫,谭毅轻轻的给她吹吹。
“是不是很痛?”
原本还是战斗力十足的张淼,见到谭毅温柔的眉眼后,满心的委屈涌了上来,一双小鹿似的眼睛藏不住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哇——”的一声扑进谭毅的怀里。
她倒是没有感觉多疼,只是第一次打人,还把人打傻了,她是真的吓到了,当时也是一股子火上来,没考虑太多,只接铆足了劲儿打了过去,谁成想谭炎章这么不抗打。
这边的吵闹声外面的人也都听到了,只是客房看着主院那边直线距离不远,但碍于到处都是花丛,所以众人只能在院子里绕行,等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剩下张淼的哭声。
第37章 除夕
最先过来的就是谭二爷, 中午吃完饭,他看着院子里的景致不错,于是找了一块儿景观石, 坐在上面开始打坐,谭炎章的一声惨叫惊动了他, 由于地形不熟, 所以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和谭大夫人遇上。
作为府里的女主人, 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自然是要她第一件事了解清楚,并作出及时的判断处理, 所以在听到声音后,得知是从谭三的客房传来的,她也不敢耽搁,赶紧带着人赶过来。
见到自己儿子一脸呆滞,右边的脸颊都肿了起来,鼻子上还在流血,作为母亲自然是心疼的不行。
“我儿啊,炎章?你倒是看看娘啊,你这是怎么了?”
谭荀原本在佛堂等着谭老夫人起来, 和她汇报一下府里的事儿,可还没等着人醒, 就看到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进去,不久谭老夫人就被人扶着, 急匆匆的从寝室出来, 嘴里还念叨着“阿弥陀佛保佑老三。”
谭荀也不敢耽搁,赶紧搀着老母亲往老三的院子走。
刚到门口,还没有看到里面的场景, 就听到谭夫人哭儿子的哀痛之声,谭荀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推开前面挡着的下人,这才看清院子里的景象。
洗砚和兰妈妈抱在一起,一脸惊恐的看着谭炎章和谭夫人,张淼趴在谭毅的怀里嗷嗷哭,谭毅一脸心疼的安抚着。
而另一边,自己的儿子脸肿着,自己的夫人对他又是拍又是锤,也不见儿子有反应。
“这都是怎么了?!”
谭老夫人一句话,像是打破了什么魔咒,众人哭的听了下来,闹得也闭上了嘴,傻的回了神,洗砚和兰妈妈也发现了不对,两人讪讪的赶紧送来手。
只有张淼还埋首在谭毅的怀里,小声的抽泣着。
谭夫人见自己儿子回神了,赶紧揪住人问。
“我的儿啊,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和为娘的说,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说着谭夫人恶狠狠的瞪了谭毅,似乎已经确定了他就是罪魁。
谭老夫人走到谭毅的身边,上下打量一眼,确定自己儿子没事,心下也算是安定。
“老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谭毅没有看到全过程,但也猜到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谭炎章对婶母不敬,言语失德,儿子一时气愤,就打了他。”
原本将自己埋在三爷怀里的张淼,这会儿正心虚的不行,突然听到三爷将罪过揽到了自己身上,她红着眼睛抬头看向他。
谭毅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伸手将她的头按下,嘴里满是心疼。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让人受了这等屈辱。”
谭毅说的一脸愤恨自责,更没有人会觉得是张淼动的手,一个软弱的姑娘,就是站着让她打,估计都打不红,怎么可能把人打的这么惨。
谭炎章想要说什么,刚张嘴就触及到谭毅的目光,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兰妈妈见此也明白了谭毅的想法,赶紧上前跪下。
“是老奴无用,三爷切莫动气伤了身子,老夫人,刚才谭少爷上前想要拉扯三夫人,老奴无能差点被推倒,还好三爷即使出手,才护住了三夫人,这件事不怪三爷,都是老奴无能啊。”
兰妈妈跪地一副认罪的架势,而且众人刚才来的时候,也的确看到了当时的场景,兰妈妈要不是被洗砚抱着,的确是摔倒的架势,而张淼一副委屈到哭死的样子,更是印证了谭毅和兰妈妈说的话。
“来人!将谭炎章给我关到宗祠里,今夜不得参加宴会直到初三过后!”
谭夫人一听哪里肯,“母亲您不能偏心啊,您没看到炎章脸上的伤吗?这么多人都在欺负他一个人,您怎么就能看着亲孙子如此屈辱。”
“所有人欺负他?”
谭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大夫人。
“他要是不独自来人家的院子,怎么会被人欺负?他要是没有行不轨之事,老三什么时候和他红过脸?!”
每句话都堵的大夫人说不出话,别的不说,谭毅的确从来不会和小辈翻脸,向来都是讲道理教育,即便是五六岁的时候,也没有欺负过同龄的孩子,长大了更是像个小大人,后来成人之后,为人更为大度温和。
这样的人都被逼的动了手,可想而知谭炎章做了什么事。
谭荀见自己的俩个弟弟看向自己,他一时觉得脸热,一股子怒火没处发,朝着谭炎章又是一脚,直接将人踹到。
虽然谭荀是个文人,但也是个大男人,这一脚也没有收着力,更是踢了谭炎章一个不防备,人直接飞了出去。
“来人!按照老夫人说的办!”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啊!”
大夫人哭着扑向谭炎章,恶狠狠的回头瞪着谭荀,可是换来的却是谭荀的怒骂和禁足。
“孩子就是整天被你惯得,现在孩子做错了事儿,你不说教导还在这里维护,你不辨是非,回房禁足!今晚的晚宴你也不用参加!”
谭老夫人早就看她不顺眼,这会儿听到大儿子要禁足大夫人,老夫人顺势说道:“顺便抄十遍地藏经,抄好了明日给我,也算是给你儿子积福德了。”
转身又看向张淼,“淼淼,走吧,你和老三跟着我,到我的院子里住着,看还有谁,敢当着我老婆子的面欺负你!”
出了主院那边,谭家就属老夫人的院子大,下人们闻言赶紧小跑着去了老夫人的院子,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出一间客房。
兰妈妈和洗砚把两人的衣服行礼收拾好,跟着老夫人去了她的院子。
原本谭荀还有事回禀,可是经过这一件事闹得,他也暂时没有脸见自己的母亲,更没有脸见三弟,索性不是大事,于是也没有跟过去。
老夫人的院子里张淼上午刚来过,这里的确是个清净的好地方,两人就准备在这里住一晚,所以也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张淼回到房间后,小厮就来报,说是二爷请三爷过去一趟。
这里面没有提到张淼,所以她也就没有跟着。
谭毅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就看到谭二爷站在门外。
“二哥这个时候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我只是想问,你还是不打算让母亲知道当年的事?”
“你也看到了母亲现在年纪大了,所以还是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和她说了也只是让她生气罢了。”
谭二爷一身的道袍,站在风中衣袂随风而动,还整有点仙气,谭毅看着他的样子,无声的笑了笑。
“三弟,若是你想重启当年的事,记得通知我,毕竟严格说起来,我也是个帮凶,所以别忘了我。”
谭毅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淼淼刚才真的吓到了,我得回去看看,二哥也休息一下吧,今晚可是要守岁的。”
说完,谭毅转身离开,谭二爷看着自己的三弟,心里复杂的不知该说什么,手持玉珠轻轻捻动。
天色一暗,府里就挂上了红灯笼,映着窗户上的春花都喜庆起来,宴会厅里到处都是人,下人们脸上带着笑,一个个端着热腾腾的菜上来,谭荀特意为了老夫人请了戏班子。
他们坐在厅里吃喝,看着厅外戏台子上的人唱戏,过年了,谭老夫人心情好,于是拿着银果子就往台上丢,上面唱戏的人见了银子落地,唱的更是起兴。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28节
张淼从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年夜宴,看着目不暇接,要不是谭毅在一旁帮她夹菜,催着她吃,她都忘记要吃饭了。
谭二爷出家后就不喝酒,谭毅更是滴酒不能沾,谭荀自己也喝着没劲儿,加上自己家上午出的事儿,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
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等着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把没怎么动的菜赏给了下人们,他们一家人围着火炉喝茶吃点心,看着前面的杂耍。
张淼原本想要老夫人实现阖家团圆,却不想因为自己,搞得最后人还是不全,于是借着给老夫人倒茶,给她赔了个罪。
“母亲,今日之事怪儿媳不懂事了,没能……原本想着劝着三爷过来,能团团圆圆一家人庆祝一下,可不想……”
“怎么就没有团团圆圆,我的三个儿子,还有你,咱们也是团团圆圆,耳边也清净,谁要听那些个泼皮说吉祥话,你瞧瞧这台上的人,出口就是一串,说的逗趣寓意也好。”
张淼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谭老夫人和大夫人不合,所以老夫人也真的没有在意他们不能参加年夜饭。
放下心来她回到了谭毅的身边,刚坐下手就被身边的人握住。
“不必自责,做错事的不是你,影响到全家团圆的也不是你。”
第38章 预感
众人坐在一起守岁, 一直等到了漫天烟火,京城里不仅是各家各户的放,年三十这一天, 宫里也会放,而且十分华美壮观。
她纷纷站在院子里仰望天空, 张淼看到一朵金色巨大的烟火, 激动的挽住了谭毅的胳膊。
“三爷你快看, 快看那边那个金色的,太美了!”
一直到丫鬟婆子吉祥话不断,而且端上来热腾腾的饺子, 他们才回厅里吃饺子,饺子里不仅包了钱币,还有饴糖,一口咬下去又甜又香。
张淼也不知怎么怎么的,没吃到钱,却吃了七八个的糖饺子,这可是寓意着新的一年里,她的生活甜甜蜜蜜的。
老夫人分别吃出来一个钱币和一个糖,倒是谭二爷吃了两个钱币, 可是他却是一脸的嫌弃,还想嘴里都是铜臭味, 影响了他的修行,看着嫌弃的眉眼, 众人都笑了起来。
谭毅虽然吃的少, 吃的慢,却是一口气吃了十个钱,唯有谭荀一晚上都是安安静静的。
也不知他吃出个啥, 总是坐在一个桌上吃饭,他却像是一个局外人。
大家吃完了饺子,守岁也就结束了,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
张淼没有午睡,这会儿吃饱了也困的睁不开眼睛,等着兰妈妈收拾好了床铺,她就开始自己解衣服。
谭毅坐在原地没有动,这里到底不是榕园,他们虽然一个动作,都瞒不过老夫人和谭大一家,所以谭毅低头不敢乱看,却又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是好。
兰妈妈也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张淼换好了衣服,见谭毅还坐在那里没有动,心里有些不解。
“三爷,时间不早了还不休息吗?”
一道暗影遮了下来,谭毅抬头看向张淼,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里面的床榻。
“这里只有一张床。”
张淼看了一眼那个床,有看看谭毅,有些不太理解,看着她迷茫的眼神,谭毅猜到她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男女授受不亲。”
“噗——”
张淼没忍住笑了出来,为了不惊动别人,她尽力的捂住自己的嘴。
“三爷,你我在大家眼里原本就是夫妻,住在一起也不会有闲话,日后我即便是离开,也是更名换姓的,谁又知道今日之事?”
说完,张淼促狭的弯腰靠近谭毅,“三爷不会想要对我做什么吧?”
谭毅原本还有些愁容的脸,直接红了个彻底。
“浑说什么,时间不早了,还不赶紧睡觉?!”
夜已深,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天亮,谭毅虽然心里一些躁动,可喝下药后不久他就睡着了,黑暗的房间里,张淼缓缓地睁开眼睛,侧过身看着身边的人。
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这个人不是她的,终有一天他们会分开,可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感觉到了不安,似乎这样的日子一后不会再有了。
她抬手戳了一下谭毅的脸颊,见对方没有丝毫的反应,她小心的靠了过去,像是刚嫁到榕园一样,伸手抱住了这个让她心动的人。
初一说是一早起来就走,可是众人都睡到了中午才起,起来的后正好早饭午饭一起解决,老夫人大年初一总是要去寺庙的,所以也没有挽留谭毅和谭二爷。
谭家门口再就停放好了三辆马车,两辆出京的,一辆驶向了榕园。
榕园里,众人也都起来,将院子收拾的十分利索,因为昨日主子不在,所以大家只是简单的庆祝了一下,全都卯足劲等着今晚一起再庆祝一回。
张淼早就让春雨准备好了银果子,每个都用红锦袋装着,各个管事带着家人,还有没有成家的下人,纷纷过来给两位主子拜年,谭毅和张淼就拿出来银果子给大家。
就属洗砚兰妈妈和春雨的最多,当然众人也没有异议,谁让他们是主子跟前的人,带着家眷的最开心,因为一下就收了好几份。
锦袋里的银果子不算太多,可大家都十分的开心,讨的就是个好寓意罢了,跟着三爷每个月都是几两银子,谁会真的指着这过日子。
年三十众人一切从简了,初一晚上的年夜饭自然是要好好庆祝,领了银果子,各司其职的开始忙碌起来。
张淼想着昨日熬了半夜,虽然他们睡到了中午,但对于三爷来说,熬夜带来的伤害还是蛮大的。
“三爷不如再回去休息一会儿,我瞧着这晚上他们且闹呢,到时候又要休息不好了。”
谭毅一手按着自己的后脖颈动了动,的确有点累,又是过年期间不需要处理什么事情,于是起身准备回去再休息一会儿。
“主子,三皇子的人在门外拜见。”
张淼皱皱眉,这人可真是会挑时间,拜年至于这样急?
谭毅略作思索,肃着脸看向洗砚。
“让人到书房等我,一会儿你留在书房门口。”
洗砚颔首,转身离开,张淼这才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同。
“三皇子的人很少过来,这会儿过来应是公事。”
谭毅解释了一句,也出了房间,张淼心下更是不安,不知为什么越是到年根那会儿,她的心就越慌,直到现在她有种预感,似乎一切的不安都是因为今日之事。
原本她也想着回去休息一下,可是心里慌得她坐不住,又哪里睡得着,静静地看着门口,等候着三爷回来。
兰妈妈去了一趟后厨,回来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的坐在那里,心下一惊,赶紧走上前抬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的难看?”
大过年的按理说不会有什么事儿,刚才回来的时候她还是笑呵呵的,这就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怎么就成了这样?
张淼突然一把抱住了兰妈妈的腰,手指轻轻地颤抖。
“兰妈妈,我怎么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兰妈妈还当是有什么事,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夫人,大过年的,别说这样的晦气话,新的一年发生的都是好事。”
虽然不知道张淼在怕什么,可她也只能抱着她轻轻安抚。
张淼也不想大过年搞得大家心里不舒服,松开兰妈妈的时候,脸上又是一脸的笑意,似乎刚才那个感时花溅泪的人不是她。
兰妈妈又陪了她一会儿,见人真的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的去了后厨帮忙。
谭毅一直到下午快要开饭的时候,才从书房出来,见人出来,张淼紧张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
谭毅有些不解她怎么如此看着自己,是自己哪里不妥?
“没什么,只是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刚想去找人叫你。”
谭毅想起了书房的事儿,坐下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不少,但现在是过年,总是应该开开心心的。
他丝毫没有异样的坐下,和大家说说笑笑,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让人烦心。
一时张淼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所以才会大惊小怪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苹果汁喝了一口,欢欢喜喜的接受大家的祝福。
第39章 账本
大年初二一早, 榕园门房就递上来一个帖子,一看上面的印,张淼就懒得打开, 随手扔在了一旁。
谭毅让洗砚抱着一摞的账本进来,见她一脸的嫌弃, 也没有问, 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请柬看了一眼, 看完直接丢进了桌子旁边的果皮簸箕里。
因为是过年,吃干果比较多,于是下人都会在桌子下放一个小簸箕, 这样吃完的皮就可以直接扔进去。
张淼看都没有看一眼,目光紧紧的盯在那一摞的账本上。
“三爷过年还是这样的忙?就不能歇歇吗?”
谭毅听她这样说,一脸忧愁的看着账本。
“是啊,这些账本倒也不难,就是都要一一核对一遍,这两天休息不好,所以在书房看账本都有些疲惫。”
张淼听后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三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将薛神医请过来给看看?”
“那倒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再看也行。”
他抬手捏着鼻梁,着实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张淼随手掀开一本账本,乍一看有些没有头绪, 可是静下心一条条的看下去,她倒是能看出一些东西。
“三爷不妨和我说说都要看什么, 我帮三爷先过一遍, 这样你再看的时候也轻松一些。”
谭毅看着她,稍作犹豫之后,勉强的点点头。
“要是累了就说, 千万别勉强。”
张淼双眼亮晶晶的点点头,她又可以帮到三爷了!
谭毅在一旁指导着,张淼一手翻着账本,一手在空白的纸上写写画画记录着,一本账本看着厚,可是真的静下心看起来,很快一本就被翻完。
谭毅坐在她的对面,什么账目他也都看的清楚,所以张淼看完之后,他也没有在翻动。
“三爷,你看这里,前面记录进货的时候是一千石米,可是最后结余之后卖出去八百,剩下了一百二十七石,那还应该有七十五石吧,可是上面却写着没了。”
谭毅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也没有凑过去看账本,而是回忆着这家米铺的事情。
“那你再往下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记录,关于着七十五的去向。”
张淼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整整一页也没有记录,她又翻过去一页,在第一行有一排小字。
“东誉城水患,捐七十石米赈灾,施粥五石。”
一摞的账本看完之后,张淼活动了一下脖子,开始觉得有些难,特别是前面那些账本,因为或多或少都有各种不同的问题。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29节
可是处理过之后,就发现后面账本的里的事情,简单很多,甚至越来越顺手,虽然的确有些累,可她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谭毅从袖筒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直接放在了张淼的面前。
“辛苦淼淼了,你做的很好。”
张淼好奇的一边拆油纸包,一边回道:“三爷真的是太客气了,这怎么还有奖励啊,以后三爷不想看账本了,就交给我,我帮你看。”
油纸包里抱着两块还热乎的奶糕,张淼很喜欢京城里的奶糕,捏起一块大口的吃掉。
“那好,那明天早饭之后,你到我的书房来,帮我处理一下账本。”
张淼忙不迭的点头应下,她可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勇武之地,前几天的心慌似乎都好了很多。
接下来两三天,张淼都是和谭毅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去书房处理公务,开始的时候,张淼处理过的账本,谭毅还会过目,可是后来张淼审核过后的账本,谭毅都是看也不看的。
开始张淼还觉得挺有意思,可是掌握了之后,再做就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反而感到有些乏味,想着三爷一年到头皆是如此,她就更加的钦佩,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谭毅。
许是谭毅做事认真,所以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注视着他,依旧低头处理眼前的信件和账目。
“三爷,三皇子身边的王管事到了。”
“快请进来。”
张淼刚要站起身问一句自己需不需要回避,王管事就已经进了书房,行色匆匆从看着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老奴见过三爷,殿下说了,出发的时间定了,正月十二就得走,叮嘱三爷尽快收拾。”
“怎么走的这样急?之前不是说最快也得正月十五之后?”
洗砚语气有些着急的问道,王管事却是什么都不知道,见他这样,还真有点怵。
“老奴也不知道,只是听闻殿下说什么事情有变,得加紧解决。”
谭毅倒是沉得住气,坐在原地没有太明显的情绪。
“好的,我知道了。”
张淼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下,就连王管事和洗砚出去,她都没有察觉,刚才三人短短的几句话,像是一个惊雷炸在耳边,一时间耳朵嗡嗡的响,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不知怎么的,她就突然想起来大年初一那个下午,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外出,或者是要……
要离开她了。
谭毅脑子里想的也都是接下来的事,等着发现房间里过于安静,这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的人。
“淼淼?”
张淼站在原地没有动,听到他的呼唤,脑袋慢慢的转了过去,眼神里的空洞害怕做不得假,谭毅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怎么开口。
张淼看着眼前的人,突然笑了起来。
“三爷是要外出?”
她的情绪转变的太快,谭毅一时都没有跟上,但还是尽量稳住了自己。
“是,有点事,需要去一趟摩诃城,归期不定。”
这会儿话说出来了,谭毅也松了一口气,像是从心里硬生生挖走了什么,呼呼的漏风,可是压在心头的石头挪走了。
原本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此被她听到也好。
这一步,终究是要走的……
“那我就祝三爷一路顺风,得偿所愿。”
谭毅面带微笑的颔首,张淼坐下继续整理着手里的账本,原本觉得无趣的东西,这会儿反而能静下心慢慢的对账,甚至她在心里祈祷,这一个个账目让她对到天荒地老吧。
就这样陪着坐着,天荒地老……
洗砚中间进来两次送东西,也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他看了谭毅一眼,可是谭毅却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算了,他自己也不会处理这样的事情,他问出来也帮不到主子,何苦让人再说一次,反倒是有难受一次。
洗砚走了,天色也不算早,这个时候差不多也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可是张淼抬头,却见谭毅依然稳稳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
或许要离开了,需要处理的事情会格外的多吧。
她将整理好的账本抱到了谭毅的面前,放下的一瞬间,张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三爷,这段时间教我看账本,可是因为你要离开的事儿?”
谭毅手里的事其实早就做完了,在初一得知自己将不久要去摩诃城的时候,他就开始处理安排一些事情,所以现在手上的事,都是临时的不算要紧的。
“是,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你手里七八间的铺子,总是要学会自己打理。”
不管是谭毅之前送她的,还是他们去张家讨来的,这段时间都是他帮着打理的,对于铺子里的事情,她算是两眼一抹黑,可是经过这几日的锻炼,张淼渐渐对铺子有了一些认识。
“走吧,时间不早了,该去吃晚饭了。”
第40章 分别
谭毅要远行的事儿, 很快在榕园传开,兰妈妈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两日也格外注意张淼的情绪, 可是一连观察了两三日,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她也就慢慢的放心。
出发前谭毅和张淼又去了一趟谭家, 单独和老夫人吃了一顿饭, 算是母子两人的告别,整个过程谁也没有提外出的事,老夫人也没有问他归期, 就像是最平常的一顿饭。
饭后两人坐着马车回到了榕园,院子里放了不少的箱子,这也都是这两日仆人们收拾出来的,就等着谭毅出发时带着。
原本回来之后,张淼就该回自己的东厢房,但她却没有停下脚步,跟着谭毅来到了他的房间。
“找我有事?”
谭毅见她跟着进来,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于是也就默认的将她带进来。
张淼却笑嘻嘻的, 和曾经没有任何的两样,丝毫看不出即将分离。
“我在想, 明日咱们就要分开了,今晚我可不可以住在这里, 就像是我当初刚进门时那样, 也算是有始有终,回到了原点。”
张淼双眼笑眯眯,里面闪烁着细碎的光点, 晃着人有点晕,她像是在问‘今晚咱们吃汤面好不好’一样的自然。
但她的双手紧紧握着,衣袖上的薄纱都被她捏皱,一滴晶莹的汗水,贴着耳边的碎发无声落下,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由于她的表情和语气,实在是太平静自然,搞得谭毅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三爷,这是最后一件事,就答应我吧,嗯?”
谭毅想要说不可以,若是之前也就罢了,现在两人应该回到原点了,这样逾矩的行为更是不能再有,可他就是张不开嘴,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晚,明日天不亮他就要出发了,回去和她都没有就会道别。
“是三爷教我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我现在按照本心做了,三爷又要拒绝我吗?”
张淼说的风轻云淡,其实握着衣袖的双手已经全是冷汗,她心里紧张的不行,她怕谭毅会拒绝她,怕谭毅会说她不矜持,怕他说自己不懂规矩……
“好。”
就在她要绝望的时候,就在她要笑不出来的时候,耳边响起一声轻轻地,低低的声音。
一直屏着的气,这会儿终于呼了出来,他没有拒绝自己,更没有说自己不懂规矩放荡,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最温柔的人。
兰妈妈得知张淼留宿在谭三爷的屋里,震惊的不行,甚至想着找什么理由进去把张淼揪出来,她就知道张淼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乖,可也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春雨见兰妈妈在房间里不断地踱步,被晃的头晕,赶紧扶着太师椅坐下,揉着额角看向兰妈妈。
“兰妈妈别转了,三爷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咱们姑娘也不是不谙世事的,不过是两人有些不舍,比起姑娘要死要活的,现在岂不是更好?”
兰妈妈已经急的说不出话,这哪里就更好了?!这还不如一哭二闹来的让人安心。
走累了,兰妈妈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她似乎也已经看开了,没有刚才的着急,只是陷入了沉思。
张淼和谭毅分别沐浴之后,就像是刚成亲那会儿似的,两人并着肩膀躺在床上,似乎离别就在眼前,两人都有些失眠睡不着。
谭毅的房间里,总是习惯留一盏灯,所以房间也算暗,两人适应了这样昏暗的光线,也能清晰的看到彼此。
“三爷,这一趟出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儿吗?”
“无事,我只是个商人,去了也只是换个地方做生意,再说洗砚跟着我,不用担心。”
“嗯。”
烛火跳跃的光线下,两人看着床幔的顶端,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可即使这样也足以让张淼想要留住,哪怕今夜无尽头,这辈子就这样她也是愿意的。
“我给你的地契,东南西北皆有住所,等着你自己选一个,就过去吧,要去的地方谁也不要说,即便是我,也不要说。”
张淼动了一下身子,微微侧身看着他,可是谭毅却没有动,依旧看着顶端。
“只有这样离开,切断了所有和京城的一起联系,你的人生才是真的开始,可以活的恣意一些。”
“嗯。”
张淼低低的应着,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控制不住,也怕说多了,被谭毅听出来她的依恋和不舍。
滚烫的泪划过她的脸颊,两人再也没有说话,无声的房间里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和呼吸声,谁也舍不得先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洗砚敲响了门,声音不大,可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清楚的听到,两人一夜没有睡,这会儿的敲门声,像是画下了最后的句号,他们再也没有理由拖延。
谭毅起身换好了衣服朝着门口走去,张淼也已经坐了起来,从刚才开始,她就在一瞬不瞬的盯着谭毅,这会儿见人真的要走,她的心像是放在了油锅小火慢慢煎。
手指再碰到那扇门的时候,谭毅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面对着门,背对着床上的人。
“珍重。”
要是谭毅这会儿回头,就会看到,张淼的脸上早就已经是泪水斑驳,可她不想让他担心,虽然他没有转身,但她还是扯出来一个笑。
“三爷珍重。”
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响起,谭毅手上一个用力,拉开了房门,门外洗砚已经整装待命,见人出来想要上前搀扶,却被谭毅推开了。
他独自缓缓走到了轮椅边,慢慢坐下,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出了榕园的大门,洗砚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主子,主子既然对夫人有心,为什么不带着人一起过去?”
谭毅转动轮椅的动作一顿,像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洗砚已经准备好,只要主子一句话,他立马回去通知夫人,反正三皇子只是说今天出发,但也没有说必须早上一早走,晚点也不要紧。
所有人帮着收拾,夫人的东西不多,应该也耽误不了多久。
谭毅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抹了一把脸,原本冷肃的面容却多了一丝笑,只是这笑里面掺杂着苦和嘲。
“洗砚,我不配,这个样子的我,不配带着她跟着我去那北寒之地。”
说着天上落下了细小的雪花,刚一接触地面就化作了水,没有留下多余的痕迹。
谭毅伸手去接落下的雪,看着它们在掌心化作水,眉眼多了一丝的柔情。。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30节
“她喜欢热闹,喜欢艳丽的华服,喜欢美食,她应该去南方,拥有属于她的人生,拥有一个可以陪着她白头的人,而不是一个随时会死,随时会丢下她的人。”
两人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天上落下的雪,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片刻之后,谭毅又恢复了日常的温和。
“洗砚,走吧。”
第41章 离开
见三爷离开, 兰妈妈赶紧跑到了主房里,只见昔日里说说笑笑像个没事人的张淼,这会儿已经趴在被子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原以为她并没有在意, 可现在看来,张淼还是动了心。
兰妈妈心疼的不行, 走上前拿起准备好的衣服, 给她披上, 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好孩子,别难受了,天下看着挺大, 但也不大,这人和人总是会再相遇的。”
会吗?昨天三爷还说,即便是他也不要告诉他自己的去处,这明明就是不想再与自己相遇。
他走的时候,更是头都没有回,这些日子的相处,真的就没有一点的不舍吗?
她将脸埋在他的被子上,那上面还有着他的的气息,淡淡的竹香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就像他的人一样,她一辈子都抓不住。
她想要止住泪水, 可就是控制不了,她应该拽住他的, 应该缠着他一起去的, 可……最终她也没有勇气,因为那样清风朗月的人物,她不配。
张淼哭哭停停的, 一上午才缓过来,哭累了她就直接抱着谭毅的被子睡了一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除了红肿的双眼,她又变成了那个嘻嘻哈哈的姑娘,似乎什么事她都没有放在心上,榕园里的下人不知道她和谭毅之间的事,依旧把她当做三夫人。
“来人,收拾一下东西,我要去找三爷。”
兰妈妈正在收拾她的空餐盘,闻言手上的东西差点摔了,等着榕园的人离开,张淼才朝着兰妈妈笑了笑。
“兰妈妈别急,咱们也该离开了,只是我这样直接走到底没有个由头,不如就说我是去追随三爷了。”
确定她没有真的想要去找三爷,兰妈妈也终于放了心,她收拾完餐桌,拿出当时谭毅给的蓝色小包袱。
“姑娘,你看咱们出了京去哪里?”
张淼捧着那个蓝色的小包袱,鼻子突然有些酸,但不想再让兰妈妈担心,她强压了回去,缓缓伸手打开了包袱。
江南的宅子不小,那边的铺子也多,不仅是谭毅给的,还有张廷给的两间,都是在南边,她看得出来,谭毅是希望她去南边的,可能是因为那边的富庶吧。
她静静地翻看着包袱里的其他地契,目光最终停留在最后一张上,哪里是北边的,刚好就在摩诃城边上……
“姑娘想去哪里?”
春雨也凑了上来,她不怎么识字,上面的不少字她都看不懂,只好问了一声。
张淼的思绪被打断,她心虚掩饰的随便拿了一张出来。
“就这个吧。”
兰妈妈上前一看,“西边?那边似乎还不如北边吧。”
张淼也没有想到会是西边的,她只是随手拿了一张,但是现在被问到,总是要说出些东西来。
“因为那边离着京城最远,兰妈妈不是说世界看着大,其实人和人总是会碰头的吗?所以我就挑个远的,即便是碰头,也是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的事儿。”
兰妈妈皱眉若有所思,最后还是点点头应下了。
“那就去西边,听说那边的烤肉最好吃。”
三人的话题马上被吃的围住,越说越觉得西边似乎也不错,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要是住着不舒服,他们再启程去南边,反正三爷给她们留了不少的东西。
东西收拾好了,之前三爷还在榕园的时候,他们就把嫁妆里的物件换成了钱,带着银票出门到底是方便不少。
仆人们也就给她们收拾了一点衣服,临出门时,张淼又让人将谭毅那屋的被子抱到了车上,西边路远,未必都能找到投宿的地方,有时候可能睡在车上。
所以她得准备一床被子,至于要谭毅的那床,没有人会觉得不对,毕竟人家俩个是夫妻,自然是同一床被。
可这里面春雨和兰妈妈却是知道的,两人心里有点无语,但也更多的是担心,感情两个字最是不能讲理的,一旦动了心就只能靠自己走出来,旁的人说多少都不管用。
张淼的确需要时间,她需要接受这个事实,虽然从第一天进榕园,她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是她这会儿就是不想讲理。
两辆马车在午后驶出了城门,这个时间不是一个出门远行的好时间,因为很容易找不到投宿的地方。
可没有谭毅的榕园,她多待一天,心里就会难受一天,她只想赶紧离开,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马车上都是女眷,赶车的人也是榕园里的老把式,张淼不想再将人留在身边,出城不久之后,就让两个车夫独自回了榕园。
春雨一身小厮的打扮,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兰妈妈独自赶着后面的马车,她们一路向西,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三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女人,连找个地方投宿都不会。
春雨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是担忧的很,只是这个时候她也知道不能打扰主子,主子是个小姐,又怎么会知道如何投宿。
出城的时候,天色虽然阴沉,但也已经停了雪,可是天色刚黑的时候,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张淼坐在车里围着被子,将手里的暖手炉塞到了春雨怀里,她坐在车辕上,迎着风应该自己更冷。
西北风呼呼的吹着,张淼探头出去张望,耳边也全都是风声,丝毫没有注意到,在马车的后面疾驰而来的人。
直到那人骑着一匹黑马,冲到她的车边,她才被那“嘚嘚嘚——”的马蹄声惊动,抬头看向了来人。
那人没有看她一眼,而是纵马冲到了兰妈妈的马车前,突然转过马身,横挡在官道的中间,硬生生将兰妈妈的马车逼停,
跟在后的春雨也不得不将车停下来,那匹黑马是从她们身边跑过去的,当时经过春雨身边的时候,她就有些害怕,这会见人逼停了她们的马车,心里更像是揣了兔子,吓得怦怦直跳。
张淼是主子,自然是要问清来人是何情况,她们的马车出京走的不算快,这会儿应该离着京城也不算远,不会遇到土匪之类的。
“来者何人?!”
马上的人带着斗笠,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看不清他的样貌。
一身黑色的短衫,看着像是个武将,手腕出的衣袖也被束着,身姿十分干练。
兰妈妈原本不想要张淼露面,毕竟对方是个男子,张淼又是个好看的姑娘,这若是只是求财,她们给点钱破财消灾,但要是见了张淼的容貌,在心生歹念可就麻烦了。
谁知不等她阻止,张淼已经站在车辕上开了口。
马上的男子闻言,看向了张淼,确定没有认错人,翻身下马一身煞气的朝着她走过来。
兰妈妈顾不上许多,赶紧丢下手里的缰绳,跟着那人身后来到了张淼的车前。
“来者何人,不得无礼!”
兰妈妈警惕的挡住了那人的步子,若是真的是土匪,这会儿估计一把就能将兰妈妈推到,可是那人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张淼。
两人离着几米远,兰妈妈只好伸手接过,随后来到张淼的面前,将东西交给了张淼。
“这……这是,是我给三爷做的,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第42章 愿你平安顺遂……
风雪夹杂的夜, 黑衣人像是一堵墙似的堵住了她们的去路,见到张淼认出了那个香包,黑衣人颔首一礼。
“主子临行时不放心, 所以让属下在城门外等着,若是夫……姑娘出城, 就让属下跟随左右护着姑娘暗卫安危。”
张淼原本已经是一滩死水的心, 这会儿却又跳动了起来。
“三爷还有说别的吗?”
“回姑娘, 三爷说天涯路远,让您照顾好自己,以后要做自己的主人, 不要随意为了他人委屈自己。”
天涯路远……张淼无声的念着这句话,强装了一下午的没事人儿,在这一刻终于还是绷不住了,一滴泪落在了手里捧着的香囊上。
兰妈妈明明说世界很小,两个人总是会再遇见的,可是他却对自己说天涯路远……好一个天涯……
“你回去找三爷吧,天涯路远的,京城一别以后就是陌路,还是少些联系的好, 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黑衣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是三爷身份的暗卫之一, 排到姑娘这里也是个暗卫身份,按理说他不该现身, 可……
“姑娘, 属下不认为你们能照顾好自己,你们沿途路过两家客栈,这要是再往前走, 夜里只能在车里过夜,现在天冷,车里待一夜只怕明早属下……属下就只能帮着主子收尸了。”
收尸倒也罢了,他是个一个暗卫,使命就是保护需要保护的人,若是失败他是要在主子面前自刎的。
大家好好活着不好吗?
张淼:……
她们真的有一路在找客栈,可就是半个都没有看到,他说的客栈在哪里?
张淼也只是心里有气,刚才说了两句气话。
其实刚才在来人没有表明身份的时候,她就开始后悔没有让两个车夫跟着。
这还好来的是三爷的人,这样是真土匪,只怕她们现在身首异处了。
暗卫已经表明了身份,也不需要在隐藏起来自己,这会儿他独自赶着一辆车,兰妈妈和春雨赶着一辆,四人调转车头直奔刚才路过的地方。
到了地方张淼才知道,这里就是客栈,刚才路过的时候,还以为是个私人的宅子,没有门头也没有客人进出,她一个大姑娘怎么会知道,这里就是个客栈。
原本她们三人可以订一间房,现在多了一个护卫,有多加了一间,看着给出去的银子张淼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还好暗卫追上了上来,半夜雪花逐渐的下大,等着张淼等人起床时,昨日还是漫漫黄沙路,今日就已经成了白雪一片,这样的天气外面冻一夜,抱着火炉也怕是会冻死。
几人在客栈里吃了一顿早饭,临出发的时候,暗卫又打包了一份包子,倒是也够他们一行人路上吃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接下来要一起赶路,总不能不知到你的名字。”
暗卫有些苦恼,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
“主子以前都是叫我十三,姑娘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十三……那我也这样叫吧。”
十三对此没有异议,众人上了马车,两辆车三匹马,不紧不慢的上了路。
大雪过后,到处都是银装素裹,一下为这往西的路添了一份雅趣,张淼不顾兰妈妈的阻止,一路上都在欣赏着雪景,车里是暖的,外面是冷的,可张淼却觉得这样的温度刚刚好。
“呀,你们快看,那书上挂着一根大冰柱,这要是夏日就好了,就可以吃冰了。”
“姑娘净想好事,夏日里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冰,太阳一晒还不得化了。”
“春雨你怎么小小年纪不知道变通啊,你家姑娘我吃不上,还不能想想吗?”
两人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上来一阵幼稚的非要分个胜负,争吵的事情不过都是些芝麻绿豆的事。
兰妈妈垂眸不言语,这样的张淼都是装出来的,可是现在她能做开心也好,总比伤心来得好。
可能是冬日出门的人少,就连路上的土匪都没了,估计也都在自己的底盘猫冬,他们一路走得还算是顺利,临近傍晚的时候,到了下一个客栈。
有了十三,她们三人的确是轻松了不少,他虽然是个暗卫,做事却也是个细心的。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31节
到了客栈一下马车,张淼就被寒风吹了个透心凉,赶紧往店里钻,老板娘趴在柜台上都快睡着了,店里也见不到一个客人。
“老板娘,给我两间上房。”
老板娘也不算是热情,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不等她说话,春雨跑进来。
“女掌柜,给我们三间房就行,一间上房两间下等房。”
上房的价格贵一点,下等房的便宜,三间房加起来也差不多相当于两间上房。
可她们三个女的挤在一起也不是问题,怎么春雨这样排斥和自己住一起?
她默默的转头看向兰妈妈,想要知道春雨这是怎么了?
谁知兰妈妈心虚的不敢看她,还犹犹豫豫的走向了春雨。
“今晚我和春雨一起住,姑娘就安心的住在上房吧。”
十三是个暗卫,上房下房无所谓,以前他连树枝瓦片都睡过,所以没有任何的异议。
可是张淼却有点疑惑,为什么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都一副和自己住会阵亡的架势?
兰妈妈向来最严,于是到了房间的时候,她把春雨留下伺候,让兰妈妈先去休息。
“说说吧,为什么非要孤立我?”
春雨原本就心虚,最怕张淼留下她问这个,这会儿倒是好了,兰妈妈不在她也没胆子违背主子的意思啊。
“姑娘还是别问了。”
“你们孤立我还不让我问?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春雨顿时萎了下来,低头抠着手指,支支吾吾的说了前因。
“姑娘白日瞧着没事人似的,可是晚上睡着了梦里又哭,嘴里还不停的喊着三爷,我和兰妈妈一夜未睡,再这样熬着,我们真的撑不住。”
白日还要赶路,晚上熬夜不睡觉,一个是个姑娘,一个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说也不是个能挺住的样子。
张淼想过很多,却没有想过是因为这个,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垂头坐在原地没有动,许久才抬起手,挥了挥,示意春雨可以离开了。
春雨有些犹豫要不要走,看着自家姑娘这个状态,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胆小,要是能像兰妈妈那样,打死不说,姑娘也不会这样的难受。
张淼听到了开门声,“别和兰妈妈说我知道。”
春雨不懂为什么也不能和兰妈妈说,但是姑娘这样叮嘱了,她也就不会说,更何况刚才因为这件事,她就后悔自己嘴不严。
万一再把兰妈妈说的心情不好,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等着人出去了,张淼坐在床沿上,拿出了那个荷包,当时做的时候是为了给他放平安符。
她打开了那个香囊,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平安符,不是别的,正是当初她给他求的那个。
难道连这个都不想留下,都不想见到了?
张淼无声的哭了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从香包里掉落的纸条。
——愿你平安顺遂,夫妻和美儿孙满堂。
第43章 梦
天亮的时候, 兰妈妈收拾好自己,赶紧去张淼的房间,叫她起床赶紧洗漱, 今天要赶很远的路才能到下一个客栈。
可她刚走出房间,往楼下大堂看了一眼, 就看到张淼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不知起来多久了。
“姑娘你怎么起得这样早?”
“做了个梦, 然后醒了就睡不着了。”
兰妈妈原本还想再问问,听她这样说也就没有问,还能梦到啥, 自然是关于三爷的,这个话题多问也就多刺激一次张淼。
那姑娘先吃点东西吧,我去借掌柜的厨房一用,给你做个粥怎么样?
这几天赶路,几人都是吃着干巴巴的包子,或者是烧饼,很久没有正常吃过热乎乎的饭菜。
张淼没有说话,呆呆的坐在那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等着所有人都下来的时候,兰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
张淼依旧吃的不多, 看起来恹恹的,这次兰妈妈是真的不能放任不管了, 上了马车, 她就迫不及待的问。
“姑娘,今早说做了一个梦惊醒了,是梦到了什么?”
若是之前, 这会儿的张淼早就开始看着窗外笑嘻嘻了,但是今天她却静静地坐着没有,脸色也不是很好。
“我梦到了三爷,梦到他去摩诃城出了事儿,我看着有人用剑向他刺去,我大声的呼喊,可他就是听不见,他身边的人都死了,最后那柄剑刺进了他的后背,我一急就醒了。”
寥寥几句话,张淼说完,已经泪目,虽然是个梦,但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和那中绝望,都依然围绕着她,让她久久无法从梦里走出来。
憋了两三天,张淼因为一个梦,再次没有绷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兰妈妈安慰着。
“姑娘别担心,那都是梦,梦都是反的,越是梦到了谁出事了,那人就是平平安安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人揽过来,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
见她一脸的累,兰妈妈左右也没有找到一根新帕子,只好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发的热?”
烫手的温度惊到了兰妈妈,她伸手按在张淼的额头上,确认温度的确不低,心下更是紧张的不行。
“春雨,快去找块儿冰,用帕子包起来。”
春雨喊了一声前面赶车的十三,停下马车,她赶紧从一旁的石头上,掰下一节冰溜子,用两块帕子包住,爬上马车交给了兰妈妈。
“十三,咱们这里离着最近的城镇还有多远?”
十三看了一眼周围,“这里周围都是山,想要去到下一个镇上,得有一天的路程。”
他们这一路基本上没有往镇上走,一直都是在官道上,官道两侧偶尔也是会有客栈的,所以他们就在那里留宿,可是这会儿要去镇上,就要绕过这些山,从村里穿过去。
“这可如何是好,姑娘身上烫的很,这要是耽误了,只怕是要出人命的啊。”
可是再着急,三个人谁也不会飞,根本没法帮到张淼,路还是需要一步一步的走。
十三再次赶车,车快的像是轮子不沾地似的,十三更是整个人都站在车辕上,鞭子在空中甩的啪啪作响,还好他们的车多,他们的马多,三匹马换着拉车,头着傍晚到了镇上。
镇子不算大,他们的马车也不敢走的太快,几人终于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家医馆,医馆的人正准备收拾东西关门,见人进来又坐了回去。
“将人扶到这边坐着,姑娘这是怎么了?”
张淼已经烧得昏昏沉沉,盯着老郎中看了一眼,眼眶子突然又红了。
“老魏,三爷呐?三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兰妈妈一看,这人都已经烧糊涂了。
“老大夫,我家主子从今早开始发热,因为赶路一直没有找到医馆。”
老郎中已经闭上眼睛开始认真把脉,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哎,心病还需心药医啊,我先给她开两副药,你们三碗水煎成一碗,切记搅动着点,万一糊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兰妈妈有些没有听懂,这明明是发热,怎么就心病了?
“老大夫,我家主子究竟是个什么病?难道不是因为天冷冻着了?”
“不是,不是,人生病可以有很多的因素,你家主子就是因为心病成疾的,心结解开无药自愈。”
兰妈妈怔愣在了原地,姑娘的心结她再清楚不可,无非就是三爷,可是现在他们去哪里找三爷?
但是老郎中已经这样说了,看来也是没有别的法子,既然带着张淼来到了镇上的客栈,春雨和兰妈妈不敢让张淼一个人,于是四个人再次订了两间房。
十三亲自去了后厨煎药,兰妈妈和春雨给她换了一身衣服,之前身上的已经被冷汗打湿,这会儿擦拭一遍身子换个干爽的衣服,也能更好的恢复。
药煎好,兰妈妈撵着十三去休息,白日里她们还能在马车上打个盹,可是十三却不敢轻易的放松。
张淼到底是个姑娘家,他一个大男人守在哪里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十三也就听话的回自己房间休息。
春雨扶着张淼坐了起来,兰妈妈吹凉了汤药,一口口的喂给她。
可能是药太苦,昏睡的张淼嘤咛一声,睫毛颤抖着,眼睛张开一条缝,看见是兰妈妈她皱眉嘟囔着什么。
见她有些抵抗的意思,兰妈妈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姑娘病了,姑娘快些喝点药好起来,咱们去找谭三爷,谭三爷还在去摩诃城的路上等着姑娘呢。”
也不知再次合上眼睛的张淼,有没有听懂兰妈妈的话,接下来喂药倒是顺畅很多,喂到嘴边的药她都十分配合的咽了下去。
看着她喝完药,春雨松了一口气,冲着兰妈妈竖起大拇指。
兰妈妈却是满心的复杂和无奈,她不在意她们走多远,也不在意被人说闲话,但只求她的姑娘能平平安安的,能一生幸福。
既然离开三爷这样的难过,那就去找他,最少也得将她的心病只好再说。
虽然张淼病着,但第二天一早,三人还是带着她上了路。
路上比起昨天慢了不少,但是比起向西出发时,他们的速度快了。
马车路上稍微一快,就会格外的颠簸,但是昏迷的张淼却像是没有感觉,春雨年轻以前也没有怎么出门,慢点还好,这马车一快了,她就有点晕车恶心。
兰妈妈是个有经验的,直接撵她去车辕上坐着,冷风一吹看着眼前的大路,视野开阔后,也就不觉得难受了。
马车里只剩下了兰妈妈,她伸手给张淼拢了拢头发,看着她有些干的唇,拿出水囊给她喂了点水。
“夫人,你得赶紧好起来啊,不然过两天见到了三爷,你这副样子只怕他是要心疼,也会责怪老奴照顾不周啊。”
张淼像是听到了她的话,羽睫颤抖着,眉头紧锁。
“三爷,三爷……”
“三爷好着呐,就等着夫人你赶过去,夫人你可得赶紧好起来。”
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没多久,一双没有什么神采的鹿目睁开,幽黑空洞的看着兰妈妈。
“三爷等我?”
“对,啊夫人,咱们现在就在往三爷那边走,用不了几天就能见到三爷了,你可得好起来,三爷还需要你照顾,你要是病了,可就要耽误他的行程了。”
见人终于醒了,兰妈妈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可想到老郎中说的话,还是忍住了,当做没有事发生一样,眼角带着笑意微弯。
张淼看着兰妈妈,久久没有动一下,像是被人点了定身穴,她有些昏花的视线,终于集中起来,看到兰妈妈认真的脸,张淼缓缓点点头。
“好,我会……会好起来,不拖累三爷。”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32节
第44章 追
心病不是一日得的, 但却是可以一日好起来的,张淼醒了以后,认真的喝药, 隔日就已经可以坐起来,她掀开车帘看见外面, 确认她们真的在往北走, 心里既感到羞愧, 又十分的开心。
她知道,兰妈妈不希望自己和三爷有什么羁绊,可是她却辜负了兰妈妈的心意, 只是她真的很开心。
见人得知要去找三爷,一日好过一日,再也不是之前强撑着的笑,兰妈妈也认命了,要是姑娘真的和三爷在一起会开心,那她就会拼命护好三爷,让他多陪姑娘几年也是好的。
虽然他们走出来看着不远,但要从这里赶到北边的官道,中间也是隔着很远, 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兰妈妈又按照之前的方子, 抓了几服药。
张淼这会儿看着好了,但到底是心病, 一日稍微多思一会儿, 夜里就会发热,所以兰妈妈这段时间也一直尽可能哄着,和她说一些见到三爷之后的事。
她每日多笑笑, 也就是省的再生病。
“我知道,我从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兰妈妈,我只是担心三爷,摩诃城是北方最冷的地方,他身子不好畏寒,那样的地方我担心他的身子。”
兰妈妈还能说什么,她都已经想通了,就是姑娘真心要嫁了,她也是祝福也是开心的,因为姑娘喜欢。
“姑娘是什么身份,姑娘是刘家的大姑娘,又是七间铺子的掌柜的,这样的身份,虽然比不得三爷,但若说相配也是配得。”
张淼被她说的脸红,可还是坚持心里的想法。
“兰妈妈不要乱说,我真的就是为了报恩,只好三爷好好的,我就是离开也不会担心,只是摩诃城不是他的好去处,所以我担心,我不在洗砚也劝不动,他要是不吃饭怎么办。”
“嗯嗯,姑娘是为了报恩,所以以身相许也是佳话,姑娘不要多想,横竖您和三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张淼被她说的耳朵都是红色的,见兰妈妈摆明就是要打趣自己,她转头看着窗外,不想和她说话,但好心情却是藏不住的。
即便是嘴角没有笑意,就是一双眼睛也是笑的欢快,兰妈妈打趣她两句,心里那点气也顺了,现在只求三爷健康。
越往北走,路上的雪越厚,树梢上的雪愣是把枝头压弯,张淼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冰天雪地,有点梦幻,似乎不远处的林子里,随时都会有一个雪精灵跳出来。
水囊里的水,捂在兰妈妈的怀里,可一拿出来还没来得及喝第二口,水囊里的水就变成了冰。
他们为了赶路,抛弃一辆马车,三匹马轮换着拉着这辆车,因为马儿不断地呼气,嘴巴周围的毛上也结了一层霜。
看着这一切,张淼的心里更是担心,这样的冬天,三爷的身子如何扛得住?
“姑娘,前面就是萨哈城,过了这个城,再往北两个镇就能到摩诃城。”
十三赶着车排在队伍的后面准备进城,可是京城的人都是要接受检查,所以都堆在门口。
张淼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
“这里这么冷怎么还这样的热闹,这么多人进城是要做什么?”
十三随手拽住一个路过的人,询问了两句之后回来复命。
“回姑娘,刚才那个老者说,过十日就是摩诃城朝圣的大日子,所以他们都在往那边走,去摩诃城必经萨哈城,所以他们应该都是借道的。”
张淼点点头没有再问,不久他到了城门口,接受完检查后,十三朝着城门的告示处看了一眼,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符号。
“姑娘,三爷的人马,应该已经进城了,咱们说不定快赶上他们的脚步了。”
“你怎么知道的?”
不等张淼问,春雨就先忍不住问了起来。
十三想来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
“和十一他们分开的时候,说好会给我留下记号,只要我的任务完成,就可以寻着记号找到他们。”
这次不仅十三开心了,就连张淼也笑了,虽然没有见到三爷,可是仅仅听到这些,都觉得自己离着他又近了,好像马上就能见到。
进了城,城里也到处都是人,客栈早就别订满,他们一连跑了三家店,都没有多余的空房间,就连最次的大通铺房间,都没有了床位。
兰妈妈见此心里也是烦躁,在知道他们就在刚才的那个小破客栈住下了,当时只以为城里的环境好,可以让姑娘住着舒服,可谁知会遇到什么朝圣法会。
现在往前走未必能到下一个城,不走这里也不能直接住在街上,要是退回去那岂不是又要耽搁半日时间?
“要不咱们问问,谁家有空房,咱们过去借住一晚,费用好说。”
张淼闻言点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十三却不怎么看好这个法子,只要是他们一行人,实在是就像一块儿肥肉,他一个人,未必能护得住,更别提进了人家的底盘。
出门在外,多一分警惕也是好的。
他不抱希望的,将马车赶到一个无人的巷子,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类似火折子的东西,对着天空拉响了芯子,一个粉色的烟雾弹升空。
“十三这个是什么?”
张淼好奇的问道,看着有点像当初三爷给自己的烟花棒。
“三爷的人马应该是刚经过这里,所以我看看这城里有没有自己人,要是有三爷的人,咱们今晚落脚的地方就好说了。”
张淼笑了笑,都走到了这里,眼前也不急了。
“要是没有人,回应你,咱们还是倒回去吧,去哪个小客栈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城,争取天黑前到下一个城。”
“也只能如此了。”
倒回去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于是他们打算在城里多等一段时间。
一个黑影从巷子的另一头一闪而过,十三十分警惕的站起身,四下查看着,他虽然没有看到有人过来,但是他习武的本能告诉他,周围有人。
张淼三人都在车里等着,所以根本不知道车外的十三现在有多紧张,他冷着脸背对着马车,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可他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他将身上佩带的剑收回,刚坐在车辕上,耳边却又一阵风,他立马躲闪开然而周围依旧一个人都没有。
这次的动静惊动了车里的人,兰妈妈探头看向十三,刚要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就见十三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如此动静,就便是没有武功的人,也察觉出了周围不对劲儿,张淼掀开车帘朝外看,好巧不巧的刚好看到墙头上一个黑衣人,一闪而过。
“这里有人!”
十三虽然没有看到,可是听到张淼的叫喊声,他下意识的将一枚飞镖掷了出去,好到打到了墙头,可那上面早就没有了人。
十三来到张淼的身边,“姑娘可看清了来人的特征?”
张淼想了想,“和你一样也是一身的黑衣,只是他的腰带好像是青色的,看着不是很搭,我没来得及看他的脸。”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以张淼也没有任何的准备,只不过是一闪看到了个人影。
十三心里有些起疑,他拿出脖子上带着的项链,上面有一个叶子似的吊坠,看着应该是银子做的,张淼心里正纳闷,就见他将吊坠放在了唇边。
尖锐清脆的哨声响起,说不上好听,却也不难听,在张淼听来没有什么旋律,可是懂的人却是知道里面的含义。
“十三!你怎么会……”
来人站在不远处的屋顶,见十三从马车后面转出来,他脚尖一点落在了他的面前。
张淼也赶紧转身,跑到马车的另一端的窗口,窗帘一掀开,她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洗砚!”
“夫人?”
洗砚一身的黑衣,还和以前在榕园一样,只是看着黑了不少,人也瘦了。
洗砚一个武人体魄都是如此,那三爷岂不是更加的疲惫,说着应该是虚弱。
兰妈妈见是熟人,还是三爷身边的人,激动地赶紧下车,转身掀开车帘让张淼也下来。
第45章 三爷
张淼跑下车, 在巷子的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心里最想见的人,可转念一想也是了, 三爷怎么会在这里,定是在客栈休息。
“洗砚, 我们是来找三爷的, 他现在在哪里?”
洗砚没有说话, 皱眉紧紧的盯着张淼,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挣扎这什么。
“三爷就在不远处的宅子里, 那里是三爷之前置办的。”
十三这段时间跟着张淼,知道她这一路有多么的辛苦艰险,这会儿得知三爷就在萨哈城,心里也是一激动。
“还真是让我撵上了,十一快带路,我也好找三爷复命!”
张淼惊讶的看着洗砚,他就是十三口口声声提到的十一?!
洗砚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十三,转而又看向了张淼, 面和缓和很多。
“夫人,三爷来的路上就病倒了, 可他还是坚持要继续赶路,您……您一会儿见他可以定要劝一下。”
听到三爷病倒了, 张淼心里更是慌乱了。
“快带我去见他!”
张淼顾不上上马车, 跟在洗砚的身后朝着不远处的巷子走去,十三肚子赶着车跟在众人的身后。
萨哈城里的这座宅子,看着就是个普通的两进两出的房子, 没有京城的榕园的,跟没有什么园艺造景,到处都显示着这里许久没有人住的样子,哪哪都没有什么人气。
张淼却顾不上多看这个院子,一心都在生病的人身上,洗砚大步流星的走到了主屋门前,停下脚步等着张淼靠近,见人到了跟前,他连忙掀开棉帘推开门。
没有人跟着进去,都识趣的停在了门口,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要不是洗砚暗示她三爷就在屋里,她都要怀疑自己被骗了。
她一路绕过屏风来到了床前,床前摆着一个火盆,窗户开着一条小缝,床上的帷幔遮挡的严严实实,张淼靠近床铺,掀开一边的帷幔用金钩别住。
床上躺着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比当初和自己分别的时候瘦了好多,脸色也更加的苍白,曾经他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竹香,可是现在却是一身的药味。
“三爷…”
张淼轻声的唤了一声,见人没有要醒的样子,她又轻声的叫了一声,沉睡的人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意识到有问题,张淼赶紧喊人进来查看。
因为谭毅离开京城,所以薛神医也只好跟着过来,听说人又昏迷了,薛神医表情尤为的凝重。
“这次昏迷多久了?”
张淼转头看向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洗砚,洗砚前后想了想。
“中午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喂了半碗白粥,半个时辰后又全都吐了出来,随后就说有些想要睡一会儿,我想着就等主子睡醒再吃,可到现在也不见醒。”
这会儿天色都有点暗了,也就是说,三爷很有可能昏迷了一下午。
张淼紧张的眼眶发红,眼泪在不停的打转,兰妈妈想着这段时间张淼情绪上的不稳定,生怕她再一着急也要病倒。
兰妈妈赶紧上前握住张淼的手,暗暗捏了捏,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安慰,但这的确是像是给了张淼一个主心骨。
“敢问薛神医,三爷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如此?可是因为赶路太过疲劳?”
兰妈妈坐在张淼的主心骨,自然是要帮她问清楚一些事,她现在已经慌乱了,所以兰妈妈自己不能乱。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33节
“哎,三爷这是心病啊,加之原本身子就不好,来这苦寒之地有些勉强,又因心理心结加重。”
心结?兰妈妈看了一眼张淼,虽然之前张淼生病厉害的,但他们一行人也只是说她受了风寒,并没有提心病之事,所以张淼不知道,可是兰妈妈却是知道的。
而且她也是真的见识到,心病还需心药医所言不虚。
薛神医又给谭毅针灸一番,随后开了几幅补身子的药,他这样的虚弱,要是再不好好吃饭,只怕也没有几日的活头了。
等着薛神医走了,兰妈妈突然松开了张淼的手,走到洗砚身边。
“洗砚管事,这两日不如就让老奴,和夫人一起照顾三爷吧,对于心病的调养老奴倒是有些法子。”
自从三爷生病,洗砚就不准别人随便插手,一切事物都是自己亲手料理,生怕一个闪失主子就去找老太爷了。
见兰妈妈和张淼看着自己,洗砚心里的不安,终究还是没强行压下去了,不是洗砚信不过张淼,只是他向来遇事小心,警惕惯了一时也没法改掉。
“好,那就辛苦夫人了。”
看着洗砚出了房间,兰妈妈走到床边,看着多日不见却消瘦很多的人,心头也是一阵的心疼,这人可是她们未来的姑爷,更何况相处了几个月,谁还能没有一点感情呢。
“哎,你们这一个两个,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张淼心里难受的不行,她不觉得兰妈妈真的有什么法子,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薛神医的药了。
“夫人,三爷一时半会也不会醒,不如咱们还是想去做饭吧,一会儿三爷醒了也好吃。”
要是别的事,张淼定是不会离开,她只想守着眼前的人,可听到兰妈妈是要叫着自己给三爷做吃的,张淼没有犹豫的站起身。
来到厨房的时候兰妈妈没有怎么用张淼动手,前期准备工作都是她再做,只有最后掌勺才是张淼。
张淼有些不解的端着排骨山药汤。
“兰妈妈,三爷很久没有吃东西,而且之前吃粥都会吐,突然吃这种肉汤真的没事吗?”
兰妈妈没有回答,坚定的点点头,这件事的确有些冒险,所以兰妈妈有些忌惮被洗砚看到,因为她不确定会不会被阻止,但是根据她的经验,这样的食物对于三爷有好处。
幸好他们回来的时候刚刚好,洗砚已经给三爷喂过药,房间里都是浓郁的药味,床边还有被药汁弄脏的衣服,谭毅身上也换了一身。
看着样子估计是勉强喂进去半碗的量。
张淼放下手里的碗,做到床边看着谭毅,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这人看着气若游丝,似乎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三爷,三爷要快些好起来啊,三夫人亲手给您煮了排骨汤,您喝点,养好身子,也好和三夫人一起回京。”
兰妈妈说完,将碗递给了张淼,自己拿起一个枕头,扶起昏睡的谭毅,给他讲后背垫起来。
“三爷,我是淼淼,给你煮了山药排骨汤,你喝点好不好?”
她说着,将勺子送到了谭毅的嘴边,可是对方却像是没有听到,嘴唇抿紧丝毫喂不进去。
“三爷,你真的这么狠心吗?真的要狠心的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知道吗,我出了京城才知道我连客栈都找不到,进了客栈都不知道该怎么订房间,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求你了,三爷,喝一口吧。”
她再次将勺子递到谭毅的唇边,虽然昏迷的人没有什么动静,可是一勺汤却顺利的喂了进去。
张淼心里一喜,兰妈妈默默点头,果然如此,心病还需心药医,她可真的是太有经验了。
山药顿的时间久,这会儿变得十分的绵软,用勺子一压就成了泥,兰妈妈要给碗里加了一点汤,张淼就把山药压成泥,调在汤里让谭毅喝下去。
等着洗砚来的时候,就看到张淼一个人坐在桌边,独自喝着排骨山药汤,兰妈妈似乎在给主子喂水。
“辛苦了,三爷的药已经煮上,一会儿还得再喂一些,刚才洒漏的太多,而且不确定一会儿会不会吐。”
兰妈妈坚定的摇摇头,“不会,三夫人最是见不得三爷如此,所有三爷自然也是不愿让夫人担心的。”
第46章 照顾
晚上的时候,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有张淼独自留了下来,这次就是连兰妈妈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在别人的眼里,张淼更是三爷的结发妻, 所以留下来反而是最正常的。
就和在榕园一样, 张淼没有丝毫的扭捏, 爬到最里侧躺下,伸手将心心念念的人抱住,脑袋枕在他的肩头。
“三爷, 快些好起来。”
黑暗的夜里,谭毅的浓黑的睫毛颤抖着,却没有睁开眼睛。
“三爷醒来会推开我吗?原本我们想去西边,兰妈妈说那边的烤肉十分好吃,烤肉我没有吃过,所以想去尝尝。
可是还没有到地方,我们又这返回来了,我不放心三爷,担心这里的气候寒冷你会受不了, 会担心洗砚劝不动三爷按时吃饭。
果然,三爷果然没有好好吃饭, 我就知道我比在,你会不珍重自己, 所以我想留下来, 不为别的,就想留在三爷身边,只要三爷健康喜乐, 我就开心。”
连续赶路,又是生病又是担忧,终于抱住了心里人,张淼絮絮叨叨没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睡了过去。
可是身边的人却呼吸有些急促,眉头紧锁,像是做着噩梦,又像是挣脱束缚,想要醒来……
一早主仆两人又一起缺了厨房,这次没有昨日那么下重手,规规矩矩的做了鱼片粥,好消化还有营养,比洗砚做的白粥可是好了太多。
有了之前的经验,张淼也知道怎么哄着三爷吃饭,所以兰妈妈也没有进去,而是守在门口,让小两口单独相处,这样更利于三爷的恢复。
“三爷,我是淼淼啊,我亲手给三爷煮了鱼片粥,第一次做这个,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谭毅的嘴边,粥比排骨汤稠,喂起来难度也比排骨汤大,张淼心里有些紧张。
勺子刚碰倒谭毅的唇,粥就成功的滑进了他的嘴里,见此张淼大喜,就像是眼前的人没有昏迷一样。
“三爷觉得味道如何?鱼肉嫩吗?”
早就知道这人不会回答自己,张淼也不觉得沮丧,毕竟仅仅一餐而已,他这样的虚弱,怎么不得养个两三日才会有成效。
“我怕有刺会卡到你,所以每片肉都用手细细的触摸,确认都是滑嫩的肉,才清晰腌制,然后下到粥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地喂给他,一碗粥不知不觉下去了大半,这要是被洗砚看到,只怕是要惊讶掉下巴。
“三爷有没有觉得这个粥很特别?这还是娘亲在世时,经常用的方法,她会做个粥底,用大骨和鸡熬一宿,汤色奶白没有油,再用这个汤底熬粥,就会营养好消化。”
一碗粥喝完,张淼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嘴,想着要不要再盛一碗给他,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气音。
“谢谢……”
声音太小,太弱,张淼以为自己是想着三爷醒来,想得都出现幻觉了。
“三爷快些好吧,我都快出现幻觉了,总感觉你刚才再和我说‘谢谢’,一会儿药也要好好喝,午饭也要多吃一点。”
张淼端着碗站起身准备离开,可刚走了一步就感觉到了什么,张淼停下动作,缓缓地转身看着床上的人,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可他的手却捏住了她的衣角。
力度很轻轻,只要她刚才的动作稍微大一点,或者粗心一点,就有可能错过。
“三爷?!三爷你是醒着的是吧?你听得到我说话是吗?”
谭毅的睫毛乱颤,像是在抗争着什么,屋里的喊声惊动了守在门外的洗砚,作为习武之人,耳力向来都是格外的敏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见到洗砚进来,原本还有些惊喜慌乱的张淼,一边哭一边笑。
“快去找薛神医过来,三爷好像醒了。”
洗砚往床上看了一眼,虽然主子还是闭着眼睛,但看着张淼如此的激动,他还是遵命转身去找薛神医了。
兰妈妈跟着洗砚身后进门,走到了张淼的身边。
“夫人,三爷刚才是醒的吗?”
她进来的时候三爷就是闭着眼睛,应该是刚才醒来过。
“兰妈妈,三爷现在就是醒着的,他能听到我们说话。”
张淼示意张妈看看谭毅的手,的确是在动,而且还是用力的揪住张淼的衣摆。
薛神医就住在谭毅房间的旁边,得到消息后,立马拎着箱子赶了过来。
张淼想要推开让薛神医查看,可谭毅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抓着张淼就是不松手,薛神医也没有在意,唤了两声“三爷”,又给他诊脉。
“三爷这是有了意识了啊,是个好事,将之前的药换了,我再重新开一副。”
说完,薛神医凑到谭毅的身边,“三爷还是不要着急,您这才刚恢复,还是多休息的好,明日应该就会醒来。”
这个消息让人振奋,就连昏迷的谭毅都十分听话,待薛神医走后不久,他也陷入了沉睡,张淼轻轻的掰开他的手,跑到厨房准备多做一些,中午劝他多吃一碗。
夜里,张淼激动地睡不着,想着明日三爷就会醒来,她就开心有些亢奋。
等着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渐渐地睡着,额头抵在谭毅的肩头,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药香味,就连梦里都是愉快的,眉头舒展,嘴角微微向上。
因为有期待的事情等着自己,即使是睡着了,张淼也是警觉地,朦朦胧胧间感觉自己的腰间一沉,接着后背有一股压力将自己向前推去。
还在梦里的人眼皮挣扎了两下,迷蒙间看到眼前的画面,是白色的寝衣,应该是三爷的,她没有多想又闭上了眼睛,可刚要睡着的时候,她又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烫着自己。
有些没有睡醒的起床气,张淼皱眉睁大了眼睛,抬头就对上正在看着自己的人。
谭毅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这会儿正侧身面对着自己,一条修长略瘦的胳膊,搭在她的腰上,手掌按在她的后背,将人压在自己的怀里。
张淼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眼里迸发出了愉悦的光芒,可泪水也随之落下。
“三爷…三爷总算是醒了。”
她伸手抱住眼前人,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可是张淼就是丝毫不愧疚,因为她是故意的。
谭毅想要开口哄她几句,可惜他多日没有好好吃东西,身子实在太虚,嗓子都是哑的。
“别,别哭,淼,淼淼别哭。”
听到他虚弱的声音,张淼也回过神,但心里还是有气,没敢用力的在他胸前捶了一下。
“这会儿怕我哭了?你当时不吃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要是有个万一,我会直接哭死?!”
“对不起,淼淼。”
“对不起有用吗?我不在身边你就这样折腾自己,折腾别人吗?”
谭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淼淼这不是来了。”
“我要是不来呢?你就去找阎王爷喝茶了,我在这里哭瞎了眼睛也不会有人管。”
谭毅知道自己理亏,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不对,加上刚刚醒来身子虚弱,说了两句就有点累。
两人相拥着腻歪了一会儿,张淼所有的睡意都消失了,推开谭毅放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换上衣服就准备出去。
“淼淼……”
“我不走,我去厨房看看,昨夜用炭火煨着鸡汤,一会儿就回来。”
谭毅拉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松开了,送她转身出门的一刻,谭毅不管身体多么疲惫,都强睁着眼睛看着那扇门。
说好一会儿回来的人,却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人影,谭毅有些着急,他伸手掀开被子,想要下地出去看看。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34节
第47章 补汤
这边他刚动作, 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张淼进门最先往里看一眼,隔着苏绣的屏风, 朦胧间看到想要下床的谭毅,刚才消下去的气, 这会儿又蹿了上来。
“三爷, 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怎么我只是离开这么一小会儿,你就开始折腾?!”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了床边, 随手将托盘放在床头的桌案上。
见到活生生的人再次出现在面前,确定不是在做梦,谭毅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没有急着躺下,伸手揽住了张淼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肚子上。
张淼这次发觉谭毅在害怕,他在害怕自己会离开,察觉到谭毅的心思,张淼无声的笑了起来, 却又是满脸的疼惜。
她一下下抚拍着他的背,“三爷, 是因为起得急了头晕?缓过来还是赶紧吃饭吧,鸡汤都快凉了。”
张淼没有戳穿他, 虽然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但三爷要面子,所以她不想戳穿。
张淼去了厨房,见鸡汤煨在火炭上没有异常, 反而鸡汤浓郁鲜香,她又准备了点面条。
之前没有醒,不能吃硬的,现在人清醒了,可以吃点主食,但又怕他的肠胃不消化,于是就多煮了一会儿,这才耽误时间回来。
兰妈妈和洗砚去厨房,发现鸡汤被人动过,锅里还有剩下的面条,猜到是张淼已经醒了于是两人熬了药,端着敲响房门时,谭毅早已经吃了早饭。
一碗鸡汤,一碗鸡汤面,顺顺利利丝毫没有犹豫的全都吃完。
洗砚和兰妈妈一进门,就看到谭毅半靠在床头坐着,旁边的两个碗全都是空的,心里不由得一喜。
“三爷可算是醒了,夫人这两日是担心坏了,日后可得好好保重自己。”
谭毅心虚的看了一眼张淼,随后点点头,这会儿他可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正如兰妈妈预料的那样,只要心结打开了,身子就会一日日见好,每一天都有着不少的进展,安心调养了四日,谭毅已经能自己下地走路。
他披上大氅推开了房门,这还是他来到萨哈城第一次走出这个门,来的时候他已经昏迷,半梦半醒之间看着的就是这间屋子。
“进城已经几天了?”
十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对着谭毅抱拳一礼。
“回主子,听十一说,京城已经有半个月了。”
萨哈城离着摩诃城已经很近了,这里五日都是艳阳高照,但只要有一日下雪,定是一场大的,在院里站着一晚不动,就能将人直接掩埋。
他看着屋顶没有清理的雪,已经十分的厚,是京城里见不到的景色。
“和洗砚说,后日出发。”
“不行!”
十三看了一眼张淼,又看了一眼谭毅,最后默默地退开了,作为暗卫最拿手的就是悄无声息,就像是空气一样的存在。
“三爷你身子才刚恢复,怎么能现在就赶路,这不是拿着你自己的命折腾吗?”
“虽然刚恢复,不比以前,但我感觉应该也没有问题,路上也都是躺在马车里,不会累着。”
她又不是没赶过路,又不是没带病躺在车上过,那种感觉到底不是在家里,安安稳稳的调养,即便是躺在车里也是乏人的。
“总之你这条命,是大家全力以赴跟你救回来的,你能不能后天出发,就看大家怎么说,若是所有人都同意了,那我也没有异议。”
谭毅扶额,别说所有人,就是一个薛神医,估计就可以否决他的提议。
“淼淼,你……你应该知道我和三皇子谋划的事,现在有件事需要我去摩诃城一趟,所以耽误不得。”
张淼斜眼看着他,“耽误不得?知道耽误不得还不珍重自己,要是这次你没有醒,即使你到了摩诃城又能如何?!”
见谭毅没有说话,张淼接着道:“所以可见三皇子交给你的事情不重要,不然你也不至于这样不珍重自己。”
很好,有理有据,他还能说什么?
洗砚和薛神医在一旁偷偷观摩,见谭毅被怼的一句话都没有,最后默默转身回屋,两人看着远处的张淼,轻轻地鼓掌,由衷的佩服她的歪理邪说才能,还有不畏惧三爷威压的能力。
中午,张淼跟着薛神医学着做了药膳,味道十分的奇特,张淼都不敢尝一口,可薛神医保证这个对三爷有好处,于是她就端着给谭毅送去。
虽然没有尝,但只有气味也十分劝退,张淼放在谭毅面前的时候,曾有多次想要制止他别喝了,可对方却像是没有味觉似的,端起来一饮而尽,气魄动作都十分豪爽。
“三爷……这个味道还好吗?”
谭毅淡淡的抬眼看着张淼,“锅里应该还有,淼淼要是想尝尝,我这就命人给你端一碗。”
想到那个致命的气味,张淼赶紧摇摇头,而且三爷这个眼神,怎么带着一丝的幽怨?
为了赶紧启程,谭毅这两日可谓是十分的听话,不管是薛神医还是张淼,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让他睡觉他就睡觉,甚至连兰妈妈给他的滋补加餐,他都没有拒绝。
“三爷,快来尝尝,这是兰妈妈和薛神医研究出来的药膳。”
现在谭毅一听到薛神医和兰妈妈,额角上的青筋就跳个没完,这两个人也不知是有什么喜好,一个敢说一个就敢做,今天什么党参黄芪黄鳝汤,就是猪脑当归汤。
张淼端着一个盖着瓷盖子的汤碗,像是抱着一个随时会炸的物件儿似的,一脸嫌弃的扭头,双臂尽可能往远了伸,谭毅有种不妙的预感。
“今天有是什么汤?”
张淼赶紧将手里的汤碗放下,蹿到一旁,转脸笑着回道:“十味王八汤!这是薛神医给的方子,兰妈妈可是熬了一上午啊,先是熬鸡汤,鸡汤熬好又用鸡汤煮着王八。”
说到“王八”两个自己的时候,张淼脸上的表情一边,有种怕,还有一种嫌弃。
虽然没有看到那个王八什么死相,但谭毅现在一点不想打开那个盖子。
“三爷,兰妈妈说了,这个得趁热喝,她还说那个王八的肚子里有很多药材,所以让你把……把肉也吃了。”
谭毅想想自己的身子,又想想他自身的任务,憋着一口气他打开了盖子,白瓷的汤碗里,一只绿色的王八趴着,要不是在碗里,他还以为是兰妈妈样的宠物。
奶白色的汤,飘着几颗大枣枸杞,一根人参的须从王八的嘴里伸出来,看的谭毅一阵反胃,这个他要如何喝?还要把肉吃掉,他……就有点不想去摩诃城了,萨哈城其实也不错……
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他的喜好,在张淼的注视下,他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汤里飘着一颗红色的枸杞,看着倒是还好,只要不看大汤碗,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张淼站在不远处,皱眉看着谭毅的动作,见他真的喝了一口汤,又看了一眼趴着正在泡浴的老鳖,张淼一个没忍住,用帕子捂住了嘴。
“呕——”
谭毅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弯着腰捂着嘴跑了出去。
谭毅:……
三爷扶额:……这还怎么喝,更何不下去了。
张淼也不是真的不懂事,三爷和赵骞干的不是一般的事儿,她也是知道的,所以这里面定是有一定的重要性,之前说不重要,只是她堵三爷罢了,仗着三爷不会和自己翻脸,所以才会如此。
她私下偷偷的找到薛神医,确定三爷现在即便赶路也不会用影响,这次等着谭毅开口。
第48章 生病
谭毅在众人的压制下, 又在萨哈城休养了十日,张淼和薛神医终于点头。
护卫们得知马上要启程了,都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这次多了女眷,洗砚特意让人多准备了一辆马车, 只为多拉一些物资。
“三爷想着明日出发?”
“后日吧, 刚才洗砚说还有些东西没有准备。”
天冷他身子不好, 路上需要带着的也多,女眷的车里也需要手炉小碳炉子,萨哈城可谓是滴水成冰, 要是没有准备好这些,上路只怕是些麻烦。
对于这些张淼从来没有操心过,让她置办她也不懂的,见洗砚等人游刃有余,她就安静的陪在谭毅的身边。
“兰妈妈和薛神医,这次可是带了不少药材,应该都是给你的,你这次可是逃不了的。”
两人一起进了屋,她悄悄看了一眼谭毅, 这几日虽然时间断,但是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两颊两边看着有点肉了,不像当初蜡黄着皮包骨。
正想着, 张淼突然感觉到一阵腹疼, 但又很快的消失,一闪而过像是岔气似的。
谭毅静静地看着她,张淼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
刚才一阵痛来的太急太快, 她也只是皱眉,可谭毅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没事,刚才好像是岔气了。”
“让薛神医过来看看吧。”
“真的没事儿,不用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刚才喝了点热水,又跑了两步。”
谭毅迟疑的看了她一会儿,见人真的没有事,暂时放了心。
洗砚准备了一日的物资,次日一早就可以直接出发,这一晚大家休息的比较早,张淼看着谭毅喝完了药,也上床钻到了被窝里。
冰天雪地的时候,最让人依恋的就是热乎乎的被窝。
睡到半夜的时候,谭毅突然听到了小猫似的哼叫声,向来觉浅的他,瞬间睁开了眼睛,黑暗的夜里这个声音显得尤为明显,谭毅侧身看向睡在旁边的姑娘。
“淼淼?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黑暗的夜里他看不清张淼的表情,这会儿叫了两声,对方却没有更多的反应,还是哼哼唧唧的,感觉到他的靠近,小姑娘像是只小猫,软软的蹭过来,一个劲儿往他的怀里钻。
见她如此,谭毅也不再多问,还是找来薛神医看看更为放心,他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却发现张淼伸手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淼淼?你哪里不舒服?你稍微忍忍我这就去喊薛神医过来。”
也不知道小姑娘听进去了没有,哼哼唧唧听不清嘟囔着什么,却拉着谭毅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按。
想到前日小姑娘突然肚子疼的皱眉,谭毅更是确定她这是生病了,或者就是贪嘴吃了凉的,所以要开始闹肚子。
可他却被对方揪着,想要起来喊人都费劲儿,生了病的小姑娘格外的粘人,更不会听劝。
他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盖好,甚至伸手将床幔放了下来,随后从枕下拿出一个骨哨,看着小巧的像是一枚扣子。
骨哨低沉柔和的声音响起,没有十三银叶子的尖锐刺耳,躺在他身边的小姑娘,丝毫没有受到骨哨的影响。
不一会儿,安静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人没有出声站在屏风后面等着谭毅的吩咐。
“点燃灯烛,再去请薛神医过来,就说给夫人看看。”
没有回复的声音,只是屋里逐渐亮了起来,一个人影投射在屏风里,不一会儿房门被从里面打开,又悄无声息地关上。
等着人出去了,谭毅将怀里的小姑娘抱了起来,帮她穿上衣服,期间张淼并不怎么配合,闭着眼睛像是在梦吟呢喃,就是不睁开眼睛。
“咚咚——”
“进来。”
薛神医和兰妈妈都进来了,暗卫不光通知了薛神医,也叫醒了兰妈妈,毕竟在她是看着夫人从小长起来的,对于夫人比较熟悉。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35节
薛神医坐在床边,想让张淼伸出手给她号脉,却发现她两只小巧的手,正抓着三爷的衣襟。
谭毅无奈将人抱到了腿上,在她的耳边轻哄着。
“淼淼听话,伸手给薛神医看看。”
张淼依旧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手上的力道倒是轻了一点,像是在犹豫,谭毅确定她还是清明的,就是不舒服喜欢撒娇而已。
“乖,让薛神医给你号号脉,你肚子就不痛了。”
张淼许久没有说话,急的兰妈妈都想上前去掰她的手,可当着三爷的面,她也没有那个胆子。
“我不喝苦药。”
细细小小的声音,一副委屈小可怜的样子,谭毅的心都软成了一汪水。
“好,不给淼淼喝苦药。”
有了他的保证,张淼这才缓缓伸手给薛神医。
薛神医见她还算平静的样子,估摸着她这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于是不慌不忙的按在了她的脉搏上。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除了张淼,谭毅和兰妈妈都紧紧的盯着薛神医,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只见薛神医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尴尬神色,接着他就收回来手,捋着胡须侧过了身。
“咳,那个,兰妈妈啊,你家夫人……这个葵水是什么时候你可知道?”
兰妈妈被他一问也愣了一下,“之前知道,可是……”
“可是?”
谭毅质问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冷意,平日里他向来对张淼的人十分客气温和,还从没有这样凌厉过。
“之前倒是挺正常的,后来被张惠娇推进水里,估计是被冰着了,后来就一直都没有来,期间老奴也找过郎中给看过,但都说只是受寒,以后注意就没事了。”
薛神医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从脉象上看的确是寒邪入体,宫寒不畅,但刚才把脉我发现,夫人这应该是来葵水之兆,若是没有葵水,那老夫一会儿开个方子,这一两日应该就会下来了,到时候好好调养一两年,倒也不影响孕育。”
薛神医说完,像是被狗追似的,抬脚就走,还叫着兰妈妈。
“那就有劳兰妈妈跟我过去拿个方子,咳。”
不等兰妈妈提问,他就已经快要出门了。
看着两人都走了,张淼红着脸抬头看了一眼谭毅。
“三爷,我也不知道是来葵水了,之前不疼的。”
有兰妈妈一直照顾着,所以对于这一块儿,她没有受过委屈,自然月月正常也不疼,却不想初秋落了一次水,就变成了这样。
谭毅抿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又将自己藏到他怀里的小姑娘,谭毅一把掀开了被子。
谭毅:……
薛神医说的不用担心了,这雪白的被子上,印着一朵红艳艳的牡丹花,看着倒是格外的喜庆。
这一折腾,等着下人进来收拾好房间,换上新的被褥之后,天色都快要蒙蒙亮了。
两人又躺下准备抓紧时间睡一觉。
可刚躺下,张淼就感觉疼的又开始严重了,这会儿根本睡不着,不由得又往谭毅的身边蹭了蹭。
知道她这是受凉的缘故,谭毅伸手捂住了她的肚子,想着给她暖暖。
天亮的时候,张淼终于睡着了,谭毅却是一夜没有合眼,一会儿给她灌汤婆子,一会儿轻声的安抚,直到把人哄睡,他才披衣下床。
“薛神医,就没有什么要可以调理一下,让她不用这样的痛苦?”
薛神医坐在东厢房,给过来找他的谭毅倒了一杯参茶。
“法子倒是有,我也去找了,只是这不是巧了吗,那家铺子的东家,今日一早就出城了,说是要去摩诃城朝圣。”
“朝圣?不是应该结束了吗?”
“哎,这不是前段时间暴雪,朝圣的日子就往后延了,反正我也问了,就属他们家的鹿参膏最好,专门调理夫人这样的情况,可是这个也是要按照病人情况配伍,不能提前制作。”
“别家的就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若是寻常的寒证倒也有用,但夫人这个比较严重,所以只能是尚一堂的秘制方子才好用,不然都是徒劳。”
因为张淼的身子不便,于是他们又往后延迟了一日。
天亮之后,有事情做着,张淼带也不觉得痛到受不住,担心自己会耽误三爷的,于是吵着非要马上赶路,这就定在了第二日。
谭毅没有拒绝,也是想着看路上能不能追上尚一堂的东家,到时候有了秘方,给她吃上她也能少遭罪。
第49章 刺杀
抱着汤婆子, 张淼这一夜睡得倒也是安稳,天亮的时候她就跟着谭毅一起醒来。
一行人吃过早饭,兰妈妈端着两碗黑乎乎的药汁过来, 一碗给谭毅,一碗是张淼的。
两人均是面无表情的端起药碗就喝, 气势动作都会出奇的一致。
“哇, 好甜这个药好, 甜甜的,喝完了胃里也是暖暖的。”
张淼放下手里的碗,颇有点意犹未尽之意。
“夫人惯会说笑, 这哪里是药,分明就是赤糖水。”
春雨无情的戳穿她,迎上张淼的白眼,春雨一点也不畏惧,将准备好的汤婆子塞到张淼的怀里,又给她披上加厚的大氅,这才一起出门。
路上他们的马车行进速度不慢,谭毅也一直派人打听尚一堂的行迹,因为尚一堂算是当地小有名气, 加之也没有掩盖行动痕迹,暗卫很快就传回啦消息。
“回主子, 尚一堂的掌柜,目前还没有出城。”
尚一堂比他们早一天出发, 现在应该在下一个城, 但朝圣法会时间不急,所以去的人也都不急,加上前几天暴雪, 路上行进十分艰难,走的快了反而危险,倒不如慢悠悠的走。
“加快进程,以最短的时间追上他们。”
洗砚颔首,对喊车和护卫们下达了命令。
张淼上车就躺在谭毅的身边,见他一路上也不休息,直直的坐在那里看书,也看不出他又丝毫的疲惫。
“三爷不休息一会儿吗?”
“不累,你身子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疼当然是还疼的,只是这样的疼她觉得自己可以忍耐。
“三爷,路上都是雪,还是让马车走慢些吧,我肚子不怎么疼了,忍忍就好了,不用吃他们的秘方也没有事。”
谭毅却没有接她的话,转而抬头摸了一下她的头。
“放心,这马车都是铸铁做的,没看着一辆车三匹马拉着,所以比普通的马车稳,不会轻易侧滑。”
原本他们形成打算进了下一个城,不管什么时辰,就停下不走,这样路上谭毅也吃得消,萨哈城离着摩诃城快走两日的路程,慢走三日也就到了。
可得知尚一堂有秘制药,能帮助到张淼,谭毅直接下令一路快走,追上前面的尚一堂,如此他们计划着第一城就不留宿了,直接快走赶到第二城在安排住宿事项。
为了尽快追上前面的马车,他们一行人路上也没有停下来吃东西,都是坐在车里随便吃了点,还好洗砚想的周到,在马车里备了碳炉,这样加热食物也方便。
“回主子!刚才探子来报,尚一堂的掌柜午饭后出城,三辆马车现在已经到了城外官道。”
谭毅烦躁的将手里的书合上,“那就不进城了,和洗砚说,沿着官道急速追过去。”
“是!”
没有京城而是直接上了官道,官道两侧都是山坡密林,因为之前下过雪,所以现在林子里白茫茫一片,树干上的灰黑色映衬着,就像是一副水墨画,还是大部分留白那种。
从走入这一片山林时,就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虽然这路前后望去没有其他的人,安静的像是天地间只有他们自己,可越是这样的安静,作为护卫和暗卫的他们,就越发的警惕。
张淼躺的无聊,戴上兰妈妈之前准备的毛皮帽子,掀开车窗帘探头出去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去,黑亮的长发顺着帽子下面的边缘伸出去。
白嫩的皮肤红艳的唇,在这冰天雪地的映衬下,就像是丛林间跑出来的鹿精灵,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春雨跟着兰妈妈坐在后面的马车里,都是年轻的姑娘,自然是按捺不住好奇,不能下车游玩,那就趴在车窗上看景。
两人环顾四周,目光不期而遇。
“夫人,你带着这个帽子真好看,显得脸更小了。”
张淼被她突然夸得开心,笑嘻嘻的喊道:“到了前面的城,给你也买一个,等着咱们朝圣那日也可以带着出门。”
春雨开心的更是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只把张淼夸得哈哈哈大笑,一时分心,肚子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对面上山坡,几个黑衣人趴在雪窝子里,看着经过的马车,目光像是淬过毒,阴狠的盯着一辆辆驶过的马车。
“头儿,后面来了两拨人,分别是三辆马车,走在前面的车上都是年轻男子,而且兄弟试着靠近马车,隐隐闻到了药香,后面不远处还有一伙人,也是三辆马车,但车上好像都是女眷。”
带头儿的黑衣人站起身,看着从涯口慢慢拐过来的马车,他将放在一旁的斗笠戴上,脸上狰狞的刀疤掩入暗影,让人看不真切。
洗砚在队伍的最前面,刚转过一个涯口时,耳边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只是一样望去却看不见,但是他可以确定,前面的路上绝对有劫匪。
马车行进的速度减慢,他让已经在张淼面前暴露的十三,继续带路,自己调转马头来到了谭毅的马车旁。
“主子,前面好像出事了,要不要在这里停下,派人去打探情况。”
从京城出发,这一路上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都让谭毅有些怀疑,三皇子是不是估算错了什么。
这会儿听到前面有事情发生,他猛地抬起了眼皮。
“不要停下,减慢速度继续前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若是帮得上就帮一把。”
如果真的是劫匪,他们就为民除害,要是那些人另有图谋……
“记得留两个活口。”
“是!”
马车减速下来,春雨和张淼也都听到了,两人不敢再探头往外看,两只怂包赶紧缩回到车里。
谭毅低头看着张淼一脸担忧惶恐的样子,放下了手里的书,伸手将人捞到自己的怀里。
“不怕,我这次出来带着不少的人,不会出事的。”
原本还在各种脑补前面路上血腥的截杀,突然被谭毅打断,她的思绪马上转了个弯,她和春雨兰妈妈遇事还能跑两步,谭毅要是遇上这样的事儿,只怕是只能坐着等死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吓得冰凉的手,在怀里翻找一通,终于找到了那个荷包。
“三爷,这个你带好了,方丈大师说过,这个可以危难时就你一命。”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36节
她一边说着,一边抖着手给他系在了腰上。
谭毅看着她这个样子,既觉得又可爱,又有些心疼,小姑娘这是真的害怕了,可这样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他,谭毅的心,像是一颗丢进温泉里的温泉蛋。
洗砚这一去,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谭毅面上也不着急,虽然他让马车减速,但也只是一个山坳的距离,没一会儿他们的车队就看见前方的战况。
三辆马车的车的车身上都是血,十几个黑衣人和洗砚等人缠打不休,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原本前马车的主人们,都藏在马车里,几个小厮护卫受伤,躲在马车的后面。
谭毅挑开车帘看了一眼,外行人看不懂,可是习武之人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的局面哪一方是被压制方,哪一方是优势方。
打斗声隔着车厢都能听到,张淼吓得抱进了谭毅的手臂,原本还想着再给洗砚他们半柱香的时间,反正胜负已分,刺客不过是垂死挣扎。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来人,上前帮洗砚管事等人,速战速决。”
十三收到命令,一声哨声响起,四面八方涌出十几个武士,几乎是一息之间,所有的黑衣人都被压制住,洗砚熟练的卸下那些人的下巴,但还是有两个一觉自尽。
暗卫们在他们的身上搜出来一块儿令牌,直接递交到了谭毅的手里,外面死了几个刺客和前面车辆的护卫,谭毅不想张淼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让人赶着车离开了现场。
洗砚依旧带队护在车的周围,留下十三负责处理后期事物。
“事情都问清楚了?”
“回主子,刚才被劫持的马车,正是咱们一直追的尚一堂东家的,听闻这伙人从山坡上冲下来,不要钱财,直接就开始下死手的杀人。”
第50章 进城
天色渐暗, 谭毅等人终于到了第二个城镇,早在谭毅过来之前,就已经找人在这里置办了产业, 所以马车没有停在客栈门前,而是又停在了一个小院子门前。
这个院子看着比萨哈城的稍微大一点, 这次一进门, 也比萨哈城有人气, 院子门两旁站着两列的仆人,见到他们进来纷纷行礼,随后小厮赶紧上前帮着搬行李, 丫鬟也用着张淼等人进屋。
屋里早就准备好了热茶,甚至还有红枣赤糖煮了水,一副专门等着张淼的架势。
她疑惑的看向了谭毅,碰触到她的目光,谭毅主动解释了一下。
“这些都是之前让人过来安排的,咱们坐车会慢一点,但是他们骑马半天功夫也就到了。”
他们也只是在这里待一晚,哪里就需要这么多的仆人。
“他们接下来会跟着我们一起去摩诃城。”
谭毅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准确的解决了她心里的疑问。
仆人们已经做好了晚饭, 见人歇了一会儿,管事的刘叔上前行礼。
“主子, 现在开饭吗?”
谭毅看了张淼一眼,“饿吗?还是等着十三回来一起?”
不管是十三还是洗砚, 他们都不会上桌和他们一起吃, 谭毅突然这样说,张淼有些疑惑。
而且她在车上时,嘴也没闲着, 谭毅给她准备了不少的糕点,都是萨哈城的特色,别说是晚点吃,就是今晚不吃她也不觉得饿。
“不饿,咱们等着十三回来再说吧。”
其实他们也没有等多久,张淼披上衣服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她带着春雨和两个新丫环,快步来到了前院。
十三走在最前面,他一手拿着剑,一手搀扶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那个人看着没有什么外伤,可脸色却不是很好,而身后也跟着几个护卫搀扶着一些伤员,虽然伤口已经被简单的处理过,可经过张淼的时候,她还是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谭毅已经披着一件银鼠灰的大氅,两手揣着袖筒里,一身的高冷的书生气,却又带着与众不同的英气。
“恩公!”
年轻人见到谭毅的第一眼,就激动的差点跪下去,却被十三硬生生的拽直了身子,谭毅也将手拿出来,拱手一礼。
“尚掌柜不必客气,路见不平自然是要管的,若今日是谭某走在前面,尚掌柜也不会见而不救。”
尚掌柜惨白着脸,一脸惭愧的对着谭毅摆摆手,他还想再客气两句,但赶路的劳累和被吓的恍惚,突然就有些腿软。
十三直接将人扶进了屋,谭毅这会儿也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张淼,伸手等着她来到自己的身边。
张淼满心的好奇,也不想黑天逛园子了,快步走到了谭毅的身边,十分自然的将手伸过去,被握住的一瞬间,谭毅皱紧了眉头。
“手怎么这样的凉,你现在不能受寒,赶紧进屋缓缓。”
两人牵着手进了屋,尚掌柜已经瘫坐在椅子上,谭毅让人请来了薛神医,经过诊治,除了隔壁躺着的几个护卫,其余的人都没有什么大事,尚掌柜更是连一点皮都没有破。
只是真的被吓狠了,所以有点魂不附体的样子。
“刘管家开饭吧,顺便让人将尚掌柜的药熬上。”
总不能饿着肚子喝药,所以不管尚掌柜饿不饿,谭毅都十分强势的安排了晚饭,而作为客人,他也不能挑三拣四,总得客随主便!
张淼肚子不饿,所以看着一桌子吃的也没有什么食欲,但谭毅给她夹菜,给她盛汤,她舍不得辜负。
于是小口小口的喝着羊肉汤,偶尔张嘴叼走谭毅送到嘴边的虾,她喜欢吃虾,但不喜欢动手剥,不是嫌弃麻烦,而是嫌弃手上会腥腥的。
坐在他们对面的尚掌柜,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看似一副快要坐不住的样子,但是内心却是抓狂的。
尚掌柜: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像是差点被杀,这又……唉,饭还没吃,就有点撑。
他偷瞄对面的两个人,他们丝毫没有自觉性,即便是成亲了也不能当着人这样!
不管尚掌柜怎么内心咆哮,张淼负责喝汤,吃菜,谭毅负责夹菜剥虾,见张淼没有什么食欲,谭毅有些担忧。
“很不舒服吗?”
张淼其实在想那些被抓起来的刺客,她看着那些人穿着统一倒也不像是山匪,突然被谭毅这样一问,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弯,迟疑的看着谭毅。
谭毅以为她这是忍耐的不想说话,眉心一皱,转头看向了尚掌柜。
“尚掌柜,谭某听闻贵宝号有一个独家秘方,专治女子下腹痛的,不知尚掌柜可否帮内子看看?”
随话说的医者不自医,所以尚掌柜自己吓坏了,也不给自己配药,坐等着薛神医出手,这会儿听到恩人之妻有疾,瞬间也正色起来。
“请夫人伸出左手。”
张淼犹豫了一下,懒懒的伸出了左手,尚掌柜刚才还是一副养不活的样子,可手指一搭在脉上,整个人立马精气神都回来了,看着一点不像是经历过死神召唤的样子。
“夫人这病时间不长,现在治疗正是最好的时候,这样我这里有几位药,一会儿劳烦恩公再去抓点别的药,我亲自制作一副,等着吃完我再号脉看看,根据情况再继续调理。”
这话一落,张淼和谭毅都松了一口气,那就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了,吃过饭,管家端着三人的药进来,尚掌柜的事安神药,谭毅惯例日常排毒药,两人脸色都是淡淡的,甚至还有些嫌弃。
只有张淼端着黑乎乎的“药汁”,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因为有点烫,她鼓着腮帮子吹吹,轻轻啜一口。
大家都劳累了一天,又是惊心动魄,又是峰回路转,这番折腾下来,都早早的睡了。
只有洗砚和十三,瞪着一屋子的此刻,面露凶色一副随时准备杀人的样子,可只有地上的人知道,落到这两人的手里,活着还不如死了。
天亮的时候,洗砚已经等在了房间的门口,见自家主子一出来立马将昨晚的成果报了上来,这次倒是挖出来不少的东西,谭毅也不算意外,因为意料之中。
尚掌柜倒也是个有医者父母心的,早上吃饭的时候,就将昨晚临睡前制作的药膏拿了出来。
“这个早上一勺,晚上一勺,用温水冲服。”
谭毅接过来,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张淼赶紧凑上来闻了闻,虽然也是黑乎乎的,可有点点的焦糖香,应该是甜的。
“恩公也是要参加朝圣的吗?”
谭毅想了一下摇摇头,“我有些生意在这边,所以过来看看,尚掌柜是想继续往前走,还是回去?”
若是往前走,他们可以一起结伴,要是他准备回去,那谭毅安排两个暗卫护着,这条路不太平,特别是那伙人被他们无声的处理了。
端安王和谭荀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我这次不单只是朝圣,还要去摩诃城的亲戚家一趟,所以恐怕还要打扰恩公一日了。”
谭毅倒不觉得打扰,反而觉得省了他的事儿。
摩诃城是个全民都信仰佛陀的地方,城里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吃饭前都要诵经一遍,虽然就聊聊几句话,但却充满了虔诚。
一进城,张淼就感觉到这里充满了包容的气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温和谦卑的笑,即便是不认识的人,也会双手合十,说一句祝福的话,只要你们恰好对上了目光。
张淼有些好奇的往外看,一个十一二的少年,转头看着马车时,见到了张淼,他没有见过这样精致,唇红齿白的人,尤其是这样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你,竟然觉得她有些妖媚。
少年看着有些眼直,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这次反应过来,冲着张淼双手合十,说了一句,“佛子会保佑你永远美丽的。”
张淼噗的笑了出来,她还没有听过这样认真严肃的祝福,不过她也不想失礼,赶紧冲着少年合十。
“佛子会保佑你万事顺遂。”
少年黝黑的皮肤一红,加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竟然有些可爱。
张淼见此爽朗的一笑,这时马车也已经走远,少年的身影淹没在人群里。
坐在她身边的谭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
“三爷不舒服吗?”
谭毅缓缓地转过头,像是有些疲惫,又像是有些忧伤。
“你说,摩诃城的佛子,也会保佑我吗?”
第51章 佛子的祝福
张淼从没有见过谭毅这个样子, 一时有些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张淼能做的就是赶紧哄哄。
“三爷这样善良的人,佛子自然是会保佑三爷的, 保佑三爷事事如意,身体健康。”
谭毅的脸上丝毫没动, 还是那样歪头看着张淼, 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张淼有些心慌, 好好的人怎么就有点抑郁啊……
“淼淼刚才还是很正式对别人祝福。”
张淼一双鹿目瞪的双眼皮都快撑平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要不是这个人这几天和她形影不离, 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被山匪给掉包了。
什么时候他也会在意这样幼稚的事情了?
可不管如何,这点要求张淼还是可以满足他的,她一脸憋笑还有点新奇,双手合十目光却还是虔诚的样子。
“佛子会保佑三爷身体健康,遇难成祥。”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37节
谭毅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但也没有开心的笑,他坐直身子,双手合十回礼。
“佛子会保佑淼淼平安喜乐,容颜永驻。”
张淼真的绷不住了, 身子往前一扑,一把抱住谭毅的胳膊, 将脸埋在上面咯咯的笑了起来。
进城不久,尚掌柜就和他们道别, 说要先去亲戚家一趟, 并且问命谭毅的住址,说是改日备礼登门道谢。
谭毅想着以后还要给张淼调养身子,所以给出了自己的住址。
摩诃城里十分的热闹, 甚至比京城还要热闹,街上有本地人,也有从别的城赶过来的,明明都是陌生人,可是他们之间却像是好久未见的朋友。
由于街上的人多,马车行进的速度十分的慢,张淼有些坐不住,但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洗砚停车,我和夫人下去走走。”
这里距离他们住的地方还有些距离,洗砚哪里敢真的让他下去走,赶紧从第三辆马车上搬下轮椅。
张淼扶着谭毅坐下,两人顺着人流往前走。
“三爷知道怎么到宅子那边吗?”
谭毅点点头,没有说话,一手轻轻地蹭蹭鼻尖,眼睛偷着往旁边的房顶看了一眼,一个暗卫朝着左边的巷子指了指。
“下一个路口左转。”
张淼点点头,手上稍微用力,推着谭毅往前走,人群里都是祝福和欢笑,有人甚至见到谭毅坐在轮椅上,跟在他们的左右絮絮叨叨的念着祈福经文,不管如何那个人都是好意,所以谭毅和张淼颔首表示感谢,谭毅合十冲那人说了一句祝福。
两人被周围的气氛感染,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谭毅更是双手合十就没有分开过,张淼因为要推车,所以只是颔首说一句祝福。
一朵塔树花落在了谭毅的腿上,白色的花朵中间带着淡黄色,张淼之前就没有见过,更何况这会儿天寒地冻的,怎么会开花啊。
“收下吧,佛子会保佑你好起来的,这是佛子最爱的花,它带着最美好的祝福。”
一个年纪有点大的婆婆,放下花后就离开了,张淼还没有来得及祝福她,一个转身她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周围的人目光渐渐地看向他们两人,原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可这会儿,那些人都停了下来,脸上的笑也收敛很多。
但他们的目光没有恶意,反而带着淡淡的羡慕,有的人更加的直白,目光直接落在了塔树花上。
谭毅闻了一下那个花,带着清雅的香气,十分宜人,注意到一个小孩紧紧盯着那朵花,他随手将花递到小孩的面前。
“给你,你会平安快乐的长得。”
见他那样的喜欢,张淼和谭毅都以为他会开心的收下,却见他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合十。
“谢谢,祝福我收下了,但是这个花我不能要。”
张淼有些不解。
“为什么?”
小孩抿着唇,双手依旧是合十的样子,目光羡慕的紧紧盯着那朵花。
“这是佛子的祝福,是佛子送给他的,所以佛子的这个祝福,只属于他。”
佛子?
刚才送他们花的明明是位夫人,怎么会是佛子?
张淼其实不太了解这边的文化习俗,但她对于这些充满了尊重,而且她十分的喜欢这里的环境,感觉每个人都是慈悲和蔼的。
小孩的家人走上前,双手合十的说了一句祝福,随后解释道:“刚才的人是佛子的使者,她行走在人群里。”
使者,原来如此,张淼再低头看那朵花的时候,心里不知怎么也多了一份期盼,或许是受到了周围气氛的熏染,她突然心里充满了期待。
佛子似乎十分的厉害,收到了他的祝福,三爷是不是会慢慢的好起来,最起码不会再遇上磨难?
张淼再推着谭毅往前走的时候,周围人会自动的给他们让出路,他们一个个都会双手合十给他们祝福,张淼开心的不行,一边颔首示意,一边笑着回礼。
“佛子会保佑你们心想事成的。”
一下收到了那么多的祝福,就连平日里想来处变不惊的谭毅,这会儿也开心的心跳加快。
他们来到宅子前的时候,马车还在街上听着,别说走了,动一下都动不了,洗砚有些不放心,就让大家下车跟着走,留下一帮人负责将车赶回去。
暗卫已经进到了院子里,将门从里面打开,谭毅起身牵着张淼进了门,外面的车自会有人帮着搬进去。
一进门张淼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似乎这段时间发生的一起,都是一场梦,他们依然在京城的榕园。
因为摩诃城的房子,从外面看不出来,但是进了大门开始,一草一木皆是京城榕园的样子,要不是谭毅病体缠身,她都要怀疑他真的是神仙,将榕园搬了过来。
“三爷,这里……这里怎么会和榕园一模一样?”
谭毅用目光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满意的点点头。
“我住惯了榕园,所以让人在这里找了一处房屋相似的,又用最快的速度改动了一下,变成榕园的样子。”
张淼也喜欢榕园,这里建成这样,她住着也更自在,她跑到主屋直奔东厢房,一推门就看到和当初离开时相差无异的摆设。
东厢房以前是谭毅的书房,里面没有床也没有衣柜,更没有梳张台。
可自从她住过去,哪里不仅有了一个黄花梨多宝衣柜,还犹豫个嵌百宝螺钿红木拔步床,而且还有一个梳张台,嵌着一个洋人才有的水琉璃的镜子。
她走进东厢房,心里有些复杂,这里的一切都和榕园一样,这些东西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准备好的,那就是在装这个院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东厢房如此布置。
可当时的他们,明明已经说好,从此天涯路远了,他还准备这些做什么?
他难道猜到自己回过来?
不,不可能的 ,若是真的猜到了,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带着自己走,为什么要折腾彼此?
要是这里被安排成书房,她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这里依旧是她的房间。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却又不敢承认,她怕自己想多了,将来失望的还是自己,她强迫自己不往自己的猜测上乱想,但心里还是开心的不行。
“看看还有什么缺的,这就让人去准备。”
张淼笑嘻嘻的来到了谭毅的身边。
“和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缺,三爷是不是累了?快去休息一下吧。”
外面天冷,两人这样一路过来,谭毅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无事,一会儿我先让人给你收拾一下,你先歇歇,我这边今天刚到,之前压下的事也需要处理,有事可以去书房找我。”
兰妈妈等人也没有回来,房间一时也用不上,张淼没有自己休息的计划,亦步亦趋的跟着谭毅来到了书房。
“三爷我可以帮你对账簿。”
“不行,书房阴冷的厉害,火盆走没有准备好,你现在受不了凉,快回去歇着。”
可张淼现在不想离开谭毅,想了想她又凑过去。
“那我去三爷的房里看看。”
谭毅脚步一停,看了她一眼,“嗯,去吧。”
第52章 尚老太爷
张淼也只是相看, 是不是真的和京城完全一样,普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正在收拾,从十三那里她也得知, 三爷的父亲当时在朝中有些势力,后来被人陷害之后, 隐藏了自己的势力, 他的手里有一支十分厉害的暗卫团。
而这个最后交给了三爷, 这件事就连谭大和谭二爷都不知道,现在也只有来夫人知道,但为了谭毅的安全, 所以她没有说。
张淼自然也不会说,所以见到了也装作没有见到,有些事她不会问,因为她担心自己知道的多了,会影响到三爷。
书架桌子都是空的,东西都在那三辆马车上,唯有一样十分的显眼,就是今日收到的佛子祝福。
塔树花被冻了一路,却依旧生机勃勃丝毫没有蔫的感觉, 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张淼拿起来闻了一下, 的确是鲜花,像是刚被采摘下来的。
见此对于佛子的祝福, 张淼的心里更加的期待, 她拿出自己随身带的针线包,东西有限,只能找到五种彩线, 于是就用五彩线,做成了一根好看的绳,将它穿进塔树花的根蒂上。
见暗卫收拾完房间不知所踪,张淼也不觉得惊讶,起身来到床边,将那朵带着祝福的花,挂在了他床幔的上方。
若是睁开眼刚好可以看到头顶的花,就让佛子的祝福萦绕着他吧。
张淼原本想着,这两天多帮谭毅处理一些账本,可从搬到这边来第二天开始,就不断有人过来找谭毅议事,张淼也不好凑过去,于是自己带着春雨和兰妈妈到街上去。
十三就成了她们的护卫,以前是个暗卫,可是自从和张淼坦白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就不能再回到暗卫的行列里,这也是他们的规矩。
昨天兰妈妈等人来的着急,也没有顾上周围的热闹,一心想着自家主子的安慰。
今日专程出来玩,他们也被周围的气氛感染到,每年都会有朝圣日,但不是每一年都有人收到佛子的祝福。
所以路上很多人都认得张淼。
“夫人,您能给我的儿子送一句祝福吗?”
张淼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干瘦的皮肤让她都不敢随便判断她的年龄,怀里抱着一个襁褓。
张淼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婴儿,看着也有点不太好的样子。
“当然可以,佛子会祝福这个孩子,健康无忧的成长。”
“谢谢,谢谢夫人,您是和您的夫君都是收到佛子眷顾的人,我的儿子收到您的祝福,定会好起来的。”
她激动地眼中都带着泪花,张淼下意识又开了一眼那个孩子。
“你儿子这是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他剩下了还是好好地,可是不知怎么的一日比一日还要虚弱。”
张淼没有自己的孩子,她还没有那么多的感触,但也只是一个人最近本的恻隐之心。
“能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嘛?我们那边有个郎中,十分的厉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着他过去给你儿子看看。”
“当然可以,谢谢您夫人,您会得到佛子最真挚的祝福的。”
一路走下来,不少人都会过来找张淼祈求祝福,张淼也乐此不疲的对着那些说一些祝福的话。
逛了大半天,也没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吃饭,张淼只好赶紧回家,希望还能赶到上饭点。
回家的时候,谭毅正在吃饭,自从这次他大病初愈,对于自己吃饭这件事,自觉了很多,要是自己忙起来忘了,洗砚提醒一次他就会放下手里的活,赶紧先去吃饭。
“没有尝尝这边的特色小吃吗?”
“不吃了,外面的人太多了,所以还是想着回来吃吧。”
佣人们赶紧给她加了一副碗筷,有人陪着吃饭,谭毅比平时多吃了半碗,想着下午没有什么事儿,两人商议着在这里再重新建一个花房。
这里和京城里的榕园没有两样,但就是少了一个花房,两人最喜欢的地方。
“主子,夫人,门外有有人求见,递上来的拜帖是尚家的。”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38节
尚家?张淼想起来之前来时遇到的尚掌柜,之前他的确是说过要过来拜谢,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请人进来吧。”
张淼无声的叹口气,看开今天花房是不用布置了。
正想着,就见刘管家在前面引路,而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之前救过的尚掌柜,一个是个耄耋老人。
“二位里面请。”
谭毅也没有想到会跟着过来一个老者,赶紧起身上前行礼。
“恩公,这位是我爷爷,听说我这次幸的恩公所救,所以特地过来道谢。”
“不敢不敢,老爷子请上座。”
老头个头不高,身形有些圆润,眉眼间,尚掌柜倒是继承了祖父的相貌。
“不用不用,老夫今日是特来感谢的,我坐在这里就行。”
他随意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谭毅也只好坐在主人位上,不在和他客气。
“那日之事我也听孙儿和小厮说了,要不是谭老板及时出手,我孙儿就……谭老板,请受老夫一拜。”
话音未落,尚老太爷站起身就要鞠躬行礼,谭毅赶紧伸手搀扶住老人,老头握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推开阻止他的手,这一礼是他诚心想要表达的。
可谭毅眉头陡然皱起,一把甩开了老人的手,目光从刚才的柔和,变得充满了警惕。
张淼离着他最近,自然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威压,呆愣愣的在两人之间打量,老头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谭毅却是一脸的警惕,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息。
就连躲在屋顶的暗卫,都隔着瓦片感觉到了这里的气息,紧张的站起身准备随时冲下去奋战。
“谭老板不用这样紧张,虽然是老夫失礼,可也是好心,刚才一间谭老板,老夫就觉得你气息不对,脸色苍白,说话后续无力,还有点轻咳,我想了一圈也没有确定到底是什么病,所以才试一试。”
谭毅依旧冷着脸看着他,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好奇。
“如果老夫没有看错,谭老板中的应该是寒蛇的毒,这种毒蛇也只有我们这边才有,它们冬日也不会冬眠,反而十分有精神,一旦被咬,基本无药可救,可看着谭老板现在的样子,身边应该是有高手,不然你早就死了。”
张淼瞪大眼睛看着老头,又缓缓地转头看向谭毅,她知道他中了毒,却不知竟然是这样厉害的毒。
她难以想象他之前曾多次濒死的样子,那些日子他又是如何挺过来的。
第一次她见到病榻上的他,张淼伸手触及到他冰冷的身子,当时就心疼得不行,火盆温暖不了他的身子,那每个寒冷的夜,他都是自己那样挺过来的。
“尚老太爷,您既然知道这种毒,那您可知有没有什么解毒的法子?”
张淼红着眼眶询问,她没有谭毅的警觉,她只是能感觉得到,这个老者没有恶意,所以抱着一丝的希望。
“还是小闺女聪明。”
尚老太爷缓缓地坐下身,端起自己眼前的茶喝了一口,斜眼看了一下谭毅,见他还是冷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小老头冷哼一声。
“要不是看在你们救了尚家独苗的份上,老夫今日才不会多管闲事。”
谭毅眼神微微闪烁,他脸上的神色缓和,但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张淼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他这才勉强的坐下。
“你们这里不是有个医术高超之人吗?叫出来,老夫有几句话要问。”
张淼不敢耽搁,赶紧催着春雨请薛神医过来。
尚老太爷见薛神医来了,从袖筒里拿出了两个小瓶,随后将两瓶里的药物混合,直到将他们调成膏状。
“这位神医,你来看看,这两味药,你敢用是不敢用?”
薛神医皱眉看着那个药膏的成色,又看了一眼老者,见他将调好的药膏放在鼻息间嗅了一下,没有直接拧紧,警惕的目光不输刚才的谭毅。
他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将针刺进药膏之中,拿出来的时候,碰触到药膏的针,直接成了乌黑之色。
第53章 醉酒
张淼对于医一窍不通, 可是也知道银针变黑意味着什么。
“尚老太爷,这……”
在场的人中,就连尚老太爷的孙子脸色都不好看了, 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根黑了的银针。
“爷爷……”
“闭嘴!平时要你好好学医你不学,现在一脸没见识的样子。”
在场最平静的就属谭毅和薛神医, 见到那根黑了的银针, 两人的脸上没有震惊和警惕, 只有平静,或者说淡淡的期待。
谭毅中的是寒蛇的寒毒,最开始薛神医就是用毒保住了他的命, 以毒攻毒,就是谭毅保命的方子,他现在喝的药里面,都是带着毒的,平常人估计一碗下肚直接和阎王下棋了,可他却是能利用毒素抵消寒毒。
薛神医神色冷静的拿出一个琉璃瓶,里面装的是些淡黄色的液体,他用竹签挑了一些膏体进去,搅拌之后, 原本褐色的膏体融化,淡黄色的不但没有眼色加深, 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澈。
张淼不懂这里面的事儿,但她却莫名的跟着紧张, 见薛神医有了动作, 她赶紧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过去。
薛神医猛地抬起头看着谭毅,眼神里的激动做不得假。
张淼也都看在了眼里,见他这样的反应, 也知道这个药对三爷的病有效,激动地抿紧嘴唇,生怕自己太开心的喊出声,失了礼数就不好了,可她握着谭毅的手,却是在微微颤抖,也激动的不行。
“老先生,你这个药膏里可是有百虫之毒?”
尚老太爷看了薛神医一眼,赞许的点点头。
“后生可畏啊,你再闻闻看能不能看出来别的?”
薛神医再次凑近闻了一下,眉头不由得皱紧,像是在品味着什么,又凑近闻了一下。
“学生才疏学浅,请老先生赐教。”
“这里面还有一朵,被佛子加持过得菩提花。”
薛神医怔愣的看着尚老太爷,他怎么觉得这个老头在驴他?
可张淼却不这么觉得,她现在越来越信佛子祝福之说,自从来到了摩诃城,她能明显感觉到,谭毅的精气神好了不少,原本还担心他会不适用这里的寒冬,现在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
“老太爷,请受谭某一拜,刚才是谭某失礼了。”
谭毅这会儿确认这个人不是坏人,甚至可以解了自己身上的毒,就后悔刚才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
“谭老板不必如此,原本今日也是要来拜谢的,能帮上你的忙这自然也是最好的。”
俗话说得好,欠债还钱,人情无价,人情债是最难还的,而且还是救命的恩情,现在他们互相救一命,也算是抵消了,这是最好的法子。
“今日也是谭老板大福,素日里我常会带着一味毒药,一味补药,可今日带的是最毒之药,也是最珍贵的补药。”
尚老爷子说完,又将瓶子拿了回来。
“这个药虽然可以解寒蛇之毒,但也有个弊端,就是寒毒解除,可是火毒难消,这一来二去的折腾一番,就算是强壮的身子也抵不住,最后只怕解了毒,寿命也不剩几天了。”
原本还是一脸喜色的张淼,这会儿小脸唰一下就白了,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哎呦,闺女别急啊,你瞧瞧,我是最见不得小丫头哭的,先听老夫说完。”
张淼赶紧擦擦眼角的湿痕,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谭老板想要彻底解毒,还不能伤害根基,就得结合着我们尚家的独门秘方,用一边解寒毒,一边拔火毒,须得双管齐下,只要有一步走错都是能要命的,谭老板也有胆量一试?”
张淼闻言,虽然见到了希望,但这依旧十分的危险,她紧张的在桌子下面握紧了谭毅的手,但不管他选择哪一个,她都会陪着他。
“老太爷受累,需要什么老太爷只管吩咐,谭某这条命就交托在您的手上。”
受过伤的人,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他当初也是因为相信那些人,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可他想现在答应下来,不是因为和张淼一样,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而是之前他就让人调查过尚掌柜。
张淼后续调理身子,还是得和尚家有联系,所以他谨慎起见,就调查了一番,经过刚才的事儿,在加上之前调查的,所以他打算赌一把。
因为他不想再在张淼的面前,这样的孱弱。
他想像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样,保护她,给她安心的倚靠,而不是让她每天都在为自己担忧,更别说她自己的安慰。
遇刺之际她的恐慌还历历在目,但那些恐慌却不是因为害怕自己遇到不测,而是担心他,担心他躲不过土匪的追杀。
“好,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给你们准备的时间,后日一早,我们就开始治疗,谭老板这里有什么意见没有?”
“谭某没有异议,后日一早,谭某会派人人亲自去接老太爷。”
送走尚家祖孙之后,府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兰妈妈更是大喜,她们姑娘终于有了希望,有了可以安稳快乐的未来,当晚她就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
这次不仅上桌的有张淼和谭毅,就连府里的刘管事,洗砚,兰妈妈春雨,都一起坐下来吃,十三也是沾了张淼的光,坐在了洗砚的身边。
一桌人开心的比过年笑的还多,何种设想谭毅病愈后的事情。
张淼只是傻乐,平时话也不算少,可这会儿却不说话,就是乐,谭毅感到有些奇怪,低头好好观察了一下,只见小姑娘脸色红扑扑的,笑的双眼眯眯。
“淼淼……你,喝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淼的面前多了一个小杯子,里面的酒只剩下了一小口,谭毅也没有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喝的,又喝了多少,只有十三心虚的低下头颅。
“开心,就,就就就一点…点。”
张淼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比着一点点是多少,眼睛也像是不聚焦,眯着眼睛确认自己比的量对不对。
谭毅抬头扫视了众人,目光直接定格在了十三的身上,可开口还是问道:“谁给的酒?”
洗砚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十三,十三也不再躲着,猛地站起来身。
“刚才属下给刘管家斟酒,夫人捏着杯子非要尝尝,属下真的就倒了一点点,顶多也就半杯的量。”
谭毅盯着他没有说话,可眼神却像是要杀了他似的,就连洗砚都不敢上前劝两句,还是兰妈妈,这段时间和十三相处,觉得他是个好孩子,不忍心看着他受罚。
“三爷,夫人以前就是喝不得酒,就是酒酿圆子都能吃醉,这次的事儿赖不得十三,夫人刚才坐下时就要酒喝,老奴不敢给,可是十三不知道,所以无心之失。”
兰妈妈的面子,谭毅还是要给两分,毕竟这个人就像是张淼的娘亲,也是真的能为张淼舍命的人,所以谭毅对她向来都是敬重一些。
“你们先吃,我带她进屋休息下。”
谭毅抱起张淼起身,临转身又瞪了一眼十三,吓得十三赶紧低下头,洗砚同情的摇摇头,夹起一块鱼肉吃下肚。
“十三啊十三,你说干点什么不好,非要作死,好不容分配到夫人身边,你也不知道珍惜。”
十三懊恼的直直坐下,也没有心思吃饭了,低头忏悔。
兰妈妈看不下去,给他盛了一碗汤。
“洗砚你还是不要吓他了,等着夫人醒了酒,不会看着三爷惩罚他不管的,十三不怕昂,后日开始,三爷就要开始准备治疗事宜,没空理你的。”
虽然兰妈妈说的像是在哄孩子,但十三还是又被安慰到,喝了一口汤又有了食欲。
谭毅几乎用尽身上的力气,才稳稳的将人抱进屋里,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给她盖上被子。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39节
第54章 解毒
张淼以前也没有喝醉过, 顶多吃个酒量圆子会感觉到头晕,但多喝两杯蜂蜜水,也就没有什么事儿了。
这还是第一次喝的有点不知自己是谁, 她的酒品也不是个喝醉就睡得主,这边谭毅刚将她放下准备去倒杯水。
她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谭毅的身后, 胳臂垂在身体两侧, 直接将脸贴到谭毅的背上,身体的重量也压了过去。
谭毅一手提着茶壶,以后捏着茶杯, 被她着突如其来的重量撞得一晃,水直接洒到了手上。
“去躺好,喝醉了怎么还这么磨人?”
耳朵贴在谭毅的后背上,听着胸腔里发出嗡嗡的响声,张淼嘴角弯笑,伸手环住了谭毅的腰。
“三爷,不怕,淼淼陪着你,会好的。”
谭毅心头一暖, 他自己倒也没有多紧张,可是小姑娘明显是在害怕, 喝醉了酒都不忘记安慰自己。
“好,有淼淼陪着我就不怕。”
张淼趴在他的背后无声的笑了笑, 紧闭的双眼渗出些许的湿意。
见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谭毅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身将人揽进怀里。
“乖,到床上躺着, 我给你倒杯水就过去。”
张淼蹭着他的怀,点点头,谭毅顺着她的力道,将人往床边带,这次倒是乖乖的听话了,自己安静的坐在床边,等着谭毅给自己倒水。
一杯温热的茶水下肚,张淼感觉嘴里没有那么干了,醉酒总是会让人喜欢喝水。
在谭毅的陪伴下,张淼很快睡着,前厅里的人都吃饱喝足,收拾好之后,兰妈妈不放心的来到了谭毅的房间。
见她睡得太香,谭毅不舍得叫醒,看着过来接张淼回去的兰妈妈,他有些脸热的决定。
“不如,今晚就让她睡在这里吧。”
要是以前,兰妈妈可能还会犹豫,但这次,她十分和善的笑了笑。
“那就劳烦三爷了,要是夜里夫人还是不舒服,就传唤老奴。”
她做的醒酒汤向来都不错,以前在刘家的时候,她的手艺就收到刘老爷的夸赞,只是现在的张淼睡着了,熬了估计也喝不了。
第三日的早上,张淼起得十分的早,以前都是天亮才醒,可今日天还没有亮,张淼就已经起床,她在房间里不安的走动着,兰妈妈上了年纪,起得也早所以收拾好之后,就看着张淼满足自转。
“夫人不用着急,尚老爷子能应下这件事,就说明他是有把握的,夫人还是安心吧,你这样岂不是更让三爷紧张。”
对!她不应该总是这样,要是被三爷看到了,只怕会影响他的心情,现在最应该不安的不是她,而是他。
“兰妈妈,我想去厨房给三爷给熬鱼片粥。”
“老奴陪夫人一起。”
谭毅起床的时候,就知道张淼已经亲手做好了早饭。
哎,他该怎么安抚小姑娘,她这样的紧张,让他如何安心的进入治疗期。
两人平静的吃过早饭,虽然整个过程里张淼表现的十分放松愉快,但她从头到尾都在给他夹菜,而自己却只吃了小半碗的粥,谭毅最终还是长舒一口气。
“过来。”
张淼不明所以的看着谭毅,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
“怎么了,三……啊。”
张淼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谭毅一把拉过去坐在了腿上,刚才的不安紧张,都被这一刻的脸红代替。
她恍恍惚惚的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心跳的像是一张嘴就会飞出去。
“淼淼,只是简单的治疗,我问过薛神医了,他说哪怕是留下火毒,他也会有法子清理,只是现在尚家想要出手,他也不能随意的夺了别人家的机会,所以他会一直守在一旁,要是有什么不妥,他会立即出手。”
虽然张淼懂得这是谭毅在安抚自己,可这些话到底是有了效果,她也真的不再那么紧张。
这个功劳绝对是三爷用薛神医安抚到了她,绝不是因为她坐了三爷的大腿,所以才会好起来。
一早,洗砚就带着人,亲自赶着豪华马车去接尚老太爷,老爷子带着两大包的药,迷迷糊糊的上了马车,他有点后悔那天很说今天一早开始治疗了,这要是当时说下午再治,他也能多睡一会儿。
谭毅的府里,这会儿下人们已经开始准备,一个巨大的泡浴桶里加上了凉水,只等着一会儿按照尚老爷子过来指导,看看怎么往里面加药汤。
张淼坐在谭毅的身边,帮他审查着一些账本,看着的确是已经不紧张了。
但听到大门处有了响动,她誊写账本的动作一顿,一大滴墨滴在了账本上,还好这个地方没有什么重要的字,她下意识看向谭毅,却对上他浅笑的目光,不知怎么的脸又红了起来。
尚老爷子,一进门,就看到了张淼,他们家世代都是男孩多,到了他儿子这一代就成了独苗,谁想儿子命短走的早,现在就剩下一个孙子,所以看见这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心里既是欢喜的很。
要是他儿子还在世,定要逼着他再生个孙女给他抱,才不要再抱臭小子。
“哎,到底是年轻好啊,瞧瞧,起得这样早,脸色还是这样的红润,看着就好养活。”
张淼被他说的脸更热了,都不敢抬头看三爷,可是她的三爷却含笑的看着她。
“哎呀,年轻人就是不知道收敛,当着长辈的面……哎。”
尚老爷子一脸无语的看着谭毅,有些气愤的转身去查看他要的东西,谭毅难得有些羞赧的笑笑,抬手蹭蹭鼻尖。
“我过去了。”
张淼闻言,也顾不上脸红下意识的抬头。
“我陪你一起过去。”
走在前面的谭毅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一脸懵懂的小姑娘。
“一会儿我可能需要泡浴,你确定要陪我过去?”
刚降下去的温度的脸,这会儿再次红了起来,而且颇有一种更胜一筹的样子,和刚才比起来,这会儿就像是捡到了不花钱的胭脂,可劲儿往脸上涂似的。
谭毅见了,没忍住笑出了声,怕小姑娘一会儿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赶紧朝着暖房走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蒸浴的东西。
尚老爷子已经将泡浴用的中药 ,都磨成了粉末,只要用沸水煮一小会儿,药就都溶在了水里,谭毅过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头发也都挽在发顶。
“把上衣也脱了,这里又没有女人,怕什么的?”
谭毅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想到刚才红着脸的小姑娘,没忍住再次笑了起来,只是比起刚才,这次却是无声的。
但即使这样,还是没有逃脱不了尚老爷子的法眼。
“人都不在这里,你笑的那么恶心干什么?!”
薛神医也看到了,只是他们从来不会说,反而觉得主子这样挺好,有了人气的样子,可是尚老爷子可忍不住。
谭毅也不在意他说话怼自己,收敛了笑容褪去上衣坐在了浴桶里。
黑色的中药汤汁,看不清他的睡裤的颜色,桶里升起袅袅的热气,谭毅俨然就是像是进了仙境。
只是这个仙境,带着酸溜溜苦叽叽的药味,他的肩膀露在水面外,尚老爷子嘴里说着各个穴位,薛神医捻着银针准确无误的扎在穴位上。
半个时辰之后,谭毅坐在药汤里睡着,浴桶里的药汤又被护卫们更换了一次,只是坐在里面的人却一概不知。
他的身上扎满了银针,像是一个刺猬似的,只是他身上的刺银光闪闪,竟然映着他有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尚老爷子和薛神医一直看着谭毅,站在桶边就没有离开过,刚加进去的药汤比第一次的更烈一些,按理说应该会有反应才对。
两人都在忐忑的等待着,却见谭毅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以前只是青白,可是这会儿脸色以完全青了下来,像是中毒要死的样子。
“噗——”
一口暗黑色的血吐出,谭毅陡然睁开了眼睛,薛神医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睛已经呈现出一片血色,根本就没有平时的黑白眼球,像是一双眼都被血瘀糊住。
尚老爷子的脸色也不甚好看,他上前将要汤里,谭毅的手拉了出来,三指搭在了他的脉上。
第55章 鬼门关前
张淼等在外面将近一个时辰, 却还是不见谭毅,心里越发的恐慌,房门紧关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而进去的人也没有出来,她想要问一下情况都不行。
正在她想着要不要进去问问, 抬起要敲门的手, 僵在了半空, 她想不出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从那扇木门里却传出了一阵阵的血腥气。
这血气凝重的,比那天她闻见护卫身上的还要浓, 耳边听不见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却能清晰的听到换水的声音。
放声询问,怕影响到里面的治疗,怕因为她导致薛神医和尚老爷子分心,不问她的心里实在难安,不自觉的眼眶开始发红。
十三刚好路过这里,见她一副捂嘴想要哭的样子,十三实在不忍心,于是将人拉到了一旁。
“夫人, 我有法子能让你看看里面情况,还不会被人发现, 但……但你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说话,以后主子要是罚我, 您可得替我说说好话。”
张淼听到他有法子知道里面的情况, 后面话就成了一阵风,她忙不迭的点头。
“嗯嗯,快让我看看, 里面到底怎么了,我闻到屋里都是血腥气。”
他们是习武之人,又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暗卫,对于血味比常人更为敏感,在刚才张淼还没有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闻到了。
他拿出自己的银叶轻轻一吹,然后伸手抓着张淼的肩膀,直接将人带到了屋顶,屋里的护卫暗卫,听到是十三的哨声,所以也没有被惊动,而薛神医和尚老爷子,根本就没有听到哨声。
十三确定张淼站稳之后,松开了手,张淼两手捂住了嘴巴,生怕刚才自己喊叫出声,影响到屋里的人。
十三十分熟练的掀开屋上的瓦,里面的情形也就映入两人的眼帘。
谭毅依旧泡在要汤里,水温似乎有点高,从屋顶往下看有点看不清,因为屋里都是水气,白蒙蒙的一片,可药香和血腥气比在门外闻到的还要重。
简直有一种直冲云霄的架势。
张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睁大眼睛往下看,渐渐地随着里面的人走动,水气被带动起来,时而朦胧时而清晰,可就是这样短暂的瞬间,张淼还是看清了。
谭毅的两只手搭在桶的边缘,人看着像是昏迷不醒的样子,脑袋无力的垂向一旁,而他的两只手腕都被人划开,血落入准备好的木盆里,一阵水雾涌来,张淼看不清那两个木盆里有多少血。
但这也不妨碍她猜测,这样重的血气,可想而知,那两盆里的血应该量不少。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自己什么时候湿了眼眶,她呜咽一声,发现自己哽咽了,赶紧捂住了嘴巴,只是眼里的泪珠却像是时空似的不断的往下落。
十三担心她要是再看一会儿,会哭晕过去,于是不顾张淼的阻挠,他强行合上了屋瓦,拎着张淼从屋顶跳了下去,刚一落地,就见到洗砚正背着手站在那里。
“要是被主子知道了,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十三一脸慌乱的看着洗砚,想要解释什么可他知道,洗砚不会相信的。
“是我,是我逼他带我去看的,三爷要是生气,就让他罚我吧。”
“夫人,夫人不必难过,三爷曾经经历的比这个还要严重,可他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会挺过来的,这也是最后一次,这一次治疗之后,以后都不会在痛苦了。”
张淼太过伤心,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可站在张淼身边的十三,却听懂了洗砚的话里有话。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40节
这一次,不管成败,都不会再痛苦了。
兰妈妈按照之前薛神医要求的,煮了不少的食补药膳,都是费工夫的活儿,所以她那边处理完,煮上了,就过来看看情况。
刚拐过来,就看到张淼站在院子里哭。
“夫人这是怎么了?”
张淼看到兰妈妈过来,呜咽的走过去抱住了她,趴在她的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十三见她哭的不能说话,对上兰妈妈询问的眼神。
“主子的治疗过程有点痛苦,夫人这会儿正伤心呐。”
闻言兰妈妈松了口气,赶紧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劝她不要难过,三爷出来就会没事,她煮了补气血的药膳,多吃两顿就好了。
张淼这边哭声刚收,谭毅治疗的房门就被打开了,院子里的众人纷纷朝着那边看去。
开门的是尚老爷子,他一脸平静的出来,也看出是这次的治疗,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后面跟着出来的,就是谭毅的护卫,他们抬着已经昏睡的谭毅,步伐平稳的走了出来,薛神医跟在后面,眉头却是紧锁的。
张淼松开了兰妈妈,朝着谭毅跑去。
“尚老先生,三爷他如何?”
尚老爷子看了一眼张淼哭肿的眼睛,有点心疼又有点嫌弃。
“就知道哭,人这不是还活着,哭什么。”
说完就走了,一时想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又转头看着后面的薛神医。
“薛神医……”
“夫人放心,主子这一关算是过了,养两日,还要再拔两次毒才行,他的身子太弱,所以不只能分成三次完成。”
这也就是说解毒已经成功了,只是寒毒清楚,身上又加了火毒,所以还得拔毒,只有全部清楚干净才能真的恢复如初。
兰妈妈激动地双手合十,对着天空一个劲儿的感谢老天爷,张淼和洗砚一边一个,跟着谭毅的担架进了屋。
谭毅被抬到了床上,身上的衣服出来前也被护卫们换了,这会儿一身的药香,脸色惨白的躺在那里。
他的两只手腕都用厚厚的白布包着,即便是这样还是渗出了血色,但这血色比之前放出来的,红艳很多,没有那种下人的黑色。
“好了,其他的人都出去吧,这两日给他好好养着,不然挺不过后面两次拔毒。”
护卫被洗砚和十三带出去了,兰妈妈跟在两位医者的身后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手里端着一碗烧伤乌鸡汤。
“ 老奴刚才确认过了,上午煮的汤,三爷都可以喝,这两日就让他多喝些,好好养养。”
兰妈妈端来的汤不少,并且拿了两个碗。
“夫人也喝点,这个女子喝了也好,厨房里还炖着另外两种药膳,三爷一个人喝不了这么多。”
张淼点点头,盛出一小碗,小心的喂给谭毅,还好,这次人虽然昏迷不醒,但好歹喂东西都顺利的吃下去,慢慢的一碗汤喝完。
看着脸色似乎也好看一些,到了晚上的时候,谭毅终于清醒过来,身上的寒毒清理了,身子也有了暖意,只是失血过多气血不足,手脚还是冷的。
“三爷,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谭毅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只能轻轻地摇摇头。
“辛苦了”
一句话像是耗尽全身的力气,但他还是想和张淼说声谢谢。
他静静的看着她,她眼里的关切担忧满的都快溢出来了,他不想辜负她的心意,他得赶紧好起来。
“三爷喝点参茶吧,这是薛神医给你特调的。”
调理的这两天谭毅乖得出奇,让吃什么就吃什么,简直像是萨哈城最后那十天似的,甚至有的时候都不需要人哄,自己还会要求加餐,见他短短日,就把自己补的有了血色,兰妈妈就更加的激动。
第56章 第二次拔毒
薛神医根据谭毅恢复的状态, 机会开始第二次拔毒。
尚老爷子这日早早的过来,依旧扔给护卫们一个小布袋,里面都是他配好的药粉, 只要稍微一煮,就会在段时间里得到谭毅需要的药汤。
“薛神医, 这次我可以跟着进去吗?”
张淼手不自觉的揉搓着自己的衣袖, 眼睛紧紧的盯着薛神医。
上次她爬屋顶的事儿, 私下里兰妈妈透露了一点所以现在见到她亲自过来询问,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
“夫人请进,”谭毅已经在护卫的搀扶下, 坐在了浴桶里,和上次一样,又是黑黢黢的一桶药汤,即便站在桶边,也丝毫看不清水下。
她进来的时候,谭毅颇为惊讶,没有太多力气询问什么,只是给她一个安抚的笑。
也好,她要是进来能安心些, 那就进来吧。
上一次的治疗,他中途就昏厥了, 所以也不知道后期的治疗是多么凶险,又是都多么骇人, 更没有人和他说, 那日的情形都被张淼在屋顶看到了。
但凡知道场面有些吓人,他说什么都不会让人进来看着。
尚老爷子从进门开始,就比前一次严肃很多, 见到张淼进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眉微拧,手里捧着一卷布,展开后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银针。
护卫十分有眼色的,给张淼搬了椅子,离着木桶有些远,但也刚好看得见,既不会妨碍薛神医他们,也能陪着他。
薛神医捻起针,尚老爷子说哪里他就扎哪里,谭毅看上去还算平静,开始还看着她,像是安抚的偶尔笑笑,可到了后来人像是累了,闭上眼睛享受着药浴。
“曲垣……秉风……巨骨……”
尚老爷子说到哪里,薛神医就扎到哪……
“嗯?”
薛神医紧皱着眉头,眉目间有些迟疑,他一手按在谭毅的肩膀上,以后捻着针,准确的刺在穴位上。
尚老爷子见他额头冒汗,手上的针刺入皮肤却静止不动,老爷子脸色也不甚好看,一把推开薛神医,捏起那根银针,手法娴熟不输薛神医,可不管怎么捻动,针都扎不进去。
不光扎不进去,之前扎进去的银针,每根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一双灰白的眼睛盯着那些针,一根根树枝般的血管隆起,引得发灰的眼球带着红色。
张淼紧张的站了起来,想要上前去问,但又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添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游离在那些针上,它们在不断地往上移,已经被刺进去的时候,高出了很大一截,尚老爷子伸手试探着捻回去,可一股力量不断的给他顶着来,他不敢用蛮力,银针十分的细,力道不对随时都会断裂,万一折断在身体里,那可是要命的。
薛神医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伸手捞起谭毅的手腕,将他手腕上的纱布拆除,虽然伤口看着还有些没愈合好,但已经长出来粉色的肉。
三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一会儿上移,一会儿下移,一会儿抬起一指,用两只搭脉,一会儿三指一起用力寻脉。
尚老爷子看着,一声不发,张淼也不自觉慢慢的移动到了木桶边。
许久,久到谭毅身上不少的针掉落,薛神医才松开了手,眼睛里带着疑惑,惊讶……惊喜。
“他身上的穴位正在点点的打通,如果我没有号错脉,谭三爷应该曾经的武功造诣不低,内功底子不弱,这会儿全身的血脉正被内力催着瞬身游走,效果倒是比针灸好上血多。”
张淼虽然不太懂这里面的事儿,但也明白这是个好事,对三爷是天大的好事!
“三爷?”
薛神医明明说三爷已经在自行调理,怎么人还是没有醒?
“夫人,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三爷的好,他这会儿应该也听不到咱们说话,会内功的人在有些时候,都是会下意识的运行功力疗伤,所以即便三爷昏睡也不影响。”
尚老爷子确认谭毅真的会内力,自己也乐的逍遥,坐在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哉悠哉的看着头上逐渐冒烟的人。
张淼也发现了,她吓得捂住了自己的最大,瞪大眼睛盯着谭毅脑门上生起的缕缕的青烟。
薛神医平时和她见的不多,这会儿见到她如此模样,笑的不行,但也不敢笑出声,只能强忍着,双肩却不受控制的颤抖。
谭毅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房间里,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回他睁开眼睛,出了感觉有点乏,身子竟然轻了很多,他试探的坐起身,深深吸了两口气,身上似乎有些用不完的力气。
之前即便是坐着,他都会觉得累的不行,这会儿却没有感觉。
他又试探的站起身,腿上的力气十足,只是扎眼之间他就站姿挺拔,之前起身坐下都是需要扶着,可是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他闭上眼睛双手攥拳,慢慢的开始运功,之前像是溃散的气慢慢的汇聚,双臂在一息之间续满力气,抬手劈向一旁的绣墩。
“咔嚓——”
一声,清脆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小小绣墩裂成两半,而他却感觉没有用力,只是挥了一下手。
他真的会恢复!身上的毒都解了……
谭毅脸上十分的平静,可他双眼却有些赤红,内心显然没有表面看着平静。
“咚——”
房门被大力的推开,像是有人闯进来,谭毅下意识的看过去。
“三爷,三爷醒了?刚才怎么了,我才走到门口处就听到一声响,可是撞到了什么?”
张淼紧张的上前想要去扶他,担忧的话也随口而出,她只顾着紧张没有注意到谭毅的异样。
看着小姑娘一脸关切的看着,谭毅的心中微动,之前相处的时日里,不知多少次,他都有想过干一件事,可当时这见不得光的心思无法言说,更无法去做,但现在……
“啊啊啊啊……三爷?!”
张淼满心担忧的扶着谭毅想要他坐下,转身看到了破碎的绣墩,还没有来得及问这个是怎么回事儿。
突然整个人都腾空而起,她下意识的搂住谭毅的脖子,静下心才能明白,自己这是被三爷打横抱了起来。
之前谭毅也不是没有抱过,只是当时体力有限,他是拼尽全力才没有将人扔出去,可这会儿再来抱张淼……
“淼淼是不是瘦了?该多吃些才是。”
张淼涨红了小脸,这是什么话,这段时日兰妈妈担心她忧心过重,给三爷煮的补汤,她喝进肚子三分之一,三爷身子不好,吃不多,反而更瘦。
“呀,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春雨一张脸通红,捂着眼睛就往外跑,兰妈妈恨铁不成钢的追出去,洗砚也尴尬的摸摸鼻子转身出门,顺手将门关上。
他们刚才都在门外,先是听到了点房间里的响动,接着见张淼跑了进去,也没有喊人过去,众人也没有在意,可刚放下心又听到张淼一声尖叫,最后还大声喊了一句,“三爷”。
这些守在外面的人慌了,赶紧冲进来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想一进门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张淼更是一脸的娇红。
他们既是呆愣也是抱着看戏的小心思,谁也没有发出声音打扰,可谁知一个春雨毛毛躁躁冲进来,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高喊一声。
屋里一时就剩下他们两人,这会儿张淼也反应过来两人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赤红着耳朵脸颊,垂着眼皮不敢看谭毅。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41节
“放我下来。”
谭毅向来是个守礼的,刚才也是因为得知自己痊愈,实在是欢喜的过分,所以才一时忘了,做出失礼之事。
将人放下,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耳朵也是尖红红的。
第57章 佛子
原本还有一次的清毒治疗, 可由于谭毅自己有内力,所以后面只需要自己定时运功清理。
尚老爷子期间来过一次,经过检查确认他身上的毒已经消失, 脸上直接带着得意的笑。
“老夫研究了一生,终于让老夫找到了此毒的化解之法, 哈哈哈哈。”
陪着他来的依旧是独苗苗尚掌柜, 但他却没有像尚老爷子这样开心, 不知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眶微微泛红。
“若这个药早些年研制出来,父亲或许也还有救。”
话音一落, 尚老爷子的脸色也不好,笑容渐渐地消失。
“谭老板大喜的日子,你这孩子提这个干什么。”
寒蛇十分的罕见,虽然这里是它们最早出现的地方,但这样的蛇故意找都费劲,尚掌柜的父亲,又怎么会中毒?
谭毅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洗砚,洗砚领会他的意思,转身安排人调查这件事。
张淼这两日发现, 自从三爷清毒之后,虽然看着还是有些瘦弱, 但食欲和饭量都不似以前,之前也就小半碗的饭, 若是单纯喝汤, 她在一旁瞪着他也就一碗的量。
可这会儿,她还没有催,谭毅已经自己盛了第二碗饭, 而且还喝了一碗汤,桌上兰妈妈做的药膳也去了大半。
张淼这会儿心里也说不出是担忧还是开心。
“三爷,你…你这突然吃这么多,会不会身子不适应啊?”
毕竟之前都是吃的很少,时间久了肠胃也都已经适应了,这突然吃这么多,张淼倒是担心他会消化不良。
“不会,吃完饭出去走走,不会不舒服。”
谭毅这些年因为身子不好,很少出去闲逛,也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但现在他好了,想要去走走,甚至想要找个演武场,和洗砚比划一下,看着这几天自己缠绵病榻,有没有退步。
饭后,两人一起出门,身边跟着春雨和洗砚二人,就连他走到哪带到哪里的轮椅,这次出门都没有带。
街上热闹异常,比起前两日见到的景象,今日可谓是盛况了。
“今日街上的人好像格外的多。”
“今天就是朝圣日,所以人们都在庆祝,佛子那边场景更热闹。”
这朝圣日也是多灾多难了,因为大雪一拖再拖,这会儿终于到了时间。
谭毅低头看着小姑娘眼睛里都是好奇,往前看了一眼,到处都是人,可他心情大好,也不觉得人多心烦。
“朝圣日是这边最大的节日,也只有这一天才能见到他们的佛子,咱们也去看看。”
张淼求之不得,赶紧点点头,“三爷要是累了就说,咱们到时候找地方歇歇脚。”
看似不远的地方,奈何街上人多,行走起来就比较费劲儿,之前张淼带着兰妈妈他们出来,也体验过这样的时候。
“看啊,那个人是不是被佛子祝福过得?!”
“对对是他,你看那不是他的夫人嘛。”
“我记得之前那个男人不能行走,坐在轮椅上,这会儿看着像是个健康。”
“到底是被佛子祝福过。”
张淼和谭毅的相貌实在是出众,又是当众被佛子使者送上的塔树花,所以众人对此记忆尤为深刻。
再见到这两人的时候,机会不需要提示,也能想到这就是被佛子祝福过得。
“佛子果然灵验,瘫子都能再次站起来。”
“这次几日啊,佛子真的是厉害。”
谭毅的再次出现,令周围的人对佛子更是深信不疑,笑意被一传百直接传到了圣庙。
张淼路上听到几句议论的话,虽然装作没有听到,但还是忍笑到脸色发红。
谭毅看在眼里,他的毒清除了,功力也在逐渐的恢复,对于周围的一切事物,敏感度更高于她,那些话自然听到的更多。
见小姑娘一脸憋笑别的脸红,他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张淼被他弹得有点丈二和尚,转头看着他一脸的无奈,终于还是破功。
“噗——哈哈对不起…三爷。”
张淼笑出了声,但又怕谭毅不高兴,又再次极力的忍着,可越是是如此,就越觉得好笑。
“噗——”
谭毅乜眼看着她,“想笑就笑出来,小心一会儿憋得肚子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竟然以为三爷腿脚不好。”
主要是他们传说的太过,说的更是神乎其神,就差将谭毅直接说成半身不遂偏瘫了。
若是之前张淼不会觉得好笑,甚至可能还会有点生气,可是现在的谭毅已经好了,在听到那些话,她的心境也不一样了,原本有些担心谭毅听了不舒服,可听着听着,越传就越好笑。
许是周围气氛感染,见张淼笑的开心,谭毅脸上也渐渐的流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不像张淼这样笑的夸张,一身斯文如玉的文人气息,笑起来也是温润如玉的感觉,可是看在周围人的眼里,他大的眼神和笑容里带着纵容和宠溺。
“果然是被佛子祝福的人呢,看看人家对他夫人多好,眼睛里都是情意。”
“真是一对璧人,这两人似乎天生就应该是一对儿。”
几句话从远处飘来,张淼没有在嘈杂中听到,但谭毅却是听得清楚,原本笑的还有些浅淡,听完这两句话,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
张淼正笑着,歪头看他一眼,见到他笑的如此动人,她都忘记自己的表情,笑声收敛眼睛直直的看着谭毅,目光不似曾经的呆滞,反而带着惊喜和被惊艳到的光芒。
这样炙热直白的目光,谭毅又不是个瞎的怎么会看不到,虽然没有低头去对视,可肉眼可见的耳朵还是红了起来。
神庙位于摩诃城的山脚下,这里一片雪山绵延到天际,白的雪山中,唯有神庙金碧辉煌的屋顶,显得格外醒目。
信众到了山脚下,就开始走三步膜拜一次,一直来到神庙前的广场。
传说中的佛子静坐在圣坛之上,他一身白衣面白唇红,双手合十闭目打坐,虽然离着远,可他紧闭双目时,黑浓的睫毛像是卧在上面的毛毛虫,张淼想到这里,无声的笑了笑。
“看到了什么?”
谭毅不懂她又再笑什么,这里的人不是在诵经就是在跪地祈求,他看不出哪里有好笑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佛子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两人虽然凑头小声说着话,可张淼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圣坛上的人。
谭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刚好对上睁开眼睛的佛子,他睁眼就准确无误的看向了张淼,随而眼睛一动又看向了谭毅。
他们之间隔着百千信众,却丝毫没有阻碍他们三人的对视。
“哇,三爷快看,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好漂亮呀。”
摩诃城靠近外域,这里会经常见到长相和众人一样,但眼睛是异色的人,可佛子的眼睛是清澈的蓝色,在白衣胜雪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赶紧深邃。
谭毅收回视线,微微侧头看着小姑娘,她一脸喜悦的看着佛子,眼睛里流露出不比刚才少的惊艳。
“也就那样。”
谭毅凉飕飕的声音落下,张淼依旧没有察觉到什么,身后的春雨却是憋笑的揉揉鼻子,用手挡住了笑开的嘴角。
谭毅注意到,一个一身白衣的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人,虽然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两位终于来了,佛子已经等了你们很久了。”
张淼原本还在心上佛子的美貌,突然被人挡住心里一些不喜,可再一看。
这不是之前那个佛子使者吗?
“啊你是那位使者,谢谢当日你送我们的祝福。”
“不,那是佛子送的,我在那里等了你们七日。”
“佛子怎么会知道我们?”
“佛子无所不知。”
张淼向来尊重信仰,但也有些无奈这些人的夸张,她没有再回话,静静地看着使者。
使者合十的双手松开一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谭毅再看向圣坛时,上面的佛子已经不知去向,一位穿着和面前使者一样的人,正在带着信众诵经。
张淼和谭毅对视一眼,两人没有语言上的交流,却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抬脚并肩跟在了使者的身后。
第58章 回归原位
圣庙里相对于外面的广场, 安静了很多,只是梵音四起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 却听后心里平静祥和。
张淼有点喜欢这里的环境,空气里都是香香的檀香和花香, 耳边是鸟啼和梵音经乐。
“两位这边请, 佛子已经在客室等候。”
使者帮着推开了房门, 退到一旁低头站着,屋里一阵好闻的檀香传来,张淼先谭毅一步进门。
佛子依然是一袭白衣, 光洁的脑袋十分圆润,倒也没有折损了佛子的容貌,反而令他更加的清冷,像是一个目下无尘的神。
见两人进来他也没有起身,伸出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朝着旁边的椅子示意两人坐下。
“之前多谢佛子送我们的祝福。”
张淼坐下就笑嘻嘻的道谢,不管怎么说,的确是在收到佛子祝福后, 出现了尚老爷子,因此治好了谭毅。
“一切皆是因果机缘, 若是谭施主之前见死不救,那也不会有后面的机缘。”
“不知佛子找我们过来, 是有何事?”
谭毅不想和一个陌生人坐在这里喝茶, 更不想看到,小姑娘要把眼睛贴到别人身上的样子。
于是他淡淡的直接问道,不给双方更多的寒暄迂回的机会。
“我看到了远处马儿的奔驰, 掀起了层层黄沙,谭施主若是回京,回来时记得帮我带回一人来,出去这么久该回来了。”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42节
“谁?”
佛子手持念珠不语,许久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
“机缘到了,谭施主自然会知道,只求同行一路,施主能护他周全。”
离开神庙的时候,佛子亲自将他们送出来,临别送了张淼一串佛珠,一个个葡萄大小,看着就是男子所用的尺寸,奈何那串手串带着淡淡的香气,表面更是油亮泛光,看着像是珠宝似的。
张淼没有见过这样好的佛珠,想着自己先留着,等着回京城之后,将这个送给谭老夫人,她日日念佛定然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但这落到谭毅的眼里,就是张淼喜欢极了这个佛珠,或者是送佛珠的人。
洗砚安排了人赶过来马车,来时候众人是走着过来的,回去时,他们坐着马车。
马车上谭毅一言不发,昔日里总是粘着他的小姑娘,这会儿自己坐在那里,把玩着手里的念珠,一会凑近闻闻,一会儿举起来观察,愣是看的谭毅咬紧了后槽牙。
马车到了府门前,两人都没有说话,下车后张淼看着大步走进门的三爷,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春雨,三爷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有点不开心啊?难道是玩儿累了?”
春雨开始还笑得出来,可这会儿,见自己主子一脸呆滞的样子,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叹气摇头,扶着张淼回了府。
进门张淼就看到,屋里谭毅坐在桌边,薛神医已经开始给他号脉,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会号脉看看,这种毒毕竟罕见,到底能不能彻底清除都两说,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
“恢复的很好,至于有些事儿三爷还是不要着急的好,身子这几天亏空了,得调养一段时间,要是……要是实在为难,不行就暂时和夫人分开住几个月。”
薛神医说的十分的隐晦,可是在场的除了张淼和春雨两个姑娘,其余的人也都听懂了。
兰妈妈打趣含笑的看了一眼张淼,谭毅低头不语,可从耳朵尖一路红到了脖子,就连素来冷脸的洗砚,这会儿也在低头浅笑。
张淼和春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解。
回到东厢房准备休息一下,离着晚饭时间也有一会儿,见到兰妈妈进来帮自己收拾床铺,她有凑过去好奇的问。
兰妈妈铺被子的动作一顿,随即笑了出来。
“薛神医说的是,三爷身子刚好,还是不要急着和夫人做夫妻的好。”
不急着做夫妻?对外他们一直都是夫妻啊。
见张淼还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兰妈妈又揶揄的看她一眼,随后叹口气,伏在她耳畔说了几个字,张淼的脸顿时红了个透,眼睛瞪大看着兰妈妈,一脸的羞愤。
“兰妈妈乱说什么呀,我和三爷才没有那样的想法。”
兰妈妈见她脸红的都快哭了,也不敢再逗,笑呵呵的出去了,留张淼一个人躺在床上消化。
只是她害羞没有一会儿,脸上的血色也就淡了,眼眸看着虚空,带着几分的惆怅不舍。
三爷的身子好了,她也能放心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谭毅就发觉张淼终于又回来了,再也看不见那个令人烦躁的念珠。
晚上张淼亲自下厨,给谭毅做了鱼片粥,兰妈妈也做了两个小青菜,和一份红烧排骨,自从谭毅身子好了之后,慢慢的也开始些荤食,胃口好了不少。
“淼淼的手艺越发精进了,只是天寒地冻的,碰水会手冷,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嗯,好,以后不做了。”
最后一次。
谭毅没有察觉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给张淼夹了一块儿排骨,又端起碗大口的喝着鱼片粥。
吃过饭,两人像往常一样,坐在厅里喝着消食茶,偶尔说一两句,或者一个看书,一个看账本。
回到东厢房,春雨和兰妈妈都在,两人正在一起做着针线,张淼的寝衣小衣,都是两人亲手做的,这样的贴身衣物,总是不方便出去买。
“兰妈妈,这两日将我们的东西收拾一下吧。”
“嗯?夫人这是……三爷是不是要准备回京了。”
“你别问了,这件事谁都不要说。”
兰妈妈和春雨一脸懵的互相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睛里既看到了担忧,又看到了疑惑。
隔日,谭毅和摩诃城的一家商铺掌柜约好,吃过早饭他就带着洗砚出门。
张淼拎着一件大氅跟在他的身后。
“三爷天冷穿上这个。”
谭毅身体恢复之后,体温也比以前高了许多,这样的寒雪天气,也不觉得冷的受不了,经常忘记穿大氅。
“三爷不能仗着自己身体好了,就不珍重,记得在萨哈城答应我的,以后要珍重自己,即便我不在身边,三爷也要按时吃饭,注意保暖,不能再这样往外跑。”
谭毅微微垂头看着眼前的姑娘,她正在给自己认真的系大氅带子,嘴里不断碎碎念着,他不仅不觉得反感,反而心里暖暖的,有那么一瞬,他想不顾周围的人,将眼前人抱在怀里。
可又担心小姑娘脸皮薄,到时候要是生气可就麻烦了。
张淼看着他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口,她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去。
兰妈妈和春雨站在东厢房的门口,见她回来两人一脸的担忧。
“夫人真的决定了吗?”
张淼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兰妈妈转身拿上了包袱,不过是三人的衣服,再就是银票,其余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带。
这次上路,张淼在人伢那边买了一个车夫,并且和车夫说好,到了地方如果想要离开,她可以把卖身契还给他。
十三看着坐车出门的三人,眼神里带着疑惑和犹豫,但还是换了一身衣服,跟在了马车后面。
马车上,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张淼也没有上次出时的笑容,哪怕是装的笑,也没有,不过比起上次,这次的张淼倒是平静很多,反而不让人那么担心。
“夫人……”
“以后叫我姑娘。”
兰妈妈一句话还没有问出口,她就打断了,转头看着两人蹙眉看着自己,张淼笑笑。
“不要这样看着我,来这边之前我就说过,我只是担心三爷而已,我是来报恩的,所以才会那样着急赶过来。”
她说完像是释怀了什么,掀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洁白的雪山正在远离自己。
“现在三爷好了,咱们也得识趣的退到原位,我是个什么身份,你们比谁都清楚,且不说三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说我们两人的身份,若当初他没有生病,你们觉得谭家会允许他娶我吗?”
春雨和兰妈妈都低下了头,不管她们的姑娘有多好,庶出的身份,就是压在她身上一辈子翻不了身的枷锁。
三爷如果没有生病,这会儿应该是个大官,中毒之前他可是刚考上了状元,那样的风光,现在说起来,也是通州城里的头一份。
这样的人物,好好地又怎么会娶一个庶女,只怕是通州城里的县令之女他都瞧不上。
想明白了这些,虽然心里依旧不是滋味,但兰妈妈还是抬起头来笑着。
“姑娘喜欢就好,以后不管到了哪里,老奴都会陪着姑娘。”
张淼侧身抱住了兰妈妈,眼角的湿润在兰妈妈看不见的地方,被她蹭掉。
“我们这次去南边吧,想去看看那边的繁华。”
“好。”
第59章 奇怪的客栈
一路上一行人没有停下来歇过, 她们出门的时候带足了干粮,生怕停下来会被三爷的人追上,虽然没有当面说过, 但是三人都心知肚明,要是三爷知道她们想要离开, 只怕会不允。
张淼是觉得三爷是个重情义的人, 自己跑过来照顾他, 现在他活了下来会对自己负责的。
可她不想耽误三爷,所以还是识趣的离开吧。
兰妈妈和春雨则是看得出来,三爷心里也是有姑娘的, 要是没有什么理由直接这样离开,他定不会轻易的松手。
三人想的有些出入,但却都确定,三爷会追一追的。
所以默契的没有中途休息,一路直到天色黑下来,他们才找到了一间客栈,可能是这里太过荒凉,这里的客栈也十分的冷清,对待过来投宿的人, 也不似城里的掌柜那样的热情。
他们到了客栈门口停下车,客栈里冷脸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要不是他的肩膀上搭着一根毛巾,他们都没敢想这是个小二。
看着倒像是一个冷面杀手。
车夫僵着脸, 回头看了一眼张淼, 这个客栈看着着实有些让人不安心。
张淼下车,也看了一眼那个小二,心里也有些拿不准, 这里这方圆十几里也就这么一家客栈,这要是不住下,就要露宿官道,到时候更是麻烦,万一遇到山匪,死无全尸都是小事。
“走吧,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决定了住下来,可往里走的时候,四个人依旧十分的警惕,进入到大堂的时候,气氛更是一度的紧张。
原以为小二如此冷漠,进了客栈后,她们发现这里的掌柜的也是个冷脸,而且看着年纪也不大,张淼稳了稳心神。
“掌柜的,门口的马上好的饲料伺候着,再开两间上房。”
“好。”
回答声音也是冷的,这会儿不光车夫,就连兰妈妈等人,都有些想要赶车逃跑。
“二楼的房间你们随便挑两间就行。”
张淼被他这话惊诧的长大了嘴,这生意做的如此随意的?
这么不是两个土匪,在这里占地为王了?
那之前的掌柜和小二上哪里去了?
太多的问题萦绕在张淼的心里,她拿着两个天字号的木牌,不知要不要住下。
是在这里被土匪杀还是在野外被杀……
这个问题值得思考一下。
掌柜的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不情愿的挽留一下。
“客人放心,店里有我们兄弟两人轮流值守,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张淼看着那张冰冷的脸上,真诚的目光,心想:我们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兄弟两人。
进都进来了,那就住下吧。
张淼率先往里走去,兰妈妈和春雨自然要跟上,所以也没有犹豫的跟了过去。
唯有车夫站在门口处踌躇,可以转头就看到掌柜的,对上他的目光浑身也是一寒,不敢再自己留在大堂,快步追上了张淼等人。
赶了一天的路,原本想着在客栈吃点什么,可这个客栈实在是有些特别,所以她们也不打算出门吃东西,将就一下等着天亮了再说。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43节
可他们不想吃,有人却希望她们吃,这边四人分别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突然张淼的房门被敲响,房间里三人都紧张的互相对视一眼,这会儿天已经黑透,正是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好时候。
可是不等她们商量出个对策,房门再次被敲响。
“谁啊?”
张淼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店里的,给各位客人做了点晚饭,不知你们是出来吃,还是需要送到房间?”
窗外的寒风呼呼作响,拍打着木窗吱吱呀呀,可这门外响起的声音,却比着黑夜里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她们三人都有些发抖,张淼后悔住下的决定。
可这会儿说那些还有什么用,要面对的总归还是要面对。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交换一个眼神。
“我们不饿,就不吃了。”
“客人,还是用些吧,兄长亲手做的,都干净的很,你们要是不想出来吃,那小的就给你们送进来吧。”
看来今晚这饭是不吃不行了,她们才说不饿不想吃,这人都开始暗示要准备闯进来了。
主动好过被动。
“那就劳烦小哥儿,把饭菜送上来吧。”
“好。”
冷冷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像是十分开心的样子,兄弟两人都是冷脸的人,什么事儿能让他们这样的开心?
定然是要发财啦啊,这是肥羊准备迎狼进屋,所以他们这样的开心。
三人有些绝望,可这个时候容不得她们悲春伤秋,春雨找到了一个大个的花瓶,左右手抡了几下,还算是顺手,兰妈妈找了一个椅子,倚着其中的一扇门站好。
张淼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颤抖的手渐渐也听了下来。
没有什么好怕的,这个时候她必须镇定,她身后还有兰妈妈和春雨,都等着她的保护。
房门再次被敲响,小二冰冷带着些许兴奋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淼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调整了脸上的神色,看了一眼躲在左边的春雨,又看了一眼右边的兰妈妈,两人都冲着她点点头。
张淼伸手握住了门栓,只要她稍微用力,门就会打开,外面的歹徒就会冲进来,到时候她们或许会死掉……
“吱呀——”
有些陈旧的木门被打开,张淼紧张的眼前有些发花,虽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就是有些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客人?客人你没啥事吧?”
张淼被他的声音唤回来,心跳的实在是太快,快的她都有些呼吸不畅,有点眼花。
可这儿没有人拿出明晃晃的刀,也没有将她推到闯进去,冷脸的小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都是各色的菜肴。
小二见她脸色煞白,身子也有些不稳的晃晃了,心里有些担忧。
“客人是累了吧,我帮你把饭菜端进去。”
他冷着脸,说着关切的话,实在是在违和了,但张淼没有多想,赶紧伸手接住托盘。
“我自己端进去就行,劳烦小哥儿了。”
那人颔首,也没有执意要进去的意思,手里的托盘不算轻,虽然房间里三个人,但这饭菜却是按照四人的量做的。
张淼这会儿说什么都不想让人进来,即便端着有些费劲儿,但也咬牙撑住了。
小二确定她端得住,犹豫着松开了手,房门开着却自动关上,小二站在门外,听着屋里放下椅子和花瓶的声音,脸上唯一称得上柔和的俊眉,像是刀锋似的皱了起来。
兰妈妈和春雨见到张淼自己进屋,两人默契的从门后推动门,将小二关在了门外,门栓一拦,椅子倚住了门,三个人这才瘫坐在桌边,长舒一口气。
春雨更是大冷的天,出了一头的冷汗。
她抬手擦擦,最后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咱们是不是也太草木皆兵了?”
兰妈妈也笑了,“不能怪咱们,是他们兄弟俩的脸色实在太冷。”
张淼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这才注意到桌上的饭菜。
一个荤菜山药炖排骨,留两个素菜都是她以前常吃的,旁边还有一个带着盖子的大碗,她将盖子打开,大碗里是晶莹透白的鱼片粥,上面散落着星星点点的青葱,这个时节能吃得上这样的青葱,实在是罕见。
可她一直都是跟着三爷,所以这样的吃食也不是什么难的,以为三爷哪里被说青葱,就是要夏天才有的小油菜,那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三人分别盛了一碗粥,就着菜吃了个肚圆。
三人受了到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儿吃饱了,精神也放松了下来,这才觉得有点累了,一个个懒洋洋的摊在椅子上。
“呀!坏了!”
春雨惊叫一声,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饭菜。
“我们还是大意了,这个饭菜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万一有毒,或者是迷药,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我们全部干掉。”
有些事儿不能想,越想就越觉得的确如此,不仅心里确认,就连身体也开始确认。
“兰妈妈,我们是不是中毒了?我怎么感觉有点困啊。”
兰妈妈:……
“你们别大惊小怪的,刚才趁着你们去洗手,我已经用银针试过了,这里面没有毒,你困是因为你累了,早些休息吧。”
房间里有一个床,还有一个小土炕,兰妈妈个春雨睡炕,床留给了张淼。
半夜里,张淼睡得不是很安慰,一阵阵的冷意袭来,她下意识的拽拽被子,可是入手的被格外丝滑,和睡下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朦胧间她皱眉眯着眼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张淼差点把自己吓死。
只见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房间里,身上的棉被换成了锦被,而不远处的桌边,坐着一个黑影,漆黑的夜里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那股子视线实在是灼热,她睡梦中的不安,就是来自于此。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她们呐?”
第60章 这是哪里?
“呲啦——”
火折子的声音响起, 房间里亮了起来。
陡然亮起来的房间,张淼的眼睛有些不适,被光线刺激到, 她赶紧闭上眼睛,一双纤细泛粉的柔荑捂住了眼睛。
她悄悄松开一点指缝看向桌边, 那里已经没有人, 适应了一下光亮的强度, 她慢慢的放下了手,余光看到了坐在身边的人。
“啊啊……三爷?!”
那个黑衣人是三爷?
谭毅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盯着人, 他的双眼赤红,像是下一刻就要吃人一般,身上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润气息,要不是他的容貌再就刻在了张淼的骨子里,这会儿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坐在床铺的中间,她对上谭毅的目光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了。
“三爷我们这是在哪里?”
她说这话的声音都带着心虚的味道,谭毅闻言嗤笑一声。
“在哪里难道夫人不知道?”
张淼身上一动不动,只是眼珠子咕溜溜的转了几圈,这个房间看着的确像是客栈, 可这里却又和自己住的那间不一样,而且兰妈妈和春雨都不在这里。
她又低头看看身上盖着的锦被, 这个也不像是客栈会提供的,这次出门, 她们可是没有带棉被的。
这地方她还真不是很清楚。
脸上的冷笑收起, 谭毅身上的气势放开,他慢慢俯身逼近张淼,一双眼睛像是被血浸过, 让人不敢直视,甚至被他气势压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掉?”
这会儿说出来的话,和他的样子完全不搭,明明想是一个见了血的孤狼,可一开口声音里全是受伤和委屈。
张淼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的眼里带着忐忑,但更多还是受伤,张淼不由得心脏抽抽的疼。
“我没有一声不吭啊,给三爷留了信的。”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谭毅的气息都变得不稳,像是气急一般,滚烫带着怒火的气息,充斥在两人之间。
“留信?是要叮嘱我帮你把念珠带给母亲是吗?那封信里你可曾对我留下只字片语?!”
张淼被他堵得一句话也没有,可想到他们分开的时候,她不是和他说了很多吗?
“你临出门时,我说了啊。”
她说的声音很小,弱弱的心虚到行。
这句话丝毫没有安慰道谭毅,他直起身吐出一口气,转而像是发了狠猛地朝张淼扑过来,不等躲闪腰上一紧,张淼就被他捞到了怀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坐在三爷的腿上,惊讶的忘记了害羞。
谭毅见人低头不看自己,心里的烦躁和失落更甚,他赤红着双眼,抬手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张淼的下巴。
“看着我,说,为什么要离开?”
张淼被迫对上他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失落受伤,还有些许的怒火,她的鼻子也有些酸,可她不离开还能如何?
“三爷的身子也好了,我留下来也无用,所以……想着出去走走,找个喜欢的地方就留下。”
“难道这里就没有任何一点让你留恋的?”
张淼没有回答,怎么会没有留恋,这里太多值得她留恋。
“那……我呢?”
谭毅说完这句话,紧张的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曾没有这样的怕过,以前几经生死他的这颗心都是沉寂的。
可是……现在他怕了,生怕她说“没有”。
张淼睁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三爷这是什么意思?是她心里想着的那样吗,虽然之前她也感觉到了,毕竟她也不是个木头,可……
“我不配啊,三爷,不要和淼淼说笑,快松开我。”
张淼挣扎着想要下来,因为她怕再多待一会儿,她就真的舍不得了,她会痴心妄想,她会哭的……
谭毅却也没有松手,反而手上的力度又紧了几分。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44节
“什么不配?说清楚,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声音,他的不安和怒火交织。
张淼双手使劲儿掰着他的手指,可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三爷,他现在的力气完全不是一个张淼可以撼动的。
这下张淼是真的逼急了,她松开了手,忽的转身抱住了谭毅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肩窝。
“为什么非要逼我说,我都说了是我不配,我只是个商人的女儿,还是个庶女,之前三爷病着的时候我就不配,现在三爷好了,我就更不配了。”
谭毅听完,呼吸更加的粗重,这会儿他是着的生气了,可是现在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实在没有胆量再训斥她。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压下了自己心里的怒火,开口时没有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淼淼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我的婚事也算是父母之命,你现在和我说什么你不配,你如果不配那谁配?”
张淼哭的抽抽噎噎,从抱住谭毅的那一刻,她就舍不得松手了。
“可,可我知道,当时,当时是三爷想要帮我,所以,所以才娶的我。”
她哭的气短,说一句话都是抽抽噎噎的。
谭毅承认,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没有动别的心思,只是觉得一个挺好的小姑娘,嫁给那样的人可惜了,所以他就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可后来两人相处之后,他就越发觉得这个姑娘是个可爱的,相处的越久,就越不想和她分开。
“嗯,当初的确是为了帮你。”
张淼原本还在委屈的哼哼唧唧的哭,听到谭毅承认了这件事,心里更是紧张加委屈,这件事知道是一回事儿,听到他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但不等张淼在此伤心,谭毅又问道:“我当时应该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吧?”
张淼认真的点点头,三爷的确救她一命,要是当时他袖手旁观,自己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天下事都是有一定的章程,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只问你,你可愿意许我?”
这话也过于直白了,张淼原本还在委屈,陡然听到这话,脸颊不由的开始红,她紧张的想要将自己埋起来,但发现自己坐在他的腿上。
不过还好,现在她抱着他的脖子,脸埋在颈窝里,他应该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等了许久,也不见张淼给个回复,谭毅也有些心慌。
“我没有在逼你,只是想知道你可愿意和我一心,往后余生不离不弃?”
“许吗?”
最后谭毅又问了一遍,虽然他的确动了心,可是张淼如果对他没有那些想法,他自然也不会强求,但他不会轻易松手。
张淼这会儿觉得自己快死了,短短的一会儿的功夫,大喜大悲的她都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够用了。
她羞的说不出来,只好抱紧了谭毅,用力的点点头。
低沉喜悦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一个温柔又软的吻在她的耳边一触即分。
张淼的身子都不由得跟着一颤,想到是什么后,她更是不想抬头看她的三爷。
时间还早,窗外也都是黑的,两人缓和了一下情绪,谭毅见小姑娘不再害羞,将人放了下来,并让人送了一盆热水进来。
将柔软的帕子打湿,来到床边给眼睛微肿的张淼擦了擦脸。
“三爷,这里到底是哪啊?”
谭毅拿出准备好的香脂,让张淼自己涂抹,闻着淡淡的芍药香,他的心情大好。
“这里是客栈的三楼。”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宽衣解带,张淼飞快的看了一眼,脸颊红红的,将香脂放在了床头。
“三爷也要住在这里吗?”
谭毅乜眼看着她,“你我是夫妻,难道还要分房而居?”
之前想着自己的身子也不好,省的大家互相折磨,所以暂时还是分开住的好,可是……他以后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了,只要两人都在家里,就要住在一起,他要好好的看着她,省的胡思乱想再跑了。
第61章 三爷……不稳重
以往张淼也多次留在谭毅的房里睡, 可是两人那时候还没有这样表明真心,所以也不觉得难为情。
可是现在两人已经说开了,这会儿再睡在一起, 张淼就有点不自在了,脸上的温度居高不下, 简直就像是要把自己烧死似的。
灯烛被熄灭, 房间里黑了下来, 张淼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他的状态比自己好。
谭毅十分自然的睡在了外侧, 床上就一床被子,身边人稍有动作,她都能感觉得到,自己现在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突然原本平躺着十分安静的人,转了个身,伸手将身边有些僵硬的人揽到了怀里。
“紧张什么,以前不也一床睡过,我记得最开始你还会抱着我。”
不提还好, 这会儿被他说出来,张淼就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不一样, 那时候你病着,身上的温度低, 所以我给你暖暖。”
谭毅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两人离得太近,张淼还是发现了。
“怎么了?”
“突然觉得我要是一直病着也挺好,你也不会想着离开我, 还会主动的投怀送抱。”
张淼一张小脸在黑暗的额房间里红的出奇,她以前觉得三爷是个稳重的人,这会儿怎么如此的轻浮?!
“你现在好了,我不是还给你抱嘛。”
谭毅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闷笑了几声,抱着张淼的手臂又收紧几分,将人牢牢地按在了怀里。
原本张淼以为自己这一晚上不用睡了,可谭毅自从病好之后,体温也就正常起来,这样暖暖的抱在一起,情绪又是一晚上的大起大落,睡意也如狂风般的席卷而来。
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窗外的阳光甚好,雪白的窗户纸都被照得泛着金光。
身边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缓缓地起身,刚想要去拿衣服,想起来这里不是她之前住的房间,这边也没有她的衣服。
不等她喊人,房门一阵响动,谭毅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都是叠放着一套衣服,颜色也是张淼喜欢的红色。
“醒了?换上衣服吧,怎么今天得赶回去。”
张淼拿起那些衣服往自己身上裹,以前都是有兰妈妈和春雨伺候,今天她自己穿衣虽然不熟练,但也不是个四肢不勤的。
收拾好之后,谭毅牵着她的手,推门出去,一出门张淼呆滞了一瞬,接着转身就想往屋里钻。
门外站着的不光有洗砚,还有兰妈妈和春雨,更有小二和掌柜的。
众人见到两人牵着手出来,都笑的别有深意,简直就是一脸的姨母笑,有那么一瞬间,张淼怀疑昨晚的事情,众人都知道了。
谭毅一把将人拉回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忘记那东西了?”
张淼低头摇了摇,脸红的说不出一句话。
见她雪白的脖颈都是绯红一片,谭毅这才知道,小姑娘这是害羞了,之前怎么也不见她这样的羞涩,表明心意后这怎么还害羞上了。
“没忘带东西那就赶紧下去吃饭吧,早饭早就做好了,再不吃就会冷了。”
张淼没辙,而且她也不能总是躲着大家,再说了原本他们就是夫妻,她有什么好躲的。
想通了之后,也就大大方方的跟着谭毅下了楼,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看到这些眼熟的菜色,突然想到了昨晚小二送上去的吃食。
她就说怎么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谭毅这边刚给她剥了一个水煮蛋,抬头见看到她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
“三爷,这间客栈……”是不是你的?
“在你们来之前,这间客栈就已经被我包了下来。”
“三爷是早就预料到我们会从这里路过?”
不然为什么会提前包下这间客栈?
“知道的要比你们出发的晚,但我的行动比你们快了不少。”
十三发现几人不对劲儿后,就让人去通知了三爷,自己一路悄悄的跟随而来。
谭毅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和约好的掌柜见面,得知张淼突然不告而别,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感到不真实,明明刚才出门的时候,两人还是好好地,怎么就突然离家出了?
他也顾不上坐马车,直接让人牵来快马,几人翻身上马一路狂奔,出了城门不远的地方,谭毅就追上了张淼。
只是当时心里乱的很,担心自己控制不好情绪,于是看明白张淼等人的去向,他派人跟着她们,自己带人先一步赶到了最近的一个客栈,包下了客栈两天,自己躲在三楼的房间里,静静的看着张淼等人进门。
“所以小二和掌柜的,都是三爷安排的人?”
谭毅颔首,这两个人是他带着出门的护卫,也是这次跟出来的护卫中,最是面善的两个人,所以就让他们接待张淼等人。
得知这两人是最面善的,张淼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触及到他们冰冷的目光,张淼依旧瑟缩,这俩个要是最面善的,那其余的人是多吓人?
回去的路上,张淼好奇坐在马上的感觉,提议想要骑马,谭毅觉得现在天寒地冻的,她骑马不是找罪受,果断的拒绝。
张淼趴在车窗边上,看着走在马车边上,骑在高头大马的的人,语气委屈,眼神幽幽带着堪破红尘的凄凉。
“果然,得到了就开始不珍惜了。”
别人或许还听不太懂,但骑在马上的人身形一顿。
马车停了下来,张淼站在车辕上,伸开双手等着对方将自己抱到马上。
谭毅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大氅,将人抱在自己身前坐下,扯了扯两边的大氅,尽量将身前的人遮住,因为不是疾驰所以没有太大的风掀起。
张淼第一次骑马,心里激动地不行,视野开阔了,看着的地方也更远,比在马车里晃悠悠好玩得多。
而身后有一个结实的胸膛,她一点也不怕,也不会觉得冷,大氅裹着,身后的人热乎乎的身子给自己暖着,她开心的不行,一口小白牙都被风吹得发凉。
回到摩诃城,一进门张淼走在最前面,正想着赶紧回屋好好补个觉,就听到身后谭毅的声音。
“来人,将夫人的东西都搬到主屋去。”
张淼往东厢房跑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谭毅。
他怎么,他怎么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如此说,这岂不是……以后她还怎么见人。
正如此想着,就看到十三一脸的姨母笑,对上张淼的目光,他笑的更是别有深意。
张淼:……
下人们的动作都十分的利索,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东厢房已经搬空,而主屋里也都布置妥当,张淼站在屏风前,看着床铺怔怔的愣神儿。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45节
大家是不是想多了?
为什么要把新婚的被子找出来铺上?这是在暗示着什么,还是他们脑子已经不纯洁了,他们的主子身子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难道不知道?!
谭毅不知什么时候进的屋,见人站在那里不动,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张淼,微微的弯腰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刚才不是吵着说累了,怎么这会儿收拾好了又不歇着。”
这要她怎么歇?怎么看都像是个婚房,这要是还能睡踏实了,那就不是个正常的。
见人不回答自己,谭毅也没有不开心,反而嘴角带笑的凑近她的脖颈闻了一下,淡淡的花香入鼻,声音有些低沉的响起。
“要不为夫陪着夫人一起小憩一会儿?”
张淼这两天已经对谭毅不认识了,曾经的三爷是个温文尔雅,十分沉稳的人,可是现在这个人是谁?难道之前的沉稳都是毒素引发的?现在毒没了,他的本性也就出来了。
“我不累了,不想睡觉。”
张淼不太想理这个轻浮的三爷,因为这人实在让她难以应对。
“也好,那正好出来尝尝我的手艺。”
手艺?尝尝手艺?三爷给她做了饭!
第62章 期待?
院子里, 架起了一堆果木,周围的人都在忙着准备东西,有腌制的肉, 还有分割好的鸡腿,果木已经开始点燃, 一阵阵的果木香气袭来, 已经让人心里暖滋滋的。
“这是要做什么?”
谭毅一撩袍子坐了下来, 一堆果木还没有烧好,他拿起一旁的铁钩子挑了挑上面的木头。
“我记得淼淼说想尝尝西边的烤肉,所以让人准备了这些, 原本想着昨日回家再和你一起烤。”
想到之前自己的鲁莽,张淼心里也有些愧疚,要是自己走的时候,和三爷好好说,是不是也就不用这样的折腾。
可想到和他当面分别,她一定会哭的很伤心,这样子的她只会让三爷为难,所以如果这样的要分离,她还是做不到当面和他谈。
不过以后都不会如此了, 她以后都不想再离开三爷了,即便有一日他腻了自己, 她也不想轻易的离开,除非他亲口和她说出来。
木柴差不多烧好, 这会儿一个个发出了诱人的红色, 天色也暗了下来,火炭在这样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妖艳。
洗砚将铁签子递给了谭毅,面前放着三四个大瓷盆, 里面放着不同的肉还有菜。
洗砚串起一串肉,放在了炭火上的架子上,远离这火焰,却丝毫不影响肉发出滋滋的响声。
在他们两人的火炭边,还有两个碳堆,家里的护卫还有下人们,也都享受着自己烤肉的乐趣。
不一会儿院子上空,就传来一阵阵的焦香,张淼看着已经变色的烤肉,“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坐在她的身边的谭毅听到了,将肉串翻了一个面,在上面撒上调味料。
“马上就好。”
说着他又翻了一下,确认两面的调料都均匀了,他就将一个滋滋冒油肉串,递到了张淼的面前。
“小心烫。”
的确是很烫,可这个会儿的天气冷啊,等着张淼接过去吹吹,烤肉的温度也就差不多能吃,她撸下一块儿肉,眼睛瞪大即有惊喜也有惊艳,接着眼睛就会眯起来,小嘴活动的也更快。
谭毅见她吃的开心,也开心的笑了起来,比自己吃到了烤肉更为开心。
伸手蹭掉张淼嘴角的油渣,满目都是温柔宠溺之色。
张淼这会儿也没有不自在,自然的将自己手里的烤串递到了谭毅的嘴边。
“三爷吃。”
谭毅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温柔情意就差化作水,将张淼整个人淹没,眼睛看着心爱之人,低头就着张淼的手,咬了一块儿烤肉,味道不错就是有些老。
“唔,长时间不烤手艺生疏了,没有之前做的好吃。”
张淼讶然,这已经就是最最美味的东西,怎么在三爷的嘴里就成了次品。
谭毅也不解释,专注的烤着手里的烤肉,这次不管是操作手法,还是火候都比第一个要好,他见张淼手里的还没有吃完,伸手将那个冷了的拿了过来,有递给张淼一个刚烤好的。
“这个应该比上一串好吃。”
“可是……”
张淼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吃了一半的那串,虽然冷了但是扔掉也是可惜的。
“我吃。”
谭毅当着她的面,将她咬了一半的烤肉吃掉,张淼唰一下脸红了,只是这次比起之前,她更在意有没有被人看到,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大家都在低头忙着烤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
张淼没有说话,红着脸低头认真的啃着手里的烤肉,不远处的人一个个都在忍笑的颤抖,那边毕竟是主子,他们不管做自己的事情多专注,都要分些心神过去。
万一主子需要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帮着处理。
所以两人的互动谁也没有错过,甚至有那么一会儿,他们都静止下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直到张淼要转头看过来,大家才赶紧忙自己。
要是张淼有心思注意一下,就会发现有几个人的烤肉,因为分神,所以已经考焦了,黑黢黢的没法吃。
冬天的晚上,大家围着篝火吃着烤肉,没有什么主仆之分,这样久违的气氛,让张淼想到了除夕那段时间,京城里的榕园也是这样的热闹。
吃饱喝足,劳累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早早的回房间休息去了,以为感到不一样的,就是张淼换了房间,她有点不适应的站在那里。
兰妈妈和春燕收拾好了床铺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怎么,今晚不打算睡了吗?”
两人已经洗漱好了,她却站在床边不动,谭毅无奈只好将人拉过去。
张淼紧张的身子都是僵硬的,被谭毅按在床边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他。
“夫人在期待什么?”
嗯?张淼不解,抬头看向谭毅,对上他戏谑的眼神和笑容,她反应过来了。
“才不是,我才没有期待什么,就是,就是换了地方不习惯而已。”
说着自己爬上了床,乖乖的躺在里侧,像是为了证明她没有期待,安静的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谭毅无声的笑着,吹灭了屋子里的烛火,房间彻底黑了下来,他爬上床,感觉到身边人还是僵硬的躺着,心里起了点坏心思。
“淼淼,你真的没有一点期待吗?”
身边的人像是没有听到,也像是已经睡着了,甚至从他开口那会儿,这人就连呼吸都快要消失,他是习武之人,耳力向来好,可现在也听不到她的呼吸。
谭毅一个翻身,用手撑着身子俯瞰着张淼,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伏在自己上方的人,原本紧张的屏住呼吸,这会儿倒吸一口气差点呛到。
“三,三爷,薛神医说了,你最近还是好好休息的好。”
“淼淼真的点都不期待吗?”
他的声音低沉的发哑,又像是隐忍着什么,虽然房间里的灯没了,可是这个时候的月色格外明亮,照着屋子里也是影影绰绰。
离得这样的近,张淼看到他双眼带着赤红之色,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可现在的气氛激发了她本能,她知道三爷现在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嗯?真的没有吗?”
得不到答案,他又靠近一次,说话时的气息热乎乎的打在她的脸上,张淼紧张的压了一下口水,手下意识的想要移开靠近的人,可手伸出去,触手的不是他身上的布料,而是一片光滑的温热。
她朝着那边温热看去,才发现他身上的寝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敞开,一副蜜色的胸膛就在她的掌下,因为呼吸带动不断地起伏。
两人惧是一怔,随后张淼像是被热水烫到了一般,迅速的收回去了手。
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小姑娘,让放松下来,可这会儿气氛不知怎么的就有点粘腻的甜。
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不知是羞的还是吓得,总是眼尾泛起微红,一头浓密的黑发柔顺的铺在床上,衬的人更加的妖媚起来。
谭毅的目光变得更加的幽深,喉结不自在的动了动,张淼看着相似被他那幽黑的眼睛吸引住,看的越发出神。
“回答我,真的没有吗?”
张淼就像是被海妖蛊惑的小鹿,眼睛飞快地眨了眨,脸上的霞色更加的艳丽。
“有。”
细细的弱弱的一声,换来的是谭毅带车胸腔共鸣的一声低笑,听得出他十分的愉悦。
不等张淼抬眼再看过去,他就俯身吻了过来。
两人都是生手,开始还有些羞涩和磕绊,但很快就找到了窍门,不管是两人的性格还是其他,都意外的和谐自然。
一吻结束,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在事情失控之前,谭毅及时的收住了。
他不想就这样要了她,他想着给她一个更为华丽的婚礼,想要亲自上门迎亲,所以这会儿还不是时候。
她想着的却是,他的身子没有恢复好,薛神医的话还在耳畔,所以她不能看着他犯错。
两人各怀心事的收敛了自己,夜已深,他们能做的就是相拥而眠。
第63章 圣庙
张淼这几天发现, 谭毅似乎已经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因为他每日都很闲,不管是早起, 还是午睡,或者是晚上, 他都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而且每次都要因为她的出走“处罚”她, 就在刚才的午睡时, 两人差点就收不住。
张淼衣衫散乱的躺在那里,舔了舔有些红肿的唇,听着旁边净房里的水声, 没来由的突然想笑。
特别是最后三爷狼狈的从她身上逃跑时,那有些慌乱的背影,是她第一次见到,做梦也没有想到,三爷那样稳重的人,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
谭毅从净房里一出来,一身冰冷的水气,听到她咯咯的笑声,心里的一团火怎么也掐不灭。
“你等着, 总有一天我会收拾你,到时候你就是哭着求饶也没用。”
他越是这样发恨, 却又拿自己没有办法,张淼就越觉得好笑, 丝毫没有将这份危机往心里去。
摩诃城的天气渐渐回暖, 但比起京城那边,这里还是冷的,站在院子里, 就能看到山顶上的皑皑白雪。
主子的感情升温,下人们也都是开心幸福,院子里的人一个个乐呵呵的,洗衣服的,摘菜的,劈木头的都在一起边说话,边赶着手里的活。
张淼让人将桌子搬了出来,坐在院子里查看账本,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树下,洗砚正在和谭毅两人过招。
第一次见到谭毅和洗砚切磋的时候,张淼惊讶的站在那里看了半日,最后更是满眼星星崇拜的看着谭毅,引得谭毅实在没有控制住,在院子里就狠狠啄了一下她的唇,吓得下人们纷纷扔下手里的活儿,回屋藏着。
为这事,张淼起得整整一日没有和他说话,最后还是他硬是用抱着她,用轻功飞上屋顶,看了半宿的星星才好。
见两人比划的差不多了,张淼端着两碗姜汤过去。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46节
“好了,歇会儿吧,喝点姜汤去去寒。”
这两个人一旦开始比武,都不怎么穿厚衣服,一件习武服薄的和春衣似的,张淼总是觉得不放心。
两人也是为了她放心,所以即便是打的热火朝天大汗淋漓,也都十分乖的喝干净碗里的姜汤。
“主子,一封加急密函。”
谭毅喝完姜汤,一手接过张淼递过来的脸帕擦着汗,一手接过密函。
他并不觉得这个密函有什么重要的,一副蛮不在意的样子。
张淼也没有在意,继续坐在桌前看她的账本,现在七间铺子变成了十间,每天也就是看看账本,没有什么太多操心。
可她午睡起来,依旧不见谭毅从书房出来,她心里有些疑惑,晚饭的时候她最终还是敲响了书房的门。
“三爷吃饭了,这都一整天了,先吃了饭在处理吧。”
房间里没有什么声音,张淼都要怀疑三爷是不是下午出门了,她想着找人问问门房,要是三爷出门,门房的人可能是知道的。
刚转身,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谭毅没有什么精神的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姑娘,他的情绪更加的低沉,上前一步,也不管院子里有没有人,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
要是放在平时,张淼这会儿估计就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可是今天的谭毅实在是有些不一样,所以她并没有将人推开,而且伸手环住可他的背,轻轻地拍了拍。
“三爷,出了什么事?”
“我想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想出更好的法子,淼淼,我要回京去,京中的端安王造反,三皇子现在怕是有难,所以只能我回去。”
张淼停下拍打的动作,声音带着些许的开心。
“我们要回去了吗?什么时候?我现在就去让人收拾东西。”
一边说着,张淼松开了抱着谭毅的手,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谭毅一把抓住了手腕,将人拉了回来。
张淼不觉得回京城有什么不好,那里有老夫人,还有榕园的一大家子,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可大家相处的十分快乐,所以她很喜欢京城。
可转回身,对上谭毅的眼睛时,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三爷说,他要回去了,而不是我们要回去了。
见她的脸上笑容凝固,眼睛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谭毅知道她已经想到了。
“京城现在乱的很,我不能带你一起回去,所以你留在摩诃城等我,等着京城里的一切尘埃落定,我再来接你。”
心中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张淼的眼眶瞬间红了下来,她不想离开他,更何况京城里还有危险,他才逃过一劫,怎么能再往火坑里跳。
“我不怕,让我跟三爷回去吧。”
谭毅再次将人揽到了怀里,“淼淼,乖,等我回来,你去了我会分心的,那边的情况有些乱,我不想你有什么危险。”
“可我也是啊,我也不想你去危险的地方,我也会担心的。”
“京中之事我躲不过,但你不一样,这趟浑水你趟不得,所以在这里等我,我会保护好自己,有你在我舍得早早离开这个世上,所以等我,你在这里我会安心,不管千难万难我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张淼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她想要再争取一下,可有一点三爷说的是对的,她连自己都护不住,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连累到了三爷,自己到时候就是死十次也不够,不如就替他守好了后方。
“好,你记得自己答应过我的话,不要出事,平平安安的回来,不如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好。”
决定要离开也是一件很快的事儿,谭毅不需要带走什么东西,所有的铺子管理权都给了张淼,他只需要没有任何顾虑的处理京中的事。
这也是他的私心,有这些事情做着,张淼不至于整天胡思乱想,不用时时刻刻都担心着,这些处理好了,一天下来也会累的,晚上也会睡得好。
他留下了半数的暗卫给张淼,可见小姑娘依旧焉哒哒的,于是他竟出发的时间移到了三日之后,他就再陪她三日吧。
这件事至关生死,谭毅是偷着潜回京城的,所以对外一直隐瞒着行踪和身份,张淼就连身边的兰妈妈和春雨也没有说。
不是不信任,而是知道的人越少三爷越安全,知道的越少,兰妈妈和春雨也就安全,没有人会为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两人三日里谁也没有提这件事,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今天有什么安排?”
“三爷,今天带我骑马吧,咱们,咱们就骑马去圣庙好不好?”
自从上次回来,张淼就没有再骑过马,这会儿她也只想和三爷两个人,不带别人,就他们两人骑马前行。
“圣庙?为什么要去那里,现在也不是朝圣的日子,去那里你也就不到他。”
张淼原本开心的很,谁知他说了这话,这件事两人之前就掰扯过,为的就是那串念珠,也是那个时候,张淼才知道这个看似温和大度的人,竟然小气到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人,吃醋吃到现在。
她乜了他一眼,冷冰冰十分娇嗔的离开了。
谭毅看着她回房间的身影,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将她送到别的地方,要是自己前脚走了,她后脚去见什么佛子,他到时候怕是会气死。
不行,这件事得交代一下,不能让她趁着自己不在,去看那个蓝眼睛。
这边他心里盘算着怎么安排好张淼,那边张淼换了一身火红的裙子,将人衬得明艳妖媚,一颦一笑之间都像是带着勾人的钩子,让人移不开眼睛。
“圣庙神圣,你就穿这个?”
张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长袖的领子也不算低,这件衣服完全符合却圣庙啊,为什么不可以穿着去?!
“我就要穿这个,我还要骑你的那匹黑的大马!”
说完她转身就朝着马厩走去,那边都是谭毅最近收集来的良驹,要说最好看的,就属那比新得的黑马,格外的高大。
这个时候,出了惯着还能如何,谭毅跟在她的后面也去了马厩。
不多时,摩诃城外的石板路上,一匹黑马带着两人飞驰而过,红色的衣裙被风鼓动,飘逸的广袖像是火红的蝶翼,而那双翅膀的主人像是精灵一般的存在。
路过的人无一不是驻足回望,她就像是火里的精灵,耀眼的让人无法忽视。
“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准穿这件衣裙。”
他那点醋精的小心思,张淼现在是摸得透透的,乜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反而笑的更加生动撩人心魄。
第64章 护身符
山梁的土路上, 一匹黑马踩着残雪急行,飘逸的红色广袖被风吹得往后飘飞,远远地就能看到, 而更加显眼的却是那一抹白色。
雪已融化,山上的石头呈现出了黑灰色, 只有背阴面的雪还是蓬松的, 而在黑石上, 却又一抹白色的身影,山风鼓吹着他的衣衫,衣袂飘飘像是谪仙下凡。
马儿减缓了速度, 缓缓的在他的面前停下,一身黑衣的谭毅率先下马,转而伸手去抱马上的火精灵,以往这个时候,不等谭毅伸手,张淼就已经伸手准备让抱,可是今天的人却拍开了她的手。
张淼心里有些害怕,笨拙的从马上趴着往下出溜,谭毅担心她摔着伸手在两边护着, 脸上不显,但心里已经打翻了三缸子的醋。
当着蓝眼睛的面, 都不让抱了是吧。
张淼从马上下来,一脸激动地朝着佛子走去。
“我还以为这次过来不会见到佛子了。”
“怎么会, 天亮的时候我就已经等在这里。”
谭毅站在张淼的身后, 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这么神怎么不去山下迎接我们?
张淼得知他已经预知到他们今日回过来,心里更是激动的不行, 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可爱的眨动着。
看的谭毅脸色都青了,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内子今日想过来上香,时间不早我们就不耽误了。”
佛子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颔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谭毅不容她拒绝的牵着她的手,跟在了佛子身后。
张淼如今也不介意在外人面前亲近,只是她觉得圣庙是神圣的地方,他们应该收敛自己的行为,最起码的尊重也还是要的。
可谭毅原本是个温润君子,只要一遇上佛子,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有点不理解,他和一个修行人交什么劲儿。
但现在她舍不得凶他,所以只能由着他,也是为了让他安心。
圣庙里这会儿没有太多的信徒,因为不是重大的日子,圣庙内是不对外开放的,为了保证佛子的清修。
他们一路进来,大殿里有寥寥数人在上香,使者们在旁边指引,为了不引起信徒的聚集,佛子站在了银杏树下,没有进去。
两人携手进去,也再次引起信众们的目光,只是他们的目光单纯,不仅仅是在看张淼,更多的是在看他们两人,相貌格外的出众,这样的一对儿,谁不会多看两眼。
谭毅对这些不是很信,但陪着张淼过来他依旧跟着上了香。
【保佑我身边的姑娘……不,请保佑我妻,让她平平安安欢欢喜喜等我回来。】
张淼要比他虔诚很多,她双目紧闭,手里捧着三炷香。
【望漫天诸佛,保佑三爷此行平安,逢凶化吉,保佑他平安归来。】
两人上完香出来,张淼看到了不远处的斋堂,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住了脚步。
“三爷,帮我去买点斋饭吧,我想尝尝这里的斋饭什么味。”
“怎么不直接过去吃?”
“不去,进到那里面吃,不可以说话,而且还有很多的规矩。”
谭毅向来是能满足她的,都会尽力满足,而且那个地方也不远,无非走两步,她在这里他也能看到,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看着人真朝着斋堂走去,张淼心里既是好笑,又是心酸,斋堂的开放都是有时间限制的,不到时间那里是不会有斋饭供用。
她趁着谭毅离开,快步来到了佛子的面前,裣衽一礼。
不等她开口,佛子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锦囊。
“是为了这个?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
“佛子您连我想求之事都知道?”
“天下之事,原本就没有秘密,只是看你能否参透天机而已。”
张淼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有回来的谭毅,将锦囊赶紧收回到袖子里,她没有回答佛子的另一个问题,因为那个问题她说不出口。
难道要她当着佛子的面说,担心三爷吃醋,所以不想留着这个护身符?
而且刚才佛子也明示了,天下没有秘密,那她的心事也就不是秘密,只是她羞于宣之于口。
谭毅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见张淼正在和以为使者说着什么,他走上前,就看到她正在写许愿牌。
【愿三爷平安顺遂】
心里的烦躁消失了一半,但还是懊恼没有给她买到斋饭,见她虔诚的将许愿牌挂在了指定位置,谭毅快步走上前。
“还不到时间,这会儿那边什么都没有。”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47节
张淼见到他像是一条失落的狗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没有就没有吧,等着你回来后,再带我过来吃好吗?”
当然是好,只要这次的事儿结束,不管要他陪着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这日回去之后,谭毅发现她异常的粘人,两人这段时间都是安静的睡觉,偶尔会亲亲,或者抱抱之类的,但也没有做太过逾矩之事。
毕竟他还有一件事儿没有做,所以他没有资格对她做那样的事情。
可以前她还会顾及自己的身子,总是会时刻提醒自己,今日却是不发一言。
亲热了一会儿,感觉人还在不停的撩拨自己,谭毅赶紧握住了她的手腕,看着黑暗中的她。
“淼淼,怎么了?今天的你……似乎不太一样。”
“三爷,明日你就要启程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等着你回来,所以……今日就要了吧。”
说完,张淼挣脱了谭毅的束缚,抬手轻轻一扯,锦带散开,一副春山图展露在面前。
谭毅想都没有想,扯过来被子,直接将人盖住。
“淼淼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好不好。”
谭毅伏在她的肩边,脸埋进了她的颈窝,说出来的话闷闷的,带着不舍和缱绻味道。
这两日虽然没有提这件事,可这事却是压在两人的心里,张淼望着头顶的帐帘,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最后的一夜,两人相拥着又是一夜未眠,像是当初他们在京城的分别,但又和那时候不一样了。
比起当时,现在两人的不舍更浓,依恋更深,此刻对于时间更加的敏感,他们都在期盼着夜不要过去,天不要亮。
可那些不切实际的愿望,上天也是不会同意的,天还是亮了,洗砚过来敲门的时候,张淼已经帮着同意收拾好了。
见人要走了,她拿出来两个锦囊,一左一右的挂在他的腰间。
“三爷记得,这两个锦囊不可以离身,等着我回来是要检查的。”
说完,她又看向了洗砚。
“也望洗砚管事帮着提醒着,这个两个锦囊一定要带着。”
洗砚绷着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颔首。
太阳刚刚在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谭毅的背影已将芝麻大小,张淼站在城门外的送别亭里,看着那么彻底的消失。
人看不见了,她坐在亭子里依旧望着远方,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劝说,她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紧紧的盯着远方,直到天色渐暗,她两腿麻得到生疼,这次像是回魂一样,收回了视线。
第65章 送账本
张淼答应他的事会做到, 说好帮着管理所有的商号铺子,她就会认真的去做,原本以为和自己的那十间铺子没有什么两样。
可真的上手之后, 才知谭毅当初是多么的劳累,想到之前没有解毒的时候,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依然如此忙碌, 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 他总是漫不经心,一副没有太大压力的样子。
不得不说,谭毅的法子是个好法子, 张淼每日都在忙碌着,兰妈妈将饭菜送到书房,她看也不看拿过来就吃,饭菜已经对他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是充饥而已。
她每日都忙到困的脑袋敲鼓,才放下笔起身准备去睡觉,躺下几乎沾到枕头就睡。
兰妈妈怎么会看不懂,这也不是三爷的事儿,是她们夫人自己不想让自己闲着, 原本那些铺子就够忙碌了,可她又用自己钱, 开了几间新的铺子,新铺子总是会更好费心神。
这样一来她就没有丝毫空闲的时间, 不过有一点兰妈妈还是感到欣慰的是, 她还在努力的吃饭,只要送到她的面前,她都是尽可能的吃掉。
这给会做药膳的兰妈妈吃了定心丸, 每日都是各种进补的食物,几个月下来,张淼也没有消瘦,虽然劳累但脸色称得上红润。
这日与往常一样,春雨和兰妈妈帮她收拾好床铺,准备离开时,原本睡着的张淼突然睁开了眼睛。
“兰妈妈,三爷应该到了京城了吧。”
兰妈妈准备转身的脚步一顿,脸上担忧的神色转而温和的笑。
“是啊,三爷应该到了一个月了吧,走的时候,三爷他们是骑马来开的,所以比坐马车应该是快的。”
张淼听完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兰妈妈和春雨对视一眼,谁也没有离开,在床边守了一会儿,确认人这次真的睡着了,两人这次离开。
天亮之后,张淼像是忘记了昨晚的事,她又忙了起来,院子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面孔,看着风尘仆仆一个少年模样。
“主子,清隆轩的账目到了。”
清隆轩是张淼的第十间铺子,当出现这以后还是会京城,所以她将铺子开在了京城的不远处。
也是为了以后可以时常过去看看,毕竟离着远了,一年都未必能去一次,对于掌控那些铺子不利,可这几个月,清隆轩像是消失了音讯,几个月的账目都没有上交。
门口十三守在那里,并没有让人直接进屋,少年只好扯嗓子高喝一声。
屋里的张淼正在对账,听到这一声,手上的笔一顿,一个黄豆大的抹点落下,一整页的账目都要重新誊写,可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
“让人进来。”
少年穿着不太合身的蓝布粗衣,身上一层黄色的薄土,就连头发上都浮着一层土。
“你怎么过来了?”
这是清隆轩的小伙计,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个爱读书的,可是家里不富裕,供不起他读书,于是张淼就让人安排在了清隆轩,那是一间书局,在那里既可以帮着打理商铺,又可以闲暇时读读书。
“主子,京城这几个月一直不消停,小的来之前那边正打着,所以找不到靠谱的驿官帮着带,掌柜这段时间关了铺子,说等着打完仗再开,于是我想着也没有事儿,又担心主子心急,于是就过来送账本了。”
张淼打开账本看了看,这几个月的确没有多少的进项,草草几眼就能看清那几笔帐,她在上面签了字,放在了桌角。
“你既然过来了,就不用急着回去,一会儿安排人给你收拾个房间,你先住下来。”
少年家是摩诃城的,可是家里没有什么人,所以他也不在意独自去京城那边看店,这次回来指定也没有地方住,那个长久没有住人的茅草屋,这会儿也住不了人,所以就把他留了下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淼没有像以前那样在书房吃,而是将人叫到了偏厅,和少年一桌,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京城那边的情况。
“之前听说端安王逼宫了,也不知道真假,可安静了没几天,城外又出现了一伙人,这伙人看着不好惹,一水的黑衣像是武林中传说的杀手组织。”
“武林?”
“对啊,就是书上说的那种,飞檐走壁行侠仗义的那种。”
张淼闻言笑了一声,自从谭毅走后,她再也没有笑过,这还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兰妈妈看了一眼,趁着她心情好的时候,又给她加了一碗补汤。
张淼当做不知道的,端起碗喝了几口。
“那你说说,京城现在的情况如何。”
“小的离京的时候,听闻宫里乱的很,好像什么老皇帝被端安王杀了,三皇子称帝,又有人传说,就是之前那个黑衣人称帝了,反正真真假假的,也不知那个说的是真的。”
虽然没有见到当时的场面,可单听他的三言两语,张淼也能想象得到,京城里是多么的凶险。
吃过饭之后,少年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她却不像以往那样回书房查看各种信件。
她坐在桌前喝着消食茶,看着外面的夜,听着蝉在树上被热的哀嚎。
她没有什么表情,兰妈妈等人也看不出什么,猜想她实在担心三爷,可也没有由头上前劝说。
许久,张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对着门口的十三说道:“明日我要去一趟圣庙,准备好马车。”
圣庙?
十三立马警觉了起来,之前三爷可是把他叫到书房交代过,不要轻易让夫人去圣庙,更是要看着不准见佛子,这会儿他该怎么阻拦?!
“夫,夫人,不是节日,圣庙那边是不让外人进的。”
张淼没有感到失望,反而胸有成竹的站起身。
“没事,佛子应该知道我会去的,你只管准备就行。”
十三曾经是个暗卫,不怎么和人交流,这会儿也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而且一向比较聪明的十一也不在,他只好实话实说。
“夫人,您,您还是不要去了,主子不喜欢您自己过去。”
张淼嗤笑一声,三爷心里想着什么她知道,她也知道他定是安排了什么,却不想安排的就这么一个愣头青十三。
“哼,他不喜欢,他不喜欢就让他自己回来阻拦我,他做不到那就不要和我说这个。”
十三摸摸自己鼻子,他只能觉得主子一走,夫人变得越发主意大,而且这个脾气似乎也不一样了。
他竟然有点怕夫人……
天一亮,张淼就起身,兰妈妈个春雨还没有起,她自己穿上了衣服,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山,虽然已经是夏季,可山顶尖尖上还是残留着雪,山下已经是繁华如云,山顶却是白雪皑皑。
两个不可能相遇的季节,在摩诃城相见,雪赏过花的娇艳,花赏过雪的高冷。
她幽幽的想着,就像是她和三爷一样,那样的人物,曾经红衣白马从街上走过,仅仅一个背影都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可是兜兜转转,他已不是当年的状元郎,是她人生的转折,她也不是小小商人庶女,是他心中惦念之人。
雪都可以和夏花相遇,那她为什么就不能和三爷天长地久,当时出走的自己真是傻的无可救药。
仆人们都醒了,院子里窸窸窣窣的有了声音,兰妈妈看着张淼站在院子里出神,上前给她端上一盏茶,这都是当时薛神医交给兰妈妈的,醒来空腹一杯养生茶。
张淼以前不喜欢这种味道,带着中药的香气,又酸又甜又涩,可是从三爷离开之后,她再也没有抗拒过这些。
没有人知道,她是在兑现自己的承诺。
她答应过三爷,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等他回来。
吃过早饭,马车也已经套好,张淼带着兰妈妈一起去了圣庙。
第66章 我要回京
这次她们坐着马车, 佛子这次没有出来等着,但到了圣庙门口,一个使者笑吟吟的等在那里。
“二位请跟我来。”
十三被十分自然的挡在了门外, 但他是暗卫出身,所以即便不让跟进去, 他依旧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潜伏进去。
圣庙果然和十三说的, 这会儿基本不对外开放, 里面除了一些使者没有多余的人。
“佛子这段时间闭关参修,闭关前曾说过,今日会有贵人到访, 所以明我再次等候,夫人这边上香。”
对于佛子的预知能力,张淼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在使者的带领下她们来到大殿,上过香之后,张淼没有急着离开,她看着庄严神圣的神像陷入了沉思。
“使者,我想要祈福,除了每日抄写佛经, 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使者双手合十,冲着神像微微弯腰行礼, 脸上带着慈和的笑。
“戒杀,超度, 回向。”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48节
张淼有些不太懂这些, 以前她也只是凑热闹似的,去过几次通州和京城的寺庙,对于别的还真不懂。
“不杀生, 诵经抄经超度那些亡故众生,每日诵经抄经,回向给法界众生,让他们早日脱离苦海,早得智慧。”
张淼上手合十,微微欠身向使者行了一礼。
从圣庙回去之后,张淼下令她的饮食改为素斋,除了每日对账,她更多的时间都在抄写经文,兰妈妈的药膳被局限了很多,见她日日如此,更是担心不已。
可这样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因为没过两日,一个脸熟的护卫风尘仆仆的跑回来,进门看见张淼,眼睛一红直接跪了下去。
一个不好的预感让兰妈妈担忧的看向张淼。
“夫人,主子……主子他,坠崖了。”
他说完红着眼睛低下了头,张淼怔怔的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淡淡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你是谁?”
那人没有抬头看向张淼,低头抱拳。
“属下是三爷身边的护卫,出事那天属下也在,是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主子。”
张淼像是在听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儿,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她转身朝着书房走去,临进门她把十三也叫了进来。
张淼心里很乱,她相信这个人说的事情,三爷恐怕是真的出了事儿,可这个人虽然面熟,可她却不记得这个是三爷的贴身护卫。
十三进来,张淼坐在书桌后,随手指了椅子让他坐下,而来报信的却依旧站在桌前。
“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人也没有在意张淼的态度,他抱拳回话。
“当时反贼已被伏法,可是其党羽仍然在外,可巧那日老夫人去上香,遇上了一直跟随端安王的大爷,不想大爷挟持了老夫人,三爷刚好带着人赶到,营救之时三爷不甚坠崖。”
谭家老大谭荀,更当时也是得了端安王的青睐,才有机会进京,这会儿端安王已经被抓,那么他的门客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三爷有从龙之功,所以并不会受到谭荀的牵连……
张淼一边听着眼睛却迷了起来,十三一个闪身向前,直接和来报信之人扭打在一起,张淼接着两人打斗之时,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外面等着的护卫纷纷涌进去,三下五除二就将人按在了地上。
张淼猜不到这人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样的霸道不讲理,从这个人跪在地上报信说三爷出事时,她就没有多担心,而且看着眼前的,越看越是觉得违和,具体哪里说不出,总之就是不对。
见十三等人已经将他绑起来,想到之前三爷说的话,直接将审讯之事推给了护卫。
兰妈妈等人也是被吓到了,他们信以为真的认为,这个人就是三爷的护卫。
不到一天的时间,十三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审了出来。
“这人原本是谭炎章身边的人,这次过来特意照着是三爷身边的人化了妆,虽然看着的确有些像,可洗干净脸一眼也就认出来了。”
张淼心想,那怪会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谭炎章身边的人,那这个人她应该也是见过的。
“此来何意?”
张淼实在想不出来,他这一趟过来是个什么章程。
十三闻言,有些为难的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张淼看向自己,他只好低头简单的复述事实。
“此人是谭炎章派来的,已经到摩诃城有几天了,今日瞅准机会这才进来。
三爷在京城的确是出了事,谭荀已经别正法,谭炎章因为没有参与端安王之事,所以逃过一劫,得知三爷下落不明,他就动了心思,想要将夫人诓骗过去……过去再续前缘。”
张淼听完差点气笑了,他以为自己是谁,现在倒是敢动她的注意。
她无言的看着十三,随即还是被气狠了,嗤嗤的笑了出来,憋了许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十三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夫人。
吓得也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祈求这会儿来个人,换他出去。
可老天爷没有听到他的心里话,张淼不但哭了,而且还是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她趴在桌子上,脸上讽刺的笑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悲伤,十三尴尬的站在原地,他不是一个善于说话的人,更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
“夫人,三爷现在只是下落不明,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十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的。”
张淼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可听到三爷坠崖,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和担心。
“十三,安排一下,我要回京,我要亲自去见三爷。”
她不想再等什么消息了,更不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些事,她要亲自去找三爷,不管发什么她都要陪在他的身边。
“可是夫人,你在这里是在帮主子啊,要是这会儿离开怕是不妥。”
虽然不知道三爷如此安排是何用意,但这的确是他临走前,和她说的,对外三爷依旧是个身体羸弱之人,此刻他就在摩诃城,而京中之人则是三皇子的谋士。
但张淼却是一刻都等不了,她想要回去见到三爷,想要亲自确认他是否真的有事。
在十三的再三劝说下,张淼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可终归是有心慎重,过了没两日,人就病恹恹的。
一只信鹰穿过大山峡谷,一路朝着京城而去……
这日张淼拖着发热的身子对完账,站在身看向了远处,远远地就能看见圣庙中的银杏,金黄的树冠耸立在山梁,城里的房屋也没有挡住它的华美。
“兰妈妈,这段时间,我准备传消息出去,我要回京。”
她等不了了,着的一天一个时辰都等不了了。
三爷就像是石沉大海,不管是派出去的人,还是听到的传闻,都是他的死讯或者下落不明,她才不要管什么生意,什么都比不上她的三爷,她要回去。
兰妈妈又怎么能不担心,这段时间,她一直病着就没有好,当初离京之后她就差点出事,这次能撑着到现在,也是抱着一丝的希望。
她给每个铺子的掌柜都写一封信,准备通知他们以后将账册信件寄到京城,最后一封信写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咳咳,进来。”
张淼用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将墨迹干涸的信装进了信封里,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第67章 和尚
这会儿天都要黑了, 张淼想着明天一早就让人将信送出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抬头看去,整个人都钉在了椅子上, 她紧张的看着来人,生怕他一开口就是噩耗。
洗砚在接到十三的信时, 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日夜不停的骑马赶回来, 用了不到五日的时间终于从京城赶到了摩诃城。
“属下见过夫人。”
洗砚抱拳一礼,大半年没有见到,这次再见人黑瘦了一圈, 他这样身强体壮的都是如此,大病初愈的三爷,岂不是更加的疲惫。
张淼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带着抵触和防备,也只有她自己不知道,这一切都看在了洗砚的眼中。
他知道夫人做怕的是什么。
“夫人,听闻夫人打算回京,属下特意过来传达主子的意思。”
听到他提到三爷, 张淼的脸色好看一些。
洗砚既然是来给三爷传话的,那就说明三爷应该是没有事的, 所以之前那些都是谣言。
“三爷现在如何?他让你带了什么话?”
洗砚的脸上带着些许的为难,抿了抿唇。
“主子的确是坠崖了, 但人应该不会有事, 那个高度主子用轻功可以抵挡一下,还有崖底是条长河,水很深, 而且我们在崖底找了很久,却没有发现,就在属下来之前,得到一个消息。
有人看到一个神似主子的人,而且那人说,他要往北走,说要来有雪山圣庙的地方。”
张淼微微张着嘴,眼睛里都是震惊的光,她曾经多次祈祷过,那些消息都是假的,或者人现在已经没有事儿了,可这会让听到洗砚这样说,她还是悲痛的不行。
“夫人,三爷之前在京城多次提过,夫人在这里坐镇,才不会乱,现在主子下落不明,夫人千万别坏了主子的计划,万一给主子带来杀身之祸……还有,若是那个消息是真的,真的是主子去了城外,那么想来用不了多久,主子就会来到摩诃城,到时候若是夫人离开了,主子岂不是扑空。”
最后一句话张淼听了进去,她现在不能慌,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她得帮着三爷,她答应过会在这里等他回来,他也答应过,他会回来找她。
兰妈妈发现,洗砚回来之后,张淼的确好了不少,每天按时出发,也不再发热,脸色看着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又像是回到了谭毅刚走时的样子。
只是这回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每天早上城门一开始的时候,她会在坐在城门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傍晚的时候,也会而过去坐一坐,直到天黑才会回来吃饭。
都知道她这是在等三爷,可没有一个人能劝得出口,难道也说三爷回不来了?
还是说三爷现在没有事?
有个指望总好过没有,比如现在就比之前的状态好太多。
清晨的城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张淼今日起晚了,错过了开城门的时间,她过来的时候城门外的人进来不少,她坐在城门边,继续盯着来往的人,可依旧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段时间洗砚京城摩诃两头跑,也没有太多的消息,但根据打听到的只字片语,他们可以确定的是,三爷应该没有大碍,还活着。
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既然人没有大碍,为什么迟迟不联系他们,即便要回摩诃城,三爷第一时间也应该联系洗砚等人,怎么会自己一路打听着往摩诃城走?
对于这件事,张淼心里有了各种猜测,难道三爷身边出了细作,所以他不在信任那些人,想着自己安排接下来的事儿?
可是这样的想法,她已经找洗砚确认过了,洗砚也慎重的,将三爷身边的所有人都莫查了一遍,没有一个是不忠的,那为什么三爷不和他们联系?
张淼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目光盯着来往的人,嘈杂的声音里,她似乎听到了一个期待已久,那个最为熟悉的声音。
噌的一下站起身,她回头望着城里的人群,眼中带着期待和彷徨,她分辨不出,那个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但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可那些人没有一个是自己要找的人,她没有再理会城门处的人,反身朝着城里走去,突然她像是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而变得声音别的遥远,眼前的人似乎也都放慢了速度。
理智在和她说不可能,三爷回来会之接回到小榕园,不会在街头这样的游走。
可另一个声音却再说,我感觉到了,三爷真的回到了摩诃城,他就在城里,他回来了。
张淼不过别人的目光,跌跌撞撞的像是个无头苍蝇似的,满街上乱走,心里那份期待和激动,随着走到街头都渐渐的消失。
期待过后才是真的绝望,她闭上眼睛自嘲似的一笑,转身向着回小榕园静静心,最近她真的有些绷的太紧。
转身回眸间,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从目光里一闪而过。
溃散的期待陡然间又回到了心里,她转身寻找着刚才的身影,在路过的行人走开后,那人出现在了不远处。
银灰色的大氅,没有任何的图案,兜帽待在头上,可是那个背影实在是太过熟悉,已经是刻在了骨子里的样子。
她疯了似的朝那人奔去,横冲直撞目光里都是那人的背影,看不见周围的人,她嘴里不断地说着抱歉,可眼睛里却都是笑意。
看着离那人越开越近,可总是被人群阻隔。
“三爷!”
张淼没有忍住,高喊一声,但是前面那个高大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依旧在不疾不徐的往前走。
她急的想要再喊一声,却见一阵秋风吹来,那人头上的兜帽被吹开。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49节
和尚?那人是个和尚?
张淼僵在原地,大喜大悲一波一波的袭来,她知道自己认出了人,三爷不是和尚,可她的心里实在是太想念那个人,所以看到一个相似的身影,也会认错。
转过身的她,已然泪目,被逆行而来的人撞到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一个没有魂魄的游尸。
兰妈妈见快到中午张淼还没有回来,担心的正想去找,一开门就见到人一副魂不守舍走了进来。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迟疑的转动着眼睛,看到是兰妈妈眼里刚收回去的泪水,突然再次决堤。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院子里的人也都听到了,纷纷朝着门口赶过来,可刚到这里,就看到她像个面条似的往下出溜。
“夫人!”
“夫人这是怎么了?!”
“快去请尚老爷子过来看看。”
大喜大悲的起伏,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的人,这一下彻底的病倒,昏厥了两日的张淼,再醒来的时候,恍惚间回忆起之前,就像是一场梦。
梦里她听到了三爷的声音,也看到了三爷的背影,可真的追上去的时候,那个人却是一个和尚,那一刻周围的人也都消失,只有自己站在原地。
外面的天色已是大黑,门口处留了两个值守的丫鬟,不知两人说着什么嗡嗡唧唧的听不真切,她没有出声叫人,只是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真的只能这样等着三爷自己出现?
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她真的一刻也等不了,可她又能去哪里找人,天大地大,三爷已经离开了京城,这会儿人在什么地方,她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门口的两个丫鬟进来查看,顺便将快要燃尽的灯烛换新,张淼不想惊动大家,她只想静静待一会儿。
等着小丫鬟走近的时候,她装作假寐闭上了眼睛。
“夫人还是没有醒,哎,也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听闻山下一间老宅子改成了寺庙,等着天亮换值后我去拜拜,求神明保佑咱们主子平安归来。”
“你说的那个庙,是不是传闻有个很好看的和尚?”
“对对就是那个,听说那个人不知过去事,但只记得摩诃城里有件重要的事,每日都游走在城里找寻他的记忆,也不是咱们明早去,能不能见到。”
两个小丫鬟只当张淼没有醒,也没有注意自己说话的声音,她们检查过没有问题,又去门外值守。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听到关门的声音,张淼睁开了眼睛。
“忘记前尘的和尚,和尚?”
第68章 上香
天还未亮, 小榕园里一片混乱,昏睡两日的人醒了,不仅醒来还自己穿好衣服, 衣服恍恍惚惚的样子,抓着门房值守的人, 让人赶紧套车, 要去什么寺庙。
兰妈妈这两日一直都在照顾她, 这日正累得不行,换人值守,刚睡下没多久门就被人敲响, 得知张淼醒来心中一喜,可听到说她闹着要去什么寺庙。
兰妈妈又绝望了。
就连这两天刚赶回来的洗砚,这会儿也被吵醒,来到大门外就看到夫人红着眼眶,指挥着人赶紧套车。
摩诃城虽然会早晚关城门,可却不会有宵禁的制度,即便是半夜,只要不出城,在城里小声的走动守城官也是不管的。
门房拗不过她, 见到兰妈妈和洗砚过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赶紧朝两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给夫人套车。”
不等兰妈妈发话,洗砚先一步开口, 他一边用黑色的布带捆绑袖口, 一边看向还在慌乱的张淼。
“属下陪夫人过去,夫人不要急。”
兰妈妈依旧有些不放心,洗砚看着已经爬上车的张淼, 眼神里带着不忍。
“放心,我会看好夫人的,人好不容易醒来,要是因为这件事急出个好歹,操心的还是大家,受罪的依旧是夫人。”
洗砚是三爷身边的人,也是办事最让人放心的,这会儿听到他这样说,众人也是信服的,春雨担心兰妈妈太操劳,主动请缨要求跟着。
漫天的星辰,夜风习习,根据张淼说的大体地方,他们赶着马车转了一圈,终于再做一个山坳里找到了寺庙,这里离着圣庙已经不远了。
折腾了半宿,终于在天边将要放亮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寺庙的门前,这个点庙里还没有开门。
马车一停下,张淼就迫不及待的下车,站在寺庙的门前,听着里面的声音,不多时一串脚步声响起,在大门敞开的一瞬间,庙里的钟声响起。
一个小沙弥对着张淼弯腰行礼,“施主,这会儿正在上早课,若是要上香还是晚些再过来吧。”
“请小师父通融一下,我是来找人的,我不会打扰到各位师父,我就进去看一眼,就一眼。”
见她急切的眼眶发红,小沙弥也没有阻拦,侧身让她进去。
正如小沙弥所说,这会儿所有的僧人都在上早课,大殿里响起诵经的声音,庄严而又涤荡人心,烦躁的心神得到了安抚。
她的步伐平稳了下来,一行人脚步声收敛,张淼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大殿的门前,对着里面合十双手行礼,行完礼,她无声的站在殿外,看着里面诵经的人。
虽然离着远,虽然都是背影,可她知道这里面没有她要找的那个人,依旧是她想多了。
她没有打扰到其他人,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只是一脸的泪痕,吓得小沙弥没敢近前,他默默的跟在张淼的身后,想要提醒她是时候该离开了。
可看到她的样子,小沙弥却说不出口,只好静悄悄的跟着,春雨和洗砚也没有说话,这会儿说什么都是无用,只能靠她自己调整。
张淼浑浑噩噩的往前走,抬头看见一个偏殿,匾额上写着“三生殿”她没有多想的走了进去,跪在蒲团上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可真的是吓坏小沙弥了,不知所措的他转身就跑,洗砚和春雨谁也没有在意,只想着等人哭累了,他们就把她带回去。
殿里的人还在哭,殿外的人沉默不语,释然走到三生殿门前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只是那两个人背对着自己,所以并不知是什么人。
“师兄,就在里面,你快去看看吧。”
小沙弥拽着释然的手,将人往三生殿里拽。
释然一身白衣,高大的身影带着看透世事的淡泊,他将手里握着的念珠转到了腕上,步伐沉稳的踏进殿内。
洗砚早就得知身后有人,可这里是寺庙,有人很正常,而且听到脚步声也不是鬼祟之人,所以没有什么在意,等着人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之时,他转头看到来人,登时傻在原地。
可那个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径走到了张淼的身后。
“施主,不知施主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如说于我听,看看是否能帮得到施主。”
听到身后的声音,张淼止住了哭声,却没有急着回头去看,她压制着心里的惊喜,瞪大眼睛盯着前面的神像,太多次了,这样的情况最近太多次了,每次她只要回头,总是失望的,所以她真的怕了。
她怕自己回头看到的又是失望。
“我要等的人始终都没有等到。”
释然单手立掌,一手持珠,淡然的一笑:“缘分未到自然难以相见,施主何须执着,若施主和那人有缘,即便相隔天涯海角,依然有相遇的一天。”
张淼没有回头,春雨刚才没有看到释然的样子,只有洗砚看到了,这会儿听到两人的如此对话,心里各种疑问丛生,却又不得不按捺住自己。
“师父的意思是我和那人无缘,所以才会如此?”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不过都是因果。”
张淼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想好了,不管有多失望,都是失望而已,那她还有什么好失去的,那她还在怕什么?
张淼站起身回头看向了释然。
“三爷!”
在看清身后人的样貌后,张淼激动地说不出第二句话,刚刚收敛起来的泪水,再次决堤。
释然见到张淼的时候,心里也是一番动荡,可他不知搅乱他心池静水的这个人是谁,但他可以确定,他执意要来摩诃城的原因和她有关。
这段日子,他为了找到心里的症结,在摩诃城里整日游走,寺院里的方丈劝过他,要他不必执念过去,可每每午夜梦回时,总有一道看不清的身影,站在摩诃城门前望着他。
他骑在马上,对那个身影承诺的一定会回来,可梦里又是一转,他跪在佛前诵经,身后跪伏这千百信众。
这个梦纠缠了他很久,原本以为只是心魔所致,可时间久了这个梦成了执念,找回记忆也成了执念,拿起来就放不下了,心里的声音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回摩诃城。
春雨和洗砚听到张淼称呼他三爷,两人也进到了殿里,春雨转到张淼的身后,看清他的样貌时,惊讶的捂住了想要惊叫的嘴巴。
张淼等这一天等得太久,见到释然的那一刻,她就确定这就是她的三爷,激动地不等那人反应,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他。
应该推开她的,释然心想,可身子却像是不听使唤,对于抱住自己的人,他不仅没有感到讨厌,甚至揪心的一阵痛,痛的他呼吸都短暂的听了一瞬。
这个人,这个女施主,这个姑娘到底和自己的过去有着什么关系?
张淼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这熟悉的味道让释然更加确定,自己要找的记忆就和她有关,或者她知道自己的过去。
小沙弥这下是真的吓到了,刚才仅仅是着急,因为自己不会处理,现在是害怕,这怎么还把师兄给搭进去了?
他哭着跑去师父那边,想找个人赶紧救出他的师兄。
大殿里檀香的气味浓重,方丈得知释然被一个女施主纠缠,赶紧放下手里的鼓槌,跟着小沙弥追了过去。
三生殿里还有女人的抽噎声,他冷肃着脸,一步迈进殿里,刚要喝住女施主的不雅举动,话就噎在了嗓子眼。
“谭三夫人?”
张淼这会儿也发泄的差不多,闻声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眼熟的老和尚站在那里。
第69章 红尘
方丈老和尚做梦也没有想到, 半路捡到一个有慧根的徒弟,竟然是传说中的谭三爷。
你说说,这要找谁说理去。
想想当年, 他偷偷送了张淼一道姻缘符,这会儿两人喜相逢了, 他却失去一个好徒弟, 突然就有点后悔当年的, 因为这人真的是太有慧根了。
“方丈您怎么会在这里?”
方丈的禅房里,几人也都落座,张淼心里平复了很多, 自然也能看出三爷的异常。
“京城之前闹得有点乱,于是就带着弟子四下游历一番,多看看有利于以后的参悟。”
张淼坐在谭毅的身边,手紧紧的握着他,虽然他开始挣扎了一下,但对上她泛着泪光的眼睛,最后也就放任不管了。
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三爷,老方丈领会没有等她问,自己说了个彻底。
“我和三爷也是有缘, 半路遇到的时候,得知他失去记忆, 而且还有一段出家的记忆,一路走来, 他也是慧根好, 参悟了很多佛法,我见他有佛缘,就收他做了俗家弟子。”
原本想着回京只有就给释然受戒, 到时候彻底成为自己的弟子,以后的衣钵也算是找到人继承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半路杀出个张淼将人抢走了。
坐下说了一会儿,将事前前因后果说清,张淼想要带着人回去,她心里不安,失去记忆的谭毅,万一真的出家了怎么办,所以还是像拐回家再说。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50节
谭毅这会儿得知这些人和自己的关系,也对曾经的自己好奇的不行,一心也想要去了解一下。
这件事也算是一拍即合,于是摩诃城里传言,新庙里的一个小和尚还俗了,因为看上了一个上香的姑娘。
为了庙里的声誉,老方丈不得不隐去姓名,简单的说了一下捡到释然的过程。
最后解释道:“现在释然的家人找到了他,所以释然回家了,而且他也不是真的出家,只是个俗家弟子而已。”
这才挽回了寺里的声誉,大家都纷纷虔诚的过来进香。
从下马车之后,谭毅就去定他们没有骗自己,因为这周围的一切,他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缓步朝着小榕园走去,从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要往哪边走,哪边是书房,哪边是卧室,他都知道,这样的熟悉感,说他没有来过,不是这个宅子的主人,他自己都不信。
兰妈妈见三爷真的回来了,也激动地抹起眼泪,她们姑娘日盼夜盼总算是等到了,虽然……头发没了,但她炖点汤,喝喝还是长得回来的。
尚老爷子这段时间给张淼治疗,也多少知道谭毅出事了,这会儿原本想要给张淼复诊,可见到剃度了的谭毅后,也忘了要干什么。
直到张淼的声音唤醒了他。
“尚老先生,您看看,三爷的这个病情可有法子治疗?”
谭毅这会儿坐在桌边,以前他和张淼每天都会在这里吃饭,没有事的时候,两人会泡一壶茶,在这里说说话展望一下未来。
尚老爷子伸手给他号脉,摸了半天没有发现问题,这已经不是医术能行了。
“从脉搏上看,谭老板这个和身体没有什么关系,应该是精神上,受到了什么刺激,将他最为宝贵的记忆,自己封存了起来,什么时候能恢复,就看他自己怎么时候想通。”
这话就很玄乎了,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一声都记不起,也有可能随时都会想起来。
张淼眼睛泛红牵着谭毅的手,坐在了他的身侧,尚老爷子最是见不得小姑娘哭。
“哎呀,小丫头就是麻烦,动不动就会哭,这人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有没有死你哭什么?!”
“可是她不记得我了……”
张淼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已经握着谭毅的手哭了起来。
尚老爷子嫌弃的,瞥了一眼两人黏在一起的手。
“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这会儿不还是和你黏黏糊糊的,在长辈面前成何体统。”
他虽然嘴上嫌弃,可还是给出了一个建议。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伤心,实在还不行就去圣庙看看,佛子什么都知道,或许会有法子治好他。”
张淼感觉像是醍醐灌顶,她怎么把佛子给忘了。
谭毅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可是听到“佛子”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说不出为什么,他不想去找什么佛子。
但转念一想,要是真的这个人能治好自己,去一趟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张淼简直一刻也等不了,吃过午饭之后,征求了谭毅的意见,两人坐着马车晃悠悠的去了,这次去的人少,只有洗砚负责赶车。
到了圣庙门口,大门敞开,一个使者示意他们将马车赶进去。
马场前脚进院,后脚圣庙的门就被关上,这天依旧是不对外开放的。
“几位请跟我来,佛子已经在茶室等候一段时间了。”
洗砚没有进去,而是停在了门外,和使者等在外面。
谭毅依旧是一身白衣,张淼惊讶的发现,他和佛子的衣服竟然十分的相似,当时她只顾着惊喜,虽然觉得这个衣服眼熟,却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
这会儿见到佛子,她才想起来,这衣服原来和佛子的一摸一样。。
佛子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甚至带着久别重逢的熟稔。
“你终于回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浅蓝色的眼睛里像是带着璀璨的光,抬起葱白似的玉指,示意两人坐在桌前。
谭毅看到那一双蓝色的眼睛,心里的不悦更是难掩,他下意识的侧头看向身边的夫人,果然看到了她近乎痴迷的盯着佛子的眼睛,那份不悦达到了顶点,伸手握住了张淼的手。
张淼从进门开始,就发现佛子真的什么都知道,就像茶杯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想要知道佛子有没有法子只好谭毅。
正准备开口询问,身边的人突然身后握住了她的手,而她的手就放在桌子上,这样的做实在有些不妥,她下意识的收回手。
可这一举动更是惹恼了身边人,他手上用力直接又给拽了回来,张淼疑惑的抬头看向他,对上的却是一个怒目金刚,没有任何防备的张淼被他吓得一个激灵。
“三爷怎么了?”
谭毅也说不出这是怎么了,只是心里一股郁气烦躁的闷在心里,他就是不想身边的人看着那对儿蓝眼睛。
佛子垂眸捏起眼前的茶杯,目光清清淡淡的从二人相握的手上扫过。
“看了皆是天意,你终究还是选择了红尘。”
张淼正看着谭毅,闻言转而看向了佛子,她有些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接而听到了佛子下一句话。
“你可还记得千万人朝圣的场面?你可还曾记得,这里曾经是你的,我……只是替你接管。”
张淼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看佛子,又转头看向了谭毅,这话是什么意思,三爷怎么就成了圣庙的原主人?!
谭毅握着张淼的手,正色的看着佛子,先是轻轻地摇摇头,接着又提到了他的梦。
“我只是梦里见到,我是如此扮相,在前诵经身后是千万信众。”
佛子轻轻地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颔首。
“那些都是真的,只是你已然忘记,可仅你没有记起,仅凭这个梦境回到了这里?”
谭毅再次摇摇头,随而看向握着的手。
“我回来,不是因为这个梦,而是心里有个声音,摩诃城里有人在等我,而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送我出城。”
说完他缓缓转头看向了张淼,眼神柔的像是要化作水,他的目光炙热贪恋的扫视着她,等看到她的下巴的时候,他目光一顿。
“淼淼瘦了。”
第70章 斋菜
佛子修为甚高, 虽然也是凡胎肉体,但却能参透世间很多奥秘,但也因为如此, 他甚少说话,因为不经意间就会泄露天机。
他等着接班人许久, 可最终换来的, 还是他孤寂的修行。
马车上, 谭毅将人抱在了腿上,贪恋的用手指描绘着她的眉眼,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红艳的唇色娇艳欲滴,像是等人采摘的樱桃。
久违的甜腻衔在嘴里,他不断地索取着,像是要告诉张淼,这些日子他对她的思念,攻城略地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只剩下占为己有的霸道。
两人都在发泄着他们的思念和恐惧,直到双方的呼吸都有些乱,才堪堪的停下。
谭毅抱着已经软在怀里的人, 嘴角带着笑,抬手将她嘴角的水迹蹭掉。
这会儿将人揽在怀里, 才真的感受到,人真的是瘦了不少, 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的云。
“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不提还好, 一提起张淼心里的怨气又来了,她伸手握拳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又做的有多好, 我再不济也没有把你忘了,你呐,你都把我给忘了!你这个负心汉!”
这件事真的是越说越来气,奈何因为刚才的小腻歪,张淼现在身上都没有什么力气,捶了两下不解恨,她又伏在谭毅的肩头咬了一口。
谭毅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闷笑出声,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蹭了蹭。
“我把这边的肩膀给你,你在这边也咬一口,这样也对称。”
看到他笑的样子,又看看他光洁的脑袋,张淼的眼睛瞬间又红了起来,转个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无声的哭了出来。
这次谭毅没有没有再逗她,任由她发泄出来,一手揽在她的腰上,一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的,动作轻柔充满了爱意。
到小榕园的时候,张淼也应该缓了过来,只是眼睛还有些红红,激动的厉害加上昨夜没有睡好,这会儿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谭毅先一步下了马车,见张淼准备下时,伸手将人打横好了下来,却没有将她放下,而是一路就这样抱着她。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若是让人看到,像个什么样子。”
谭毅低头看着她笑了笑,眼里的柔情比起当初离开时更胜。
“你脸色不是很好,不能劳累。”
兰妈妈听到声音迎出来,乍然看到张淼被人抱着,紧张的跑上前询问缘由,这些可把张淼羞耻死了,她将烧红的脸紧紧的贴在谭毅的胸口上,掩耳盗铃式的隐藏这份羞耻。
谭毅看着兰妈妈无声的笑了一下,“无事,淼淼有些累了而已。”
听到三爷熟稔的喊“淼淼”兰妈妈震惊的张大嘴。
谭毅一路上的脚步生风的进了寝室,将人稳稳的搁在了榻上,帮她除去鞋袜。
“看你眼下的青色,昨天是不是没有睡好。”
张淼没有和他说就在昨夜之前,她一直都是昏迷的,因为她在街上看到了他的背影,误以为认错了人,所以难过的直接昏厥过去。
这些日子他失去了记忆,很多事情都没有过问,也有很多根本不知道的,眼看心尖上的人睡着,他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悄然起身去了书房。
洗砚像是早就知道主子回过来找他,于是回府之后就直接来到了书房,谭毅推门进来的时候,洗砚正在处理一些信件的类别。
“京城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三殿下…皇上已经全部掌握,谭荀等人已经伏法,唯有谭炎章经过调查的确没有参与,逃过一劫。”
“嗯?这么大的事情,圣上竟然不打算依法处理?”
谋逆重罪按照律法应该株连,可是圣上却念在谭毅的面子上,想着给谭家留后,毕竟在大家的心里,谭二爷已然出家,三爷羸弱不堪,唯有大爷一支还有香火。
这次回去,谭毅也没有暴露自己已经痊愈的事情,自古君王多疑,又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三皇子成了,当上了皇帝,他这个事无巨细都知道的谋士,将来只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正所谓敌国破,谋臣死,没有那个帝王,希望有人知道他曾经的不堪,以前的谭毅不在意,反正每天睁开眼看见太阳,都是他赚到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些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也有了一个强健的体魄。
洗砚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就在前段时间,三爷刚出事的时候,谭炎章派人假扮十七,过来诓骗夫人,想要将人拐骗到他的一处私宅。”
洗砚也只是复述了一下,至于骗过去想要做什么,谭炎章又是打的什么主意,谭毅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
“给京城回信,让人传信给圣上,不必看在我的面子,只求保母亲安康。”
洗砚抱拳退出了书房,谭毅这段时间也没有休息好,每日都是被梦魇折磨,安排好了事情,准备回去陪着张淼睡一会儿。
他来到主屋的门外,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隐隐的哭声,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走到床边就看到小姑娘,这抱着自己的枕头呜呜的哭。
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看她的样子,谭毅就已经心疼的快要窒息。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51节
“淼淼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
听到他的声音,张淼抬起头来,看到坐在窗边的人正是心中之人,她呜咽着直起身扑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我醒来没有看到你,以为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吓死我了。”
听到是因为这个,谭毅的心里更是酸涩的感受,他抱紧了怀里的人,抚摸着她的背。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再分开,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只是在书房待了一会儿。”
张淼哼唧了几句,在他的怀里缓了一会儿,这下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从他怀里挪开一点,看到他脸上的疲惫,心里也有些难受,她挣扎着回到了床榻上,将自己哭湿的枕头翻了个面,拍了拍。
“三爷陪我再休息一下吧。”
谭毅看了一眼时辰,确定离着晚饭还有一会儿,这才褪去身上的外衣,上床抱着张淼眯了一会儿。
晚饭的时候,照旧是兰妈妈亲自下厨,味道自然是没得说,越做越有经验,味道也比之前更上一层楼。
“这些斋菜……”
谭毅想说他又不是真的出家,只是失去记忆时拜了个师父,当个俗家弟子。
这会儿回来了,自然也没必要遵循那些规矩,而且当俗家弟子也不是他正常情况下答应的,作不得数。
“这些都是给夫人准备的,这些滋补的药膳是给三爷准备的。”
可以说泾渭分明了,一边是素斋,一边是荤素搭配。
“为什么给淼淼准备这些,没看到她的脸色不是很好?”
他这边话音一落,张淼也从里屋出来,下午睡了一会儿,她特意让人给自己收拾了一下,洗漱之后才出来吃饭。
一出来就听到谭毅有些责备的话语。
“你生这个气做什么,是我要他们的准备的,兰妈妈不会做斋饭,为此我还特意找了一个专门的厨娘。”
“你这是做什么?”
张淼当着人面不想和他多说,在别人看不见的位置,她乜了谭毅一眼,安静的坐下来吃斋。
谭毅可是清楚的记得,小姑娘最喜欢肉食,现在却每日吃斋,还不是简单的素食。
他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小姑娘,看着她将不喜欢的菜,塞进嘴里,明明就是不喜欢,吃饭都是皱着眉头的,可还是努力着继续。
谭毅看她痛苦的吃了三口,实在忍不下去,伸手将斋菜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吃我的那份,我来吃这个,夫人一体,我吃就是你吃。”
他说完,夹起一筷子斋菜,塞进嘴里,丝毫看不出难以下咽的样子,像是为品尝什么珍馐。
谭毅见她吃的辛苦,怎么会猜不到她这是为了什么,所以看她如此坚持,他的心像是被刀生生的剜了一个洞。
这一日下来,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太多,这一生用尽所有的爱和温柔,都还不尽她这几个月为自己做的一切。
“三爷,咱们还会回京城吗?”
第71章 为你,袖手天下,陪你,……
谭毅的大部分商铺和资产都在京城, 只是做了掩盖,知道的人不多,而不知道想要调查的更是别想。
但京城也有京城的弊端, 那就是天子脚下,谭毅要么承认他已经痊愈, 要么就是一直装下去。
张淼还担心, 三皇子上位之后, 国库空虚,要是拿着他们三爷打样,那岂不是得哑巴吃黄连?
所以越想张淼越觉得不能回去, 可是不回去她又会思念那里,还有后面那个湖,平时没事也能钓鱼。
“淼淼想回去吗?”
张淼想要点头,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任性。
谭毅放下手里的筷子,静静地看着她。
“还记得你刚到榕园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
那说过的可多了,她怎么知道他在问那一句。
“你想怎么做就去做,不要去考虑别人。”
“可是你不是别人啊。”
谭毅低笑了出声,主动给张淼盛了一碗鸡汤, 推到她的面前。
“那就更不用多想,要是不可以回去, 我会和你说的,但现在回不回去随你挑选。”
张淼低头喝着鸡汤, 偶尔眼睛看一下谭毅, 半碗汤下肚,她才拿起帕子,优雅的压了压嘴角。
“我想回去过年, 想那边的大家伙儿,也想和老魏比赛钓鱼。”
“好,那咱们就收拾一下,准备头着过年之前回去。”
洗砚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主子,回去之后要面临着什么,他们两人比谁都清楚,可是现在为了夫人的一句话,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洗砚觉得不值。
兰妈妈不懂这些,只是听到三爷如此惯着自家姑娘,心里开心的很,见他还要继续吃斋饭,她赶紧上前。
“三爷,喝碗鸡汤吧,这是特意给您做的,之前夫人吃斋,是为了祈求三爷平安回来,现在人已经平安的回来,那就也不用再继续了,倒是去还愿也就是了。”
兰妈妈自是最知道这里面内情的,由她这样说,张淼心里也释然了很多了,这会儿再喝鸡汤,就和刚才不是一个味了。
决定要回京城,需要准备的事就要开始入手,她这会儿又有点舍不得摩诃城了,深秋的造成,天高气爽,天空似乎都比其他的季节蓝了很多。
谭毅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衣袍,看着望着雪山顶的姑娘,他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
“要是舍不得这里,咱们就秋冬天住在京城,春夏回到摩诃城。”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你喜欢这都不是问题。”
谭毅这次再回来,发现姑娘好像变了不少,以前她是说什么都会在大庭广众让自己抱的,可是这次回来,她似乎对自己放开了权限。
他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侧,“淼淼回到京城之后,咱们成亲好不好。”
张淼原本还在开心的和他腻在,听到这话心里甚是疑惑。
自己之前难道没有和他成亲?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话?
“咱们之前那个不正式,所以回去之后从新办一场,我要亲自去迎娶你。”
这下张淼心里明白了,她原是不在意这些的,可这会儿得知谭毅的心意之后,她的像是掉进了温泉池子,鼻子也有些酸。
转身窝进谭毅的怀里,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鼻息间都是独属于他的味道,安心的味道。
府里的人也都习惯,现在见两人在院子里腻歪,也都当做没有看到,各忙各的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
摩诃城冷的晚一些,深秋的天还不算太冷,谭毅想着她不舍不得这里,就想给她留一个美好的回忆,虽然明年他们还是会过来住,但这毕竟是第一离开这里。
“两日后摩诃城有个小灯会,到时候咱们也去逛一逛。”
这个灯会也只有摩诃城的年轻人参加,摩诃城靠近边关,这里的风土人情向来都是开放的,为了年轻人都能找到心仪的对象,摩诃城有个不成文的习俗,那就是春秋两季举行灯会。
让到了年纪的单身男女,多一点接触的机会,这一天也是大家表达爱意的时候。
张淼不知这些,只当是通州城里的小庙会。
她换上一袭水红色的长裙,泼墨似的长发被两根白玉发簪别着,更显其灵动娇艳。
红衣不是谁都能穿的好,多一分艳俗,少一分寡淡,可张淼穿上这红衣,却是恰到好处。
谭毅一身银灰色的长袍,广袖飘逸若仙,虽然没有了头发,却更显他舒朗的眉眼,佛子有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可谭毅刚好相反,他有一双极为浓黑的眼眸,不掺杂丝毫的棕。
张淼看着他的这双眼睛,想到佛子说的前世因果,三爷原来是前世的佛子,参悟天际得知自己上有一劫,所以这一世他来历劫,却被她拉下了圣坛,双脚陷阱了红尘的泥里。
她定是修了三世的好人,才换的这一世的相守。
张淼见谭毅看向自己,嫣然一笑朝着他跑了过去,两人自然熟稔的挽起手,朝着庙会而去,身边没有带一个人,只有他们两人。
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街上的人已经不少,有的人带着面具,有的就是大大方方溜达,街道两边都是小吃,这也是张淼最爱的地方。
“三爷,这个奶冻可以买一些带回去,母亲应该会喜欢的。”
奶冻是摩诃城独有的,吃起来十分爽滑有弹性,特别适合老人和小孩吃,味道也没有奶糕那样的甜腻,最好吃的时候就是夏日,放在井水里拔一下,吃起来冰冰凉凉。
可惜,因为张淼身子原因,谭毅总是看着她,不准她吃凉瓜和拔过的奶冻。
“不必,路途远,只怕带回去也没法吃了,不如让家里的厨子学一下,应该不难,到时候想吃也能随时做。”
“咦,那边的是什么?”
“应该是花灯。”
谭毅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一脸淡淡没有兴趣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想要带着人,过去看看的意思。
张淼眼巴巴的看着那边,可也没有提出要过去,因为那边的人的确很多。
天彻底的黑了下来,谭毅带着她在摩诃城里最大的酒楼吃了饭,两人牵手走在河边,河边不少的人都在放河灯,也有刚刚看对眼的鸳鸯互诉爱意。
明明亲热的是别人,可她却把自己看的面红耳赤,谭毅看着她羞赧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不等人恼羞成怒,他牵着人来到了一条船上。
船上没有船夫,张淼正想问怎么划船,就看见谭毅一手上一个用力,船慢慢的动了起来,随着水流不徐不疾。
“哇,有内功真的好厉害啊。”
船远离了岸边人群,谭毅伸手将人捞到怀里,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垂眸看着怀里人。
“我又不是不在你身边,你刚才干什么要去看别人。”
说完不等张淼反应过来,唇就已经被人衔住,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他发现了。
张淼感觉自己快死了,她的氧气都被那人抽去,整个人也都变得软软的,要不是谭毅一手揽着她的腰,给她借力,这会儿只怕是要丢人的摔倒。
昏昏沉沉直接,耳边响起了低哑的声音,“睁眼。”
张淼满脸绯红,眼尾带着些许的湿润,眼尾也被染上了微红。
朦胧间她看到漫天星辰降落,明亮而又璀璨。
可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漫天的星辰,而是一盏盏的天灯,上面每一个都写满了祝福,虽然有点距离,可她隐约看到了两个。
【愿吾妻淼淼平安喜乐】
【为你,袖手天下,陪你,浪迹天涯】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52节
第72章 番外
谭毅为了准备这次的灯会, 每天夜里等着身边的人睡着,他才悄悄起身,在每个天灯上写上祝福和情意, 趁着天亮之前收拾好回到张淼的身边,陪她入睡一起醒来。
为了实施今日的计划, 更是将府里的所有人, 还有暗卫集中起来, 在他一个暗示之后,所有的天灯都被点燃放飞。
张淼这一生都忘不了那一晚,乍一看去漫天星辰散落, 可那每一个都是他的心意。
摩诃城没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两人给尚老爷子道了别,隔日就启程朝着京城而去,和来时又不一样了,回去的时候马车数量总加,马儿也增加了不少,特别是多了两匹专属于张淼的马儿。
她虽然不会骑马,可每次想要骑马,谭毅都会带着她, 两人一前一后的坐着,同看同一片天涯, 心紧紧的相互依偎着。
摩诃城的榕园被称为“小榕园”,而京城里的“榕园”未变。
小榕园里的仆人跟着来京城一批, 剩下的人依旧留在那里看守, 这个宅子他们用不了几个月还是要回来的。
马车还没有到京郊的时候,谭毅翻身下马,也将马上的人抱了下来。
“暂时还我还是曾经的谭毅, 所以还是要劳烦夫人,陪我再演几天的戏。”
对此张淼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两人又向之前一样,一通过坐在了马车里,谭毅又让人准备了一个新的轮椅。
榕园的老管事早就得知主子们今日回来,所以早早就派人在城门处等着,见人到了赶紧上前迎接,准备好的热茶汤婆子,一并送到了谭毅的马车里。
虽然他们现在不需要汤婆子,但曾经的谭毅却是一刻也离不了,所以为了不让人起疑,他们接受了这些。
一年没有回来,再回到京城的时候,很多店铺都换了门匾,但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只是街上的人看着都没太有精气神的样子。
“这都快过年了,大家怎么看着都是焉哒哒的,我记得去年的时候,这会儿街上到处都是卖年货的,今年这是怎么了?”
“之前反贼杀进京城,打杀掠夺了不少的商铺,所以这会儿也算是百废待兴了。”
张淼想到帮着三爷整理账本时,看到的那些京城的铺子,那就是说这里面损失最大的也有可能是三爷,但她怎么没有从账本上看出来啊。
“那三爷的铺子那?三爷的铺子也受影响了吗?”
“账本你不是都看过了吗,虽然没有什么入账,可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呀。”
张淼点点头,的确是这样的,三爷的铺子好像都没有什么损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谭毅一直看着她,她脸上藏不住什么心思,所以那怕是什么都不说,仅仅是这样看着她思考,他都觉得很有意思,就是这样看一天也不觉得苦闷。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谭毅单手撑着下巴,眼睛里全都是笑意,张淼转头对上他们的目光,感觉到这个人看自己,竟然是一脸享受。
虽然不知道他在享受个什么,可还是脸红了,她躲闪着谭毅的目光,声音里都是羞赧的气弱。
“三爷,我是不是很笨啊。”
谭毅笑了一声,伸手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趁人不备,快速的啄了一下她的唇。
“我夫人是最聪明的,怎么会笨。”
张淼的脸更红了,娇嗔的捶了一下他,“三爷就会哄我。”
谭毅趁着她收回手之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拳头,拽到嘴边亲了一下,随后笑意更浓。
“淼淼是最聪明的,因为你找到会做生意的我,所以你只要管好我一个人,全国那几十家的店铺,也都管得好。”
闻言张淼静默了一刻,随而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就连车外的洗砚都好奇的朝着马车看了一眼。
榕园还是老样子,马车一停下,张淼朝外看了一眼,老管家带着大家伙儿都在等着,见他们他们回来一个个都笑的眯起眼睛。
小厮行礼之后去后面的马车帮着搬行李,丫鬟们也迎着主子往院子里走,人刚一坐下,茶水点心,擦手帕子都准备好了。
就连老魏都拎着一条鱼进门,说是昨天钓了一整日,才钓上来这么一条黑鱼,知道夫人喜欢吃,所以特意留着。
几个月不见,张淼还挺想他的,见他如今这带着点炫耀的送礼,她不仅没有不服或者不开心,反而觉得十分的亲切。
这就是曾经的感觉,这个院子给了她家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她很喜欢摩诃城的氛围,却还是想着回来。
“多谢魏叔的鱼,等着过两天咱们一起去钓鱼。”
“好好好,到时候让你见识一下,我新学会的法子。”
张淼满脸期待的点点头,她的表现不错,老魏的虚荣心得到了一点点的安抚。
等着人都退下了,两人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张淼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三爷,母亲现在自己住着吗,要不要将人接过来一起住啊,谭荀出了事儿,母亲应该很伤心吧。”
原本一脸温柔笑意的谭毅,听她说完之后,脸色冷了下来,虽然不是甩脸色,可是也称不上好看。
张淼以为自己说错什么,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她是不太清楚谭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见她被吓到,谭毅有些歉意的伸手摸摸她的头,脸上带着一点笑,却掺杂了太多的苦涩。
“只怕母亲不会来了,她得知是我和三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将谭荀送进了打牢,就没有再见过我一次。”
张淼瞪大眼睛看着他,老夫人是有多喜欢三爷,她是见识到了,可是现在却因为大儿子,已经不愿意再见到三爷,难道她不知道大儿子做了什么吗?
张淼没有再说话,只是上前一把抱住了谭毅。
“三爷给母亲一点时间吧,她也是一时生气而已,母亲会谅解三爷做的一切得。”
谭毅其实也没有多难受,这会儿被人这样哄着,心里更是熨帖的不行。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张淼还做了一件更为熨帖的事情。
谭毅前脚回京,圣上得知后他还活着,也是开心的不行,下旨让他尽快进宫,之所以没有要求哪天进宫,也是担心他的身子,长途跋涉的回来,只怕又要病上几日。
所以圣上只是说尽早进宫,谭毅将这件事情和张淼说了,所以两人商议了一下,觉得还是尽早进宫的好。
第二日他就带着洗砚进宫,一路上依旧是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前又坐在了轮椅上,就像是未离京时的样子。
张淼前脚送他上了马车,估算着差不多到了宫门前,她提上一盒厨娘做的摩诃城的吃食,坐着马车来到了谭家曾经的旧宅。
虽然谭荀等人被捉,可老夫人也没有住进正屋,一个大院子里,只有她的佛堂还有些人气,看着难免让人心疼。
“儿媳见过母亲。”
老夫人得知张淼过来看她,心里也是开心的,快有一年没有见到了,这会儿在看到,只觉得张淼比之前更加的端庄明媚。
“好孩子快起来,不用这样多礼,你这在北边住的可算习惯?”
“儿媳一切都好,劳母亲惦念了。”
“哎,好就行,要是老三欺负你,你可得和我说,你的那个娘家是指望不上了,今年夏天京城打乱,张家一家子也跑了,好像是回了通州,到现在也没有个声响,也不知怎么样了。”
张淼送来都没有担心过他们一家人,当初她要离开的时候,张家也只是一心的惦记着攀附三爷,却没有一个人想着过来问问她的情况,这样的娘家要来何用。
现在就是张家想要攀结,她也不想给三爷找个累赘。
“儿媳既然嫁给了三爷,就是三爷的人,张家和我无甚关系。”
提到谭毅,老夫人叹息一声,眼睛里的光也灰暗了一下。
张淼知道自己要是不说,三爷也不主动解释,只会让母子两人越来越疏远。
“三爷这次的事情做得有些……但请母亲谅解一些吧,三爷曾经是多么闪耀,他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但都因为谭大爷的私心,差点要了三爷的命。”
老夫人原本不想听这些,挥手想要张淼闭嘴,可这话头一转成了大儿子想要了老三的命,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三的身子,那是因为几年前生了一场病,所以才会如此。”
“母亲当真这样想?难道薛神医口口声声的说的拔毒,母亲就没有想过?”
谭老夫人叹息一声摇头,“那是因为他身子弱,这些年都是喝药,是要三分毒,体内堆积而成,所以总是需要清理一下。”
张淼简直要被气笑了,她一直以为老夫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会儿听她如此,这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三爷身上的毒,是寒蛇之毒,在去摩诃城的路上,三爷差点就没了,要不是他素来行善,只怕母亲现在是见不到三爷了。”
张淼说完站起来,转身要走的时候,想到今日带来的东西,她将食盒放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这是摩诃城的特色吃食,都是素的,三爷担心直接带吃的回来会坏掉,所以直接从摩诃城请来一位厨娘,就是为了能让您吃到新鲜的特色。”
张淼说完转身离开,没有在意老夫人的脸色。
谭毅这边被洗砚推着进宫,他也是得了圣旨的,所以坐在轮椅上也没有人敢说什么,更有知情的人,知道这位曾经就是帮着圣上出谋划策的,所以可以说是圣上身边的红人。
这样的身份,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敌对他,更何况以这位的身子,入朝为官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对自己的利益没有危害,大家也都是捧着他,说点漂亮话。
御书房里,圣上正在批阅奏折,见到谭毅进来,脸上的神情一柔,赶紧从书桌后起身,来到了谭毅的身边,按住谭毅的肩膀。
“谭爱卿不用多礼。”
谭毅曾经也是状元出身,虽然没有册封官职,可也是在册的,所以圣上称呼一声爱卿倒也不牵强,只是谭毅听着十分的不舒服。
“多谢圣上,九死一生还能活着回来,臣也是借了圣上的光。”
赵骞不置可否的一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一旁的内侍。
“快去请太医院得院首过来,让他给谭毅看看,这么多年了,身子怎么总是不见好,可见民间的郎中还是不顶用,咱们现在也是有了条件,就让太医别你看看。”
谭毅脸上没有什么笑意,猛地抬头看向赵骞,可他的眼睛里却都是激动地光,他作势想要起身。
“臣多谢圣上厚爱。”
“唉,爱卿只管坐着,身子都这样了,不用多礼,这次的事你是功臣,若是你身子好了,朕也好给你加官进爵,不然赏你金银都太过单薄。”
不多时,太医走了进来,谭毅趁着来人行礼的时候,看了一眼外面的内侍。
太医院离着这里不算远,可这样快的速度,赶过来,内侍和太医皆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实在过于违和,这分明就是早就安排好,估计就等着他来。
行完礼,太医抬手搭脉,渐渐地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轻轻地摇摇头。
“回禀圣上,谭大人的毒……老臣无能。”
老太医说完就跪伏在地,等着圣上发话。
“当真无药可解?”
太医抬起头看向皇上,轻轻的摇摇头,脸上带着惭愧。
赵骞挥挥手让他退下,脸上带着惋惜的看着谭毅。
“谭荀按律当诛九族,因你立功又分了家,所以株连可不再牵扯,老夫人那边朕也叮嘱过了,也不会有事,谭毅你的仇报了,你现在还有什么想法吗?”
第73章 番外一

为了逃婚嫁给病秧子 第53节
谭毅像是绝望到了尽头, 眼中带着无尽的挫败也淡然。
“臣这样的身子,没有什么想法了,不过臣因为兄长之事终是难安, 万一朝臣过后又提及此事,只怕臣和发妻终是难逃此节, 很多事情圣上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是为难的不是吗?所以请圣上赐臣一块儿铁血丹书吧。”
赵骞看着他眼睛微眯, 见谭毅目光不躲不闪的看着自己, 他忽而笑了起来。
“谭毅,虽然身子不好,但也不能没了该有的志气, 我还当你会要个爵位,给自己的夫人挣个诰命呐。”
谭毅自嘲的一笑,虽然眼神带着柔情,“臣的志向这几年被病磨没了,现在只想着多活两日,多陪发妻几天,再无更多。”
见他不似说假话,赵骞心里的大石放下,拿起笔开始草拟圣旨, 这也算是答应了谭毅的要求,得知他想要给发妻补办一场婚礼, 赵骞直接随了一份大礼,不仅有金玉珠宝还有两人的喜服, 都是最好的。
谭毅这边刚从宫中出来, 就收到了谭老夫人的信,他坐在马车里,看着信中的忏悔, 看到她说的挂念,他心里这些年来的不甘和委屈,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然。
谭老夫人将家中的一切交给了谭毅,自己带着人去了慈海庵,说是要用余生忏悔。
“洗砚,派人去追回老夫人,这么大岁数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和老夫人说,我和淼淼需要从新办婚礼,需要她帮着安排。”
谭毅回来的时候,张淼正坐在床边绣着什么,脸上淡淡的带着不易察觉的不悦,相处的久了,他也摸清了一些事情。
她总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坐在窗边皱眉绣花,开心的时候也是坐在床边含笑。
“淼淼今天去了谭家?”
张淼闻声看向了谭毅,听到她问自己的话,也清楚定然是知道了,想起今日的事儿,她心里委屈的很。
抱着三爷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三爷,以后我都会陪着你,时时刻刻都陪着你。”
“好,我有淼淼也足以了。”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谭毅将手里的信交给了张淼,看完信之后,张淼看向了他。
“三爷是何打算,真的看着母亲去住什么寺庙?”
“我已经让人去追了。”
年关将近,榕园上下再次热闹了起来,不少仆人的亲眷过来,榕园里再次热闹了起来,早上还没有起,就被院子里孩童的欢笑声吵醒。
张淼睁开眼睛看到谭毅正看着自己,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等着回神又没好气的捶他,谭毅顺手将人揽在怀里,手上占足了便宜,这才松开她。
“淼淼,咱们头年成亲吧,我感觉我要等不及了。”
两人每日都同吃同睡,偶尔亲热一下,虽然没有做到最后,可张淼现在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听到他这样说,伸手向被子里探去。
谭毅没预备她会如此大胆,下意识的闷哼一声,接着就听到小姑娘得逞的笑声,原本还有些舍不得谭毅,这下可算是发了狠。
不管张淼怎么求饶,他都不曾心软,直到最后美人眼角带着媚态的红,睫毛上带着星点水珠,他才放松了身子,起身洗了一根帕子,给她擦拭泛红的手掌。
“原本还想着和你商议一下,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我昨天就找人看了,二十八是个好日子,所以咱们就二十八成亲,三十你也就是这榕园名副其实的女主人了。”
张淼这会儿脑子里还都是有色肥料,昏昏沉沉的没有听懂他说了什么,只是本能的乖乖点头。
谭毅突然发现,将小姑娘伺候好了,似乎会变得很乖,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有坏笑这凑过去,在张淼的耳边呢喃了几句,瞬间将乖乖的小鹿惹毛了,爬起来抓着他的肩膀就咬了一口。
原本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可谭老夫人住在榕园之后,她就发现,好像真的开始安排起了她的婚事。
二十五的时候,谭毅早上吃过早饭之后,突然上来抱住了她,脸上都是不舍和烦躁,脸埋在她的颈窝,不停的蹭着。
“你这是怎么了?又发什么疯?”
“为夫舍不得你,想着这两天见不到你,我这心肝都像是放在火上烤,实在是难受的紧。”
成婚前三天两人是不能见面的,所以老夫人执意要两人分来,然后再由谭毅成亲那天上门迎亲。
这次出嫁,张淼没有用自己缘由的身份,而是用了刘家嫡女的身份,刘淼。
这一年的时候,她也攒下了一点钱,在京城买了一个小宅子,上门写着“刘府”二字。
她要用一个全新的身份,嫁给她最心爱的人。
“满打满算的也不到三天,三爷何至于此。”
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张淼就发现,谭毅根本就不想表面看着的那副样子,私下里粘人的紧,有很多次她都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想想第一次见到三爷的样子,想想当初刚到京城,见到三爷时的样子,总是那样的疏远而又温和,沉稳成熟像是一个智者。
可是现在这人,就像是一条粘人的大狗,只要私下里没有人,就总是喜欢和她挨挨蹭蹭的,她要是逛街没带他,回家一晚上都是他幽怨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负心汉。
“淼淼是不是依旧厌倦了我,所以现在想着离开我,也不觉得舍不得。”
张淼将他的脑袋推开,看着他的眼睛,“三爷,重新办婚礼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早就说过了,你要是憋不住就动手,是你自己硬撑着不下手,现在又转过头埋怨我?”
谭毅笑了一声,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唇。
“我还不是舍不得,想着给你个名分,省的以后想起来会后悔。”
张淼歪头看到鸳鸯,那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这会儿估计是等急了,过来催着她赶紧出发的。
“这两天三爷在家里好生照顾好自己,我这就走了。”
她推开谭毅,出门和鸳鸯春雨上了马车,兰妈妈还有很多事要忙,婚宴的菜品,年夜饭的菜色,都需要她一一把关,所以这次也没有跟着一起去刘府。
刘府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张淼一进屋,下人就准备好了热茶,她一边喝着茶,一边鸳鸯等人就开始给她染丹蔻。
成亲自然是大喜事,指甲染得也是红色,今早起得早,和谭毅闹了一阵,这会儿刚好有些困了,她半靠在贵妃椅上,阖眸小憩。
花瓣压榨出来的花汁,用专用的鼠须笔一点点的刷上,每次碰触都带着一点微凉。
昏睡间感觉指甲上的笔触有些重,她带着困顿的声音提醒道:“别染得太艳。”
“嗯。”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张淼瞬间清醒了起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谭毅一脸认真,皱眉给她染指甲的样子。
“三爷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说好大婚前三日不可相见的吗?
谭毅像是屏住了呼吸,小心谨慎的给她染着指甲,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直到无名指的指甲染完,他才捏着笔长舒一口气。
“我这不是过来陪夫人吗,担心你换了地方,会休息不好,所以过来陪着你。”
我问的是这个问题吗?我问的是你怎么能不遵守约定,偷偷到她的刘府来,这算是?私闯闺阁?
还是要和她私会,这不是毁她的名声吗。
“放心我是翻墙进来的,没有人看到,不过我就等在这里待一晚,明晚估计兰妈妈回过来,后天一早你就要嫁给我了。”
谭毅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虽然嘴角没有笑,可是眼中的喜悦和语气里的开心毫不遮掩,但……
这话怎么听她都不像是一个好姑娘,闺阁会情郎,而且还是翻墙进来的,着私会的名头是跑不掉了。
以张家庶女嫁给谭毅的那天,她的心里除了喜悦就是担忧,没有丝毫出嫁娘的心情,可这一次,她以刘家嫡女的身份再嫁谭毅,竟然有些紧张,还有些脸热。
特别是出嫁的前一晚,兰妈妈一脸正经的拿着避火图,要她必须刻苦钻研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要起火了。
扫了一眼避火图,看到上面的男女,不知怎么的就自然的代换成了她和三爷,想到这里她实在是没有眼再去看。
喜娘给她上完粉,看了一眼刘淼的气色,嘴里也是连连惊叹。
“刘姑娘的气色真是好,上了粉都盖不住,我瞧着也不用涂胭脂了,就这样最好,再涂就过于浓艳了。”
天知道刘淼那会儿正在想着不该想的,所以脸色才会如此,可她也是真的不想再涂了,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像是被刮了腻子,厚的皮肤都快不会呼吸了。
红盖头一盖,刘淼的心就像是揣了一只兔子,紧张而又期待。
谭毅比预订的时间早了一点,被挡在门口背催妆诗,刘淼躲在屋里听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想着三爷在门外喊了一早上,定是累了,不等喜娘反应过来,抬脚朝着门口走去。
门一打开,喜娘赶紧上前阻止。
“姑娘使不得,你得矜持些才显得金贵,到了婆家才受重视。”
刘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准备嫁人,哪里能这样就让他轻松的过关,于是作势就要关门。
闺阁的门好容易开了,哪里就能让人轻易的缩回去,谭毅脚尖一点,一个轻功来到了门前,身后揽住了新娘的腰,不等她躲闪就将人打横抱在了怀里,转身撒腿就跑。
“洗砚快揽住后面的人。”
一群婆子丫头,哪里是洗砚管事的对视,就眼看着新娘这样被他抢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三爷慢着!吉时还未到呐,快把人放下来!”
谭毅怎么肯答应,头也不回的喊道:“新娘点头开门的一瞬间,就是三爷我的吉时,这辈子最‘吉’的时候。”
刘淼顶着盖头,窝在他的怀里,听他这胡搅蛮缠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歪理。”
谭毅也笑了起来,将人塞进轿子里,翻身上马。
“洗砚撤!”
喜娘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就和土匪抢亲似的,她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高声喊着自己的重要性。
“呀,没有这样的,我还得跟轿呐,等等我,我是喜娘啊!”
谭毅骑在高头大马上,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洗砚好歹还算理智,调转马头来到了喜娘身边,不等人抱怨,伸手将人提到了马上,像是一个麻袋似的,搭在马背上。
看着马腿不断的倒腾,喜娘都快哭了,谁家成亲不是对她十分的尊重,更是敬着她想要她多说几句吉祥话。
可是这家人怎么就和土匪似的,不但不讲究,还这样粗鲁的对她。
还好的是,鸳鸯充当了司礼,喜娘终于歇了下来,谭毅抱着人一路跨过火盆马鞍,来到的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