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GB】不看月光》 01
你和他同坐在一张沙发上,你半背对着他不想看他,但听见他一个人沉闷的哭声。你叹气,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想去哄他。
他的啜泣声渐渐低了,自尊心也不允许他让整个空荡的客厅只有他一个人的抽泣。
你想起来第一次见徐路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不知道他的真名,他被人带来你的卡座,昏暗又迷离的灯光里,他身边的男人介绍他说:“这是阿路。”
那个叫阿路的青年大大方方和各位打招呼,盘靓条顺,模样还算是板正。“来了都是朋友,想喝什么?”你说。
你们玩了一个晚上的各种酒桌游戏,他不出意外地如鱼得水,给你们出谋划策找各种乐子,气氛好得出奇。他比那些只会拾掇你开酒的弟弟都要熨帖,暧昧的分寸也恰到好处。你觉得时机差不太多,试探地去握他的手:“累不累?”
“我习惯了,”他没抽开,反手把你的手握在双手掌心里,“手怎么这么冷?”
你吃吃笑,顺着他的话说:“我从小手脚冰凉,我也习惯了。”
“越喝越容易冷的。”他把你的另一只手也拿过来,把自己手掌的热量渡给你,“少喝一点,或者多穿一点。”
你简直心里想要大笑,头一次听到陪酒的凯子和你说,让你少喝一点。但逢场作戏,总不可能真的因此就真的不开酒。你的朋友们已经烂作一团,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似乎又混进来几个蹭卡的漂亮弟弟,叽哩扎喇地说玩这个玩那个。
比起那些把提成写在脸上的庸脂俗粉,你突然觉得阿路似乎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意思是段位更高的那种不一样,他是比较贵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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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好奇心和征服欲,你又陆陆续续地找过他很多次。他非常礼貌又有距离感,从不在微信上主动找你,如果你找他,他就会告诉你大约几点他会有空。他几乎每晚都在,偶尔拒绝你是也因为被别的客人预约。
他好看又体贴,待人接物又得体,喜欢他的人很多也正常。如果这是古代,阿路就是青楼的头牌。
卖艺又卖身的那种。
你们认识的三个月后,毫不意外地,阿路终于和你滚到了床上。陪酒的凯子差不多都这样,能坚持三个月已经是超出业内平均水平了,毕竟你前前后后也为他花了六位数,他没有理由拒绝你的暗示。
你察觉得出他很缺钱,也察觉得出他故作矜持的自尊心。但总之过程很愉快,你们也都忘了是谁先提出的。你开始时不时地给他转账,四位数或者五位数,看你心情而定。
他照单全收。他靠这个吃饭。你偶尔在床上提出过分的要求他也尽力配合。只要不要留下影响他第二天上班的太明显的痕迹,你总不能砸人饭碗。你在床上叫他路路,因为他告诉过你这是他以前在家里的小名,他爸爸妈妈会这么叫他。不过那是很从前的事情,他似乎和你提过他是哪个重点大学毕业,但爸爸生病家里没了收入还负债累累。
夜场从来不缺这样的故事——破产的,家人生病的,没钱交学费的,各种卖惨的少爷小姐一大堆,若是个个都是真的,你就是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了。
但你相信他告诉你的路路是他小名的这件事,因为这个名字会把他的羞耻心拉满,他一开始请求过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床上这么叫他,但你不同意。主要是他的反应实在是会变得很好玩,会从营业的状态变成一个羞耻的犯了错的男孩。他身体变得更加敏感,在你的柔软的手指不断恶意戏弄着他的龟头的时候,听你在耳边叫他路路,不断摇着头却控制不住把已经稀薄的精液交代在你掌心。
除了听话和羞耻,阿路和那些漂亮弟弟还有一点很大的不同。
他渴望事后的拥抱,也渴望听到你说爱他。
可是这两件事你都不屑于做。
说到底,他再大方周正,终究是收钱服务于你的一个性玩具,他怎么可以向你去索要那些情人间的东西呢。他半开玩笑地在床上说你灵肉分离,你对他做个飞吻说啊对对对后就消失在酒店的浴室里。
他过了半小时后敲响了浴室的门。你刚洗完,于是把他放进来。
他脸很红,说很抱歉今天把你弄脏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射那么多。
徐路赤身裸体地站在瓷砖地面上的样子很像一只犯了错的狗。他明明穿上衣服在卡座里那么游刃有余,为什么现在会对你露出这幅模样。
你裹上浴巾,嘻嘻笑着问他舒不舒服。他点点头,对你抬起双手好像要拥你入怀,但在空中僵持了几秒钟,只是局促地把手指顺着你的手臂滑了下去。“我还没洗澡……”他嗫嚅着说,原来是怕弄脏刚刚洗干净的你。
他的局促感恰到好处,你又起了兴致,把他推进浴缸,举起花洒:“没关系,我来给你洗!”
徐路比你高一个头,他俯视了两秒兴致勃勃举着花洒的你,决定把花洒从你手中接过:“……我还是坐下来吧。”
给徐路洗澡的感觉和你第一次获得你的宠物狗无异,新奇好玩。你和他做爱鲜少抚摸他,此时却可以双
手打满起泡的沐浴露细致地涂抹遍他的全身肌肤。“把手臂举起来!”你说。他有点害羞地抬起手,因为你对他腋窝的触碰而忍住闪躲的冲动。
就算是傻子也察觉到你在性骚扰了,但你实在觉得他覆盖着薄薄肌肉的胸部很是好摸,为什么一个男人的乳头比你还要柔软?你探究他就像探究一个课题,为什么他的肚脐是这样的,为什么他的龟头比好多人要粉,为什么他的阴囊手感好成这样?你不是没有和男人做过爱,但没有一个能像他这样勾起你无限的兴趣和好奇心。
终于在你涂着沐浴露的手开始恶意满满地挑弄他的性器的时候,徐路握住了你的手腕:“别弄了,再弄又硬了。”
“硬了又怎么样,就射出来啊。”
徐路抿起嘴:“刚刚已经射了很多次了,再硬起来,会有点疼。”
你玩心未消,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在此刻作罢,亲他的脸颊哄他:“不怕的啊,我给你口出来,要不要?”
你做小伏低装扒着浴缸边沿,徐路坐在水里无奈地看着你,脸上红得不自然。“你要给我口?”他重复了一遍。
你点头:“好不好?”
他沉思了一会儿,从水中站起来,性器因为刚刚被热水冲洗,所以现在比平时的肤色要更红一点,已经在他两腿之间微微抬头。你坐在地上,他扶着浴缸边沿坐下,高度刚好。你双手搭在他的双膝,把他两条长腿打开,看到他表情不自然好像没经验的处男。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问。
他答非所问说:“没有,我刚刚洗过了的。”
你含进嘴里,的确没什么味道。他在你嘴里胀大不少,你小心地吞吐起来,抬眼望到他舒服地闭起眼睛,但眉头依旧紧锁,好像要克制住自己冲动的情欲。你喜欢他自持又在破碎的边缘游离的模样,因此舌头更加卖力,他终于忍不住嘴里泄出单音节的呻吟,宽大的手掌穿过你的发丝,但只是轻柔地抚摸你的后脑勺。
你恶作剧地吸吮起他跳动的龟头,他半个身子失去重心,险险用手臂扶着墙支撑住身体。已经射过三次的阴茎的确无法承受更多来自你的挑逗,他表情愈发失控,露出那副被性爱支配的色情模样,眼皮泛出微妙的珠光。颀长的脖颈向后仰去,从你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似乎翻出了眼白。呻吟声愈发响亮起来,他的手想要止住你的动作:“不要不要不要,不行了,我要射了,我要射了——”
终于在最后一刻你缩回头,他马上自己用手挡住下体,让那些浊液都喷吐在自己的掌心。
他好像腿软了,和你一起坐在浴室的地上,只用手臂拢住你。“真的射得好疼,下面整个都好疼,”他头靠在你的颈窝,“但是好舒服,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口。”
你也尝试去抱住他的背:“真的有那么舒服?”
他的脊背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温度好高。“真的很舒服。”他肯定道,“我好……嗯……你。”
“在说什么啊。”你沉浸在把徐路给口成这副模样的成就感里,把他沾满精液的手移开,放到浴缸里的水里甩了甩。然后起身去洗手台漱口,叮嘱他,“你剩下的自己好好洗干净啊,我一会儿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你给徐路转了一万,他很快就收了。
“下次可以给路路拍小电影吗?”你语音发过去。
徐路回复你:“我不喜欢被拍,因为以前有客人发到网上去。”他紧接着又回了一条,“我不是说觉得你会发到网上……但是被镜头对着我会有点不舒服。我们可以玩点别的,如果你有想玩的?”
切,真扫兴。你拍了把方向盘,本来还想玩点新鲜的看看他反应呢,结果搞得好像是你在撕他伤疤一样,不过他也是怎么会被人搞到网上去啊。
红灯跳绿,你打了左拐去商场,决定去购物一波来缓解听到这种无语事件给你带来的小小阴霾。
等你停好车之后查看手机,才发现徐路又给你发了微信过来。
“对不起,你不高兴了吗?”
“如果真的很想做的话,我也可以的。”
“但是不要拍脸,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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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实很喜欢徐路,尤其是和他做爱的时候。当然你们除了做爱,就是喝酒和玩。
“不要哭了。”你收回心绪,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一时上头的陪酒凯子鬼混到这个程度,竟然如今让他登堂入室,所幸没给他家门钥匙。你可不想如此频繁地回来看到他像个怨妇一样对着你哭。
你终于想起来你们这次吵架的根源:“你不是不想和我做了吗?”
说出这句话都让你觉得尴尬,这算是哪门子事,到底谁是出来卖的那个?但是最近他找各种理由推脱,总而言之就是你们快一个月没上床了。哪有这种好事,他当自己是弹琵琶的清倌吗。
徐路转过身来,他穿着连帽卫衣,头发好像刚刚洗过。他眼眶已经哭红,此刻盯着自己的膝盖好像犯错的中学生。说来好笑,他明明年纪比你都大,掐指算算都已经25岁,只不过看不
太出年龄,和那群20左右的男孩坐在一起依旧感觉他最为漂亮秀气,甚至还多了几分端庄沉稳的气质。
你打量他,叹息自己对着他这幅样子依旧还有性冲动。真没用真没用。
徐路终于坚定下来开口:“我真的身体不舒服。”
你克制住自己想给他一耳光的冲动:“你晚上陪客人倒是没拉下,身体不舒服,但喝酒可以?”你冷笑一声,“如果你和出手更大方的客人滚上了床,直接告诉我也无妨。”
他张口想要说什么,但被你打断:“反正你就是干这行的,没必要和钱过不去,我也理解。”
他嘴唇泛白,脸上像是被刚刚被寒风吹透。
“我没有和别人做。”他费力地把这句话挤出来。
你站起来,无法忍受和他面对面这么坐着。光是看着他那副样子你就想操他,但你又不愿意做强奸犯。
“我不关心。”你只能说,“你可以去和别人做,我没有要求你只被我一个人包养。我也不想包养人。”
你此刻已经耗尽全部耐心,你每次哄他都是为了和他上床。这次没得上床,你自然也不想再哄。“你自己能出去吧,我给你叫个车,你搞这么难看,属实没必要。”
徐路依旧坐在那儿:“我不是和每个客人都上床的。”
你点头,钱够多的才行,这点道儿你还是知道的。
“我只和几个人上过床,和你之后我就没有和别人做过了。”他无力地为自己辩驳,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出来有多苍白。他和你从夜场开始,他在你面前就永远洗不清他夜场的身份。
“只卖给过几个人,不代表你干净。况且其实我根本不介意你干不干净,只要你不脏没病活好,而且你的确很和我胃口,”你叹气,“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让你不愿意继续和我上床,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就没必要继续了吧,你也不用来找我了。”
你看着徐路,徐路绝望地看着你。他从沙发上起身,看上去像是被人踹了一脚的小狗那样茫然无措,全然不复他平日那副恰到好处的分寸感。“你只是想和我做爱对吧?”他问,“和你做的话你就不会赶我走,对不对?”
你都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允许他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没必要勉强你自己。”你摇头。
他看上去好像快要晕过去了。徐路拉开他上衣的拉链,里面穿的是一件看上去傻兮兮的短袖,也不知道他赚的那些钱都花去哪里了。他继续脱自己的牛仔裤,露出他白皙精练的两条笔直的腿。接着他抬起一只脚,把裤腿扯下来,然后是另一只。
你看着这场屈辱的活春宫,并没有开口阻拦他这么做。有种妙不可言的感觉,他明明夜夜陪酒卖笑,为何现在像是被逼良为娼的黄花姑娘?
徐路脱了上衣,而后浑身上下仅剩一条内裤。他看了你一眼,像是猜到你意思了把内裤也彻底褪下。他对着你好像有读心术,所以和他在一起只会觉得处处熨帖,你的要求他似乎都能提前一步帮你想到,如果不是他的职业,你简直都想把他放到家里养着。
此刻你衣着齐整,还披着你的丝绸披肩,但徐路赤身裸体,像是一个等待清库的货品一样站在你市中心大平层的客厅里,和那些冰冷的大理石家具摆在一起,像你从哪里搞来的一个新人偶。
虽然打了暖气,但室温并不适合光着身子。他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但他嘴里说出来的是:“我和你做。”
你当然愿意和他做,可你并不想轻易地放过他。
“把衣服穿起来,给你自己留点尊严吧。”你看完整场充满耻辱的脱衣秀,冷冷地丢下一句评价。
这一切虽然香艳,但也的确让你愤怒。
装了一个月的清高,现在竟然能贱成这幅德行。少了一张长期饭票就能让他紧张成这样,所以之前的一个月是在玩欲擒故纵的那套来延迟满足吗?这套招数屡见不鲜,而你非常不喜欢被人操纵拉扯的感觉。
徐路的表情难看至极,你忍不住笑出声:“如果昨天你能给我来这么一出,说不定一高兴了我可以给你开个帝王套,但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显得你很贱,知道吗?”
你转身从楼梯上楼,并不想看他在原地是怎么把衣服一件件穿回去的。

02
徐路真的没有再骚扰过你,他是个懂分寸的人,也做不出死皮赖脸凑上去讨人嫌的事情。你也懒得再搭理他,虽然少了一个固定的玩伴总归有点兴致缺缺,不过好在夜场的营销总是识趣地把最鲜嫩的弟弟往你卡座上带。虽然质上都有点缺乏灵魂,但好在量够大啊,一个晚上手指都抓不过来,你混在里面也是迷迷糊糊。
但是你突然发现好像很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徐路。你来的次数也算得上频繁,但真的一次也没见到过他。大家似乎都知道你和徐路闹掰了,没有人二愣子似地跑过来问你为什么不点阿路了,还是你自己忍不住了抓住一个面熟的弟弟问:“最近没看到阿路啊。”
漂亮弟弟抱着酒杯摇摇头:“阿路最近都请假了啊。”
“是吗?”你说。
难道真的身体不舒服?
你试探性地微信拍了拍徐路,说:“你请假了?”
漂亮弟弟在旁边假装生气:“姐姐怎么都在这边了还想着别人啊!”你笑着推了他一把,他马上端着酒去找你的狐朋狗友撒娇求哄去了,年纪轻就是可爱。
徐路隔了两个小时才回的你,这时候已经凌晨一点钟。
他说:“不好意思,我刚醒。最近都请假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这样官方的回答难免让你泄气,好像他又重新对你树立起了心理防线。但是毕竟前脚刚刚羞辱过别人让人滚,你也不好意思像之前那样装疯卖傻。你只能悻悻回复个“哦”。
“你是要找我吗?”他问。
“你不是要休息吗?”
他正在输入了一会儿,你以为他要发什么长篇大论,但最后他只是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那你要找我吗?”
徐路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必须要反复确认自己是被需要的,就像林间的小鹿需要反复观察确认环境是安全的,才会踏出它怯生生的鹿蹄。不然他就不出来,这是他在这个世间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因为即使出来后迎接他的是鞭子与镣铐,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他只能起码选择一个看似慈悲的猎人。
你说:“是啊。”
你太了解徐路了,你知道他的性格,你只要像哄孩子一样朝徐路拍拍手,他就会信任地从他的保护壳里出来任你蹂躏。你想起来你一次见过他被恶作剧的客人把酒泼在身上,浅色的衬衣整个湿了贴在前胸,不过可能这就是对方的目的,趁机胡乱拿了纸巾一通乱揩。你虽然不是什么道德标兵,但徐路毕竟算半个你的人,也不能在你眼皮子地下这么把人当玩具胡来。你打了招呼,直接把徐路的一晚买断。
徐路换了衣服过来,他换了身黑色缎面的上衣,衣领处有个银色的细链装饰,让你忍不住把视线往他锁骨朝下的地方瞟。
“谢谢你了。”他低着头说。
你摆摆手,“你脾气也太好了,换我早就一个酒瓶子抡过去。碰上这种人,真倒霉。”
徐路笑了,说发火了只会给老板惹麻烦,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所以你也从来不会生气吗?”你问。
徐路摇头:“没人哄才更难堪。”说着叉了一个葡萄送到你嘴边。他默不作声给你剥完了一整个果盘,一个个葡萄晶莹剔透被他摆成金字塔的造型,看上去颇有点强迫症的风范。
你吃了一口,觉得自己像商纣王,忍不住嘿嘿笑,越想越觉得自己马上要烽火戏诸侯,于是一把搂住徐路的腰:“别怕,以后有我哄你就好啦!”你用力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我希望路路可以做一个有脾气的路路,永远也不要委曲求全!”
徐路笑着任你发疯,从你嘴里接过你吐出来的核。你抓住他的手臂,假装质问他:“你是不是不信?”
“我信啊,你说我就信。”徐路用纸巾擦了手,又插起一颗葡萄喂你。
你一把抢过叉子,囫囵把葡萄嚼了嚼直接吞了下去。“我希望我永远是路路的靠山!好不好?”
“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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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路40分钟后出现在了你家门口。他很会钻空子,虽然他向店里请假,但是不代表他失去来找你的人身自由。你给他开门,他有穿得比上次漂亮,外面披一件深色的长款大衣,衬得他更加白皙瘦削。
“进来吧。”你侧过身,他慢慢走进来,熟稔地在玄关换了鞋。他看到属于自己的拖鞋还放在原地,好像低着头长舒了一口气。他换上拖鞋,又忍不住开始局促起来,像是怕你再说出什么伤害他的恶毒话语。
“我洗过澡了。”他看着你,露出那种只要你一声令下,他就会原地把自己的自尊心踩在脚底脱得一干二净的眼神。
你揶揄他:“洗澡做什么,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句话显然有效地刺伤了他佯装职业的面孔。徐路面朝着你的方向,他张了张嘴,却挤不出话来。你好奇他抱着那种奇怪的自尊心是怎么在这个行业混下去的。他是如何按捺住自己的硬而脆的尊严,去哄着那些客人源源不断给他送钱的。说到底,他本质上并不是真的巧舌如簧。
“我以为……”徐路说,“是你叫我过来的。”他漆黑的双眼看着你,好像很受伤的样子在质问你,是不是凌晨两点把他叫过来只为了言语上再羞辱他一遍。
“是啊,”你摊手,“但我又没说要上你。”
“我没有身体不舒服,”徐路说,他开始疯狂地想要缩回他的保护壳里,而不是像此刻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错会了你的意思才答非所问,“那天以后,我就没有回去上班了。”
你逃避起这种对话,不知道他想把这个对话往哪里去引导。你的初衷很简单,你希望当你需要的时候,徐路就会在,他会一直那样任你摆弄,让你尽情地把他当做一个分泌多巴胺的选项罢了。你不想知道徐路也有感情,你不想承认徐路和你一样是个平等的人。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学习社会公德的。
因此你把徐路往楼上带,你说你穿了睡衣,而玄关这边太冷。晚上好像起风了,他的大衣都是凉的。你帮徐路脱去他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背上。
“之前对你言辞不当,我向你道歉,”你的手搭上他的皮带,可能只有让徐路实实在在地射上两发才能让他一团浆糊的大脑停止运转,“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会补偿你的。”
徐路制止住你的手,声音提高了两度:“补偿我什么?”
“再给你五万,好不好嘛?”你好言安慰,踮起脚想用嘴唇碰碰他的脸颊,却被他躲开了。你只当他在使性子,于是再凑上去想要亲他,结果依旧被他扭过头闪开。你一愣,没想到会碰上这种软钉子,顿觉颜面扫地很是光火:“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觉得不够是不是?十万行不行?别给脸不要脸。”
“够了,”徐路惨然对你笑,面色比他刚进室内还要没有血色,“我不值这么多钱。你高兴就好了。”
你猛地推了他一把,他顺势跌坐到床上。你尖酸道:“不想做就他妈别过来啊,说自己洗了澡的是你,他妈的现在玩拉扯的也是你,你搁这儿和我打对抗路呢?”
徐路沉默地看着你,有几缕头发因为你的推搡而垂在眼前。他说:“你完全不明白,是不是?”
“我明白你妈呢,我觉得你有病,你知道吗?”你朝他吼,“你他妈到底想不想和我做?不想做就给我滚出去,他妈的现在就给我滚!有病!”
“我想和你做啊,”他说,低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但我只配被你嫖。”
你讶然:“你在鬼扯什么东西。”
徐路十指纠缠在一起,他的手指很白很漂亮,指甲干净清爽,关节处的皮肤也细腻,你从前经常开他玩笑说是多少女人才把你养得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似乎他从来不觉得好笑。“我是觉得很痛苦,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你对我好像和对别人也不一样,但是你还是会让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徐路看着你:“我很多次真的很想拒绝你,我不想被拍视频,我也不喜欢被塞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喜欢说那些话。”
“但是你都做了啊,又不是我拿着枪逼你。”你忍不住回想起他说的那些香艳的画面。还好你是女的,不然徐路坐在你床上哭,结果你他妈裤裆硬了算怎么回事。
“因为我很害怕啊,我是不是不做那些事你就会走?”他艰涩地说,“所以我不想做了,你果然就要走。但是我后来发现,都是痛苦,但是你走这件事好像让我更痛苦。而且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好像也不算最糟的?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再奢求更多了?”
你抬手叫停了他,大概猜到他后面要说什么了。你说:“我和你都不是来夜店谈自由平等恋爱的,你明白的吧?徐路,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在这边和我谈你多么委曲求全,但你哪一次的钱没收?”
徐路点头,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对,所以我就是个婊子,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好不好?”
你终于忍无可忍给了他一个耳光。在你空荡的卧室竟然产生了回音。徐路被你打得脸向一侧偏去,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这是你第一次打他,即使在床上玩得再过分,你都从来没有扇过他耳光。
如果今晚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此刻你彻底将他自我保护的躯壳击碎碾在脚底,他转头看向你,脸上的一侧印着你巴掌的红痕,红肿的眼眶滚落出两道泪痕。
“我能怎么办?”徐路的脸终于难得地因为情绪泛起血色,这也是你第一次见他生气,“对啊,我自己有病,我他妈爱上客人,你要我怎么和你说?我配喜欢你吗?”他深呼吸,从你的床上站起来,他身高足够他颇具压迫感地俯视你,但你眼中他颤颤巍巍不过大厦将倾。
“如果我不收钱,你只会觉得我以小博大,不自量力。”他叹了口气,似乎情绪得以平复。
你看着徐路。他什么都好,身高外形无可挑剔,气质出众,言谈举止佳,外加品性优良,是个绝对会讨长辈喜欢的好男孩。但是他是个大学没毕业就混夜场的陪酒,靠前面那些种种优势在酒醉声色中换得物质上的安身之处。也许你们不是在夜
场认识,结局会不一样。可是没有如果。
“所以我想,是不是休息一段时间,是不是我可以不用继续做这样的工作,”徐路说,“因为不然在你眼里我永远都首先是阿路,然后是路路,最后才是徐路。不,可能你眼里根本没有徐路。”
你无言,其实他和你说的那些东西,你本质上从没放在心上过。你没有心情认识所谓的真实的徐路,你没兴趣听他大学时候的故事,也没兴趣了解他原生家庭的那些破事。他的过去,现在,未来,你都不感兴趣,你只是在他身上寻找别样的刺激顺便发泄你不可能对男朋友发泄的古怪性欲。
徐路只是一个给了钱就会让你快乐的投币玩具罢了。你会哄他,让他开心,因为你恰好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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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其实在一段时间之前就察觉到端倪。他不止一次地和你暗示或者明示过,自己是干净的。或者说是相对干净的。
他现在已经有挑客人的权利,纯粹因为老板以前比较照顾他,有时候会帮忙去伺候那些比较棘手的客人。因此也绝对不至于要到靠身体来维系关系的地步。他只有在最早的时候,实在是因为急着要寄钱给家里,才和愿意帮他的客人睡。
听起来多么可笑,用钱买了他最后的自尊,在床上肆意玩弄他,最后还要他心怀感激对方给了自己贩卖自己肉体的机会。但是他那时候没得选,他知道高利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与其如此,一个还算熟悉的客人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反正我又不会怀孕,对吧?”徐路说起的时候轻描淡写,好像是上世纪的事情。
你躺在他的怀里,酒店的电视播放着无人关心的新闻。“你疼吗?”你问。
徐路想了想,说:“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给你这种小公主听。但是,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不过好在她很快就玩腻了,所以已经没事了。”
你无从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总之你知道,其中有一位客人拍了很过分的视频,还到处乱发。后来是徐路别的同事看不下去,才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前后当了一个月的圈内笑柄,全程被看笑话而不自知。他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熟络的客人渐渐不来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在酒局上找他搭讪的人越来越多。那时候他还不在这个城市,对灯红酒绿的世界来说还太过年轻,对鲜嫩青春的肉体来说,大多数的豺狼都不值得相信。只有钱是真的,免费的情话可以大笔批发,但转账和香槟塔需要用真金白银来换。哪个更可靠一目了然。
“所以你来s城了吗?”你问。
徐路的手指摸着你的手背,在你手指的间隙间来回游走:“有一部分原因吧。我就记得那件事情过去很久,有一天在休息室,有一个人来问我,他说你好像业绩一直很好啊,有什么诀窍吗?我说,没有什么吧,可能运气比较好,客人比较大方。”
“然后呢?”
“然后那个人说,我觉得你运气很差啊,反正我没遇见过喜欢把人扒光了锁笼子里的客人。我当时好像整个人头是蒙的,好像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徐路把鼻尖埋进你的头发,他从你侧面搂住你,好像你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支撑了。
你打抱不平:“为什么把你锁笼子里啊,好变态。”
徐路说:“我不知道,可能她喜欢养狗吧。我都忘了,我只记得她每次都会给我很多钱,然后我有钱转回家去,我爸爸就可以继续治病。”
“你要是早点来s城就好啦,你就可以早点遇上我了。”你说,“虽然我想要拍你的小视频,但是真的是拍着玩的,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你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傻瓜,都过去了。”徐路笑着说,“不过我是一直不喜欢被人拍照,以前上学的时候就老是有人偷拍我,然后放到校园网上,真的无聊。”
“因为路路太帅了吧。”
徐路说:“你喜欢才最重要。”
你亲吻他,他也亲吻你。好像你们真的是一对多么恩爱又登对的爱侣。你的手向他身下探去,徐路的龟头已经被他情动分泌的粘液濡湿了。你轻轻用拇指抹开他的前液,他舒服地用力抱住你。“摸摸我。”他在你耳边呢喃,把双腿张得更开任你采撷。你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欣赏着徐路此时情迷意乱的神情,他双手握住你的腰,动作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你就会被他折碎,又怕动作太过亲昵亵渎了你。
“你好漂亮,”你低头吻他的锁骨,从他的枕边拿过你正在充电的手,“我想记录下来路路这么漂亮的样子。”
徐路没有反抗,他好像已经半醉半醒,他看着你的手机镜头,全然忘记自己特地关照你不要拍脸。你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性器,他被你冰凉的手刺激地忍不住深深地抽了一口气。而后他双手握住你的手,你知道他想把他自己的热量渡给你。
自始至终镜头一直对着他,你来回拍摄,一会儿专注看他抽动的阴茎和忍不住向上顶的胯部,一会儿切回来他沉溺性欲的淫荡表情。徐路真的很好看,你忍不住想,他红润的嘴唇不知道被多少人亲过,但
你还是想亲。
你知道他这幅下流的样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但你还是忍不住爱他。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离快感的高峰也越来越近。你的镜头对准他半睁的双眼,说:“路路舒服吗?”
他看着你,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你:“舒服,你给的都舒服。嗯……快点,再快点。”
你轻笑一声,手上刺激他的频率加快,他也大声呻吟起来,不多久就惊喘着忍不住射在你手里,飞溅出的精液甚至射到他自己的嘴角。他从床头抽了纸巾递给你,而后把自己的身上擦干净。
“可以抱抱吗?”他问。
你丢下手机说当然可以啦,然后紧紧搂住他。他脖颈有很好闻的香味,闻起来好像真的很干净。你问他是不是喷了大吉岭茶,他哼了一声把你抱得更紧说这是秘密。
他渐渐身体放软,渐渐进入梦乡,他轻轻叫你的名字,你迷迷糊糊间懒得回应,顺势装睡。
“睡了吗?”你听见他自言自语,“睡得真快啊……”
你闭上眼感知到他小幅度地为你拢上被子盖好你露在外面的肩膀,他嘴唇轻轻触碰了你的额头:“晚安。”
你现在想来很替徐路觉得讽刺,最不应该有真心的夜场陪酒竟然和你说他动了真心。
更讽刺的是你竟然渐渐意识到他说的可能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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