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夜色入侵》 事故
雨夜,空无一人的巷子中传来粗重的喘息和淌着雨水的脚步声。
地上只有杂草和苔藓,随着人踉跄的脚步留下斑斑血迹。
杀手追逐着生命。
狂风暴雨扑打在娄文英的面庞上。他拖着条残腿一瘸一拐地跑,刚干完好事后衣衫凌乱,裤子拉链都没拉上去。
他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不远不近的巷口,仿佛走到那里就是抓住了命。
跟在后边的人并不着急,很有闲情逸致地踢着深洼里的水,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娄文英终于体力不支,一头栽倒下去。衣领被人提起,半个身体重量压在上面,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冰凉的枪口抵住他的后颈,又缓缓向上移动。
他听到身后的人缓缓道:“来世好做人。”
惊雷乍起。砰。
c市机场出口。
唐铭谦戴着夸张的红色墨镜,鸭舌帽扣着染成银白的碎发,身浅色打底t恤和铅笔裤。拖着行李箱等了半天没看见来接的半毛人影,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他指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拨出去,等对方一接就怒斥:“你就这样接你祖宗的?”
电话那边嘈杂不堪,赵久阁的声音听不分明,大概是“知道了知道了。”就压了电话。
唐铭谦为狐朋狗友的不靠谱深深合上眼睛,权当闭目养神。就在这时,斜倚着他腿的行李箱被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让他没站稳踉跄了一下,霎时睁开了眼。
照他的性格肯定得一记狠瞪,再口吐莲花几句。唐铭谦还未反应,接触到那人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话都憋回嗓子里了。
前面那人只是稍稍偏头看了他一下,余光淡漠,侧脸轮廓分明。没有道歉,没有颔首,很快收回视线消失在人群中了。
唐铭谦才反应过来自己表现有多怂。
“兄弟。”一条健康的麦色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赵久阁擦了把汗,“可把我累死了,找个停车位太难了。”
唐铭谦耸肩,甩下那胳膊,“什么事能指望上你,退下挨骂吧。”
赵久阁一脸懵逼,“不能吧,怎么说我也是大热天哎等等。”
正是假期,机场出口不能说是人山人海,但是在里边找个人是不容易。赵久阁看着唐铭谦像把剪刀一样剪开人群,义无反顾地丢下他走,有点二仗摸不清头脑。唐铭谦虽然臭脾气挺多的,但一般很少有人能惹毛他,今天这是受了哪门子气。
“走啊。”唐铭谦挑眉,看着站在不远处有点呆愣的赵久阁,稍显无奈。
“来了来了。”赵久阁赶紧跟上这祖宗。
望海潮酒店。
c市山好水好,自然有很多当地特色美食,几乎是全集中于望海潮一家。饭馆装修古色古香,是木质的楼阁,服务员都穿着红绿两种颜色的高档旗袍,招呼来来往往的客人。
吹着空调的凉风,吃着冰镇西瓜,还能在小二楼欣赏窗外的景色,唐铭谦的心情才有所缓和。
赵久阁会看脸色,趁时机正好问道:“刚才怎么了,你?”
唐铭谦咬了口西瓜尖,又沙又甜,满足地咽了口汁水,“没什么,就是出来的时候让人撞了一下。”
“撞了一下?”赵久阁舔了下嘴角,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他和唐铭谦算是从小玩到大,熟知唐铭谦的尿性。唐铭谦出身书香门第,结果书没读多少,倒是乐器玩了个贼溜,听闻大人言,唐铭谦对乐器有十分的敏感度,甚至拿到一个陌生的乐器拨拉拨拉就大致能知道怎么用。唐爷爷教育了半天没给掰回读书正道,最后只能打一顿送出国留学了。
总体来说,唐铭谦是既有艺术家的才能,也有艺术家的毛病,哪根弦不对就会发飙,但小事上是没见他生过气。他试探道:“不至于吧,撞你那人讹你了?”
“没有。”唐铭谦眉心蹙起,他就是不喜欢刚才那种感觉。他从小活得自由潇洒,加上有才,自带一股傲气,没受人压迫过。
刚才那人给他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唐铭谦解开拴着螃蟹的麻绳,掀开蟹壳,挑起蟹膏。这家的拿手菜是清蒸湖蟹,虽然不是季节,也不妨碍这道菜的美味。吃着晶莹的蟹膏,脑子里还是排除不掉机场发生的事。
湖蟹偏小,壳子硬,吃蟹膏还行,轮到蟹钳上的肉就有点麻烦,弃之可惜。唐铭谦又和钳子较上了劲,没注意到后边的动静。
服务员唤他,“先生,能否请您往前挪下椅子?”
唐铭谦才如梦初醒,发现服务员正领着几个人,应该是要坐他旁边带窗的空桌。他目光上移,看见了那张脸。
那张他在机场未看完全的脸。
那人明显比他高一些,身形颀长,宽肩窄背,即使从正脸也能明显看出比旁人深邃的轮廓,很是英俊。他的眼睛在看见唐铭谦的一刻锐芒乍现,却很快又恢复到淡漠平静。
“卧槽。”唐铭谦轻骂了一句,不是因为这人
,是因为他太慌乱,终于不出所料地被湖蟹钳子戳破了指尖。
他舌头舔了下口腔壁,只想麻溜地滚,越烦越坏事。
“先,先生。”服务员不安道。
“怎么了,啊?”赵久阁一边吆喝着一边噌地站起身抵开椅子,凑到唐铭谦旁边看见正在渗出的深红血珠,“祖宗啊,你是和螃蟹有仇?早就和你说湖蟹壳硬,剥的时候要小心”
“没事。”唐铭谦大拇指指甲抵住伤口,那一块隐隐作痛。
赵久阁摸了裤子半天什么也没摸出来,从盒子里抽出张餐巾纸,“你就凑乎用吧。”还没递过去,就被另一只手拦住了。
“用这个吧。”年轻男人声线清冷,富有磁性。
唐铭谦愣了一下,看着递到眼前的手,五指修长,指根和掌心处有不同程度的薄茧,手心放着个创可贴。
付涤非看着眼前的小孩愣了半晌才拿起创可贴,手心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很痒。
“谢谢。”唐铭谦保持着欲起未起的姿势,看起来不甘不愿地道了谢,把椅子往前挪了挪给别人腾出地方。
付涤非没客气,直接坐在了背靠着唐铭谦的位置,动作儒雅,肩线笔直。倒是唐铭谦,僵硬地一动不敢动。往前挪好像是他在耍小孩脾气,往后靠又会挨着那人更近。
挨着那人能嗅到他身上清淡的男士香水味,唐铭谦在国外花天酒地多年也没辨识出来,不知什么牌子。
还能听见那人小口喝茶的声音,听起来淡定十分,不急不缓。久而久之,唐铭谦如坐针毡,桂花糕不香了,鱼汤尝不出味,湖蟹剥壳太麻烦。
赵久阁在一旁将唐铭谦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也不敢多嘴了。
一顿好好的饭吃得磕磕巴巴,索然无味。

回家
“到了。”赵久阁将车停在一栋年代久远,古色古香的小别墅门口,偏头看一直发呆的唐铭谦,用胳膊肘碰他,“到了,哥们。”
唐铭谦才回过神来,视线从窗外收回,说:“辛苦。”
赵久阁和他一起下车,拿出车后的行李,憋了半天说:“你回家后和唐爷爷好好说,老人年纪大了,经不起玩笑什么的,收一收你那纨绔子弟的样。”
料到赵久阁就会叮嘱这些,唐铭谦翻了个白眼拖长音,“知道了。”
好好说管用吗?他爷爷真是千年的铁树难开一朵花,他都怀疑他爷爷的耳朵是铁皮做的,刀枪不入。
赵久阁走了后,唐铭谦深吸一口气,摁了门铃。
是个穿着浅色女仆装的老妪。她拉开门,声音压得很低,“少爷,回来了?”
“嗯兰姨,我自己拉就成。”唐铭谦避开了她的手,催促她不用管他,该休息休息,该干嘛干嘛。
“老爷在客厅呢。”兰姨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唐铭谦却一看就懂。
每次回家,全家都是一开始讳莫如深,接着鸡飞狗跳,最后不欢而散。说起来还都是因为他这专业。
他越走到客厅,越觉得不对劲,往常这时候他爷爷不是应该挥着拐杖追出来了吗?
门口到客厅总共没几步路,直面暴风雨反而更容易。这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反而让唐铭谦惴惴不安。
他听到了有说话声,一个肯定是他爷爷,另一个也是男声,要年轻很多,难得在他爷爷的气场下仍然丝毫不乱。
不管了,唐铭谦做了个运气的手势,把行李放地上,抻了抻衣服看起来像个人样。
“唐家虽比不上颜家有钱有势,也算是个书香门第,你真不打算改姓?”唐承帧坐在主位方向的椅子上,一身庄重的唐服,右侧坐着个黑衣黑帽的男生。
颜弈淇颔首,看在老人面子上表情还算恭顺,却潜藏着不轻易妥协的傲气,“谢谢您,我觉得姓就是个标签而已,既然我和我哥都姓颜,他改不了,我也没必要改了。颜弈淇坚持道,“我同意归唐家,也请您允许我继续保持这个姓。”况且,他会赋予它新的内涵。
唐承帧劝说未果叹了口气,扶着拐杖的手更显颤颤巍巍,“罢了。”
他并非不明事理之辈,人家没吃唐家的,也不欠唐家的,非要冠以唐姓的确强人所难。
唐铭谦在客厅口花盆那猫着腰观察半天,腿一抖没扶住墙,碰了下花盆。偏偏这大汝窑花盆属于头重脚轻极不中用一类,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栽倒了,磕出一地土渣,成功吸引两人视线。
“surprise!惊不惊喜?”唐铭谦突然跳出来,挥了挥手,那男生回头的一瞬让他叫出声来,“漂亮表弟?”
唐铭谦就想起来了,是他三姑唐婳的孩子,去年他们还一起过年来着。
其实也不怪他们处的不熟,主要是时间有限。他从小只在别人嘴里听说还有个三姑,过了20多年才见着真人,还带回个漂亮表弟。
这称号是在欠揍,颜弈淇没计较,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回头和唐承帧道:“您保重身体,我先走了。”
唐承帧瞪了唐铭谦一眼,暂时先不和他算账,拄着拐杖起身,颜弈淇连忙过来扶住他另一条手臂,“您不用送了。”
唐承帧挡开他,眼皮虽然年老耷拉,身姿仍硬挺立削,语气却温和,“经常回来看看。”
一老一少出了门口才话别。
唐铭谦正愁怎么应付花盆和爷爷,后背突然挨了一拐杖,痛的“哎呦”一声。
“爷爷,您老是搞突袭真的好吗?”他委委屈屈地揉着左肩。
唐承帧怒容满面,使劲拿拐杖点地,发出敲击声,“没礼貌。”
“我不是打招呼了吗?”唐铭谦意图狡辩。
“这是你打招呼的方式?”唐承帧拿拐杖指了指那一地惨状。
唐铭谦看着撒了一地的土摩挲着下巴,假意忏悔,“这盆花是蝴蝶兰?还是蟹爪兰来着,我记得爷爷可喜欢这盆来着。”说着还真的轻轻叹了口气。
“行了别装了,一会儿叫兰姨把地收拾好。”唐承帧拄着拐杖回到之前的主坐上,拐杖点点颜弈淇坐过的地方,“坐这。”
唐铭谦老老实实坐在旁边,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唐承帧沉声:“你一定要走这条路,对吧?”
千年不变的话题,开场白却有点不一样,唐铭谦隐约觉得这次有转机,兴奋地点点头。
“那就好好走,你也该毕业了,要走这条路就多锻炼本事,早点找个好工作,真的出人头地也算你厉害。”唐铭谦语重心长道,他这孙子铁了心往娱乐圈这边发展。娱乐圈水深,虽然他不太愿意,也阻挠过好多回。结果学也上了,专业也选了,唐婳回来后,唐承帧更是觉得人各有命,不便强求,也许只有让他亲身经历过才能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唐铭谦眼睛都亮了,激动地窜起来给唐承帧垂肩,感叹:“爷爷,
您真是太英明了。”他边锤边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最晚再过5年,不,3年,就让您在电视上看到我的身影。”
“你可拉倒吧,有才就行?你得扎扎实实往下走。”唐承帧嗤笑道,他太了解唐铭谦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为了,叹了句:“多学学你表弟,人长得有模有样,做事也有模有样。”他心里有杆秤,唐铭谦虽然比颜弈淇大了三岁,却远远没有颜弈淇成熟。
听到这唐铭谦不乐意了,“爷爷,表弟才回来多长时间您就胳膊肘往外拐,再说了,我也在美国读书,就就在表弟他们学校隔壁呢。”
唐承帧听闻狠狠掐了下他的胳膊,“什么隔壁,隔得哪门子壁?”
“哟爷爷,我以为您在家里就研究琴棋书画,没想到还喜欢研究美国地图?”唐铭谦调笑,他承认他在音乐方面还算天赋异禀,其他方面马马虎虎吧。
没成想顺着也不行,唐承帧花白的眉毛低垂下去,“你表弟之前过得苦,颜参根本不是东西,没好好待他们母子俩,你以后要好好对表弟。”
“是,是,您说得对。”唐铭谦有一下没一下地垂肩,松懈不少。
唐承帧突然想起什么,按住了他的手,“你有对象了吗?”
“啊?”唐铭谦明显愣了一下,这话题也拐得太快了吧。他以为唐承帧怀疑他搞些有的没的,诚实道:“爷爷,真没有,我要是有了绝对会领回家的。”
唐承帧的手滑下去,怅然若失道,“我不了解你们现在小孩的想法。”说着顿了下,“你表弟,就喜欢男的。”
卧槽,唐铭谦心里咯噔一下,总算找着老头妥协这么快的原因了,看来这段时间思想境界没少提升啊,容忍度都变高了。只要找着个比他还出格的,对于老头来说,进娱乐圈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爷爷,您就放心吧,我是24k纯爷们”
唐承帧挡住他滔滔不绝的嘴,笑了下:“行行行,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招惹人家女生,把情书粘在板凳上,结果墨迹全糊人家裤子上”
“爷爷!”唐铭谦赶紧给唐承帧倒茶送水,就差直接灌嘴里了,“您可别提我亏心事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嘴越咧越大,兴奋道:“您等着,我马上把儿媳妇给您领回来。”

黄了
c大,校园人工湖湖面平静,自种的笋尖冒出头。鸭子成双成对地在湖里游玩,某种类似洋葱的紫色花朵开了满校,空气倒是清新,可惜有柳絮,这对有鼻炎的人可不是件好事。
路上时不时有人路过,疯狂地打着喷嚏。加上唐铭谦在这种环境里实在没什么意境可言,自觉地把鸭子,洋葱,竹笋炖成了一锅。
他长腿挺括,穿着灰白格子衬衣,带着墨镜,斜靠在一辆招摇的路虎上。
也不知是车太招摇还是他一头白毛招摇,路过的人都似有似无地往他这边瞟。
他还记得当时追求白月光时色急攻心,为了加快速度不惜开假证明糊弄女生宿舍楼宿管,结果没逃过大妈的火眼金睛而露馅,在一片爆笑声中被大妈拿扫帚赶老鼠般赶出了教学楼。
自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再联系白月光。
“来了?”清脆的女声霎时将他从回忆中唤醒,唐铭谦噌地立正,可能是两年没见了,居然有点认不出白月光。
邰雨桐穿着浅蓝色软薄的衬衫,配着黑色长裙,烫染刘海和眉毛平行,光彩照人,比之前成熟多了。
“等你啊。”唐铭谦露出个标准的有钱又暖男的微笑,主动拉开副驾让她坐进去。
他提前预约了一家西餐馆,据说在西餐馆表白成功几率会大大提高。
两旁的树木像被磁石吸住一般迅速后撤,龟缩在视野里。唐铭谦自认为脸皮够厚,在国外也社交不少,真的面对感情这类棘手的问题却不知如何开口。
到了餐厅坐下。深色的红酒摆在桌子上,邰雨桐优雅地摇摇杯子,小口抿酒。她的美丽并不似之前的懵懂清秀,依然纤细柔弱却凹凸有致,被西餐厅的光晕放大数倍。
唐铭谦略有些后悔自己冲动地举止。他出国后,二人的联系只有微信上的寥寥数语。他早就该想到回国后贸然约会八成就是这样尴尬的场面。
邰雨桐变了,他也变了。
表白?
他无所适从。
“我去趟洗手间。”
唐铭谦绅士地拉开椅子,脸上的笑意掩饰紧张的心绪,快步走到洗手间拿凉水扒拉几下脸,变得更清醒。
对着镜子看,他长着张线条明晰的脸,五官精致,但是越看越觉得眼前的面容带着股稚气,他头一次觉得,也许他在某些自认为还行的事情上并不擅长。
想什么呢,邰雨桐还在外边坐着。
唐铭谦深吸了两口气,扯了张纸巾擦擦脸走出去,然后发现他的座位上坐了另外一个人。
“铭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廖琛,廖总。”邰雨桐起身,介绍着突然出现在他座位上的这个陌生男人,好像一点都不违和。
廖琛倒是看起来毫不介意,从容大方,身上散发出唐铭谦没有的成熟男人气息,“您好,我是廖琛。”
唐铭谦这才如梦初醒,和他轻轻握了下手,“您好,我是唐铭谦。”
廖琛在这家餐厅有特权,很快就换了个四人桌,两人的晚餐硬是变成了三人的。成了唐铭谦回国后第二顿噎得吃不下去的饭。
几个人没聊几句就分开了,廖琛执意亲自送邰雨桐,说是顺路,邰雨桐也并未明确拒绝,看起来二人熟识已久。唐铭谦只好让邰雨桐回家后给他发条信息报平安,便就此话别。
唐铭谦没有马上回家,在外边点了根烟。西餐厅上镶嵌着方形小玻璃,有些是新换的,跟旧的比起来宽一些,还有瑕疵,倒映着的树影歪七扭八的。他以前注意不到这些细节,烦心的时候便什么都会放大了。
这24岁的躯体里,寄居的只不过是个小孩。
餐厅位于郊区,外边就是车道,来来往往的车排出黑色尾气,与白色烟雾混杂在一起。无云的天空下映射着他的背影,寂寥,孤独。
手机闪了两下欢快地响起,唐铭谦看了下备注接起来。
“哥们,进行的怎么样?”赵久阁那边吵吵闹闹的,不用猜都知道是哪。
唐铭谦觉得实在愧对赵久阁兴高采烈的语气,“黄了。”
10分钟后。
赵久阁看着唐铭谦,两人各点了根烟。
赵久阁太了解他了。这人偶尔露出的强颜欢笑比他的沉默和吐槽更令人受不了。
“走走,去夜店,去蹦迪,今朝有酒今朝醉。”赵久阁身为他一号狐朋狗友,似是早就想到失败了如何收场。
唐铭谦这才缓过点来,问,“你刚才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赵久阁晃晃脑袋,拉着他上车,“不回那家了,我们去新地方。”
“新地方?”
“咱们去夜神,靓妹多,玩法多。”赵久阁心虚道,听说混这家夜店的人都不简单,水深,玩得野。他原本有那贼心没贼胆,这回兄弟失恋,正好找个正当理由诱哄着陪他去。

冰冷
他们一路飙车直达目的地。
夜神是c市一家新开的综合娱乐场所,门口立着五大喷泉,有据说是纯水晶打造的自由女神雕像。听说喷泉也是德国专家设计的,由地下水库引入,水质良好,在强压下能喷出十几米高,落在神像顶端,狂放而嘲讽。
他们随着人流进门,保安只是略显怪异地看了他们两眼,倒是也没拦着。
室内空调吹出的凉风倾斜而下,驱散了从外边带来的热气,心情也舒缓很多。
掀开最后一道门帘,他们才发现到底哪不对劲了。
开门的刹那,屋里交响乐大奏,侍女装饰成白蝴蝶状与客人言笑晏晏,手中的扇子挥舞着,娇羞地遮住自己的脸。
此外,还有拿着银色盾牌身着铠甲的骑士,裹着金色丝绸强壮的埃及女人,几个伯爵装饰的人斜靠在阳台上,后方是古老样式的水池,里面有美女蛇在舞动。
“我靠,这你妈也太会玩了吧。”赵久阁早就瞠目结舌,唐铭谦也是明显没见过这么开放的场景,他之前有一次参加的维也纳的小型假面舞会都没这么夸张。
一个侍者看见他们,白蝴蝶般飞过来,“先生,需要什么?”
赵久阁比比划划道,“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贵店今天是特殊舞会,需要交什么押金吗?”他的意思是这么大排场,没有请柬估计也得要点会费吧。
侍者依然呲着能把人闪瞎的白牙,“不用先生,我们店老板回来,免费设宴款待三日。”
“呃”侍者走后,赵久阁嘴巴快咧到耳根了,“那还客气什么。”他转战餐饮区,猎奇心理作祟,毫不客气地拿了些稀奇古怪的吃的,回头一看好基友正对着一边的小屏幕,一杯一杯痛饮威士忌。
赵久阁走过去一把夺下酒杯,“您没事吧,跑到这地方看球赛买醉?”
“别挡着。”唐铭谦皱了皱眉绕过赵久阁的肩,他正看到巴西和法国队热战,“马上结束了。”
“那行,您喝吧。”赵久阁翻了个白眼,十有八九他都得把这祖宗给送回家。让喝吧,喝了解闷,反正唐老爷打的不是他。
店里层叠的玻璃散发着绚烂的绿光,灯眼却是红色的,红绿交织,暧昧无限。赵久阁早就不知道被谁请走跳舞了,唐铭谦刚才还看见他在舞池,现在不知跑哪去了。
无数的人影在前面晃动,可能是酒劲上来了,唐铭谦脑子有些昏沉,陆陆续续有人约他跳舞,都被他拒绝了。
终于在一个打扮成大天使模样的人蹦蹦跳跳过来,被拒后又跳哒着离开。
“等等。”唐铭谦掐了掐眉心,从地上捡起样东西,“你的翅膀。”
“大天使”这才发现后背一轻,翅膀早就到了唐铭谦手里。
他接过翅膀,露出狡猾的笑容凑过来,“小弟弟,这是有寓意的,愿主保佑你。”
唐铭谦没吭声。
“喝了不少酒吧,哥哥陪你?”大天使继续锲而不舍,“我有更好喝的。”
“不用。”唐铭谦干脆利落地拒绝。
“来嘛。”大天使的声音充满蛊惑,诱着他,拉着他往那边走。
走到一半,唐铭谦如梦初醒,甩掉了那人的胳膊,“别碰我。”说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身子莫名其妙地恐惧。他在陌生的环境中感受到陌生的快乐,反而觉得屈辱和怪异。
还没等“大天使”来抓他,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有些倦意,又充满威严。
“冰刀,别闹了。”
唐铭谦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紫色沙发坐着个人,他也没化妆,没有奇装异服。身上的黑色西装隐约带着暗色的纹路,像是一尊消瘦的雕塑。
唐铭谦在朦胧中觉得这人的血肉一定很冰冷。
对面的人长什么样看不分明,他切割碎钻般看进唐铭谦的眼睛,此时交响乐大奏,掌声如暴雨响起,闪光灯亮起。
“是你?”唐铭谦慌忙掷下酒杯,几乎是踉踉跄跄地站起,揉揉眼睛怕看错人。
“我?”那人偏头看他,玩味不明。
大天使被晾了半天咳嗽道,“老板,您该上去讲话了。”
老板?感情这高级夜店是眼前这主的?怪不得那么横。
唐铭谦想到这里就轻嗤一下。
“你去吧,我累了。”那人懒洋洋道。
“这不行吧,大家都等着呢。”大天使继续锲而不舍,实际已经开始扒拉自己的衣服。唐铭谦这才发现脱下翅膀外套里边是白色西装,抻一抻就能上去演讲这种。
“没事。”付涤非把黑麦威士忌放在桌子上“我刚回来,他们都没见过我。”
大天使彻底扒下外面碍手碍脚的装饰物,踮了踮脚“那我就暂且代”
“砰砰砰”几声,变故是突然发生的,他们几人同时看向门口那边,大天使脸上顽劣不堪的表情瞬间消失,隐约可见杀气。
店里的音乐骤停,野蛮的光线不再四处晃动,不知道是谁拉开总闸,一时
间无数明灯亮起犹如白昼。门口涌入几十号人,手持凶器。很快,就看见门口中刀的保安队长踉踉跄跄跑进来,地下一摊子血。几十号打手涌进来,门口那边充斥着摩擦声和叫骂声。
唐铭谦在旁边愣了一下,发狠般穿过人群喊赵久阁的名字。
黑社会,黑帮,这些字眼之前从未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情绪互相渲染,他甚至能看到一些人动作利落,手持钢管,砍断手筋,仿佛那是与生俱来就会的事。

修表
付涤非皱了下眉,抛给冰刀一个眼神,冰刀立刻会意,朝着某处打了个手势。周围涌出很多之前没有的人,他们给自己戴上手套和纱布,刀棍不长眼,他们要防止误伤。
两方人员很快交织在一起,干架干得水深火热。
舞池早就一团混乱,白色的帷幕被人们踩在脚下团来团去,面具和翅膀早就残破不堪,地上传来玻璃杯清脆的碎裂声,大理石地板上的红色印迹分不出是红酒还是血,只有人们的尖叫声极其突兀,震得人耳膜发胀。
唐铭谦抄过一个酒瓶砸到向自己冲过来的人头上,砸完又如梦初醒,哆哆嗦嗦地一松手,炸开花的酒瓶便掉到地上。找了半天没找着赵久阁,他突然想起什么往回跑,果然看见那人还坐在沙发上,一副懒得动弹的样子。
“我靠我真是服了你。”唐铭谦一把拽起那人的胳膊就往侧门那边跑,他刚才看清楚了,舞台帘幕后边有个小门,大部分人都是往那边跑的。感觉到抗拒,唐铭谦又狠狠把人往前拽了一下,回头呵斥道:“命重要还是你这点破钱重要?”
付涤非头一次被人拉着逃难,偏偏冰刀领着人干架去了,周围几个喽啰居然没注意到他们老大被人拐走了。
他没想太多,竟再不反抗,鬼使神差地被拉着走。
接着,眼前寒光一现,付涤非用手腕挡了一下,腕骨处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他眸色一沉,发狠般朝那人小腹踹去,那人身形往后一栽,撞翻了后边几个喽啰。
唐铭谦就顾着逃命,也没注意到后边这点动静,拉着人跑出侧门。
突然车灯扎眼,两辆轿车先后停在侧门口,好像刻意要堵什么人。其中一车车身硬朗,亮银铎刻的前格栅犀利,覆着冷硬的金属材质。
“靠!”唐铭谦看着车上下来几个打手暗骂一句,凭着来时的记忆往后边小巷绕,他和赵久阁来的时候七拐八拐半天,记得那里应该有道矮墙。
付涤非眯起眼睛看了下那辆造型夸张的车,有点熟悉,大致刚记住就被拽走了。
听到后边跟来的脚步声,唐铭谦愈发恨不得飞起来,心里默默骂了赵久阁祖宗十八代,就会找这种玩命的地方,他要是真交待在这,做鬼也得缠着赵久阁。
跑步溅起尘土,唐铭谦始终没放开后面那人,一个急刹车,两人狠狠撞在一起。
“就,就这了。”唐铭谦大口喘着粗气,指着前面差不多两米高的墙,“你先。”然后看见了那人另一只手腕全是血,几乎染红了半个袖子。
“卧槽什么时候弄得?”唐铭谦想去抓那袖子,付涤非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没说话。
唐铭谦此时就是热锅上的蚂蚁,看看那人,又看看墙,摸了几次下巴快速走过去扶着墙,“你快点,踩着我肩膀上去。”听见后面那人没动静,又骂道:“大哥,你想咱俩一起死在这?”
付涤非轻笑了一下,退几步缓冲,稍微用右手借力扶了一下唐铭谦的肩膀就跃上去了,动作轻到唐铭谦几乎没感觉。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上面伸下来只手,修长带着薄茧,一如这人递创可贴时的样子。唐铭谦愣了下,充满杀气的灯光渲染着暗色的天空,月亮仿佛因恐惧躲在层云后边,这人的手却带着股力量,让他安心。
他咬咬牙抓着手越过墙头,两人落地的刹那,另一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稍微停留了一下便转而去往另一个方向。
两人抵着墙安静了一会儿,谁也没看谁。唐铭谦头偏向另一侧,主动开了口,“哥们,你没事吧?”
付涤非没回应,手腕滴滴答答淌着血,他失去痛觉般看着淌血的半截衣袖。
“来我看看。”唐铭谦看不下去,向他那边伸手。
弄不好得去医院。
付涤非犹豫了一下,没回应,接着把袖子扯开,露出了里边砸的稀碎的东西。
一个腕表。
“我想修表。”付涤非隔了好长时间,终于冒出这句话。
空气尴尬了一瞬。
“咳咳。”唐铭谦把手缩回来,“不是我扫兴,你看这么晚,在哪能找着修表的?”
付涤非没吭声,眸子里带着股倔强,盯得唐铭谦坐立不安。
“行行,我找找。”唐铭谦站起来,四下看了一眼,确定那些打手不在附近,带着付涤非七拐八拐找着他那车,一路往中心商业区飞奔,他记得那里有几家底店,应该能修表。
到了以后,逡巡半天,果然有一家还没关门。
“给你,先把袖子遮一遮。”唐铭谦把车后座的的那件备用外套递给他,付涤非接过来挂在臂弯上,两人才走进去。
唐铭谦大大咧咧地倚靠在玻璃柜上,“老板,修一下表。”说着示意付涤非把擦干净的表拿来。
老板薄薄的眼皮顶起来看他们,带着点戒备,唐铭谦怕是手腕上那点血腥味被闻出来了,挡在付涤非前面,示意他快点。
碎裂成渣的表被老板拿着端详半天,他皱皱眉,将表放下,又拆开表盘拿放大镜看了半天。
“你这表太老,表盘和里边的线圈都坏了,修的材料不好找,要修也得一两千,行吗?”
付涤非点点头,“可以。”
唐铭谦终于松了口气,又醒悟过来自己经历这九死一生回家泡个热水澡不香吗?为什么陪这位大哥深夜修表?他挠挠头,觉得太魔幻了。
老板见正主点头应允,拿出工具刀就要拆线圈。
又出事了。
“不行。”付涤非说话有点急,“不换线圈,只修理。”
老板轻笑一声,“您开玩笑吧,这线圈我刚拆了,你也看见有多坏,咱又不是贪你这点钱”
付涤非脸色冷下来,一字一顿道:“这表除了玻璃,任何东西都不换。”
老板被镇住了一下,旋即也有点恼,“你说你这人”
“行行行。”唐铭谦刚舒出去的那口气一下又提起来了,挡在两人之间,“老板麻烦您给个新表盘,顺便借一下工具,钱照样给您。”
“你会修吗?”老板和付涤非同时发话,狐疑地看着他。
唐铭谦利落地翻出需要的胶水和工具,“一般,试试呗。”
他从小爱折腾稀奇古怪的东西,拆了修修了拆,可能是对乐器灵敏的缘故,有时也能勉勉强强能修一些小东西,家里那些老表都是他修的。
“给你,看能不能走。”唐铭谦抹了把细汗,把擦完的表递给付涤非。
付涤非转着看了下,果然能走了。
“可以啊小兄弟,以后没工作可以来我这当学徒。”老板对这小子居然有点刮目相看,现在会修老表的人不多,而且这小子手透着一股巧劲。
“呵。”唐铭谦推着付涤非往外走,一边调笑,“行了吧老板,我宁可去乐器店修乐器也不来你这。”
“你”老板语结,正待说什么,这俩人已经出去了。
夜色渐深,周身晕白的梧桐叶晃晃悠悠,唐铭谦也有点困了。
“谢谢。”
唐铭谦听见这人终于说了句感谢的话,实在不可置信,“不客气不客气,咱们各回各家吧。”旋即想起什么,“哦对,你得报警吧,这么大的事,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着黑帮斗殴呢。之前还以为都是用枪的,没想到”
没想到还真和电影里演的一样手持狼牙棒刀具四处砍人敲人。
“呵,枪案会被当作红头文件上报,性价比可不高。”付涤非淡淡道,他看见车就猜出来找事的是谁了。
“我靠。”唐铭谦惊得往后一跳,腾出手,不怎么见外地拍拍付涤非的肩,“你知道的还挺多。”
付涤非难得勾了下唇,正眼看他,“你修表很有天赋。”
“谢谢。”唐铭谦回应他的目光,一脸真诚地接受夸奖。
“身手也不错。”
“呃,就当你夸我吧。”唐铭谦没听出第二句话的意思,“我在国外经常参加一些极限运动,练出来的。”
“喜欢格斗吗?”付涤非来了点兴趣。
唐铭谦打了个哈欠,摇摇头,“可别,我就是跑得快,不代表我会直面危险。”
开玩笑,他这手可是以后要弹钢琴,走娱乐圈的手。
“哦。”付涤非看起来有些失落,很快恢复淡然,伸出手:“我是付涤非,如果以后有需要的地方”
“唐铭谦,没什么需要的地方。”唐铭谦飞快握了下他的手,能感到骨节很有力,他恬不知耻道:“也许你能在电视上看到我。”
这是两人说话最多的一次了,唐铭谦内心感叹。
“走吧,我送你?”唐铭谦晃了下手里的车钥匙,一手就要开副驾门。
“不必,有人接我。”付涤非站在那没动,语气很笃定。
既然人家拒绝了,唐铭谦也没墨迹,顿了一下关上副驾门绕回另一边,“那江湖再见吧兄弟。”
人走了很久,付涤非才发现手腕上搭着的衣服还没还,拎起来看见手腕那还渗着血,脸色阴沉下来。
唐铭谦就开着自己的小跑车一路回了家,蹑手蹑脚地避开唐承帧监控,回去猛给赵久阁打了n个电话,未果,放弃,进入梦乡和周公约会去了。

捉奸
铁路托运基地。
门被一脚踹开,涌进来荷枪实弹的几个人,为首的男人眉毛稀疏,眼珠混浊,鼻翼窄小而犀利。
“电电钻?”
床上厮混的一男一女惊叫起来,男的将被子一股脑团起来扔在后边女人的身上,自己连滚带爬下去穿衣服。
“等等。”电钻随手一扔,将肩上扛着的枪扔给后边的打手,脚踩住刘茂杰的肥爪子,“付家的人也敢动,你是活腻了?”
“不,不,我真不知道,电钻你得听我说。”
一记耳光回答了他,电钻揪起他的头发阴狠狠道:“我就知道你敛财厉害,色起来也不挑人?这是我们付家四小姐的人,我帮她阉了你怎么样?”
刘茂杰这才缓过神来自己被设了局,冷汗涔涔,“你们要我怎么赔?”
电钻松开手,刘茂杰立刻像软骨动物一样委顿在地。电钻示意那几个打手先出去,接着笑了下,抽出根烟递给他,“这不就好办了?”
刘茂杰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才缓过神来。
电鳗长期盯着铁路这条线,在这上混迹已久,对那些铁路头头的动作一清二楚,他先让长相白嫩的暗娼扮作乡下找工作的小姑娘勾引刘茂杰上钩,势单力薄的背景和窘状让这群人渣色急攻心,霸王硬上弓时电钻破门而入,达到威胁效果。
“你们到底要什么?”豆大的汗珠从刘茂杰脑门上滚下来,嘴唇发白。
电钻看他没什么反应,也不计较,自己叼着根烟点燃,“也没什么,兄弟,今天的都是误会。我们老大就想搞点车皮。”
做黑道生意往往需要很大的成本,铁路托运成本最低,但车皮不好搞,只能玩了这么一出。
“走了,收工。”电钻拍拍身上的褶皱,推门招呼其他几个兄弟,把那些基本放在仓库沉灰的枪一股脑丢在车厢里。
“电钻哥,老大怎么总让我们干这些事。”问话的一看就是还没入道的年轻兄弟。
电钻咳了一下,“这叫最小的成本换最大的利益。”说罢狠瞪了他一眼,“小子,注意你的嘴。”
刚才发言的人才这才觉察出失言,他们都算是给付氏集团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收尾,就听说人们都称当家的为电鳗。电鳗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很早就放出去历练了,可能是怜惜小女儿,所以一直留在身边。
这次的诱饵就是用的四小姐的人。
他有点想不清楚,既然电鳗不想让小女儿趟这些浑水,何必要用她的人?
电钻却清楚得很,搞不好回去以后讨好了老爷又得挨四小姐一顿批。
“对了。”一个人又说,“前段时间我听说东象和火狐都回来了,亚大呢?”
东象,火狐,亚大是电鳗的三个儿子,在黑道生意这边用得是代号,至于真名他们都不太清楚。
“亚大?前几天他的场子被人砸了,一直收拾那烂摊子呢。”
“谁敢动亚大的场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害,我偷偷和你们说。”一个喽啰看了眼前边的电钻,低声道:“听说亚大是被收养的,电鳗因为娄文英被杀的事紧急召回他们三个,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我靠,是分家呜呜”
那人还没等说完就被捂了嘴。
“嘘,小点声。”那人看他没动静才松开手,在衣服上糊了下口水,“我也是猜的。亚大这种身份,能不受排挤吗?”
几个人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声。
电钻在前面走了半天没等到后边这几个兔崽子跟上来,回头一脚踹在打头的那个身上,怒斥:“哔哔完了吗?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别瞎打听。”瞪了他们一眼,直到一个个都噤声上车,骂道,“咸吃萝卜淡操心。”

家宴
c市首屈一指的神算先生给付震算过了,说是“午时三刻不能有寒铁之利。”所以付震就把家宴定在这天,要求来的人都不能带凶器。
“这多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付震笑盈满面,喜滋滋地搓着手,将所有的杀伐之气隐藏在面孔后,此时他只是个合格的老父亲。
付卓凡,付卓骁先后进来,自觉按顺序挨着老爷子坐下,过了一会儿付静菲也到了,付静菲芳年25,长相很有东方女性的柔婉,穿着绣着复杂花纹的淡红色旗袍,两条辫子拢到后颈处直拖到后背合并在一起。
除了他们还有几个亲近的外家。
他们挑了家蛇菜馆,用具都是藤木的,连座椅都是藤木编织的,这家食肆由于后院草木居多,白天傍晚散发出摄人的兰香,听说种那些草药有利于祛除蛇肉的腥膻气息。
付震年轻时追求极致的奢华,老了却转而热爱农家乐这种地方。
“涤非怎么来没来?”几个人坐了一会儿,付震看了下墙上挂着的表忍不住发问。
“路上有事耽搁了吧。”付卓凡示意服务员烧点白开水给众人倒,蛇肉听说和茶水相克,带来的茶泡不了。
付震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嘴角那的皱纹耷拉下来显得很生气。
“爸你放心。”付卓骁一副顽相,“三弟从小最懂礼貌,一定是真的有事耽搁了。”
话毕,门外传来服务员的回话声,接着付涤非快步走进来,瞟了付卓骁一眼。
“哟,你看,说曹操曹操到。”付卓骁看见付涤非进来高兴地不得了,“三弟,我可是帮你说过话了啊,赶紧给爸道个歉。”
“真是谢谢二哥。”付涤非刚处理完路上的突发事故,语气淡淡的,根本就不是道歉的样,“爸,我迟到了。”
付震握成拳抵在嘴上咳嗽了一下,瞪了他一眼,没继续追究。
菜逐渐上齐,有蛇肉煲鸡汤,鸽子蛇肉,清炖蛇肉,龙凤呈祥等。蛇肉尤其适合做汤,和鸡肉丝还有冬菇丝甜枣熬在一起不仅大补而且清甜可口。不一会儿就快见底了。
付卓骁看见付涤非不怎么吃蛇肉,站起来很是绅士地给付涤非盛了一碗,“三弟,别不好意思夹菜,二哥给你盛。”
付涤非接过碗放在一边,说了声谢谢。
倒是付震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俩,拍手道:“你俩从小就一起学习和训练,掐架掐得根本拦不住。”说着看向众人,“你们瞧,现在俩人多亲。”
付卓骁和付涤非都没说话。
“是啊,我现在还记得,二哥和三哥以前为了块面包打得头破血流的。”付静菲言笑晏晏,话中带着不甚明晰的冷意。
桌上气氛瞬间陷入尴尬,多半人认为,也许是她的人没经过她允许就被做了饵,付静菲正好逮着这机会撒了邪火。
付震把吃了一半的蛇骨放下,擦擦嘴调和道,“俱往矣,哈哈,俱往矣。”
“三弟,我看你没怎么喝那蛇肉汤啊。”
从蛇馆出来,付震被电钻护送回去了,付静菲和那些名媛约着逛街去了,付卓凡早已成家,也回家了。就剩他们两个。
“让二哥扫兴了,我不好腥膻。”他转过头认真道,“也不碰别人经手的东西。”
“这样啊。”付卓骁屈指蹭了下鼻子,“一笔写不出两个付字,咱们从小玩到大,不必太过防着二哥。”
“我们从小玩到大?我怎么觉得一直是二哥在玩我呢。”付涤非听到了特别好笑的事,“起码我没觊觎过二哥的东西。”
“这你就记仇了。”付卓骁露出狐狸一般狡猾的微笑,“静菲就是随口一提,何况我们当时还小。饿个三天太够呛了,怎么会不抢?”
付涤非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们小时候一起进行饥饿训练,整整饿了三天才得到食物,付卓骁三两口吃完自己的就抢他的,两人才打得头破血流,他冷声道:“那就别再做小孩才做的事。”
付卓骁尴尬地笑了两声,很是理解,“三弟,我知道你是为了前几天场子被砸生气。这气不能撒到我头上啊。”他接着笑嘻嘻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c市这段时间天天查有偿招待,消防隐患,好多地方都停业整顿了,你调休一下也不是坏事。”
“二哥真乐观。”付涤非冷了他一眼,“那我被追杀更得感谢老天?”
“这就另一码事了。”付卓骁想把胳膊搭他身上,落了空,面不改色道:“谁敢动咱们付家的人呢。’”
“谢谢。”付涤非看着远处冰刀正开车过来,带着些许讥笑,“听说二哥前些天干坏事,被条子拉出来还衣冠不整的,有点丢份儿啊。”
付卓骁的笑意终于凝固在嘴角,咧不出来了,“都说三弟沉默寡言,我却觉得牙尖嘴利呢。”
冰刀拉开车后门,付涤非随手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坐进去,“二哥过奖了。”
付卓骁看着车子离去的背影,那话和汽车尾气一样让他难忍。
花蛤蟆把花哨的汽车停在不远处,腆着圆滚滚的
肚子过来。
“老大,咱走吗?”
“你喝酒了?”付卓骁皱眉,扇了扇鼻子跟前的酒气。
“嘿嘿,嗝,一点。”
付卓骁微笑了一下,真想把这胖子的头拧下来当皮球踢,“你上次去夜神可没收好尾。”
花蛤蟆垂着脑袋想了半天,睁大眼睛,白眼仁很出众,“没啊,场子砸的稀巴烂,什么都没留。”
“操!”付卓骁终于没忍住给了他后脑勺一耳光,结结实实的,“我他妈是说给他发现了。做事不能把屁股擦干净?”
花蛤蟆瞬间被拍醒,“对对不起老大,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付卓骁消了点气,老爷子不管他们底下明争暗斗这些事,但也不能让那小子抓到把柄。
等付卓骁下了点火,花蛤蟆凑过去讨好道:“您不用每天盯着他,一个收养的能横到哪去?”
“收养的?”付卓骁眯起眼睛,“老头待他可不像是收养的。和我一起训练就罢了,这次回来连那块地皮都给他了。夜神那边的地皮可不便宜。”说罢补充道,“还有竹寺,啧啧,怎么越想越觉得这小子住的比我好多了。”

损友
“赵久阁,给我滚过来!”
唐家小别墅门口,惊起一片群鸦。
唐铭谦联系了四天没联系上这货,结果一早出门发现人家正堵在门口。
也罢,反正打算跑步锻炼,打人也是锻炼。
赵久阁手持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隐隐能看见后腰上贴着膏药。不知道的以为他肾被人偷了。
“铭谦,你冷静,听我解释。”赵久阁像被猫踩着尾巴的耗子边跑边回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赵久阁绕着别墅跑,唐铭谦在后边追,还没等半圈就让抓住了。
“我都打算给你烧纸了。还知道找我,啊?”唐铭谦避开伤处提溜着他的耳朵,就得他嗷嗷直叫,“那么危险,老子还找了你半天,你拿什么赔我兄弟情?”
友谊的小船翻得如此干脆。
“不是。”赵久阁踮起脚,侧过耳朵,“我和蝴蝶度过了一夜。”
“呵,蝴蝶?”唐铭谦提溜得更高了,“我还庄子呢。”
赵久阁在耳朵被折磨的断断续续中终于说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天他劝完唐铭谦自己先喝断了片,就记得和一只白蝴蝶,是扮演成白蝴蝶的服务员眉来眼去半天,开了房,接下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脚好像崴了,腰也扭了。钱包还在,或许可以说他钱包里没多少钱,别人也不屑于偷。
“所以,你就这样了?”唐铭谦比划了一下他的全身,俩人此时坐在别墅背后的大花坛子上友好交流。
“嗯。”赵久阁撇着嘴。
“不是,我就问一下,你看清男女了吗?”
赵久阁缓缓转过头来,“我没有,别瞎猜,我没干别的。”
唐铭谦摸摸下巴,品味着,“那你这腰”
“扭的,真的。我前后都不疼”
“哦。”唐铭谦拖长音若有所思道。
赵久阁也懒得解释,直接步入正题,“我来找你有事,雨桐上次说放了你鸽子有点过意不去,晚上她正好有演出,给了我两张票,说咱们有时间的话一起去。”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张有点折叠痕迹的票,他不擅长保管东西,副券都快掉下来了。
唐铭谦拿着票看了半天,是她们学校排演的话剧,邰雨桐是女主角。
他想起来当初她们大学选专业的时候,他和赵久阁进的音乐系,邰雨桐进了表演系,三人还是上公共选修课认识的,经常一起吃饭一起一起玩耍什么的,后来他出国留学就和邰雨桐的联系淡了些,借这次机会也许能挽回一点。
赵久阁抬抬眉毛,还没残废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哥们,说不定还有戏。”
“那就去!”唐铭谦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赵久阁干的缺德事了。
唐铭谦在国外就签了c市的一家娱乐公司,是前几年刚创办的锐瑟。他也通过帝都skg的面试了,由于考虑到父母在外,就剩老爷子一个人,他还是回了c市。他下午和公司谈完合同就去找赵久阁了。赵久阁也在这家公司帮忙,做一些公关规划和培训衔接的事情。
最近招新艺人招得多,赵久阁常常忙得脚不沾地,帮找培训老师这些就麻烦得很。等他忙完了也快到点了。
唐铭谦在路上买了一束百合,被赵久阁嘲笑半天骚包。
到了c大学生活动中心,座位都差不多坐满了。邰雨桐提前给他们留了第三排的座位,他俩一路道歉一路挤进去,坐下以后等了半天也没开幕。
“不对啊。”赵久阁拿起入场券看了一下,又看看表,“现在都过15分钟了。”
他们本身就是踩点过来的,现在已经算是严重超时的舞台事故了。
“是后台出了问题吗?”
不仅他们,周围细细碎碎地开始说话,抱怨声不绝于耳。校外的人进来看话剧也是要花钱的,这都耽误好长时间了。
“您好,请问是邰雨桐的朋友吗?”一个穿着白领黑服的人挤到他俩身边,目测是刚才在台上准备报幕的主持人,好像专门找他们来的。
“是啊,怎么了?”唐铭谦还抱着那束百合,等着送人呢。
主持人看起来斟酌半天,“出了点问题,你们能联系到邰雨桐吗?”
“什么?”
唐铭谦和赵久阁面面厮觑。
邰雨桐没来?
主持人看起来也很懵逼,他是学工办负责舞台策划的,这天也是临时来当主持人,没想到就遇上这码子事,女主角不在还演什么?
他之前和邰雨桐打过交道,邰雨桐还特意让他留了两张票说要给朋友,所以他才凭着座位号找到这两位。
可他们看似也毫不知情。
“你给打个电话。”赵久阁催促道,“别是路上堵车了。”
“不可能啊。”唐铭谦急急忙忙地把手机从裤兜里拽出来,熟练地找着号码拨了出去,“雨桐不是这样的人。”他记得邰雨桐很有时间意识的,一般不会让人轻易等她。
“靠,打不通。”
是单纯的打不通,每当响到一半就会自动挂断。
没有关机也没有欠费。
看不清车牌号的车子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天空没有云雾,从这里到地平线的物体都染上了一层灰蓝色。
“你这么漂亮,应该有挺多人追的吧。”廖琛轻松地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表面衣冠楚楚,内心的禽兽样已经初现端倪,“说实话,我经常去看你们c大学生活动中心的演出,早就注意到你了。你们演的蛮有意思。”他轻笑一下,眸子好像万般含情,看久了则会油腻,“你演得更有意思。”
邰雨桐不知喝了什么,在副驾上昏昏欲睡,惟一的警惕像根系线一样吊着她。
不能睡过去。
廖琛看人不搭理自己,又问了诸如“谈过吗?”“做过吗?”“有喜欢的人吗?”这些弱智问题,邰雨桐不回答让他有种被冷落的感觉,忘记了把人弄成这样是他自己干的好事。
车子拼命加速,转眼就到了个高级会所门口。高级会和他这种人一样,外边肃穆庄严,高端大气,里边藏污纳垢,发生各种腌臜之事。
邰雨桐被扶起来,她脚底已经失去了直觉,轻飘飘的,只能软软搭靠在廖琛身上。她知道要发生什么,内心一酸,只怪自己识人不查,自以为交了个上层社会的名流,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
“别紧张,雨桐,就是请你喝杯酒。”廖琛理了理领带,由侍者带进去,从皮夹里掏出张卡递给他们,“还是老地方。”
药劲上来,邰雨桐额头早就冷汗涔涔,越往走廊深处走她的恐惧越深,意识越模糊,这种意识模糊反而增强了她的勇气。如果昏睡过去就是彻底任人摆布,她不如赌一把。
她微微使力,滑过廖琛轻轻搀扶着她的臂弯,摔倒在地。
“雨桐?”廖琛狐疑地看向她,“怎么这样不小心。”
廖琛蹲下来扶她,扶了好半天没扶起来,不怀好意地笑道:“太软怎么办,一会儿有你发挥的时候。”
邰雨桐假意搭靠着他的肩,左手迅速在廖琛另一只臂弯挂着的包里摸索她的手机,位置她熟悉。
摸到了。
“起来吧。”廖琛把力气都使在扶她上面了,没注意到她手部动作。邰雨桐软弱的样子极大降低了他的警惕。
邰雨桐贴着他站起的瞬间把手机牢牢插进了裙带和衬衫的交接处。
廖琛打开门,先把邰雨桐推进去,反锁上了门。

险境
这家会所是寥氏集团的资产,也是廖琛每次干坏事的据点。他喜欢走廊尽头的这间卧室,刺激。
“我喝完酒就放我走吗?”邰雨桐被按着坐到椅子上,看着桌上摆着的烈性酒。
廖琛视线暂时转移开了,摆弄着一些录像设备,“不着急,我们的时间够长。”
就是现在。
邰雨桐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扶着额,好像支撑不住的样子。另一只手在身后摆弄。廖琛没有给她关机,直接关机太容易惹人怀疑,他调了静音,保证别人电话能打进来,又不让她接。
屏幕下方最右是通讯录,邰雨桐点开大致位置,她记得最上方是大学同学
“你说,这个摄像机怎么摆比较好?”廖琛回过头,手里摆弄黑色的笨重大物,说着恶心的话,“我想拍个全景,但是吧,有点细节更好。”
邰雨桐眼皮耷拉着,装作快睡着了,努力抬眼看着他。事实上她真的没什么听觉了。
廖琛很满意,觉得她就是个没什么攻击性的雌性动物。他正低下头取电池和sd卡,门铃响了,他快速走过去开门。
这时候,这种地方找他的也没有别人。
大好机会,邰雨桐在他背过身时迅速抽出手机凝神看了一眼,在一群联系人这直接点了底部z,选“赵久阁”。
接下来的比较好办,她玩手机键盘较熟,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打字。
“哥?”
门口男人有廖家特有的长脸,腮帮宽大,脑门平整,皮肤一看就是经常在野外,晒得比较黑。他嘿嘿一笑,拍了拍廖琛的肩,“又来玩?”
廖琛歪着嘴,“是啊。”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门口男人正要走,突然看到不远处座椅上的女子面朝着他,一只手安安静静放在桌子上,另一只胳膊分明就在微微抖动。
“操,这婊子有手机。”廖刚一把推开廖琛,怒斥,“你太大意了。”
“哥我没有,她手机在包里。”随着他拿过包发狠般把所有东西抖下去,果然不见了手机。
“妈的。”廖琛脸色阴冷下来,跑过去一把推倒邰雨桐,果然看见了背后的手机,拿起来上面还有汗湿痕迹。
他一把提起邰雨桐的下颌,“密码是多少?”
邰雨桐嘴里呜呜咽咽半天,嘟囔出几个数字。
廖琛打开手机信息栏,已发送赫然显示着两分钟前的一条短信。内容是一堆拼音,让他嘴角失去了弧度。
c大学生活动中心现在一团糟,邰雨桐联系不上,后台人员怨愤不停。倒是有个替补演员,可替补演员明显没做好上场的准备,现在一群人在后台正给她对台词。
“雨桐不会出事了吧?”赵久阁想什么就说什么,脑子一根筋。
“胡扯。”唐铭谦皱着眉,屈指抵着鼻子,虽然不愿承认,也老有种不安的感觉。
手机铃声响起。
“靠靠靠,吓死我了。”赵久阁差点把手机抛出来,又接住,屏幕赫然显示“邰雨桐”。
“快接电话!”
赵久阁一边划开手机一边摇头,“这是短信。”听见身旁的人没回答,他抬起眼一看,唐铭谦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短信你设置了铃声?”唐铭谦记得这货短信从来都是震动,哪有这么欢快的铃声。
赵久阁突然失声般支支吾吾半天。
“行了赶紧的,看发了什么。”唐铭谦拿得了轻重,现在不是探讨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时候。
他们的表情随着看到手机上的内容凝重起来,上边汉字和拼音混杂,“救w,了liacj”
一看“l”唐铭谦有了一点不确定的猜想。
他想起什么问赵久阁,“雨桐是不是和一个叫廖琛的走得挺近?”这三年他在外边,邰雨桐则在c大读硕士,并且毕业后留校做表演助理,但是具体的事,她生活中和谁走得近,他还真不清楚。
“好像是有个姓廖的。”赵久阁挠挠头,“我好几次找雨桐都能遇见他,这人挺喜欢看雨桐演的话剧的,家里有钱,还是廖氏集团”
乍一听云里雾里的,唐铭谦反应了一会儿,沉声道:“报警吧。”
邰雨桐喜欢用26键的,能打出“救”是因为那三个字母挨得近,其余几个较为分散打得也七零八落,他猜八成和这人有关系。
“你知道廖琛家的住址吗?”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邰雨桐在哪,不然就算报警,警察也得找一段时间。赵久阁经常厮混于各大夜场,唐铭谦也是没线索了,临时抱佛脚。
果然,赵久阁凝思半天,他倒是瞎玩了遍,c市这几个公子哥他还真没接触。
“等等,我记得之前交了个朋友,他玩得野,可能知道。”
赵久阁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简要交代几句,没说出了什么事,对方以为他就是好奇打听,把廖琛常去的那几个地方交代了一遍。
赵久阁压
了电话,“他也不知道廖琛家在哪,就说他经常去一个会所。”
“先定位,去看看。”唐铭谦随手把百合扔一边,拉着赵久阁,“快走,雨桐说不定被发现了,得快点。”
他们报警报了半天,电话一直占线,听提示音还得转到c市分局,转了半天也没打通。
“妈的。”唐铭谦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打了个旋。
赵久阁战战兢兢地,一边指挥路线一边继续关注报警电话。
等快到了才终于打通,赵久阁大致把情况和警方说了,两人在车里等。
他们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既远离这边范围又能观察,可以看出这段时间会所基本没什么人出入,三楼几盏灯开了又灭。风偶尔低嚎,他们越听越胆战心惊,好像听见了邰雨桐的求救。
“不能再等了。”唐铭谦坐不住了,他利索地解开安全带,让赵久阁继续待在车里,他去看一眼。他叮嘱赵久阁,现在还不能确定廖琛就是绑架者,他正好去试探,如果有猫腻就证明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如果猜错了廖琛应该不会为难他们。唐铭谦倒是宁愿猜错了,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赵久阁劝人没劝住,也担心邰雨桐的安危,只能由着他去了。

误了事自行掂量
廖琛刚把邰雨桐砸晕,廖家有很多房产,他们要转移阵地。
门口就乱了起来。
“今天大哥二哥都不见人。”门口的保镖右脸颊有道褐色的疤,显得狰狞。
这保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经意透露出廖琛其实就在这里。唐铭谦定了心神,故意问道:“有没有看见一个棕色卷刘海的女生,头发很长,披到肩上这种。”
这楼有三层,下班除了这个刀疤脸还有两个喽啰,应该是安排在门口盯梢的。
“没有。”刀疤脸答得很生硬,另外靠里的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一个人看似要往回走。
这让唐铭谦更有种强烈的预感,搞不好邰雨桐就在楼上。
“哦,那好吧。”唐铭谦看似很失落,转身要走。刀疤脸刚松了口气,唐铭谦突然转身给他脸中间来了一拳,正中鼻梁。趁着刀疤脸反应的时候冲进门,随手抄起个门口的花瓶砸另一个人右臂上。
他跑向二楼,听见细微的呻吟愣了神,瞬间脚腕一紧落空,小腿被利器击打,唐铭谦想转过头却先被人勒住了脖颈,刀疤脸手臂粗壮,卡得唐铭谦几乎窒息。
另一边夜色同样深沉。
“竹寺”外边装修的古色古香,说是“竹寺”,其实是付震请的风水大师起的名。有人工小溪和木质拱桥,夜晚水光粼粼,池子里有大片绿色王莲花,幽香阵阵,说是催眠,一点都没起到作用。
室内还是很现代化的装修,付涤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面前盯着外边想事情。
本来c市的电网,公路,房地产,甚至细碎到地下水管等基础都是四家分庭抗礼,各占一方。结果娄文英意外死亡,四大集团重新分家,又将是一段动荡不安的时期。
娄文英的死因,涉及到的凶手尚未查清,有人说是其他三个集团下的手,也有消息说是家族内讧。他死后,高度开放的c市几乎被各方势力觊觎,澳门的集团,帝都三联,还有香港中晟,江浙这边异军突起的边角势力。
市里说是要重新规划,要联合三大家合作。付震却敏锐地感到猫鼠不同路,他们这种同时操着黑白两道生意的人在政府眼里就像过街老鼠和山大王,一旦失势肯定会被拿掉,所以要想稳住脚跟完全靠政府是不行的,还需要三大集团内部进行制衡。
付震叫他和付卓骁分别监控廖家和白家,不仅是对于他们能力的检测,也是为了自己巩固势力做好防备。
“老大!”门敲了两下,外边的人听起来语气很急。
“进来。”付涤非皱眉,从窗口转过身,是冰刀。
“老大,廖家有动静。”冰刀抱着台电脑进来,之前是他一直负责监控廖家各处据点,已经一个月没什么动静了。
“在哪?”付涤非绕过来看,上面16个窗格分别监视着廖家不同据点,这时还没调出主画面,显得有点混乱。
“是是廖家的一个会馆。”冰刀抱着电脑,盯着屏幕,另一只手飞速操作。
“我知道。”付涤非闻言松懈下来,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了。他知道冰刀说的那个会馆,不是主要监控场所。
他回来就查了廖家那两个兄弟的爱好,那个会馆专门供他俩进行腌臜之事,但凡商议重要的事都不会在那里,太明目张胆了。
“是廖家两兄弟的‘付费场所’。”付涤非淡淡道,言下之意是这点浑水他们不用蹚,谁家都有点见不得光的事。
“哦。”冰刀看付涤非没什么反应自己也放下心来,正打算往外走,视线陡然一顿又折返回来,指着调出主界面上面的一个人影道:“老大,这人怎么有点熟悉?”
冰刀平时就负责些打打杀杀或者监视的事,费脑子的事之前是都交给游侠做。游侠这回被付震派往东南亚办理一些事,无形中也削弱了付涤非的不少力量。他现在才恨自己脑子松仁一般小,不然也不至于毫无统筹能力,什么事都得先来付涤非这确认。
付涤非凝目,看见人影的刹那不由自主地接过了电脑,又确认两遍这如假包换的白毛,掐掐眉心,“就他一个人?”
“对。”冰刀放大了监控的四个角,都没看见其他人影。他以为廖家出事是不知哪方人员的火拼,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愣头小子找事?
付涤非吐出口浊气,顿了一下决定道:“收拾吧,走一趟。”
“哈?”冰刀对这转换实在反应不过来,“这白毛?不,这人什么来路?”
目前来说付家和廖家还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没必要为了这么个人得罪廖家吧。
付涤非换了件薄衬衫,瞅他一眼,“捡着你翅膀那位。”
冰刀真的认真思索半天,才恍然大悟,“哦哦,就是夜神”
“行了,走吧。”付涤非脸上看不出喜怒,手掌微攥,“我欠他个人情,一并还了。”
“可以啊这白毛,能和廖家兄弟对上。”冰刀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廖家向来比付家都不好对付,杀人不吐骨头这种,还真有人不怕死地凑上
去找事。
没人接话,冰刀周围气氛冷凝,他哆哆嗦嗦抬眼,付涤非停顿在前边不走了。
“通知离廖家最近的人手,先去控制住场面,就说那白毛是我们的人。”
“收到。”冰刀耸耸肩,正待调阅人手,迟疑道:“老大,离那边最近的,不是我们的人。”
是他二哥火狐的人。
“照用。”付涤非淡淡道,“他砸我店,我们理应有点表示。顺便告诉那边人手,误了事自行掂量。”

这药劲儿大放倒一匹马都不是问题
“靠!”唐铭谦拿胳膊肘专朝着胃那没有骨骼支撑的软肉死顶,刀疤脸差点吐出来,松了点劲。唐铭谦抓住机会照着右腮又是一拳,刀疤脸头一歪,后背挨了墙。
唐铭谦耳朵嗡嗡作响,听到楼上也有人往下跑,后边两人又穷追不舍。
妈的,他不会交代在这了吧。平时也经常进行体能训练,但他不是打架的料,撑一会儿就很吃力了。
后颈是骨头被击的钝重,他耳朵嗡嗡作响,接着腿也被踩着抵在楼梯上,他忍着疼才没跪下来。
“停手。”楼上的人沉声道。
刀疤脸退后一步,抹了把脸上的的血珠,其他俩个喽啰识相地抓着唐铭谦左右胳膊,稍微使力便压迫他半跪下来。
“行啊小子。”
下巴被人提起来,唐铭谦被卡着下颌吞咽腥甜的液体。面前是张又黑又宽的脸,是廖刚。
“你就是赵久阁?”
“不,他是唐铭谦。”廖琛上次见过他,从另一边走出来,“说明还有同伙,去搜周围。”
唐铭谦脑子一片混沌,只是抬头看着他,暴涨的怒意快要冲出眼眶。他上次就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真应该早点相信直觉,不然他死也不会把邰雨桐送上他们车。
“你喜欢雨桐?”廖琛悠闲地踱步过来,他个子还没一米八,乍一看挺人模人样的,长时间看就觉得龌龊。
他刚接到市局内部线报线报,三天后市委书记要和华侨陪同开发委考察外资引进的状况,市局里现在一团乱,就算是来了警察也就点虾兵蟹将,廖氏能当这么久的蛀虫,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
廖刚抛给廖琛一个颜色,廖琛瞬间领会,失笑,原来他哥喜欢这种类型。
“小子。”廖刚拍拍他的肩膀,“我们现在还没碰你女朋友,碰不碰得看你。”他说完打了个响指,一个喽啰拖着邰雨桐出来。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看似不省人事了。
“王八蛋,你们对她做什么了?”唐铭谦破口大骂,挣动着身体。
他的肩胛骨被人踩住,后边的人揪起他的头发让他老实点。
“我们真没碰。”廖刚沉声道,“老实点小兄弟,杀你俩可费不了太多时间。”唐铭谦身子一僵,廖刚如愿达到威胁效果,当着他的面拿出瓶酒,零零洒洒倒进一个高脚杯里递给他,“喝了这杯就放过你俩。”
“别扯淡。”唐铭谦别过头,冷笑道,“这杯子里下了什么玩意儿,你们最心知肚明,想骗老子喝这个,没门。”
廖刚倒还算有耐心,拿起杯子摇了摇递到他嘴边,“喝吧,这酒就是烈了点。”
唐铭谦别过头就是不喝,廖刚嗤笑,“敬酒不吃吃罚酒,”给左右使了个颜色,一个人按着他的胳膊,另一个人卡住他的下颌。
“靠,别碰老子。”唐铭谦挣扎着想别过头,但随着下颌被死死卡主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廖刚轻而易举地把酒断断续续灌了进去,后边俩喽啰继续按着唐铭谦,直到廖刚示意才把人放开。
唐铭谦双手扣着地面,那酒味不是一般的辛辣,不知混了什么东西,他干呕半天又什么都没吐出来,就觉得脑子更混沌了。他的视线模糊起来,耳朵嗡鸣不止,昏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廖琛那孙子说的,“这药劲儿大,放倒一匹马都不是问题。”
廖刚正要拖人走,下变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跑上来个喽啰。
“廖哥不好了,付家的人来了。”
“付家?”廖刚廖琛对视一眼,付家有什么事。
“这小子灵敏度和反应度还凑乎,肌肉力量不足”冰刀还在回放视频,他自认为打架斗殴理论学家,包括付涤非的一些保镖也都是他选的,此时在车里哔哔不停。
“闭嘴,下车。”付涤非吩咐,坐在后座没有动弹的意思,冲冰刀招呼,“带上你的东西。”
“得嘞。”冰刀带上三棱刺和两个打手,活动下筋骨往廖家走。
火狐的人已经和廖家对上了。

自渎剂
廖琛认识,这些都是付二的人,他有点没底,双手竟泛着冷汗,他想不通绑的那俩和付家能有什么关系。
“哎呦,这不是蝗虫哥?”刀疤脸看老大不发话,对方也是来势汹汹,主动协调,“您来了我也提前和廖哥说一声,我们也好准备,今天不是个好时机。”
火狐在这边的据点是蝗虫这些人,蝗虫他们临时被调用也不敢多问,现在表面撑着气势,实际也很心虚。
找人?找什么人?
“你们拿了我们付家的人,还说时机不对。”冰刀冷笑着拨开蝗虫那帮人,走到廖琛和刀疤脸跟前,“哪不对?”
蝗虫一看正主来了,主动退后,心里松了口气。
刀疤脸脸上火辣辣的,碍着面子顿时火起,却不敢发作。四大集团的打手也有互相熟识的,就比如面前这位,身手在圈内都是一流的,一把三棱刺无人不晓。听说冰刀的三棱刺是仿军用刺刀做的,三条槽放血,用法很讲究,需要极强的力道控制,能一击毙命,也能让人流血不止直到流干。
因此打手圈子的人见了冰刀都会给些面子,更何况他后来被付家提拔重用,地位更是超乎其他人。
“找人?什么人?”廖琛终于发话了,暗自腹诽,他查了那么多次邰雨桐的后台都无所发现,才敢下手,这人要真是付家的,就难办了。
冰刀的三棱刺在手上转了一圈,完全无视刀疤脸,他也不认识,他混圈子的时候还没他影子呢。他说,“刚才是不来了个白毛?”
廖琛心里咯噔一声,他就顾着邰雨桐了,没想到那个白毛才是?他倾身向刀疤脸耳语,“赶紧让大哥把那白毛弄下来。”
赵久阁在车里等了半天没等着唐铭谦,这个方向只能看见廖家会所二楼以上的部分。他咬咬牙,锁上车凑到门口,先后看见两拨人来,就是不见警察,心里有些不安。
廖刚扛着唐铭谦下楼,极不情愿的把人塞给冰刀。
冰刀扶着人在鼻息上探了一下,还好,有口气。
倒是廖琛打圆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不知道这是付家人。”
冰刀面无表情道:“那是,谁不知道廖家人玩得野,玩到付家头上也是迟早的事。”
廖琛的表情凝固了,这人是他大哥非要弄过来的,其实他本身打算给点教训就把人放了,没想到这小子太倔,差点坏了他的好事。
唐铭谦在磕磕碰碰中眼仁翻了一下。
“嘿,没事吧?”冰刀拿肩膀顶了顶他的脸,没反应,又拿手拍了拍,唐铭谦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有雨桐。”
廖琛心脏猛地落空。
冰刀重复了一遍,“雨桐?”
“雨桐还在他们手里。”唐铭谦费力道,努力睁开眼。
冰刀把耳返往回塞了下,他们这边的事情付涤非都能听到。他凝神听了一下付涤非的指令,了然。
“廖公子,这样就不好了吧,只给一个人算什么事?”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人是谁,男的女的,老大让他要他就要。
“警方马上来了,你们早点把人交出来,我们就当是误会。”冰刀把唐铭谦往上扶了一把,这小子又昏过去了,“不然到时候让第三者协调,你们也不愿意吧?”
娄文英死后,三大集团和c市市局保持着一种暧昧关系,实际谁看谁都不顺眼,万一因为这事引起市局注意,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廖琛咬牙闭了闭眼,冲刀疤脸道:“把那女的弄下来。”
冰刀示意一个下属扶着邰雨桐,给她披了件大衣。
“操,你们是谁?”赵久阁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找了个铁锹,举在手里,晃晃悠悠的,看着两方人员,“你们要把我朋友送到哪?”
报警这效率太慢了,他刚才看人扶着唐铭谦下来就明白大事不好,现在这俩人都昏迷不醒,赵久阁才没办法跑出来了。
“你是他朋友?”冰岛挑眉,感叹现在这送死的傻小子可真多。
“骗,骗你做什么,他生日身高体重三围我都知道!”赵久阁举着铁锹,二仗摸不清头脑,怎么现在他反而像个局外人。
“赵,赵久阁。”邰雨桐终于抬起脸,低声喃喃,她的药效减轻了一些。
“果然。”冰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把邰雨桐推给赵久阁,“那你照看她。”招呼了点人手,“把这俩小孩送回去。”
赵久阁接住邰雨桐,看见冰刀扛起唐铭谦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大喝,“他也是我同学!”
冰刀顿住,回头微笑,“小孩,要不是我们,你这点破事还真解决不了。老大让我把他带回去,过几天你就能见着他了。”
赵久阁耐不过两个打手力气大,被人塞车里送医院了,临走还嗷嗷直叫唤让他们还人。
廖家的人负责清场和应付警方,付涤非接到人也没有逗留,直接离开了。
唐铭谦昏昏沉沉越不清醒,像在海水里沉浮,又像在熔岩里翻滚,觉得身上长出了软刺,
往内扎的人难受,往外搏棱一下都要命。
付涤非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用手撑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又撑开嘴,喉咙处的软骨呈规律性跳动。
是一种叫“燃动”的自渎剂。

吊绑撸管play
唐铭谦很难受,现在的他像只刺猬,身上长满了刺,只要碰一下就又痛又痒,哪都不能挨着。他想睁眼,眼睛像糊了淀粉一般睁不开,身体散发出的热气能烧穿衣物。
他梦见丝绸般绵滑的衣物从身上掉下来,自己躺在一汪水中。他的脖子梗起,口鼻都是粘稠的液体,脸颊像红苹果似的斑斓,他全身都在被蚊虫吮吸叮咬,想大叫却叫不出来。只剩难受二字。
他是空中被射中的鸟,身子沉了下来。
有人接住了她。
“别乱动。”他听见那人轻声道,仿佛耳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唐铭谦身子终于恢复了点力气,还是奇痒无比,他想疯狂地挠,却怎么也够不着身子。他想挠脸,挠任何地方,却发现手不知被束缚在何处,根本使不上力。
他费力地睁开眼,空中弥漫着雾气。
是做梦吗?
他又睁开眼。
是真的雾气。
靠,他不是进了盗梦空间吧。惊悚感霎时袭来,唐铭谦挣动了一下,拨出哗啦的水声。
还有水?
“你最好别动。”身后的声音冷冽低沉,“药性还没挥发完全。”
唐铭谦终于彻底适应了亮度,大致能看清东西了。
他,在一间浴室。
确切地说是站在浴缸里,凭感觉能知道浴缸的冷水漫过他的小腿。
等等,怎么会漫过小腿?
他低头一看,“靠,我的衣服呢?!!!”
没错,他现在不着寸缕,光着身子,站在浴缸里。
他想动弹,想回头,身子却被禁锢了。他抬头一看,手臂被向上拽起缚住,天花板上有个钩子,吊下来的绳子正好抻着他两只手。手腕上裹着毛巾,粗糙的麻绳绕在毛巾外把手捆得死死的,无法挣脱。
这是什么浴室羞耻py?
他妈的晾鱼干呢?
后面还有人盯着他的屁股,他的菊花他的分身。
但凡有个地缝他就钻进去了。
“放开我!”他左右摇晃着,像鱼钩子上扑腾的活鱼。他要尊严也要脸,即使掉地了也得捡起来。
“现在还不能。”身后的声音淡淡道,“凉水是降温的,你现在的身体很敏感。”所以才没给他穿衣服。
唐铭谦缓过来之后身子果然又奇痒无比,只要一松开他他都有把肉挠破的冲动。
还有撸管的冲动。
这人,是在帮他?
付涤非看了眼表,沉声道,“还需要一阵子。”这种药的药性很烈,而且有发作周期,会分成好几波折磨人。如果没诊断错,还有波发作期。
还得裸吊一阵子?唐铭谦抱怨,“到底怎么回事?”
付涤非很淡定,“你被下药了。”
唐铭谦意识逐渐清醒,想起来他在廖家的最后一幕,是那两个死变态。也不知道邰雨桐和赵久阁怎么样了,他现在吊着身子,思绪完全混乱,全身被一股莫名的冲动四处冲袭,光是克制就要了老命。
他突然又感觉到什么,由下而上涌一起波热潮,额头的细汗又透出几分,他像个害怕的小孩找抓手,服软了,“大哥,我好热。”
付涤非皱眉,知道最后一波药性发作了,“忍一忍。”
“真的热,热死了。”唐铭谦张圆了嘴,像垂死的鱼大口大口呼气,心率迅速提升,身子变得极其敏感。他才知道为什么没给他穿衣服,因为现在就连一丝空气略过身子他都酥痒地想死,更别提和布料接触了。
“哥哥,大哥,大佬,救救我。”他几乎哭吟出来,丢不丢脸那是屁事。他此时饥不择食,四处抱佛脚,谁能救他谁就是他大爷。
“忍着,别乱动。”付涤非也没哄过人,毫无经验,该做的他已经做了,仁至义尽。按理说接下来他都能当甩手掌柜了。
可是看着苦苦求饶的人,心间的软肉又像被猫挠了一下。毕竟这人,现在只能依靠他。
付涤非一只手飞快地在唐铭谦裸露的肌肤上贴了下,感受体温到了什么程度。
结果这一下差点让唐铭谦崩溃。他是紧绷的琴弦,这一碰犹如猛弹,乱了他所有方寸,那一点酥痒波及全身,他剧烈地抖起来。更难堪的是,他发现括约肌的收缩有些不受控制了,大小便失禁的预感令他菊花一紧。
唐铭谦后背弓起,薄薄的肌肉线条紧绷着。情欲织成的网逐步笼罩了唐铭谦的身子,发狠般收缩着,他一次次哀鸣,除了求饶就是求饶,也不知道求饶什么。
“救我。”唐铭谦眼角发涩,前面的分身直直挺立起来,喷薄的欲望却卡在柱身内,差最后一步。
付涤非没有表情,走上前:“想让我帮你?”
唐铭谦拼命点头,两脚狠狠并拢,想挤压分身,也无法舒缓片刻。
付涤非伸出两只手,从后边绕过他的肋下,避免触碰任何皮肤,直接抓住了唐铭谦两腿之间的分身,动作了几下。
唐铭谦哽咽了一下,一股粘稠的液体喷入浴池中,很快稀释不见了。他的双臂渐渐没了力气,麻绳勒着的痛苦忽略不计,浴缸对他来说变得又湿又滑,那点凉水也被体温烧的滚烫。他两腿打弯,几欲倾倒。
他烂的不行了。
下坠的前一刻倒在了干燥的怀抱里。
“药发期过了。”
声音有如神谕,唐铭谦终于两眼一闭,再次晕了过去。
付卓骁这边乱成一锅粥,先是半夜睡觉被扰醒,得知自己人手莫名其妙被别人调用了。正要算账又被告知还是付家的人动用的。和老爷子告状也被冷置一边。
他的好三弟啊。
沉重的黑色搪瓷杯落在地四分五裂,把刚进来的花蛤蟆吓了个够呛。
“老大。”可怜花蛤蟆体积庞大的身躯还得挪挪挪,避开地上那摊水渍和碎渣。
付卓骁吐出口浊气,“查到他们用人干什么了吗?”
花蛤蟆咽了口唾沫,斟酌半天用词,“冰刀说,说”
“说说说什么?你他妈挤牙膏呢?”付卓骁火气暴涨,随手抄起个文件夹砸过去,白花花的纸张扑腾了花蛤蟆一脸。
“说去找人了。”花蛤蟆不敢躲,剩下的话一气呵成。
果然,付卓骁听了牙磨得更响,“找人?找个屁的人?他给老子找事还差不多。”他一脚踹翻窗户口摆着的花架,那还是付震在他回来后给送的菊花新品种,他宝贝了好长时见,连花带盆成了稀碎。
“他找人自己不露面,啊?!用我的人得罪廖家,你说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付卓骁现在是只烧着尾巴的狐狸,不按着就能上蹿下跳。他对付涤非太放心了,这个三弟从小被他欺负大,几乎没什么气点,也不会报复,没成想一玩就这么鸡肋。
“撤换蝗虫那波人,让他们该滚哪滚哪去。”不听主人话的狗要不得,付卓骁深吸了一口气,“备礼先给廖家送过去,说我过几日登门拜访。”

混沌
火狐想错了,付涤非还真是寻人去了。
唐铭谦昏睡了一天一夜终于舍得睁开眼了。一睁眼就看见一排堪比雪狸先生的白牙。
“操!”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有了反应,唐铭谦连人带被一咕噜滚到床脚下。
“淡定,别激动。”冰刀伸出手隔空安抚他,又不敢碰,“我就是看看你醒了没。”
唐铭谦往下看了眼,身上穿着睡衣,又把被子扔回床上,站起来勉强和冰刀平视。
哼,他要穿个拖鞋还指不定谁高呢。
等清醒些,浴室的图景在他脑海里一帧帧闪过,他咽了口唾沫,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我有没有大小便失禁?”
“哈?”冰刀被他奇特的脑回路逗笑了,退到门边,“这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你得问别人。”说罢笑这傻小子现在还顾着面子,要不是老大把他捡回来,估计那玩意儿得废。
别人?
辨别过后,这人声音和浴室与他对话的人确实天差地别。
“小朋友,想起来了吗?”冰岛扔给他一双拖鞋,头朝门偏了一下,“老大等你呢。”
唐铭谦随着冰刀经过带桥的楼台,后院种着10多米高的凤凰树,透过羽毛状的叶片,阳光散落在地,树旁是花圃,栽种着一些颜色清淡但是叫不出名字的花。
还有一间屋子是凸出来的,三面都是大的落地窗,透过其中一扇能看到里边宽敞的布置,只有办公桌,沙发,书柜,办公桌上的东西再简单不过。
低调又奢华?!
“别瞎看,那是老大的办公室。”冰刀轻轻碰了下他的后肩示意走快点。再穿过一个走廊就是用餐室。
冰刀拉开门,即使里边的人背对着他们,冰刀依旧颔首,“老大,人带来了。”然后把门关上了。
用餐室很大,此时里边只摆着一张正方形的小几,有虾饺,叉烧包,奶黄包,鱼片粥等各类港式早茶,唐铭谦折腾了一宿肚子早就咕咕叫了,面前这位朝着窗户的大佬还是没有转过身的打算,他默默吞了口口水。
就是大佬这身影有点熟悉。
这排场,几乎比他们家都大。唐老爷子还算好伺候,豆浆油条也照吃不误。
付涤非听见动静总算回过头。他刚运动完洗了澡,穿着宽松的休闲装,发梢还有点湿润。
“又是你?”唐铭谦简直给跪,这是什么孽缘。
付涤非没有接话,反而道,“我佩服你的勇气。”
敢一个人单枪匹马和廖氏兄弟硬碰硬,还没什么后台。
他说罢在唐铭谦愣怔的表情中补了一刀,“既勇敢又愚蠢。”
唐铭谦此时八棒子打不出个屁来,自从得知救了他们三个的也是这位,给他解药性的也是这位,嘴皮子都软了,哪还能和人硬刚。
“大,大佬,我饿了。”他抬起头,声音软软的,手专门配合着揉揉胃部以示他的胃现在是多么空虚。
付涤非失笑,“随意,我又不是没让你吃。”
和人刚的时候倒是硬气,现在倒是蔫得不行,乍一看还真像只人畜无害的兔子。
唐铭谦立马盘腿坐下,身子倒是挺得笔直,手已经爬上了桌子,刚夹到一个虾饺犹豫道:“大佬,你不来点?”
“我吃过了。”付涤非淡声道,却在小几另一边落座。
哇塞,唐铭谦心底升腾起一股愉悦,敢情大佬这些饭都是给他准备的?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付涤非怎么从酒吧老板成了大佬,和那些黑道上的人又有什么关系。但他冲劲儿大却并不意味着傻,该问还是不该问他心里有数。
“谢谢大佬,您家吃饭真讲究。”付涤非刚咽下去个虾饺,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大佬却不是接梗王。
“不,是因为你药性发作强,需要补充能量才准备的。”付涤非看着他的吃相,这饭有这么好吃吗,“短期内你的早餐都需要很清淡。”
大佬一席话砸的唐铭谦虾饺咽不下去,转而菊花一紧,讪讪地放下筷子。站起来,在付涤非疑惑的目光中鞠了一躬,“谢谢大佬救命之恩,今后一定”他想不起来自己能帮别人干啥,尬在那里。
“吃吧。”付涤非把一碗粥推到他面前,“这次是我还你的债。”
“还我的债?”
“是啊。”付涤非摇摇左手手腕,给他看上边的表。
“害,客气,这点小事。”唐铭谦这回不客气了,饿了半天大口喝粥,很快面前的虾饺就被他一扫而空,爪子伸到了付涤非那边的奶黄包。
“那俩人和你什么关系?”付涤非好奇道。
“唔,大学同学。”
付涤非心领神会,轻笑了一下,点了根烟。微弱的烟草气息向唐铭谦这边弥漫,他看到了香烟上银色的过滤嘴,以及含着过滤嘴的薄唇。
不知为什么,他又咽了口水。
唐铭谦从不抽烟,谈不上反感,也不太喜欢抽烟的人。这
人抽烟的姿势却莫名高贵大气,甚至让他想模仿。
“有时候一腔热血不总是明智。”
唐铭谦闻言,喝粥的时候慢下来,大大的眼睛透过碗边观察付涤非,不知该赞同还是该反对。
他救邰雨桐的时候什么都没想,捅了娄子差点把两人都搭进去,如果不是这位,估计他菊花不保。想到廖刚那张脸,他胃里抽搐了一下。
付涤非将他的一切表情纳于眼底,长时期勾心斗角和紧绷的生活让他形成敏锐的视觉和直觉,留心所有人。却头一次有种看人的脸就一清二楚的感觉。
唐铭谦如同白纸,什么都藏不住。
“现实比你想象的复杂。”
唐铭谦的眼神太单纯,即使一回国经历这么多糟心事,依然是那副不谙世事的表情,总引着付涤非想在上边描画点东西,“你信不信,就算警察及时去了也没有用?”
唐铭谦呆呆地摇着头,“不知道。”
真的,他现在才想起来,那最后事情怎么收尾的?
他当时居然没考虑到后路。
“能力达不到去硬闯只能是一场灾难。”付涤非惜字如金,一天的话都给了他。
他的生活中斧凿痕迹过重,太刻意,所以看某些人过成这样实在新奇。
唐铭谦彻底呆滞了,不解地看向对面的人。
付涤非微笑,得了,这都是对牛弹琴,他干嘛费七八力教一个根本不可能考虑这些事的人。
也许生活就是充满了不期而遇和无序混沌呢。

老子屁股被男人摸了
唐铭谦吃完早点被冰刀送回家,临走时就差抓着大佬裤腿许诺他专业为他修表30年,保证随叫随到了。就连冰刀都觉得这小子是看上了老大的权势想抱大腿。
呵,这种人可太多了。他一把拖起这小子就给扔车里,车速快到唐铭谦差点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一溜烟把人扔路边,冰刀就回去交差了。
唐铭谦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爷子的拐杖,一夜未归,自然不敢往枪口上撞。他靠在马路牙电线杆子上凝神半晌,手机还剩最后一格电,刚给赵久阁发条信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复。问清楚邰雨桐在哪个医院便去探望病号了。
病房是单人间,带有独立卫浴,比起其他病房是要好很多。床边的小台子摆着文竹,绿莹莹的。
唐铭谦刚一进去就看见赵久阁和邰雨桐两人挂着四个黑眼圈担心他的事,第二则是吐槽医院和警察。
邰雨桐早就没事了,指不定比唐铭谦身体状况都好。无奈警察之后一定要安排给她各项身体机制检查,甚至专门请了心理医生进行常规治疗,心理暗示,潜意识,都加上了催眠。
一向有耐心的邰雨桐疯了般大骂这些破事,加上医生非要在她病床上挂着拍片后的骨骼图和脑电图,起不到安抚效果倒是挺渗人,邰雨桐被逼得只想出院。
赵久阁则显得莫名其妙,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硬是被警方拖走做了大半夜的笔录。
“你说有这样的吗?啊?该来的时候不来,该走的时候不走?”赵久阁拍案而起,嫌弃公安的效率赶不上主要情节,还把无关人员抓去审讯。
唐铭谦踢回被赵久阁屁股抵出来的柜子,“谁该来的时候不来,该走的时候不走?”
“铭谦?”邰雨桐和赵久阁两人异口同声道。
唐铭谦总算是享受了一回当英雄的感觉,赵久阁损归损,把唐铭谦的壮举添油加醋和邰雨桐说了一遍。也真难为他了,什么都不知道还能编的这么有零有整的,唐铭谦都不好意思说他在廖家发生了什么,被大佬捡回去又发生什么。
总之,看着白月光关切和感激的眼神,他就是开心的。
唐铭谦于是毫不客气正经道:“没错,他说的都是真的。”
在被问及他到底去了哪时,他也避重就轻,大致把付涤非形容成一个多年不见的神秘老友,临时出于情谊拉了把手。他们再问,唐铭谦就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以盖之,既能抢功劳又能掩盖自己那些丢人事。
邰雨桐还需要观察一天,他们却不能不归家,于是都被催着赶出去了。
医院外人们进进出出的,他们却仿若隔世,只有嗅到走廊的消毒水味大致能回忆起那晚多么凶险。唐铭谦估计这辈子都不喝烈酒了。
他踹了脚赵久阁,没说原因。赵久阁委屈地揉屁股,拿着铁锹的英雄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正待骂人,唐铭谦先说话了。
“病房乱成猪圈,你也不动动?”
邰雨桐交际广,虽然没和她家人亲戚说,也不妨碍来看望的朋友比较多,病房堆得都是礼品水果鲜花,赵久阁一看就不懂整理之道。所以唐铭谦一进去就看见了可怜兮兮卧床的女大学生和一个比猪还懒的赵久阁。
真是个白痴,如果他是唐铭谦的情敌,简直毫无竞争力。可唐铭谦却圣母般非要点醒赵久阁,他自己都找不出理由。可能就是看这货实诚,不会亏待邰雨桐。
唐老爷子驻扎在门口等待这个不孝孙子。唐铭谦父母长期在外,母亲是帝都的大学教授,父亲是指挥家四处巡演,把这不省心油子留给他教育,折寿。
唐铭谦算准距离和时间,一进门往前窜了一截,背后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拐杖。
“爷爷,您这是专候着我呢?”唐铭谦哀叫一声,揉着后背。
他爷爷这身手之敏捷,一点都不像快八十的人。这耐心也堪比比趴壕沟打仗的士兵。二者合在一起用他身上,他就有点吃不消了。
唐承帧拐杖点地,怒道:“去哪了?”
这兔崽子在国外怎么混账无所谓,回了国就是他看养,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就不行。
“一个同学住院了,我去陪床了。”唐铭谦面不改色地把事实重新组合,应付他爷爷。
“你倒是热心。”唐承帧才不相信这兔崽子嘴里说的话,“哪个医院?什么科?病房?男的女的?”
“铁路中心医院,超声心电科,病房405。”唐铭谦脱口而出,最后一个嗫嚅半天,“女的。”
唐承帧拐杖终于放下来了,嘴角连着的皱纹平了一些,这小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如果病房陪床的话,也不算过分。
想当初他也是这么追唐明谦他奶奶的。
老头子登时消了气,狠狠道:“那也得回家,你住病房自己倒不嫌弃,万一人姑娘不舒服呢?”
唐铭谦兔子般窜上去给唐承帧捶了捶背又哄了半天,做了一堆保证,才回房休息了。
英雄救美留给他巨大的虚脱感。也不知是独闯廖家获得白月光青睐
的心绪,还是那药劲太猛,他体内仍含有一种冲动,激越,让他充满倦意却难以入眠。
想到了那只手,那只乱拨琴弦惹骤雨的手。
“妈的。”隔得不能再久了,都离开人家房子了,唐铭谦一锤捣在枕头上秋后算账,“老子屁股被男人摸了。”

拳赛
地下仓库迎来隐秘的狂欢。
地下拳赛在前段时间受到强烈视察和打压后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卷土重来。地下拳赛一般由庄家提出,推选出来不缺钱又有一定地位的人“定庄”,负责组织拳赛和支付出场费给一些拳击手。
中间是个擂台,面积大约100平米,两米高。场地的观众席是逐级台阶,只有庄家或是一些有权势的人在楼上有单独包间。
付震作为曾经的庄主之一也被邀请。他们的包间位置较好,占据主要视角。比赛还没开始,能看见擂台旁的保镖全副武装,穿着低下拳赛特有的黑色塑腰皮带制服,皮带很明显的系在腰处。
付震有事没来,让俩儿子代替他坐庄。付涤非一身挺括的西装,观察着场上的状况。
包间里有价值不菲的圈套茶桌,付卓骁坐在后边有板有眼地斟茶,眼皮子抬了起来,前面冷漠的三弟正看外边挺出神的。他斟茶的手停滞了下,付卓骁清清嗓子招呼,“三弟,过来喝茶啊。”
裁判的口哨声突然响起。擂台中央,一胖一瘦两人缠斗在一起,瘦子腿法刁钻,专寻胖子脆弱之处踢,一条腿不到几分钟扫射了对方太阳穴,后腰,后膝,每一腿都有上白斤力道。胖子比较稳,擅长迂回,挨了半天打受不少伤,没伤到要紧之处,左拳虚晃了一下,右拳势如破竹般攻击对方肋下,用了十成的力气去顶,骨头脆响,瘦子当场跪地。
观众纷纷站起观望,等了半天,瘦子都没爬起来,裁判无声地宣判了最后结果。
“哟,看来这回押错了。”付卓骁半天叫不回人,也往前走,凑到付涤非跟前和他一起看着外边,“我还以为瘦子都是潜力股呢。”
他啧啧叹惋半天,付涤非还是毫无动容。付卓骁挑了下眉,说:“我听说冰刀也是你在这个场上捡漏回去的,不知现在上场还行不行。”
冰刀:???
付涤非终于有点反应,侧过头道:“冰刀能力很强,这些场面他不用上。”
“哦,我也说。”付卓骁抿了口茶,咂咂嘴,“三弟手下藏龙卧虎,先是游侠,又有冰刀,干嘛非用二哥的人?”
“离得近。”付涤非言简意赅,“给二哥添麻烦了。”
“咳咳,你看你又见外了,二哥不是怪你。”付卓骁舔着笑脸,“我的意思,你用我的人,也得说一声做什么吧?”
“找人。”
付卓骁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冰刀哄他那些没用的下属就算了,俩人都面对面还要打哈哈。
“找人?”付卓骁自己都不相信,
付涤非叹了口气,“既然二哥不信,去廖家证实就是,何必追着我问个不停。”
付卓骁火气蹭的涨上来,他上次去送礼人家都没回话,明显是得罪透了。他现在登门拜访简直就是找死,上哪证实?
就在这时进来个人,两人即将爆发的吵架瞬间熄火。
“电钻叔?”
“涤非,老爷找你有事。”电钻优雅而不失谦恭,在付震这帮儿子面前照样很有威严。
“知道了。”付涤非没再看付卓骁一眼,也没注意到他脸上的复杂和嫉恨,跟着电钻走了。
付震之前和别的公司商谈去了,现在才回家。他刚落脚不久,电钻就带着付涤非回去了。付震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垂直地图模型,上面零零散散插着小旗,都带有付氏集团的标志。
旁边茂盛的花叶菖蒲争先恐后钻出盆外,两只八哥磨嗓子磨得正欢,发出刺耳的鸣叫。
付震并不会被这些打扰,再者说,他就喜欢那些朝气蓬勃的东西,比如年轻人,就要血气方刚一点,这样多有活气劲儿,太内敛的他不喜欢。
年轻人装什么深沉。
“涤非啊,拳赛好看吗?”付震脱下外套递给管家,示意他先出去。
“还可以。”付涤非确实没感觉。
付震坐在椅子上,想到他第一次带几个孩子去看拳赛,大儿子性格拖沓无趣,看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二儿子尖叫着往他脖子里钻,只有付涤非眉眼沉着,场面上的血腥让他拳头微攥,但那是激动,不是恐惧。之后付涤非还继续看,从上边买下了好几个核心随从,冰刀就是其中一个。
“涤非啊,你太内敛了。”付震有时候觉得这是件好事,这种性格让他处理事情沉稳利落,眼光也远远超过其他两个儿子。
但是在付震面前,他还是希望他能当个好儿子,不要矫枉过正。这样缺乏人特有的烟火气。
“是的,爸。”付涤非垂眸。
算了算了,还是让他慢慢改吧,付震手一挥,“竹寺那边还好吗,住得怎么样?”
差不多是每次说正事必须要有的寒暄。付震闭口不提夜店发生的事,敢情也是明白谁干的,打算甩手不管。
“很好,谢谢爸。”
“是这样的。”付震打算单刀直入,“我和老娄之前关系还不错,他遇害我们都没想到。他妻子现在还住院,女儿在照应,你有时间去探望一下。”说
罢补充了一句,“他女儿和你差不多大。”
娄文英出去鬼混遇袭,名誉受损,公司股价大跌。他的妻子闻声晕倒,至今缓不过来,还在医院调养。娄氏集团回天乏术,但不乏可利用之处,这是让他和那边联络感情。
付涤非听闻看不出喜怒,应下了,打道回府。

来嘛
唐铭谦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工作准备,下周才正式入职。这天好不容易闲下来,他哼着歌,照镜子挑衣服。
唐老爷子外边骂道,“一大早的叫春呐,磨磨唧唧成何体统?”
唐铭谦觉得他爷爷说的话甚是有理,没必要磨磨唧唧的,不就是送道菜吗?他笨手笨脚地和家里厨子学会炖鸡汤,炖了一上午,正要给邰雨桐往医院送。
临走还特意穿得比较正式,崭新的咖色衬衫配同款裤子皮鞋,堪比刚出锅的阳澄湖大宅蟹。他打了车就往医院赶,一进病房发现赵久阁还在那边陪着,正给削苹果,病房也干干净净,长进不少。
赵久阁看他来了慌忙搬凳子,觉悟之高让唐铭谦怀疑这货偷偷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邰雨桐皮外伤几乎没有,心理检查观察期也快过了,不到一两天就能出院。
唐铭谦认真做事还是有模有样,鸡汤熬得软烂入味,一揭盖就浓香四溢。邰雨桐和赵久阁泛起星星眼,然后出现了尴尬的一幕。唐铭谦没带餐具,病房碗和筷子都不够,医院这边没卖的,他大方地让他们先吃,自己下去买。
娄氏元气大损,母女两挑了接地气的市中心医院。付涤非带着冰刀,提上礼物去探望病号。连冰刀都替他老大尴尬,想不通付震为何总是把这些鸡肋琐碎的事交给付涤非。四小姐不合适吗?火狐不合适吗?
况且付老爷子托付涤非办这种事,还不光明正大的,偏偏当着付卓骁的面把他叫走,这不是招仇恨?
他又想起之前人们说的付涤非是养子的传闻。果真如此,付震大手笔给他置办产业又是为何?
娄家母女的病房很好找,可能是以调养功能为由,在紧挨着左侧楼道一个特别安静的病房。娄氏这种境地,她们也歇下心,大部分产业交由一些亲眷处理。付涤非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充当聆听者。
娄小姐对付涤非貌似很有好感,阴郁这么些天,话多了起来。
冰刀一开始在门侧守着,不知听到什么动静神色一凛,走廊好几个大夫和护士,还有到处乱走的病人,那人带起的妖风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冰刀视线追逐着其中几个进行辨认。
付涤非也听见些动静,向冰刀抬起脸,冰刀得到命令便出去侦察了。娄家母女当然是没注意到这些,照样喋喋不休,似要把所有苦处倒尽。
冰刀还没回来,付涤非却闻声倏然抬起头,和娄家母女简单说出去一趟,把门关上,追下了楼。楼道明明空荡荡,付涤非却敏锐地感觉有人。轻微的摩擦声传来,付涤非定神,向上面的楼梯跑去,结果那人率先翻了下来,手上寒光乍现。结果还没动手,就被另一扇门冲出来的冰刀照着肚子来了一脚,打手穿的硬底皮鞋蹬肚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那人眼睛挤成虾米似的一条缝,摔到墙上。
冰刀活动了下手腕,骂骂咧咧,“妈的,这孙子蚊子似的,嗡嗡半天,我差点跟丢他。”
付涤非拦着冰刀,给他使了个颜色。
冰刀愣怔,“老大,我还是和您待在一起吧。”
“我怕娄家母女那有事,你先回去看着。”付涤非神色严肃,冰刀咽了口唾沫,不好违背命令,先行回去了。
冰刀脚劲大,上百斤的力道,那人一时半会靠在墙角缓不过来。付涤非没动他,冷冷道:“你回去告诉火狐,这几次我都忍了,别让他蹬鼻子上脸。”
那人闻声悻悻然转过身,朝下边走,不一会儿就听不见脚步声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这么想,他的二哥不一定这样想。付震默认了他们之间这种小较量,儿时打得鼻青脸肿,现在玩命。
付涤非吐出口浊气,正欲转身就走,听见由下而上的脚步声突然顿住,肌肉紧绷。
结果这人不紧不慢,还哼起了歌,马上就临近他身前。付涤非想事情太大意了,竟没发现上来人,长期敏锐的心理反应让他先出手,卡着这人下颌抵在了墙上。
“大,大佬?”唐铭谦手里的餐具滚落在地,下巴卡着堪堪能吐出两个字。
付涤非看清人霎时松了手,唐明谦便剧烈咳嗽起来,那一卡差点把他下巴卸掉,痛感犹存,嘴里漫出咸腥。
“没事吧。”付涤非语气平淡,另一只手探到后边给他拍背,用巧劲拍了半天才好。
“咳咳,您在楼道干嘛。”唐铭谦断断续续咳了几嗓子,带点嗔怒,“还这么激动。”
付涤非手没停继续给他拍,想事情走了神,反应过来才问:“你说什么?”
唐铭谦转过去悻悻然道:“没事,没事。就是问你在医院干嘛,也看病?”话说出口才觉得有点咒人的意思,不太吉利,正欲改口,付涤非倒是没计较。
“来看别人。”
“哦这样。”唐铭谦刚才咳得直不起腰,一只手自然而然搭在付涤非肩膀上了,他抬起头才发现两人离得多近,连鼻息都能感觉到。
他攀着人家肩膀压向自己。
“呃。”唐铭谦别过脸放下手,转移话题,“上次你帮我,这
回赶巧遇见,请你吃顿饭?”他想起那可怜的鸡汤,赵久阁和邰雨桐两人喝估计都不够,他吃点别的也好。
付涤非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被邀约。他的行程忙,这天算闲一点,但娄家母女还没料理好,他也有别的事处理。
但是,但是他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不就是一顿饭。
“我晚上有时间。”付涤非大致预估。
唐铭谦刚捡起地上的餐具,动作顿住,他没想到邀约这么容易,潜意识里大佬不是都挺忙的吗?
而且唐老爷子给他定了最晚归家时间,他一般不在晚上出去吃饭。
俗语讲,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
唐铭谦抬起头大方道,“那就今晚,你把联系方式给我,之后发你地址。”
付涤非想了想,把鲜有人知的私人号报给了他。他着急回去看娄家母女的情况,怕火狐妒意殃及池鱼,就分别了。

新的起点
唐铭谦呼哧呼哧的地走回去,忽然觉得喘气也不规律了,心率飙升,短短的四楼他走的如哮喘病人一般。
他站在病房门口舒缓,付涤非肩上的热度和突出的骨骼触感犹存。他小时候和男生光着屁股玩到大,也没觉得害臊。这几回却次次要命。
长大了,长大了,唐铭谦拍着胸口安慰自己,长大就不能胡闹了。他打开门进去。
“铭谦,你这是”赵久阁正摆小桌,唐铭谦脸上的颜色太鲜艳了,让他误以为他被人扇了一巴掌。
“没事。”唐铭谦呐呐,把买的餐具放桌子上,坐在小凳上神色涣散。赵久阁和邰雨桐面面厮觑,也没瞅出个所以然。
唐铭谦就喝了一小碗汤,都没用上什么餐具。喝完就去外面走廊窗口吹风。赵久阁稍晚一点跟了出来,杵在后边像个桩子,他既担心唐铭谦又有难言之隐。
“我吹个风,你回去吧。”唐铭谦注意到了,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赵久阁还是没动。
唐铭谦蹙眉,“我不是说了”
“铭谦。”赵久阁嗫嚅,两只手机械地在裤兜里擦来擦去,“我和雨桐表白了。”
唐铭谦身形顿了一下,转过头看他。
“其,其实也不是表白,就是那天照顾她,一时冲动,问她愿不愿意和我试试。”赵久阁嘴巴一张一合,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突然想知道她对我的态度,没想到她会同意。”
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邰雨桐,难免会有男女间的碰撞,他没忍住是人之常情。
唐铭谦一直觉得赵久阁虽然各处玩得开,其实是闷棍子,不然早就三垒了。没想到直接给他来了个这么劲爆的。
也怨他自己,口口声声说喜欢邰雨桐,光实践了,没表明态度,怪不得让人捷足先登。他叹了口气,狠狠掐了下赵久阁的胳膊,“谁先追到算谁的,这回便宜你了。”
赵久阁抬起头,嘴慢慢往上咧,眼睛里有惊喜,有感激。
“害,我还当是多大事。”唐铭谦拍两下他的后背,“老子拿得起放得下,别耷拉着脸,也别告诉她我之前想追她。”
赵久阁神色又黯淡下去,他确实怀有一些自私的心理,不然唐铭谦给他透气时他不会隐瞒。救人的是唐铭谦,为邰雨桐做很多事的也是唐铭谦,他只不过是在邰雨桐最需要安全感的时候插了一脚,抢着契机捷足先登。
“行行,你可别再哭丧脸。不然我真以为你欠我100万。”唐铭谦搂着赵久阁肩膀往回走,叮嘱:“进去正常点,别让她看出来。”
唐铭谦斜睨赵久阁,推着他肩膀往回走,想起什么蹙眉,搂紧赵久阁一点,没感觉,把赵久阁转过来搭他肩上,还是没感觉。
“靠。”赵久阁看着唐铭谦近在咫尺的脸,后退了一步,瑟瑟发抖,“兄弟,我确实挺感动的,但你你这样下去会让我误认为你喜欢我。”
唐铭谦叉腰摸下巴,凝思半晌,确实挺gay的。
“行别扯犊子了,我能看上你?你那脸我看几年了都。”唐铭谦推着赵久阁往病房走。
付涤非回病房简单和娄氏寒暄几句,把冰刀留在那边看护,就去跑下午的行程。
付震下午召开董事大会,娄文英死后娄氏动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有不少人觊觎娄文英的股份。不只是他,其余三大集团也各打各的主意,担心娄文英股份转让协议的附件落到律师手中,附件上带有签名,也具备法律效益。付震之前一直让付卓骁盯着这些,结果却听说附件落到了某个名不见经传者手里。娄付当年通过隐晦的联系进行合作,如果别人掌握娄文英的股份,很可能中断和其余几家的合作,造成他们的损失。
会议室气氛沉闷,是付卓骁这边调查工作跟不上,才造成如今落后人一步的局面。付震脑门青筋暴起,杯子攥了又放开,出会议室才狠狠教训了付卓骁一番,说集团的事情不是让他拿来练手,董事会占用高层时间,浪费了成本却在给他检查作业。字字言重,砸得付卓骁脸红一阵白一阵,只能喏喏低头,眼角却泄露出阴狠之色。
董事会结束都差不多晚上七八点了,众人长出了口气。付涤非神色如常,想着晚上的饭局,没带任何手下。冰刀还守在医院那边,付涤非知会娄家多雇佣几个保镖,也没说原因。
唐铭谦鬼使神差地定下晚餐地点:上次他打算表白邰雨桐的西餐厅。并不是有什么特殊寓意,而是他实在想不出能请大佬去哪吃。
付氏集团大楼距唐铭谦那边不算近,付涤非到了,几乎找不着车位。之前都是有专用司机,他什么人都没带,停车颇费一番脑筋。
顺着西餐厅摸索出很远一截才找到地方,他开了一辆很新的carreragt,算是他跑车里比较低调的一辆,即使这样,在马路牙子上一堆车中也是鹤立鸡群。
刚关上车门,后面冷风乍现,顺着他脖颈竖切下去。付涤非蹙眉,抬手架主对方胳膊,猛地往反方向一拧,曲肘捣向
对方手臂中央。
“咔”,传来骨头脆响,对方痛呼出声。
还没等付涤非反应过来,另一个偷袭者携着薄刃横刮向他的肩侧,雪亮一闪而逝,但还是比冰刀差了点,付涤非把胳膊断了那人踢出去,弯腰避过袭击抬脚一个回旋踹掉了那人的匕首。
辗转腾挪中,付涤非侧腰一凉,还有一个人!
他躲得快,刀尖与皮肉轻轻相蹭。付涤非眸色渐深,等着那人由于惯性冲到他前边,揪住后领,在喉结上卡住向后一掼,那人喉咙一紧,在窒息中一阵翻腾,摔倒地上剧烈咳嗽起来,口水和黏着的液体吐了一地。
看了下表,付涤非吐出口浊气,拍晕了三个人扔到一边。正值此时,冰刀的电话却来了,付涤非开会手机都是关机的,为了看唐铭谦给的地址才开机,他才注意到另一个号有几十通未接电话。
“喂,什么事?”付涤非眉峰还散不开戾气,之前付卓骁偶尔的骚扰追堵让他防不胜防,这次下手更狠。
“老大,你没事吧?”冰刀语气听起来很急,显然是知道他这边发生了什么,他继续道:“肖扬说,家里有叛徒,您的手机上安置了追踪器。手机和系统里都有。”肖扬是竹寺的管家,联系不上他,以为冰刀和他在一起。
付涤非喘了口气,“知道了。”
“还,还有。”冰刀急急忙忙补充:“肖扬还说,家里人员未排查干净。”意味着付涤非今天的行踪已经泄露,竹寺不安全,回去的路上说不定也有人伏击。
压了电话,付涤非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他关机后把手机别断,果然看见个闪着光类似铂片的东西,保险起见,这个东西和手机卡一起掰碎,连带整个手机一起踩碎丢到垃圾桶里。

还是个雏?doi(中h)
由于是工作日,西餐厅的人并不多。餐厅中间的抛木黄舞池闪着光,细长的麦克风杆被一块白布遮盖。付涤非一进门就看见唐铭谦坐在一个空荡荡的二人桌前面,手腕下垂,摇晃着酒杯,看眼神已是半醉。
唐铭谦晃动着酒杯,犹如强迫症病人,非得把红酒晃出气泡再看着它们很快消失,米色的桌布上印出人影。
“来了?”唐铭谦抬起眼皮,付涤非已经在对面坐下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他大约等了一个半小时。
“抱歉,公司有点事。”付涤非娴熟地拿湿巾擦手,眼神诚恳。
唐铭谦轻笑,主动给他倒酒,“没什么,总归我这几天也闲着。”
被岁月和水一遍遍过滤的波兰,爱尔兰等国旗无力地搭靠在墙上,唐铭谦下周的心情亦如此,把人请来,却不知如何聊天。他干笑一声,比cd机放出的声音都干,“还没问大佬”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恕我直言,并没有打探隐私的意思,你这是?”付涤非抬了下眉毛,他虽然冷淡,缺少共情能力,但对面这人一副丧家犬之相,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呜呜呜。”唐铭谦居然真的发出几声啜泣,光打雷倒是没下雨,顺着杆子恬不知耻道:“我失恋了。”
是根本没赶上表白!!
付涤非没接话,静静等着他说。
“我太惨了。”唐铭谦吸了下鼻子,悲伤得有模有样,“我不明白,轮到我找对象就这么难?”
“我难道不帅吗?”
“我才气没有外显吗?”
“我不够勇敢吗?”
“我做的不多吗?”
付涤非咳了一下终于插进去话,掐了掐眉心,“可能,是别的原因吧。”
唐铭谦瞬间睁大眼睛,长叹,“你说得太对了,就是别的原因。”
付涤非呛了一下,他并不想知道这个倒霉鬼的太多细节,浮皮潦草地安慰他:“你会找着更好的。”
唐铭谦怅然若失地坐回去,惆怅道:“我的悲伤你不懂。”
付涤非:
“一看你就没经历过这种痛苦。”
付涤非:
在唐铭谦继续发疯时,他们点的套餐终于上桌了。付涤非放松下来,看着唐铭谦有一刀没一刀地切盘里的牛排,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切好的换给他。
主要是怕丢人。
唐铭谦愣了一下,没想到感情与遇挫还能得此挚友。他鼻子酸涩,肩膀微颤,差点没忍住扑上去求个安慰的拥抱。
还好仅有的一点成熟控制住了他。
一顿不能再普通的饭让声名鼎鼎的亚大吃得战战兢兢,就怕桌子对面这人突然精分做出啥出格的事,一边顾着他那点小情绪,一边思索出叛徒的事,身心疲惫。
结账的时候唐铭谦还是很尽本分,拦着付涤非,态度十分坚决,给的是钱,赚的是面子,说好的事情不能让步。
其实付涤非本来也没打算和他抢,他砸了手机,平时有手下和管家跟着,也不带皮夹,此时手无分文。
想到这里他不禁蹙眉,竹寺那边回不去,如果在外边留宿,还得麻烦这个倒霉鬼?
付涤非要送他回家,唐铭谦想,他一身酒气,时间又晚,现在回去铁定得挨老爷子一顿打。
“我在外边住吧,你回家小心。”唐铭谦摆摆手拒绝。
付涤非缓缓勾唇,“巧了,我家远,也打算在外边住。”
唐铭谦眼睛亮起来,爽快地带着大佬在附近找了家稍微高端点的酒店,结账时依旧财大气粗,要了两个标间。
酒店门面金碧辉煌,后边却挨着小巷,小吃摊老板的叫唤隐约传来。外边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地面被淋的湿透,泛起些湿气,能听到人们做来走去踩到水坑的声音。
天气令人更烦忧。
唐铭谦在床上挺尸了一会儿,拔下房卡,关上门,走到隔壁门前,犹豫半天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唐铭谦看到里边的情状愣了下,嗫嚅:“不,不好意思。”
浴室刚被用过,蒸腾着雾气,付涤非发梢还是湿的,腰间裹着块白浴巾,水滴蜿蜒而下隐没其中。
“进来吧。”付涤非侧开身子,波澜不惊。
唐铭谦进去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付涤非背对着他擦头发。
付涤非身材比他好的不是一点半点,标准的宽肩窄腰,长期训练使他擦头发时肌肉也若隐若现,又不太夸张,维持在身形颀长的标准。
唐铭谦想起自己可怜的四块腹肌,不禁自行惭秽。
在付涤非动作的时候,后腰的毛巾松了一些。唐铭谦目光一滞,走上前,右手想也不想就往上摸。
“别动。”付涤非微微偏头,抓住他的手,低沉的嗓音带着威胁。
他小看了唐铭谦,很快本能反应使唐铭谦的左手又覆了上去,“你这有伤。”
是下午被人追杀时没处理留下的,本身就是一道小口子,付涤非也没当回事,刚才洗澡受了水又洇出血迹。
“都告诉你别动。”付涤非转过身抓着唐铭谦两只手,唇线紧抿,有些生气。
他不说还好,一说唐铭谦刚劲也上来了,“都是大老爷们碰一下怎么了,你又不是没碰过我。”说到这他面色有些不自然,想起他被鱼干一样吊起,那姿势要多羞耻多羞耻。还被撸了。
“不一样。”付涤非定定看着他。
“哪不一样?”唐铭谦语气轻佻,还往前凑了一步,仰脸挑衅。
付涤非松了手,不和赖皮斗,退后一点,“情况不一样,你被人下药,我是在帮你。”
唐铭谦坐回去,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嘲讽:“呵,说得我别有所图一样。”他通知前台拿个医药箱。
前台以为是在他们旅馆受伤,服务效率感人,不一会儿就有人送过来了。
“来吧,坐这。”唐铭谦挑眉,拍拍他身旁的床,“哥给你上药。”
付涤非面色缓和下来,犹豫了一下,坐上去,弓起背。
唐铭谦简单用棉签消毒,擦上药酒,白纱布贴上,完工,全程没用手接触他伤口。
“好了。”唐铭谦把东西收拾回箱子。
付涤非的关注点却飘向了别的地方,蓦然想起什么,“你刚才和我称哥?”
“嗯?”唐铭谦合住箱子,抬头。他横惯了,和谁都称哥,“有问题?”
付涤非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28了。”如果他没看错,这小子的长相顶多20出头。
唐铭谦别过脸,大言不惭道:“您是大佬,别计较这些。”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占了点便宜。他穿着咖色衬衫,身上的布料比付涤非更多,却更显青涩。
“谁说我不计较?”付涤非从床上起身,站到唐铭谦身前,腹肌强势占据了唐铭谦的眼球。
唐铭谦呐呐道,带着不正经的意味,“您想让我欣赏身材?”
付涤非倾身,目光轻飘飘地滑过唐铭谦的小身板,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让唐铭谦瞬间炸毛。
“你,你说什么?”唐铭谦的脸色精彩得难以形容,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人身侮辱,士可杀不可辱!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小唐瞬间爆发的力气骇人,把大佬扑倒在床上,“你有种再说一遍?”
付涤非这次像是脱敏,没有抵触,勾起别扭小朋友的下巴,“说你小,还听吗?怪不得丢了女朋友。”
他没种也敢说一遍。其实人家发育的不错,但他就是想逗小孩。
唐铭谦气急了,自己虽然不能和他比,也算是中上吧。他想起报复的好方法,孩童般挠付涤非的腰窝痒痒肉,付涤非没反应。唐铭谦继续挠,整个人横着趴上去,他就不信了。
大佬没笑他先笑,一口白牙闪着干净的光辉,然后挠着挠着顿住了,唐铭谦不可思议地看向付涤非。
四目相对,付涤非的眼神早就变了,暗郁骇人,深邃的要把唐铭谦整个人吸进去一般。他稍微用力,就把唐铭谦按进了松软的被子中,一只手抵住他作乱的手。
付涤非嗓音低沉,“告诉你别碰了,非要惹我?”
“可是,可,可你没告诉我你是”唐铭谦看看上又看看下,懵懂的神情彻底抓住了付涤非,数次手指与手指的相互碰撞,让俩人的指尖深谙对方体温。
和男人也这么来劲?
“我是什么?”付涤非力气加了一成,让唐铭谦觉得胸骨快被摁断了。
他想带着小孩的手寻找黏稠的色欲,就像人们对快感的自然崇拜一般。他此时不是冷静自持的付涤非,这不怪他。
“卧槽,你不是个混血吧?”唐铭谦这种情况下发言依旧感人。怨不了他,付涤非明明说着标准的普通话,脸部轮廓立体优美。高鼻梁,眉眼深邃,浅棕色瞳仁在灯光下折射出几个层次。
上天造物,鬼斧神工。
可付涤非怎么知道,他连他父母是谁都不清楚。
“我没见过父母。”付涤非轻声道,他是付震领养的。
唐铭谦喉咙滚动,陷入另一个尴尬的境地,下身却被付涤非支起小帐篷顶的难受。
“别说没用的。”付涤非带着唐铭谦的手寻找灼热之处,崩开了身上仅剩的浴巾,摸摸小孩的脸,“失恋了?需要我帮你纾解吗?”
黏糊糊的电流冲撞着唐铭谦的全身,这种感觉只有付涤非给过他。赵久阁,其他同性朋友都不起作用。
他彻底困惑了。
他不是24k吗?
他不是在为扼杀在襁褓之中的恋情伤神吗?
此时却信仰崩坏,色情反抗禁欲,不带有戒律
也许可以试试,他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形成阴影,默许了。
一个失恋,一个遭遇背叛,身世不明,都从对方的惨状中窥见自身的倒影。俩人顾不上太多,没有爱意的唇瓣磕到一起,喘
气声浓重。
“还是个雏?”付涤非和紧贴着自己的稚唇分开,脱下他的裤子,中指抚弄他两腿之间的部位,一根根探进去,感到手指被甬道紧紧绞着。
唐铭谦暗骂一句,早知道这么难受,还不如他在上边。他也没客气,手从付涤非腋下攀向他的肩胛骨,狠狠捏住往下压,压得付涤非戾气暴涨,扩张差不多到位就一记深顶。
“嗯呜。”唐铭谦咬紧牙关,第一次就玩这么烈?低声骂道,“你还是人吗?”
付涤非眸色深沉,手指从唐铭谦胸膛按压而过,揉着挺翘的茱萸,往下蹭过小腹,在囊袋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逼着身下人发出几声难捱的吟泣。
“舒服了?”
“唔,别。”唐铭谦说话说不分明,又被压着动不了,不停吞咽着口水。付涤非身上的汗珠顺着肌理流下来,滴在唐铭谦脸上,他没继续刺激腺体,戳了两下,留给人不甘心的余韵,退出来,“还要不要?”
唐铭谦敞着腿,身上重量骤然一空。他恶狠狠地想,付涤非绝对属狗的,狗都没他狗。
“大佬,别走。”他咬牙切齿,拽住付涤非详装离去的胳膊,“我,我已经色急攻心了。”
如果真有神,帮帮他吧。
付涤非静静地看着身下人,窥伺猎物般看他的一举一动,能从眼睛的抽动中看出他是否享受这一过程。毕竟他不会强人所难。
他慢条斯理地把唐铭谦衬衫扒光,大手在身体游走,薄茧偶尔给人带来一些疼痛,探到下颌捏住。光线使付涤非的棱角更显分明,给人以强硬的感觉,他凑近说,“想要的话,别惹我生气,别耍小孩脾气。”
唐铭谦咬牙没说话,他的屁股被抬起来。付涤非的大手摸上两瓣浑圆,掴了一巴掌,“再嫌东嫌西,你就晾着屁股吧。”
强度大,唐铭谦手抵着身上人的胸脯,腰背有规律的痉挛,弓起来又松下去。他沉浸在屈辱和快感中间,当作想得到快感之前的报酬,听付涤非讲述那些恐吓又温柔的话。
他闭了闭眼,任由利器在体内挺送,他的呻吟越不成调,原本的愁绪一干二净,他扒着付涤非的后背,攀向肩窝,在那具完美的身体上留下齿痕,撕开伤口,放纵欲望冲向暗夜。
“对不起。”唐铭谦昏睡过去前,想起他好像把付涤非的纱布扯下去了。
付涤非枕着胳膊若有所思,等身边人彻底睡过去支起胳膊,落下个羽毛般的晚安吻,“没关系。”
付涤非半夜蹭着从床上下来,打开花洒仰躺在浴池中,伤口折腾半宿居然结痂了。干净的洗澡水热气蒸腾,洗衣机盖子外翘,里边的肥皂泡慢慢破灭。
他很久以前才住过这样狭小逼仄的旅店,那时付震初让他接任务。环境陌生,阴冷,孤独席卷而来。
这次多了点不同的东西。

贵公子
唐铭谦终于成为上班一族,在公司这些正式场合,他总是穿浅色的衬衫和同色长裤,不再露出稚气,衬得他犹如贵公子。
他的气质太独特,乐感天赋异禀,公司打算安排他作为唱作歌手出道。此时他在20楼的琴房练琴,目光瞟向对面巨大的镜子。窗口清风拂过他脸上淡淡的血色。他父亲是指挥家,身材纤瘦,唐铭谦继承了这一优点。
只不过他爸早就是老艺术家,蓄胡须,蓄头发,他可比他爸看起来干净清爽多了。
那天他醒来后身子干干净净的,付涤非意料之中的先走了,他安静地梳理头发,取出洗干净的衣物。前一夜付涤非纵情地在他身体里搞破坏,让他不可避免地受到擦伤,嘴唇软乎乎的,一碰就疼。连走出房门时双腿还酥软不已。
他再也不是纯正的24k了
“咚”,原本清脆动人的琴音硬是让他连着弹错好几个键,他挑琴,琴也挑人,相互契合,乐音才能灵动,这几天屡屡不在状态。
呆在一旁听的老师终于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敲敲这位天才的头喋喋不休,什么调式,什么和弦走向,风格,振幅,甚至明确点出他的表情都不对劲,要不是老师在这边苦苦拉着,早就神游九霄云外了。
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哥冷汗涔涔听了半晌,细汗都模糊了双眼。弹起琴他就会想起那晚的雨声,想起剧情的神走向,脑海清除不掉的细节和大佬的那张脸。
太白痴了,他从未如此想过一个人,就连他白月光都没这么魂牵梦萦的。难道是被操后遗症?
想到这他凝思,能不能下次和大佬商量一下,让他作0。
“铭谦啊。”经纪人突然过来找他,进门他都没察觉。
“嗯?”唐铭谦站起来,在公司倒是没摆少爷谱。
“公司下周有公演,会挑新人上去表演。”他顿了一下,“邀请了彼得·汉克回来,想让你们对弹钢琴。”唐铭谦现在还没有出作品,但是弹得一手好琴已经获得公司大多数人认可,他们专门请注明音乐家撑场子,提高了公演的档次,也便于推出新人。对弹钢琴的两人琴艺都需要十分高超,不然很容易被另一方碾压。公司在这一批新人综合评价下来,只有唐铭谦在调式,旋律,音高上能准确和稳定地发挥。
唐铭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记得他爸好像也经常数叨钢琴彼得。他来公司不算长,这一机会实属难得。
“感谢高层,感谢公司。”他握了握经纪人的手。
出去时赵久阁在外边等他,一脸喜上眉梢的表情,拍他,“不错啊,混几天就混出样了?”
唐铭谦想了下,偏头,“不会是你提议的吧?”
赵久阁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推波助澜,想感谢得请我吃饭。”
“那当然。”唐铭谦掐了掐赵久阁的脖子,“友谊大过天嘛。”他似乎早就忘了损友横刀夺爱,他作天作地的时候,就赵久阁陪着他这个奇葩。邰雨桐就像一场梦,梦醒了就醒了,没了就是没了,不必刻意追寻原因或是计较得失。
毕竟,他们几个还能依旧蛇鼠一窝。
公司自带食堂,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两人点了菜一起吃。
赵久阁喏喏半天憋出来句话,“雨桐马上生日了。”
“操操操,你孵蛋呢,能不能赶紧的?”唐铭谦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心大,把白月光让给别人还能帮着情敌给她过生日,不给他颁发个巨型好人卡真是对不起他。
他们提前通知邰雨桐出来,赵久阁准备了惊喜,唐铭谦看到人家一本正经写得生日策划书还觉得有野性,够创意,结果等了半天这货手脚不利索还没弄好。
“兄弟,你女朋友马上出来了。我只能撑五分钟左右让她不看这边。”
看着赵久阁满脸汗地摆弄那些蜡烛,唐铭谦正正衣襟,去拦邰雨桐了。
即使天色渐晚,学校人来人往的,谁经过赵久阁那都要看一眼,露出含蓄的微笑,让赵久阁更手忙脚乱。
唐铭谦在不远处拦住邰雨桐,三寸不烂之舌都快说断了,裤兜里的手机终于震动起来。他闪到一旁,轻飘飘道:“赵久阁前边等你呢。”
c大的树都被辛勤的园丁剪成蘑菇云状,正好便宜了赵久阁这厮,他买了24根假的生态蜡烛,用铁丝绑到树枝上,连接电源和铁丝就会发光,上边有折成奇形怪状动物的布片,风往上一吹,携着灯光上映到彩色布片上,整根树枝熠熠生辉。
好看又环保,憨劲中带着心意。
这到底是生日还是求婚?
唐铭谦看邰雨桐捂着嘴往赵久阁那边跑,摇摇头,倒着身子朝反方向走。灯光已经够亮了,他可不想变成500瓦的大灯泡,也不想分什么蛋糕了。
一阵风吹来,带着细沙,唐铭谦抿嘴。新闻说来自北方的寒潮会南下,降温幅度较大,他往后看了眼,距离远到已经看不到那俩人了。
无妨,还晚着呢,唐铭谦替他们祈祷,但愿俩人别遇上沙尘暴。

上瘾
夜里下起瓢泼大雨,一个男人穿着高领皮质夹克,领子挡住了大半张脸,帽檐很低,压在眉骨上,步履匆匆。他走到一辆很不起眼的帕萨特面前,打开车门坐进去,匆匆忙忙启动车子。
却定住了。
车子前面站着个人,那人随意地把头发连带雨水后撸,给枪装上消音器,拨开保险栓。
“不,不要。”车里的人大吼着,匆忙向副驾驶座那边趴下去。
“砰”,雨夜每滴雨水折射出灯光,糊眼又黑暗,这种情况下冰刀依旧眼睛不眨就找准角度击穿车胎,避免使其发出爆响。
“老大找你,你出来还是我帮你?”冰岛淡淡道,只做出口型,雨水从他脸上蜿蜒而下。
车里的人举起了两只手。
唐家小宅。
“你应该大声说拜拜,就算有眼泪流下来”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唐铭谦淋着瀑布花洒仰着头嚎,声音已经毫无艺人素养。洗澡水一开,水声,雨声,歌声都交织到一起,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奏鸣曲。外边团在窝里的麻雀仿佛也为了应景吊着嗓子叫唤不停。
“靠。”唐铭谦暗骂道,发现没洗发液了,仰头淋半天不洗头岂不是浪费?他摸到沐浴露马马虎虎涂在头发上搓出点沫子,就算洗头了。
他如艺术家般惆怅,今天这场雨彻底埋葬了他和他的白月光。惦念固然美好,他脸皮没那么厚。他以为他忘了,看到别人占有时,那种感觉会把他从快乐引向哀愁,一种单身狗的哀愁。
对了,他甩甩头发上的沫子,大佬不知道做什么呢。
高级香格里拉大楼顶层,雨滴淅淅沥沥打在楼顶上,沾湿栏杆和铁皮,渗透出冰冷的铁锈味。
铁钳半跪在地上,帽子已经掉了,咕噜到排水道口卡着下不去。冰刀慢悠悠踹他一脚,他不敢躲,硬挨了一下伏趴在地上,下颌隐见血污。
“为什么背叛我?”付涤非站在伞下,肖扬给他打着。
铁钳猛烈地摇头,余光却瞥见冰刀更冷的杀气。冰刀平时跟在付涤非后边跳哒,吊儿郎当,而且他长期混黑道,脸上竟然没留下一丝疤痕,走在路上根本看不出他哪点像杀手。只有动手的时候别人才知道他的能耐。
“冰刀哥。”铁钳颤颤巍巍朝他那边仰首,渴望得到一丝回应。他想,和冰刀怎么也有一年左右的交情,这里只有他是他的对手,他叫声哥想让对方放他一马。
“和我说没用,是老大找你。”冰刀静静地垂着手,手心的三棱刺银芒闪现。
付涤非走到他身前,没再打伞,“你杀了娄文英,潜伏在我的宅子里,被重用又出卖我的行踪。”他喉咙滚动,并不是因为背叛的怒意或是委屈,“我有时奇怪你到底在给多少人卖命,警察搜捕你,娄家憎恨你,廖家也找你。”
谁会给自己招这么多仇恨?
付涤非没说完后边的话,铁钳却听出来了。
现在黑白两道的人都想弄死他,他就是最烂的下九流。不是死在监狱里就是哪个无人的地方。
“我,并不是接近您之后才背叛您。”他认命般垂下脑袋,进入付家之前,就有人买他了。
付涤非像是早就想到了,“是火狐吧。”
铁钳抬头,流露出一丝惊愕,在付涤非探寻的目光中轻笑道:“不。”
唐铭谦终于没忍住又去了夜神。
店面已经装修妥当,外边的装饰大气优雅,好像只是个高档酒店。进去便又是另一番天地。
夜晚正是节目时间段,舞台形似巨大的钻石,底下有调节灯,通过钻石的不同侧面射到场地内不同位置。重金属震撼着人们的耳膜,激发跳舞的欲望。
酒杯碰撞,吞云吐雾的人嘴唇灼热。
唐铭谦对这里谜一般的服务态度充满好奇,侍者不以有钱论英雄,给的小费多也不一定换得殷勤服务,他从开车进来时就发现了,这里的侍者不追着名车跑。
倒是他这边,别人点名酒,他就点了可尔必思,喝冒泡泡的水,倒是老有侍者围着他转。
唐铭谦仔细思考半天,难道人家不看钱,看脸?
他试着甩了下额前的碎发,果然有人往这边看。他故作深沉地抿了口酒,朝吧台小哥吹口哨,媚态万千,居然逗得身经百战的侍者老脸一红。
唐铭谦尾巴更是翘上天了,钓不着大佬也要钓小鱼,他四下瞟了一眼,远处一位美女姐姐正朝他招手,他正要忘乎所以地走过去。
“给这个小孩拿杯杜冷丁。”低沉的男声充满古惑,让唐铭谦霎时回头。
“大佬?”
唐铭谦彻底对某些事上瘾,找不到难以打发的空窗期该做什么。
他被带着上楼,楼梯由红绒布包裹着,油画透露出久远的质感,唐铭谦有些飘飘然。他进入一间客房,被推挤在墙上掠夺空气。
“大,大佬,您这么饥渴吗?”唐铭谦死死靠在墙上,肋下传来大手箍住的
钝痛,他深深呼吸,体味唇瓣滑腻又刺痛的感觉。
大佬失态了,不对劲。
“您到底是夜店老板,还是?”唐铭谦撤出舌头,扳回来一局,即使深谙好奇害死猫也要发问。
付涤非肩侧是暖融融的灯光,他拨开唐铭谦额头稍长的碎发,让人误以为是温柔,“你来是为你那小女朋友买醉,还是为了我?”
“为了你。”唐铭谦勾唇,反正人家也看出来了,他没必要再装。
付涤非偏头,捏捏他的下巴玩味道:“为了我,还是我那活儿?”。
唐铭谦憋着口气不回答,眼睛还是黑白分明,却染上淡淡的情欲,他手不安分地往大佬身后绕,摸他劲瘦的身材。
付涤非捉住了,“小小年纪就出入红灯区,不怕精尽人亡?”
“切,我都24了,大佬。”唐铭谦初生牛犊不怕虎,手摸着摸着要上天,逗弄老虎的胡须还以为自己在玩鸭子,“再说这地方不就是干那事的?”
干那事?
付涤非挑了下眉,咬他的耳朵,“还记得,你被人下药那天是什么样吗。想再玩一遍?”
作怪的手停住了,唐铭谦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和他对视,“大,大佬,您要给我下药?”

上架剃毛play
付涤非从柜子里取出几股麻绳抻了抻,“好久没绳缚了,这次正好练练手。”
唐铭谦在惊人的力道下屈服,才知道以卵击石多愚蠢。
付涤非先让他跪趴,麻绳将双手分别和脚腕固定在一起,绕过手脚联结的绳结往上扯了扯,编成一股绕过臀缝,又分成两股绑住胳膊,在肩胛骨上打了个结,接着再编成一股往后,绕着大腿根一圈后和臀缝处的绳结汇合。
双手双脚大开,私密之处隔着牛仔裤受到绳结粗糙的磨砺,严密的捆绑下,唐铭谦没有多少挣扎空间。一根扁平的红色长木穿过了手脚联结的两个绳结,付涤非暂时没有再动。
麻绳隔着牛仔裤的布料狠狠勒着他的分身,唐铭谦真想昏死过去算了,他刚才怎么就没喝醉呢?
接下来的走向更是让他睁大眼睛,付涤非轻易一扯,就把他薄薄的衬衫扯开了,几个扣子崩落在地。剪刀沿着唐铭谦的袖口向上,直到全部剪开,付涤非粗暴地把衬衫从后背扯下来。
冰凉的剪刀贴上肌肤,凉意让唐铭谦哆嗦不停。
“靠,大佬,别这样,我不玩了还不行吗?”唐铭谦扭动着身子,上身肉和麻绳粘合在一起,付涤非正盯着他的裤子看,让他不寒而栗。
剪刀还是上了他的裤子,唐铭谦跪趴着快哭死了,旋即想到为什么不先扒了他再绳缚。难道怕他挣扎?
唐铭谦的牛仔裤也被剪下来了,就剩一条黑色小内裤。
“大佬,您把我衣服全剪坏了,我怎么出去?”唐铭谦哭笑不得,默默祈祷大佬给他准备了别的衣服。
付涤非蹲下身来,拍拍他的屁股,“你现在像只螃蟹。”看着小孩面红耳赤,微微扯下一点他的内裤,手指逗弄那软趴趴的性器,抵着幽穴,逗弄括约肌,带出点点水渍。
唐铭谦开始重重喘气。
“喝过茶吗?”付涤非收回手,双手交叉在胸前,毫无怜悯地看着找罪受的小孩。
“喝过。”唐铭谦眼角流出生理性泪水,越来越不清楚这玩的是哪出。下药还得选择一个合适的饮料?
付涤非拨弄了唐铭谦的囊袋,大手优哉游哉地从双腿之间往上摸,哪敏感摸哪,“会冲茶吗?”
唐铭谦彻底愣了,这种姿势泡茶?
“大佬我真是求您了,原谅我年少无知,我再也不出入红灯区了唔”还没等说完,唐铭谦嘴里就被塞入了一个口球,带子束缚在脑后。
“不会说不如别说了。”付涤非抓住木板的一侧,稍微使力翻了一下,唐铭谦就从跪趴的姿势成了仰面朝天,私处从上暴露的尿布式。
付涤非接着淡声道:“冲茶有起火,掏火,扇炉,洁器,侯水,淋杯六个部分。”然后彻底把那黑色内裤剪下去丢到一边,过程直让唐铭谦冒冷汗,整不好他就断子绝孙了。
他身上没有一块布料了。
付涤非看看表,垂下手腕道:“先晾10分钟吧。”
说着关了灯,关上门,只留唐铭谦一个人敞着双腿躺在屋子里。
黑暗使神经变得敏感起来,也更加冷静。塞着口球,仰面让咬合肌使力不足,唐铭谦每次吞咽口水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多余的则顺着嘴边流出。他在极度艰难的环境中,思索现在是种什么情况
羞耻py?
他尝试活动手腕,不行。
像青蛙一样蹬腿,也不行。
靠!唐铭谦腹诽,大佬喜欢这么刺激的?
10分钟过后付涤非终于进来了,他刚才简单处理了外边的事物,虽然夜神有总经理看着,明面上就是个夜店,也是付家见不得光生意的据点,接待各色人等。
他进门拿消毒液擦了擦手,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小孩,像是看一套茶具。他动动唐铭谦的肩膀,又给他稍微抻抻腿。确保他身子没麻,差不多就拎起木板,如同提着行李箱。
他们进了浴室,付涤非拖过来一个较矮的刑架,将唐铭谦手脚绳结处的横木板卡到上面。唐铭谦也被随之提起,像猪猡一样被吊在小刑架上,尾椎处堪堪点地。敞开的大腿直朝付涤非,无所保留。
剥光衣服被绑缚的人像个白杏仁,灯光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脸庞因长期使用口球微微抽动,唇瓣鲜红,长睫毛在付涤非的注视下害怕地移动。
口球暂时被拿下来了。
唐铭谦狠狠喘了口气,“大佬,是我太唐突了,忘和您商量靠”
还没等他说完,口球就又被塞回去了。付涤非怜惜地从他双腿敞开处抚上股沟,摩擦着小穴。唐铭谦咬紧了口球。
“现在该洁器了。”
喷头被拿下来,付涤非探过手试试水温,等到水温正好,调大了水压,朝着唐铭谦两腿敞开处喷过去。
唐铭谦内心奔过一万头草泥马,这还能忍就不是他了。水流朝着那不可言说的地方喷,刺激不是一点半点,水花还溅到他的脸上,逼着他闭上了眼。
气流在水幕中进来
又出去,唐铭谦睫毛被水濡湿,觉得自己处在盒子里,后背墙壁发滑发腻。
冲了五分钟喷头才停,浴室蒸腾起水汽。唐铭谦简直像只落汤鸡,柔顺的头发贴合在颊边。
付涤非又把口球拿下来,本意是想让他喘口气。
唐铭谦这回采取迂回战略,先保证那该死的口球别被塞回嘴里,“大佬,您不热吗?”
付涤非并没感觉到热,旋即摸了下唐铭谦的脸,手还抵住他的屁股体察片刻,轻飘飘道:“你光着身子还热?”说着在唐铭谦惊恐的目光中拆开崭新的修毛器,还认认真真地拿酒精消了毒。
唐铭谦如果不是被挂在架子上,恨不得生出四条腿马上跑。他苦哈哈地打商量,“大佬,我得和您普及普及,这地方皮薄,不是随便刮的,整不好我就断子绝孙了。”
付涤非毫无所动。
唐铭谦咽了口唾沫,“大佬,虐待是犯法的,我,我还想要那玩意儿。”
“是啊。”付涤非动作顿了顿看向他,“毕竟你被男人干了还能回去找女人。”他想给他刮毛,让他这阵子都碰不了女人。
“大佬,我知道错了。”唐铭谦快哭死了,“你不会把我阉了吧?你干这事就没心理负担吗?”
“抱歉,一点都没有。”付涤非挑眉,扒拉唐铭谦腿间脆弱的器官,冲小孩狠狠威胁:“老实点,我要是不做人的话,现在就能让你没有生育功能。”
唐铭谦瞬间闭嘴。
为了以防万一,付涤非给他重新塞上口球,太吵了,总归他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一个难忘的记忆。最好让他终身铭记。
唐铭谦挂在架子上,被放到浴池里,付涤非灌了浅浅一层热水,小铭谦正好浸透在热水里。
“别动,我没经验。”付涤非戴上橡胶手套,挤出来少许刮毛膏涂在唐铭谦那处,直到泡沫覆盖到小腹稍下,另一只手抻着那可怜的家伙开始刮毛。
热水虽然减少了薄刃的触感,唐铭谦依旧感觉到刀片的凉意,心里把十八路神仙拜了个遍,祈祷大佬别手抖。付涤非始终优哉淡然,刀片游离唐铭谦于腹下,由外向内刮,后及囊袋,接着分身又被抬起,由后往前刮。
实在没眼看,唐铭谦干脆闭上眼,脸颊泛起潮红,羞的想钻地缝里。
刮干净了,付涤非将刀片搁置一边,如外科医生般仔细地拿肥皂水给小明谦冲洗稍许,拎着架子出来,擦干净水粼粼的屁股,涂上药膏。
但是还没把他放下来。
“你看还可以吗?”付涤非很体贴取下口球,转动刑架的位置,正好让唐铭谦面朝镜子,映出他那微微泛红的小分身。
唐铭谦选择性忽略,头偏到一边,“大佬,能放下我说话吗?”有个道理他早就弄清楚了,大佬总会不动声色地给他侮辱。没关系,等他下了这个架子就又是一条好汉。
“不行。”付涤非摇头,擦擦手,他俯下身轻轻给他个脑瓜崩,“药还没干,等会儿。”
付涤非再进浴室的时候,唐铭谦已经被晾在架子上许久,几乎睡着。他解开绳子,给揉揉胳膊和腿。唐铭谦干脆头杵在付涤非怀里,任由被抱出去,陷在床里,真的睡着了。
唐铭谦是容易受凉的体质,睡着时脖子和脚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付涤非帮他扯过被角全部掖到脚的下边,自己躺进去把两人裹起来。热意趋势唐铭谦往付涤非那边凑,手塞到付涤非胳膊下,不动了。
付涤非无奈一笑,低头观察,唐铭谦的脖颈线条流利,鼻尖挺翘,睡着的时候眼睫舒展而温顺。
除了那一头银色乱毛显得放荡不羁。
“你能把头发染回来吗?”付涤非摸着丝绵般柔滑的头发,觉得要是黑色的就更好看了。
唐铭谦睡着发出七拐八拐的“嗯”音,很不情愿,似是拒绝。
付涤非拍拍他的背,略显宠溺道:“随你。”

过渡章
唐铭谦起来的时候,付涤非已经无影无踪了。床边放着崭新高档衬衫和裤子,都是唐铭谦的码。
他倒愿意忘得一干二净,可惜良好的记忆力不允许,一起来就把昨日的羞耻回顾了一遍。
他羞恼地穿上衣服,刚拉上拉链冰刀就在外边敲门,他应了声,冰刀就拿着早餐进来。
“不吃了。”唐铭谦没好气道,把袖口系上,略过冰刀就往下走。
“等等,老大让把这个给你。”冰刀把一个方形纸盒塞到他手里,唐铭谦拿起来,正是昨晚的药膏,头顶快冒烟了。
盒子外边没有标签,别人看不出来。冰刀不了解详情,仍跟在后边热心道,“真不用我送你?”
“不,用。”唐铭谦背过身往下走,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付涤非轻松接住,小臂正好卡着他的肚子,“没事吧?”
唐铭谦仰头,瞥到浅棕色的眼睛和弧度完美的薄唇,昨日立志做一条好汉的誓言立刻烟消云散。
“没事。”唐铭谦利索起身,有什么可尴尬的,谁还没绊过一两次。
“让他送你吧。”付涤非给头偏了一下,给冰刀个眼神。
“那必须的。”冰刀抛起车钥匙,“走吧小孩。”
付涤非不带任何语气的话却有种不可抗拒的威力,所以唐铭谦最后还是坐上了刀哥的车,这回刀哥小心很多,没像上次一路狂飙,安安稳稳把人送到了公司。
“拜拜,唐先生。”虽然冰刀也想叫小孩儿,但是老大不允许,给人安全送到就离开了。
唐铭谦无语地看着远处飘逸的汽车尾气,上了楼。
录音室一片静悄悄的,邱明野女士戴着紫色高帽和防止紫外线的不知名金色长手套,胳膊交叉在胸前,一声“哇塞”响彻整个录音室,连调音师的手都颤了三颤。
她在耳朵跟前挥舞着双臂,“不行不行不行,我听不下去了,鸡叫都比她唱的好听。”
好在艺人和这边有玻璃隔挡,隔音效果特别好,几乎听不见邱女士在说什么。赵久阁抹了把冷汗,这是他们签进公司已经一年的艺人,马上就要举行出道发布会了,这姑娘跳舞还行,唱歌简直惨不忍睹。
姑娘在另一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虽然听不见这边在说什么,不过看见邱女士的表情也才出了大概,马上就能挤出泪花了。
“赵狗哔,他们让我来这找你。”唐铭谦刚推开录音室的门,眼前这副情状让他慢慢闭住了一开一合的嘴。
靠,邱翠花咋也在这?
“那个。”赵久阁跟在邱明野后边混这么久还是有点情商,忙挡在他前面,“邱总,我让他来找我的,哈哈。”
邱明野凤眼一挑,她记得这白毛小子是当初公司直接从国外签的,也不知道几斤几两。
他们公司总共有三个联合创始人,当初唐铭谦是参加了国外的选拔比赛才来到这家公司。是另外两个创始人选的,而邱明野当时正在国内筹办赛事,没见过这小子。
国外有四轮选拔赛,最后留下的人数约为参与选拔的百分之一,他们当时总共签了9个人,其他8人预计都要作为组合出道,只有唐铭谦一个lo歌手。邱明野突然有了想法。
“你去把她那首歌唱一下。”美丽的邱女士把金色手套拉上来,示意调音师不用管了,让另外一个屋子的姑娘先出去。
赵久阁慌忙道:“邱总,下周明谦就要和彼得·汉克对弹钢琴了,这段时间都在练琴。”言外之意唐铭谦根本没吊嗓子,唱了效果铁定不行。
邱明野优雅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把帽子放下,露出她自认为时尚实则赶超灭绝师太的发型,开始长篇大论,“艺人都是要有基本素养的,唱歌,跳舞首先是绝对不能少的。他既然不跳舞,唱歌就是他的保命杀手锏,什么时候都得练,啊。你说他这段时间弹琴?那你让他弹琴出道啊?永远别唱啊?”说罢碎碎念道:“别整那有的没的,这里的练习生都是从零做起,把声乐基础打好了。再说光弹琴有什么用,又不是出身莫扎特那种音乐世家。”
“呃。”赵久阁犹豫片刻淡定道:“他爸是唐禹圣。”
邱女士闻言霎时像被掐住嗓子的大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不说又觉得丢份儿,于是清清嗓子:“练习生里哪有家境不好的,家里有音乐家怎么着,能保证自己也行吗?”
“我唱。”唐铭谦拍拍赵久阁肩膀,示意他自己可以,他不拼爹,也不拼家境。
赵久阁简直快急死了,这姑娘唱的是女团歌,音域高,节奏快,并不适合男生唱。而且唐铭谦之前都没接触这首歌,邱明野明显就是气性大,为难他。
“不好意思,能给我看下谱子吗?”唐铭谦接过乐谱大致看了下,前后不到两分钟,接着对邱明野诚恳道:“邱总,我记不住歌词,能拿着歌词唱吗?”
邱明野大度道:“没关系,拿着唱吧。”别说歌词了,邱明野想这么两分钟找着调子都难。
唐铭
谦利索地坐进录音棚,又看了两眼乐谱,和对面打了声招呼,顿了一下,张口便唱。没有伴奏,清朗的男声跳动在人们的耳膜上,节奏,声调没一个出错,尾音处理地恰到好处,唐铭谦游刃有余地点动手指卡着节拍,如雨滴打在湖面上。一曲完事,绕梁三日倒是不至于,震住邱女士绰绰有余。
邱女士嘴唇都快抿回去了,眉毛挑的高高的,半晌突出四个字:“继续努力。”然后拿起她的小高帽出去了。
“哎你可以啊,我还真怕她怼你。”赵久阁亲眼看见门关上,抹了把冷汗,邱女士怼人才是真的火葬场,能骂走一半练习生,刚才他正愁万一她把姑娘骂哭怎么哄,唐铭谦来了他又怕邱明野朝他撒火,现在看来都安全化解了。
“呵,我爸给我这点音乐细菌还是管用的。”唐铭谦详装冷笑道。
赵久阁摇头,太心疼唐老爷子了,听说当初唐铭谦他爸爸要学指挥就把老爷子气得够呛,好歹之后混得有模有样。结果到了唐铭谦,更是要直接走娱乐圈出道,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过的心理这关。
“我想问问,你爸当初学指挥,唐爷爷怎么答应的?”
唐铭谦嘴角勾起,“因为我妈。”
“为什么?”赵久阁二仗摸不清头脑。
唐铭谦笑出声,“我妈是大学教授啊。”
唐禹圣选了指挥那条路,老爷子拦不住,虽然也赞助了学费什么的,始终心里有道坎,直到他领着媳妇回家才喜笑颜开。
赵久阁还是想不出名堂。
“你真笨。”唐铭谦道,“我爷爷当时不让他走音乐这条路,一是辛苦,毕竟音乐这算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二是我爷爷还想让他读书考大学,当个学者。”
点到这里赵久阁算是明白了。当时观念落后,唐老爷子总认为读书是唯一正道。唐禹圣能娶到大学教授,混的地位也算是得到了文化人认可。唐老爷子观念才转变。
赵久阁旋即想到了某处,“那你不也得找个大学教授?”
唐铭谦瞬间面无表情,扇了赵久阁后脑勺,“能不能尊重人家大学教授的职业,说得好像想找就能找。”说罢想起某人,眼神有些躲闪,好在赵久阁没发现。
“对了。”唐铭谦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的发色是不是不好看啊?不然,不然我染成黑的?”
“祖宗啊!”赵久阁真想跪谢天地,他之前好几次和唐铭谦说过发色,又屌又显眼,人家都充耳不闻,也不知如何开了这窍,“你才发现??我说实话,你把头发染成黑的,颜值比现在提升10倍。”
“别夸张。”唐铭谦推他一下,“本人的颜值,本人还是有点数的。”他坚持着小小的倔强,也许白色也不差。但是他还是想起了睡觉时大佬的耳语,应该没听错。
“可是公演宣传照都拍了。”唐铭谦嗫嚅道,临时改变形象是不是不好。
“这是多大点事?”赵久阁笑道,“彼得·汉克本来就是p上去的,是个艺人哪有没换过发色的。再说你要担心效果,再拍一张也行。”
“我真是太爱你了,哥们。”唐铭谦用力抱了下赵久阁,下定决心这几天就把这发色洗了。

过渡章
唐铭谦起来的时候,付涤非已经无影无踪了。床边放着崭新高档衬衫和裤子,都是唐铭谦的码。
他倒愿意忘得一干二净,可惜良好的记忆力不允许,一起来就把昨日的羞耻回顾了一遍。
他羞恼地穿上衣服,刚拉上拉链冰刀就在外边敲门,他应了声,冰刀就拿着早餐进来。
“不吃了。”唐铭谦没好气道,把袖口系上,略过冰刀就往下走。
“等等,老大让把这个给你。”冰刀把一个方形纸盒塞到他手里,唐铭谦拿起来,正是昨晚的药膏,头顶快冒烟了。
盒子外边没有标签,别人看不出来。冰刀不了解详情,仍跟在后边热心道,“真不用我送你?”
“不,用。”唐铭谦背过身往下走,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付涤非轻松接住,小臂正好卡着他的肚子,“没事吧?”
唐铭谦仰头,瞥到浅棕色的眼睛和弧度完美的薄唇,昨日立志做一条好汉的誓言立刻烟消云散。
“没事。”唐铭谦利索起身,有什么可尴尬的,谁还没绊过一两次。
“让他送你吧。”付涤非给头偏了一下,给冰刀个眼神。
“那必须的。”冰刀抛起车钥匙,“走吧小孩。”
付涤非不带任何语气的话却有种不可抗拒的威力,所以唐铭谦最后还是坐上了刀哥的车,这回刀哥小心很多,没像上次一路狂飙,安安稳稳把人送到了公司。
“拜拜,唐先生。”虽然冰刀也想叫小孩儿,但是老大不允许,给人安全送到就离开了。
唐铭谦无语地看着远处飘逸的汽车尾气,上了楼。
录音室一片静悄悄的,邱明野女士戴着紫色高帽和防止紫外线的不知名金色长手套,胳膊交叉在胸前,一声“哇塞”响彻整个录音室,连调音师的手都颤了三颤。
她在耳朵跟前挥舞着双臂,“不行不行不行,我听不下去了,鸡叫都比她唱的好听。”
好在艺人和这边有玻璃隔挡,隔音效果特别好,几乎听不见邱女士在说什么。赵久阁抹了把冷汗,这是他们签进公司已经一年的艺人,马上就要举行出道发布会了,这姑娘跳舞还行,唱歌简直惨不忍睹。
姑娘在另一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虽然听不见这边在说什么,不过看见邱女士的表情也才出了大概,马上就能挤出泪花了。
“赵狗哔,他们让我来这找你。”唐铭谦刚推开录音室的门,眼前这副情状让他慢慢闭住了一开一合的嘴。
靠,邱翠花咋也在这?
“那个。”赵久阁跟在邱明野后边混这么久还是有点情商,忙挡在他前面,“邱总,我让他来找我的,哈哈。”
邱明野凤眼一挑,她记得这白毛小子是当初公司直接从国外签的,也不知道几斤几两。
他们公司总共有三个联合创始人,当初唐铭谦是参加了国外的选拔比赛才来到这家公司。是另外两个创始人选的,而邱明野当时正在国内筹办赛事,没见过这小子。
国外有四轮选拔赛,最后留下的人数约为参与选拔的百分之一,他们当时总共签了9个人,其他8人预计都要作为组合出道,只有唐铭谦一个lo歌手。邱明野突然有了想法。
“你去把她那首歌唱一下。”美丽的邱女士把金色手套拉上来,示意调音师不用管了,让另外一个屋子的姑娘先出去。
赵久阁慌忙道:“邱总,下周明谦就要和彼得·汉克对弹钢琴了,这段时间都在练琴。”言外之意唐铭谦根本没吊嗓子,唱了效果铁定不行。
邱明野优雅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把帽子放下,露出她自认为时尚实则赶超灭绝师太的发型,开始长篇大论,“艺人都是要有基本素养的,唱歌,跳舞首先是绝对不能少的。他既然不跳舞,唱歌就是他的保命杀手锏,什么时候都得练,啊。你说他这段时间弹琴?那你让他弹琴出道啊?永远别唱啊?”说罢碎碎念道:“别整那有的没的,这里的练习生都是从零做起,把声乐基础打好了。再说光弹琴有什么用,又不是出身莫扎特那种音乐世家。”
“呃。”赵久阁犹豫片刻淡定道:“他爸是唐禹圣。”
邱女士闻言霎时像被掐住嗓子的大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不说又觉得丢份儿,于是清清嗓子:“练习生里哪有家境不好的,家里有音乐家怎么着,能保证自己也行吗?”
“我唱。”唐铭谦拍拍赵久阁肩膀,示意他自己可以,他不拼爹,也不拼家境。
赵久阁简直快急死了,这姑娘唱的是女团歌,音域高,节奏快,并不适合男生唱。而且唐铭谦之前都没接触这首歌,邱明野明显就是气性大,为难他。
“不好意思,能给我看下谱子吗?”唐铭谦接过乐谱大致看了下,前后不到两分钟,接着对邱明野诚恳道:“邱总,我记不住歌词,能拿着歌词唱吗?”
邱明野大度道:“没关系,拿着唱吧。”别说歌词了,邱明野想这么两分钟找着调子都难。
唐铭
谦利索地坐进录音棚,又看了两眼乐谱,和对面打了声招呼,顿了一下,张口便唱。没有伴奏,清朗的男声跳动在人们的耳膜上,节奏,声调没一个出错,尾音处理地恰到好处,唐铭谦游刃有余地点动手指卡着节拍,如雨滴打在湖面上。一曲完事,绕梁三日倒是不至于,震住邱女士绰绰有余。
邱女士嘴唇都快抿回去了,眉毛挑的高高的,半晌突出四个字:“继续努力。”然后拿起她的小高帽出去了。
“哎你可以啊,我还真怕她怼你。”赵久阁亲眼看见门关上,抹了把冷汗,邱女士怼人才是真的火葬场,能骂走一半练习生,刚才他正愁万一她把姑娘骂哭怎么哄,唐铭谦来了他又怕邱明野朝他撒火,现在看来都安全化解了。
“呵,我爸给我这点音乐细菌还是管用的。”唐铭谦详装冷笑道。
赵久阁摇头,太心疼唐老爷子了,听说当初唐铭谦他爸爸要学指挥就把老爷子气得够呛,好歹之后混得有模有样。结果到了唐铭谦,更是要直接走娱乐圈出道,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过的心理这关。
“我想问问,你爸当初学指挥,唐爷爷怎么答应的?”
唐铭谦嘴角勾起,“因为我妈。”
“为什么?”赵久阁二仗摸不清头脑。
唐铭谦笑出声,“我妈是大学教授啊。”
唐禹圣选了指挥那条路,老爷子拦不住,虽然也赞助了学费什么的,始终心里有道坎,直到他领着媳妇回家才喜笑颜开。
赵久阁还是想不出名堂。
“你真笨。”唐铭谦道,“我爷爷当时不让他走音乐这条路,一是辛苦,毕竟音乐这算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二是我爷爷还想让他读书考大学,当个学者。”
点到这里赵久阁算是明白了。当时观念落后,唐老爷子总认为读书是唯一正道。唐禹圣能娶到大学教授,混的地位也算是得到了文化人认可。唐老爷子观念才转变。
赵久阁旋即想到了某处,“那你不也得找个大学教授?”
唐铭谦瞬间面无表情,扇了赵久阁后脑勺,“能不能尊重人家大学教授的职业,说得好像想找就能找。”说罢想起某人,眼神有些躲闪,好在赵久阁没发现。
“对了。”唐铭谦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的发色是不是不好看啊?不然,不然我染成黑的?”
“祖宗啊!”赵久阁真想跪谢天地,他之前好几次和唐铭谦说过发色,又屌又显眼,人家都充耳不闻,也不知如何开了这窍,“你才发现??我说实话,你把头发染成黑的,颜值比现在提升10倍。”
“别夸张。”唐铭谦推他一下,“本人的颜值,本人还是有点数的。”他坚持着小小的倔强,也许白色也不差。但是他还是想起了睡觉时大佬的耳语,应该没听错。
“可是公演宣传照都拍了。”唐铭谦嗫嚅道,临时改变形象是不是不好。
“这是多大点事?”赵久阁笑道,“彼得·汉克本来就是p上去的,是个艺人哪有没换过发色的。再说你要担心效果,再拍一张也行。”
“我真是太爱你了,哥们。”唐铭谦用力抱了下赵久阁,下定决心这几天就把这发色洗了。

遇袭(剧情无肉)
球台飘起缭绕的烟雾,即使还没到晚上,夜神依旧门庭若市,他纵容人们的放肆,鼓励人们对于正式和规则的违背,允许人们成为想成为的样子。人们在这里的混乱中反而更有利于隐匿自己。
觥筹交错,重重叠叠的倩影中映出一个落拓不羁的男人,胡茬留在下巴上,深灰色头发带点自来卷垂到耳际。
付涤非看了他很久很久,最后走上前去。
那男人留意到他的脚步慢慢勾唇。
付涤非伸出手:“欢迎回来,游侠。”
付家后宅,凤凰花和一些不知名兰花正开得美艳,付静菲红裙裹身,勾勒出细长的身材曲线,看似流连忘返。
“哟,静菲看花呢?”付卓骁踱着步走到她跟前。
付静菲皱了皱眉,就像看一幅名画结果上边停了只苍蝇。她淡声道:“二哥好。”
“静菲真是有闲情逸致,咱爸爱折腾茶,你爱看花,真是绝了。”付卓骁一脸灿烂。
付静菲彻底丧失了赏花情致,转过头看着付卓骁,“那是,就像二哥和三哥,一个私生,一个领养,也是绝了。”
付卓骁嘴角的弧度终于没了,他绅士地转过身,不想让付静菲留意到他的表情,“静菲啊,你那老相好回来了,听说事情办得不错,咱爸很满意,说不定会升职。升的升的,你俩就能在一起了,咱爸也不会嫌他身份低微什么的”
付静菲狠狠瞪了他一眼,付卓骁装作没看到,“话说你对你三哥怨气这么重啊,也许我们有点合作的基础呢。”
“和你合作?”付静菲露出狐疑的表情,转而微笑,“都这么多年了,你真的能威胁到他,为什么还不呢?”
这场交锋终于在付震的咳嗽声中停止了,电钻在花园门口招手让他们回去,俩人才回屋子里,付震和付涤非已经坐下了。
娄文英在哪也被杀,杀手跑路,警方借着东风一阵狂扫,娄氏团伙那帮势力被瓦解,顷刻震慑了其余几方势力,c市犯罪率下降,连抢劫和偷窃都有效减少,明面上的犯罪倒是少了,暗处的倒是多了。比如毒品价格就翻了一倍。
谁在暗处操作,几乎都是心知肚明。
付震的高明之处在于能把利益分布在不同篮子里,甚至有时并不是为了利益本身,而是为了控制二字。
不一会儿付卓凡处理完事物也回来了,三个儿子各自汇报了自己手下工作的进程,付静菲在旁边若有所思。
“对了,我听说游侠是不是回来了?”付卓凡呷了口茶,哪壶不开提哪壶。
付震的脸上立刻精彩了,刚还含笑的眼睛立刻绷起来,下巴上的皱纹更是堆挤在一起。
“行了,该忙忙去吧。”付震起身,宣告家族会议的结束。
几人正待走,付震招呼道:“涤非,你留下来。”
付静菲和付卓凡先后出去了,付卓骁看到门口的电钻,开始没完没了和他聊天,从裤子谈到家里的开支。
“涤非啊,下周放你一天假,和娄家女儿出去玩吧。”付震建议。
付涤非抬头,语气没有起伏,“我们?”
“下周咱们市那个特别有名的公司,什么来着”付震揉着太阳穴使劲想,那公司还出过好些演员来着,“有个公演,听说请回国外一个特别着名的钢琴师,我让电钻弄到两张票给你。”
付涤非颔首,付震说没有别的事情,就让他出去了。
电钻在门口候着,当着没来得及走的付卓骁的面,把一张票递给付涤非,彬彬有礼道:“另一张已经给娄小姐了。”
付涤非轻笑一声,老爷子心眼还真是多,怕他不去,先把票给了对方。
“好的,谢谢电钻叔。”
电钻笑笑,瞟了眼付卓骁,走了。
付卓骁原地炸毛,这老狐狸早就知道他意欲何为,还看他演戏?
“二哥,走吧。”付涤非淡声道,没再给他多余目光,也走了。
公演选在c市中心花园广场,本来说想租个体育馆,想到就是推新人,体育场面积太大,座位太多,没必要搞太大的阵仗。所以稍显简洁的设了几百来个座位,请了娱乐圈一些主要媒体。没想到仅仅几百张票除了内定的观众,派发出去的一抢而空,大多是冲着钢琴家来的。
夏天的天气极热,唐铭谦戴着遇热缩水的白色皮质礼帽,像戴了个紧箍咒。他已经把头发染黑了,穿着米白色礼服,气质卓然超群。他还在后台准备,戴着防光的银灰色墨镜,隔了镜片观察到场的人。
大多数人他都不认识,唯一几个认识的都是公司的主管,还有其他上场的新人。公司杜绝他们上台之前就接受媒体采访,所以管得严严的,只容许他们先在后台,不许露面。
随着表演时间推进,场上的人基本落座,唐铭谦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后边的化妆师找半天才找着这货,骂骂咧咧拉着他化妆。
唐铭谦嗤笑,“早着呢,现在上妆估计
没多久就被太阳晒化了。”他那彼得大老爷现在都没来,他的节目排的也后,现在化妆实在尚早。
化妆师正要和他理论,赵久阁匆匆忙忙拉这个人过来,推唐铭谦的肩膀:“看着是谁?”
唐铭谦坐在椅子上被化妆师拍脸,仰头看到邰雨桐巧笑倩兮的面庞,噗嗤一笑,“不就是你女朋友吗?”
“害,上次雨桐过生日,你倒走了,让我挨顿骂。”赵久阁站在旁边嘿嘿两下,“这次雨桐非要过来看唐大才子弹琴,我拗不过,就带来了。”
唐铭谦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么才华横溢,又气质出众,也不怕发挥得太好迷晕他女朋友。他沉浸在顾影自怜中,化妆师掐他的脸,“扭正,给我看镜子。”
高贵才子的形象荡然无存,邰雨桐捂着嘴,赵久阁更是没笑裂了。
等着,唐铭谦心里愤愤,总有他发挥的时候。
底下的座位除了最前边空出来的两三个,几乎已满。一个个节目完毕,记者们蜂拥而上采访艺人,表演,采访,表演,采访,时间流逝很慢。即使这样,数个节目过后马上就要轮到唐铭谦了。
他抱臂躺在软椅里,脸上遮着杂志挡光,彼得大老爷还没来。邱明野女士都快急疯了,连打了n个电话,只听那边助理说飞机延误,就算到也是三小时之后了,而唐铭谦之前仅剩一个节目。
“你能独奏吗?”邱明野丧失希望,不打算等彼得·汉克了。她站在唐铭谦椅子边上,脸上是焦急,她明白,几乎所有观众来这都是为了听那位着名钢琴师,他没来这个节目就会变得扫兴,难以支撑,唐铭谦将会面临巨大的压力。
但她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他。
“可以啊。”唐铭谦拿下脸上的杂志,淡然的很,一人弹两人弹不都是弹吗?他不懂这有什么好焦虑的,话说如果和彼得弹琴是期待,那么这种期待纯粹是切磋的兴奋使然,他可不愿当衬托物,因此无论他来不来,这场表演都是他的主场。
主持人在外边报幕,唐铭谦只听到了他的名字,独奏。
外边太阳肆虐,琴键早就被烤热,唐铭谦整理了衣服踱步过去,好在琴凳是从室内拿出去的,不然屁股一定得烫坏。
他们之前定了三首,邱明野刚才和他说只弹一首就行,贝多芬《黎明奏鸣曲》。
白光晃眼,他鞠躬听到一阵唏嘘,“噱头”,“炒作”等字眼传来,他充耳不闻,抬头的刹那看见入口处款款走来一人。
哪个观众这么悠闲,到了最后一个节目才来。虽然是冲着着名钢琴家,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吧。
那位西装革履的观众坐到了第一排一直空着的位置上,和他不算远地对视,唐铭谦苍白的脸上更是被晒得火辣辣的。
“三弟,看来你是很不情愿赴约啊。”付卓骁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道。
付涤非目光定格在远处即将弹琴的人身上,没转头,“娄小姐呢?”
“放心,我根本没见着她。”付卓骁勾唇,“只不过略施小计从别处拿到了票。”
“那就好,有什么冲我来。”付涤非淡声道,“别殃及池鱼。”
“看三弟说的,你也不想和娄小姐一起看吧?哥是在帮你。”
演奏马上开始,付涤非敛声了,自然也没说出后来的话。他更不想和付卓骁一起看。
曲子各有各的难度,一容易跳错音,二要求境界上的渲染,都需要很好的表演性。唐铭谦舒展五指,放在琴键上,触碰琴键的刹那全场噤声。擅长调音的手指弹奏出来,音色优美,还富有变化,轻快中洋溢着朝气,调性、和弦式织体处理到位,如流云横切天际。
间奏的旋律描摹着冰雪消融,风拂过绿野,唐铭谦隔着双手触摸自然,一时情动成了心魔,随着乐声消解狂热。
付涤非坐在下边静静地,只有眸光闪动,从未如此聚精会神地聆听,忘记了周遭的危险。连付卓骁都不再哔哔,即使依旧保留不可一世的表情,也禁不住吸引,唇角慢慢勾起。邱明野女士双手张在胸前,嘴巴保持半合的状态牢牢盯着台上。
一曲终了,唐铭谦合上琴盖,他朝着远处的人影,又好像只是朝着那边的方向,灼热的指尖打出响指,眼睛俏皮地眯了下。
台下的保安已经拦不住媒体。
“走吧,三弟。”付卓骁拿帕子擦擦手上的细汗,这么热的天气他都没出汗,刚才听了那小子弹琴居然攥出一手细汗,“本来以为那个彼得不在没看头,这小子倒是有两下。”
付涤非笑了,看得付卓骁一愣一愣的,他三弟这是,铁树开花了?
“说得二哥很懂钢琴似的。”
果然这小子嘴里吐不出好话,付卓骁摇头,“三弟不也一样?就别嘲笑二哥了。”
舞台那边传来骚动,由于场面太热烈,唐铭谦没接受采访就下台了,更是引起人们的好奇心。付涤非看了半天也再没看到他的身影,转过身跟着付卓骁往外走,刚走出不远,袖子被人揪了下。
“大佬?”唐铭谦摘了那缩水的
倒霉帽子,也换下礼服,现在就穿着寻常t恤牛仔裤,即使这样,黑发显得高贵有气质。
付涤非皱眉,抓住他胳膊,“你怎么出来了?”
“找你啊。”唐铭谦理直气壮,他早就不生气了,大佬不会还以为他在闹小孩脾气吧?
付涤非神色一凛,果然看见旁边付卓骁狐疑的表情。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前边出场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叫声,几个持枪者朝着他们这边涌来。
“砰”地一声打在付卓骁旁边的空地上,嘣起清脆的金属声响,付卓骁趴地暗骂。
付涤非把唐铭谦掼在身后,拿枪飞速装上消音器,判断方位捕捉人影,一个点射,对方膝盖着地,涌出血流。
人们挤来挤去,其余几个持枪者早就混迹在人群中不知去向。随着警笛声响起,人们向四下散去让出路,付卓骁定定地看着他俩,“你们认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付涤非快速收回枪,也来不及抓那个人盘问了,让警方发现持枪者,他也会受到牵连。
付涤非凝眉,看着远处那个膝盖受伤的暗杀者被警察拷上,余光还向他们这边扫过。
事情闹大了。
“大佬。”唐铭谦在他肩头探出个脑袋,这是他第二次经历这种事了,在付涤非身边总是能感染到这些事,久而久之便浸入到这种氛围,仿佛习惯已久。况且,他只要跟着付涤非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让他无论在任何环境中都不害怕,他轻声道:“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付涤非转过身,叹了口气,“是我要给你添麻烦了。”

你最好别动他(剧情)
黎明的光线影影绰绰,映出相互交织的人影。付静菲醒得很早,用手肘撑着身子,观察旁边依然安睡的男人,男人青色的胡茬很显眼,深灰色头发挡在额前,肩膀,胸口有着或深或浅的枪伤,应该都是电鳗派他出去执行任务所获。
“醒了?”游侠显得有些戒备,他似乎感冒了,说话带着沙哑的鼻音,眼神病仄仄的,仍旧不失锐利。
付静菲“嗯”了一声穿好睡衣,打开手机,上面是昨天的新闻。
“是你下的手吗?”游侠闭着眼睛道。
付静菲猛然回头,“你刚才没睡着?”
游侠没有回答,看着付静菲站起来,转而坐进扶手椅,一如付震般眼神淡漠,似是家族权力体系的一员。虽然付震从不让付静菲参与那些事,可时果真没让她参加吗?
“亚大是无辜的,至少我在他手底下干了好长时间。”游侠略显狼狈地穿上衬衫,他瘦了很多,而衬衫却是他原来的号,比现在居然大了一码。
“呵,无辜?付家的人没有一个无辜。”付静菲纤细的小腿匀称结实,小巧的脚踝上耷拉着乳白色高跟凉鞋,“跟了亚大几天你就是他的人?那他为什么保不住你?你,冰刀,包括他那几个儿子,谁不是付震的人,想用就用,想撤换就撤换。”
游侠垂眸,“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见面时”
付静菲轻嗤道,“别说了,我都不嫌尴尬你嫌什么?”付静菲有时认为愚忠最是可怕,努力不是用力,她初见游侠时,他还是帮付家收高利贷的一个小记簿员,收回拖欠的账款,付震看他肯拼命脑瓜子好使才逐步提拔他。
在那档子事发生后将他送给亚大当手下。
她和家里人都没什么感情,她的仆人,手下,甚至情人,都是付震可以随意调用的。付震不让她参与黑道生意,权力纷争,并不是保护她,而是剥夺她。
室内仿佛抽干一切的真空状态,充斥着难捱的静默。
付静菲点燃根细烟,灵巧的双指夹在中间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那两个废物找我了。”
裤子摩擦地面传来翕动,游侠道:“什么时候?”
付静菲顿了顿,“就在亚大回来后不久。”她宁愿一直称呼他为亚大,也不想称呼他为三哥。
那个娄文英死去的雨天,她找的几个废物笑嘻嘻地把人打成筛子跑路,其中一个被安排进了亚大宅邸,另外两个曾回来找过她。
想要交代,可她能有什么交代,她只能先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自生自灭。要找她麻烦,就是找死。
“我帮你解决。”游侠淡声道,那几个人渣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但我只有个很小的建议。”
付静菲挑眉,“说。”
“火狐和东象我不了解,但是亚大,你最好别动他。”
付震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夏日炎炎的天气,坐在老藤椅上喝点普洱茶,普洱茶发黑,喝起来却不是特别浓郁,反而败火。旁边琴房传来古筝的轻鸣,让他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平静。
“卓骁说你们路上差点遭冷枪?”
付涤非手搭靠在椅子扶手上边,点点头默认了。
“涤非,你从小就不爱说话,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付震略带怒意,又仿若暗自伤感,有种儿子们一个个翅膀硬了,靠不上他的感觉。
付涤非说:“爸,对不起,我以为我能解决。”
听到一声“爸”,付震的脸色有所好转,他还真以为人家自作主张,都不认他这个父亲了。当天的子弹壳被付卓骁捡回去了,顺着型号也许能查到些蛛丝马迹,现在除了三大集团,能做枪支生意的还是寥寥无几。
他几个儿子小打小闹还说得过去,但是外人惦记他们的命就是扫了付家脸面。这点付震忍不了。
付震旋即想起什么,笑道:“涤非,我看你对娄小姐也没意思,不如让卓骁去对付吧。”
付涤非没接话,付震这回宽容很多,感慨道:“小时候送你女人,你就不要。”他笑得咳嗽两下,枯瘦如鹰爪的手蜷缩起来,“人总是要成家的,如果你现在喜欢男的,玩玩就行,别付出真感情。成家还是要成的。”
付涤非闻言惊愕刹那,稍许就恢复正常神色,并没否认,“明白,谢谢爸。”
出去的时候付卓骁还是如同甩不掉的尾巴,跟在后边哔哔:“三弟,我怎么觉得那天的枪子是冲你来的呢?”
付涤非懒得争辩,“二哥说是就是吧。”
“你不怕吗?”
“怕什么?”付涤非勾唇,若有若无地看向付卓骁,“从我10岁起就有人想杀我了。”
“哎不能这样说,命还是最值钱的。”付卓骁说跟着过来,付涤非没给他留路,他就刮着灌木丛,“我听说老是有人出入你的夜店,你得小心。”
“知道了,谢谢二哥。”
“那天的小子,也不简单,需要二哥帮你查底细吗?”
闻言至此,付涤非敛神,“真有阻碍,我自己会清理,
不劳二哥费心。”
付卓骁一直偷偷观察他,这回终于让他找着一丝端倪,愉快道:“也行吧,你既然叫我声二哥,那小子真不对劲,二哥肯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付涤非懒得多说一句话,等冰刀过来就坐车走了。
锐瑟公司大动荡,唐铭谦首次舞台演出虽然没唱歌,也是小火,被当作了重点培养对象。吹拉弹唱挨个伺候,每天从早上10点一直训练到晚上10点,着急了还得到凌晨。
唐铭谦双手一挥,“我不能被压榨,今天我要提前回家!”
邱明野女士眼皮抬起,幽幽道:“你早上几点来的?”
唐铭谦默默放下双臂,有种无地自容之感,“10点01”
邱女士“啪”地把册子扔在桌子上,“你看看你,迟到就算了,还要早退?”
见势头不对,赵久阁匆匆忙忙赶过来,推了唐铭谦一把,“邱总这是想让你早点出道,有作品。”
可作品不是压榨出来的啊,唐铭谦仰面靠在扶手椅上,邱明野已经出去了。
“我不要,我不行,我要朝九晚五。”唐铭谦碎碎念。
“你可拉倒吧,现在的练习生哪有朝九晚五的,你给我找一个试试?”赵久阁也快疯了,这家伙恃才傲物,来了公司还是大少爷的脾气,“小心邱总辞了你。”
唐铭谦招招手,等赵久阁凑过来和他耳语,“我和你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邱总已经看了本人的表演,就不会放弃我这种好苗子。”
赵久阁听了直翻白眼,“我真是佩服您的自信。”
闻言,唐铭谦心里咯噔,这话好像在哪听过,然后默默叹了口气,他的小日子也是需要滋润的,没有滋润哪来的心情,没有心情哪来的想象空间,没有想象空间哪来的创作?
“行了行了。”赵久阁捣在他肩上,看了下表,“给你放一天假,不能再多了,后天回来上班。”
唐铭谦眼睛亮了,噌地从椅背上直起身,清清嗓子,“没想到赵老师放假的含金量如此之高?”说是放一天,赵久阁的意思是这天也能提前下班,这么算下来就是一天半。
小便宜也是便宜,唐铭谦却之不恭。
“想得美,先把今天的体能训练做完。”赵久阁又恢复大公无私状,这小子不弹琴不唱歌就算了,那是天赋比不了,但这形象还是得塑造,体能训练既能保持身材又能保持其他训练的效果和健康状况,绝对少不了。
唐铭谦苦逼地成了一只室内小白鼠,各种器械轮一遍跑了几十圈,赵久阁才放他下班。
冲完澡清清爽爽的,唐铭谦换回常服,没坐电梯,蹬蹬蹬跑下楼,正想着要不要去夜神那边消遣,门口就有人等他了。
付涤非着深蓝色衬衫,长腿笔直挺括,靠在他那辆低调朴实的豪车上,看着远处蹦蹦跳跳出来的小孩。
“大佬?”
唐铭谦堪堪矜持,走近打量,“你知道我公司在这边?”
“嗯。”付涤非噙着笑,冰刀告诉他的,“有时间吗?带你去个地方。”

仗着帅不干人事(剧情)
付涤非认真开车,倒是唐铭谦动不动瞅瞅人家的侧脸,心里升腾起喜悦。大佬抓着方向盘,手臂上袖子半挽起,搭靠在上边。要不是人家开车,唐铭谦估计就要把爪子放上去了。
他们对目前的关系都隐而不宣,实际心知肚明。唐铭谦做人没心没肺,早丢掉了他24k的包袱。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门口层叠的玻璃散发出柔和的温色光,如果不看牌子的话,唐铭谦会误以为这又是哪家高级夜店。
可牌子上写着“生态园”。
这家生态园其实是俱乐部娱乐会所,实行会员制,常驻人士主要就是四大集团的人,每月交一定的费用,说是多退少补,其实人家根本不在乎这点钱。久而久之,客人在这边都差不多有固定的住所,老板会为他们保留和打扫。
大棚并非农家塑料大棚,而是温室玻璃养殖,外观典雅。共有八九个大棚,养殖蔬菜,水果,花卉等等。
“大佬,你带我来是想让我拔萝卜摘草莓?”唐铭谦眉毛一挑,语气嫌弃,实际笑意渐浓。
“嗯,想带你接触自然,省得你老跑夜店。”付涤非在打着别的算盘,面不改色。
“好的。”唐铭谦愉快道,扫视一眼,随便钻进旁边的棚子里,看见了分成两块地的黄瓜和西红柿阵营。
没意思。他正想出去找个水果棚,结果回头和付涤非来了个脸对脸。
“大,大佬。”他退后一步,受到惊吓的表情让付涤非忍俊不禁。
付涤非随手摘下个西红柿,骨节分明的五指把玩着手里这个半青半熟的家伙,说:“不喜欢西红柿和黄瓜?”
这句子越听越变味,唐铭谦嘿嘿两声,“都喜欢,我想找水果棚。”
“哦。”付涤非把西红柿放到旁边为客人准备的篮子里,冲管事的道,“晚上送点西红柿和黄瓜到我屋子里。”
管家喏喏应答,唐铭谦一头雾水,是他想的地方不对吗?
找了半天,其他棚子的水果长得不算好,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树莓和草莓这边。唐铭谦自诩为24k时,从不吃这些草莓,树莓这些名称很“娘”的水果,导致现在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他提溜着个篮子,和众草莓树莓大眼瞪小眼。如果什么都不摘的话,岂不是很驳大佬面子?
他想了想,还是象征性摘点。草莓上有毛刺,付涤非站在他后边,没说话,递给他一副橡胶手套。
唐铭谦接过来,利索地戴上,心里有点沦陷。
这个季节的水果都不是特别新鲜,唐铭谦没现摘过水果,自然不知道生熟。草莓还能勉强靠颜色辨别,到了树莓更是一概不知,把大串的剪下一些,都放在篮子里。
付涤非这回没叫管家进来收,瞟了眼篮子里的东西,“听说水果摘下来的时候新鲜。”
“嗯?”唐铭谦这种公子哥还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秉着一切以大佬说的为准点点头,“这样啊。”
“想尝尝吗?现在。”付涤非眼底蕴含着狡黠,可唐铭谦生生没看出来。
他点点头,“想。”
付涤非从篮子里挑出几颗草莓,放在大棚里的水龙头下细心冲洗过,拿出一颗递给唐铭谦。唐铭谦没犹豫,扔进嘴里果然是鲜嫩饱满,汁水丰富,他没嚼几口就咽下去了。
“还想要吗?”付涤非勾唇。
“要要要。”唐铭谦狂点头,盯着他手里剩下两颗。
付涤非把一颗放在手心上递到他嘴边,唐铭谦伸手就要拿,付涤非又收回手。
唐铭谦愣愣地看他,抽动了下鼻子,有点迷茫。
“直接吃。”付涤非淡声道,又递到他嘴边。
唐铭谦内心彻底炸了,白皙的脸颊有点泛红。他付涤非是认真的样子,犹豫片刻,伸长脖子俯下头去叼,凸起优美的颈骨。草莓很小,唐铭谦咬的时候舌尖碰到了掌心,付涤非手上泛起麻意。
这便宜占得太明显,唐铭谦眯起眼睛,“大佬,不厚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付涤非手上最后一颗草莓,压住付涤非要往他嘴里喂。
付涤非被小孩挤在水槽边上,一只手在后边撑着,一只手稳稳抓住了唐铭谦的手腕,往他那边推。唐铭谦在惊人的力道下屈服,那颗草莓还是进了自己嘴里。
“想喂我?”付涤非站直,右手捧着唐铭谦的脸,滑腻的肌肤质感很好。
唐铭谦别过头不想说话,眼角的余光控制不住斜睨着付涤非,恨恨的咬着草莓,唇角溢出若有若无的汁水。
付涤非怜爱地拿大拇指擦了下那软滑的唇角。唐铭谦嚼着愣住了,付涤非的手也停了。
他想起好像还没认真亲过小孩。上次那个雨夜里仓促而狂躁的吻根本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现在。
空气变得寂静透明,唐铭谦恍然间听闻院里的一声鸟鸣,不自觉地想挣扎,被付涤非按住了。付涤非缓缓倾身,既珍惜又略显忧愁地含住了小家伙的唇瓣,将草莓汁水轻轻舔干净,啄捻着唇珠,与他鼻尖相抵。
他原本认为遇到他是意外,后来才发现没遇到他才是意外。
“别躲我。”付涤非察觉唐铭谦又想挣脱的动作,扶紧他的腰,似是恳求。他发誓,只要这个人不再放手,他也永远不会放手。
他们亲了好久才分开,付涤非近乎只是在唐铭谦唇边辗转,没有用舌,得一步步来。
唐铭谦被揉碎在梦境里,差点忘了换气,他眼角略红,懵懂地看着付涤非,刚才咋咋呼呼要喂草莓的人此刻成了胆小鬼,一言不发。
“对不起。”付涤非轻声道,他之前从未如此鲁莽,“没问你意见。”
唐铭谦唇边湿润,想用手背擦,想了想没这样做,抬头笑盈盈道:“大佬亲完人又客气了?”
“对你,我从来没客气过。”付涤非淡淡地笑着,拉起唐铭谦的一只手,那是弹琴的手,纤细修长。上次创造了奇迹,让他移不开目光,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拉起来端详了。
唐铭谦一句话没说被憋回去,气死了,要抽回手。
“别动。”付涤非拿起来,在指节上亲吻,亲的唐铭谦面红耳赤,付涤非才放下,“晚上能不回家吗?这里有钢琴,想听你弹。”
事已至此,唐铭谦早就做好明天回去挨打的准备了,他的魂都要被眼前人勾走了。哼,大佬就是仗着帅不干人事。

转过去屁股抬起来
付涤非在这边有个小别墅,只有两层,但在这种地方占地面积依旧感人。他们上了小二楼,里边秉承简洁大气作风,有一间大卧室,大概40平米左右,里面自带浴室,还有张深蓝色的大床。内墙位置果然摆着一架立式钢琴。
“哟,大佬经常带人回来弹吗?”唐铭谦掀开琴套,指尖放上去摸了一把,很干净,看来是有人经常保养。
“没有,是这的管家帮忙。”付涤非回答的有板有眼。
唐铭谦侧过脸,嘴角向上勾起,掀开琴盖试音,能感觉出来琴被人调过音,保养得很好。
管家敲门,送进来付涤非之前让拿的西红柿和黄瓜,还有一瓶红酒。付涤非将酒倒满高脚杯三分之一的位置,放在了钢琴上。
唐铭谦笑笑,拿起来递到嘴边,喉结滚动,几口喝尽。红色是灵感和热情,那些酸涩的液体打开了唐铭谦某种开关,让五指更加灵动,琴声悦耳,浑厚沉郁和清脆俏皮相交。他睁开眼,付涤非的手放到了他胳膊上。
“大佬。”唐铭谦垂眸轻声道,“你让我弹琴还让我陪睡,总得有点表示吧。”
付涤非莞尔,“贵吗?”
唐铭谦抬头看他,付涤非的笑很浅,却时时碾磨他的心神,他故意道:“包日和包夜不一样,包夜要贵点。”
付涤非倾身,从后边环住他的脖颈,下巴轻轻垫在柔软的头发上,“我想包很长时间,价格你随意。”说着把一张卡丢到了前面的钢琴上。
“靠。”唐铭谦噗嗤笑出声,抓起那张卡把玩,“大佬,您开玩笑的吧?”
大佬存心想气死他。
“那你想要什么?”付涤非还是半环着他,就像撸猫似的把手放在唐铭谦头顶,按下两嘬呆毛。
“我想在上边。”唐铭谦向后仰头,头顶靠在付涤非胸脯,大眼睛眨巴眨巴更抓人,“睡的时候。”
“哦?”付涤非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脑勺,身子直起来了,“这个有点难度,需要你自己争取。”
唐铭谦眼睛刷的亮了,他还怕大佬不答应,看来很容易嘛。考虑到大佬屈居人下肯定有少许心理负担,他激动道:“大佬,你随便说,只要我能做到。”
付涤非宠溺地揉揉他的脑袋,“先去洗澡,洗完告诉你。”说罢补充,“记得洗干净,万一失败了呢。”
“好嘞。”唐铭谦没回味过来,兔子一般窜出去。拿起蓬蓬头躺在浴缸里,沐浴露,洗发水唐铭谦拿到浣肠剂和润滑液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虽然希望自己用不上,可想到付涤非的话,齐上阵把自己弄干净了。
唐铭谦出来没看见付涤非,就边等边吹干自己的头发。接着传来皮鞋的脚步声,付涤非从另一个卧室出来,端着个温水盆。
里边漂着已经洗好的西红柿和削了皮的黄瓜。
“大佬,想好要什么了吗?”唐铭谦抻着脖子看见盆里的东西,正要拿手抓,付涤非把盆撤开了。
“这些不是用来吃的。”付涤非淡声道,定定看着他:“你不是想在上边吗,我需要见识你的耐力。”
“耐力?”唐铭谦挠挠脸,“耐力和西红柿黄瓜有什么关系,那不得亲身实践才行?”
“你接受吗?”付涤非只是这样问。
“接受。”年少无知的大小孩毫不犹豫道,根本不了解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唐铭谦盘着腿,“让我怎么做?”
只要能睡大佬一次,够他吹几辈子了,做什么他都愿意。
付涤非喉结滚动,把盆子放到一边,直视他:“含着黄瓜,把西红柿的皮舔破就算你赢。”
唐铭谦更糊涂了,什么叫含着黄瓜还得舔西红柿皮,他又不是长了两张嘴。大佬想考验他的咬合肌吗?
不会是得口吧?唐铭谦心里咯噔。
“用下边含。”付涤非目光向下,隔着白色浴袍俯视唐铭谦的那玩意儿。
闻言,唐铭谦脸上霎时像炸了烟花,红红白白,精彩得很。
这玩得太大了吧?
两人换位置,敢情还得糟蹋他的后庭?
“能,能不能商量商量。”唐铭谦咽了口唾沫,不想做这码子事,看到大佬的身材又忍不住垂涎,放弃太可惜了。
“只能这样,不可以换。”付涤非淡声道,自上而下轻轻刮了刮唐铭谦挺翘的鼻梁,“想要某种东西是得付出代价的,不做可以放弃。”
“别啊。”唐铭谦哀求,他还偏偏好大佬这口,不禁往前蹭,腿压住了浴袍,领口扯下来露出精致的锁骨。
付涤非盯着爬出来的雪白,更移不开眼了,再次逼迫,“只有这次机会。”
唐铭谦彻底蔫了,如果他这时拒绝岂不是破坏气氛,扫了大佬的兴,以后要求更不可能了。
“我做。”唐铭谦可怜兮兮地仰头,目光回落到那盆东西上。黄瓜适中,应该不会太痛。
小孩软哒哒的允诺戳穿了付涤非,他虽喜怒不形于色,面对这样大的诱惑,差点
控制不住自己,然而表面仍是冷静自持,“可以开始了吗?”
听到命令似的话,唐铭谦身上蒸腾起隐秘又刺激的感觉,喏喏道:“用脱浴袍吗?”
“你说呢?”付涤非胳膊交叉到胸前,似笑非笑地看他。
唐铭谦咽了口唾沫,慢慢解开腰带,白皙的胸膛便露出一片,他看付涤非没有转过去的意思,想到之后还会被看更羞耻的,狠下心,肩膀向后耸了耸,浴袍整个掉在了床上,身材一览无余。他属于偏瘦体型,但是颈线修长,肩线腰线流利,腹部勾勒出若有若无的肌肉,比不上付涤非也算是不错了。
只剩下内裤了,还是他在公司洗完澡后换的备用的简洁灰色。他咬咬牙,把内裤也脱了,整个人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付涤非面前。
付涤非毫不客气地从上看到下,挑眉:“准备好,就转过去,屁股抬起来。”

跪舔黄瓜捅穴
事已至此,退步也无用,不如闭着眼丢人到底。唐铭谦利索地跪着转过去,跪下来手肘撑床,微微抬起屁股。
“腿分开点,看不清。”明明是一本正经的命令,听起来却像是强人所难。
唐铭谦很不情愿地分开了点,羞耻度爆表,心里如同小鹿四处乱踹,几乎喘不过气。
从后边的视角看,唐铭谦体毛淡,屁股浑圆白净,小分身被剃了毛,稚嫩又害羞地吊着,光看着就有种蹂躏的冲动。
付涤非拨开他的臀瓣,露出里边隐秘的幽穴,将中指先伸进去。
私密之处插入异物感难受,唐铭谦想往前爬,被毫不留情地掴两巴掌,屁股发出脆响,丝丝粉红从皮肉上蔓延出来。
“呜。”唐铭谦鼻尖抽动,想放弃,想哭。
“这点都忍不了还想在上面?”付涤非接着探进去两根手指。
唐铭谦咽下呻吟,直到三根手指进去,手肘有点晃动。做过润滑和清洁就变得很容易。付涤非手指缓缓抽出,一根带着水渍的黄瓜抵在穴口,被推了进去。
感觉就是想死,唐铭谦微微发抖,直到黄瓜触到某个点,全身窜起股电流,他颤抖道:“可,可以了。”
付涤非及时停止,黄瓜还剩三分之一在外边,留有余地。
“你试试能不能坐起来。”他拿旁边干净的湿巾擦手,擦完又拿起西红柿,补充:“黄瓜不许掉下来。”
带着水渍的黄瓜很滑,还有一截在外边,唐铭谦缩紧甬道,佝偻着背,小心翼翼转过来,始终半低着上身保持平衡。
妈的,为了能在上边做,他自己都感动自己了。
唐铭谦缓缓仰头,看见付涤非掌心放着颗西红柿,递到他眼前,拿出手机定了个五分钟的时。
“大佬,还有定时?”唐铭谦错愕道。
付涤非放下手机,理所当然道:“不然让你舔一晚上?”
唐铭谦翻了个大白眼,差点含不住黄瓜让它滑出来。
“开始吧。”付涤非按下屏幕上的红块。
唐铭谦一个踉跄栽了跟头,没等付涤非扶他就着急地坐起来稳定身形,抻着脖子舔付涤非手里的西红柿。生态园的西红柿真是生态,皮保养的厚,舔了半天他倒是累得气喘吁吁,西红柿纹丝不动,破皮的迹象都没有。唐铭谦着急了,两只手扒上付涤非的手,想借助手抵住西红柿好舔。
付涤非蹙眉,按下红块暂停,上边显示还剩两分钟出头。他说:“转过去。”
“啊?”唐铭谦呐呐,不懂哪不对。
“皮都快让你扒破了,你是用嘴吗?”付涤非无奈,拿出条领带。
“我没有用手。”唐铭谦仰头,委屈巴巴的,西红柿太滑溜了,他就是想固定住它。
“那也不行。”付涤非重复,“转过去。”
唐铭谦默然不语,真的像受了惩罚似的背过身。付涤非把他两只手合并到一起,领带绕两圈紧了紧,系了个很严实的活扣,才让他转回来。
这回唐铭谦彻底成“折翼的天使”,手被绑的死死的,随着红块又开始跳动,他狠命地舔西红柿。可是生态园的西红柿简直刀枪不入,皮又厚又硬,不为之动容。他突然想化身一只猫,猫舌头好歹有倒刺。
时间到了,挨着唐铭谦这边的西红柿侧面全是水渍,皮滑溜溜的,却连丝缝隙都没有,唐铭谦锤头耷耳的,穴口还含着黄瓜,挫败感和羞耻感席卷而来。更令他难堪的是,由于黄瓜在甬道内的刺激,分身已经抬起头,箭在弦上。
付涤非不给他解绑,向下瞟了眼那精神的家伙,问道:“想要吗?刚才的游戏失败了,你还可以争取这个的权利。”
片刻的忪怔后,唐铭谦着魔般彻底被带着走,点点头。
“求我。”付涤非淡声道。
“怎么求?”唐铭谦仰着可怜兮兮的小脸,唇瓣湿润。
“想办法。”付涤非也不知道怎么求,很期待小孩的发挥、
唐铭谦犹豫片刻,唇瓣翕动,“求你。”
“就这?”付涤非语气不屑,退后一步。
唐铭谦慌了,双膝移动,蹭着往前,“大佬,求你了,给我吧。”说着唇瓣含住了付涤非的手,舔着指尖,在指腹逡巡了个来回。
付涤非霎时像被奶猫爪子挠了,身子泛起麻意,面子上仍岿然不动。
唐铭谦看没反应,接着往下,跪在床上脖子前抻,够到了付涤非的裤带,想咬,结果重心不稳差点栽到地上。付涤非及时往前,抵住了他的身子,再也忍不住,唇瓣猝不及防地贴上唐铭谦的,手掌往后,摩挲着光滑的脊背,既挑逗,又抚慰失败的小孩。骨节分明的手继续往下,摸到浑圆的屁股,摸到了黄瓜,抽出来。
“唔,大佬。”太突然了,拿出来的时候又刮擦了甬道的腺体,唐铭谦呻吟出声,斜倚在付涤非肩上喘着气。
付涤非把人推到在床上,解开衬衫,“小孩,我不会让你口的,你的嘴只能用来接吻。”说得唐铭谦面红耳赤。
付涤非撑在唐铭谦上边,捏着小孩的下颌,“你想在上边也可以满足你。”
唐铭谦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惊恐道:“大佬,你不能这么对我。”
付涤非伸手包住了那敏感的器官,“我帮你解决这个。结束之前,都不会给你松绑。”说完把唐铭谦翻上去,让他堪堪跨坐在自己身上,“这种体力活别让我操心,嗯?”
粗大的性器已经挺立起来,唐铭谦光看着就害怕,付涤非扶起他的腰道:“乖,坐下去。”
唐铭谦彻底信了他的邪,缓缓坐下。经过润滑的甬道开始接受有点抗拒,之后便全数没入,撑得满满的,褶皱都平了。
唐铭谦脖子线条紧绷,束缚在后边的双手蜷缩着,在这场欢愉中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的欢愉由付涤非掌控,付涤非来给。
付涤非的手覆上唐铭谦的肩膀,锁骨,胸脯,蹂躏胸前的嫩粉,随后往下,力道均匀地在柔韧的腰肢上逡巡,按压,又移动到腿根
只留了一盏小夜灯,昏暗的光线营造出朦胧的氛围,难以言喻的欲望淌遍两人全身。唐铭谦两腿发软,腿根处一阵酥麻,身体出了层薄汗。付涤非挺起上身,唇瓣再次与他贴合,抱着他的腰挺送。粗长的性器先是在体内缓缓抽插,照顾到所有方位,耐心地寻觅着敏感点。直到唐铭谦剧烈地抖动一下,付涤非仿佛找到了欢愉的开关,只重不轻地往那一点上碾磨,顶撞。
“唔,啊别。”唐铭谦张开嘴,任付涤非的手插入他两腿之间,爱抚器官。付涤非托起他的屁股,又压下去,逼得他发出变味的呻吟。
“你做的很好。”付涤非的舌头在他嘴里,令他吮吸,然后猛然一顶,炽热的东西捅穿了他整个人。
史无前例的快感如浪潮般拍打着唐铭谦的全身,让他想叫出来,又羞于这种表现,他眼角发红,嘴里念念叨叨,“大佬,我不行了。”
付涤非揉着他柔韧的腰肢,哄道:“再忍忍,屁股抬起来。”
硕大的东西在唐铭谦体腔内搏动,刮擦湿漉漉的内壁。他不由自主地想绞住付涤非的脖子,然而两手失力,只能任人宰割。屁股被越抬越高,下放越来越深,他最终纵情地叫着达到高潮,白浊洪水般流下大腿。付涤非扶着他的腰抱起来,轻轻环住不能再脆弱的分身套弄,低哑道:“可以射了。”
唐铭谦伏趴在付涤非肩膀上,被他正面搂着顺气。
“乖,结束了。”付涤非以保护的姿势把唐铭谦抱在怀里,拇指抹掉小孩眼角晶莹的液体,“疼了是不是?”
“嗯。”唐铭谦搭靠在付涤非肩上,汗渍已将发鬓染湿,黑发显得更软。

调情
生态园的早餐朴实无华,唐铭谦以为就是农家乐油条豆浆啥的,结果管家递给他满满一盒。当他提溜着四个汉堡和两罐海鲜汁和其他小菜回来的时候,付涤非也醒了,穿着白色羊绒衫和宽松的休闲裤倚在窗口打电话。
晨光洒入,客厅的橙色条纹窗帘半垂着,隔着后院的花园能看到远处剪裁优雅的几何状树篱。经过那么多事的磨练,付涤非身上多了层成熟的气息,棱角分明,气质凌厉却内敛。
这些组合在一起堪称杂志的封面。
“回来了?”付涤非放下手机朝他走来,拉开椅子坐下,分别把汉堡和海鲜汤取出来递给唐铭谦。
“嗯。”唐铭谦坐在另一边,没敢抬头看想伸手拿汉堡,结果汉堡被人按住了。
“怕我?”付涤非似笑非笑。
“不怕。”唐铭谦抬起脸,抓住了那个汉堡。
付涤非适可而止地松开手指。逗得太过,误了小孩吃饭就不好了,“我稍后有事出去一趟,你就在这里等我。”说着从罐子里盛出海鲜汤递给他。
生态园里边可以自主定制早餐,付涤非之前在国外生活惯了,定的都是西餐,酷爱西班牙汉堡那些,厨子就给他做了这些。
想到这,忘了问小孩爱吃什么了。付涤非看到唐铭谦利索地吃汉堡,小口小口啜汤,放下心来,伸手摸猫似的又摸上他柔顺的发顶。
唐铭谦头顶一沉,大致知道大佬在做什么,没吭声,继续慢吞吞地喝汤。
付涤非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唐铭谦如愿以偿松了口气。
“头发染回来了?”
“嗯。”唐铭谦嘴里嚼着汉堡,并不想解释自己染发的原因,他含混不清道,“大佬,您是神仙吗,都不用吃饭的。”
他本来想说是不是看他太好看秀色可餐,但是没好意思说出来,他越来越要脸了。
“看你吃就饱了。”付涤非只盛了汤,把汉堡都推到他那边。他有硬仗要打,这种情况他他早上不会多吃,维持在一种半饱的状态。
唐铭谦目光掠过眼前十分厚实的三个汉堡,“您在逗我。”
“必须都吃了。”付涤非吓唬他,看到小孩信以为真地瞪大眼睛,笑出声:“逗你的,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管家会来处理。”
唐铭谦尽力啃完两个汉堡就到头了,喝完汤用餐巾擦嘴,看见大佬换下了家居服,又穿上特别笔挺的西装,跟着走到镜子前。
付涤非以为他一个人在这边不适应,侧目安慰道:“我下午会早些回来,你想吃什么可以给你带。”
“哦。”唐铭谦若有所思,转而问:“大佬晚上不回家吗?”他倒是还有一天假期,但他在这边会不会耽误人家事情。
付涤非整理领口的动作顿了顿,平静道:“家里这两天翻修,所以我休息时就在这边,让他们折腾。”
倏然,唐铭谦从后边伸手环住付涤非,双手在前边交叉。付涤非比他高一些,所以下巴没法垫到付涤非肩上,便顺势靠在他后肩。
镜子里露出肩膀上的两只眼睛,付涤非笑了,“舍不得我?”
唐铭谦手臂紧了紧,鼻子能闻到微乎其微的男士冷香,俏皮道:“你看像不像一位丈夫对妻子干的事。”
“很像。”付涤非挑眉,本来不打算系领带了,临时起意又从衣架上拿下来,“但是还不够。”
唐铭谦了然,接过领带,照样保持环着付涤非的姿态,双手在前边灵巧地穿梭,“打好了。”
“厉害。”付涤非抓过他的手,十指交叉,自然垂到小腹那里。付涤非指节修长带有温度,缓缓扣住他的,唐铭谦红了脸。
付涤非披上肃整的西装外套,袖口都系得一丝不苟,扯过唐铭谦在唇上啄了一口,“晚上见。”
唐铭谦呆若木鸡地立在镜子旁边,等到门关了才陷入沙发里,撑着太阳穴无语。只剩个要命。
外边已经有人等着付涤非了,冰刀眼下两团黑青,倚在一辆车上等,看着他过来主动拉开车门,“老大。”
“熬夜打游戏了?”
付涤非不带苛责的语气却让冰刀立正,唯唯诺诺,“就,就昨晚,其他时间没有。”说罢讨好,“老大,咱们出发吧?”
“不急,还有个人。”付涤非扫了下表,应该快了。
远处传来摩托的轰鸣声,一人骑着拉风的银灰色摩托冲过来,冰刀张大嘴:“虾哥?”
游侠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米时利落甩尾,灵活地把车停下,摘掉头盔,眼神鹰皋般犀利,深灰色头发随意扎在脑后。
“虾哥!!!”冰刀揉揉眼睛,证明不是打游戏打多了的幻觉,冲上前扑到游侠身上,挂着不下来。
游侠没反应过来,向后踉跄,还是付涤非把冰刀拽下来的。
“虾哥,真的是你吗?”冰刀被付涤非揪着领子,泪眼汪汪。
“你认错了,不是我。”游侠语气平淡,却带着笑意,之前都是他教冰刀规矩的。几年没见,他的体格缩水了,冰刀却
更高了。
“老大。”游侠颔首,付涤非点点头。
车上三人很欢乐,冰刀开车,游侠副驾,付涤非坐在后边掐着眉心,怎么就没带胶布出来,好封住开车这位的嘴。
冰刀见着游侠喋喋不休,把这两年他的光荣事迹都和游侠汇报了一遍。
怎么也是自己教出来的崽,游侠就算耳朵起茧子也得听,听到高光之处还会问付涤非,“老大,是这样吗?”
“没错。”付涤非点头,视线暂且离开手机屏幕,“你回来正好继续教他,如何闭嘴。”

交锋
廖家茶庄装修得很精致,有数个大的临窗卡座,桌椅、灯具都别出心裁。但是布置的太满,处处斧凿感过重,显得附庸风雅,刻意为之。
对方均精英打扮,廖刚精明强干,廖琛抹了发油商业精英状,此外还有个人,身材干瘦,衣着略显朴素。
廖琛主动介绍:“这是邢瑞泽,c市财政局的客座顾问。”廖琛介绍,转而又向邢瑞泽大致介绍了付涤非。
廖刚眼睛滴溜溜地在冰刀身上打转,接触到冰刀冷硬的眼神竟有些胆寒。付涤非淡声道:“这是我的手下,游侠,冰刀。”
消瘦的灰发男人廖刚没印象,他的目光在冰刀脸上停滞片刻,说,“这样啊,我记得见过他。”
岂止是见过,是印象深刻。他早就听说付家有个玩三棱刺特别溜的小子,上次他们绑架邰雨桐也是他救的,只不过他们一直以为冰刀是付震的手下,没想到,人居然是亚大的。
“嗯,你们打过照面。”付涤非懒得打哑谜,直接挑破,“上次我让冰刀去办事,借用了二哥的人。”
廖刚,廖琛脸色瞬间变了,自从上次付家干预他们“付费场所”,他们便以为那是付卓骁的人,对付卓骁百般讨好都不予回应,如今却得知正主在这呢?
邢瑞泽虽不知发生何事,注意到气氛的冷凝,眯着眼睛调和,对付涤非道:“您就是亚大吧,廖兄和我介绍了很多”
付涤非打断了,“我们长话短说吧。”
廖家兄弟对视不语,邢瑞泽面色未变,依然笑眯眯的,反客为主般引着几个人往包厢里边走。
吃的饭很有特色,都是肉类的特色制法。这里的招牌是烤牛肉,牛架子烤的金黄。随意用手掰就能扯下一块肉,付涤非却没动,只挑拣些简单的家常菜吃,怕脏手。
酒过三巡,他们开始浮皮潦草地说些东西。邢瑞泽身份特殊,是廖家兄弟特意请来的,听说这人之前用钱抄楼市或是玩比特币很有一套,这次请过来说是取经。
“这有什么,到处都在严格管制,实际哪有那么紧?”邢瑞泽眯着狐狸般的眼睛,笑盈盈道:“现在哪有稳定的买卖,都是过山车。如果求安稳,就去工厂好了。”言下之意人居上位是要有风险承担意识。
廖氏兄弟钱多,这话嚼吧嚼吧不甚在意。
“没有固定的资产,都是贷款来的,不然哪有那么多钱玩黑市。”邢瑞泽玩资本玩惯了,说话轻飘飘的,就触发到了灰黑地带。
邢瑞泽一直动嘴皮子没怎么喝酒,廖氏兄弟喝得红到了脖子,付涤非酒量深不可测,清醒如常。
“毒品是黑市的未来啊。”廖刚举杯,喉咙滚动了下,“这边都是我们家地盘,大家畅所欲言。”
邢瑞泽笑着摇头,“可惜没有好的中介。”言近意远,明摆着指向桌上的某人。
话已至此,廖琛急不可耐,问付涤非:“亚大觉得怎么样?”
付涤非一杯饮尽,将酒杯随便搁在旁边,“我有底线。”他早就深谙付震虽说控制着毒品这条线,但仅仅是“控制”,并没有将其扩大化的意思。
邢瑞泽很感兴趣,“什么底线?”
“我不做人命的买卖。”付涤非冷声道。
“呵,这就言重了,毒品不一定等于人命。再说买不买都是别人的事,他们要死要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付涤非放下筷子,不动了,“和我没关系,但我对别人的命也没兴趣。”
“这就没意思了。”邢瑞泽还是噙着笑,拉开椅子整理衣帽,拍拍廖刚的肩膀,“看来你们没做好疏通工作啊。”说罢便推门走了。
廖刚脸色沉了沉,挪得离付涤非近了些,“亚大,我们可以先商量利润,毫无疑问你能拿大头”
“不必了。”付涤非对这件事,这些人都不感兴趣。
“亚大真的善良。”廖琛拍手,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你现在不做人命的买卖,以后就是买卖的人命。叫你一声亚大,就是看中你的身份地位。混这行,善良可不行。”
廖刚附和,“你可以仔细考虑,你不做有的是人做。电鳗,东象,火狐就没有兴趣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付涤非心中界限分明,抬头直视廖刚,“当然,也许你可以问问,他们耐心比我好,免得我一时心痒做掉了同伙。”
他站起身抵开椅子,惊讶于为什么赴这样无聊的宴席,整理袖口,“补充一下,我不善良,单纯没兴趣。”
“等等。”廖琛也随之站起,椅子在地上划出锐响。
冰刀和游侠霎时冲进来,挡在付涤非前边,警惕地盯着廖琛的动作。冰刀的三棱刺已经隐隐有寒光,被游侠不动声色地拦回他袖中。
廖琛看到冰刀紧张了刹那,转而问付涤非,“亚大还在计较上次的事情吗?”
“你说哪件?”付涤非瞟了眼冰刀,回过身,“是你们的付费场所?”
廖氏兄弟面面厮觑,别是因为这事结了梁子惹人不快。
“上次提的人都是我朋友,我就当是无心之举。”付涤非显示出没有追究的意思,“下次,相信你们不会再认错人。”

这么喜欢摸我
唐铭谦中午窝在床上睡了一觉,下午醒来接近五六点,他和管家讨了笔和纸,打算坐在付涤非所属园子楼下磨笔头子。他浪荡洒脱惯了,很久没这样静地做事。
管家在付涤非园子里种了葡萄和丝瓜,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在架子上居然能友好共存。温存和喜悦感蔓延,唐铭谦找了个架子下的位置窝着,写写画画。这里没有乐器,却有呼啸的风声,藤蔓剐蹭木架的声音,懒洋洋的水果香。
唐铭谦假装自己在写东西,不是等人。
结果真的文思泉涌,写了不少东西,他觉得不满意,撕掉又重新开始写。天色渐晚,凉风浸入他的思绪,他身子发冷,进屋犹豫一下,拿了件付涤非没穿的白色外套披上。
等他走出去已经听见生态园晚间劳作的声音了。
付涤非打发游侠和冰刀回了竹寺,在外边散酒气,怕回去熏着唐铭谦。
自从游侠回来,付涤非的压力减轻很多,也学会偷懒了,好做的不好做的都放心交给游侠,只有需要把关的时候才会插手。家里的乌烟瘴气令他心生烦闷,宁愿呆在荒郊野外。
夏天接近尾声,生态园外边的农田光秃秃的,看过去辽阔而孤寂,他曾好多次站在这看没什么看头的风景,直到这一次他知道家里有人等他。
他在外边碾断烟芯,晾了少时,往生态园里边走去。到了他的楼,看到院子门口台阶上坐着个人,披着他的衣服,小小的,头倚在门框上打哈欠。
唐铭谦看见面前停了双鞋,抬眼看到西装革履的大佬,摊开双手。付涤非犹犹豫豫从腋下穿过抱住他。
唐铭谦笑了,身体抽搐着,“大佬,您的觉悟过于高了。”
付涤非依旧环着他,挑眉,“那你想要什么。”
“你不是说给我带好吃的吗?”
“但你没让我买。”
唐铭谦松开手,一副愁眉苦脸,“哎呦,这可怎么办,男人白天和晚上就是不一样。可怜我明天就要上班,连好吃的都没有。”说着抽动鼻子,“亏我等这么长时间。”
付涤非忍俊不禁,才注意到他手底下压着的稿子,好奇道:“你写东西了?”
“嗯。”唐铭谦有收拢的动作,把纸张背过去压在腿上,“不敢进大佬的书房,也没别的打发时间,可不瞎写点东西。”
“哦,不是抱怨我吧。”付涤非越来越好奇,想碰。
唐铭谦不给,“我饿了。”
付涤非无语,简直就像养了只猫,回来只会追着他要吃的。
“想吃什么?我让厨子准备。”付涤非把人捞起来,要往屋里抱。
唐铭谦扫视周围,看到没人放下心,任由他抱回屋里,“就家常菜吧,宫保鸡丁,土豆丝,地三鲜就行。”
“好。”
吃完饭,付涤非还有很多事没处理,要去书房办公。想起跟着他的小孩,人家总共一天假期全搭在他身上,自己还琐事缠身,就有点无奈。
唐铭谦倒是看出来了,主动说要去打游戏,付涤非让他去另一间屋子,给了台高配电脑,家长般叮嘱他晚上10点前必须睡觉。唐铭谦轻嗤,大佬都不一定那么早睡觉。
付涤非安顿好就去工作了,他的注意力在工作时都会保持高度集中的状态,因此别人从不会在这时候进去打扰他。可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七点进来的,马上都到了10点,唐铭谦还没过来找他。
付涤非有些失落。
整10点,付涤非正要出去看看他睡没睡,门吱呀响了,唐铭谦探进来个脑袋,往下看双手搬着凳子,关上门坐在了付涤非旁边。
“不去睡觉?”付涤非语气平淡,实际有点期待。
“大佬,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唐铭谦乖乖坐在旁边,拿着本书,“我保证不说话。”
看付涤非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唐铭谦脸红了,推他胳膊,“你忙你的。”他看见密密麻麻的中英文数据各占据半个屏幕。
付涤非笑了笑,没避讳,继续做事,他们走数据有专用的流程,就算别人看了也看不懂。
良久,付涤非左胳膊一沉,唐铭谦睡着了,还把下巴垫在上边了,又不到两分钟,传来绵长的呼吸。
这人,付涤非失笑,枕着胳膊都能睡着。这下他也没法打字了,胳膊也逐渐变麻。付涤非怕把人弄醒,干脆只浏览电脑屏幕,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
直到手机响了,付涤非瞟见手机上的人名,蹙眉,接起电话。付震在那边的声音清晰可闻:“涤非啊,你后天去接货。据点定在你那。”
“明白。”付涤非挂了电话。
唐铭谦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我睡着了?”
付涤非叹了口气,揉揉那毛茸茸的脑袋,“你说呢?”
唐铭谦感到下巴的酸涩,脑袋费劲地在人家胳膊上滚动了一下,支棱起来,“我明天要上班了。”
“嗯,我送你。。”
唐铭谦得寸进尺,“我得早点睡,缺陪床的。”
付涤非笑了笑,把人提溜起来,“走吧。”
梧桐叶在外边摇摇晃晃,屋子里渗入外边青色的光线。
唐铭谦睡觉不太老实,得付涤非按着点。
隔着眼皮,付涤非能看见他的眼珠滚动,接着缓缓睁条缝,这样保持好久。
付涤非无语,这人到底是睡着没?接着睡衣下摆游进一只手,摸到了他的后腰。
付涤非,“是你说晚上不做的。”
“是啊。”唐铭谦的嗓子有点沙哑,“是你不做,我没说我不摸啊。”
“这么喜欢摸我?”付涤非隔着布料按住他的手,掌心火热,“觊觎我?”
“觊觎是哪个词?我这叫欣赏。”唐铭谦又凑近点,下巴垫在付涤非领口,“大佬的身材就是我之后健身的目标,毕竟我之后也得靠身材和脸吃饭。”
付涤非轻笑,“你想练,可以让冰刀教你。”
“冰刀?”唐铭谦沉默了,光听就知道这不是人名。从表面看就觉得付涤非背景很复杂,不会是泛泛之辈。大佬不知隐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我不想让他教。”唐铭谦嗫嚅,想起他上次被送回去差点甩吐了,“他太凶了。”
“我会叮嘱他的。”付涤非耐心道,他以为两个小孩能玩到一起。
唐铭谦慢吞吞道,“明天是你送我吧。”可千万别是那哥们。
“嗯。”付涤非合上眼睛,摸摸他的后脑勺,睡吧。

意外
唐铭谦调休一天,被大佬送到公司,神清气爽的。一进门就好多人和他打招呼,他捋了捋头发,照照前台的镜子,按捺不住自己。
听到熟悉的旋律,一仰头就看见上次公演的视频被做成轮播图放在公司大屏幕上,正放到他当时激越弹钢琴的画面。
“啧啧,你要火。”赵久阁提着两个煎饼果子,两杯豆浆感叹。
唐铭谦低调道,“你看,我吃过早点了,就不用帮我”然后还没等说完话就看见赵久阁把另一份煎饼豆浆递给了后来的邰雨桐。
他嘴角微微抽搐,“呵,重色轻友。”
邰雨桐穿了窄版上衣,很时髦的阔腿裤搭配黑色的皮带,笑盈盈的,把手里拿着的粉色盒子递给他,“他重色轻友,我重友轻色。”
“嗷?”唐铭谦心理平衡了,接过盒子看到里边是白的黄的蓝的紫的
“这是马卡龙。”邰雨桐贴心介绍。
“我知道。”唐铭谦又看了一眼码的整整齐齐,形状各式各样的,“我吃过的可没长这样。”
“害,雨桐给你你就吃,我都没尝第一口呢。”赵久阁咂咂嘴不满,“雨桐说,我俩要做你出道的前两个粉丝,这是送你的礼物。”
唐铭谦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随便抓起一个扔嘴里,齁甜。他默默盖住盒子,“这第一份礼物我收藏了。”
邰雨桐走后,他俩去经纪人助理办公室,说是要给唐铭谦派活干。
一进门,经纪人坐在办公桌前,助理在旁边不吭声。
“铭谦啊,你上次是弹得不错。”经纪人哭笑不得,“你不说句话就走了,都没接受媒体采访。”
公司事后拼凑起当时的影像资料才勉强交给媒体。
唐铭谦神色一凝,想起他当时想找付涤非说几句话再回去的,没想到遇上枪案,跟着付涤非跑了。即使情况再危机,他先离开也显得礼节不当。
“对不起,给公司添麻烦了。”唐铭谦利索认错,赵久阁在旁边回不过味,他以为经纪人叫这小子来是夸的,没想挨了一通批。
赵久阁主动解围,“那个,当时咱们离得远,但是后来电视上都播外边有枪案,所以算是特殊情况。”
“行行,知道你俩好。”唐铭谦经纪人翻了个白眼,觉得赵久阁比他还像唐铭谦经纪人,继续道:“铭谦,你写个检查呈递给邱总,这件事就算完。”
唐铭谦利落接受,“没问题。”
经纪人接着对唐铭谦说,“明天公司安排了一场专访给你,上午必须到位。”
唐铭谦想了想上午没别的事,利索道:“收到。”
夜神从4点左右就没消停过,生意还得照旧,这么大家店突然停一天会引起别人注意。打手装扮普通,荷枪实弹,占领夜神各个据点。
摇滚乐声高亢激昂,沙丁鱼般的人们挤在庞大的罐头里,伴随着鼓点放肆蹦迪,这里的人都进入到沉醉状态,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毒品交接很讲究流程,但凡买主和卖主任一方心怀鬼胎,交接不好会发生血案,难免有人陪葬。
付涤非还在宅邸那边处理其他的事,先派了冰刀过来监督。
冰刀在这种事情上已经滚过好几轮,经验丰富,一双鹰般的眼神就让人不寒而栗。他指挥着人怎么调整狙击角度,光线如何设置,安全交接距离以及谈判流程等。
另一边的锐瑟公司。
唐铭谦仰着脸任人动作,边抱怨道,“您这是要往我脸上糊多少粉?脸都大了一圈。”
化妆师扭正他的脸,“拍摄现场的效果和现在效果不一样,你得化很显眼的妆才能看出来。”
“哦。”唐铭谦无聊地把玩> 手机毫无预兆的响了。经纪人在旁边骂骂咧咧,“不是告诉你手机提前两小时关机吗?”
“不好意思。”唐铭谦边抱歉边拿起手机,他平时根本不怎么用手机,知道他号码的都是家里这些人,屏幕上显示着唐老爷子的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喂,爷爷。”
另一边是个喘息很重的男人声音,“你是唐承帧的家人吗?”
唐铭谦心跳暂滞,“是,我爷爷怎么了?”
男人语气很急,“他晕倒了,在河东路这边。”
河东路是离他家别墅不远的地方,他爷爷经常去那边下象棋什么的,几个老友也住在那。他爸妈常年不在本地,他爷爷的手机号码就存了他和兰姨的。他的号码在第一列。
听到这里唐铭谦霎时站起身,让那人先打120,也顾不上这边爽约的后果了,问了对方具体位置就要走。
经纪人简直气炸了,“马上就要开拍了,你又撂挑子?”
唐铭谦急切道,“抱歉,我爷爷出事了。”说罢边给兰姨拨电话问情况。兰姨说老爷子上午确实出去下
棋了,现在还没回去。
唐铭谦心急如麻,脸色煞白,老爷子拐杖虽然厉害,但从小到大都是老爷子陪着他,真出了什么事,他得恨死自己。
到了河东路,唐铭谦匆匆忙忙往电话里的人报的小巷那边跑,跑到地方却没人。他正想给那人回拨个电话,一只手从后勒住他的脖子,他霎时睁大眼睛,正想呼喊,被人用布蒙住了嘴。
布上沾了不知什么药剂,有很强的致眠效果,他眼睛抽动片刻,闭上了。
“完事儿了吗?”电话那边的男子声音十分慵懒。
“已经晕了。”
“带回来。”

别碰他
付涤非在家里核查公司近期的数据。他帮着付震干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已经很长时间了,从紧张到麻木到气定神闲,他们刀尖舔血惯了,黑道这边生死看淡是准则。
况且他从前就没了挣扎的欲望
是的,只是从前。
付涤非心里莫名慌张,心绪涌动。也许是他变得害怕死亡,因为有了牵挂的人。
唐铭谦脑地像盛了个铅球,稍微动动都有种钝痛感。他费力地睁开眼,嗅到特别明显的塑料味,等彻底适应光线才能看清,这是间很简陋的厂房,四周围满了粗糙的磷肥袋子。昏暗的灯光照在斑驳的墙壁上,黄凄凄的。
靠,唐铭谦嗓音沙哑,好久才缓过来。
沉重的铁皮门开了,进来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就是脸上的阴恻让唐铭谦有点发憷。
付卓骁走到他面前笑着说,“看来药下得不重啊,这么快就醒了。”
花蛤蟆在后边冷汗涔涔,“是我找人办的事,对不起老大。”
“无妨。”付卓骁拖长音,懒洋洋的,“也是时候给我亲爱的三弟打电话了。”
付涤非正打算出门,手机毫无预兆的响了,是付卓骁的电话。他内心的不安仿佛得到验证,接起电话。
“三弟,你猜谁在我手里。”付卓骁语气轻快,将手机对准唐铭谦,“和你老公说几句。”
唐铭谦脑子昏昏沉沉的,稍微明白状况,他自嘲可能没有下半生了。自从大致理清自己处于人质位置上后,干脆一言不发。
付卓骁挑眉,这小子有点骨气。他提起唐铭谦的下颌端详。
唐铭谦的眼皮微微抖动,眼睛黑白分明毫无杂质,舒展的睫毛犹如黑白琴键般雅致。
付卓骁松开手,感叹,“怪不得三弟喜欢,原来是个小清纯啊。”
闻言,唐铭谦怒不可遏地抬头,怒斥,“你才小清纯,你全家都是。”
“别。”付卓骁俯身,安抚道,“这样把我三弟也算进去了,这可不好。”
唐铭谦愣怔了下,“你你是?”
“看来涤非没和你介绍家里的情况。”付卓骁很遗憾,“介绍一下,我是他二哥。此外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付涤非在那边听不真切,但能确认里边确实有唐铭谦的声音,沉声道:“火狐,别碰他。”
付卓骁听见声音才站起身,“三弟,你要还顾得上你的小情人,就来我报给你的地方。”说罢把定位发给付涤非。
“你不知道电鳗让我今天接货吗?”付涤非冷静道,付卓骁找他的事不分场合,如今是电鳗的主场,他也要坏?
“我管你。”付卓骁吊儿郎当的,很是自暴自弃,“赶紧的,不然我可能会喂你的小情人吃点东西。”
付涤非压了电话,面色沉郁,披上外套就快步往出走,边走边打电话吩咐冰刀:“场子你震住了,我可能会晚到。”
甚至到不了。
“哎老大”冰刀还没说完付涤非就挂断了。
游侠在门口等他,看到付涤非神色肃然上前询问,付涤非言简意赅,“你去找冰刀,车钥匙给我。”
游侠本身欲言又止,闻声疑惑道:“今早东象问我,您和付卓骁是不是前天都去了廖氏那边?”
付涤非霎时顿住脚步,他这是付家运毒线的核心,所以廖家的首选是他。如果他拒绝了
他厉声道,“你带上人手去拦着廖家,他们要截货。”说着接过钥匙,拉开车门,利落发动车子。
游侠大致猜出情况,焦急道:“截廖家派别人,我和您一起去?”
“不必。”付涤非脚已经踩下油门,“我之后把地址发给你,如果我出事,你务必拿廖家威胁火狐,让他把人放了。”说完就疾驰出去。

砍断食指和中指
付卓骁带上医用手套,取出一个针管,在缠着胶布的小瓶里吸出半透明的液体,随着针尖喷出水珠,气泡暂时消失。他轻松撸起唐铭谦的袖子,眼下他还没任何力气,根本无法反抗。
“肌肉放松,别紧张。”付卓骁拍拍他的胳膊,直到青色血管显露出来。
唐铭谦想甩开,身体脱力使不上劲,眨动眼睛都不行。
付卓骁缓缓将针头插入青色血管,将瓶内的液体注射进去,唇角蕴含着阴谋,“放心放心,就是个情趣调剂,之后会很舒服的。”
“这是什么?”唐铭谦嗓子喑哑,费力地问道。
“日本的恶魔花听说过吗?”付卓骁扔掉针管,扯下手套,“纯度高的恶魔花别人买都买不到,便宜你了。”
唐铭谦喉结滚动,刚才打完针他没感觉到什么,只有轻微的不适,随着时间推移,毒效逐渐起作用,变成吞噬身体的黑洞。
外边传来轮胎摩擦店面的声音,明显开车来的人刹车很急,紧接着“哐”的一声,铁门撞在墙上发出钝响,力度之大使白花花的墙皮雪般崩落。
付涤非单枪匹马进来,脸色骇人,“火狐,放了他。”
“哟。”别紧张,付卓骁慢悠悠的,眼皮抬向旁边被丢弃的玻璃瓶,“你家小朋友刚吃了点好东西,会有点闹腾。”
即使隔着很远,付涤非也看到了上边的标签,喉结滚动,“你想要毒品是吗?”
“痛快。”付卓骁夸赞,“你把这次的毒品让给我,从此我独立出付家,也省的给你添堵。”
“你以为和廖家合作就好混吗?”付涤非看向不远处的唐铭谦,手攥成拳头。
“用不着你管。”付卓骁眼睛黑晕晕的,“把货给我就行。”
“成交。”付涤非毫不犹豫道。
付卓骁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转而嗤笑,“三弟总是冷冰冰的,居然还是个情种。”他为自己抓对人洋洋自得。
“把交接暗号告诉我。”付卓骁示意,“然后就能领你家小朋友回去过好日子了。”
付卓骁对唐铭谦没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堆货,只要付涤非过来就没人干涉运毒线了。接头暗号是运毒必需,暗号说错,对方便会起杀意,甚至迫不得已时会销毁毒品。廖家已经去截货了,对方没见过付涤非,他们想拿上暗号详装付涤非本人。
“先把他给我。”付涤非冷声道,把身上的枪支全部卸掉,转了一圈向对方示意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利器,提了个要求:“你送过来。”
付卓骁不置可否,但明显是不想过去。他的三弟危险又狡猾,风险太大。
付涤非看出了他的犹豫,便道:“只有我一个人,把暗号告诉你,你的人会把我打成筛子。”
付卓骁扫了眼埋伏在四周的狙击手,二楼的人员向他作出准备的手势。
“好吧。”付卓骁放下心,提溜起唐铭谦拖着往门口走。付涤非站在那定定地等着他们,双手置于身体两侧,毫无动作。
越来越近,付涤非伸出一只手接人,付卓骁将唐铭谦推给他。付涤非将意识不清的唐铭谦轻轻放到磷肥袋子后边,是狙击盲点。付涤非抬起他的眼皮大致看了下,愠怒之色转瞬而过,回过身又是风轻云淡的表情。
“好了,能告诉我了吧?”付卓骁和付涤非保持着一定距离,确保狙击手的视点能固定在付涤非身上。
“台风。”
付卓骁拿出手机发给廖刚,边吐槽,“早知道这么简单何必费我老大力气。”说罢嘴角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对了三弟,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放过你吧”
付涤非手腕几不可察地微动,是狙击手先发现不对劲,正当射击时,付涤非前跨半步,身形一侧避开子弹,左手甩出根很细很细的钢线,线的一端在他手里,另一端拴着三角铁。钢线划出的弧度正好掠过付卓骁的脖子,付涤非趁机狠踹付卓骁的膝盖,令他失力,勒着他逐步收紧。
钢线很结实,但是由于使用钢线失败率高,杀伤力小,很少有人这样用。付卓骁没想到这会成付涤非的杀招
他还是小看了。
“叫你的人把枪收好,我不保证子弹先穿过谁的脑袋。”付涤非收紧线卡在付卓骁喉骨上,只留下少许喘气的空间。
付涤非卡人很巧,重要身体部位都隐藏在付卓骁之后,正好确保了前左右三个方位的人都不能隔着付卓骁射到他,唐铭谦早就被他放到了装着泥土的磷肥袋子后边,暂时也能撑一会儿。
“退,退后。”付卓骁的手死扣着喉咙上的线,几乎窒息,站在一楼的人逐渐退后,保持了七八米左右的距离。二楼的狙击手却还拿枪指着人。
“三弟,咳咳。”付卓骁给二楼的狙击手使了个眼色,“你不顾你的宝贝了吗?”
付涤非神色一凛,猛然发现唐铭谦藏身的磷肥袋子上有个红点。
“你放了我,我,放了他如何?”付卓骁越来越喘不上气了,说话断断续续的。
付涤非手中的线没松半分,却犹豫了。
埋伏在二楼的狙击手突然射出子弹,打中了唐铭谦前边的麻袋,顶层的袋子被崩开,沙土飞溅。
“不。”付涤非勒紧,怒斥,“让他们住手。”
枪却一声声响起,磷肥袋子从上打到下,沙子崩落,袋子马上就不再起遮蔽作用了。付涤非暗骂一句,松开手将付卓骁踹到一边。
付卓骁立马趴地干呕起来,怒意大起,吼道:“继续打。”
付涤非跃到唐铭谦那边,无数子弹堪堪射到他刚才停身之处,弹壳崩落在地上发出金属脆响。他戾气大涨,捡起扔掉地的手枪顿时崩了前边扑过来的两个喽啰,大致判断方位,又射中离他们最近的狙击手。
子弹就剩三发了。
“小孩。”付涤非捧起唐铭谦的脸,很烫,“你现在走得动吗?”
又是几颗子弹射中这边,射穿麻袋的沙土,扑了两人一脸,付涤非背过身护住唐铭谦。
“大佬。”唐铭谦连眼睛都睁不开,“我动不了。咱们不会死这儿吧。”他说完又有些沮丧,最后还是拖累了大佬。
“不会。”付涤非算了下时间坚定道,“你听见我的枪响,尽力往出跑,爬也要爬出去,明白?”
唐铭谦费力地摇头,知道他们处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如果不救他,付涤非是能逃出去的。
付卓骁给他注射这种药剂,八成就是打着他能拖累付涤非的主意。
他觉得自己都快被烤熟了,从外烫和从内烫又有何区别。
“算了大佬,你走吧。”
付涤非快气死了,他要是想走就根本不会来。他又拿枪射中跑来的一个人,转身,打算拖也得把唐铭谦拖出去。
门口突然响起嘈杂声,一个烟雾弹被扔进来,付涤非还没来得及挡眼睛就听到了游侠的声音。
“老大,你在里边吗?”游侠持枪凑近。
“别过来,里边有狙击手。”付涤非厉声道。他抹掉脸上的土,镇静地再次确认子弹,“你在门口等着,掩护我。”
说着朝后连续两发逼退跟来的人,游侠闻声利落接着扫射。在这片刻的空档,付涤非迅速抱起唐铭谦往门口奔去,将唐铭谦推给游侠,接过游侠的枪往后扫射,三人暂时退到门侧。
游侠拇指抵住一个小型机械手榴弹,这种手榴弹威力比不上战时的,致死率很小,但伤害威力仍不可小觑。游侠目光示意付涤非,付涤非闭了闭眼,点头允诺了。
手榴弹扔进去的一刹那,里边轰然炸响,与此同时游侠带的后续人员赶到,结束了这场争斗。付卓骁已经跑了,里边只有几个受伤的喽啰。
付涤非俊朗的面容沾染上灰黑,手背上还有血迹,厮杀过后满脸戾气,人们纷纷噤声。
“老大,廖家截货没成功,冰刀已经提前转移了。”游侠看着那几个火狐手下的人,“这些”
“按规矩来。主事的留下两个零件,从事的一个。”付涤非语气森冷,补充道:“狙击手砍断食指和中指。”说罢将事情全权交给游侠,抱着唐铭谦走了。

他失忆了
肖扬之前和付震一起负责付家这条运毒线路,他对毒品研究颇深,专业使然还考了药学博士,自从付涤非接手这条线路后他就被付震派到这边,明面上是付涤非的管家,同时方便和他一起负责这条线路。
付涤非派人叫他的准备时候,他就预料到大事不好。果然,付涤非回家时怀里抱着个人,脸色不能再阴沉了,他匆匆抱着人放到卧室床上,回头对肖扬道:“恶魔花。”
肖扬脸色大变,“恶魔花”是很强的毒品,纯度越高效果越强,留下的后遗症越难治,如果是简单的毒品他们凭借生理反应就能判断,可是“恶魔花”需要抽血化验,如果纯度过高会抑制内源性阿片肽的生成,对内脏器官造成破坏,更甚者会毁坏中枢神经。
“老大,这里先交给我,您出去等会儿。”肖扬冷汗涔涔,付涤非冷漠归冷漠,爆发出这样强大的杀气还是头一次。
“嗯。”付涤非伫立在床边只有片刻,不能多留,艰难地转过身子出去了。
肖扬需要的医疗设施已经通过小车推过来了,他利索地抽血,制作玻片放在专用的血液检测仪下观察,倒吸了口凉气,这算是他见过较高纯度的了,况且耽搁了这么久,这条命都不知能不能捡回来。
他迅速注入药剂,稀释里边的浓度却不能过度抑制反应,唐铭谦果然扭动起来。
他站在天秤的中央,想清醒过来,却无可抑制地朝深渊倒去。摧枯拉朽的快感让他身体承受不住一阵痉挛,难受地哼哼出声。
“想叫就叫吧。”肖扬拨开他的眼皮看情况,这种毒性,救回来很容易脑瘫或者半身不遂。
唐铭谦体内犹如熔岩爆发,毁灭性的岩浆遍布四肢百骸,将血液烧灼成黑褐色,他想喊却喊不出来,身体节拍失控。
药性一阵一阵的,来的时候就像利器剐他的血肉,走得时候令他四肢脱力,这样轮番折腾好几阵子终于昏了过去。
“什么时候能好?”
“他这个月都要大养,早晨吃胡萝卜牛奶,最好是多吃去毒性强的的比如海带”
唐铭谦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对话中有个声音冷冽好听,明显让他有很强的依赖感,大脑却一片空茫,犹如搬空了原有运作的机器,难以工作。
他忘了他是谁,叫什么。
他连从床上爬起来都没力气,只能呆呆地睁眼看天花板。
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也许是声音太轻,轻到他没听见。
“醒了?”
面前的男人面容俊朗,身形修长有力,尤其是浅棕色的眸子挑动着唐铭谦的某根神经,太熟悉了。
这人此时面露惊喜,又掩藏不住焦灼的情绪。
唐铭谦嘴里蹦出个“大”字,又想谁会姓“大”,抓心挠肝地想了半天,一脑门冷汗也没想起来,最后只能小心翼翼道道:“您好。”
付涤非的脸色倏然变了,带着难捱的痛苦,却轻轻在旁边的桌子上放了杯牛奶,“喝吧。”
唐铭谦想不起这人是谁,但这人的话对他来说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感。他刚起来,喉咙有点干涩,更想喝水,在这人的气场下还是乖乖把一大杯牛奶咕咚咕咚喝完了。
“真乖。”付涤非摸摸他软黑的头发宠溺道,语气却有种硬撑着的无奈,被唐铭谦捕捉到了。
“我和您认识吗?”唐铭谦挠挠后脑勺,他几乎想不起任何东西,嗫嚅:“我有点头疼。”
付涤非拿下他的手,“别挠了,先靠着。”说着给他把枕头立起来,扶着他让后背挨到枕头上,然后在旁边放了几本小说和一个平板,“你只是病刚好,想不起事情。先别下地,无聊的话看书打游戏。”
唐铭谦乖巧地点头,看着男人年轻的面孔,犹豫道:“您是?”
付涤非手一顿,想起了肖扬叮嘱的话,那是他原本做的最坏的打算。
他淡声回道:“我是你哥”,拿走了之前给他换下的衣服,“我有事要办,你先休息。”说着轻轻合住门出去了。
或许是错觉,唐铭谦在最后一句听出了失落感和冷意。
“他失忆了。”付涤非叫人将衣服送去洗涤室,和肖扬往出走。
肖扬慢吞吞地不敢说话,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早就暗示过付涤非可能会威胁到中枢神经。然而付涤非的气场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只能说,“一般中枢神经受损也会分情况,如果情况好的话只是暂时性失忆。”
“那他情况到底怎么样?”付涤非眉头紧锁。
肖扬再次语结,当时把唐铭谦抢救回来没半瘫就不错了,如果按当时的情况他不能说。
“我也说不好。”肖扬语气坦然,尽力往乐观方面说,“他现在醒来说明恢复地很好,可以先观察一段时间。”
“可他昏迷了一周。”
“呃,这已经算是较好的情况了。”肖扬垂下头。
付涤非不吭声,让他先下去了。肖扬都这样说,再逼问也毫无意义。何况毒品带来的若仅
是失忆就好,关键是毒瘾。他无数次见过毒瘾发作的人,面目狰狞,自伤自残,太痛苦甚至会轻生。
他无法想象这些发生在唐铭谦身上。
冰刀在外边等他,等半天不见人影,正探头探脑,看到付涤非走过来立马站的笔直,喏喏:“老大,付震要见您。”
“知道了。”付涤非又往回看了一眼,他的卧室在竹寺居中单独一楼,前边有待客厅挡着,根本看不到。他还是控制不住想那人安静靠在床上看书的样子。
“老大,那那唐铭谦该怎么办?要送回去吗?”冰刀犹豫道,自从得知了他们的关系,他也不敢叫“白毛”或者“小孩”了。
付震得知付卓骁叛出付家已经大怒,听闻付涤非扔下交易只身犯险更是怒不可遏,紧盯着竹寺这边。留下唐铭谦,对付涤非有害无利。
“不送。”付涤非淡声道,这些都是他害的,无意间把唐铭谦卷入他和火狐的利益纷争,成了牺牲品。将唐铭谦放在他身边更利于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况且,他如何把这样的小孩还给他的家人。面对小孩的家人,又怎么和他们解释。
他补充道:“你联系唐铭谦的朋友,找个理由应付。”
“哦。”冰刀接过车钥匙,默然不语。

受罚
付震在书房等人。
冰刀亦步亦趋地跟着付涤非,走到书房门口,付涤非前脚进去,后脚他就被电钻拦住了。
“老爷找三少有事,麻烦留步。”电钻帮忙关上门,隔绝出两个世界,仍然笑脸迎人,却看得冰刀莫名发渗。
隔壁的厨房熏出一股药味,付震站在窗前,面朝外边,支气管能明显听出啰音,看来是被这件事气得够呛。
“爸”付涤非站在后边轻声道。
“看来亚大最近很忙啊,我都叫不过来。”付震缓缓转过身,眼皮半耷,说话沙哑苍老,“火狐叛逃了。”
付涤非站在后边,显得很恭顺,“他和廖家勾结,要截货。”
安静了片刻,付震开口:“还记得你初入这条道时,我说的话吗?”
付涤非垂眸,“用最少的成本换取最大的利益。”
“当天交易的货值钱还是你那把手枪值钱?”
“货。”
“一个人的命重要还是交易场那群兄弟的命重要?”
付涤非不吭声了。
付震坐在椅子上,表明他在付家不可逆转的威严,“我再问你,火狐为什么叛逃?”
“他想插手毒品生意,占领这条运毒线。”
“错,完全错了。”付震叹了口气,“你以为截次货就能占领运毒线?亚大,你想的太简单了。”他说出付涤非的代号,提醒他在这场交易中的地位。
“火狐不是要截货,也不是占领运毒线,是要彻底搅乱贩毒市场。”付震毫无起伏道,“贩毒市场不是一天建立起来的,它有相应的规则和秩序,强者占领贩毒控制权。正如付家这条运毒线,并非为了盈利所建,而是为了控制市场。”
贩毒的盈利空间很大,如廖家所说的,几年内,毒品就是黑市的未来。娄文英死后各路势力动荡,有效削弱了四大集团的力量。如果控制不住毒品市场,任其泛滥,迟早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会让他们自食恶果。
付震就是黑市的调节剂,只是保证制毒圈生产的最低限度并且满足市场的最低需求,他明白过犹不及。
“运毒线以实力为尊,谁的实力强,谁就能控制这条线。”付震的声音有明显的粗粝感,“如果上次交接时你们的货被截了,这条线就废了。”没人会冒巨大风险,和实力孱弱到连场子都能让截的集团做交易。火狐并非为了截货,而是要断了他们这条线,坏了付家贩毒的名声,付家从而失去市场的控制权,让毒品市场重新洗牌。
付涤非猛然抬头,“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给他的满足不了他。”付震双手撑着桌子,胳膊微微发抖,“他是个疯子。”
付卓骁这种人永远不会得到满足,既然在付家得到的都是固定的,他便投奔廖家,放手一搏。他不怕被输家连累,就怕得到的不多,数那点能数的过来的钱,他要彻底搅乱黑市市场,重新规划势力。
这是付震不让他参与运毒线的原因,他的野心太大了,付家这条运毒线迟早成为他嘴里养肥的肉。
室内安静良久。
“我明白了。”付涤非颔首,“爸,对不起。”
付震撑着椅背坐下,深深闭目,“你扔下场子不管,带着兄弟踩别人精心布置的圈套,还在工厂搞出那么大的动静。”随即顿了顿,“去领20鞭吧。”
“是。”付涤非毫无怨言,也不解释,迈开步往出走。
“涤非。”付震叮嘱,“冲动是愚蠢的自我暴露,不权衡就动手是最危险的任性。你迟早要控制住火狐,但要首先控制住你自己。”
付涤非回头鞠了一躬,“明白了,谢谢爸。”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唐铭谦抻着腿坐在桌子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他的脑海中留存着一些模糊的片段,仔细想时却追不上记忆的尾稍。
付涤非让肖扬给他弄了架钢琴,大咧咧地摆在室内,他下午弹了一会儿,清晰地记得很多曲子的旋律,却还是想不起他是谁。
外边传来车的喇叭声,唐铭谦站到窗前,隔着前边的房子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隐约见到微弱的车灯。
他哥办完事情回来了吗?
唐铭谦随手扯下下午胡乱涂抹的纸张,团了团扔进垃圾桶,认真地等付涤非,可等了半天还没等到。
付涤非被抽了20散鞭,没吭一声,硬是挨完被冰刀半搀半扶回来,嘴唇都白了。
血迹干涸,布料已经和伤口紧紧粘在一起。肖扬拿了把剪刀才把衣服剪开,深红深紫的鞭痕交错,纵深的道子渗出血珠,弥漫出咸腥味,伤痕两边的肉都是肿起的。肖扬折腾半天才给他上了药缠上绷带,付涤非睁着眼,在此过程中无任何表情,都没怎么吸凉气。
“好了。”肖扬长出一口气,摘下医用手套,“你这算是伤筋动骨了,得多休养”
“知道了。”付涤非利索地爬起来,一点都没受伤口影响,扯下旁边衣架挂着的备用上衣就要走。
“哎我还没说完。”
“下次说。”付涤非言简意赅,推门往后边走去了。
穿过前厅,小桥流水还有草圃展现在眼前,付涤非能看到二楼卧室的灯光,暖黄温馨,没看到唐铭谦的身影,也没听见钢琴声,不知道人在干什么。
付涤非嗅到后背浓重的伤药味皱眉,顿住要进去的脚步,转身站在了院子里。背向卧室那边,宅邸又恢复到冷色调,如同青色的生物蛰伏不动。
付震把他之前送给唐铭谦的话原原本本还给他。他不后悔救唐铭谦。他后悔的是之前太过与世无争,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从裤兜搜罗出半盒烟,拿出一根点燃,深深过肺后吐出。
唐铭谦等了半天等不到付涤非,只好披了层大衣出来找他,没想到人就站在院子里。他站在一楼的阴影中,看着外边的付涤非抽烟。
付涤非吸烟很慢,吸一口,修长的手指便捏着银色滤嘴垂落下来,如此反反复复。
“哥?”唐铭谦小心翼翼道。
付涤非蓦然回头,发现唐铭谦披着他的衣服,在后边站着。他有些欣喜,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来。”
唐铭谦这才放心地过去,发现付涤非上半身穿着白色宽衣,上边有银线织就的霞云,下半身仍着西装裤,呐呐:“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付涤非想离他远点,不让他闻到药味,又克制不住抓起他的手,“不是让你别出来吗?手冷不冷?”
“不冷。”唐铭谦捏了下付涤非的手心,被薄茧咯住,饶有兴趣地用指腹按压那些薄茧。
付涤非把烟掐熄了,投掷在外边的垃圾桶中。唐铭谦跟过来,仔细打量付涤非,他发现他哥的脸部轮廓深邃端正,而他下午照镜子了,他和他哥一点都不像,也没他哥帅。
唐铭谦睁大眼睛认真大量付涤非脸上的一分一毫,似是科学研究那么认真,终于闻到那股很浓的药味,付涤非越躲他越往他身边凑,确定那股药味就是从付涤非身上散发出来的,狐疑道:“哥,你受伤了?”
“嗯。”付涤非不躲了,挑眉,“下午去马场玩,骑马的时候摔下来了。”
“啊?严重吗?”唐铭谦满脸焦急,就要去扒付涤非的后背领口,“果然看到缠着一圈圈绷带。”
“不严重,骑得很爽。”付涤非故作轻松地肩膀向后耸耸,伤口拉扯时又是很痛,幸好肖扬的绷带缠的紧,不然可能会洇出血迹。
唐铭谦不高兴了,他还是个病号,他哥不在家陪他反而去骑马,最关键的是还把自己弄伤了,还这么一副欠揍的样子。
付涤非看着嘴角向下撇的小孩很兴奋,唐铭谦就该是这样子的,他捏起唐铭谦的下颌逗他,“生气了?来给哥凶一个。”
可惜唐铭谦凶不起来,他对眼前人有很深的依赖感,总是担心惹怒他自己就会没地方住,只好转移话题:“哥家的池塘有鲤鱼吗?”
付涤非松开手,笑了笑:“有啊,之前养过很多条大鲤鱼,后来被我吃了。所以现在养的都是观赏鱼。”
唐铭谦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去了。付涤非摇摇头,也跟着上楼了。

别过来
唐铭谦早就钻进了被窝,一言不发,准备闭嘴直到睡着。付涤非赖在这里,说唐铭谦需要他晚上照顾,硬是要和他一张床。
哪有这么大的弟弟和这么大的哥哥一张床?唐铭谦愤愤,却控制不住自己偷听浴室的动静。付涤非说他要进去洗澡,里边也确实响着水声,人却半天都没出来。
付涤非撑在洗漱台上,咬牙忍着难捱的痛苦。肖扬说他的伤太严重,前三天可能要打麻药,可是这样的话晚上容易睡深,他放心不下唐铭谦。
没关系,他早就忍了好多该忍的和不该忍的,这点东西都不够他塞牙缝。
旁边的花洒喷出热水,无效地流入下水道或是迸溅在大理石墙上。浴室蒸腾起热气,水珠混合着汗水从他鼻子和下颌滴落。
付涤非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从此刻起,他褪去了与世无争的保护色。
即使起步很晚。
等他出去后,发现小孩没乖乖睡觉,在床边的小桌上写写画画,等付涤非凑过去,他拿起那张纸得意洋洋地展示:“像吗?”
纸上是漫画版的付涤非,着重勾勒了五官,眉峰挺立,鼻如刀削,薄唇紧抿,往下,嘎子窝下边全是腿。
付涤非接过来认真看了看,放到桌子上,捏捏他的脸颊,“我长得有这么难看吗?”
浅棕色的眼睛深邃勾人,里边印出唐铭谦茫然的表情,他的漫画根本没把付涤非神韵勾勒出来。他哥好看的很,不知道以后他的这份耐心会留给谁。
想到这里唐铭谦又不开心。
“睡吧。”付涤非抱小孩般从正面抱起唐铭谦,手捧着他的屁股,往床那边走去。唐铭谦头垫在付涤非肩膀上,胳膊无意中绕过肩膀,轻轻搭在付涤非后背上,让付涤非倏然没忍住发出“嘶”的一声。
“怎么了?”唐铭谦迅速拿开手,刚被放到床上就紧张地问,刚才付涤非的颤抖明显,肯定是碰着伤口了。
“没事。”付涤非跟着从另一边躺下,巧妙地侧过身,既显得轻松又不碰着后背,“你太沉了,抱不动。”
“切,本来也没让你抱。”唐铭谦一边顶嘴,同时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和付涤非面对面,羞恼地转过身。
付涤非关上床头灯,在黑暗中拉拉唐铭谦的睡衣袖子,“离我那么远干嘛?”
“怕你打呼噜吵醒哦。”唐铭谦睁开眼没好气道。
“我不打呼噜,这几天我都在和你睡,你也没醒。”付涤非好声好气道。
“那是因为我昏迷了。”唐铭谦狡辩。
隔了很久,付涤非又拉他的袖子。
“到底要干嘛?”唐铭谦噌的坐起,忍无可忍。
隔着黑暗看不清表情,付涤非唇角勾起,“我后背摔伤了,能拉着你的手吗?我怕黑夜翻身压着伤处。”
“哦这样。”唐铭谦坐着只权衡了几秒,虽然大男人拉手很腻歪,但他哥也是迫不得已,于是利索地和付涤非掌心相合握在一起,“行了吧?”
付涤非将两人的手放于自己胸口处,“谢谢。”
又过了许久,床明明很软,枕头也是高级睡眠枕很舒服,唐铭谦就是睡不着,听着他哥的呼吸,想起那些动作,贴合的掌心渗出细汗。
“睡不着?想什么呢?”付涤非很困了,但背上的伤痛令他难以入睡,眼前这个小家伙也不让他安生。
“哥,我在想,你身材真好。”唐铭谦语气里流露出羡慕之意,他刚才不小心摸到了腹肌,很硬,至少得6块。
付涤非笑了,睡意驱散了些,他的小孩怎么总是垂涎他的身材。
“想摸摸吗?”付涤非嗓音慵懒,带着入睡前的鼻音,勾引唐铭谦蠢蠢欲动的爪子。
“可以吗?”黑暗中,唐铭谦眼睛亮了。
付涤非把他的手隔着布料放在自己胸口,“摸吧,前面随意,后边别碰。”
唐铭谦的手顺着起伏的胸肌往下,摸到了平滑硬实的小腹,顺着起伏认真摸了半天,数出八块腹肌
“怎么着,摸出来我怀了没?”付涤非今日性情大变,就是想逗小孩。
他从小没人管没人爱,有一堆兄弟姐妹,都想要他的命,突然多了个弟弟,可不得好好逗逗。
“什,什么啊。”唐铭谦脸一红,缩回手,不敢再摸了。
付涤非往前凑了凑,低声耳语道:“要是怀了,也是你的种。”
“靠,你胡扯什么?”唐铭谦虾米般弹了下,弹得离付涤非远了点,“男人怎么能生孩子?”
他哥之前就这样神经大条吗?
付涤非隔着黑暗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如果小孩一直不恢复记忆,他就永远得装“哥”和他睡一张床却不能干该干的事吗?
肖扬之前说过,陪伴失忆病人最好以亲人的身份,不然会导致抗拒心理。
他犹豫,肖扬却冷着脸反问,难道直接告诉失忆的人他是个同性恋,是个瘾君子,是个连家都不能回的人?
况且,就算他说他们是恋人,也不敢预测是否会让唐铭谦信服。
他将唐铭谦环回来,轻柔地抚弄着后背哄他睡觉。唐铭谦开始挣扎,后来发现挺舒服的,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临睡才闻着他,他哥身上的松香真好闻。
“快回来吧,我想睡你了。”付涤非轻声道,几乎自言自语,“或者你睡我也行。”
黑暗中,唐铭谦的眼睛眯开一条缝。
“胡萝卜牛奶,广式虾饺,海带大米粥,顺便再来点绿豆汤在冰箱冻着吧。”
家里突然多了两个病号,操碎了肖扬的心,一大早就在厨房张罗,“虾肉挑线,大约200克吧,海带要新鲜的,不要用水泡过的干海带丝,对了,瘦肉得用温水洗,千万别用凉水”
“辛苦。”付涤非穿着休闲装,不知什么时候起床的,站在他后边。
冰刀被他派去办事了,游侠告假,家里就肖扬忙活。
“老大。”肖扬闻声回头,还在担心付涤非的伤口,“我帮您换药吧。”
付涤非点头应允。
隔了一夜,伤口大部分结痂了,但是看起来红红紫紫还伴着青色的瘀点,比昨日更加骇人。
“您昨天睡好了吗?”肖扬消炎后涂上药膏,缠上新的绷带,递给他一瓶药,“这是缓解神经疼痛的药,不容易致眠,适合过渡。”
“谢谢。”付涤非拿起来看上边的英文介绍,确实没有致眠成分,笑了“你这样的管家很难找。”
肖扬没答话,要是能答他肯定吐槽,还不是主子事儿太多?
“不在外人面前,你叫我涤非就好。”付涤非拿好药瓶,笑了笑,冰刀和游侠跟着他在道上混就算了,肖扬比他大十多岁,每天叫他“老大”怪怪的。
“这怎么行。”肖扬惊恐,他怎么也算是道上的人,虽然不用抛头露面,也得讲规矩。
“就这么定了,肖管家。”付涤非轻松道,拿起药瓶回去看小孩了。
唐铭谦晚上容易翻身,都是付涤非压着他。这一小会儿功夫,没有压制他就又放纵自我了,头朝下杵在松软的枕头里,整个身子呈“大”字型横跨在床上,被子翻了90度,只有个被角堪堪盖在他屁股上。
付涤非回来就看到这么个景象,靠在门边无奈地笑了笑,走近给他翻过被子盖上,翻到后边却看到小孩伸出一只手,在后背中间挠了挠,想往上,又够不着。
“哪痒?”付涤非坐在旁边询问。
唐铭谦睡得正香,意识半清醒半迷糊,手往上指了指嘟囔:“这里。”
付涤非的手伸进睡衣,薄茧蹭过细白的皮肤,在唐铭谦说的大致位置挠了挠,听他发出舒服的哼哼,继续挠。
“再往下,对,就这里。”唐铭谦舒舒服服趴在床上,睡眼未睁,全身完全放松,犹如摊着肚皮任人蹂躏的猫,指挥付涤非往上往下往左往右。
直到想挠的地方都挠遍了还不肯放过付涤非,察觉到他想抽出手,嘟囔:“别,别拿走。”那些薄茧刮蹭皮肤的时候特别爽。
付涤非无奈,在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掴了下,低声道:“醒吧,吃早点了。”
早点?
唐铭谦睡意驱赶了多半,逐渐清醒过来。
衣服里怎么还有只手?
“靠!!”唐铭谦瞬间跳虾弹尾般往旁边一滚,付涤非没捞着,让他裹着被子掉到了地上。
付涤非正要过来抱他,“你喜欢睡地下?”
“别过来。”唐铭谦把被子往身上团,严严实实地盖住自己,眼神里分明是躲闪和害怕。
付涤非愣了,刚伸出的手缩回来,将换洗衣物留在旁边的小柜上,“那你自己换吧,换完去吃饭。”说罢平静地出去,给他关上门。在合上门的刹那,付涤非轻轻靠在墙上,下颌抵在胸口,笑了笑,有点苦闷。

我算是他朋友吧
早餐很合唐铭谦的胃口,或者说肖扬主事的早餐能符合任何人的胃口,唐铭谦到了用餐室,却没看见付涤非。他小心翼翼地问正在布餐的肖扬,“我哥呢?”
“他有事出去了。”肖扬礼节性微笑,按照付涤非的吩咐把牛奶灌了满满一杯递给他,将虾饺放在他面前,“趁热吃。”
早上起来不太饿,况且用餐室只有他和肖扬,空荡荡的,更无食欲。唐铭谦抓着筷子戳起虾饺,虾肉鲜嫩饱满,却吃不出什么味道。
他又问:“我哥出去有什么事啊?”
肖扬低眉顺眼地将最后的海带粥盛完,身子才挺直,“付少没说。”
付涤非走的时候确实只留下寥寥几句话,但肖扬能明显看出他心情不好,即使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地位使然让他不能多问。
“哦。”唐铭谦垂下脑袋,有一口没一口地搅弄碗里的粥。
金融街上摩肩擦踵,赵久阁气势汹汹地左冲右撞,硬是从人流中钻出条路。
因为没人敢往他这边凑。
唐铭谦那天消失后,故事有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是公司的,大致意思说是唐铭谦毫无责任心,临阵脱逃,爽约专访,给媒体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另一个版本则是唐家兰姨的,兰姨说唐铭谦给他打了电话让她找唐老爷,然而她并没在唐铭谦说的巷口找着,反而寻了半天才找着在象棋桌上打得热火朝天的唐老爷子,发现他手机不见了。
所以最后丢了的只有唐铭谦,赵久阁这段时间应付着两方人员。唐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他只能说唐铭谦去国外集训了,归期不定。唐老爷子很生气,但貌似接受了这个理由。毕竟唐铭谦从小就习惯离家出走,长大了说出国就出国,性子野。
对公司,赵久阁憋半天只能憋出唐铭谦身体不好,去国外看病,不然他担心公司分分钟把他拉黑。
撒谎是要兜住的,他每天得给唐老爷子汇报唐铭谦国外训练状况,时不时编出些“全封闭”训练等措辞应付,对于公司他得每天汇报唐铭谦治疗情况,害的他时刻不宁。
这些小问题就算了,关键连续一星期没有唐铭谦动静,前几天刚打算报警,就接到了陌生号码,声称唐铭谦在他们那边,还要约他见面。
这整得是哪出?
赵久阁撸起袖子,总之他报警了,也找了私人侦探,双重保障。
他就是要看看这是哪路牛鬼蛇神敢惹他赵大爷。
“他妈的有完没完,到底见不见?再找不着你,老子报警了!”赵久阁对着电话那头破口大骂,他听着对方的指挥在这边已经七拐八拐半天的,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冰刀静气凝神,要不是老大让他干这事,他能把对方头戳个窟窿,“耐心点,你自己找的私家侦探,怨谁?”
赵久阁顿住一惊,往后看,私家侦探露出疑惑惶然的表情。他又环视了一周,没看到周围有正在打电话的人。他冲对方道:“既然你都看见了,我就直说吧。谁能知道你是哪路人,万一连我都绑了怎么办?”
冰刀在不远处潮牌店详装挑东西,带着黑色贝雷帽,手机在裤兜里,耳朵上就挂着个微型耳机,乍一看只是个正在听音乐的小青年。
“你让他离开,我在前边的快餐店等你。”冰刀慢条斯理地把小工艺品放回原处,“不然我就走了。”
赵久阁肺都快气炸了,他想瓮中捉鳖,偏偏这人还鬼影难寻。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快餐店,里边人挺多的,应该安全,他冲对方说:“你说话算话,不然宰了你。”
冰刀压了电话,冷笑一声,现在的小孩,啧啧。
赵久阁只能让侦探先回去了,结算了不菲的出场费。他十分肉疼地进了快餐店,路过一个又一个桌子,左边靠窗的桌子都快走完了,正打算拐个弯去右边看看,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裤腿。
赵久阁回身,那人的手已经放下去了,正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又是你?!”
冰刀把端上来的豆浆留下一杯,递给赵久阁一杯,虽然老大说请人家去好点的地方吃饭,但他可没耐心和别人在高档餐厅促膝长谈。
就当是为老大节省开支了。
赵久阁心情复杂地看着冰刀,按理说,唐铭谦上次提到这帮人是他的朋友。可唐铭谦出事和他们有啥关系?
等冰刀说完编好的措辞,赵久阁直接跳起来,“你说什么?唐铭谦和你们玩赛车撞到头,失忆了?”
不过赵久阁听说唐铭谦在国外是挺能玩极限运动的,他也经常在朋友圈晒,这个没什么疑点。关键是,这祖宗都进了公司还敢这么作?谁都知道明星最爱护身体和脸,进了圈子还敢瞎折腾?
冰刀看看四周,咽了口唾沫,示意他先坐下,“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已经给他找了很好的医生做恢复治疗,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回来。”
“不行,他在哪,我要去见他。”赵久阁不坐,站起来俯视冰刀,“他必须回来,你们知道他爷爷多担心他吗?”
“所以才
不能让他回去。”付涤非臂弯搭着件西装外套,领口解开两颗,坐在了冰刀旁边的位置。
“老呃付总。”冰刀喉咙滚动了下,老大是怕他办事不力来这边视察了吗,而且而且这一身名牌,他都想脱了自己的衣服给老大垫上。
早知道他就定个好点的地方了。
“您是?”赵久阁刚刚气焰嚣张地不得了,看到这人却莫名其妙的弱了下来,心虚地坐回座位上。
“在廖家带唐铭谦走的人。”付涤非还没吃早餐就赶过来了,吩咐冰刀:“帮我点杯咖啡。”
“好,好的。”冰刀利索站起来,“别的不要吗?”
“不要。”付涤非吃不惯外边东西,豆浆和咖啡已经是极限。
赵久阁看这人气质斐然,刚才一脸嚣张的青年在他眼前就是个喽啰样,他说话也注意起来。
“我算是他朋友吧。”付涤非两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神淡漠,明显不想赵久阁再多问,“他现在情况不太好,需要进一步治疗。我给他联系了医生,这段时间最好住在我家。”
“可是”赵久阁有点懵逼,就算怕惊着唐老爷子,也是住在他家啊,对面这位他还真不知道他和唐铭谦是怎么个关系。
“没什么可是,他受了伤。”付涤非继续说,语气强硬,“在我这才能接受好的治疗,等他病好,我自然会送回去。”
赵久阁噤声了,说实话,真把唐明谦接回来也不是不行,但唐老爷子肯定受不了这种刺激,他又太忙没法照顾。
付涤非有些疲惫,掐了掐眉心,“你要是不放心,今天可以去见见他。”

过渡章
冰刀呐呐无言地开车,副驾坐着赵久阁,两人比谁喘气声音小。冰刀原本不善人情世故,偏偏游侠告假,偏偏付涤非没有跟回来。
他一路憋着气载着赵久阁回竹寺,肖扬在门口等着,直到他放下人才喘了口气。
赵久阁一进竹寺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
呵,这树高的。
呵,这鱼肥的。
呵,这花园漂亮的。
“赵先生,这边请。”肖扬出声提醒他,将他黏着的目光生生拽回来,引向待客厅。
赵久阁这才收敛心神,他来之前付涤非叮嘱过他,唐铭谦醒来后六亲不认,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付涤非现在的身份是唐铭谦他哥。
可这两人长得根本不像好吗,唐铭谦姓唐,付涤非姓付,这能一样吗?
付涤非只是给他个自行体会的眼风,说以这种身份才能给唐铭谦较强的安全感,再说如果他自己都想不起姓甚名谁,别人告诉他管用吗?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赵久阁被劝服了。
肖扬早就知会了唐铭谦,当赵久阁进去时,唐铭谦正坐着等人,两手放在腿上要多端正多端正,看见赵久阁,来了个字正腔圆的“你好。”
赵久阁内心崩了。
不敢相信这俩字能从他嘴里吐出来。
这失忆能连性格都改了吗?
他心情复杂地坐在唐铭谦对面,盯着这货彬彬有礼地给他沏茶,寒暄,想锤死自己让梦醒了。
“那个,我哥说你是我的朋友?”唐铭谦小心翼翼道。
“是啊,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怕唐老爷子拐杖,装的?”赵久阁和他说话口无遮拦惯了,这么一句居然把唐铭谦吓得向后缩了缩,眼睛惴惴不安地看向他。
“我真的想不起来之前的事。”唐铭谦双手蜷缩,右手欲拿起来挠头,想起他哥不让,就又放下了。
赵久阁目睹这副情状,彻底接受现实,一点点来,“你记得爷爷吗?”
“爷爷?”唐铭谦皱眉,“哥没和我说过爷爷。”
看来不行。
“雨桐呢?”
“雨桐是谁?”
“我女朋友。”
“我们几个都认识吗?”
赵久阁恨不得把他如何横刀夺爱,捷足先登给他讲一遍,也许刺激疗法管用呢。又怕他经受不起刺激。
他把唐铭谦认识的人几乎轮了一遍,熟悉如亲戚,甚至小学班主任都扯上了,也没能唤回他丁点记忆。待他绞尽脑汁想办法时,肖扬叫他们吃午饭。
午饭付涤非授意,准备的很丰富,似乎是要弥补赵久阁早上被请喝快餐店豆浆。就是只有两人对着一桌菜,略显空荡。
“你见过我哥了?”唐铭谦呐呐。
“是啊。”赵久阁吃着丰盛的饭,面无表情配合付涤非演戏,“早上见的。”
“那他怎么不回来?”唐铭谦失落地放下筷子,脸上表情一览无余。
“你哥在忙。”
“哦。”唐铭谦继续拿筷子夹东西,但是吃的动作明显慢了。
赵久阁的探望没起到任何效果,唯一的感觉就是唐铭谦现在很依赖这位“哥”。赵久阁带着一头雾水出门,肖扬拦下他,说付涤非叮嘱他把号码留给赵久阁,便于他来访前预约。
预约?
赵久阁这天过得太魔幻了。
正值下午。
付涤非平时办公的地点位于金融城付家分公司。办公室里陈列着简洁的办公用具,桌上摆着高档笔记本电脑和其他公司的合同,旁边有个和办公桌平行的沙发。办公室里边有个屋子,大约七八十平,是供他休息用的,设计十分人性化。
他不敢跟着他们回去,唐铭谦陌生而惊恐的眼神让他喘不上气。他为唐铭谦对他的抗拒感而愁闷。
付涤非叹了口气,手机响了,接起电话。
“老大,游侠还没有回来。”冰刀听起来有些气喘吁吁,“我打他电话也不接。”
付涤非顿了顿,淡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游侠请了半天假,他们这边秩序严谨,说是半天假就要半天内回来。
冰刀那边沉默了好长时间,付涤非也不说话,静静等着。冰刀终于发出类似啜泣的声音,“虾哥之前在仓库偷拿了枪支,被我发现了。他他求我别和您说,他要去处理几个人。”
付涤非压了电话。

杀人
暗巷里贴着五颜六色的小广告,市井小民把内衣内裤全部晾在电线杆子上。路面是黑色的,偶尔能看见凝结在上面的痰液,令人作呕。游侠蹲在旁边一个水槽洗脸,冰凉的水流扑打在脸上帮他驱散了困意。
昨天为了解决其中一个喽啰,他埋伏了八小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扔到护城河里。
还剩一个。
暗巷尽头是个隐秘的付费场所,低劣的打手常来寻欢作乐。里边有个身材矮壮,骨架粗大的男人,左耳到下巴有月牙形的疤。这人永远是一副凶相,残忍的手段令人生畏。因此经常有人买他杀人,他野心壮大,只管干又不擦屁股,经常给雇主留下许多麻烦事。雇主碍于其名声又不敢找他麻烦,让他久而久之横的无人可敌。
两个稍小的打手留着油亮的平头,正听他讲那些英雄事迹。
“莽哥,后来呢?”
“后来,那条老狗刚干完坏事,拖着裤子跑了好长时间。”莽哥笑了下,肥厚的嘴喷出烟雾,“最后我崩了他,子弹穿透力有榔头那么大,他当时就摊手摊脚了。”
“哈哈是青蛙那样吗?”
“差不多,后颈骨都碎的稀烂。”
听得其他几个打手既害怕又兴奋,简直将莽哥奉为神明。
“莽哥最后得了多少钱?”
莽哥比了个手势,在讶异和羡慕的眼光中轻哼,“这个金主可好欺负了,要多少给多少。”
关键还是个女的,一个爸爸不疼没有妈妈的女的,他露出粗野的笑,没说出来。
莽哥没有继续和他们闲扯,提着裤带站起来,似笑非笑道:“那些金主干完事后精神最涣散,那时候一枪崩了他们跟杀鸡似的。”
旁边一个打手大致明白了,“莽哥也要做那档子事了,做完仇家寻上门怎么办?”
“滚边去。”莽哥踹了那个打手一脚,嗤笑,“老子没找他们就不错了,他们敢来我就把他们扔进绞肉机里。”说罢任他们嘻嘻哈哈滚成一团,兀自上楼去了。
屋子里的人吵吵闹闹,没人注意到门口来了个人,灰发毫无暖意,身子干瘦,薄嘴唇了无生机。
游侠点了扎啤,留意着楼上的动静,有一下没一下地喝酒。算好了时间,在人们的视野中突然消失了。
莽哥干完坏事,从房子出来时粗重地清着喉咙。
卫生间逼仄,气味冲天,一次只能进两个人。
但是这里的打手都知道,莽哥进去的时候别人最好不要进去。
游侠来到二楼卫生间门口,居然有个染着不伦不类的红头发青年在外边守着,语气倨傲,仿佛给莽哥看门是多么荣耀的事情,“莽哥在里边,谁也不能进。”
“大哥,尿急,行行好。”游侠面色温和,顺从地低着脑袋。
“那也不行。”红发青年以为他是刚进圈子的新打手,推了他个趔趄,“我好心劝你赶紧滚,不然呃”红发青年的话截然而止,留下个尾音便顺着肮脏的门绵软下去。
游侠收回卡着人脖子的手,神色淡漠,推开门进去。里边两扇厕所门空空荡荡,游侠猛然回头却被狠狠勒住了下颌。
对着镜子,莽哥卡着下巴拖拽他的身体,任其无用地掰扯挣扎,脖子上绷起青筋,“找我有事?”
“没,错。”游侠一字一顿,突然勾出个阴恻的微笑,手腕向后传来咔咔两声,整个扭转了骨头的方向,一把食指大小的匕首出现在指尖。莽哥大惊,撤退不及被从胸口划到小腹。
游侠笑道:“果然干完这事注意力和反应力都会下降。”他转身一个横踹,踹在莽哥粗状如牛的脖颈上,令其霎时脑袋一歪磕在门楣上,发出哐当的巨响。
莽哥定神,清醒过来,粗重的拳头挥向游侠,一一挥空,被踹中了腹部一阵干呕。游侠侧膝顶中他的脑门,让他晕晕乎乎以为天灵盖都被掀开了。他堪堪两只手扶着门,没和里边的粪坑来个亲密接触。
粗大的指节被发狠踩住,这人明明这么瘦,骨头却要被他碾碎了。莽哥小臂痉挛,横肘下挡落了空,肥硕的腹部传来鞋底的重压,没有千钧之力也用劲精巧,让他有种隔着胸腔到了后背,胃被掣住的错觉。
这人身体极度灵活,手脚的力道又不可小觑。
莽哥算是上等杀手,执行过那么多暗杀任务,头一次有濒临死亡的感觉。他利用仅有的力度优势,把那早就飘摇的厕所铁门扯下来砸向对方,慌忙跑路。
游侠灵敏躲过去,咬牙往出追。莽哥朝厕所右边跑,经过一个房间发狠般踹开门跑进去,手伸到木质桌子下边,摸到了胶带固定的手枪,撕下枪杆,打开保险栓,在游侠跑进来的刹那终于对准了他。
“别过来。”莽哥呼吸未定,居然因恐惧而带有颤音,这是他无数次听他枪下之人说的话,
“开枪啊。”游侠将被子一股脑扔到床上瑟缩的人身上,举起双手逼进。
“你到底是谁?”莽哥匆忙往后,死死抵住窗户,已经退无可退。

知道这些对你没意义了。”游侠眼神倏然变了,几步猛冲扑到他身上,随着玻璃稀碎的声响,两人一起从三楼坠了下去。游侠在空中卡主他的手腕狠命一拉,骨骼脱臼的声音清脆,莽哥惊呼起来,被捂住了嘴。
不过几秒钟时间,两人落地时还是保持着原来争斗的姿势,莽哥却已双眼无神,发黑的血从头发里流出,彻底没了生命的活气。
游侠拍拍手直起身子,转头的刹那却愣了,不敢相信身份矜贵至此的人出现在这里。
“老,老大?”
付涤非掐着眉心坐在副驾上,旁边游侠正襟危坐地开车。
“你把人扔河里就行?伤口捅在头顶上法医就查不出来?拿了娄家的枪支打算嫁祸给谁?”付涤非慢条斯理,把那么大只游侠说得抬不起头。
“我都能看出来的事,别人看不出来?”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游侠慌张补充,“我拿娄家的枪支是为了”
“为了给付家避嫌是吗?”
游侠不吭声了。
“枪支都是有型号代码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付涤非淡声道,是个精明人稍微查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老大。”游侠畏畏缩缩的,他干这些事很仓促,抱着很大侥幸心理,犹豫道:“咱们把尸体丢到那真的行吗?”
还没等游侠说完,付涤非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下号码,把声音外放了。
那边传来冰刀的声音,“老大,我已经拿到货,都处理好了。”
“冰刀?”游侠竖起耳朵,敢情是这小子告了他的密。
“现成的东西为何不用?”付涤非语气透着冷意,这批货还是当初拜火狐所赐,注入人的体内能形成血栓,导致冠心病,常被用在家族叛徒身上。就算是高明的法医也难以查出。
虽然法医那边也能动手脚,但游侠知道付涤非算是卖了他个人情。
“老大,对不起。”游侠垂着脑袋,无用地重复这句话。
车内静默许久。
付涤非开窗,抽出根烟点燃,缓缓吐出蓝色烟圈,“我想和静菲见一面,由你说比较好。”
游侠的眼睛倏然睁大,双手僵在方向盘上。
“告诉她铁钳在我手里,她就明白了。”

毒瘾
天气阴沉,空中纠缠着一片浓雾,在窗户上凝成细小的水滴。院子里的光线暗淡,映照出池塘内黯然的天际。唐铭谦伸手在窗户上写写画画,拇指抵住玻璃,在水汽中划出扭曲的线条。
他哥还没回来。
青白的云影爬上他的侧脸,头发因为长期未修理垂到睫毛附近,等不到他哥,他呼吸都有点短促。
外边终于下起了雨,黑色的云遮天蔽日,略过院子里的疾风将凤凰树的树梢压低,闪电劈开云层。
唐铭谦霎时向后退了一步,坐在床上,卧室位于二楼,再加上竹寺本就位于郊外,自然的一切现象在这里都清晰可见。
闪电破空劈来,坐在二楼看有种极大的压迫感,仿佛生生劈在了唐铭谦身上。果然,在唐铭谦捂住耳朵的瞬间,能震破耳朵的雷声便随之到达,一声一声震得人心里发麻。在这样的阴暗天空下,双层建筑均被抹上一层淡淡的黑,如同泛亮的黑白画作。
窗户将室内外隔开,外边雨声越来越密集,室内时间缓缓流逝。唐铭谦头昏脑涨,冷汗直流。
外边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紧接着院门被打开,雨滴折射出车灯。唐铭谦浑浑噩噩地再次走向窗口,看见肖扬给一个人打着伞,俩人快步朝这边走来。
“哥?”唐铭谦看到那人熟悉的身影,急忙回过头奔出门,朝楼下跑去。
付涤非和肖扬不知在讨论什么,神色严肃,看到唐铭谦都跑到一楼了,愣了下,斥道:“回去”。
唐铭谦站在一楼不动,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哥,“哥,我怕闪电。”
肖扬仍是礼节性地笑了下,和付涤非说:“涤非,那我先走了。”然后把付涤非送到门口避雨处,便去厨房忙活了。
付涤非进门,将衬衫扯松了点,他倒是没淋上雨,但是沾染了外边的潮气,伤口很不舒服。他边换衣服边说,“肖扬说你今天没吃多少东西。”
“嗯。”唐铭谦揉揉鼻子,坐在床上晃荡着腿,看他哥换衣服。即使身上缠着白绷带,依然难掩劲瘦的肌肉线条。付涤非背对着他,肩上和腰上的肌肉随着动作线条明晰。
蓦然间一个很熟悉的画面闪过唐铭谦脑海,好像也是这样的下雨天,空气中散发着泥土潮湿的气息,前面的人影从未改变。
唐铭谦魔怔般凑过去,脚步声惊动了付涤非,付涤非转过来无奈地将他抵住,“别过来。”
“哦。”唐铭谦又坐回床上,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付涤非怕他跟过来,收拾好绷带和药膏便去了浴室,反锁上门,在里边窸窸窣窣半天,等出来时已经换了身黑色休闲装。
“你在这等会儿,之后肖扬会叫你去吃饭。”付涤非拉开门要出去,补充道:“必须吃。”
“哥。”唐铭谦有点慌张地跟出去,付涤非刚拐过走廊,回头一看人就在自己身后几步远,无奈,“你跟着我干嘛?”
“哥,你生我气了?”唐铭谦眼角有些红,他明显感到早上的推拒也许激怒了付涤非,所以才对他不理不睬。
不知是刚才的不适发酵,还是过于紧张,他居然头一晕,仰倒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身体漫过一波电流。
走廊上铺着白绒地毯,但是仍有些冷。
付涤非以为他闹小孩脾气,走过去,双手卡住嘎子窝要把他拎起来,却感到温度有些不对,唐铭谦身子也出现轻微的痉挛。
唐铭谦顺手环住付涤非,下巴抵在他肩侧,“哥别走,我难受。”
付涤非睁大眼睛,慌忙掏出手机叫肖扬。肖扬步子还没迈进厨房就又被叫回来,付涤非抱着唐铭谦回到屋子,唐铭谦整个人虾米一般蜷缩起来,额头冷汗直冒。
“毒瘾发作了。”肖扬利索地准备那些工具,扎上止血带,碘酒消毒,先打入镇定剂。
他犹豫了一下要拿绸布系住他的手脚。
“这是做什么?”付涤非看到肖扬的举动皱眉。
“来不及解释了,不这样他会伤害自己。”肖扬便利索地把一捆白绸布剪成好几段,要往唐铭谦身上招呼,还是被付涤非拦住了。
肖扬咽了口唾沫,决定说实话:“上次给他做手术用到了月桂油和氰酸。”当时情况紧急,毒瘾发作可怕,肖扬手术药中用了具有和“恶魔花”相似的成分,才能暂时控制住,但是这样无异于以毒攻毒。
之后如果彻底戒毒,还是得靠这些野蛮的办法。
“我知道了。”付涤非把白绸布扔到一边,“我压着他吧。”
“可是他会弄伤您的。”肖扬大惊,毒瘾发作起来六亲不认,他倒不是担心唐铭谦有本事把付涤非弄伤,而是料定了付涤非宁愿让伤害也不会躲。
“就这样吧。”付涤非看了眼蜷缩着的人,他能怎么办呢?
肖扬推着小车出去了,付涤非揪出唐铭谦怀里死死攥着的枕头,自己躺了进去,任他抱着。
“哥,我太难受了。”唐铭谦嘴唇翕动,毒瘾像用勺子一遍遍刮脑子,用火烧神经,让他想毁灭周
围的事物。他伸出手探到付涤非,紧紧扯着他的上衣。他像个孩子般蜷缩在付涤非怀里,隐约闻到草木冷香和淡淡的草药味,指尖有肌肤的触感。
唐铭谦的手指穿过单薄的衣服触到绷带,付涤非没忍住哼了一声,他的伤也还没好。闻声,唐铭谦的指尖居然往回缩了缩,被付涤非握紧包裹在手里。
“乖,别乱动。”付涤非由于痛感微微喘气,唐铭谦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在他掌心的血肉之中。但他知道,他松开手,唐铭谦便会无所依傍。唐铭谦是已经爆发的火山口,而付涤非则是站在火山口边上的人。
唐铭谦早已忘了是躺在床上还是躺在哪里,身子已经麻木了,眼睛仍旧可以感到明暗光线的对比,仿佛白天与黑夜在交替流逝。
断断续续折腾了一个小时,付涤非的掌心才解放了,指甲勾出丝丝血迹,怀里人安静下来。
雨渐渐停了,外边彻底全黑,将两人重叠的身影压在窗户上。付涤非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吃饭了,给唐铭谦脱衣擦洗,盖好被子后,留下盏小夜灯就出去了。
肖扬正在楼下等着。
“毒瘾多长时间发作一次?”付涤非皱眉,掌心因细微的疼痛微微蜷缩。
肖扬没眼看他不成形状的衣服,垂着脑袋,“不定,也许两三天,也许个把星期,也许每天。”
付涤非沉默了,转而想到另一个问题,“你说失忆的人容易产生抗拒心理?”
“是的。”肖扬正色,“虽然您是他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但是从心理学机制角度来看,人们本身具有很强的防御心理。他不可能在失忆的情况下完全信任某个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
付涤非想起唐铭谦早上的躲闪,发问:“那我该怎么办?”且不说如何帮助唐明谦找回记忆,如果他的抗拒感太强,两人也无法磨合。
“您别太着急,多陪陪他。”肖扬想了想,咳道:“避免做太激烈的事,或者说些暧昧又刺激他的话。”
付涤非回去的时候,唐铭谦果不其然把被子踹开了,又把枕头揪下来抱在怀里,仿佛与生俱来地缺乏安全感。付涤非叹口气,过去把衣服脱了钻进被子抱着他一起睡。
付涤非像个大暖炉,唐铭谦感到暖热的体温,渐渐松开抓着枕头的手,被付涤非扔了上去垫在头下。

他到底有没有失忆
唐铭谦隐约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折磨,睁开眼睛,即使毫无感觉,隐痛仍然驻扎在身体内部。昨天下了场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出现在梦中,浇透他的身子,那雨却是温暖的。他定定神,果然发现身上很干燥,明显被擦洗过了。
他看到付涤非俊逸深邃的脸,再翻过被丘,透过窗帘的缝隙,外边雨过天晴,湛蓝无比,激发人出去的向往。
“好点没?”付涤非左手搭在他腰窝上,声音明显有点疲惫的低哑。微弱的光线闯进来,撒在付涤非半边脸上,在眼角射出菱形,唐铭谦才发现他哥多好看,又为自己因那几句玩笑话和他哥闹别扭感到不值。
察觉到了唐铭谦朝外的目光,付涤非了然,“想出去?”
小孩憋了一天当然难受。
“嗯。”唐铭谦呐呐道,又觉得他哥有点忙,改口:“我就想在院子坐坐,肖扬可以陪我。”
付涤非直起身来,松松垮垮的被子从腰间跌落,身上的睡衣被某人揉的乱糟糟的,“你已经好久没出门了,想去哪?”
唐铭谦眼睛亮起来,外边空气潮湿清新,爬山和去海边都不错,但是爬山的话他容易体力不支。唐铭谦仔细斟酌了下,“我想去海边。”
“好。”付涤非利落答应。最近集团小事没有,大事也暂时处理不完,夜神那边有冰刀盯着,游侠在做付静菲的思想工作,基本没有需要他亲自上手的。
付涤非主动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他拽起唐铭谦去卫生间洗脸刷牙。付涤非照顾人很有一手,站在后边托着前边人的手肘,修长的指节卷吧卷吧就将袖子给他挽上去,顺便在牙刷上挤好牙膏。在付涤非拿着擦脸巾正要给他擦脸时,唐铭谦终于按住了他的手,“哥,我可以。”
说完这句,他有点惴惴不安,上次就是拒绝了他哥才被冷落,刚才他也没有躲开。可就是擦个脸的事,麻烦他哥会不好意思。
付涤非回忆起肖扬说的话,觉得自己有时做的确实太过了,把毛巾递给他,往后站了站,保持着安全距离看他动作。
饭后唐铭谦在屋子里找备用衣物,付涤非被肖扬叫走了。
肖扬神色严肃,“你身上伤口还没痊愈,泡了海水会感染的。”
“没事,我不下水。”付涤非突然被叫出去,倒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家叮嘱的小孩。
肖扬简直要操碎心了,谁叫自己家老总太任性,“您说不下水就不下水?到时候玩得尽兴了谁能知道?!”
“肖管家。”付涤非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反倒是安慰他,“我有分寸。”
即使肖扬再三劝阻带上保镖带上医生,恨不得让他把整个竹寺带过去。付涤非思虑片刻带了个医生,拿上野营用具和医药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带。
最近的海滩也有两个小时车程,由于工作日没什么游客,付涤非直接包场,将医生安置在了休息站,领着唐铭谦去沙滩搭帐篷。
海滩旁边绵延着橡树防风林,沙滩上没有树,没有草,海风掠至此地让水分尽失。沙滩辽阔,无限吸收了太阳的热度。
唐铭谦见了海犹如脱缰的野狗,撒出去就收不回来。付涤非只能任劳任怨地在原地搭建帐篷,看见唐铭谦在涨潮的沙滩上踩出一个又一个水坑。
海风宜人,弥漫着咸湿的海水气息,脚踩到沙子里很松软。
“哥,哥,有螃蟹!”唐铭谦举着个东西蹦到他面前,手心有只巴掌大的螃蟹。上面的壳子还是黏黏糊糊的,目测是刚脱壳出来的倒霉家伙。
那只螃蟹气呼呼地舞动半天,用钳子夹住了唐铭谦的手,唐铭谦“嗷”地一声叫出来,付涤非把刚锤到一半的长钉扔下,两人费半天劲才把钳子掰开。
螃蟹被甩到地上,几条腿并用很快就爬到沙子里不见了,而唐铭谦拇指已经肿了。
付涤非俊逸的脸粘上沙子,居然显得灰头土脸的,无奈地捉住他胳膊上药,消过毒后贴了创可贴,怒其不争道:“这只手不许再碰水。”
“哦。”唐铭谦仄仄地在沙滩上规规矩矩坐下,手指玩弄沙子,抠了会儿抠出一堆土,想了想拢到一起。
付涤非总算把帐篷装好了,回头看到唐铭谦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的,以为他不高兴。他走过去,唐铭谦正认认真真地拿手掌把那堆东西上的褶皱抚平。
这就是传说中的,沙雕?
“你做了什么?”付涤非蹲下来,眼前的东西头重脚轻,打量半天没看出来。
“蘑菇啊。”
“哦。”付涤非面无表情道。
远处走来个人,脸上带着受伤的皮屑,胳膊上全是红斑,唇角略有溃烂,明显在海边劳作已久。
唐铭谦被这人凶相吓到,蹭着往付涤非身后躲。
付涤非伸胳膊挡住他,示意一眼,那人在几步外停下了,表情很恭顺,“付少,吃饭了。”
唐铭谦这才从付涤非肩侧探出个脑袋,嘟囔,“不是吃烧烤吗?”他跃跃欲试了半天,还打算露一手呢。
“晚上再说。”付涤非握住他的手腕,莫名给他一种安心感,介绍:“这是侯叔。”
侯叔是个孤苦无依的老头,在北方几乎没什么亲戚,当时南下时只带着个小孙子,个中缘由不得而知。他在c市贫民巷租了个小房子,低价收入鸡蛋再背着去集市上卖,孙子就在附近上小学,下了学去摊位找他。
某天他等了半天也没见着孙子回来,去小学问的时候才知道被几个彪形大汉劫走了,那几个大汉是给地下拳赛金主工作的人,c市地头蛇,报了警都没用,基本没人敢惹。
地下拳赛的大庄家都会养好几个拳击手,拳赛主持者为了从中牟利,经常倒卖人口甚至强取豪夺,很多不大的少年小小年纪就进了训练场。
后来老头硬是闯进地下拳赛赛场,却发现小孙子正被拍卖。那些金主的喽啰拳打脚踢也没能把他赶出去。
当时付家刚成大庄家之一,付涤非代替付震坐庄,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只是让人把老头扔了出去。侯叔在门外都快绝望了,冰刀领着小孙子出来交给了他。后来侯叔打听,才知道是代号“亚大”的人高价买下了他孙子,只是黑市有黑市的规矩,不便和他明说。
他侯在门口等了好久才等出来人。
生活太苦太累了,很长时间他都想一死了之,只是放心不下孙子。想到自己实力孱弱,根本无法保护家人,居然萌生了让孙子跟着付家的想法,付涤非却没有接受。
爷孙俩哭得动静极大,付涤非也没有答应,是侯叔的一句话触动了他。他说,天地太大,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得罪了地头蛇,逃都无处可逃。
付涤非最后安排侯叔去了附近的海滨工作站工作,远离那些权力纷争和社会的边角势力,况且带着付家人的名号也没人敢惹。
侯叔的孙子叫侯跃,已经读初中了,身板初具少年的轮廓,果然长得很结实。爷孙俩弄了整整一桌菜就走,唐铭谦留了半天也没留住。
“是不是我刚才不太礼貌?”唐铭谦慢吞吞道,满满一桌,只有他和付涤非两人肯定吃不完。他觉得是自己的眼神刺痛了他们。
“不是。”付涤非沉声道,语气却很柔和,“侯叔年纪大了,和我们吃饭他放不开。”
他在想事情,唐铭谦失忆了反而表现出他性格中潜藏着的部分,刚才见到侯叔都能害怕到往他身后躲,是怎么做到带着他从夜神逃脱和孤身闯廖家的呢?
“哥,吃啊。”唐铭谦扯咬着盘子里的生蚝,说话含糊不清,“发什么呆。”
付涤非笑了下,伤还没好,他不能吃太发的东西。他夹了几筷子素菜,说:“我想起了你之前的一些事。”
“我之前?”唐铭谦直起身子,直勾勾地盯着付涤非,“我之前怎么样?”
“你之前可厉害了。”付涤非把海鲜夹到唐铭谦碗里,掩藏不住坏笑,“特别厉害。”
唐铭谦笑得露出尖尖的虎牙,“哪厉害。”
“会修表,会打架,会弹琴”付涤非接着补充道,“还很会玩黄瓜和西红柿。”
唐铭谦便听边掰着手指头数,修表这个他想不起来,打架他也没印象,弹琴好像确实会,但是什么叫会玩黄瓜和西红柿?
待他再问,付涤非却闭口不谈了,怎么求都不说。唐铭谦只好愤愤不平地吃饭,对说话说一半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下午的时光静谧安详,付涤非不能下水,就搬了个垫子在沙滩上躺着,能处理的事情就拿手机处理,大多时间看唐铭谦玩得欢脱。侯叔给的药膏很管用,唐铭谦手指很快就消肿了,所以又不管不顾地一脚踩在海里。
还偶尔把捡到的东西堆到付涤非面前。
死海星,死海螺,死水母
付涤非:“”
“哥你听,海螺里有声音。”唐铭谦抓着个大大的响螺,抵在付涤非耳边。
付涤非早就不玩这种游戏了,也知道这是来自海螺以外的振动与海螺内腔固有频率相同发生的共鸣,还是点点头,哄小孩般:“听到了,是海的声音。”
“错!”唐铭谦哈哈大笑,“是你耳朵的声音,哥你太笨了。”
付涤非:“”
他到底有没有失忆?

下水
晚上侯跃送来烧烤架,作料,还有一桶海鲜。
唐铭谦没等付涤非动手就兴冲冲的过来搭烧烤架。付涤非犹豫了下收回手,看唐铭谦利索地把炉子接好,里边整整齐齐码上木炭。
分量太多容易冒烟把肉烤糊,分量太少还点不起来。紧接着,唐铭谦把湿料和干料配好,将燕鱼腌制好裹上锡纸。
付涤非撑着下颌,手肘放在膝盖上,“你会烧烤?”
“嗯,我拿到这些东西就知道怎么摆。”唐铭谦很得意,虽然脑海中的过去始终蒙了层雾气,一些技能仿佛与生俱来。
海边以海鲜烧烤为主,侯叔听说付涤非不能吃海鲜倒是送来点牛肉,唐铭谦给牛肉刷上油,排了10串先烤,等到差不多烤熟把油逼出来,又刷上一层油,最后全给了付涤非。
付涤非尝尝,烤得真好吃。
其余的海鲜则都进了唐铭谦的肚子。
晚上付涤非临时接到付震的电话,要核对公司数据,海边没有网络,休息站有。付涤非却放心不下唐铭谦,一个人在海边太危险了。
“哥你过来!”唐铭谦兴奋道,不断回头催他。
付涤非脱了鞋走过去和他挨在一起,手上顿然一热,被唐铭谦拉住了。
退潮了。
脚踩在松软的沙子里,潮汐一层层漫上脚踝又退去,偶尔冲来不知名生物,爬的脚掌痒痒的。海水很是朦胧,放眼远处是铅灰色的海雾。有时候浪打得猛,湿了两人的裤腿,唐铭谦几乎站不稳,常常前扑后拥直不起身,付涤非的手掌有力,帮助他对抗潮汐。
“我要回休息室处理点数据,跟我走吧。”付涤非犹豫半晌,看他兴高采烈的脸庞很是不忍。但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付涤非又不放心。
“哥,我还想玩。”唐铭谦喏喏。实在怨不得他,自从醒了之后就没离开过竹寺那个卧室,偶然去花园里玩玩也该玩腻了。
正当付涤非不知如何是好时,侯跃搬着轮胎过来了。侯叔让他每晚把轮胎栓到这里,能测量潮汐的涨幅,避免突发的危险。
唐铭谦计上心头,“哥,侯跃监督我就行。”
付涤非若有所思地看向这个并不大的少年,少年有些羞怯,但大致明白了情况,爽快道:“爷爷正好让我栓这个,我可以盯一会儿。”
“你看,哥放心吧,我有数的。”唐铭谦勾起嘴角。
付涤非叫过小少年,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唐铭谦听不真切,心里很不爽。
“注意安全。”付涤非拉过唐铭谦捏了下掌心,既是警告,又像是赤裸裸的调情。呆钝的表情浮在唐铭谦脸上,看着他哥走远掀起帘进了休息站,惨淡的星光映出淡淡的红晕。
等付涤非一进去,唐铭谦就开始脱衣服,可憋死他了,来海边不游泳,堆沙子吗?
好吧,他确实堆了一天沙子。
“哥哥,付总不让您下水。”侯跃有点慌张,他手里抱着轮胎,不知道怎么拦眼前这个疯子。总不能硬拽吧。
“放心,哥会游泳。”唐铭谦眨眨眼,转眼褪得就剩四角内裤了。
“不行。”侯跃走上前,这人全身赤裸不知该抓哪,只能抓住了手腕,一个劲恳求他别下水。
唐铭谦只觉得这小孩可爱,掐掐他的脸,接着轻松拂开了他的手。
侯跃咬咬牙,用上了威胁,“付总说,您要是下水,就让我立刻告诉他。”
这回的威胁管用,唐铭谦本来打算一个俯冲冲到海里,立时顿住了脚步。他心生一计,去旁边小卖部买了个泳圈,套在自己身上,“你看,我套着泳圈下去还不行?”他笑盈盈地劝说,“付总工作忙,你告状会打扰他的。我保证一直带着泳圈行吧?”
侯跃果然面露犹豫之色,似乎是被劝住了,“那,那你必须一直带着。”
“好的。”
“不能下水太长时间,不然”侯跃垂下脑袋,“付总出来会生气的。”
“收到。我保证在他出来前上岸。”唐铭谦摸摸小少年的脑袋,带着泳圈就扎进了水里。
侯跃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出什么事。唐铭谦便一直规规矩矩地套着个泳圈,在水里划拉,也不游远。
很快,他就觉得没意思,往远游了游,侯跃有点看不清他的身影了。
“哥哥,你快回来啊!”侯跃朝唐铭谦喊道,“太晚了,下水危险。”
“我没事。”唐铭谦喊道,他其实也没有游多远,只是因为天太黑看不清。
远离了侯跃的视线。唐铭谦将游泳圈从上身摘下来,扔到一边的水面上。
谁洗海澡还套个圈。
他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夜里游泳太刺激了,他放任自己半沉在水下,能听到退潮时洪流的声音。海水的幽暗给他神秘感,水流如丝缎般经过双脚,双腿,上身,耳朵。自然听不到外边的声响。
太爽了。
唐铭谦能闭气很长时间,在国外潜水的极限运动留给他类似的本能,让
他憋家许久后放纵了自己。他想到岸上的付涤非和侯跃,心里有点不安。对海水的沉迷又放任他继续深潜,心里唱着海调。
待过了好长时间,他打算浮出来才发现不对劲。他潜水时的肺功能没问题,照样能憋气很长时间。
出问题的是他的腿。
由于在家闲居养病已久,唐铭谦的腿肌没有怎么锻炼,在水里停滞了太长时间,居然僵住了。他慌张起来,胳膊伸出水面,却破坏了原有的浮力平衡,身子不稳起来。
他费力地蹬腿,得不偿失,腿居然抽筋了。唐铭谦在海里抱住脚,意欲抻直腿筋。
侯跃嘶声力竭地喊了半天,才发现远处扑腾起小小的水花,涟漪顺着那个圆心扩散,知道大事不好。正欲往水里跳,旁边却个身影先于他跳了进去,速度快到模糊。
唐铭谦挣扎不慎嘴里呛了口水,剧烈咳嗽起来,更加把持不住平衡,迅速朝水里坠去。咸腥的海水漫上眼睛,五官逐步失去知觉,意识即将断绝前却被一双大手捞了起来。
付涤非脸色铁青地勾着他的腰游回岸上,衣服被海水浸透黏在身上,头发滴落着串串水珠,要多狼狈多狼狈。
唐铭谦被海水糊了眼,暂时睁不开,他的后背被扶起来,下颌被手固定住,还没等他说话就被冰凉的唇瓣覆住了,接着一股气渡了进来。
要说的话瞬间被堵回去,唐铭谦等唇瓣移开霎时转过头大咳了一声。付涤非露又惊又怒,把他推到一边。
唐铭谦倒霉地仰躺回到沙滩上。
侯叔和侯跃都站在旁边,也是大惊失色的表情,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啪”地一声,侯叔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侯跃哭哭啼啼地拦他拦不住,马上要扇第二下,被付涤非抓住了。
“不是你的错。”付涤非沉声道,接着摸摸侯跃的头,“带你爷爷回去。”
侯叔断断续续地道歉,自责了好长时间,才被付涤非劝回去,爷孙俩相互搀扶着渐渐走远。
付涤非回头看唐铭谦,一对寒眸盯得唐铭谦心里发毛,头一次知道原来那么温柔的浅棕色眼睛也能瞪人那么狠。

打屁股(中h)
付涤非二话不说提溜起他,往休息站走去。
唐铭谦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穿,受力点全在付涤非抓住的右胳膊上,脚都没沾地。
“哥,我衣服还没拿。”唐铭谦被拖着走,视线粘在不远处那坨衣服上。他双手握住付涤非的手腕,想掰开又不敢,自知理亏。
“不用穿了。”付涤非没管,拎鸭子般揪住人,“你还知道羞?刚才被扇的应该是你。”
俩人拖拖拉拉回到休息站的公寓,付涤非刷卡开门,开灯,把唐铭谦甩到床上。
唐铭谦重心不稳,栽倒又弹起来,后背粘的沙子把床单都弄脏了。他慌忙直起身,又不敢看付涤非的脸色,低着头呐呐:“哥,我错了。”
“错哪了?”
“我没听你的话,下水了。”唐铭谦惴惴不安地抬头,付涤非脸上看不出喜怒,这才是最可怖的事情。
“你也知道?”付涤非突然发狠扑过去,要把唐铭谦压在腿上。唐铭谦仿佛突然恢复了小时候被打屁股支配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兔子,蹬下床逃窜。没几步就被付涤非勾住内裤,脚步不稳面朝下摔在地上。
付涤非也不挑地方了,伸展腿坐在地上,把唐铭谦身上仅剩遮羞的四角内裤剥下来扔到边上,左右开弓地打,声音清脆。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唐铭谦带出哭腔,全身不着寸缕,后腿青蛙般乱蹬。
不理会。
“哥,你下手轻点。”唐铭谦接受了现实,那么大个人光着屁股挨揍,脸都快杵地上了。
“让你下水!”付涤非快气死了,按住扭动的屁股,便掴边骂,“我一眼没见你就出事!翅膀硬了?”
“呜呜我错了。”唐铭谦抻着脖子干嚎,“我带了游泳圈的。”
听到这儿付涤非更来气,知道他尽兴了把圈丢了,下了狠劲,“你还骗侯跃!骗小孩!跳下水能作出花来!”
“没本事,还敢潜水!还敢闭气!还敢闭那么长时间!”
“再躲打烂你的屁股。”
屁股啪啪作响,唐铭谦挣脱不开,犹如被放了血的大鹅,脖子垂在地上。
这熟悉的力度,熟悉的手法,熟悉的位置。他哥打人太折磨人了。
打的打的就不对了,付涤非停了手。唐铭谦后颈染上粉红,他也没想到被打出了反应,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说什么。
“起开。”付涤非把唐铭谦推到地上,待他刚想站起来,又按着他肩膀跪下,掰过去面对着墙角,“我出来之前不许起来,好好反思。”
“哦。”唐铭谦呐呐不言,反思什么?下了水还是有了反应?
他茫然地抬头看他哥。他哥衬衫和裤子湿漉漉地裹在身上,反而把身材勾勒地更好。未干涸的水珠顺着线条明朗的脸颊流下来。
他想起自从他醒来,他哥好像经常这样狼狈。照顾他也挺心累的吧。
付涤非看他的目光从上身游弋到下身,呼了下他的脑袋,“还看?”
“哦,不看了。”唐铭谦垂下头,嘴角耷拉下去。
付涤非神色复杂地瞟了他一眼,拿上绷带和药膏进了浴室。
肖扬一语成谶,付涤非还是没逃脱下水的命运,后背还未完全结痂的伤口渗出血迹。他叹了口气,涂上伤药又重新缠了绷带,浴室里没有多余的衣服,他还是披了原来的湿衬衫,没系扣子。
推门出来,从浴室看到墙角,唐铭谦的身子绷的笔直,漂亮的肩胛骨耸起,乖顺的线条顺着腰腹往下,脚后跟皮肉与骨头相贴处软而薄,延伸到略红的脚趾。付涤非看到它们不安地蠕动了几下。
唐铭谦听闻浴室的门响,细瘦的胳膊猛然往后,手掌捂住了屁股,掌缝张开的部分果然透着拍打后的粉色。
付涤非斜靠在墙上,闲适地曲起左腿,心想这样做对不对。真把自己当作了小孩的监护人?
他看惯了白色的墙壁和黑夜的倒影,冰冷的枪支和人们惊惧的瞳仁。偶然有活色生香的画面在眼前,死水变成了海啸。
他不过去,他不甘心被这样控制,心底泛起恶意,萌生了折磨人的想法。
唐铭谦等了半天,又不敢回头,软软糯糯诺地喊出声“哥”,声音七拐八拐,简直不像怼天怼地的他。
没回答。
“哥,我真的反思了。”唐铭谦小幅度地回过头,细嫩的眼梢看向付涤非,“让我起来吧。”
付涤非还是不说话。
“哥,哥哥。”唐铭谦一声声叫,说到最后自己都理亏,“我是你弟啊,不要这么对我。”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付涤非脑海中的某根弦,他的心比柠檬都酸,被这句话挤压,削皮榨汁。
凭什么他就忘了一切?
那点仅有的愧疚被情欲冲击得烟消云散。
付涤非终于走过去了,却不是来原谅他的。他把唐铭谦从中间对折扛到肩上,返回去,径直把人抱到浴缸里,命令道
:“扶着墙。”
不知何意,又有点害怕。唐铭谦听话地将双手放在墙上,没命令就不敢拿下来。
滑腻的浴液覆上了他的后背和火热的屁股。付涤非打开花洒,温热的淋浴喷洒到唐铭谦身上,慢慢揉搓着,洗掉粘回来的泥沙。
唐铭谦被揉的一起一伏,手就是不敢乱动,也不敢回头。场景却似曾相识,唐铭谦想不起何时见过这样的情状。
全部洗掉后,身后安静了片刻。
付涤非忽然右手用力,把人揽到自己怀里,贴着他的后背,嗓音低沉却给人一种魅惑感,“我是谁?”
唐铭谦抵在付涤非胸膛的绷带上,闻到浓重的药味,“哥?”他光着脚站不稳,手离开了墙,后背靠着付涤非的胸膛,隔着凉水和浸湿的衣服都敢到皮肤的炙热。
“不对。”付涤非的手狠狠揉捏了一下刚挨过揍的屁股。
“啊啊唔,付涤非。”这是他听说的他哥的真名,唐铭谦差点想直接掰开揉捏他屁股的手,可他不敢。
水流的经过使皮肤更加敏感,一点动作都能让他崩溃。
“啪啪”手掌扇上鼓胀的臀肉,在水中发出连续脆响,“好好想我是谁。”
“老大?”唐铭谦快哭了,委屈的不行,难不成付涤非对这个称号有执念?他听别人都是这样叫他的,这回应该行了吧。
身后发出一声轻笑,付涤非很质疑自己现在幼稚的做法,却抱着固执的希望想幼稚到底。他从腿间抓住唐铭谦的命根,“再说,不然有你好受的。”
唐铭谦大脑一片混沌,翕动的嘴唇吐不出半个字。他哥看见了,他哥看到他面对墙反思的时候硬了。硬的源头在于身后这个人。
老虎不发威就是不行,付涤非手指稍微用力,唐铭谦就溃不成军了。
“哥唔我求你了,到底想让我说什么,我说!”唐铭谦呛着水,几乎是哭吟出来,鼻音软软的。
付涤非终于把人翻过来扶着腰热吻,瀑布式花洒的水淋在两人身上。一个不着寸缕,一个穿着衣服也不在乎。
“这不就行了。”水打湿了付涤非的领口,裤子,甚至全部,他的舌头霸道地探入唐铭谦柔软的嘴巴,带着水的涩度,肆意搅弄。
管他记不记得,他记得就行了。肖扬的警告全成了耳旁风。

窗前doi(中h)
海滨的外边只燃着一座灯塔,黄色的光晕染上黑色的画布,将休息站公寓的玻璃窗映地一片透明。
上面趴着个浑身赤裸的人。
唐铭谦被狠狠抵在落地窗上,最前面几个脚趾堪堪踮起全身的重量,身体随着身后之人的挞伐而抽抬,视线上下晃动,外边的灯光模糊成黄蓝紫色。
巨物进进出出,在小孩紧致的甬道变得粗胀,骇人的筋络刮擦着里边的嫩肉。
哥。
哥。

每叫一次就顶的更狠。
付涤非抬起他的屁股,又捏又握,让那红色更甚。分开臀瓣,性器长驱直入,寻找他不能再熟悉的位置,挺胯,把小孩顶得站都站不稳。
唐铭谦泣不成声,巨大的痛苦使他魂穿外边的孤船,被海浪抬到最高处又打下来。唐铭谦心中充满恍惚,心动对他来说是个要命的词。
但没想到他哥会先迈出这一步。
“哥唔。”唐铭谦抓过他哥的手吮吻,甜腻又背德的感觉在脑海打圈,“我我喜欢你。”
从他睁开眼看到时的熟悉,到肢体接触的动容,再到如今的炽热,不过几天时间。
付涤非深吸了一口气,把人转过来,支起左腿,让小孩被迫跨坐在上面。唐铭谦难受极了,阴囊被挤压,黏糊糊的白浊蹭到他哥西裤上。他想抓付涤非,却发现他只披着衬衫,便犹犹豫豫地勾住了衣角。
“刚才昏迷的时候。”付涤非捏起他的下巴,“舒服吗?”
“什么啊?哥。”俊脸近在咫尺,唐铭谦有些沉溺,完全不知道付涤非问什么。
“我亲你的时候,你是醒着的?”付涤非喘着粗气,兽性大发,马上就要咬人。
“哥,我当时跟没就没昏过”唐铭谦的回答被堵在喉咙里,唇瓣被压得死死的。付涤非的犬牙平时收拢的很好,咬人时便放出来一等一的用力,咬的唐铭谦以为嘴都被咬下去了。
“啊啊哥,唔,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唐铭谦哭得断断续续,他当时没晕,就是被海水迷住了眼。他没想到付涤非会对他做人工呼吸。
“我没有骗你亲我”
“哥,疼死了”
付涤非咬着不放,唐铭谦明明失忆了还惦记着勾引他,勾引完了又叫“哥”刺激他,叫着“哥”却不听话,还差点玩丢命。
唐铭谦就是借着他的愧疚折磨他。
唐铭谦于他来说是星星是月亮,这月亮却是弯钩的月亮,星星也是扎人的星星。
付涤非尝到了点点血腥味才松开嘴,唐铭谦的嘴角内侧已然渗出艳红。
“滚到床上去。”付涤非抽出纸巾给他擦了嘴,将肉刺猬扔上床。
唐铭谦刚趴上去就被翻过来,身体呈对折,左手脚和右手脚分别绑到一起束缚在床头,双腿之间呈现出门户大开的景象。
付涤非的指腹顺着起伏的胸口,小腹滑下来,滑过尾椎时唐铭谦发出声喟叹。大手的薄茧刺激了滑腻的圆丘,让唐铭谦几乎陷进去。他紧张地绷起来,却让后边两个小球更方便地挤入付涤非的掌心。
“别绷着。”付涤非右膝强势抵开唐铭谦的大腿,卡在裆部,膝盖的布料挤压了囊袋,会阴,还有逐渐挺立的性器。
挤压时血液全部流到那不可言说之处。
麻,痒,快感交织在一起。唐铭谦甚至刻意往前拱了拱屁股贴合他哥的膝盖。
积压的快感在瞬间迸发,白浊射到了付涤非的裤子上。
“小孩,你彻底把我裤子弄湿了。”付涤非挑挑眉,语气令人不寒而栗,“没关系,你还会再射一遍。”
付涤非箍住他的腰让他上半身逐步前倾,唐铭谦惊恐地发现这个角度随时能让他的腰折断。等到了极限后,与裆部无限靠近,自己未长出的毛丛和后穴清晰可见。
“好好欣赏。”付涤非按着他的身子,修长的指尖点到小腹和囊袋那边,画了个圈,“这是我之前给你剃毛的地方。”
私密处在眼前,被放大,纤毫毕现,唐铭谦的腿绷紧了,视线却跟紧付涤非游离的指腹。
接着手指到了会阴,“这是你的敏感区,稍微碰一碰你都会激动。”说罢在那里轻轻弹了下,唐铭谦果然浑身触电般抖了抖。
指尖最后绕到后庭,“这是被操过很多次的地方。”付涤非露出赞赏的表情,“它还能吃下大半根黄瓜。”
唐铭谦的脸早就成了火烧云,红的没眼看。
“哥。”唐铭谦费力地抬起头,未察觉到付涤非怒意的根源,依然踩着雷点,双手双脚挣了挣,求助似的看着付涤非。
“想让我解开?”付涤非看着唐铭谦身下,小分身又跃跃欲试了,他凑近唐铭谦,“我们玩个游戏,你赢了就可以解开。”
“什么游戏?”唐铭谦睫毛上粘着泪珠,眼睛还是红红的。
“挠痒痒,你以前很喜欢玩的。”
付涤非挠的“痒”并非外边的,他将润滑液一股脑挤进唐铭谦的蜜穴里,利器挺入,冲着花心抽插。
“啊,啊,哥唔,轻点。”
保持着原来弓形姿势,眼前的一切都在唐铭谦眼中放大,如同拿显微镜看科学实验。粗物挤开柔软的穴道插进去,褶皱撑平,巨物的轮廓和狰狞的青筋也毫厘毕现,画面清晰的仿佛不是他的身体。
频率太快,唐铭谦还没过劲就又是一阵痉挛,里边已经红肿不堪,最内的花心像被揉开了又狠狠碾碎。唐铭谦颤抖着身子不敢躲,也躲不开,漂亮的眼睛蒙上薄雾,湿漉漉地看着付涤非。
付涤非也不要命了,他不顾身下人的羞涩和胆怯,彻底扔掉遮羞布。包裹的白绷带由内到外,层层颤开剥落在床上,露出胸前几条零散的鞭痕。
“哥?”唐铭谦露出惊异之色,抬头与他对视,都顾不上哭了,“这是?”
付涤非狠狠顶了最后一下,撤出来射到外边,头扭到一边拾起衣服,先把后背严严实实遮住。还没等拉扯好,胸脯却漫上点点酥麻和湿润。
付涤非睁大了眼睛。
手脚被束缚,唐铭谦重心放在前侧,费力地抻着脖子舔那些伤口,舔完害咂咂嘴,咸的,“伤口还没好。”
付涤非愤然扭住他的下颌,如同被抢了东西,怒道:“吐出来。”
“吐什么?”唐铭谦茫然地咽了口唾沫,付涤非更生气了,他明明看到他收回的舌头上勾连着血丝。
他想弄脏他,又不想他舔了这种东西,类似于施舍。
唐铭谦眼角带着干涸的泪渍,被凌虐的身子散发出纯粹的肉欲。他和别人不一样,即使说“喜欢”说“想要”也纯粹无比,不带羞涩或是矫揉造作。如亮光射透灰暗的布料,将情感宣泄地很自然。
热血涌到脸上,使他白皙的肌肤更深了。
“哥你先把我放开,我有事。”唐铭谦轻声道,他都求了无数遍,不松绑怎么做事。
付涤非叹了口气,将绳结一一打开,手腕,脚腕先后放下来。
下手是真狠,唐铭谦松松手腕,揉了揉小腿确认没麻,垂着睫毛,嘴角弯起个不经意的弧度,“哥,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不去。”付涤非淡声道,隐约觉得这小子不安好心。
唐铭谦失笑,“哥你是中世纪来的吧?这么保守。”
付涤非深深吸了口气,凑过去。他发誓,如果唐铭谦嘴里吐不出好话,就把他按照刚才那种姿势绑一晚上再操到服气。
于是黑帮大佬明明知道有阴谋,还踩入了设计好的圈套,被扑倒在床上。唐铭谦捏起他哥的下巴,柔声柔气地安抚,“乖,嘴张开。”
付涤非???这兔崽子知不知道他没有屈居人下的时候?
唐铭谦俯身亲住了看起来凶巴巴的薄唇,边亲边评价,“哥你放松,唇线绷得太紧了,口感不好。”
刚才说他骗吻?现在必须玩真的。
付涤非危险地眯着眼,窗外海滩上是荒野缭乱,上空却是玉绿的满月,唐铭谦动情的喘息告诉他,他没撒谎。
可是美好离得太近了,付涤非相信之前的唐铭谦喜欢他,但他不敢相信以现在的身份唐铭谦还是喜欢他。
“你不怕乱伦吗?”不怕背德吗?
唐铭谦微微起身,松开了嘴,又在上边啄吻了一下,“哦,这事我们两个知道不就行了。”

淫虐天赋doi中h)
吵架的小两口没有心理障碍,倒是莫名奇妙坐在副驾上的司机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闷。何况两人的冷战相当具有独创性,动作上的互动照常,就是不说话。
唐铭谦认为最具有淫虐天赋的就是付涤非。他只不过是强亲了一口,晚上差点被操死在床上。付涤非则更多是闹别扭,早知如此,何必当哥?况且他觉得小孩失忆后胆子更甚,快被惯坏了。
所以二人一路无言,医生规规矩矩坐在副驾谁也不敢惹。
付涤非的余光偶尔略过侧视镜,打量后边的唐铭谦,只见他蔫蔫地抱着个软枕,屁股难受地乱蹭,无奈地笑了笑。
回到竹寺,唐铭谦被安排上楼,付涤非在前边接待客人。火狐叛出付家之后,原本他身上的很多工作落到了付涤非身上,再者付家和廖家关系很僵,又势均力敌,总得有一方实力强大到打破平衡。
等付涤非处理完事,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他穿过前厅的门往后边走去,凤凰花绽放,有股清淡的香气,阳光正浓,二楼反衬出单色余光。
他进了屋,发现床上鼓起个小丘,唐铭谦钻在里边睡着了,史无前例的乖巧。
有食物的香气,付涤非看到窗边的小桌上放着个保温袋包装的东西,还有个小小的保温桶。他走过去拆开,保温袋里是个饭团,保温桶里是热乎乎的小米粥。
饭团外边是厚厚的糯米,里边包裹着鸡肉、玉米、海带等等,味道还不错。小米粥里放了一点点糖,而付涤非并不吃糖。所以这些明显不是肖扬的手笔。
他这次没讲究,声音放的很轻,饭团全部吃完,粥喝的一干二净,心里泛起甜腻。
肖扬在他回来时就强调了两件事:吃药,换绷带。付涤非扫了眼被子外边露出的脑门,在上边啄了一口,收拾好东西去浴室。
等他绑好绷带重新穿上衣服,却发现小孩醒了,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他。
两人大眼瞪大眼对视了很久。
“咳哥。”唐铭谦捂了捂嘴先开口,很认真地注视付涤非的眼睛,“我想问,我们早就开始乱伦了吗?”
刚刚才酝酿出来的温存被扫的一干二净,付涤非恨不得上去掐死他,这是张什么破嘴?
“是,啊。”付涤非一字一顿,压重每个音节,“还是你先勾引我的。”
唐铭谦撑着下巴露出个思索的表情,他哥这种颜值,指不定真是他陷进去把他哥带坑里了。他正襟危坐,“哥,那你过来。”
“干嘛?”付涤非内心警铃大作,昨天被按到亲的耻辱还历历在目。
唐铭谦这回没勉强,自己先站起来了。在付涤非审视一级敌人的目光下穿好棉拖鞋,走到比他高一头的“哥”前边,郑重地伸出胳膊紧紧抱住了他。
“我会负责的。”唐铭谦下巴抵在付涤非胸口,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付涤非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毛茸茸的头发顶抵在他脖子上,额头甚至有个美人旋,长长的睫毛晕开阴影,小扇子般扇动。
“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付涤非深吸了一口气,不懂人总是不自量力地拔老虎胡子找死。
唐铭谦被扔回床上,在付涤非脱衣的过程中终于露出惊惧的神色。等付涤非跨坐在他身上,唐铭谦才发现幽光摄人的双眸。
“哥,这样会精尽人亡的?”唐铭谦边被扒衣服边无助地乱挡,捂他哥的眼睛捣乱,“对肾也不好。”
“放心。”付涤非即使被蒙着眼睛,依然轻车熟路地抽出低腰牛仔裤的裤带,脱下他给买的系列内裤,“那玩意儿我多的是,全给你。再说你要肾有什么用?”
睫毛在掌心翕动,酥痒直达心底,让唐铭谦不知如何是好。再让操一次他就下不了床了,况且,他觉得付涤非不会就简单收尾。
衣服没几分钟就扒光了,窗帘都没拉,零碎的阳光撒到身下的身体上,泛着纯粹的肉欲。付涤非握住唐铭谦的手腕,移开碍事的爪子,轻嗤:“你身上我哪没看过?”
挨得太近了,付涤非深邃锋利的眉骨和鼻梁贴近唐铭谦的脸,在嘴角半啄半吻,旋即想到温柔不配给身下这个兔崽子,亲吻又变得强势起来,抵开牙关,舌头伸进去抵死纠缠。
“这就是乱伦,享受吗?”付涤非鼻梁蹭着他的脸,嘴唇松开后若有若无地蹭在白皙的脖颈附近,他发现那里也是个敏感区。
温热的气息吐在颈上,唐铭谦缩起脖子,锁骨更加凸起,肩胛骨的线条被带动地更加清晰明显。
“别。”
呵,说是别,这副姿态在付涤非看来却是欲拒还迎的。唐铭谦就像水银和硫磺的化合物,此时在他心门炸开。
舌头在肩胛上舔吻,唐铭谦实在受不了了,压着他哥往下。付涤非居然重力失衡,手轻轻按在了唐铭谦小腹。唐铭谦吓得抖了抖。
“哥,呜。”还没到正事,唐铭谦就不行了,咬着付涤非的肩膀,“别做了,我,我今天不行。”
“不行?”付涤非笑了笑,气流普在唐铭
谦脸上,刮了下他尖俏的鼻子,“亲爱的弟弟,男人有什么不行的,才刚开始呢。”他的下面可是很行。
霸道的手指挤入唐铭谦湿润的口腔内,在呜呜的交换中带出银丝。唐铭谦很快就知道什么叫物尽其用。
上面的银丝变成了后庭很好的润滑剂。付涤非轻松压着他,手指抵进幽穴,没过多久就做好了扩张,俯下身在他耳边呵气,“准备好了吗?弟弟。”
唐铭谦才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付涤非好像从未叫过他,弟弟。
原本就红肿的甬道无比敏感,硬生生接纳了那根尺寸惊人的巨物。深处的凸起被惨无人道地碾磨,唐铭谦大脑嗡嗡只响,随着无法接纳的快感抖动成筛糠,一只手欲攀着付涤非肩膀,却碰到绷带,转而插入他发间。
付涤非不要命般顶撞着,先快后慢,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揉着屁股缓缓进入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唐铭谦颈上,伴着若有若无的噬咬,使得做爱成了对身下人漫长的折磨。
“哥,唔,快,快点。”唐铭谦的脚趾蜷缩起来,用力吞吐着唾沫,情不自禁地抬腰想得到释放,在付涤非的注视下却泛起羞意,无法大幅度动作。
小兔崽子还敢要求快慢?
“别着急,昨天太早放过你了。”付涤非用拇指抹下小孩眼角的晶莹,舔进嘴里,匍匐到他耳边,“今天哥哥需要证明自己。”
“啊啊啊啊啊!”
上方传来付涤非极度亢奋的喘息,泛着麝香的汗液顺着付涤非下颌,滴落在唐铭谦脸上。
唐铭谦肌肉和骨头好像都软得很,只有和付涤非触碰的部分才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稍微松手就会被飓风送上天。
随着付涤非的一次顶胯,唐铭谦爆发出极力压制的哭泣,后穴不受控制地紧缩,像是欲求不满的小嘴,“啊哥,哥,我不敢不理你了。”
“啊呜,我也不乱说话了。”
“哥!我都说了,啊,我保,保证不告诉别人。”
付涤非听着一声声哭吟,没找着他想要的答案,低下头。身影铺天盖地地挡住了唐铭谦的视线,将巨物缓缓抽离出去,在唐铭谦刚喘口气时又重重插进来,在敏感点上刺戳,像个无休无止的打桩机。
“啊啊啊啊哥,我不行,我真不行了。”唐铭谦每骨气地嚎啕大哭,想不明白说错了什么。
“这是乱伦,弟弟。”付涤非一深一浅地抽插,很有旋律感,“乱伦就是这样刺激啊。”
唐铭谦睁大懵懂的眼睛,隐约觉得付涤非很讨厌这两个字,夹着腿道歉:“哥,哥,不是乱伦。这是你情我愿,我喜欢你,我爱你,行了吧?”
付涤非叹了口气,终于停住了,灼热的液体还没等抽出来就射到了红肿的体腔内,算是告一段落。
“唔哥。”唐铭谦轻声啜泣了几下,抽噎着意图想说什么。
付涤非凑近,说得不好就继续操。
“哥,给我抱一下。”唐铭谦避开绷带,环住付涤非光裸劲瘦的腰际,“我下次难受的时候,能不能也这么抱你。”
刚才的激烈让他想起了毒瘾发作的痛苦,睫羽如被捉住的蝴蝶般扑棱着,他有点后怕。
付涤非心又软又疼,手肘撑在唐铭谦耳朵旁边,放松身体虚虚压下去,与他无限接近,亲吻已经没什么防御力的嘴唇,“嗯。”

兄妹
付静菲眼睛一眨不眨,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她的眉毛微微颤抖,手里的酒杯泛起细碎的涟漪。周围人几个保镖闭气凝神,聆听外边的动静。
倏然没声了,门口几个喽啰传来剧烈的喘息,被绑成螃蟹状丢进来,看似是挨了狠揍但没伤到命门。总共守着的就这么几个,说明外边的人都被砍翻了。
“废物。”付静菲将酒杯抛掷一边,银色流苏耳坠随着她扭脸的动作晃动,甩到冲着门的那边。
一双锃亮的皮鞋迈了进来。付涤非径直走到她对面的座位坐下,举止优雅,“你欢迎我的方式很别致。”
付静菲笑了笑,手撑着下颌,圆润的眼角正有年轻女子的精神气和锋芒,“三哥来这闹出的动静也很出彩。”
付涤非微微点头表示谦虚,看见妹妹并没给自己准备欢迎的酒菜,主动拿过瓶子倒在旁边的高脚杯里涮了涮,全部倒入垃圾桶,旁边的服务生两面为难,最后还是在强大的气场和淫威之下给付涤非倒了酒。
“也没什么和你说的,游侠也是我的手下,我不能看着他去冒险。”付涤非看了下成色,类似道具的红色很是生硬,就像他这个小妹妹,羽翼未丰满,就构建起小小的帝国。
“不用你管。”付静菲翘起二郎腿,“他帮我办事是自愿的。况且是为我,不是为你。”
付涤非没被这语气顶住,转而笑了笑,“那你也该知道,付家人对手下赏罚分明,这种吃里爬外的该怎么罚。”
“你!”付静菲的神色倏然紧张起来,转而轻轻嘲讽,“要罚你早就罚了。”
“认为我舍不得?”付涤非觉得好玩,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心软,“那你这段时间见过他吗?”
付静菲表情变了。
“我舍不得,但是包庇给付家惹祸的手下,不是聪明人做的事。”付涤非接着循循善诱,“况且送到付震那边就不归我管了,我舍不舍得有什么用?”
“你把他给付震了?”付静菲如坠冰窟,手里攥着的湿巾落到桌子上,愤恨又耻辱的表情几乎让付涤非以为她要和他同归于尽。
付涤非挑眉,“你的情人为你做了蠢事,却让主子背锅,哪有这样的事。”
“他到底在哪?”付静菲定定地看着对面那双眼睛,意图寻找真相。可那双眸太沉静了,在刀山火海和枪林弹雨中淬炼出来,这点小场面根本激不起水花。
这是她唯独没从付震那里得到的,和她那些哥哥比缺了的事物。
“把你从娄家拿的东西给我,或者归还付家,就告诉你。”付涤非擦擦手,“那东西为你惹得祸够多了,以后指望游侠一个人帮你扛?”
付静菲一哂,和她客套了半天还是想分一杯羹,“我辛辛苦苦拿的东西,为什么要给这些傻逼。”
“你辛辛苦苦拿的?是靠暗杀还是偷窃?还是那几个上不了台面,最后需要游侠帮你收尾的杀手?“付涤非想了想,露出仔细思索的神情,“这样想,游侠更不能留了,万一把铁钳做了怎么办。唯一的证人没了,我就要彻底背锅。”
“你敢?”付静菲噌地站起来,他再敢刺激她,她就再一看周围已经没有自己的手下了。
“我不敢,你倒是什么都敢。”付涤非笑了笑,不急不缓道:“在我家放卧底,派人暗杀我,当街冲我和火狐放暗枪。”
“你都知道了。”付静菲坐下来,自从游侠告诉她铁钳的事,她就都明白了,上不了台面的杀手永远上不了台面。
“娄家丢失了股份转移书的附件,你这里既不能光明正大地拥有股份,只能靠些不入流的法律手段匿名分响股利,而娄氏现在明显资金不足,极度影响公司安全。”付涤非等她恢复过来,缓缓道:“你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是娄家惹着你了,还是我和火狐惹着你了?”
良久,付静菲嘴巴撇了撇,十足孩子气,她想起件好笑的事情,“电鳗之前想撮合你和娄家女?”
付涤非想起家里那位,难得的面色一僵。
付静菲了然,大方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有更劲爆的。”
她摆出说悄悄话的姿势,右手半放在嘴边,“如果娄文英没死,你又和付家小姐成了,我算是你小丈母娘?”
付涤非彻底没表情了,付静菲却开始放纵地大笑。娄文英妻子多病,迟迟衰矣,像是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于是付震开始打这种算盘。想起娄文英盯着她面目粗野的表情,黑道上俗称“皇子”的男人,付静菲就恶心,她偏要弄死这个傻逼。
再说娄家自从落到娄文英手里,各种恶心事层出不穷,早就被其他三大集团鄙夷,说好听点就是强弩之末,说不好听点也是马上完蛋的料,也就是付震还盯着这块腐肉。
“为什么监视我,放暗枪?”付涤非仍旧不太理解,如果这笔帐单纯和娄文英有关,她的仇已经算是报了。
“我没想杀你们,夜店小王子。”付静菲转动杯子,喝了口酒,“单纯吓唬你们,别咬我咬得太死。”
“我们?”
“对啊,你和火狐。”付静菲嗤笑,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兵戈相见时那点底盘都不够掀的,还装什么装。然而在抬眼皮的刹那却看见付涤非难得茫然的表情,比戏剧学院专科出来的都要真。
“不是吗?”她怀疑了。
付涤非下颌垫在交叉的手上,“你说的咬死,是指我和火狐和娄家结亲家?”
付静菲咽了口唾沫,“之前老是派人查我公司账户的,不是你们?”
之前娄氏动荡,地下所属的有些公司或是合并,或是拆分,或是拍卖,付静菲匿名拍了好几家,有专业代理负责经营。说是拍卖,其实就是个销账和分享股利的空壳。付震每年会给她笔资金让她理财,算是没有接触核心产业的补偿,不怎么管这些事。但仍是总是有付家的手往这伸。
“不瞒你说,我没有时间。”付涤非遗憾地摇头,旋即想起火狐也应该是忙着叛逃,估计也没这个时间,“不如你去查查谁和你的法律顾问有接触,或是”付涤非轻笑道,“谁给你提供过资金支持。”
付静菲瞬间如坠冰窟,心里浮现出个她从没想过的答案。
付涤非觉得目的达到了一半,整理整理衣袖,站起来要走。
“如果我把股份转让附件给你。”付静菲坐在那没动,犹豫道:“你能帮我保密吗?”
“你大可以继续考虑,我不着急。“付涤非回过头。“在我泄密之前,查你账户的触手就能把事情抖出去。”
付静菲静默良久,执着地问了最后一个放心不下的问题,“游侠呢?”
“哦,我把他辞了。”
“辞了?”付静菲不可置信。
“嗯,谁叫他办事不力。”
付静菲:“啥?”
付涤非耐心地解释了下,“我让他帮我约人,结果没任何效果,还得我亲自打进来。不是办事不力是什么?”
付静菲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种手下要留的过年吗?”付涤非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送到南半球好了。”
是可忍熟不可忍,付静菲拍桌而起,“你家的那个就是好东西?您老人家用手榴弹炸工厂已经人尽皆知,亚大是个gay在整个黑道圈都传开了!”
付涤非莞尔,也许这是他妹关注他的唯一一次,“你错了,这蠢事不是我干的,是你相好的。”说罢走了出去。
付静菲吼叫声音在关门的刹那爆发,“那是你下的命令,你下的命令!!!”

肉肉渣(h)
那个不是好东西的东西正在竹寺草铺上做引体向上。
“一。”
“二。”
“三,高度不够。”
“靠。”唐铭谦手一松落到地上,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草坪上,“我不做了,我是病号,我现在有内伤,我头晕眼花。”
冰刀淡淡地瞥了眼草坪上这个泼皮无赖,简直浪费老大专门买回来用来康复训练的这堆器械。他走上前,居高临下地观察半晌,“你心跳平稳,呼吸均匀,眼睛规律性抽动,目测没受内伤,还剩40个。”
唐铭谦就是不起来,草地泛着潮湿,毛绒生硬的草尖让他的脖子一阵瘙痒,怎么也不算好受,但他实在不想起来。
他更迷恋他哥完美的身材,怀念床上的感觉。
和他哥滚床单不好吗,非要练什么体力,他又不需要体力。
正当他沉迷于自己淫靡而龌龊的思想中时,不谙世事的冰刀一把拽起他,推到横杠前,“继续,不想做就围着竹寺跑20圈”。
开玩笑,整个竹寺占地面积虽说不是大的吓人,但也不小,外围周长大致有个400米吧。
“我有慢性阑尾炎。”唐铭谦双手抚上胃部下侧,睁眼说瞎话。
冰刀歪了下头,笑道:“那正好,跑成急性的割了就成。”
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狗屁理论?
唐铭谦又想倒下去,却被冰刀抵住了脊椎上某个位置,立马针扎般直起身子。然而等再摸被触到那块地方,却没了刚才的痛感。
太诡异了。他一直觉得冰刀是个神奇的物种,他亲眼见过他飞檐走壁,重力在他身上仿佛失去作用,安个猴尾巴就能当猴那种。没想到点穴也这么厉害。
“我不做。”唐铭谦故作深沉,模仿付涤非的语气,“别挑战我的尊严,否则我会告状。”
冰刀彻底无语,哪来的神经病,说罢推了他一把,“可以不做引体向上。但老大说你腰不行,要做卷腹和仰卧起坐。”
唐铭谦彻底被戳到痛处,“谁他妈腰不行,老子行的很,他才不行!!!”练什么腰大肌,他才不练。
“练不练?”冰刀作出猛兽即将狩猎的神情,活动着手腕,脖颈,全身关节咔吧咔吧脆响,看起来马上要动手。
“靠,你干什么?单挑?”唐铭谦嘴上硬,身子还是诚实地退后了一步,默默观察两人身材的差距。
论高度,冰刀好像高他那么一点点。
论体重,冰刀好像壮实那么一点点。
论人数他突然看到了倚在门厅柱子上不知站了多久的付涤非,正唇角含笑地看着他,温柔的很,却给他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哥,他要打我。”唐铭谦先发制人跑去告状和拉拢,拽着付涤非的胳膊,“他欺负我,还想打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付涤非耐心问道。
唐铭谦恨恨地一吐为快,“我都快累死了他还让我做运动。”
“哦,我让他逼你完成的。”付涤非在唐铭谦震惊的表情中捋了捋他的头发,将上边的草屑摘掉,动作轻柔地让唐铭谦毛骨悚然。
“哥?”唐铭谦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付涤非没理他,转而问冰刀,“今天有多少没做完?”
冰刀掰着手指面无表情道,“40个引体向上,100个俯卧撑,100个卷腹,100个单脚伸展”
很好,付涤非想,笑吟吟地对唐铭谦说,“听说你腰特别好,还嫌我不行是吗?”然后在冰刀主动退避后捞起要逃跑之人的膝窝,“剩下的在床上练吧。”
唐铭谦这辈子最羞耻的就是此刻,被绑成他哥最喜欢的形状:同侧手脚并缚高举在头顶,麻绳在大腿根狠狠绕了几圈,吊起来拴在脖子上。
他嘴里叼着衬衫下摆,下身不着寸缕,无力的脊背随着付涤非的爱抚更加膨胀,没办法忍耐只能轻哼着。
甬道内的凶器仿佛在飙车,阵阵冲击让他气都喘不均匀,被迫做了300个卷腹,每一遍都要口头承认是他不行,他哥永远都是最行的。

黏人的小东西
自从天窗捅破后,唐铭谦逆向生长,开展了一系列黏着付涤非的活动。
睡觉要搂着抱着,吃饭要陪着,洗脸刷牙要伺候着,除了上厕所不用跟着以外,恨不得24小时黏在付涤非旁边。
对于唐铭谦比较有利的一点就是,那些烦人的运动可以撒娇赖掉。导致付涤非每天过着父亲照顾儿子般的生活。
冰刀抱臂冷眼旁观,见到杀人不眨眼的老大脸上竟然有了慈父般的笑容,他觉得事情的态势必须要控制了。
“老大,不能这样了,军火生意的会议你也推了,和刘茂杰商量的搞铁皮运货还没办,下午还有黑市几个专家要来公司和您商量研发轻型武器的事,哦以及电鳗说的减少海洛英和冰毒的流通数量”
“停。”付涤非摆出个“安静”的手势,刚把小祖宗哄开心去了厕所,他好不容易享受难得的思考时间。
冰刀炸毛了,“老大,他是个大活人啊,你不能每天栓裤腰带上吧!”
虽然那小子生的太好了,大眼睛,小鼻子小脸,就像拿美工刀刻出来的一样,加上这段时间每天被付涤非惯的,还真有种小妖精的感觉。
但是色令他们老大智昏啊。
付涤非正打算说什么,唐铭谦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小脸憋得发红,“凭什么我每天喝的都是粥,他们就能吃椒麻鸡肉,油闷大虾,红烧牛肉,鱼香茄子和毛血旺,我也要吃!”
付涤非一口气没呼出去就拉过小孩来顺毛,撸猫那样捏捏后颈,“你生病不能吃大辣的,再说这段时间我不是一直陪你喝粥吗?”
“我不!!稀粥太寡淡了,我想吃带盐味的。”唐铭谦很生气,快跺脚了。
冰刀一脚没站稳从台阶上滑下来,他记得肖扬和他说过,唐铭谦吃的药膳和粥里放着冬虫夏草,燕窝,高级怀山药啥的大补东西,结果这就被轻易吐槽了?
“你从哪看见那些菜的?”付涤非额头青筋一跳,他记得让肖扬和其他人吃饭都去外厅,避着他们来着。
唐铭谦愤愤不平道,“刚才来收垃圾的车,我看见了往出倒的剩饭,里边还有油闷大虾的虾头呢!”
“好好好,明天让肖扬给你弄虾饺行了吧?”付涤非哄小孩,顺便给冰刀使了个眼色让那倒霉的收垃圾车赶紧走,之后必须让肖扬把垃圾车安排在晚上来。
好不容易哄好,去公司的事又把付涤非难倒了,下午要开会。以往他去公司回把唐铭谦安置在会议厅的隔间里,这次涉及到军火生意,又算是付氏集团的一个内部机密,根本不能把唐铭谦放在那。
只能又把冰刀临时找出来,让他看好唐铭谦别让他四处乱跑或惹是生非。
那怎么可以?
虾哥据说已经去南半球度假了。冰刀想,他不能让老大处于任何没有防御的情况下。
他眼眶通红,奋力拒绝抗议,依然无效,最后被放在家带小孩。
付震差不多统一了黑市上的毒品渠道,而军火这方面娄家和廖家是大头。自从娄氏集团被打击,廖家趁机统一了军火流通渠道,甚至掀起自己研究开发武器的妖风。似乎是刻意报复,廖家并不控制军火生意,导致黑市上这方面的油水很足,有人卖就有人买,好的时候每天进出量500吨上下。
付涤非坐在会议室,里边除了几个核心成员就是那些聘请的技术人员。
自从和廖家势不两立后,付家的压力陡然提升。廖家在军火这边发展太快了,军火是硬实力,如果不能把握核心技术,就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自从娄家摇摇欲坠后,他们就没了可进武器的有效渠道,廖家甚至放出话,不再供应付家军火。而军火供应商和客户以及配件供应商都是一环套一环的,他们得罪了廖家,也没有可打探的渠道,只能在技术上着眼,试图自产自用或是自产自销。
“目前军火研发基地的配件并不足,比如内膛精密管,如果无法获得有效的配件渠道,造出来的枪质量上会打好些折扣。”一个专家说道,作为手枪的核心配件,这种问题解决不了也别想解决其他的了。
“配件的渠道一直被廖家把控,根本没有可乘之机。”另一个人员分析,“而且他们获取配件的渠道更加正规。之前政府打压过军火市场,但是自从廖家也给政府和省公安厅提供军火,就变得合法化。”除了回为这些黑帮建立秘密档案,一旦影响到c市的安全和稳定,就会被拿掉的危险。
廖家倒没有和政府作对,但和他们作对还是绰绰有余的。
付涤非穿着正装,衬衫扣子都没解,有板有眼的。他只听分析,半天没说一句话。
室内虽然有空调,其他人却早就燥热难耐了,遇上了难啃的骨头,连气都喘不过来。底下的人腹诽,这亚大到底是能不能做得了主。
“你们说,娄家有没有可能现在还掌握着部分军火配件的渠道。”付涤非淡声道,他忘了他还有个可利用的优势。
底下的人鸦雀无声,娄氏差不多凉透了,光从市场份额上来看,军火生意几乎
没有娄氏的影子了。
“我倒是听说娄家的一个亲信之前在负责这些事,有些东南亚的渠道。”有个人嗫嚅道,他斟酌着接下来的话,怕这个黑道传闻“心狠手辣”的亚大把他崩了,“但后来就得不到消息了。”
“为什么?”
室内寂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好像投奔了白家。”

调皮的小东西
付震掌握了黑市毒品统治权,人称毒品教父。而军火这方面原本娄家和廖家是大头,自从娄氏集团被打击,廖家趁机统一了军火流通渠道,甚至掀起自己研究开发武器的妖风。似乎是刻意报复,廖家并不控制军火生意,导致黑市上这方面的油水很足,有人卖就有人买,好的时候每天进出量500吨上下。
付涤非坐在会议室,里边除了几个核心成员就是那些聘请的技术人员。
自从和廖家势不两立后,付家的压力陡然提升。廖家在军火这边发展太快了,军火是硬实力,如果不能把握核心技术,就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自从娄家摇摇欲坠后,他们就没了可进武器的有效渠道,廖家甚至放出话,不再供应付家军火。而军火供应商和客户以及配件供应商都是一环套一环的,他们得罪了廖家,也没有可打探的渠道,只能在技术上着眼,试图自产自用或是自产自销。
“目前军火研发基地的配件并不足,比如内膛精密管,如果无法获得有效的配件渠道,造出来的枪质量上会打好些折扣。”一个专家说道,作为手枪的核心配件,这种问题解决不了也别想解决其他的了。
“配件的渠道一直被廖家紧紧把控,根本没有可乘之机。”另一个人员分析,“而且他们获取配件的渠道更加正规。之前政府打压过军火市场,但是自从廖家也给政府和省公安厅提供军火,就变得合法化。”政府除了会为这些黑帮建立秘密档案,也会进行监察,一旦影响到c市的安全和稳定,就会有被拿掉的危险。
廖家倒没有和政府作对,但和他们作对还是绰绰有余的。
付涤非穿着正装,衬衫扣子都没解,有板有眼的。他只听分析,半天没说一句话。
室内虽然有空调,其他人却早就燥热难耐了,遇上了难啃的骨头,连气都喘不过来。底下的人腹诽,这亚大到底是能不能做得了主。
“娄家有没有可能现在还掌握着部分军火配件的渠道。”付涤非淡声道,他忘了他还有个可利用的优势。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
底下的人鸦雀无声,娄氏差不多凉透了,光从市场份额上来看,军火生意几乎没有娄氏的影子了。
“我倒是听说娄家的一个亲信之前在负责这些事,有些东南亚的渠道。”有个人嗫嚅道,他斟酌着接下来的话,怕这个黑道传闻“心狠手辣”的亚大把他崩了,“但后来就得不到消息了。”
“为什么?”
室内寂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好像投奔了白家。”
唐铭谦被关小黑屋不高兴,就要往出跑,冰刀轻轻松松拦回去,“弹你的琴。”
“我不。”唐铭谦理直气壮。
“那做运动,今天还有60个引体向上,80个卷腹”
“啪”唐铭谦关上了门,差点扇到冰刀的鼻子。
冰刀顺了顺气,慢悠悠打开门,看到唐铭谦背对他站在窗户前,盯着院子里。冰刀突然想起,这货之前也不是这么黏人啊,难道伤了中枢神经连性子都跟着变了?
“你别等了。”冰刀觉着他也可怜,慢悠悠走过去,“老大晚上有事,会晚些回来。”
“哦。”唐铭谦像只被抛弃的小动物,窝下了头,后颈毛茸茸的黑色发根惹人怜惜。冰刀恨不得狂扇自己耳光,这可是老大的男人啊。
而且他是直的!是直的!
“你,先吃点东西?”冰刀没带过小孩,这已经算是极致的耐心了,“或者看看书,打打游戏什么的?”
唐铭谦摇摇头,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冰刀,有点失落,“谢谢,不用管我了。”
冰刀被噎了一口,悻悻然出去了,连带上门。反正老大的意思应该就是保护好小孩的安全,其他时间没事就不必打扰了。
唐铭谦仰躺在床上,视野里只有空荡荡的天花板。自从他醒来后,自己的生活里几乎只有这一个人陪着他,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他仿佛瞬间丧失了所有身份,所有爱好。即使怀疑过,惧怕过,挣扎了半天却只想黏着这个人。
外边虽然不是车水马龙,也不是过于荒僻,偶尔有车的探照灯路过。唐铭谦一向白皙的脸上更是没有生气,只有眸光闪动,像是思考问题。
他突然想起他哥前段时间一直在吃药,却又不告诉他是什么药,不然就是趁着唐铭谦睡着偷吃,或是在早上他还没起来的时候吃。有次被唐铭谦发现了,他那天偏偏起的比较早,眼睛眯开的缝隙大致能看出来他哥把药藏在衣柜的抽屉里了。
他俩用的同一个衣柜,左边是唐铭谦的衣服,右边是付涤非的。
机会难得,唐铭谦做贼般四处观望了下,大致判断冰刀守在门口不会突然进来,然后拉开了他哥的柜门。柜子里的衣服颜色单调,基本只有黑白灰几种样式,偶尔有蓝色就算鲜艳了。
唐铭谦深深吸了口气,打开抽屉。
抽屉里的东西很少,白绷带,散发着浓重药
味的伤药,还有给全是英文字母的小瓶。他拿起瓶子看了下,居然认得上面的英文,唐铭谦挠挠头,他失忆前的英文很好吗?
瓶子上有很多专业术语,抓着磕磕绊绊看半天大致能判断是缓解神经疼痛的。
唐铭谦凝神,难道他哥也病了?
正当他打算关上,里边有个散发着澄黄光晕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一块表。
表带经过磨损,棕色的皮革已经有了褶皱和外翻的迹象,表的内侧被磨得发白,应该是带了很长时间的缘故,而与表带不符的确实表盘上的玻璃,几乎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后盖与表壳紧密贴合,明显是刚经过修理嵌得更紧。
唐铭谦有了兴趣,干脆盘腿坐下仔细打量。这块表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就算有也应该是年头很长了,经过岁月的打磨沉淀出古老的气质。他哥满打满算不超过30岁,怎么会有这么大岁数的表。
指尖辗转中,唐铭谦翻到后面,霎时发现后盘刻着的英文字母“alex”。
在这一时刻,脑子里突然出现与现在状况相同的画面,就会模模糊糊浮现出经历过的事情,进而与过往重合。
什么时候见着这几个字母来着?
唐铭谦有点头疼,靠着床沿,感到心里火辣辣的,眼里只有这几个字母和看似熟悉的表盘,还有殷红的血迹。
好疼。
他想叫冰刀,转而又想起冰刀在外边。他挣扎着要将表放回去,却一个趔趄向前扑去,马上就要磕到柜脚。
一只有力的手从后边捞住他小腹,惯性让他前冲了一截堪堪停住,落回宽阔又干燥的怀抱里。
手里的表却飞了出去,甩到柜子上的脆响清晰可闻,本就老旧的表经不起摧残,表盘和其他零件霎时分了家。
唐铭谦清醒了。

打鸟(拉灯)
“你怎么样?”付涤非的声音有点焦虑,他摸摸唐铭谦的脑门,大致判断没发烧,接着才看到了地上的稀巴烂的表,眸色黯了黯,又很快恢复正常。
“哥,对不起。”唐铭谦的声音有点颤抖,似乎要挣扎着从付涤非怀里站起来,可没等站稳便双膝跪地,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脸上滚落,他慌张地用手掩饰,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嘘,没关系,靠着我。”付涤非把唐铭谦按在怀里,刚拿起手机打算找肖扬,转而犹豫了下扔掉,拨开他的眼皮,检查了他的喉咙,没有毒品发作的征兆,才放下心来。
室内安静到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唐铭谦半跪在白色羊绒地毯上,几滴泪猝不及防坠落,隐没在地毯中。付涤非则在他身后静静抱着他,在唐铭谦注意不到的地方,平稳地扶住他的胳膊,貌似这块表对他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什。
唐铭谦不敢捡那块表,隐隐觉得它对于他哥好像很重要,打算等付涤非走了再偷偷收拾零件。可付涤非半天都没放开,因为唐铭谦的心脏跳动太剧烈了,让人不安。
付涤非沉默了很久,“想起什么了?”
唐铭谦摇摇头,柔软的发根蹭到付涤非的脖颈,很痒。
“没有,哥,我不该翻你抽屉。”他想了想,他哥名表名车挺多的,收藏这块表,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
付涤非余光瞟到那块表,表盘是碎了,估计要再换,里边有些线圈和零件也掉出去了,找来修表专家都回天乏力。不过他现在没有太看重这些东西了,东西毕竟只是念想,陪着他的人才是真真实实的。
他犹豫道,“还记得我说过你会修表吗?”
“嗯?”唐铭谦刚把眼睛擦干净,鼻子轻轻抽动。
付涤非叹了口气,手撑在唐铭谦胳膊底下把人抱起来,“别想太多了,睡吧。”
唐铭谦乖乖换上睡衣上了床,要问的话卡在喉咙里半晌没问。因为付涤非看起来异常疲惫,洗漱完毕上来抱着他就再没睁开眼。
付涤非确实很累,困意却被一些事情驱散了。
他晚上去了家宴。这次家宴由于火狐叛逃,气氛异常低沉。虽然以往也欢快不到哪去,但这次付震的脸就像个股市行情盘,凝重的很。
付涤非需要解决很多事,比如付家枪支的问题,毒品流通的问题,黑市的重新洗牌,以及他将“因急性冠状动脉阻塞引发的心衰竭致死”的死亡说明书作为礼物给付静菲,作为回礼,付静菲把娄家股份交易附件和其他材料给他,却让他想起个问题。
付静菲收购或是重新合并的娄家公司都算是新公司,银行短期内不会给新公司贷款,付震给她那点钱又杯水车薪,那么是谁给她资金的呢?
付静菲都去南半球找游侠度假了,扔给他一堆子的事。
“哥。”唐铭谦往付涤非颈窝里蹭了蹭,惴惴不安道:“你还不睡?”
他怀疑他砸了表后他哥气的睡不着。
付涤非轻笑出声,愁云好像消散了一多半,如果不是拉着付家这座大山,只有他们两个人简简单单生活,应该也不错的吧。
距唐铭谦失忆差不多一个月了。
“你知道我没睡?”付涤非有点好奇。
“嗯。”唐铭谦嗓子咕噜了一下,亲了亲他的喉结,“你睡的时候呼吸会变深,和现在的频率也不一样。”他哥现在的呼吸浅而快,明显不是入睡的表现。
付涤非被搅弄的睁开了眼,又把人往里环了环,突然觉得小孩少了点刺也很好玩。
“哥,别愁了,我帮你修表。”唐铭谦眼睛几乎睁不开了,打了个哈欠,心安理得地藉着付涤非体温。他愧疚死了,但真的太困。
付涤非笑了笑,原来还是计较这件事,其实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嗯,睡吧。”
唐铭谦又做梦了,梦里的男人点燃银色滤嘴的香烟,青色的烟雾很快融入水般的黑暗中,他能看见隔着重重人影,每吸一口就会发出点点星火般的光。
那不是他哥吗?
唐铭谦直视着人影,正绞尽脑汁思考,就被吵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有种绝望的感觉。
还没到早晨,竹寺里的鸟叫声就接连不断,吵得他头都大了。妈的,这几只鸟是变异了吧,连放炮都没这么大杀伤力。
付涤非早就不在他旁边了,应该是晨练去了。
唐铭谦愤愤不平地摔枕头,将被子往旁边一掼就要下床,“妈的,老子势必把这几只鸟打下来煲汤。”
“煲什么汤?”付涤非穿着休闲服回来,发梢还是湿的,看样子正要进浴室。
唐铭谦一怂立马滚回床上盖上被子,又是纯良的模样,“我我没打算煲汤,就是外边的鸟叫得太凶了,我才想打下来的。”
“哦?打下来。”付涤非眉峰一挑,小孩被惯的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想上天。性格倒是越来越像从前,有了那么点好转的迹象。
最近毒瘾也压制得
很好,有时付涤非恰好不在家,都是唐铭谦一个人熬过去的,直到他回来才有所察觉。之后他就叮嘱肖扬,避免唐铭谦私自活动,但凡看他身体有不适,立马叫他回来。
小孩一点也不娇气,只是偶尔撒个娇而已。
唐铭谦看着他哥越走越近,心里不安起来,被子后边只露出双眼睛,“哥,这鸟不能打吗?”
“能到是能。”付涤非坐在床沿上,把手缓缓伸到了被子里,“就是鸟有点无辜。”
“什什么啊。”唐铭谦往后缩了缩,那手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痒痒的,让他想跑。
“发情期的鸟,叫得能不凶吗?”付涤非掀开贼子钻了进去,院子里的鸟打不打再说,但他觉得需要先教训教训被子底下这只鸟。
唐铭谦被抓得笑出声来,帮着付涤非把衣服扒下去。
刚运动完的身体线条流畅,肌肉上力量充盈,脖颈散发着男士香水的淡香。唐铭谦闻了闻,又往下看一眼,爆笑:“哥,你直接说晨勃不就行了?”
付涤非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覆了上去。唐铭谦飞快地钻进他的怀里,两具肉体紧紧勾缠在一起,激起一道微弱的电流。
完事后,付涤非先去洗澡,出来后上身光裸,清晰分明的腹肌和半截人鱼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细小的水珠连在一起蜿蜒滚落,腰上松松垮垮裹了条毛巾,唐铭谦看那个形状怀疑里边没穿内裤,真是放肆。
唐铭谦默默咽了口唾沫,眼神有点怨毒。
“要我帮你洗吗?”付涤非当着他的面换上内衣内裤,穿上工作正装,好心提供服务。
禽兽变成了衣冠禽兽。
“不用。”唐铭谦断然拒绝,自从从海滩回来,他对水尤其是洗澡水有种生理性恐惧。
付涤非良心发现,这样老是白日宣淫对小孩身体也不太好,是时候让肖扬准备点韭菜什么的了。

嗯嗯嗯
付家的事情如同一团乱麻,扰得一向稳定的付涤非居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在廖家或是看不见的手打压下,他有时只能刻意采取消极措施。
火狐去了廖家之后,其知晓的付家机密变成了隐形的炸弹,时不时放出一颗炸的人仰马翻。比如他原本负责铁路铁皮,结果将付家和刘茂杰达成协议的闲言碎语散播出去,引起其他集团对于铁路定价的不满,让付家天天陷入公关危机。或是向廖家透露付家贩毒的码头,时不时让廖家派人过来骚扰。此外,火狐这边留存的势力都需要重新筛选和部署。
就在这时候还有不少人上门找没趣,比如眼前这位。
“我以为上次的饭局过后,邢先生对我的印象已经跌落谷底了。”付涤非整理手中的报表,看着眼前这个笑面虎,目光冰冷,实在提不起和他说话的兴趣。奈何人家打着商业合作的名义来,已经骚扰了好几天,再不放进来会引起董事会其他人的诟病。
“哪里哪里,我对亚大印象一直好得很。”邢瑞泽端着张温和无害的脸,卑躬屈膝的,挑不出半点错处。
付涤非眉毛一挑,按理说来付氏集团的人明面上还是叫他付总居多,只有关系黑道生意的时候才会搬出这个称呼,他整理资料的手顿了顿,“我说过我不会干涉廖家贩毒,同样也对扩大付家毒品生意没兴趣。如果你还为廖家服务,找的人和来的场所都不对。”
“亚大多虑了,我邢瑞泽还是有点眼头见识的,别人不愿意做的生意,我不会再问第二遍。”邢瑞泽抬起头,笑意充盈的眼睛里散发着商人精明的光,“我是来商量别的事。”
付涤非定定地看了他半天,如果他敢耍花招,就算按照枪案红头文件上报的标准他也得崩了他。
邢瑞泽终于舒舒服服坐在凳子上,得以和对面黑道上人人着称的“亚大”谈生意。
“听说付家最近很缺枪支?”邢瑞泽能混这么长时间,自然了解各路人的性格特点,他知道付涤非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选择单刀直入。
付涤非想了想,也不知道哪个着急往枪口上撞,急匆匆就把付家机密当作靶子放了出去。没关系,上次开会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他有的是时间查。
”你说的只对了一半,我们缺的是渠道,不是枪支。”付涤非淡然地给双方倒水,军火作为火拼的工具只是硬实力的部分,付家深厚的积淀并不是开玩笑的,但是从目前来看,除廖家外,他们的军火实力依然能吊打其他集团。
“那就当我说错话了。”邢瑞泽痛快承认错误,拿过属于他的杯子轻轻啜水,“缺枪支就谈枪支,缺渠道,我们也可以谈渠道。”
付涤非提起了兴趣,以往和娄家结盟时都是娄家为他们提供军火,现在娄家势力动荡,他们的基础需求都难以维持,更别提顾着付家了。
“当然,您可能看不上我,我可是对您印象深刻。”邢瑞泽笑道,“况且您这几天,找的人不就是我吗?”
付涤非瞳孔骤缩,“你就是原本在娄家负责东南亚渠道的人?”
“正是。”邢瑞泽微笑着点头,他像个寂寞无声的影子,在四大集团游窜蛰伏,谁家实力为尊谁就能吸引到这条游着的鱼。
“你不是投靠白家了吗?”付涤非蹙眉,白家对于他来说一直是个比较神秘的存在,甚至说对于其他三大集团都比较神秘。付家百年基业,廖家异军突起,娄家钻营取巧,只有白家在和以往几个集团一齐并肩到很高的高度时激流勇退,藏着别人无法猜测出来的巨额家业退隐,让人摸不清头脑。
更让付涤非困惑的是,白家像是付家的一个隐疾,付震早些年和廖家有过合作,最后又选了娄家,唯独没和白家合作过,即使每次开会提到白家,也是闭口不谈的样子。
“别急,亚大,我的话还没说完。”邢瑞泽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水,“也许你不太清楚白家的形势。简单来说,白家发生了不算小的变故。”
“嗯?”
“白家之前以白越为当家人,有两个分支,以前妻所生的白生明为一支,另一支则是以后妻所生的白生涛为代表。但是前段时间白生涛剥夺了白生明在董事会种的代表席位,几乎取消了白生明参与集团会议的资格。”
白越已死,争家产这种内斗戏码必不可少,让付涤非没想到的是,按规矩算是白家嫡长子的人居然这么菜。
何况白越是八十多岁去世的,白生明白生涛年纪和付震一般。没想到都这把岁数了,还玩家族内部叛变?有意思。付涤非挑了挑眉。
付涤非大致捋清了邢瑞泽的来意,“所以你的意思是?”
邢瑞泽恭敬道,“正如您猜的,我现在服务的是白生明这一派系。”
“那你为什么找我?”
邢瑞泽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付涤非,“我只服务每个集团的掌门人。”
付涤非被这文绉绉的话逗笑了,“财政局的客座顾问都是这么幽默吗?我可不是什么掌门人。”
且不说火狐叛逃,家里和付震关系最为亲近的是付静菲
和付卓凡,这么快就轮到他当家,不可能的。
况且,他时刻记着自己的地位,他能被付震重用,只不过是好用。
邢瑞泽还是礼貌地颔首,站起身来,“我的联系方式您已经有了,那么,之后再见。”
唐铭谦向肖扬讨了各种修表工具,在家里叮叮当当折腾了一天。他对这些小物件总是有很神奇的亲切感,脑海中总有些修东西的模糊印象,怪不得他哥说他之前修东西厉害,那他就更得好好修理。
针尖大小的镊子头夹着线圈,好不容易套在里边,在使力粘的同时不小心错位,唐铭谦有点绝望。仰面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认命地爬起来继续,最后一次手指的抖动都控制在了毫米之内,终于安安稳稳地把线圈安了上去。
他兴冲冲地拿着表要出门,结果和迎面赶来的肖扬撞上了。
肖扬拿着一堆猪蹄膀,和不知从哪弄回来的新鲜小葱,正要招呼人手往厨房那边冷藏。
“你们这是?”唐铭谦探头探脑地往厨房那边看,里边明显多了些人,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准备什么。
肖扬笑了笑,转而叹了口气,“过几天是付总的生日,以往他都在外边,这回好不容易回来,大家想给他过一次。”总而言之,亚大这主子不记得自己生日,只能别人操心代劳。
唐铭谦来了兴趣,过几天居然是他哥的生日。他想了想,这段时间依附于他哥这边,连钱都是花的人家的,把手里的表藏在了身后,也许等他生日的时候可以稍微装裱一下,来个惊喜。
有这个还不够,唐铭谦想起趴在卧室很久没弹的钢琴,这个黑家伙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被操晕h
月亮都挂在树上付涤非才回来。他走到卧室前,推开门。唐铭谦已经熬不住和衣躺在床上,室内温度不算低,所以被子半遮半掩盖在腰臀处,凌乱的领口被压在身下卡着脖子,右手腕露出被单,纤细慵懒。
唐铭谦好像做了什么噩梦,嘴唇翕动着,脊背微微耸动。
付涤非走近,蹲在他面前,听到了熟悉的两个字,失了神,脸色微妙。这个词在焦灼的神经末梢无疑又添了把火。
唐铭谦是被吻醒的。
自从在海滩上那一次,付涤非几乎都是能宠就宠,百依百顺,从来没做过这种把他从梦中叫醒的粗暴举动。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付涤非身着银灰手工西装和同款衬衣,还带着外边的凉意,就是脸色很不对,带着火气的目光纠缠在他身上。
他尝试性地叫了声,“哥?”
付涤非露出惶然的表情,胸口起伏,大力钳制住唐铭谦,再次撬开他的唇掠夺空气,与此同时手扒到他的领口,用食指钩住划下去,纽扣在指力的作用下纷纷崩落在地。清瘦胯部上的皮带被粗暴地扯出,显出一道让人血脉贲张的弧度。
唐铭谦下身一凉,霎时没了困意。胸口承受上方的压力,情欲和汗水在空气中激荡,双腿被强硬地抵开,腿根与温热肌肤的触感分明,他两只手无效地想抓床头,却什么都没抓着。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翻过去,臀缝被生硬掰开。
唐铭谦失去表情。
他最害怕又陌生的方式,后入。
西装,领带,裤子被脱下来扔到边上,付涤非心里充斥着奇特的伤感和激情,手掌在身下人细白柔韧的腰间反复摩挲,身子压在他身上,柱头抵在穴口,缓缓进入。
唐铭谦被抚弄到酥麻,突然感到穴口的异常,叫出声来。
“啊啊啊啊,哥你。”唐铭谦猛然一颤,没经过润滑的穴口被开拓到最大程度,褶皱几乎撑平,唐铭谦痛苦地仰起头,白而瘦的身体更显脆弱,惹人怜爱。
“别这样叫我。”付涤非的声音沉郁,压抑着未出口的威胁,动作稍顿。很快放弃了这该死的同情心,继续扳着他的肩膀往后,让柱身和穴口契合地更加紧密,另一只手按住了不耐扭动的腰,让他毫无挣扎空间。
“啊呜呜,疼。”唐铭谦一头砸在枕头上,指尖几乎要抓破表层,把棉絮抠出来。
也就是顿了一下,付涤非接着开始抽插,唇瓣压在身下人耸起的肩膀上,全部情绪倾泻而出,有种异常消沉的感觉。
唐铭谦脸埋在枕头中不敢出声,腿分得很开,整个下体被凸硬戳入,干燥湿润的肠壁因为突如其来的摧残而难以忍受,身子一阵痉挛。
付涤非想做到底,一口气冲了进去,巨物狰狞的轮廓在里边蹭了个完全,刺戳深处的突起。唐铭谦再次把脸扬起来,极度的快感和痛苦交接在一起,眼梢有了湿意。
他如同濒临死亡的鱼。
付涤非低喘着,掰过唐铭谦的后脑索吻,小孩的牙关很好攻克,只要下身给点力度就让上面溃不成军。
室内响起津液交换的声音,偶尔的呻吟被付涤非尽数吞入,连带摩擦的火热让柱身更加膨胀,几乎撑起了腰腹。
唐铭谦像被捞出来的鱼,又被贯穿于铁签上,呼吸一片散乱,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付涤非的手伸到唐铭谦腹下,借力给他,实则又往上游弋,调弄胸口的两点樱粒,不轻不重地碾压,惹得唐铭谦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穴口涌出羞耻的白浊。
付涤非却没有和他一样的高潮,他心里带着事,让抽插变成缓慢的程式。他机械性地做这一动作,没有快感,或是屏蔽了快感带给他的感觉,在临界时闭了闭眼,想推开唐铭谦释放干净。
像是最后一次做爱,唐铭谦有点困惑。
“不射进来。”唐铭谦嗓音沙哑,绞紧穴口,无声地拒绝。
来不及了,付涤非霎时睁开眼,在没撤离出去后,将灼热的液体射到黏滑的甬道中。
唐铭谦刑满获释,侧脸压在枕头上大口喘气,仔细看就能发现下身的甬道已经渗出丝丝血迹,刺激着付涤非的神经。他将唐铭谦翻过来,额前的碎发拨弄到脑后,虔诚地顺着额头、鼻梁、嘴唇吮吻。
“哥?”唐铭谦在被抱起来的时候诧异道,不可控制地扶着付涤非的肩膀,他实在没多余力气了。
浴池放出温水,付涤非把人放进去,手朝着唐铭谦身下探去。
唐铭谦扑腾了一下,腿歪向一边,另一只手捉住付涤非的胳膊,“干嘛?”
“把里边的东西洗干净了,否则会得病。”付涤非认真道,继续刚才的动作,轻松制住唐铭谦不安的双手,再次拨开生嫩的小穴,直到完成清洗工作。
沉默半晌,唐铭谦先开了口,“哥,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付涤非正拿着毛巾给他擦身上的水渍,闻言动作稍顿,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两人都不着寸缕,隔着胸腔薄薄的皮肉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唐铭谦的慌乱异常,付涤非的沉稳有力,速度却逐渐上升。
“万一有天,我需要离开你一阵子”付涤非哑声道,他怕唐铭谦伤心,其实他还没说出来就已经有些不忍了。
闻言,唐铭谦手按在浴缸边缘上,差点扑腾出来,他有些讶异,今天的他哥犹如一个酒醉的人说胡话。可是肖扬明明说马上要给他过生日了啊?
什么离开不离开的。
但是看着付涤非认真的眼神,唐铭谦有点犯怵,才积攒起来的喜悦因这句话变得压抑。
“哥。”唐铭谦正神,手掌覆上棱角分明的脸,感受睫毛在里边眨动,“有人欺负你了吗?有人欺负你,我可以帮你欺负回呜。”
嘴被付涤非堵住了,付涤非俯首,拂开唐铭谦脸上的几缕乱毛,温柔的动作中预示着接下来的如饥似渴。
宽大的浴池因为多了个人再次溅起水花。唐铭谦看到无奈和笑意同时出现在付涤非眼角,腰上的手又不老实起来。
付涤非几乎是半强迫着他趴在边沿上,在后边冲撞,又立起来的性器随着水的涩度冲进唐铭谦体腔,正中靶心,逼着身下人流出湿漉漉的莹液。
唐铭谦这回是真想死,又被快感掣制住,倏然绷紧身子。付涤非大概猜到了这点小心思,轻笑一声,双手前伸扶住小朋友的柱身,动作了几下,就能到压抑的低声啜泣。
“你这是哭还是笑?”付涤非声音低哑,带着调笑的磁性,要了人的命。
唐铭谦不想说话,他回味不过来付涤非的意思,觉得好像要暂时分离了,又被操弄得心神动摇,湿润的孔眼被付涤非搔刮,让他再次纵情地叫出来。
“别,呜别!”
唐铭谦原本扶着浴缸边缘,手却被后绞,一起束缚在付涤非的掌心。
付涤非松了一只,带着那只手摸到两人的交接处,“别做,还是别停?”
唐铭谦叹了口气,兴奋得抬起头的小兄弟触到了浴缸冰凉的岩壁,那双套弄的手故意折磨他似的,收了回去,又不许他自己动,被尴尬地晾在那里。
“别停。”唐铭谦求饶般轻语,就差求他了。
付涤非低声地笑,笑得唐铭谦心神荡漾。
会勾撩的大狐狸精!
唐铭谦憋着不说话,大不了憋死,然后被轻轻推了一下,彻底跌落热水中,还没等他爬出来就被付涤非拽住脚,向着他那边滑去。屁股被捧起来,付涤非让他办倚在自己膝盖上,俯头含住了唐铭谦的命根。
“唔。”唐铭谦发出短促的呻吟,脱力地靠在付涤非身上,感受着温暖的口腔,双手后攀住付涤非的脖颈。付涤非垂眸,舌尖舔过铃口,顺着柱身到根底,唐铭谦后脊都要麻了。
在攀升至顶时他挣扎出来,射到了浴缸里,又倒回去喘着粗气。他缓过劲来,费力地转过身捧起付涤非的家伙,却被抓住手。
“忘了?我说过不让你口的。”付涤非笑了下,又把他转回去,“还有更好的办法。”
唐铭谦被剥夺了思考。
前面舒服,后边遭殃,他乖顺地被付涤非按着脑袋,甬道紧吮着里边的粗物,被人揉着挺翘的臀,任上边留下巴掌印和揉搓的红痕。
他觉得时间再长点他真能长出狐狸尾巴。
敏感点被碾磨,被揉碎,滋味难以言说,最后化成一场春梦。
他失去知觉,晕过去了。
付涤非把人干晕了,稍微有那么点点负罪感。唐铭谦躺倒在他怀里,浴室的亮光射穿细嫩的皮肤,让那些被凌虐的红色区域更显诱人。
要不是晕了还能多干几轮,付涤非笑了笑。作为报答,他记得唐铭谦说过不愿直面危险。
那么有他一个人就行。

生日
肖扬应该是被叮嘱过,在接近午时叫起唐铭谦吃早点时。
唐铭谦想起了昨夜那件可耻的事:他被操晕过去了。他面子上倒是不敢,心里仍旧骂骂咧咧地穿好衣服,顺便悠哉游哉练了下之前的琴曲。
唐铭谦拿出之前准备好的新表盒,里边放着被他摔坏又修好的表。礼盒还是他托肖扬帮忙买的,被他珍重地放在了衣柜的隔间,现在才拿出来。
这天是付涤非的生日。
邢瑞泽双手圈起火苗递到付涤非嘴边,付涤非勉强给他个面子,微微俯首点燃指尖的烟支,即使不如自己的,心里还是喟叹了一声。
自从唐铭谦和他住在一起,他几乎没有在家里抽过烟,即使偶尔想抽也是忍着,这次算是解了解馋。
“您会麻将那些吗?扑克牌也行。”邢瑞泽好不容易得到次机会,争取表现自己。
“哦?你们俱乐部还玩这些?”付涤非笑了笑,眼皮懒得抬高,“西洋棋会点,麻将扑克牌是很久以前玩的。”
这些东西好像演变成了钱权合作的调味品,不入流的合作都要玩一玩。只是这有什么,只要关乎输赢,他现在都想碰碰。
“太好了,我们约了白老下午见面,您们正好可以切磋。”邢瑞泽高兴地搓手,已经跃跃欲试,这桩生意联系起了两个大东家,来得特别值。白生明这一支需要付涤非的势力辅佐,同时付涤非想压过廖家,也需要第三方力量的介入。
如果事成,他就算是两家的恩人。
他绕过了付震,因为他是拉皮条的,只会选择赢率最大的方案,至于前因后果,恩怨情仇,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好啊。”付涤非起身整理了下衣服,看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得回趟家,转身和邢瑞泽礼貌道:“希望白家准备了我喜欢的见面礼。”
邢瑞泽跟着站起来,虔诚而恭顺,“那是必须的,只要您也拿出诚意。”
“哦,礼我已经备好了。”付涤非理了理袖口,挥手致意。
不仅是唐铭谦,就连肖扬也逐渐失去耐心。
付涤非还没回来。
为了准备付涤非的生日,他们光是饭就准备了好长时间。付涤非习惯西餐,也偶尔吃西餐,很让人拿不准口味。肖扬却记得付涤非偏好比较清淡的阳春面,于是特意提前准备郊区生态园的新鲜小葱,还从后山买了猪蹄膀。
现在锅里的面快坨住了,就连软糯酱香猪蹄都快凉了。
当肖扬和唐铭谦再次坐卧不安地往门口瞅时,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冰刀在前边走,付涤非稍后,两人都是一脸凝重。
几个人上了饭桌,气氛却很压抑。唐铭谦本来带了盒子,只放到一边,惴惴不安地等着付涤非说话。
付涤非素来喜欢简洁安静,就连“生日快乐”这句话都让那些下属省了。没有父母,生日于他来说就是身份证上的数字字,并没什么纪念意义。因此肖扬从来不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在吃的上稍微精致了点。
“吃吧,辛苦大家。”付涤非展颜,将筷子递给唐铭谦,周围几个人松了口气。
然后付涤非在众人吃惊的眼光中,将碗里的长寿面分了一半给唐铭谦。
唐铭谦大惊失色,打算移开碗拒绝。肖扬就准备了一碗,而且这边讲究长寿面要整根煮,不能断,看着是满满一碗,实际只有一条,用筷子夹断太不吉利了。
“哥,还是你吃吧,我吃别的就行。”唐铭谦吞吞舌头,其他菜也确实不错啊,干嘛非得分面,“一碗就一根,分了多不吉利。”
付涤非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咬断就不算断了?我吃不了,帮我吃点。”
“真的?”唐铭谦将信将疑地被付涤非强塞了半碗,有点丢人,又有点欢喜。
看着因为一碗面磨磨唧唧的俩人,众人纷纷埋头苦吃状。肖扬默默叹了口气,早知道干脆准备两碗了。
一顿饭吃得简简单单,也算温馨。令唐铭谦没想到的是,付涤非回来只是为了吃饭的,刚吃完饭就收拾好又要出门,冰刀也一反常态地站在门口候着。
“哥,你去哪?”唐铭谦跟在后边,有些着急,他的礼物还没送出去。
“乖,在家呆着。”付涤非甚至没说晚上会不会回来,他们这次协议保密性不高,况且他早就怀疑周围有眼睛盯着,迟早会引来不必要的危险。
闻言,唐铭谦想了想认真道:“我能和你去吗?”
“你还是在家呆着吧,我们会忙得不可开交。”冰刀眼神沉沉,盯着唐铭谦,似是警告。老大有时对人情方面有些优柔寡断,但作为下属需要审时度势,唐铭谦去了明显对他们几个都不好。
当错综复杂的思绪到达饱和装填,就会产生极度不安的心理。唐铭谦着急了,这些天的不安刺激到他,连忙道:“我保证,只要跟着你,把我放在哪都行。”
付涤非犹豫了。
“不行。”冰刀很严肃地示意付涤非,“老大,我身为安保顾问,明确可以
说多带个人就会增加一分危险。”
付涤非不吭声,似在沉思,往常唐铭谦再黏人也会审时度势,这次却死都要黏着他,反而让他于心不忍。邢瑞泽那边他已经通知了增加人手,如果把唐铭谦带过去,也不是不行吧。
冰刀再次劝诫,都用上了警告的口吻。下午并不是普通的商谈,而是每个集团支系人员的合作,面临的敌人不仅有其他势力,说不定还来自集团内部的,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贸然多带个人,只会增加一份风险。
“哥。”唐铭谦垂下眼睛,余光瞟到后边的盒子,恳求道:“我保证就这一次。”

危机
老九条原本是c市最富盛名的夜总会改造的,由于主体所建较早,在九的编号前面加了“老”字。进来混迹的人对于该做的事都心知肚明。
会客厅光线微弱,地板嵌合了暗红色的七宝图案,与天花板上对应的图案形成对比,墙壁很厚,墙角加强了防御功能,显得毫无装饰的白壁更突出。
付涤非到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坐了七个人,冰刀和唐铭谦都以保镖的身份站在付涤非身后,但是明眼人能明确看出那个细皮嫩肉连茧子都没有的小子根本不是打手出身,不由得有人怀疑他身份。
冰刀示意唐铭谦往后退两步,他离付涤非太近了,而应对突发状况的保镖必须稍微靠后,才能有充足的视野和广阔的反应空间。
“亚大,您这保镖不懂规矩啊。”一个额头带着月牙形疤的男人坏笑,他看出了冰刀是如假包换的打手,另一个则显得过于菜,出现在付涤非身边实在可疑。
“王总客气了,他是新人,用来比较保险。”付涤非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筹码,淡声道,“毕竟家族内讧已经够多了,只能带个背景稍微干净点的新人,否则容易暴露。”
其他人对于付家火狐叛逃一事多少清楚,大多接受了这个原因,少数将信将疑,又不好坏了合作的气氛,心有灵犀地忍着。
那个王总闷哼一声,对此嗤之以鼻,“亚大真是牙尖嘴利,我们都只有孤身一人,您还带个集团内部成员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集团内部成员。”付涤非说的是实话,也懒得解释。
“那他是谁?”王总咄咄逼人,一定要付涤非说出个所以然。
唐铭谦原本交握在身后的双手早已冷汗涔涔。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冰刀不动声色地接近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抖,没事。”
冰刀在决策时会尽力规划,排除所有危险因素,但一旦付涤非已经决策,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贯彻命令。付涤非刚才留给他的命令是,出了事第一时间保护唐铭谦。
室内陷入寂静,想劝的人不知道怎么劝,想站队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站。
“我突然想起来,王总刚出狱没一年吧?”付涤非抿了口酒,笑盈盈道:“王总找的出狱理由可是违反假释条例的。”
王总面色白了白,他原名已改,其实本是黑市私人作坊的员工,之前投身“付费场所”的生意,靠那些发迹起来,却因倒卖人口入狱。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了人抵罪。之后企图洗底上岸,还特意安排了一些企业的下岗员工给他工作,砸了一身的好光环,想进一步插手政界和房地产业,才动了心思来这求合作。
没想到直接被人当面扒了皮。
其余人的目光霎时从唐铭谦身上转移到这人身上,开始窃窃私语,王总则如放了气的气球,再也嚣张不起来。
“好了好了,安静。”邢瑞泽站起来协调气氛,笑眯眯的,“大家能来就是缘分,做我们这行的,谁没给个黑历史。”
付涤非笑笑不语,发牌的手指娴熟到不可思议。他从桌子的安格里抽出几摞黑白筹码,不到10秒钟就垒起五叠高度相同的千元筹码。桌子上的方框对应着玩家,他们取来赌注放入其中的方框里,代表八把牌。
唐铭谦看得云里雾里。
付涤非头一个就抽中六点爆掉了,桌上的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呐呐不语,倒是他对面一个双鬓斑白看起来很精神的人鼓了鼓掌。
这人看起来应该是年过六十,目测和付震是一辈的。双眼深凹却大致能看出浅棕的瞳仁,略似欧洲人,鼻翼略窄却高挺,带点鹰钩鼻的特征。这人即使老态明显,却带着很强的精气神,气场也与旁人不同。
付涤非竟在瞬间捕捉到了他自己和对面这位的一些相似之处,愣怔了一下。
邢瑞泽顺着给的台阶下来,很快又把气氛调节缓和,主动介绍:”这就是白爷,白生明。”
白生明礼貌地点点头,略带笑意的视线最后落回到付涤非身上,似乎是用显微镜端详一个人的目光让付涤非感到不适。那种探寻和粘腻,说得好听是找到了合作伙伴,说得不好听,就是感觉自己的隐私在被人窥探。
付涤非沉静地看回去,白生明的目光居然还没有移走,双方在空气中对上。冰刀见势不好,闪身到付涤非旁边,刻意露出黑色裤线里枪支的形状。
唐铭谦则和付涤非陷入了同样的愣怔中,对面这人的感觉太像他哥了,连瞳孔的颜色都充满相似之处,面庞都是一样的深邃。
挺有意思的下属,白生明颔首示意,头终于转向旁边。
桌上的各位通过游戏大致熟络了各自的身份,他们有走私军火的,经营赌场的,掌握海域航道权的,占领矿藏的,除付涤非和白生明外,几乎都是其他集团的边缘人物,唯一共同的特征就是有野心。欲望的满足受到遏制就是挫折,他们会将目光投向外力,意图借力完成自己的事业。
或者说,主角本就是付涤非和白生明。付涤非却对这个和自己除年龄外处处相似的人提不
起好感。其余人的背景他已经调查清楚,白生明毕竟出身四大集团之一,的部分背景并不是很清楚,让他不由得起疑。
会议在群聊之后设置了自由活动,冰刀和唐铭谦算是暂时松了口气,还没等付涤非安顿好唐铭谦,白生明就端着酒杯走来了。鹰隼般的双眼牢牢盯着付涤非,“太像了。”
付涤非不动声色地撤了一步,顺便将唐铭谦挡到后边,“白爷一直盯着我,莫非我们之前认识?”
“不不,亚大像极了我一个故人。”白生明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付涤非,目光毫不掩饰。
唐铭谦很气愤谁有事没事盯着别人看,还动不动装认识,他哥这么帅怎么会像其他人。他差点冲到前边指着白生明鼻子骂有没有礼貌。
付涤非拦回唐铭谦,不急不缓道:“那您估计认错了,我从来没见过白爷。”
“那是当然,我说的故人已逝,自然不是亚大。”白生明解释,“况且那位故人只比我小几岁,我只是认为你们很像。”
“靠你有完没完,到底想说什么?这么大岁数了,非说我哥像你故人。死都死了咒谁呢?你呜呜”唐铭谦彻底忍不住冲出去,冰刀没等付涤非指挥就把唐铭谦抓回去,死死捂住他的嘴。

我对象
记忆变得破碎,又重重叠叠聚集在脑海,唐铭谦在巨大的痛苦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那些脑海中潜藏的阴影,虽然朦胧,却逐渐清晰,直到一束光射入他的眼睛。
”病人醒了!”
他听到医生沉稳的宣告,旁边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他缓缓睁开眼,“爸?”
周围是清一色的白,白墙壁,白桌子,仪器也都是白色的,突然看上去有种明晃晃的感觉。
唐禹圣刚从国外回来,还没倒过时差,顶着两个黑眼圈面无表情攥着他儿子的手,想打死这个小兔崽子。打死了又舍不得,他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
“爸。”唐铭谦嗓音有点沙哑,又叫了一声,想做起来,后腰因挣扎的动作传来剧烈的疼痛。
火狐发枪的时候他扑着付涤非向后,却被子弹击中。幸运的是避开了要害之处,但是骨盆破裂的碎片刺激了动脉,导致失血过多,好在血管包扎成功,手术还算顺利。
唐禹圣很严肃,只是不轻不重地按着唐铭谦的手,不置一词。
“谁送我来的?”唐铭谦怯怯地问道,记忆在他脑海中复苏,但醒来后想见的还是那个人。
唐禹圣眉毛一挑,连带头发后边的自来卷都颠起来,“不问问你妈在哪?”
“哦,我妈呢?”唐铭谦乖乖地按照他老爸意思回答,又想了想,“我爷爷呢?”
“你还知道你妈你爷爷?”唐禹圣差点一记爆栗捶死这个不孝儿子。
“爸,太疼了。“唐铭谦眉眼低垂,神情很是低落,苍白的嘴唇昭示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好,极其不好。
实际是示弱,他小时候最会玩这招,只要这样,家里人八成不会在和他置气。
果然,唐禹圣叹了口气,起身给他盖好杯子,“你妈事情太多,我拦着她没让回来,你先睡一会儿。”
“你去哪?”
“我出去一趟,有点事。”唐禹圣目色沉沉的,将凳子归到原处,叮嘱唐铭谦,“有事按这个按钮,叫护士。”
“哦。”唐铭谦脖子横亘在枕头上,虚弱无力地看着他爸脸色铁青地出去。
他有点愧疚,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别人。
那个和他玩了半天乱伦和骨科的人呢?
唐禹圣走出很远,拨通了一个电话,越听眉头越紧,“什么?查不出他们的背景?”
电话那边喏喏解释半天,什么都没解释清楚就压了。唐禹圣将手机放到裤兜里,叹了口气。唐铭谦他妈平时忙,没时间管他。他一直对唐铭谦实行散养教育,就是爱干嘛干嘛,发扬天性,随着爱好走。后来更是当甩手展柜,把亲儿子丢给唐老爷子照顾,只要还活蹦乱跳的,他们就不会多问。
现在想来,这何尝不是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他几乎是直接从国外坐了最早的航班飞回来,什么都没带。到了医院才听说是一伙人把唐铭谦送过来的,血流了一地,抢救半天才止住。
他怀疑是那帮人对唐铭谦人身伤害。
查了监控,发现那伙人几乎只是和他打了个照面,在他刚落脚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况且这伙人留下了足够的医药费,也不像是逃逸的。
医院给出的检查结果是腰腹被重物砸伤,骨盆碎裂,大动脉出血。但他稍微留心看ct和核磁共振结果,就能发现身体残存金属物质的少量信息报告。
让他不自觉想到枪案。
问医生,除了之前给出的结果,其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跟算计好似的。
唐禹圣有个隐隐的猜想,怕他儿子和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混在一起。这一遭来得突然,他平时不闻不问,给老爷子打电话才知道自己这儿子都快离家两个月了。
他掐了掐眉心,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犹豫半晌再次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冠上帝都军部代号的号码。
唐铭谦正在病房发呆,门开了,探进来个脑袋。
“赵久阁?”唐铭谦眼睛亮了。
赵久阁搬了个椅子坐下来,将手里提的礼物堆在病床旁的桌子上,“你爸很担心你,不过话说这是怎么回事?”他很担忧地看着唐铭谦,“你那个朋友到底什么来路?叔叔问了我半天,我都没敢兜底。”
“赵久阁。”唐铭谦头一次这么认真地喊他全名,吓得赵久阁立马正襟危坐,觉得应该是有大事要宣布了。
“能不能帮我找找银色滤嘴的烟,从哪能买。”
赵久阁看了下病房,没有监控。他在犹豫要不要一脚把这货连人带床踹到墙角。
“行了吧你祖宗,都这样了还想着抽烟。”赵久阁起身,邱女士就给了他半天假,“有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解释你这点破事,怎么应付你爹。”
他正要出去却想到哪不对劲了,回头狐疑道:“我记得你不抽烟啊!”
“嗯。”唐铭谦声音很轻,浓密的睫毛压在眼皮上,“我对象抽。”
赵久阁睁大了眼。
“就是你上次见到那个,我哥。”唐铭谦闭上眼笑了笑。

身世
白生明盯着站在窗口的付涤非,深邃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轮廓,鼻翼自然延展下去,俊逸清朗。关键是那双棕色眼睛,简直是和他的妹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缕白色的烟雾从付涤非指尖飘散,烟灰簌簌落下,他凝眉,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你的人送到医院了吧?还行吗?”白生明觉得他不开口,这人是不会开口的。
“嗯,流了很多血。”付涤非连喘气都带着微疼,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他来说就是种折磨,导致说出来的话都具有些不经意的稚气。
他抱着唐铭谦去医院的时候,满手都是血。
他在那里停了三天两夜,直到大夫宣布伤者脱离危险期,唐铭谦父亲到场,他们才仓促离开。
白生明观察着面前的人,喜极了他这模样。白生明曾参与付氏集团的会议,看他淡定从容地发言,杀伐决断中充满魅力。也曾听说他回国后,亲自去夜神拜会,看他应对黑白两道各路人马,锋芒毕露,耀眼无比。这回又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攒了个全,就好像这个孩子从没离开过白家的羽翼。
他本来就该是白家的人。像他妈。
白生明早就料到可能出现安保问题,提前把他的人部署在了外边,几乎在火狐刚放完枪后就冲进来,扣押了那些不入流的雇佣兵,几乎没多少人员伤亡。
“火狐已经被白家扣押了,你什么时候想去审问都可以。”白生明不动声色地走近,劝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付涤非没避开。
白生明慨叹,他的肩膀宽阔结实,简直不像他那个没用的爹,除了一颗善良的心什么都拿不出来,最后还耽误了他妹妹的前程,搭上了她的命。
“你骗我。”付涤非侧身看他,犀利沉淀在棕色眼底,“邢瑞泽和我说的都是假的。”
白生明愣了一下,后悔没早点把这个孩子接到白家培养。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情绪并且做出判断,看来付震的教法也不是毫无用处。
“邢瑞泽和我说,你被剥夺了在董事会种的代表席位,几乎没有参与集团会议的资格。”付涤非顿了顿,“但是我搜到的消息说,是你先把董事会预备修建军火库的钱抽调走了,没有经过董事会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况且如果你拿着空壳和我谈,这笔生意连可能性都没有。”
一个能细致到对小小的会面都要部署安保的人,如何会神经大条到被家族赶出董事会,又如何会认认真真当作不知情步入圈套。
唯一可能的就是,白生涛并不是这场家族内讧的祸端,恰恰相反。
“你说对了,我才是罪魁祸首。“白生明轻快地笑了笑,一点也没有因为被戳穿而狼狈。
自从白越那一代起,白家就秉持细水长流的作风,他们激进了很长时间,需要的是一个沉稳的当家人带着庞大的家族机器慢慢发展。但白家发展百年已经背负了不能承受的家族沉疴,那些无用的家族长辈,还有贪污腐败等问题层出不穷,白生明看不下眼,玩了一出金蝉脱壳。
付涤非的视线落在白生明身上,他突然有终奇妙的熟悉感,这种强硬的感觉也曾滋生在自己体内,忠诚的殿堂土崩瓦解。只是曾经这种觉悟过于唐突,没有迸发出来,或是被付震刻意压制了。
“你们家族内部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为什么帮我。”付涤非不吃嗟来之食,不想让这件事成为白生明手中的人情筹码。
“付震说你是被领养的对吗?”白生明慈祥的目光如同佛光普照,小崽子终于切入主题了。
付涤非略微点点头,连声哼都懒得回答。
“其实你是正经的付家人。”白生明在付涤非倏然惊异的视线中扔下另一个炸弹,“满打满算,你也是白家人。”
付涤非勉勉强强地控制住表情,双手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接过白生明递来的一堆资料,出生证明,亲子关系鉴定报告等等,有些资料看起来十分古旧,似乎是早就做好一直被封存着。
上边的信息量庞大,大概说来,白越是他的外祖父,白越当年去法国留学娶了个法国女人为正妻,他名义上也是事实上的外祖母,外祖母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白生明,另一个是白生颐,也就是他的母亲。
至于他的父亲,则是他闻所未闻的付家长子,付震的兄长付凌。
白生明认领回个崽子心笙动摇,恬不知耻道:“我这些年在白家也不好混,所以一直没把你接回来,舅舅可是日夜想着你啊。”说罢装模做样地抹了把老泪。
“舅舅?”付涤非被强行认了个亲戚,话几乎从齿缝挤出。
“是啊,舅舅想死你了。”白生明丝毫没察觉到付涤非的怒气,往他手里塞了个相框,这是你们当时的全家福。
付涤非愣怔地接过来,上边是他没有印象的父母。
男人身材消瘦,衣着严谨,比起付震的杀伐之气更具有淡淡的书生气,而母亲的目光则更加鉴定犀利,那冷峻浅棕的双眼仿佛是诺曼底征服者的遗传,付凌臂弯中有个大概不到两岁的小
孩,面目还未长开。
“看到了吧,这是你妈,这是你爸。”白生明伸过手介绍道。
白生明滔滔不绝地回忆,从他的话中,付涤非大致听出来付凌是个善良甚至懦弱的男人,每天就是读点闲书,各地支教什么的,他妈相对来说更加强硬,原本辅佐白生明处理白家事宜。
“付凌当年去非洲支教,遇上了当地居民暴动,你妈正好在亚裔服务区,扛着枪领了一伙人就抄了当地那些居民的老窝。”白生明摇摇头,啧啧慨叹,这也是孽缘的开始。他一直想不清楚他妹怎么看上这种软弱的男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后来呢?”付涤非呆呆地看着相框,都没意识到话从嘴里流出。
“后来。”白生明话音停住了,斟酌着措辞。当年这两人真谈不上谁拖累谁,或许各自拖累的都一样多,这桩婚姻本就是两家都不满意的“孽缘”。付凌明显太过优柔寡断,没有家主的风范,而白生颐相比一般女人又太过强势。二人死于一场空难,至于是意外,还是其他集团的蓄谋已久,不得而知。
总之两家本就对这桩婚姻诸多不满,付凌白生颐逝世后干脆断了往来,付家和白家也成了各大集团默认的对家。
白生明余光瞥到付涤非手上的表,棕色的表带,泛黄的表壳,连指针都旧的不能再旧,萌生了一个奇特的猜测,“我能看看你的表吗?”
付涤非沉默半晌,解开表带递给了他。
“奇怪,这表是谁给你的?”白生明娴熟地翻过表盘,摸索向某个位置,果然蹭到了字母状的内凸,他展开细细地看,是“alex”四个字母。
“付震。”与此同时,付涤非的淡淡的声音响起。
“呵。”白生明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他觉得付震也许没他想那么糟糕,旋即福至心灵,竟明白了付涤非之前那个名满黑道的代号究竟怎么来的。
他额头青筋一跳,脑海里蹦出两个字:
土气!
“他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付涤非茫然地看着表,沾染的唐铭谦血液的气息还没散尽,听冰刀说他原本修了打算送给他当作生日礼物。
和他羁绊最深的人和物,以某种奇特的方式结合到了一起。
白生明对付震再一次改观,赞同地点点头,引着付涤非向他的书房走去。
书房古典雅致,至少比起付涤非竹寺称得上清贫的办公室来说,已经很豪华了。书房被分成两个空间,前面光线充裕,放着白生明的办公桌和其他办公物什,墙壁隔着的另一部分则全是书架,仔细看标签,有中文书,英文书,法文书等。
书柜的书明显经常保养,书页齐整,没有发潮,偶尔有泛黄的旧书也特地做了夹层加以保护,不远处放着防尘机。
白生明走到法文书架旁停下来,走近靠墙的一侧,打开了边缘的柜子,拿出一个精心保存的表盒。
“这。”付涤非看到盒子内东西的刹那声音有点颤抖,里边是和他那块表相差无几的另一块。表盒内测上镌刻着“外以父姓,内以母姓。”
“我和生颐都带着alexander的姓氏。”白生明将表盒递到他手里,白越的正妻,他们的母亲,出身法国贵族,所以白越提亲成功的那天就给孩子冠以双姓,这在当时的年代有点新奇,不过自从时代发展,混血儿有中外两个姓氏也不算奇怪的事。
付涤非几乎是呆钝地捧着并不重的表盒,他没有的,刻有家族姓氏的表盒,像是捧着他从未见过,沉甸甸的过去。
有关他父母的过去。
白生明的余光瞟到现在才认回来的崽子,他妹妹的亲生骨肉,他前二十多年未得见的外甥,目光柔和。
然后付涤非面无表情地把盒子塞回他手里,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白生明在这种视线下居然咽了口唾沫,妈的付震养出的小崽子就是凶,见了舅舅不好好打招呼还用瞪。果然前二十八年不交学费,就不能妄想认回个便宜外甥。
这得多少钱才能摆平啊。
“咳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原本认回亲戚的感动戏码并没有上演,白生明勉强用说话掩饰尴尬,他亏欠妹妹的太多了,面对付涤非竟一度语言阻塞,他试探性道:“你想要廖家对不对?”
付涤非疲惫地摇摇头,他把唐铭谦一个人扔到医院却不得不离开时,心里想的并不是权势,名利,甚至于复仇。他从来都拖着沉重的负担,背负着那些本不属于他的责任和义务,他沉吟道:“自由。”
他想拥有自己的自由,不至于每日被人排遣的自由,用不着帮别人善后的自由。
街灯照在白家老宅前空旷的马路上,无数光影相互重叠,反反复复,经久不息。他的前二十多年生活都是忙忙碌碌,做着他无所谓的事,面临付家内外部的危险,协调他并不想处理的各种人际关系。至今才真的想休息。
白生明跟着沉默了片刻,站在窗口,咳嗽道:“你外祖母曾经带我和生颐在英国住了一段时间。你知道,英国人都不爱说话,很沉默。
”白生明似是回忆起一些往事,笑了笑:“是的,他们总是不太常走出自己那片住所。”
“当时你外祖母生下生颐后身体不好,我们一直住在路德盖特山上的休养别墅。”白生明回过头,付涤非正看着他,仿佛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当时带我去外边转,给我示意了所有教堂的穹顶,它们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的,山上的圣保罗教堂。”
“每个教堂的穹顶架构,走向,都在致敬圣保罗教堂。“
“你从来没丧失过自由。”白生明知道这是黑道必须上的一课,在这点上他和付震都一样,“你的自由,总在所能达到的权势范围之内,并且永远不会越过它。”
但是他和付震有点不一样,白生明旋即补充道:“我听说过付家道上的准则:用最少的成本换取最多的利益,对不对?”
“最少的成本确实能换得最多的利益。“白生明顿了顿,说:“但是我认为,不计成本换取你最想要的东西更重要。”
付涤非怔忪地品味这几句话,白生明清清嗓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温和道:“舅舅现在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重逢
两个月后。
锐瑟公司对面,清吧厚重的大门将倾斜飘落的雨隔绝到外边。
吧内分成无数个小小的隔间,灯光很暗,很安静,都被淡淡的黑暗包围着。唐铭谦闲适地坐在里边一个隔间内,点了马黛茶。
赵久阁将三放在门口,掀开隔间的帘子进来,停顿片刻又转身回去扶起来,邰雨桐跟在他后边进来了,俩人坐在唐铭谦对面。
“哟,还带了家属?”唐铭谦挑眉,看着对面赵久阁细心地把邰雨桐让进去坐,还抽出纸巾给她擦了擦皮沙发和桌子。
“没办法,她非要跟着我,说看不见我就不放心。”赵久阁把接过邰雨桐的衣服,自己也脱了外套,一并搭在衣架上。
邰雨桐嗔怪地打了赵九阁一巴掌,“我就是来看看铭谦,谁离不开你了?”
唐铭谦笑着摇摇头,轻松提起壶给两人倒茶,“照顾下病号,不要虐狗。对了,我得喝清淡的,所以你们入乡随俗,也别点酒了。”
“破规矩真多。”赵九阁骂道,立马被邰雨桐推了一把。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唐铭谦指尖掂着杯子,“恋爱的男人,脖子迟早得戴上项圈。”
“你呢?”赵久阁回怼,明显意有所指。
“我不受这条规律束缚啊!”唐铭谦浪荡地和两人碰了碰杯,以茶代酒,抿了一口。
邰雨桐有点担忧,胳膊垫在桌子上,悄声问:“赵九阁之前和我说你出国训练了,我还真信了。你说你怎么就失忆了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脑子磕碰到了。”唐铭谦摇摇头,他记得那瓶针剂,也猜测出失忆肯定和它脱不了关系。但是潜意识里,他不想给付涤非带来麻烦,而说太多就意味着暴露。
“还有啊。”邰雨桐凑得更近了,她充满担忧的眼神总让唐铭谦觉得下一秒从她嘴里出不来什么好话。
“你是这样的吗?”邰雨桐举起手掌,弯曲了下其中四个指头。
唐铭谦倏然看向旁边坐着的罪魁祸首,疯狂的告密者。
告密者无辜地摊了摊手,义正词严道:“雨桐说了,只要是有关你的八卦,都不能对她隐瞒。”
重色轻友这四个字再次在唐铭谦脑子中闪过,他按捺着把茶泼到赵久阁脸上的冲动,还得面对着邰雨桐一副奋力打听十分八卦的表情,觉得自己真应该在家里好好修养,而不是被这俩当稀罕物围观。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想起至今付涤非都没找过他。
“哇哇。”邰雨桐兴奋地缩起小手拽赵久阁的袖子,声音压抑不住激动,“能带来给我们认识认识吗?”
“呃,他应该比较忙。”唐铭谦少见的手足无措,屈指刮了下鼻子,“而且,而且吧,他不太见生人。”
“我们是你的朋友啊,铭谦,迟早有这么一天的。”邰雨桐着急了,她以为唐铭谦是不好意思承认他有个男朋友,“这有什么可藏着的。”
赵久阁看拦不住了,嗫嚅,“那个,其实,我见过。”
“啊?”邰雨桐的分贝直接飙升,推了他一把,“你见过,你居然见过?”旋即就去摸他的手机,“有没有留个照片什么的。”
赵久阁一边躲闪一边抓住手机,“没有照片,当时他照顾铭谦的时候来找过我,所以就见了那么一次。”他其实还是顾及唐铭谦这边情况的,没有和邰雨桐多说,更没说付涤非是个什么样的人。
按他雄性的直觉来看,这人气场很强,给人很危险的感觉,所以觉得唐铭谦认识这种人很新奇。
“别找啦,铭谦想介绍给我们认识的话,迟早会介绍的。”赵久阁摸了把汗,女朋友不好管,太活泼,让他有点心累。
其实满打满算,他们几人都算是在廖家和付涤非打过照面,只不过邰雨桐不晓得其中隐情,赵久阁更不想重提旧事。
他好奇的是,唐铭谦那时就和付涤非搞在一起了吗?
“哦对了,公司这两天怎么样?”唐铭谦啜了口茶,他刚出院后去过公司打招呼,神奇的是邱女士居然没找他的麻烦,那些他留下的烂摊子也被人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赵久阁刚安抚完女朋友,脑子乍一下转不过来,旋即磕磕巴巴地,“啊我我也不太清楚。”
唐铭谦看着他躲躲闪闪的眼神,就知道有事,猛然拍了下桌子,“说!”
对面俩人吓了一跳,还真被唐铭谦逼真的演技给震慑住了。赵久阁咬牙半天,放弃般道:“是唐叔叔来公司打过招呼了。”
是他爸,唐禹圣。
唐铭谦沉默了。
如果按照唐铭谦的脾气,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家的人参与他工作上的事情,但这不是唐铭谦担忧的主要原因。
关键是唐禹圣深谙唐铭谦的性格,自他独立就不过问,不干涉他的生活,如果插手了他们公司的事
那说明也离他失忆的真相不远了。
他会查到付涤非的身份吗?
赵久阁好不容易放了假,半
天时间分给他,带着邰雨桐早早回家享受人生了。
唐铭谦走出清吧的小门,站在屋檐下。外边的雨倾斜飘落,粘稠在视野中,他原地踟蹰。
雨大风大,而他是他们家重点保护对象,能避开人抽身出来一个下午已然是奇迹,他怀疑稍微淋点雨今后就再也出不了唐家大门了。
街道逐渐空旷,唐铭谦站在原地发呆,都能听到自己的鼻息声。
他的眼前仿若一片虚无,迎接着未知的到来。
他不敢和家里人说,不想让家里人接他,直到锐瑟这边的汽车尾灯拖曳的灯光相互交错,直到暮色渐渐笼罩,远处的潮牌店的老板娘拉下厚重的铁门,小快餐店的员工疲惫不堪地擦桌子,便利店24小时营业的牌子亮起。
手机突然响了。
唐铭谦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一边犹犹豫豫地伸到裤兜里往出摸,一边思考万一是他爸,他该组织什么样的措辞应付。他冻僵的指骨勉强掏出手机,还没等翻过来看就被一侧跑来避雨的行人撞到了地上。
黑色屏幕的手机掉在地上激起水花,那人不说声道歉就跑了,唐铭谦狼狈地蹲下身捡起手机。
还好捞得快没进水,唐铭谦吸了吸鼻子,擦干手机上的水渍看屏幕。
是个陌生号码。
他舒展了下指关节,划开屏幕接听,用的是最客气的问候语:“您好,我是唐铭谦。”
电话对面的人声音低哑,只有两个字,“在哪?”
唐铭谦心口倏然被搅弄得厉害,几乎喘不过气,这两个月他一度怀疑之前经历的都是一场梦,久远到想不清楚。
电话那边没得到回复又重复了一遍,“在哪?”
唐铭谦还是没说话。
付涤非叹了口气,“我在你们公司门口。“
唐铭谦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报了自己的位置,还没等他压了电话,便听到对面踩踏在雨水中急促的脚步声。
没过两分钟,电话那边就传来声音,“看对面。”
锐瑟公司处于商业区,这里高楼林立,地下排水管道却修建得不太好。人行道旁的水沟蓄积了大量雨水,找不到泄洪口,导致两边雨水高度能到人的小腿。
唐铭谦看到付涤非一个人,撑着黑色雨伞站在对面,笑着摘下腕子上的手表,目光汇集着情欲和眷恋,如同向他游来的鱼。
然后他看到付涤非义无反顾地踩到深水里朝他趟过来。
“不你等等,我靠,先别过来。”唐铭谦摆着双手大喊,在清吧的屋檐下左右乱转,找不着两全的办法。
付涤非没几步就过来了,裤腿全部湿透。
唐铭谦呆呆地看着他,居然因为不好意思,可耻地后退了一步。不过仅仅是一步,付涤非就堵住他的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大雨刷洗的空气很澄净,干净到有种身处北欧城市的错觉。黑伞掉到一旁,唐铭谦站在屋檐里,付涤非半个身子露在屋檐外边,大雨倾注在他的身上,顺着脖颈,肩膀,脊背流下来。
唐铭谦保持着拥吻的姿势,揽着付涤非往回站了站,两人才都算彻底避开雨。
好不容易亲完了,唐铭谦才得以喘口气,对面人熠熠生辉的眼睛和漂亮的喉结充斥在他视野中,让他移不开眼,差点连帐都忘了算。
付涤非来找他了,他眼眶发红,水润的唇有点肿,原本失落而茫然的心情一扫而空。他尝试性地抱住眼前人,侧脸贴在他肩上,平缓呼吸。
“你还敢来找我。”唐铭谦拖长语调,语调平平的,一听就是要算账。
“对不起。”付涤非喑哑道,他没说他更着急,愧疚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
“怎么知道我在这?”唐铭谦摸到付涤非身上大片水渍,心疼又好奇。
付涤非轻笑了下,见到人的刹那心情好了许多,“我就是知道。”
“呵,呵呵。”唐铭谦无语,还和他玩神秘,“因为你只来过这个地方对吧?”
“你家我也去了。”付涤非懒洋洋道,就是卖关子,不直接说。
唐铭谦刚重逢的温存被扫的一干二净,挣脱开怒斥:“不说就不说,反正反正我总会知道的。”
付涤非给他整理了下衣服,漫不经心道:“开房吗?”
唐铭谦怒火中烧,他在医院躺了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人影,结果一见面就开房吗开房吗,古代勾栏的小倌都没他这么被使用的。
真当他是廉价床上劳动力呢?
“不开。”唐铭谦没好气地说,其实他本身也打算晚上不回家了。见着付涤非就让他如同被剪掉尾巴的蜻蜓,咋咋呼呼的,其实一直在喜欢的人面前翻跟头。
付涤非什么也没说,也不劝,就静静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有点困乏,半眯着。
唐铭谦对这种人是又爱又恨又没办法,心痒痒的不行,憋了半天,反而是他低头服输:“开开开。”

口交
浴室里传来唰唰的水声,唐铭谦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扭身看到付涤非搭在衣架上的外套。他定定地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上去翻找衣兜,摸到了里边的烟盒。烟盒上写着他不认识的字母。
里边果然整整齐齐排列着银色滤嘴的烟,按照数量来看,已经有一半被抽了。
付涤非出来的时候,看到小孩睡眼朦胧,仰面躺倒在床上,衬衫领口大开,修长纤细的指节夹着根他的烟,正将烟雾吹向天花板。
他眉头一皱,先走到玻璃窗前拉上窗帘,外边昏暗的街灯映出清晰的雨丝,已经很晚了。
唐铭谦做了坏事也不躲,照样大大咧咧抽,但明显是照猫画虎,没几下就被呛得咳嗽,眼眶通红,也就是付涤非出来了他才硬憋着。
“这烟不错,哪买的?”唐铭谦咳嗽道。
付涤非默不作声地把烟盒收起来,顺势拿走了唐铭谦手里夹着的烟,“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呵,那你不是照样抽。”唐铭谦赤裸的目光落在付涤非身上,他从浴室出来,居然还穿着湿了的西裤,隐隐露出人鱼线的上端。这只大狐狸,一举一动看似收敛,实际处处充斥着漫不经心的勾人。
付涤非没吭声,他其实很早就控制抽烟的量了,最近才又增多,他将烟盒放回兜里,冲唐铭谦说:“去洗澡吧,水热了。”
谁知身后传来轻轻的呼吸,还没等他转过身子就被抱住了。唐铭谦的鼻尖蹭到他后腰上,黑葡萄似的眼睛几乎要滴出墨汁。柔软的唇瓣蹭在原来那条早就好了的小伤口上,唐铭谦喑哑道:“我真是想死你了。”
调戏来得猝不及防,付涤非全身震颤,觉得大脑似乎被身后这一吻麻痹了。唐铭谦就在那一小块地方游弋,顺着漂亮的肌理吮吸,直到付涤非强硬地转过身来,唐铭谦不满又不解地抬头看他。
“你胯骨刚,刚好,今天不做了。”付涤非难得说话有点结巴,堪堪控制住躁动的心脏,如同迎接无关自己意志的傀儡。
“大,帅,哥。失忆不可怕,但你知道拾忆怎么治吗?”唐铭谦嘟囔着,死死抱着不撒手,在付涤非身上吐息,“每天都要刨除前一天的记忆,否则就会痛苦。”他醒来的时候找不着人,有种极度的伤感,这种感觉隔了好久才消失。
付涤非撑着他的后脑,动作温柔。医院的主治医师他认识,唐铭谦家附近也被他安排了少数人手保护。
他从来都没间断打听他的消息。
唐铭谦目光向下,指尖轻松摸到付涤非裤子上的拉链,被抓住手腕。
付涤非垂眸,“不要。”
“小气,这点都不给。”唐铭谦笑了笑,上了另一只手,“和我玩骨科的时候不说这玩意儿都给我吗?”
“不是这种给法。”付涤非把他两手都握在了一起。他低估了唐铭谦,柔软的舌头很快舔到裤子拉链,牙齿轻松咬住,金属摩擦声清晰。
付涤非的眼神瞬间充满侵略性,松开了手,哑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嗯,我自找的。”唐铭谦无所谓地挑眉。
扒下内裤,那东西的尺寸让唐铭谦咽了口唾沫,还是咬咬牙凑了上去。
巨物缓缓深入口腔,唐铭谦颤抖着张嘴,张到最大,退无可退。
付涤非按着他的脑袋,开始是轻蹭,随着挺胯往进顶,速度逐渐加快。双手后抚,付涤非指尖滑到他侧脸,又撩到唇间,一起进去了。
撑的太大了,唐铭谦喉咙间是性器淡淡的腥膻味,令他不由得口津滋生,胸口震闷,两道细眉几乎挨到了一起。
牙齿不小心磕碰到巨物,付涤非皱眉不满,捏住他的下颌,发号施令:“嘴张大,舔。”
“嗯嗯唔。”唐铭谦发出含糊不清的应答,努力吞咽,舌尖卷起勾舔着口中塞得满满的凶器。
生涩。
付涤非唇角勾出个弧度。稍微往外抽了抽。正当唐铭谦能喘口气的时候又顶回去,禁锢住他的下颌抽送起来。
唐铭谦才知道这种尺寸不是开玩笑的,嘴巴几乎有些承受不住。他绝望地扶着付涤非的胳膊,想让他手下留情。付涤非没管他,挺胯的频率加快,温热的指腹贴上唐铭谦脸上的软肉,逐渐灼热。
粗热骇人。
情迷意乱的呻吟从唐铭谦口中发出,逐渐转了调,“呜呜,大,呜,撞呃好重。”
“重了?”付涤非挑眉,保持着填塞的姿势没抽出来,看小孩津液和泪水横流,很可怜,却让他忍不住顶弄地更狠。
撞在喉咙深处时唐铭谦泣出声来,从外看喉间明显鼓胀起来,付涤非稍微收回些力留出空间让小孩放松放松酥麻的舌头,没过几秒又插进去,顶端再次冲上脆弱的咽喉。
唐铭谦失声地颤抖不停,口水延着下颌,颈线源源不断流出,眼梢泛红,湿漉漉地抬头仰望付涤非,连喘气都困难。这种表情逼得付涤非方寸大乱,却知不能再继续了,他加快动作,在最后几下用了力气,几乎冲到喉咙最深处,然后猛地抽出射到一边

“咳咳咳,咳咳。”唐铭谦喉咙处的粘膜被刺激,侧歪到一边,趴着咳嗽起来。付涤非提上裤子,立马把他扶起来拍背,用纸巾替他擦干净嘴角的津液。
唐铭谦坐在付涤非腿上,后背抵着他的胸膛,碎发凌乱,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勉强恢复形象,眼角带着生理性泪水却笑得欢,“帅哥,您是真不心疼我啊。”他屈指蹭了蹭付涤非的下颌线,点到心口,“心黑就算了,下手也黑。”
“还好吗?”付涤非打定主意般言简意赅,就是不多说一句。
“你说刚才,还是前些天?”唐铭谦寻了个舒服位置靠着,掰着手指头给这个薄情郎数,“也就那么六十四天吧,没什么,不就是泡在胆汁里越来越入味儿么?”
付涤非心神动摇,内心放在愧疚的火焰上炙烤,他看不见唐铭谦的表情,,不知不觉地把身子贴过去,直到不能再贴了,手上使力气把人抱的更紧了。唐铭谦合拢双眼,淡淡的麝香直达心底,他弯弯腰,身子缩拢在后边的怀抱里。
“我不想洗澡,太累了。”唐铭谦的眼睛逐渐干燥,困倦袭上脸庞。
“洗吧,去去湿气。”付涤非转而道,“我帮你洗,睡在浴缸都行。”
唐铭谦到底还是被抬着去了浴缸,付涤非知道他胯骨刚好不能剧烈运动,还贴心地帮他套弄分身,害的唐铭谦在浴缸里射了三次,最后都射的没了颜色。
得了,等胯骨好了,肾又要出问题。
被洗干净的唐铭谦盘腿裹着绒被,巴巴等付涤非抱他睡觉,结果付涤非还是穿穿着西裤上了床,轻轻揽住他,“睡吧。”
“欸等等。”唐铭谦坐起来,掀开他这侧的被子,“帅哥,你下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连我都避着?”
付涤非按住了他的手,力度很足,明显不想让他看,“没事。”
不对啊,唐铭谦眼睛一转,谁穿着湿裤子睡觉。
“脱了吧。”唐铭谦上去扒拉付涤非的裤带,还挺紧实,“谁睡觉还穿条长裤,说出去不得笑掉人大牙,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知道你不能吃了我。”付涤非说得云淡风轻的,那条腿支起来侧身转向唐铭谦,哑声道:“再说你能保证,你干我和我干你一样爽吗?”说罢在唐铭谦羞愤交加的表情中按着他强势入睡了。
唐铭谦起来的时候,付涤非裹着浴袍刚出来,照样穿着那条碍眼的裤子。唐铭谦从床上弹起,扒到付涤非身上,两手环住肩背有力的腰身,深吸了口这人沐浴后的气息。要不是付涤非拦着,唐铭谦真想摸摸大佬的屁股是什么样子。
不过想到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在乎这几天时间。
付涤非无语,锢住下身躁动不停的手腕,淡定道:“借你爪子用用。”
于是唐铭谦的手背被付涤非盖住,四手契合,放在难以言喻之处,撸动了几下,抓了一手白浊。
唐铭谦都惊呆了,“这动作,不练个几年不行吧?”
“那是。”付涤非勾唇,难得和他开玩笑,“我单身二十多年的手不是闹着玩的。”然后抱起他放在地上,“自己去洗澡吧。”
唐铭谦趁付涤非两只手还在身上,一个反手就扒到了还没来得及系好的裤子处,往下一扯,倒吸了口凉气。
一条蜈蚣状的细长伤口几乎贯穿了左腿,像是被刀子的薄刃所伤,伤口细而深,之前缝伤密密麻麻的针脚痕迹犹存。
才分开这么短时间,唐铭谦如果不看的话永远不知道付涤非经历了些什么。
“别看了,去洗吧。”付涤非从容地把裤子穿上,没再多说。
洗完澡收拾好,唐铭谦闷闷不乐地坐在副驾上,付涤非从另一侧进来利落发车,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唐家门口。
唐铭谦不下车,转头恨恨道:“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很快。”付涤非笑了笑,掰过他的脸亲了一口。唐铭谦如靥足的猫般眯起眼睛,接过主动权压着大佬可劲儿亲了半天。
“说话算话。”唐铭谦最后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去,还走到家门口躲柱子后边看付涤非倒车,车开走后才恋恋不舍地回头。
然后他发现别墅门是开着的,后边站着面无表情的唐禹圣。

低音炮
“你跟我过来。”唐禹圣的语气毫无起伏,透着严肃的意味。
唐铭谦不知道他爸有没有看到刚才那幕,但是这种情况下他怀疑自己已经暴露了,做贼心虚般先开口,“爸,我身体都好的差不多了,您也不用老往回飞。”
“我怕我稍一不注意你,你惹了多少祸事自己都不清楚!”唐禹圣头一次有些动怒,正好唐承帧不在,他就坐在了那把太师椅上,威严很足。
他拉开公文包,甩出一沓资料,首页的照片赫然是付涤非。
“爸?”唐铭谦愣怔的看着资料,又看看他。
“你自己看。”唐禹圣懒得多说,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唐铭谦手有点发抖地拿过来,上面记录着c市付家所有成员的资料,顺带还有他们的一些“踩线”活动。
“你知不知道最早的c市四友?知不知道这些人都会被帝都军部记录在档案的?”唐禹圣有点压不住语气,他有个朋友在帝都军部档案所,要不是他托人情查到这点资料,唐铭谦浑水得越趟越深。
黑社会能是闹着玩的吗?对于唐禹圣这种规规矩矩长大的人来说,听到高利贷这些事就已经算是骇人了。
结果他家孩子和黑社会这帮人还玩得不错,玩得能进医院。
“你知道这伙人做得都什么事吗?”唐禹圣气得喝了口水,庆幸提前叫老爷子出去了。
“走私毒品,军火,炒作楼市,贩卖其他违禁品”
“这帮人的坏你无法想象。”
“小谦,我不管你是同性恋还是什么的,我都没话说,但是和这个人不行!”
唐铭谦看完了手里的资料,有些他猜得出来,也有些他从未知晓。
但他没有想这么多,他就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我不了解他们家,但是他人不坏。”唐铭谦嗫嚅道,保持最后的倔强。
“你耳朵怎么就刀枪不入呢?能听得进去话吗?”唐禹圣激动到站起来,手拍在桌子上啪啪作响,“他们家是一滩烂泥还能教出个好人?你以为这些事情他都没碰过吗?”
唐铭谦退后一步,垂眸不语。
唐禹圣简直气急败坏,干脆换了种说法,“好,你喜欢他是不是?那你能保证以后他犯事不会连累你吗?你能保证你们不会连累咱家吗?小谦,你已经不小了,爸爸希望你有自己的是非判断,能趋利避害,不是捂住眼睛往火坑里跳。”
“你还有娱乐圈的前程,爸爸不希望你太早走了歪路。”
唐铭谦深深吸了口气,“他不是歪路。”
“你!”唐禹圣知道自己都白说了,又要斥责,门却响了,兰姨的说话声和唐承帧的拐杖声传来,估计是俩人遛弯回来了。
唐禹圣几乎是咬着牙威胁,“小谦,这件事爸爸没和家里说,你再执迷不悟,咱们可能要开个家庭大会讨论一下。”
唐铭谦倏然抬起脸,看到他爸胸脯起伏的气愤模样和最后失望的一瞥,仿佛在说他无药可救了。
唐禹圣下去接老人,唐铭谦默默收拾走桌子上的资料,进了自己卧室,放在床上一张张细看,一次次发呆。
“老子那么喜欢他,老子能怎么办?”
白生明的狠辣远远超过了付涤非的想象,与狠辣相随的即是效率。白生明的关系网四通八达,甚至对其余几大集团的发展心知肚明,那些付涤非闻所未闻的手段几个月内就把廖家最近的动作扒得一清二楚。
付涤非抓住白生明的胳膊,意图阻止他把又一大笔钱投进去,“这样不行。”照白生明这种投钱的速度,还没等廖家上钩,他们就得被掏空。
白生明和廖家陷入了艰难的持久战,任意一方经济实力有所动摇就是倾覆性的崩塌。付涤非有时觉得白生明是因愧疚而帮他,可也不想睁着眼看他发疯。
“涤非。”白生明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拨下他的手,“我抽调的董事会的钱不是白抽的。”
“饵下得太大,鱼也吃不下。”付涤非沉吟,白生明就是看中了廖家在军火市场这边独大,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和廖家做生意,等数量超负荷就会崩盘。
“况且廖家下属的军火公司,还有这家吗?”付涤非狐疑地拿起桌上的合同,名称显示着是一家新公司。
白生明洒脱地接过来,“此言差矣,这家公司原本是娄家设在大陆上的,之后和德国一家军械所合并。在娄氏没落后独立出来,成了新公司。但是呢,银行不会给新公司大量贷款,甚至劝他们放弃部分项目。”
白生明眨眨眼,狡黠一闪而过,“娄文英死后,廖家购买了他们的大量股份。”
“所以这家公司,实际已经属于廖氏了?”付涤非脱口而出。
“此言又差矣。”白生明觉得付震教的什么都好,就是黑吃黑这块教得不甚明了,“廖家当初买下这家公司的股份可没想过让他们发展壮大,况且这家公司实力孱弱,和廖家交换了意向书后就一直被压缩项目份额。”
“那廖氏买它是为了?”
“这家公司的大多股份还在少数几个股东手里,只是和廖家做了意向书交换,并入廖氏集团。”白生明顿了顿,邢瑞泽作为策划提供了他很多有用消息,“但是廖家的交换条件不断压低,已经引起他们不满。再加上近日刚出的市场评估报告,情况已不容乐观。”
白生明说话别有深意,“你以为廖家真的放任军火买卖不管?每天几百吨几百吨的往出送?”他哂笑道:“他只是想先让别人出局,自己占大头。”
“我们这样不加节制地做生意,不会引起他们警惕吗?”付涤非知道白生明很精,会匿名套空市场,但廖家两兄弟也不是傻子。这么大的交易量怎么看都有问题。
“所以要分散啊,涤非。”白生明叹了口气,持久的神经紧绷也让他疲乏,好在已经有了接班人,“廖家兄弟是大小通吃的人,我们试试这家公司能不能打开个突破口。”
白生明拍拍他的肩膀,“你送我的礼物呢?”
付涤非愣了愣,旋即想到他之前和邢瑞泽谈判时,试图以娄家股权附件转让协议为见面礼,之后没送成。
还是被人惦记了。
“用不着送我了,看看这家公司喜不喜欢吧。”
唐铭谦之前出道夭折,现在回去后由于赵久阁上下打点,居然没有遭什么白眼。他原本以为自己回了公司必然是万夫所指,唾沫淹死,这段时日居然也过得安稳。
邱明野卖了他爸个面子,没有太为难他,只是把之前的日程全数衔接有点困难,可怜唐铭谦刚脱离病号身份就累得像狗,那些枯燥的训练分分钟让他心率提升。
公关策划部为了他更是费事不少,唐铭谦刚回公司除了忙自己的事,因为人情就要连请好几顿饭,他酒量一般,每次喝得昏昏沉沉,回家怕数落,干脆在公司边上租了个房子。
这天他又情公关策划部吃饭,酒足饭饱后把人一一送走。他摇摇晃晃地撑着酒店的立柱良久,头脑被酒精麻痹,加上自身体质弱,居然半天没能挪动一步。
“真是累死了。”唐铭谦抱怨,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给个毯子他就能打地铺这种。他干脆像无脊椎动物那样后背贴在柱子上,打算缓缓坐下去。
“地下凉。”
有力的双手扶住他,轻松把他提起,递过肩膀让他倚靠着。
唐铭谦半醉半醒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皱皱眉,睁开了眼。酒精作祟,他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这轮廓他是死都忘不了。
“哈。”唐铭谦发出声短促的笑,毫无顾忌地靠上去,贴着略带凉意的脸颊蹭,“帅哥,终于想起来找我了?”
他越贴近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付涤非衬衫还带着潮气,腰线没入的衬衫一角凌乱,他往后摸付涤非的发梢,果然是湿漉漉的。
唐铭谦愣住了,咳嗽道:“你是从浴室赶过来的吗?”
付涤非没回答,自然是他的眼线及时通报了这祖宗的状态,他才匆匆赶过来。唐铭谦第一次被挟持令他心有余悸,所以绝不允许再有这种事发生。
但他又憋着不说,怕唐铭谦知道被监视而生气。
“唉,你以为你是超人吗?”唐铭谦轻轻拍了拍付涤非的脸,手感真好。付涤非这种闷闷不语的样子太好笑了,他宛如解锁了召唤大佬的新技能,兴奋让他一时间酒都醒了。
“跟我回家吧。”唐铭谦挣扎着站正,晃了晃付涤非的胳膊,“可近呢,没几步路。”
“嗯。”付涤非叹了口气,外边留宿是跑不了了。他干脆把车停在附近,背着这不省人事的祖宗找到那间小公寓。
“累了吗?”唐铭谦在醉酒后难得坚持着把路指挥对了,一回家打开鞋柜忙着找拖鞋。
“不累。”付涤非也略带困意,看着蹲下来找拖鞋的人,光线给发丝镀了层浅金。
就是瘦了很多,背人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突出的肋骨和锁骨。
唐铭谦卧室有两套换洗睡衣,但付涤非体格比他大了两号,实在没找着适合他的。
“不然,您别穿睡衣了?”唐铭谦从衣柜门后边探出个头,小心翼翼地露出两只眼睛。
付涤非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唐铭谦咽了口唾沫,又不是他别有用心,主要这衣服大佬实在穿不上去啊,穿个类似紧身衣的睡衣睡觉能好受吗?
床不大不小,睡下两个人还算可以。唐铭谦主动往里边挤了挤给付涤非腾地方,床那边便沉了一下,付涤非携带着微凉的水汽躺在他旁边。
唐铭谦手痒痒地穿过付涤非胳膊,半环住他,呵气如兰:“哥,您还记不记得您之前说的,如果我恢复记忆了就让我上您。”
付涤非睁开眼,叹了口气,感觉到对面这货的腿抵开他双腿,膝盖还往上顶了顶。
“不记得。”付涤非说话沉稳,完美地装了失忆。
唐铭谦鼓了鼓脸颊,明显不甘心,嘟囔:“你明明就说过,在你家的时候。”
“哦,我处理的事情太
多了,没记住这码事。”付涤非就是不承认,还变相威胁道:“再说做我们这行的,从来都不是言出必行。”
“你怎么能这样?”唐铭谦支起手肘,侧身看他,不甘心地质问:“被我上一次有这么难吗?”
付涤非也不睡了,深邃的眼睛几乎能看进唐铭谦心里,让他一阵发怵。
然后唐铭谦听到了付涤非深入灵魂的提问:“你胯好了吗?能用力顶吗?能让我爽吗?”
还有最后的致命一击:“你的和我的能比吗?”
“我”唐铭谦一度语塞到怀疑人生。原来这么牙尖嘴利??
“好了。”付涤非又恢复催眠性低音炮,“不能的话就睡吧,别总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

家事
随着唐铭谦的工作逐渐步入正轨,出道后的行程安排也忙碌了很多。他们公司在午休时总会放半小时新闻,原本都是高管在听,他们这些艺人每天随着安排走,又不关注什么国家大事,从来对这些新闻左耳进右耳出。
唐铭谦却留意到了他熟悉的一些字眼,付家,廖家,军火,c市市委这些字眼偶尔会搅和在一起。待他再想听出更多消息,便没有了,转而开始插播其他新闻。
付涤非这段时间还是没怎么找他。唐铭谦皱了皱眉,如果他爸调查的那些资料是准确的,那么付家最近是陷入什么危机了吗?
白生明开了个好头,后边的持久战还是要付涤非和廖家打,从之前的公司打开突破口,逐渐侵蚀廖家的军火市场,直到最后份额无法控制。
同时控制好多条商业线和各个人脉圈让付涤非心力交瘁,等事情完了后才恍然松了口气。
白生明一边养尊处优地品品茶,一边看电视上廖家大股东廖氏兄弟逃亡海外的新闻。
“啧啧,野心太大就是不行,蛇身吞象迟早得撑死。”
接下来不用他们找事,中央也会拿掉他们。
“涤非,我突然想起来,你怎么贿赂他们那些分公司的?”白生明饶有兴趣道,他建立的关系网只是给了付涤非可供利用的资源,但是怎么整合,下好这盘烂棋还是靠了他自己。
付涤非掐了掐眉心,他通过打开的缺口,得知那些公司坐镇的都是点廖家其他支系的酒囊饭袋,“我核查廖家项目,发现账面问题很严重,甚至专门用虚报军火价格提升数量,实际交易额已经上亿。”
他们分散开继续吸引廖家提升额度,自然会影响中央的注意力。等廖琛和廖刚反应过来,再压缩市场份额的时候已经完了。
“厉害。”白生明挑了挑眉,觉得白家后继有人了,正打算和付涤非说什么,付涤非手机却响了。
来电显示:付震。
白生明脸色冷了冷。
付涤非好久没见付震了,名义上是公司的事情忙不完,实则是心情复杂。付震教导了他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但为什么以领养的名义收留他,却不告知身世这件事令他想不通。
电钻仍是如假包换的微笑脸,将他迎进去便关了门。
付震明显消瘦了很多,陷在宽大的椅子里有点格格不入。他的额头本身就有很多皱纹,现在显得更深了。
付涤非站到桌子前,礼貌地颔首,等待付震下达指令。却见付震缓缓地拿出一沓材料放在桌子上。
“我来是告诉你两件事。”付震苍老的声音无力沙哑,“第一件,你已经是付氏集团的董事。董事会探讨过,文件也下发了。第二件,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已经转移到你名下了。”
付涤非惊愕地抬头,内部进行股权转让不需要经过其他股东同意,其他股东都不统一购买其转让权的情况下,才能向董事会以外的人进行转让。付涤非原本算是董事会以外的人,付震明显利用特权让他走了捷径。
“为什么。”付涤非听见自己凝滞的嗓音。
“廖家的事是你运作的吧?”付震笑了笑,没回答他的问题。他培养付涤非这么多年,或多或少知道他的脾性,更知道他做事的特点和手法。先放后收,明显是他的手笔。
也就是他能有耐心耗这么久。
“是。”
付涤非舒了口气,他和白生明合作其实一直瞒着付震,因为不知道付震的态度。既然他知道这件事,还放任他不管,说明结果也是付震想要的。
“很好。”付震眼角的笑纹显着,其实廖家那两个眼高手低的蠢货,迟早也是被收拾的下场,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帮他动手了。他吸了口烟,“白生明也和你说了别的事情吧。”
“嗯,有关我父母。”事已至此,付涤非没什么可瞒着的了,大致把白生明和他讲的又和付震说了说。他有时并不知晓事情的全貌,所以不动声色地和付震强调了一些他心存疑虑的点。
没想到付震坦然地点了点头,“他说的都是真的。”
“那些股份属于你父亲,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付震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两只枯瘦如茶的手握在一起,“不仅是股份,夜神那块地的使用权也是他的,竹寺呢,是他之前的住所改建的。”
付震自嘲地笑了笑,“我这个兄长,倒是有做生意的好脑子,却老做拯救世界的美梦,动不动就跑去非洲支教,去南极做地形勘测,或者去东南亚救洪”想到这他都有点无奈地掐了掐眉心,之前他多少次和付凌说过要兄弟联合从商,壮大付家,结果付凌就是一门心思往外跑,老大岁数不结婚,最后还勾搭回来个剽悍的白家女。
他说着说着动起火,咳嗽了两三声,又叹气:“他太懦弱了,懦弱到简直不像付家的人。我们都不看好他和白生颐的婚事”
后事即使不说,付涤非也知道了,空难带走了他们的生命。至于别人如何评判他们的结合,都不重要了。
他垂着眼,看不出表情,可惜没留存一星半点有关父母的回忆,听别人说来居然像认识陌生人般奇异。
走出门前付震叫住了他,“我有时很希望你是我的儿子,而不是像我的兄长。”付震下笑了笑,这点他做的还是很成功的。付涤非的杀伐果决一点都没有付凌的影子。
虽然有时也会暴露出人性中的柔软。
“付涤非是你父母起的名字,一是涤荡是非,二是洗去错误。”付震咳嗽道,想起付凌和白生颐取名时那个场景,温和道:“他们对你还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付涤非一愣,这个白生明还真没和他说过。
付震咳嗽好一会儿,提出最后的请求,“火狐太冲动了,这么大年纪也没什么长进,如果在你手里,我替他求个情,先放回来吧。”说罢补充:“我带他出去散心,绝对不碍你的眼。”
付涤非脚步顿了顿,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发出应许声,回头鞠了一躬。
电钻仍旧候在门口,恭敬地鞠了一躬。
付家大宅的门开了,付卓凡正往里停车,他看到迎面走出来的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下车窗和付涤非打了个招呼。
“大哥。”付涤非停下脚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让付卓凡一时愣怔,不知这个从来寡言少语的三弟怎么突然反常,还拦下了他的车。
“三弟回来啦?”付卓凡硬生生挤出个笑。
“静菲的钱是你给的吧?”付涤非站在车窗前,微微俯身,外人看来就是普通的寒暄。
付卓凡脸色一变,方向盘上的手浸出冷汗,“三,三弟说什么呢。爸给静菲的钱足够,怎么,她管你借钱了?”
“哦,没什么,我帮静菲找了个资产核算和评估的朋友,他说,大哥之前就帮她做了这些事。”
付卓凡脸色更白了,咽了口唾沫,“我核算她的资产?没,没有的事。”
付涤非笑了笑,随手扔进去个布帛制成的小袋子,“大哥,当时廖家也找了你吧?”
付卓凡手忙脚乱地接住袋子,打开一看,嘴抽动了下,“你威胁我?”
“认得这个子弹吗?”付涤非抬抬下巴示意,“当时大哥不是费尽心思想调换它来着?结果还是到了我手里。”
“游侠那天和我说,您知道我和火狐去了廖家。我想问,你如何知道的?”付涤非手撑着车窗沿,话语很轻:“那天我救人着急,后来想起,我没告诉你,是火狐告诉你的?”
火狐要叛逃,怎么会提前透露计划。
付卓凡彻底摊下手,腿微微分开,身体重心完全靠在了后边的椅背上。在付家或是这条道上混,窝里反是常有的事,他自认为够谨慎了。
“如果放过你们,我就会被认为是软弱,就会继续被你们挑战。”付卓凡唇瓣翕动,他接受这个事实。
他轻声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看不上我和火狐,所以总是提供给我们内斗的机会。”付涤非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一事实,旋即语调沉了沉,“可你对静菲也是这样吗?”
“我,我没想过害静菲,就是瞒了她一些事情。”付卓凡垂下头,付家基因里软弱的一面在他身上暴露无遗,觊觎着娄家的股份却让付静菲冒险,看到火狐和亚大风头正盛就制造机会让他们窝里斗。
反正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一个性格温和,永远不会伤人,好似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大哥。
“静菲为你背的锅够多了,那天的街上的冷枪是你安排的,对吗?”付涤非平静地问道,没期待回答。
当然,付卓凡确实没回答。
“我从来没想和你们争抢什么,大哥。”付涤非眼睛轻飘飘地落到这个所谓的大哥身上,发出冷笑,“子弹你留着吧,当个纪念也好。”
他在付卓凡呆愣的表情中主动让出停车位置,“再见,大哥。”
冰刀在外边等着。
最近一个月除了前段时间的暴雨,之后几乎没下过一场。天气渐趋寒冷,有时只要眺望天空,就容易让人产生杀人冲动。
付涤非沉着脸出来,明显心情很不好。
冰刀审时度势地帮他拉开车门,“老大,去哪?”
“白家。”付涤非吐出这两个字,闭上了眼。
当他把子弹扔给付卓凡的时候,就没打算再和他算以前的帐,但是不算帐并不意味着原谅,眼下有个更棘手的人等着他解决。
付涤非进门的时候,付卓骁正举起浮着冰块的杯子,静静凝视表层黄色的反光。他三弟比他要厚道,没差人直接给他扔到仓库,还能在小别墅里住得舒舒服服,要什么给什么,他已经很满足了。
付涤非不动声色地坐在他对面,也没有开口。
还是付卓骁先坐不住了,他向对面伸出手臂,嘴咧得很大,“三弟来看我了?握个手。”
付涤非把手放回去,让他扑了个空。
付卓骁早有预料地挑眉,“二哥从小就抢你东
西,你烦我吗?”
“不烦。”
付卓骁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撇了撇嘴,但是语气已经有些颤抖了,“每次电鳗分配任务的时候,你总是领的活多,但是得到的也多啊。我就不一样了,永远就是那么小的圈子,都不够施展拳脚。”
他随心所欲,不顾后果地飞扬跋扈,如今被人软禁,即使说话还带着那股欠揍的劲儿,却敛了很多锋芒,“我好几次都想干掉你,你恨我吗?”
“不恨。”
“欸,三弟现在真是看不上我了,说话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就行了。”付卓骁玩弄着手指,眼睛刻意不往对面看,无所谓的样子。
付涤非还是没接他的话。
“你是打算揍我吗?”付卓骁笑了笑,其实越是这样他越忐忑,“要揍赶快动手,别磨磨唧唧的。”
“不打算。”
终于成三个字了。
付卓骁正准备张口。
“付震让你回去。”付涤非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虽然我并不愿意。”
付卓骁闻言有片刻的松怔,转而无奈地摇摇头,“我以为他都放弃我了。”
他又有点期待地问付涤非,“那你放不放。”
“放,但是得有个仪式。”付涤非站起身整理袖口,拍了两下手,门打开,冰刀端着个盘子进来,上边是不贴标签的一瓶药剂还有未开封的针管。
“你,这是。”付卓骁升起警惕,死死盯着装着无色液体的瓶子。
“冰刀。”付涤非叫道,他没打算给付卓骁选择权。
冰刀走过去,将药剂吸入针管,挤出气泡,接着轻松按住因囚禁生活而挣扎无力的付卓骁,箍住他两手,将针剂注射进去。
“你,咳咳,这是什么?”付卓骁浑身颤抖着,针尖离开的皮肤上只有个小小的红点,却让他像遭受了难捱的酷刑般惊恐。
付涤非淡漠地看着他,”你不是喜欢让人吸毒吗?自己也体验体验这种快乐啊。”
“我操,这他妈到底是——”
“古柯碱。”付涤非慢条斯理地介绍,“不算是毒品吧,但是未经加工。这种东西的慢性中毒可能比毒品还严重,看你以后能不能控制住了。”
付涤非前倾,压低声音,“你对我做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但你动了不该动的人,需要还。”
“你!”付卓骁正待骂什么,嘴却被人捂住了。
花蛤蟆衣衫不整,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边捂住付卓骁的嘴,边惧怕地盯着付涤非,“老大,车已经在外边等着了,我们先走吧。”
说完,两人连个愤恨的眼神都没留下,狼狈不堪地离开了。

夜色太他妈凶猛了(doi
付氏集团短时间内发生了巨大变动,原本董事长付震归隐,据说是带着二儿子去国外养病散心去了。
付涤非接任了付震的位置,付卓凡和付静菲分别作为大股东入驻。付涤非循序渐进地取消了毒品买卖,c市其他势力因廖家被中央通缉那件事闹得心慌,即使不满的大有人在,也一时半会儿忍气吞声,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能唯一的变化就是,付氏和白家增加了很多合作。这也在人们意料之中,廖氏是彻底凉了,娄氏还没恢复回一口气,强强联合是必然的趋势。
只是娄家还未败落,廖家先出局也是出乎人们意料,至于其中内幕,人们不得而知。
唐铭谦刚经历完一场巡演,啃着三明治看新闻。
“看什么呢,哟,c市新闻?”赵久阁端着咖啡过来,递给他,“还邱女士债的滋味怎么样,是个正常人也得折腾散架了。”
唐铭谦还盯着电视,目光忽然一滞,电视正在播报新闻:
付氏集团新任董事长付涤非上任,进行股份改制,并与c市市委达成以下八条,重建保税区”
接着在播出的视频中,付涤非正走出公司大门。
唐铭谦不经意地发出一声“靠。”
“怎,怎么了?”赵久阁正撕扯白糖包,听见这么一声也转向电视屏幕。
“靠!”赵久阁也惊了。
“我去。”唐铭谦看不出喜怒,又蹦出这么一句。
“我去!”赵久阁鹦鹉学舌,手中的白糖包没抓稳,洋洋洒洒全倒进了咖啡里,有效成为他减肥路上的绊脚石。
“铭谦,你这朋友,哦不,你对象原来这么牛掰?”
“我也不知道他这么牛掰。”唐铭谦喝了口咖啡压惊,却发现甜腻甜腻的。再一看,赵久阁把那杯糖多的给了他,人家新拆开一杯打算喝。
“邱女士会找你算账的,你一点经纪人的素养都没有。”唐铭谦平淡地看着赵久阁,“但凡我胖了,你也不会好过。”
唐铭谦把手里拆开的塑料膜包装和糖包抓起来,一股脑塞到垃圾桶。
赵久阁后边喊他,“铭谦,这次巡演结束,咱们去那天的小酒吧看地下乐团演出吧。”
前段时间唐铭谦心情一直不太好,赵久阁不知从哪找到了家酒吧,里边有个常驻的重金属乐队。唐铭谦曾爱好重金属音乐,大学也创办过类似的乐队,就是毕业后解散了。
重金属音乐的风格很硬派,能帮人宣泄压力,唐铭谦去了一次之后又造访了好几次。
“正好那的乐手也想认识认识你。”赵久阁拍拍他的肩,“你这次也算唱出点名气,多认识几个音乐人挺不错的。”
“好。”唐铭谦应允。
巡演结束,一众人员已是爬不起来,困倦得要死。唐铭谦回家倒头就睡,直到下午5点左右才起来,上边显示了五六个赵久阁的未接电话。他才突然想起来去酒吧这码事,连忙回拨。
赵久阁的声音有点沙哑,大致说他有点发烧,邰雨桐在照顾他,他应该去不了了。
但是赵久阁已经和酒吧那边的乐手打好招呼了,俩人一核对,爽约不太好,最后还是唐铭谦收拾收拾去了小酒吧。
去的时候灯光正摇曳得欢,那个重金属乐队看似已经表演到一半,底下的人们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气氛逐渐火热。
几首曲子结束,人们和的尖叫几乎能掀翻屋顶,几个乐手很自然地鞠躬谢幕,收拾乐器下了台。
唐铭谦看见台上没人了,思索着正要往后台走,一只手便搭在了他肩上。他回头一看,正是认识赵久阁的乐手。
这个乐手很年轻,善意地笑着,露出整齐的白牙,“赵哥和我们打过招呼了,这次就您一个人吗?”
“啊,是。”唐铭谦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巴,“不用称‘您’,咱们应该差不多大。”
“那不成,您是前辈,这是该有的规矩。”那人边说边拉着他往后台走,“带您认识一下其他的乐手,他们也都早就想认识您了。”
唐铭谦皱眉,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果然一去后台,几个人围着他大致介绍了下他们乐队的成立过程,每个人员的擅长的技能什么也细细说道半天。唐铭谦这才懂了,人家想见的应该是赵久阁,他是锐瑟的引荐人。
结果正主在家里睡大觉,他倒是过来凑热闹。
话毕,里边有个看似是队长的人和他说:“我们乐队都成立好几年了,专辑也发了几张,就是缺少成熟的公关策划。您和赵经理能不能通个气,兄弟们也想进正规公司拼搏几年。”
唐铭谦细细听完有点头疼,锐瑟招艺人一般是看商业价值,多以唱跳歌手居多,如果是整个乐队则有点勉强。思虑及此,他还是点点头应允,“没问题,我和他说一声。”
那几个乐手一听,很高兴,拥簇着他上台,“我们听说您也喜欢重金属音乐,正好我们几个伴奏,您来一首歌。”
唐铭谦慌忙摆手拒绝,
结果还是被半推半搡地拥上台,他这才无奈道:“我就是听听,最近没玩过重金属音乐,其他的也早忘了。”
几个人愣怔,还是队长反应快,“那您想唱什么唱什么,我们都镇得住。”
上都上去了,台下的观众露出殷殷期待的目光。
直接下台太扫别人的兴,唐铭谦只好和后边的人报了个曲目,他们接收到就开始伴奏。
由于巡演了好几天,嗓子有点吃力,略显沙哑的男声飘荡在狭小的酒吧里。后边几个人越伴奏越摸不清头脑。这首曲子,对应的并不是他唱出来的歌词啊。
金线圈,银滤嘴,
心被不规则运动搅得粉碎。
分离是时间的诟病,
返航的喧嚣中重现你的身影。
烟草的蓝雾,
是交谈的直叙平铺。
你慷慨地给予,
将我损耗或塑造。
是入侵的,
夜色。
是我的原神。
底下观众正打算鼓掌的手微微放下,听得一头雾水。唐铭谦唱完,把话筒放下笑了笑,鞠了一躬,再和后边的乐手握手告别。
结果刚走到后台,这家酒吧的老板就找来了,说是观众要点歌。
唐铭谦忍俊不禁,和老板解释说他来看朋友,不归酒吧管理,点歌直接找驻唱乐队不就行了。
“不是。”老板看起来有点急,“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驻唱的,观众就要点你。”
呵,这老板倒是人来熟,唐铭谦如是想。
“不好意思,我没这个义务啊老板,我又不赚你的工资。”唐铭谦拍拍他的肩膀,披上外套就要走。
“哎等等,先别走。”老板一着急居然拽住了他胳膊。
唐铭谦皱眉,正要开口。
“放开他吧。”门侧立着个身影,声音也淡淡的。
老板回头一瞥,慌忙松了手,“付总,这不是您要找的人吗?”
“嗯,找着了,没让你强迫他。”付涤非道,微微侧身,“我们有话说,你先走吧。”
老板见势头不对,慌忙和付涤非颔首,先走了。
唐铭谦看见在狭窄门框那站着的付涤非,憋不住笑,反而利索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帅哥,是你要点歌吗?”
付涤非走近,“嗯”了一声,“我给你工资,就给我唱歌吗?”
“哦,原来是找我谈赚钱的事啊。”唐铭谦为大佬这种笨拙的劝诱方式而头疼,漫不经心道:“不是做那档子事吗?”
付涤非垂首,在唐铭谦耳边呵气,“哪档子事?”
唐铭谦急促喘息着,几乎撑不住颠簸的身子,“轻,轻点,我胯,胯还没好。”
付涤非抬起他一条腿,下边亲密无间地嵌入,“胯没好,还想着睡我?”说罢把腰箍得更紧了,将唐铭谦的腿抬起来,一次次捅进去,捅得他湿汗淋漓,手脚乏力。
唐铭谦的脸半贴在枕头上,以及其困难的姿势亲吻付涤非,探进去舌尖攻略,勾得付涤非居然发出声喟叹。唐铭谦轻笑出声。
付涤非眸色一沉,将那两条腿全抬高到肩膀上,腰肌用力,狠狠顶进去,每次都卡着唐铭谦的屁股进到最深处。
“啊——”唐铭谦受不住叫出声来,被灭顶的快感弄到呜咽。
付涤非手上的薄茧成了情欲的催化剂,每次抚过唐铭谦敏感私密的地方总会引得他一阵哆嗦。
“爽吗?”付涤非挺胯,抽动时带出些许粘稠的液体,他勾起来抹到两人交合处,“都是你的东西,吃干净。”
“呃,爽,我我不行了。”唐铭谦颈线崩起,五指抓在床单上,“你这么玩,我会,坏的。”
“坏不了。”付涤非看着抬起的臀,扇了一巴掌,在嗯嗯啊啊的声音中显得清脆至极。软白的屁股上立刻浮现了红色的手掌印。
唐铭谦身子一抖,白浊涌出得更多了。他被干得合不拢腿,付涤非虚虚胯坐在他身上,“说啊,我就是这么损耗你的?”
“呜,没有。”唐铭谦半眯着眼睛,尾稍泛红,想到明天还得上班,但他绝对起不来了。
付涤非有点不满,又有点期待,“歌是给我写的?”
唐铭谦发出长长的“嗯”声,有点敷衍,随着付涤非越来越兴奋的动作,全身都紧缩起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咱们,差不多就行了,啊。”
“不行。”付涤非湿热和迷乱的气息喷到唐铭谦耳边,下身撞得他不知东南西北。
“夜色,不就是要入侵的吗?”
唐铭谦体腔内被蓬勃灼热的欲望贯穿,他叹了口气。
夜色太他妈凶猛了。

粗长番外
格状棋盘上黑白棋子交相辉映,唐承帧焦虑地抹了把脑门上的虚汗,对面的付涤非倒是安然自若,岿然不动,稍微思虑片刻,在棋盘上落子有声,黑色的棋子就编织成一张杀戮的网毫不留情地向白子压迫过去。
胜负已定,局已成。
“我又输了。”唐承帧叹了口气。
付涤非舒松了口气,唐铭谦早就交待过他,和唐承帧下棋不能让着,越挫败他越能引起他的好感。
门吱呀一声开了,刚进来打算换拖鞋的唐禹圣愣怔地看着眼前这场景,额头青筋一跳,“唐!铭!谦!”尾音能掀翻屋顶。
“吵什么!”唐承帧呵斥道,“小谦在屋里睡着呢,好不容易休息这么一天。”说罢回头招呼付涤非,“咱们继续下,啊,别管他。”
付涤非坐得笔直,肩线挺拔,朝着唐禹圣的方向微微颔首,又开始和老爷子下棋了。
唐禹圣快气死了,快步走过来,瞟了眼付涤非,“爸!你怎么什么人都让进咱家?”
付涤非不作声。
倒是唐承帧有点不满,“气急败坏的干嘛?人家是小谦的朋友,这孩子可懂礼貌呢!”唐承帧话匣子打开不是一般能说,把付涤非夸了个遍,好像根本找不着缺点。
唐禹圣掐了掐眉心,把手里买的菜放一边,“爸,你老实说,总共见过他几次?”
“五六次?”唐承帧面不改色道,刚把棋子全捡回来,招呼付涤非,“别理他,咱们继续。”
兰姨也不在,唐禹圣此刻如同唐家唯一一个多余的人,憋了口气回厨房,乒乒乓乓,丁零当啷地倒腾厨具,打算切肉洗菜。
“抄家呢?”唐承帧掷下棋子,怒斥:“小点声会不会?在厨房开音乐会呐!耳朵都被你吵聋了!”
厨房那边的动静霎时小了点,唐禹圣憋着口闷气,媳妇在外边忙不回来,他也是最近才闲下来。他洗菜的手顿了顿,之前查付涤非资料就发现这人不简单,得知他和唐铭谦的关系,他更是极力反对。
没想到这倒霉儿子和他打起了游击战,秉持“敌进我退”的原则,只要他出去指挥,就又跑去见付涤非。他又没办法把这倒霉儿子变成指挥棒挂身上,在家的时候还能看得紧点,不在家根本没法管。
他没想到唐铭谦敢直接把人领回家,还率先攻克了老爷子这关。
唐禹圣抹把辛酸的汗水,妈的这一老一小都不让他好过,难道他非得扯着唐老爷子耳朵尖叫,“和您下棋的是黑社会老大啊爹,杀人不眨眼的那种,还拐走了您的孙子!!”才行吗?
帝都的朋友前几天告诉他,付家的档案发生变动,已经转入和政府合作的白名单,他才稍微放下心来。但是唐铭谦住院那次带给他的阴影犹存,让他实在不看好这个黑社会小混混。
二楼的门突然开了,唐铭谦换上休闲服,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下了楼。
“走吧。”唐铭谦目测正好这盘棋刚结束,拽了拽付涤非的胳膊。
“嗯。”付涤非站起来和唐承帧鞠了一躬,“唐老再见。”
“哎哎哎,去哪?”唐禹圣还围着个围裙,手里举着锅铲,“菜都炒到一半了,又去哪鬼混?”
唐铭谦眼睛倏然一睁,连忙把付涤非挡到后边,“爸,昨天可就和你说好了,今天要和赵久阁他们聚餐。”
“聚聚聚,你就知道聚,家里好好的饭不吃,就和这——”
“谁爱吃您做的饭,难吃死了!”唐铭谦警惕地盯着那个晃悠的铲子,不满道:“我带他出去吃。再说,您别老欺负他,我刚才都听见了。”
“哎嘿!”唐禹圣撸起袖子,果然崽子养大了就重色轻爹,满眼都是别人。
“行啦行啦。”还是唐承帧发话,“人家孩子好不容易休一天,聚聚很正常嘛,你上赶着讨人嫌?”
唐禹圣只好作罢,闷哼一声看着俩小崽子出了门,带着火气回了厨房。
唐铭谦拉着付涤非出来才松了口气,听见后边的轻笑声,他挑眉:“怎么?”
“没事。”付涤非一想到刚才好像被保护了,就唇角勾起,旋即想起什么,“我手机落在里边了,你等我一下。”
“别,我和你一起回去吧。”唐铭谦拉住他,他怕他爸又为难付涤非。
“不用,很快。”付涤非笑了笑,抽出胳膊,“乖,等着。”
付涤非进了门没往里拐,朝着厨房那边走过去。唐禹圣火气依旧旺盛,用菜刀切萝卜哐哐作响,刀刃在案板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伯父。”付涤非站在厨房门边上,表情淡淡的。
唐禹圣切菜的手顿时一抖,差点把菜刀扔出去。他不敢相信地侧过身,上下把人打量了一遍,“你,找我有事?”说罢觉得气势不足,怎么也是指挥过几百场音乐会的人,又清清嗓子,“我可告诉你,小谦的事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你可别指望我同意你俩在一起,没门儿!”
“我懂,伯父。”付涤非点点头,“抱歉,让您为难了。”
唐禹圣眉毛一挑,觉得这小子说的话倒是比他那倒霉儿子说的好听多了,但立场得坚定。他说:“知道就好,我和他妈没怎么管这小子,不意味着我们不关心他的安全问题。”
他刻意在“安全”两字上加重了,意有所指。
“嗯,我会注意的。”付涤非也没解释别的。
唐禹圣有点纳闷了,这小子啥都不说,反而不知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他继续说:“小谦找你,我又不能打断他的腿,但是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付家水深,我就一个儿子,不想看他趟浑水。”说罢嘟囔,“你们这些道上混的公子哥不就图个新鲜。”
“伯父。”付涤非正色道,“我对唐铭谦是认真的,这点您可以放心。再有,但凡付家出了事,我会自动和他撇清关系。”
唐禹圣从最后几句听出了果断和冷意,有片刻的松怔,回过神来,人已经出去了。
“这么久?”唐铭谦靠在外边的门柱上,曲起一条腿,看似等了很久。
“嗯,忘了放哪,找半天。”付涤非揽过他,“走吧,不是要见你朋友。”
唐铭谦的脸登时飞红,他想起上次随意和付涤非提了一嘴,他俩本来就忙,付涤非重整付氏更不是一般的忙,所以他提的时候根本没指望人家答应。没想到付涤非很爽快地同意了,还商定了在唐铭谦出完新专辑后空闲的这天。
地方是赵久阁定的,他这回铁了心当东道主,碎碎叨叨说作为唐铭谦娘家人不能让付氏看轻,成功收获两个大白眼。也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最后定在他们几人第一次见面的望海潮。
赵久阁和邰雨桐提前到了,刚点完菜,唐铭谦和付涤非随后就到,还没等坐下,邰雨桐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哇”声,一边瞟着付涤非一边死命扯赵久阁的袖子低声尖叫,“好帅好帅。”
付涤非拉开椅子让唐铭谦坐里边,自己坐在了外面,拿着茶杯正要冲涮。
“哎不用不用,杯子我刚涮过。”赵久阁慌忙招呼,竟然出了点汗。谁敢让人家付氏董事长涮杯子啊。
“哦,谢谢。“付涤非看看杯子,果然边沿有洗过的水渍,赵久阁那边的茶杯是满着的,他就给自己和唐铭谦倒上水。
邰雨桐是好动好交朋友的性子,说话非常大大咧咧,看着付涤非的长相好奇道:“你是混血吗?”
付涤非侧过头看了眼唐铭谦,才回答:“算是吧。”
“哪国的啊?”
“中法。”
“哇哇好厉害,中法混血都超好看的。”邰雨桐眨着星星眼,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场面一度尴尬。
赵久阁掐着眉心,忘不了第一次见付涤非,被他气场震慑住吓得要死的场面,不懂现在的女生胆子为何如此之大。
“服务员,上菜!”赵久阁打断邰雨桐的话音,拼命用眼神示意唐铭谦管管他们。
唐铭谦淡定地抿了口茶,眨眨眼睛,意思是他设的局,女朋友也是他的。
赵久阁局促之际,居然看到付涤非的的视线在邰雨桐身上停留了片刻,不带温度,凉凉的,就像看个无生命的艺术品。
他脑海中登时警铃大作,黑社会老大要杀他女朋友灭口?
好在湖蟹和其他菜一道道上来,暂时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付涤非专注地给唐铭谦剥蟹壳,再没分视线到别人身上,赵久阁微微松了口气。
付涤非看似高冷,其实别人问话他都认认真真答了,说话有来有往,寒暄也比较温和礼貌,气氛才逐渐正常。赵久阁却一直忘不了刚才那惊人一瞥,快结束了,喊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过来却先和付涤非打招呼,递过来一张账单,付涤非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呃,这是?”赵久阁有点纳闷,“不是说好我请吗?”
“没关系,他请就他请了,是吧!”唐铭谦这回倒是主动说话,和付涤非相顾一笑。他早就想到,付大佬这么傲娇怎么会让别人请客。
“嗯。”付涤非勾唇,眉眼温柔。
赵久阁瞬间被几万兆的电打了,化身电灯泡,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多余过。他打了个招呼去卫生间放水,出来后却发现付涤非正在卫生间水池边洗手,指节修长有力。
付涤非刚才自己没怎么吃,一直给唐铭谦剥湖蟹,手上沾了油,正拿洗手液去油。
两人视线对上,又马上别开,付涤非洗完手很自然地点点头,和赵久阁出了洗手间。
赵久阁率先开口,“那个,雨桐说话随意惯了,你千万别介意。”
“不介意。”
赵久阁还是有点不放心,上次被吓怕了,总觉得不解释点就不行,“真的,我知道讨论别人相貌挺不礼貌的,雨桐就这性格,改不了。”他挠挠头,笑了笑,“之前铭谦还想追她来着,说就喜欢这种活泼的性格。”
就,喜,欢,这,种,活,泼,的,性,格。
付涤非脚步顿住了,若有所思。
吓得赵久阁又是一身冷汗,随着他停住,“怎,
怎么了?”
随即想到,难道唐铭谦没和付涤非说他和邰雨桐的这段情史?
完蛋了,赵久阁心脏一滞,他怕是捅了大篓子。
对不起啊铭谦,他内心愧疚无比,哥们儿对不起你。
“没事,我明白。”付涤非轻快道,继续迈开步子。
赵久阁捂住胸口,明白?明白什么?他不是那个意思啊!
唐铭谦正和邰雨桐聊自己男朋友,人家就回来了。赵久阁像犯了大事般不吱声。
付涤非刚一坐下就覆上唐铭谦的手,强势地抵开五指和他相扣。
唐铭谦愣了一下,话音中断,不知所以然地默默握了握付涤非的手,又用余光打量他,毫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吃完饭赵久阁和邰雨桐回家,付涤非说要去公司取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他沾了酒,唐铭谦主动承担驾驶任务,把人送到公司。
“等我,很快。”付涤非和唐铭谦知会一声,让他先找个地方停车。
付涤非很有时间观念,既然让他等就不会有多久,唐铭谦转向刚找了个停车位,就收到赵久阁的短信:
哥们儿,今日对不住你,改日结草衔环以报【抱拳】。
唐铭谦正一头雾水,就看到付涤非从公司门口出来了,但不是一个人,后边零零散散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他最熟悉的就是冰刀。
想起冰刀也照顾他蛮长时间,见了怎么能不打招呼?
唐铭谦利索跨出去,上了台阶,想也没想就走到了付涤非他们面前,露出礼貌优雅的笑容,“嗨,大家好!”
后边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竟没一个人主动和他打招呼,连冰刀都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
废话,付董占有欲这么强的人,谁敢和他男人说话?
感觉到尴尬的弥漫,唐铭谦有点后悔跑出来,干站了片刻觉得有些丢脸,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付涤非,“我,我接你回家。”
后边几个人炸了锅般唏嘘,眼睛都不知往哪看。
“付董,静菲还等着我,我先走了。”游侠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一溜烟就没影了。
“付董,我还得去趟白氏集团那边。”邢瑞泽朝唐铭谦颔首,即使腿短也迈着频率飞快的小碎步,几下就消失在他们视野中。
就剩冰刀了,他双手插在兜里,“老大,我我也有事,那,拜拜。”说罢给了唐铭谦个加油的眼风,也消失了。
唐铭谦:他就是想打个招呼啊!!!
付涤非站在比他高一层的台阶上,俯视他,能瞥到唐铭谦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不错,这么快就想认识我周围的人了?”付涤非笑了笑,居高临下地摸唐铭谦的头发,“乖,以后都给你介绍。”
“啊?”唐铭谦愣愣的。
“走吧,不是说接我回家吗?”付涤非走下来,拽过他,“咱们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
竹寺二楼卧室,一片烂熟的春光。
唐铭谦背对着付涤非跪趴在床上,上身的衬衫正好扒到手腕,巧妙地紧紧后缚住两只手,低腰牛仔裤未完全褪掉,反而和内裤一起被拉到大腿根。双腿被牛仔裤卡着,依旧最大程度地分开,嫩粉色的穴口泛出羞意,仿佛在进行淫荡的暗示。
“你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付涤非装束完整,连条褶子都没,此时揽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消瘦的肩胛骨上,一根手指探进下身的甬道,寻觅那个极乐的按钮,微微使力。
“啊啊啊啊呜。”唐铭谦喉咙咕噜一声,叫得哽住了,“我以为你知道的。”
付涤非按住他扭动的腰,继续在敏感点上搔刮了几下,他是知道,也猜测过这种暧昧的关系,但被赵久阁点出来的时候,还是不高兴了。
“有没有其他人?之前。”付涤非揉他的腰身,掌中薄茧擦过,轻易就留下粉红的痕迹。
白腰柔韧易捏,手感极好,稍微使力就能折了。
“什么?”唐铭谦垂着头,后边视线空白,低低地喘了口气,臀峰的脂肪因付涤非的触摸不住颤抖。
“还有没有喜欢过别人?”付涤非凑着唐铭谦耳朵,声音冷冽磁性,“或者,和他们在一起过。”
谁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有脑子回答送命题啊?
“没,没有了。”唐铭谦有点心虚,故意伏下身子,向后挺了挺臀,“我们,做吧。”
他额头直冒冷汗,不能再回答问题了,迟早得被问出来。
付涤非垂眸,粉嫩的穴口一张一缩的,企图吸引他注意力。他将手覆上去,中指却突起来,按着臀缝蹭过穴口,在唐铭谦喟叹的时候“啪”一下抽上去。
敏感处遭到薄茧摩擦,本就质感不一般,七拐八拐的“嗯”声从唐铭谦嘴里飘出,何况那一巴掌打在穴口,又羞又疼。
“说不说?”付涤非打定主意要问,手掌带着沉酣的灼热一下下抽上去,把没多少脂肪的两瓣软肉抽得颤抖,罩上一层溶溶的粉红。
倒霉的牛仔裤偏偏卡着腿,让唐铭谦几乎动弹不得,撅着屁股挨揍。巴掌不轻不重,但是声音清脆,一次次折磨他的羞耻心。
“我说说说。”唐铭谦啜泣了一声,在抽打中断断续续说话,“在美国,伯克利上课的时候,也,有个女生,处过一段时间。”
“好看吗?”付涤非停了手,指节顺着唐铭谦喉结滑倒胸前的茱萸,揉捏那两点,暗示又威胁地叫他好好说话。
“还行。”唐铭谦刚说完被胸前的疼痛惊到,立马哆哆嗦嗦改口,“不不,不如你好看,真的。”
手又往下滑,停留在敏感的腹部,微微揉捏。唐铭谦条件反射般绷紧腹部肌肉,那手却一次比一次按得狠,让他叫苦不迭,恨不得有个备用膀胱。。
“真的,我求你了,我早就忘了她了,别提了好不好。”唐铭谦心肝脾肺都连着付涤非那只手,就怕一不小心移到哪让他活受罪。
“还有呢?”付涤非的手按照唐铭谦恐惧的轨迹滑倒了胯间敏感的部位,两块暗粉色的软肉被拉拉扯扯,让他倏然发出可耻的吞咽声,汗湿淋漓。
“没了没了,真没了,我现在最喜欢你,我发誓我保证呜”
付涤非皱眉,不爽得很,轻松包住胯间挺秀的性器,在开始吐水的铃口处重重搔刮了一下,“最喜欢?那你第二喜欢的是谁?”
一言不合就抠字眼!还家暴!
唐铭谦胸口剧烈起伏,下体抖如筛糠,穴口的点点白浊顺着腿根,沾湿了牛仔裤。他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你,都是你,我再没有喜欢过别人了!”
生理性泪水垂直地落下,如同请求假释的囚犯俯首求饶,蜿蜒的痕迹渗入付涤非浅棕色眼睛里。
手指仁慈又残忍地松开已经挺立的性器,付涤非重重地扇了那屁股一巴掌,解开自己裤带,坚硬骇人的凶器抵在唐铭谦穴口,缓缓插入。
“嗷呜。”后穴遭到猛烈的扩张,唐铭谦被束缚的手指乱扒划,鬓边的汗打下来,滴落在锁骨上,情动又暧昧。
付涤非顶到甬道凸起的肠肉上,却不动作,专心折磨身下人,“以后不许喜欢其他人,男的女的都不行,懂?”
“嗯嗯,明,明白。”唐铭谦哭哭啼啼地,又痛又羞,还不敢放下身子,堪堪硬撑着。
付涤非撤了一截,带动着甬道发出粘稠的水声。唐铭谦神经紧绷,觉得大事不好,果然在硕大的凶器划过肠肉狠狠撞击在那一敏感点时干嚎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别,别太你。”他绞紧了身子,脚趾内蜷,同时因为四肢的紧绷,腰肌松弛,即将落下。
“这点都受不了?屁股抬起来!”付涤非每当看他松懈就扇一巴掌,将身下人打得腰臀乱颤,嗯嗯啊啊,随即使力均匀地在里边抽动有序。
唐铭谦刚才被那一顶顶得差点火箭发射,之后只重不轻的抽动让他欲仙欲死,羞耻中的爽感爆棚,恍惚中竟然主动翘臀迎接后边的疾风骤雨。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连绵不绝,做错做对都要挨揍。
就是屁股太遭殃。
挨了好多巴掌唐铭谦才明白过来,这位爷高兴的时候就赏他个正脸,不高兴就后入加肉体摧残。
好像,也挺可爱的。
“帅哥,我现在满眼都是你,哪能顾得上看别人。”唐铭谦松了松喑哑的嗓子,采用迂回战略取胜。
“我都没碰过别人,对嗯,手都没拉过。”唐铭谦屁股抽抬了一下,勉强稳住供后边这位泄愤。
“我就喜欢你一个。”唐铭谦咽了口唾沫,“现在是以后也是,等我出名了绝对不看粉丝只看你,礼物都不收,如果看别人让我瞎了眼——”
“闭嘴。”付涤非松开禁锢着唐铭谦手上的衣物,修长的指节解开自己衬衫扣,脱到了一边,把唐铭谦翻过来。
唐铭谦刚舒了口气就被干燥的唇瓣覆住,湿热口腔旖旎缠绵,下体入侵的性器同样灼热,快感饱满到炸开。付涤非照着凸起狠命刺戳,汗水滴落下来,淋在身下人腰间,抬起他的下颌居高临下道:“你敢背叛我,就死定了。”
有点不对劲,唐铭谦如是想,付涤非一直沉稳话少,从来没爆发出占有欲这么强的一面。
“真凶。”唐铭谦顺着力量充盈的脊背慢慢抚摸安慰,“你是不是报复我没说过‘我爱你’”
身上的动作停了片刻。
果然,唐铭谦抬眉,掰过他的脸,盯着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压重音节:“我爱你。”
“还有,遇见你真不错。”
喘息和动作更猛了,两团模糊的人影分不出你我,交织在一起,连带着无尽的快乐和放肆,蔓延成铿锵的软肋。

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