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告白:从入门到熟练(NP)》 谢礼
谢礼
【成绩查了吗?】
这则消息孤零零挂在聊天界面上,十分钟之前是什么样,十分钟之后还是什么样。封真关上手机,长吁一口气,起身,出门,几步跨到对门门前,抬手正要按下门铃,门开了。
封真哥,早。
少年挎着大号运动包,穿戴清爽,显然刚要出门。
这么早去打球?
嗯,约了人。注意到封真不时投向他身后的视线,李先了然:你找我姐啊?她还没起床。
我知道封真无奈地笑了一下,晃了晃手机:刚才发消息让她查成绩,一直都没回我。
这家伙李先烦躁地把头发往后一抓,放下包,转身径直走向最里面的房间:哥,你先进来吧,我去叫她。
姐,起床了,封真哥找你。
半晌,房间里才传来一声懒懒散散的嗯,然后再没动静。
两分钟后
李先拧起眉,盯着静悄悄的房门,重新叩了起来:姐,你起了没?

李先高高抬起手,敲门敲出砸门的气势。
李栖,别睡了!
那么大声的声响依旧影响不了房间里那位的睡眠质量。
低头思索片刻,李先去厨房逛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冰袋。
封真哥。李先望向封真:记得请我吃饭。
封真也不作声,只是含笑点点头。
吱呀一声后,门被打开,李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不出十秒,屋里穿出一声足以掀翻屋顶的尖叫李先!你找死!
李先窜出房间,顺起玄关的包就溜了个没影。紧接着,房里又窜出一个风风火火的影子要冲向门口。封真眼明手快,立刻箍住那人影的两条胳膊。
放开我,我要揍扁那个死小子!李栖扭着身体挣扎个不停,拖鞋都飞到了三米开外。
封真垂着眼皮扫了胸前的李栖一眼,飞速移开视线:你就打算着这么出门?
李栖一愣,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短裤背心。
得益于家里那位抠门的老母亲,这件小学就应该被淘汰的花吊带在李栖这成功下岗再就业,升级成她的睡衣,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不过从她胸部发展的态势来看,这个第二春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的胸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背后的身体突然僵硬,李栖下意识回头,结果还没到半路就被一只手扣住脑门拧回原位。
快去把衣服换了。
收拾完毕,李栖重新打开房门,打着哈欠给封真让路:快查吧,查完我好睡回笼觉。
封真满眼无奈:这可是你自己的成绩。
嗯嗯。李栖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对封真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初三这整整一年,她过得都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日子,学校的课上完了,回家还有封真魔鬼般的地狱辅导等着她。中考最后一科结束后,她人已经被榨干了,回家后整整睡了两天两夜。直到现在,她也是一沾枕头人就可以昏迷过去。
封真看着李栖那张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脸,土出一口悠长的气,拉着她到电脑前坐下。
网页打开,李栖懒洋洋地抬起手,正要输入准考证号,突然顿住。
怎么了?
我准考证是多少?
封真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夺过键盘,熟练打下一连串账号,页面顺利跳转。
看到屏幕里的数字,封真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下来:虽然和我预期差了一点,这个成绩上振翅应该没问题了。
一听这话,李栖本来还迷迷瞪瞪的眼睛突然就睁圆了:真的?!
封真看着李栖那亮了八度的眼睛,抿着唇,笑意渐浓。
嗯。这家伙看来还不是这么没救。
李栖一个熊抱扎到封真身上,简直要把他当做自己的再生父母。
啊封真,我爱死你了!
哎,李栖你封真的身体由瞬间僵硬,出神地看着怀里那头毛茸茸的卷发。还没等他回过神,李栖猛一下从他怀里跳出来,拿起手机飞速拨通电话。
喂。
李均女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
妈咪~~

李栖不可置信地瞪手机屏幕,噼里啪啦一通狂按,好在电话很快再次通。
妈,你干嘛挂我电话?
你声音终于恢复正常了吗,有屁快放。
妈,我要上振翅了。
妈?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妈,你女儿那么优秀,你还不夸夸你女儿。
李女士没忍住笑了一下,但随即立刻止住:要夸也是夸小封,要不是他这一年忙前忙后帮你补习,我看你上高中都够呛。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小封?
李栖瞄了眼身旁面带笑意的封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当当然有了。说完立刻岔开话题:妈,你还
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此刻的李女士相当好说话:当然记得,不就是考上振翅就让你去拉直头发嘛。去吧去吧,费用你亲妈给你报销。
李栖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世上只有妈妈好。李女士,你是全世界好妈妈第一名,我最爱你了。
直到挂了电话,李栖还有一种脚踩在云里的感觉。没想到一转头,突然对上封真那双静幽幽的眼睛,脚一软,猛一下就从云端跌落了。
封真,你干嘛那么盯着我看,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想到终于要和自己的这头卷毛说拜拜,李栖的心情又重新激荡起来,她脚步轻快地绕过封真,几步跳到到妆镜前,最后一次认真打理自己的头发。
不知什么时候,封真不知走到李栖身后,低头望着她的羊毛卷。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房里却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梳发与头发摩擦的沙沙声,日光照到屋内,蓬松的卷发在阳光下闪着跳跃的光。
我刚在好像听到李阿姨说要让你好好谢谢我,你有想好怎么谢我吗?
李栖诧异地看了镜中的封真一眼,他垂着眼睛,目光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她的头发上,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情绪,有些让人看不透。
李栖思索片刻,嘻嘻哈哈道:让你第一个看到本靓女头发拉直的样子怎么样?
好啦,我开玩笑的。你想要我怎么谢都可以哦。
封真沉默了一会儿。
那我要你别去拉直发。
封真话音刚落,李栖的脸瞬间拉了下去。

开学
开学
傍晚时分,玄关响起门铃声。
李栖在沙发上躺得四仰八叉,视线和电视缠缠绵绵,纹丝不动。
李女士洪亮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李栖,去开门。
门铃声催命似得响了十几秒后
三二
带着威胁的李女士的倒数瞬间治好了李栖的失聪,她当即从沙发上跳起来,三步并两步奔向玄关。
来了来了。
门打开不到一秒就被李栖砰地合上,动静之大成功让李女士从厨房探出头来。
谁呀?
没事,找错门了。
李栖刚说完,封真的声音就适时在门外响起:阿姨,我家包了饺子,我妈让我送一些过来。
李栖:
等会儿再收拾你。李女士给了李栖一记眼刀,随即笑成一朵花,忙不迭打开大门:哎呀,小封啊,快进来快进来
一旁的李栖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溜进了房间,直到外面没了封真的声音才重新出来。
妈,快点煮饺子,我要吃饺子。
我真想给你一杵子。
剜了李栖一眼后,李女士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车厘子,倒进果盘里。
李栖又惊又喜:妈,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厘子?
待会儿,把这个给对门送过去。
闻言,李栖的笑维持不住了:他们家那么有钱,这东西早就吃腻了,不用送了吧。
你要不送过去,今天的晚饭就是西北风。
我送就是了。
为这么点破事和别人闹半个月别扭,也就小封能忍得了你这个狗脾气。
眼看着盒子里的车厘子已经消失了大半,李栖急得差点跳起来:妈,你给你女儿留点啊,你的宝贝女儿还在长身体呢。
行了行了,快送过去吧。李女士把塞到李栖手上,眼神透露出警告:你要是敢在门口偷吃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栖浑身一哆嗦,重重咽了下口水,不情不愿嘟囔:谁会偷吃啊。
其实李栖想偷吃也没机会,因为她前脚刚出家门,对面的门就打开了。
刚刚才见过的少年施施然站在门口,一双乌黑釉亮的眼似笑非笑望着她:来了?
李栖撇撇嘴,一把把果盘怼到对方怀里,转身就要走。
我爸妈刚有事出门了,饺子煮太多我一个人吃不完,帮帮忙吧。
李栖站定,回头看他。
鲅鱼馅的。
好好吧我是看不得吃的被浪费才勉强帮你。
封真低声笑了一下,一步跨到李栖跟前,低下头。
嗯,谢谢你。
柔顺的黑发微微扫过李栖的额头,清凉顺滑的触感,是她最羡慕的发质,想到这里,心里又泛起不愉快的涟漪。李栖烦躁地想把这头发拨开,却不知什么时候手腕已经被封真握在手中。
进来吧。
啊烫烫烫
快吐出来。
已经咽下去了。
静静看了李栖几秒,封真递给她一杯水:你不能吃慢点?
半杯水下肚后,李栖继续专心对付饺子,头也不抬道:我想吃完赶快回家。
封真顿住:还在生气?
李栖突然有些食不知味了,她停下筷子,视线转移到封真脸上:我不能生气吗?
抱歉。
说实话,对着封真那张脸配着这声低声下气的抱歉,真的很难有人能硬得起心肠。
算了,反正是我自己答应你的。
李栖话一说完立刻想抽死刚才的自己,想想又觉得不甘心,恶狠狠瞪向封真: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封真怔愣,目光停在她的头发上,语气认真: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头发真的很好看。
李栖咬牙切齿:既然这么好看,你也去烫一个吧。
好啊。封真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哈?!
这次反而是李栖呆住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封真已经起身,一边套外套一边说:走吧,现在应该还有沙龙开门。李栖就这样晕晕乎乎地被封真带出了门,直到看到封真做完头发的样子,她才稍微有了点实感。
造型师显然对自己的这个作品颇为得意,对着一旁的李栖夸赞: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适合这个发型的人。小姑娘,你男朋友这个发型是不是很帅?
啊?哦嗯
李栖根本没留意造型师说了什么,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有人烫了羊毛卷还这么好看:真不公平
封真诧异的目光投了过来。一脸状况外模样的封真,让李栖心里更加憋屈了: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封真笑了笑:没什么。他随即起身,牵住李栖的手。
走吧。
这个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偶尔经过的车流,一路上就只能听到夏日的虫鸣。李栖一向多话,此时却意外的安静,
封真侧过头,只
看得到李栖微微低垂的脑袋。
李栖现在感觉很挫败。自己没做成头发,反而封真做成了,这算个什么事啊。
她抬起头,眼前是两人一长一短的影子。封真属于那种即使只看影子也能知道他是个三好学生的人,他的身形是永远挺拔笔直的,从头到脚都找不出缺陷来。只不过现在,李栖的视线不由自主转移到封真头上。
封真。
嗯?
她快步走到封真面前,转身,踮起脚,伸直胳膊捋起他额前的碎发。
封真身体微微僵住:什么了?
这次开学你会做新生代表吗?
封真颇为意外,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你什么时候会关心这种事了?
李栖眨了眨眼,抿起唇,敛着笑:我就是有点期待而已。
振翅作为全市第一的高中,校风虽然称不上古板严肃,但是也没自由到可以让学生随便烫头的程度。要是封真真的顶着这颗脑袋上了主席台演讲,那场面一定会无比精彩。
封真静静注视着她,眼中闪动着微光:期待?
再说下去就不太好了,李栖敛笑意,转身快步走到前面,截住了话头。:好了,快走吧。都怪你,我现在晚饭都没吃,快饿死了。
身后的男孩追了上来,偏过头看着她,眼睛有些亮:想吃什么,我请你。
真的啊?
嗯。
那我要吃红豆沙冰。
这个时候?
你自己说要请我的,不准说话不算话。
走吧,希望现在还有店在开门。
万岁!
开学典礼并没有上演李栖期待的画面。新生代表叫徐彗星,年级第一,外表和成绩一样优越,皮肤白得发光,头发黑得反光,整个就是一发光体。她一上台,台下因为站太久而开始躁动的蓝白色人海都平静了不少。
好漂亮的头发。李栖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是做了离子烫。
李栖转过头,寻向声音的来源。身后的女生大眼小脸,睫毛翘得非常不一般,此刻正捏着指甲锉细细修理指甲。
离子烫可以做到那种程度啊?
当然可以了。女生吹了吹完工的食指,继续打磨下一片指甲:我本来也想去弄的,可惜半路就被我妈给截胡了。
李栖瞬间来劲了:那我的头发也可以做到那样吧?
e女生抬头看李栖,沉吟一会儿,眉头渐锁,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时候的李栖还没察觉到不对劲,愣头愣脑地看着对方:怎么了?
指甲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女生弯腰捡了起来,郑重地把它交到李栖手中,认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痛心:同学,开学典礼这么重要的场合,请你不要开小差。
女生的话音刚落,班主任凉凉的声音就在李栖背后响起。
李栖,你在做什么?
李栖进入教室时,第一眼就看到刚才的女生坐在最后一排,一脸阳光地朝她招手:李栖,这儿这儿,来这坐。
嘴角抽搐了半天后,李栖还是选择坐了过去。
我叫郑安琪,我们以后就是同桌了。
郑安琪笑得十分灿烂,灿烂得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郑安琪拍拍李栖肩膀,大气得好像她才是被坑的那个人:哎呀,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嘛。
李栖此刻只觉头上青筋直跳:我和你什么时候成了好朋友了?
我中午请你吃饭吧!
真的?
嗯嗯。郑安琪用力点点头,顺势缠住李栖的胳膊,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想吃什么都可以哦。
好好吧。
哎,那个帅哥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李栖顺着郑安琪的视线望去,帅哥本人已经走到了她俩面前::这么快就找到新朋友了?
新朋友郑安琪非常自来熟:我叫郑安琪。
你好,我叫封真。封真抬手一把揉过李栖的头:这家伙发小。
李栖嫌弃地打开封真的手:别动我头发,真讨厌。
两个讨厌鬼一见如故,这边李栖还在抱怨,那边两个人已经开始你一句我一句侃了起来。
啊,我知道,年纪第二嘛。我还以为是个书呆子呢,没想到你长那么帅。
没想到我只是年级第二也会那么出名。
你和第一名也不过只差一分而已,努努力,下次一定可以把她挤下去。
郑安琪显然在说人坏话这上面是没什么运气的,因为她话一说完,年级第一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李栖似乎看到徐慧星朝她们这瞟了一眼。
郑安琪的脸瞬间就臭了:不是吧,居然和她在一个班。
就算是李栖这种粗神经的人,也感觉到了郑安琪对徐慧星莫名其妙的敌意:你认识徐慧星啊?
郑安琪顿了一下,重重吹了下刘海,趴在桌上对着小镜子
摆弄自己的睫毛,过了一会儿才冷冷抛出一句:不认识。
不过这句否认很快就在军训时被推翻了。

军训
军训
军训的教官说他们这一届学生运气非常好,因为从军训的每一天开始,每天的天气都是天郎气清,万里无云。
这样每天八小时在太阳底下翻来覆去地烤,全班除了军训一开始就晕倒,只能在一旁打着伞旁观的徐慧星,其他人一个个都被烤成黄里发黑,黑里发红的土豆。
在脱了一层皮之后,郑安琪女士终于忍不住了,乘训练间隙拉着李栖在卫生间开始密谋。
反正你只要装晕就行,到时候我会立刻扶住你。
李栖对这件事挺没底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为什么不是你装晕?
郑安琪理所当然地说:我长那么好看,一晕倒那些暗恋我的人肯定一拥而上,到时候你抢得过那些他们吗?
李栖看着郑安琪沉默了半天,冷不丁蹦出一句:你顶着这张包公脸说这种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郑安琪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我要是包公你就是李逵,你还想不想在医务室吹空调吃冰淇淋了。
李栖还是有点怂,犹犹豫豫道:教官会不会看出来啊?
你不会学学徐慧星吗?人家装得那么像。
身后的隔间突然打开,李栖的学习对象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徐慧星戴着耳机,面色平静,在这俩人默然的视线中慢条斯理地洗手,擦干,走出卫生间。
郑安琪:她应该没听到吧。
李栖:
事实证明徐慧星应该是听到了,因为在李栖装晕的那一瞬间,原本在十米开外的徐慧星突然就闪现到她身边,几乎是和郑安琪同时抓住她的手臂,满脸担忧地望着她。
李栖同学,你没事吧。你怎么了教官,我来送她去医务室吧。
郑安琪不着痕迹地把李栖往自己那边扯:班长,我送她去就可以了。
徐慧星非但没松手,反而差点就要把指甲嵌到李栖肉里去了:不行,我是班长,照顾班上同学是我的责任。
李栖疼得脸几乎要忍不住抽搐了,偏偏她现在在昏迷,只能死死咬紧牙关坚持住。
这两个人在烈日下僵持了好一阵子,终于在李栖差点真的被烤中暑前把她送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这时海没人,李栖只能先被安顿在床上。屁股刚沾上床垫,李栖还没来得及朝郑安琪使眼色,就听到徐彗星忧心忡忡的声音。
李栖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徐彗星一双眼睛温柔似水,一和她对视,李栖差点迷糊过去,谁知下一秒,徐彗星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差点让她从床上跳了起来。
要不还是吊个水吧。
李栖楞了一下,立马挣扎着要下床:不用不用,我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哪知道徐彗星两条小细胳膊跟铁钳子似的,死死把她钉在床上:那怎么能行,中暑很容易引发休克的。你要是怕校医技术不好,我可以帮你扎针。你放心,我妈是医生,我扎得一点都不疼。
眼看徐彗星真是越说越离谱,一旁的郑安琪终于凉凉地出声了。
徐彗星,医术不通过血缘传播。
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李栖疯狂点头,非常赞同郑安琪的话。
徐彗星仿佛这时才发现郑安琪,一脸惊讶:哎呀,郑安琪同学,你还没走啊。
郑安琪皮笑肉不笑,一把拽住李栖另一边的胳膊往回一拽:我怕我一走,她就要被你整死了。
徐彗星呵呵直笑: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这两个左右护法各自扯着李栖的半边身体,眼神滋滋冒着火花,简直要把李栖给拆散架。李栖汤在中间叫苦不迭郑安琪,你放心,我要是真被整死了你绝对有一半功劳。
郑安琪:书呆子。
徐彗星:草履虫。
郑安琪:假笑女王。
徐彗星:睫毛夹精。
郑安琪:你脸上长逗。
徐彗星:你脚底生疮。
李栖:你们俩是认识的吧?
郑安琪:不认识。
徐彗星看着郑安琪,眼睛微微一眯,笑了起来:从法理上来说,这位郑安琪同学是我同父同母的旁系亲属,简称我的妹妹。
这话一出,郑安琪眼里差点迸出火星子:明明是我先出生的,你才是妹妹。
徐彗星不紧不慢:郑安琪,我应该已经和你说过无数遍了,异卵双胞胎中抢先占据子宫的受精卵通常是后出生的那一个,所以我才是姐姐。虽然以你这个脑子很难理解这个医学常识,但是记住应该不是很难吧。
你们俩能先放手再吵吗,我手要被扯断了。李栖真的无意打断这两位女王的战争,只是她们能不能不要把她的身体当做战场。
郑安琪瞪着徐彗星:你先放。
徐彗星眼皮抬也不抬:你先放。
眼看两人之间的战火越演越烈,李栖开始痛苦地哼唧起来。她能在李女士的铁砂掌下茁壮成长,演技早就锻炼出来了,哪怕只有一分痛她都能表演出
十分来。
郑安琪瞥了一眼李栖的脸色,神色开始松动,终于放开了她的爪子。
徐彗星,你还不放手,我同桌的手都快被你拽断了。
徐彗星沉默地望了郑安琪几秒,又扫了眼躺在床上的李栖,松了手:算了,我单词还没背完,不和你们这两个无聊的家伙浪费时间了。说完,徐彗星转身就要走。
哦对了。刚走到门口时,徐彗星突然又回过头,视线落在李栖脸上:李栖,我劝你还是别和旁边这个人走的太近,和她在一起,你很快就会成为班上的四害的。不过你要是真的落到那个地步了,可以来找我,本班长人美心善,一定会帮助你的。徐彗星展颜一笑,转身离开。
徐彗星真的是李栖见过最神奇的人,哪怕她本人已经消失在了医务室,存在感依然无比强烈。
真没想到你们是姐妹。
郑安琪捏紧拳头,指关节卡卡作响:我也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个妹妹,这家伙小时候还算可爱,结果现在越大越欠揍。
李栖默默看着郑安琪:其实我觉得你们俩挺像的。在某些方面来说。
哪里像了,明明我比她好看几百倍。
你认真的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郑安琪眼睛一眯,眼中散出危险的光。正巧这时,余光扫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人影,郑安琪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医生, 你终于回来了。我同学中暑了,你赶紧给她打个吊针吧。
李栖:你们俩果然真的很像。
什么很像?
医生并非医生,而是李栖的那位男性友人封真同学。
此时的李栖见到他犹如农奴见到解放军,差点没憋住泛滥的泪花:封真,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真的要死在这了。
有没有那么夸张?封真叹了口气,把从食堂带来的粥放到一边,伸手去探李栖的额头:感觉不烫啊。
会烫就真的见鬼了。李栖还没在心里吐槽完,只见封真眉心紧缩,来来回回观察她的脸色,然后撩起她额前的头发,直接把自己的额头贴过去。
李栖有点受不了了。这么个大暑天,封真一个脑门贴过来,自己吸进肺里的全是对方鼻间呼出的热气,简直是要热死她。
封真,很热。
别动,一会儿就好。
封真固定住对方蠢蠢欲动的脑袋,确定了温度真的很正常后,抬眼,猛然对上李栖眨巴着的眼睛。
封真:
李栖:怎么了?
封真:还好没发烧。
封真眼神飘忽,慢慢移开目光,这才发现站在一旁一脸呆滞的郑安琪,他脸色一僵。
郑同学你在啊
郑安琪已经从震惊中恢复,她看看李栖,又看看封真,最后视线又回到李栖脸上,惋惜地摇头。

李栖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你叹什么气啊?
郑安琪摆摆手,只留给李栖一个背影:我去食堂了,不打扰你们了。
啊?哎等一下,你还没请我吃冰淇淋呢。
李栖还没完全爬起来就又被封真重新摁回去:吃什么冰淇淋,你现在只能喝粥。
李栖一头扎进枕头里一顿哀嚎,几乎要崩溃了。
啊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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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李栖总感觉郑安琪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偶尔还会漏出贱兮兮的笑,但是一问她,她又会故作高深,嘴巴怎么都撬不开。不过李栖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了
星期三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数学,李栖饿了一早上,肚子早就扁了,黑板上的9都被她看成了食堂的油爆大虾,离下课还有五分钟饭盒就被她攥手里了。
铃声一响,他们数学老师对着讲台下一双双饿得发绿的眼睛也讲不下去了,挥挥手,很干脆得放这群饭篓子出笼了 。
李栖冲出教室的时候仿佛已经看到油爆大虾朝她招手了,谁知道封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把把她拉到僻静的角落里。
你干嘛?我再不快点就抢不到大虾了。
封真一声不吭,直接脱掉校服外套递给她:先系上。
李栖抱着外套不明所以:系哪?
封真的表情很古怪,皱着眉,但又不像生气,脸上紧绷的线条略微显得生硬。他夺回李栖手中的外套,环过她的腰,飞快用袖子在她腰上打了个节。
你带那个了吗?
这话让李栖越来越困惑:那个是什么?
封真沉默了一会儿,才挤出三个字。
你来了。
来哪?你今天说话怎么那么奇怪。李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封真深深吸一口气,摁住李栖的肩膀,直视她:你来月经了。
李栖:
封真:
大概过了十几秒,李栖才像是触电一样跳了起来,手一下捂住屁股,丢了魂似的在原地转来转去。
封真扳正她的身体,非常认真地注视着她:李栖,你冷静点。
哦。李栖呆呆看着封真,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反常态,十分听话。
你是第一次吗?
嗯。
我知道了。封真低下身,平视她的眼睛,声音放得非常轻:你先去卫生间门口等我,我马上会来找你。
李栖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封真:那你一定要来。
封真笑了,低声回应。
嗯。
封真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到达她面前时,额头已经沁出层薄汗。
会用吗?
李栖接过封真递来的粉色包装,低声嘟囔:我还没笨到那个地步吧。
封真轻轻笑了一声,道:行了,快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李栖刚要进去,突然又回头,直愣愣盯着他看。
封真:怎么了?
你这样杵在女厕所门口挺像变态的。
封真一愣,失声哑笑:那我走?
不行!李栖行动比嘴巴快,话还没说完,手已经紧紧攥住封真的一只胳膊。
那你要我怎么样?封真无奈地看着她,已经拿这这家伙没辙了。
李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反正反正我就是不准你走
封真的目光落在李栖脸上,似乎在辨认着什么,良久,他缓缓展露出笑颜:我不会走的,你快进去吧。
李栖还是没放手,死死盯着封真,瞳孔里只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你绝对不能离开。
嗯,我会一直等着你。
他抬起手轻轻把她推进去,一直她的背影,低声说。
戚森同学,上课的时候请你端正坐姿!
前排的男生身体一顿,没有回头看厉声低喝的郑安琪,过了好半天,才闷声回应了一个低低的嗯,慢吞吞地把弓着的背挺得稍微直了些。
这才对嘛。确定班主任的视线已经完全被这个全班海拔最高的男生挡住后,郑安琪满意地点点头,鼓励地拍拍戚森肩膀:今后要继续保持。
说完,她立刻把头埋在课本之间,认真地对着小镜子夹自己的睫毛。
说来郑安琪在这类事上似乎总是天赋异禀,她能一边夹睫毛,一边匀出一只眼去偷看别人,这种本领李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被她这样来来回回看了无数次之后,李栖都开始替她眼晕了。
你干嘛总看我?
郑安琪顿了顿,居然主动放下睫毛夹,转头认真注视李栖: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和封真在交
不是。
我还没问完呢。
不是,我没有和封真交往。
郑安琪沉默了:你怎么回答得这么快。
李栖叹了口气:你要是同一个问题被别人问了几十次,也能像回答得像我一样快。
真的?郑安琪将信将疑。
李栖打气精神应付:我们只是发小而已。
我还没见过会为了对方向别人借卫生巾的发小呢。
他向你借的?这件事倒是让李栖有些意外。
郑安琪勾起嘴角,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逗死我了。
我已经可以想象了。能让郑安琪笑得那么
缺德,封真一定受了她不少折磨。
李栖这边兴致缺缺,郑安琪那边却越说越兴奋:哎,说真的,我觉得封真真的喜欢你。
哦。
你要不要和他说清楚?
我拒绝。
郑安琪打量了李栖很久,终于焉了过去,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地摊在桌上:唉,真可惜。
可惜什么?
郑安琪有气无力道:我还想着沾你的光抄抄封真的作业呢。
李栖不禁敬佩起郑安琪的脑回路:那你真的想多了,在抄作业这件事上,我是他严防死守的对象。
郑安琪啧啧几声,嘲笑李栖太年轻:普通朋友怎么可能和情侣一样,你知不知道我们班那个杨希,她的作业都是她隔壁班的男朋友帮她做的。
刚才还没什么精神的李栖顿时怔愣住,突然就支楞了:真真的啊?
骗你我脸上长痔疮。
李栖沉默了一会儿:郑安琪
嗯?
你真的确定封真喜欢我啊?
郑安琪回答得斩钉截铁:我百分之一万确定。
睫毛夹借我一下。李栖话是对郑安琪说,视线却钉在前方封真的背上,眼睛欻欻放光。
郑安琪立刻明白了李栖的意思,瞬间满血复活,忙不迭递过睫毛夹。
那你以后也要把封真的作业借我。
成交。
行动还没开始,李栖已经将空头支票开得满天乱飞。

爱的初告白
爱的初告白
晚自习结束,李栖是第一个从教室直冲到到单车棚的。将自己的车胎放完气后,站在一张深蓝色山地车旁安心等待。
封真出现的时候,正撞上人流高峰,不过他个高腿长,即使在拥挤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到。看到朝他兴奋招手的李栖,封真大步流星走过来:刚才跑那么快,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
李栖直勾勾盯着封真:我的车胎漏气了,今天蹭蹭你的车。
嗯?封真往李栖单车的方向看了一眼,下意识走过去:那你骑我的车回去吧,我去找个店修一下。
李栖忙不迭扯住封真的手臂,急道:那么晚哪里还有修理店开门,明天再修吧。
闻声,封真回过头,目光定格在李栖着急上火的脸上,眼神莫名:你今天
啊?什么李栖本来就心里有鬼,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给敲蒙。
没什么。封真笑了笑,跨上车座,看向还在发懵的李栖:走吧,再不上来我就把你扔这了。
李栖清醒过来,随即笑嘻嘻地一屁股蹬上单车道横杠,开始指挥:封师傅,可以走了啊!你干嘛?李栖摸了摸被对方下巴磕痛的后脑勺,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后方封真低低的笑声。
好了,赶紧抓紧,摔伤了我可不负责。
到了家门口,李栖肠子都悔青了,山地车的横杠真的不是人坐的地方,一路下来她的屁股都快散架了,根本没信息去考虑接下来要做什么。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只有冲进房间好好趴在床上。可惜还没开门,封真就把她给拉住了。
李栖,我的外套。
李栖顺着封真的视线看过去,才想起自己还系着对方的外套。
哦。
她慌慌忙忙解下,递了过去。封真刚要接过,突然,李栖的手拐了个弯,又收了回去。
怎么了?
李栖瓮声瓮气地回答:我洗干净再还你吧。
封真愣了一下,嘴角憋起笑:这真不像你会说的话。
什么嘛李栖还是能听懂他话里的揶揄的,可是想想自己美好的未来,她很快调整好心情,按照郑安琪说的,歪了歪头,收起下巴,眨巴着眼对封真挤出甜甜的微笑:为了谢谢你周六,我请你去吃东西吧。
封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扭到头了吗?
李栖一瞬间愣住,脸唰一下就绿了,转身就要回家。
看着眼前这个快冒烟的后脑勺,封真终于不逗她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李栖后背一僵,一点一点转过头,机械地说:才才没有呢。
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事,我会尽量答应你。
李栖移开目光,直愣愣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没吭声。
李栖?
过了好一会儿。
那你凑近一点。
封真的影子覆盖下来,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额头上:可以说了吧。
李栖深吸一口气,猛一抬头,搂住封真的脖子扑了上去,两个人的嘴唇结结实实撞在一起,然后
一声闷哼,俩人一个愣在原地,一个捂着嘴眼泛泪花。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栖稍稍缓过劲了,感觉到自己的下唇好像有磕出血,她忍不住去碰了一下,结果又是眼前一黑。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辈子再也不要强吻别人了。
忽然,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
你的嘴流血了。
嗯。
一阵窸窣声后,封真从口袋掏出手帕。伤口被触碰到的那一刻,李栖浑身一抖,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知道你忍一下
当疼痛渐渐散去,李栖开始神游太空,不知怎么的,视线就落在了封真的嘴唇上。他的唇峰很明显,称得上是棱角分明,可是触感却意外的柔软。
刚才你是不小心的对吧。
封真的下颌线蹦得紧紧的,眼睛异常严肃地盯着她的伤口,明明靠得那么近,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李栖眨了眨眼,慢慢反应过来封真话里的意思。
当然不是。
封真,我喜欢你。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封真一动不动,整个人像一尊雕塑一样立在原地。
李栖直勾勾盯着他:你喜欢我吗?
封真攥紧手中的帕子,塞回口袋,后退一步。
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睡觉。
开弓哪有回头箭,李栖扯住他胳膊,死不松手: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封真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很难。
为什么?
因为喜封真的视线停在李栖的脸上,突然止住话头。她的神情带着困惑,期待甚至还有一丝不服气,那么多的情绪,却唯独没有他想要的那一种。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好啊,你问!
你喜欢我什么?
李栖愣了愣,眼底渐浮现出茫然。她本来以为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的,可是认真思索下来,她的脑子却一片空白。
她耷拉下脑袋,声音和蚊子比起来也大不了多少。
我不知道。
本以为是个糟糕的回答,她却意外听到封真噗嗤一声笑了。
李栖抬起头,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封真低下头,像是变了个人,眉梢眼角春意融融,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因为我也不知道。
姐,封真哥,你们在做什么?
冷不丁冒出的人声,让气氛霎时陷入沉寂。李栖顺着这声音一点一点扭过头去,不出意外看到了她亲爱的弟弟李先。

约定
约定
托她这个好弟弟的福,李栖整宿没睡着,顶着两只熊猫眼迎来了第二天的清晨。
李女士和张老头早就出门了,客厅只有李先一个人,此时他正站冰箱前举着一盒奶牛饮。
李栖扫了他一眼,没精打采地走向卫生间,走到半路,脚下突然打了个弯,悄然绕到李先身后。
喂,你觉得封真喜不喜欢我?

李先猛地喷出一大口牛奶,呛得上气不接下气:李栖,你要谋杀亲弟啊!
李栖撇撇嘴:我现在暂时还没这个打算。别扯开话题,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李先沉吟片刻,挑眉:果然,你昨天是想对封真歌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我才没有李栖本来回答得还挺理直气壮的,但是突然想起昨天那个吻,声音不由低了下去。
虽然不想承认,我从以前就觉得封真哥眼神挺不好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要是努努力,说不定真能吃上天鹅肉。
李先,你找死
结结实实收拾完李先后,李栖才神清气爽地出了门,没成想迎头就撞上一个颀长的身影。

封真站在对面,低垂着睫毛,声音有些生硬。他似乎也没睡好,面带倦色,阳光打在他身上,有种不真实的漂亮。
早天鹅。
嗯?
李栖急急忙忙捂住嘴,懊恼地闭上眼,她此时只想冲回家里把李先重新揍一顿。
封真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沉默了一会儿,道:嘴不疼吗?
李栖一下恢复了痛觉,整张脸瞬间皱成苦瓜,嘶嘶直抽气。她嘴上的伤口早就没了血迹,只是磕得太重,红得有些发紫。
封真不自然地别开头:昨天你还记得我昨天的话吗?
李栖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又把头摇成拨浪鼓。昨天他们说了那么多话,她哪知道封真指的是哪一句。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一个还是愣头愣脑的样子,一个耳朵渐渐染上红晕。
封真深吸一口气:我说了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事,我都会答应。
李栖眨眨眼,回味了这句话好半天之后,眼睛猛一下睁得溜圆。
封真悄无声息错开目光,背过身去,手却稳稳地捉住李栖的手腕:好了,快走吧,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李栖的脑子已经被封真的那句话给塞满了,一路上都是晕乎乎的,连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校门口都没注意到。
李栖!
突然,一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将李栖拉回现实,李栖寻着这声音看过去。郑安琪正从一架单车后座上跳下来,猴子似地扑向她,要不是封真眼疾手快撑住她,她们两个人一准摔个狗吃屎。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徐彗星停在他们身边,冷着脸瞪视郑安琪:郑安琪,你要找死别带上我。
郑安琪瞥了徐彗星一眼,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以后就算迟到也不会蹭你的车了。
徐彗星一眼扫过李栖和郑安琪,一句话都没说,骑车离开了。
郑安琪仍旧挂在李栖身上,视线在李栖和封真之间梭巡,非常热情地朝风真打了个招呼:封真同学,早!
这种热切又饱含深意的目光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封真摸摸鼻子,低声回了一句早安,然后快步走到前面,和她们两人拉开了点距离。
不等封真走远,张安琪已经忍不住开始和李栖咬起了耳朵:唉,成功了吗?
李栖看着前面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哈我就知道!你答应我的事要兑现哦。
张安琪话音刚落,封真的身影陡然定住,缓缓回过头。
李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张安琪太过激动,那个音量大得像是开了个喇叭,就算是聋子也能听见了,更何况封真还不是聋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李栖把郑安琪扒拉开,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对上前面的视线。
那我在教室等你。说完,郑安琪拍了拍李栖的肩膀,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一双白色运动鞋出现在李栖的视线里,头顶的目光仿佛凝成了实质。
你和郑安琪是做了什么约定吗?
其实他的声音其实很轻,可不知道为什么,李栖却被这声音震得头皮发麻。
其实也没什么。
你不是已经答应她了吗,答应了的事情要说到做到才对。
李栖沉默了好一会儿,屏住呼吸,小声说:那你能不能把你的作业借我?我答应了郑安琪要把你的作业
我为什么要把作业借你?
李栖还没说完,话就已经被封真打断 。
李栖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你就不能帮帮我。
李栖,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李栖一愣, 回溯起他们之前的对话,李栖才发现他说得对。她连个
正面的回应都没得到,他们怎么能算在一起呢。
她忍不住抬起头。封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脸上不带一丝情绪。
他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
一口气突然就堵在了她的胸口,既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说话不算话,大骗子。
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一起回家了。
李栖眼圈渐渐发红,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们明明都亲嘴了。
封真的眼睫颤了颤,视线落在李栖的唇上,上面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他紧抿住唇,眉心微微蹙动。
你要是能做到一件事,我们就在一起。
李栖呼吸一滞,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如果你能考进年纪前一百名,我们就交往。

我想亲你
我想亲你
这不就等于拒绝你吗。
李栖瞪直了眼睛:你什么意思啊?
郑安琪摆摆手,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转头戳了戳前排男生的背。
戚森,数学作业借我。
嗯。
戚森低着头,背着身子递过卷子。郑安琪接起卷子就开始奋笔疾书。
你不抄吗?
李栖沉默了半天,沉声道:我自己做。
刚刚还在疾驰的笔头猛然停止,郑安琪抬起头:你要好好学习了?
李栖嗫嚅道:不就是年纪前一百吗,有什么难的。
郑安琪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朝她竖了大拇指。
有魄力。
这下郑安琪作业也不抄了,视线直粘在李栖身上,忽然就贴了过来。
说真的,你是为抄他作业,还是想追他。
李栖不由僵直身体 ,声音都比刚才大了不少:我当然是为了抄他作业了!
郑安琪眼珠子转了转,眉毛一下就飞得老高,脸上的笑容特灿烂:那我教你一个方法,保证事半功倍。
李栖幽幽望着郑安琪,并没有太信任她:你又在想什么馊主意?
你就找个机会,把他给ua了,拍张照片,然后告诉他要是不借你作业,你就把照片贴宣传栏去。
李栖差点跳起来:那我不也死定了吗?
你放心好了,他们那种优等生,脑子清醒着呢。在被通报批评和借别人作业这两件事中怎么选,几乎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再说了,照片是在你手里,他要是不同意,你还真放出去啊。
李栖烦躁揉起头发:行了行了,你快闭嘴吧。
你不敢啊?
胆小鬼。
谁说我不敢了。
郑安琪睁大眼睛望着她,随即弯出两条笑眼: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李栖重重咽下一口唾沫。
嗯。
你今天下午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嗯?李栖回过神,才发现她和封真已经到了家门口。
李栖摇摇头:没什么,我回家了。
她刚转过身,封真就拉住了她,好笑道:你不是要我给你补习吗,自己忘了?
啊哦。
封真一打开门,就看到自己老妈老爸正坐在客厅悠闲地看着电视。夫妻俩顺着声音回头,一眼就看都封真身后的李栖,接着瓜子也不磕了,立马就迎了过来。
西西,你今天怎么来了?
封真一边弯下身给李栖找出拖鞋,一边回答了他妈的问题:今天我要给她补习。
童栗笑眯眯地看着李栖:西西要不要吃蛋糕,叔叔今天买了榴莲蛋糕。
一听有蛋糕吃,李栖立马回神了:好啊好啊,我要吃我要吃。
吃什么,还不快进去看书。封真把李栖往自己身后一带,无奈地看着他爸妈:爸妈,你们别老给这家伙投食,等会儿她吃饱了犯困又看不进去书。
李栖从封真胳膊下钻出一颗头来,仰头瞪着他:小封,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真没礼貌。
封真轻轻哼了一声,顺势夹住李栖的脑袋就往他房间带。
啊,封真,你快松开我
爸妈,我给她补课的时候不要随便进屋打扰我们。
刚才那几道公式住没有。
记住了。
封真拿起一旁的题集,飞速勾出好几个题,递到李栖面前:把这几题做了。
李栖接过卷子,慢吞吞地开始解答,每写出一个计算过程,都要偷偷一下观察封真的表情。
看我干嘛?我脸上写着答案吗?
李栖悻悻收回目光,一边揪着头发一边解题。
半小时后
我做完了。
李栖伸个大大的懒腰,侧过头,只见封真支着脑袋,双目闭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郑安琪的话又开始在她的耳边荡漾,李栖默默看了封真许久,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机,打开自拍模式,脸一点一点朝他靠近,直到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
李栖几乎可以看清封真的每一根睫毛,此时她的世界里,除了封真的脸,就只剩下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忽然,眼前的浓密的睫毛颤巍巍地抬起,露出一双还带着睡意的眼睛。
西西
李栖吓得一哆嗦,身子一歪,一下就把封真压倒在座椅上。
这下封真彻底清醒了。
你干什么?
李栖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现在这情形,就是把她脑浆榨干净她也扯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她咬住牙,头一低,当即就朝封真的嘴怼过去。
几乎是同时,封真抬手撑住她。
你要干什么?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墨黑的瞳孔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李栖一张脸涨得粉扑扑的,梗着脖子道:我要亲你,不
行吗?
让开。
不要!
这俩人斗鸡似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忽然,封真一抬眼,身体瞬间僵硬住。
李栖顺着他的视线瞥过去,看到了是手机屏幕里封真面无表情的脸。
你那么想亲我啊?
耳畔的声音语气很平静,平静得不带一丝起伏。
屏幕里的封真已经扭过头来直视她了,但是现在的她,既不想转头,也不想回答。
我要回家了。
李栖支起胳膊想起身,猛然间却发现封真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摁在了她的后劲。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就出现了封真放大无数倍的脸。
嘴唇先是云朵般的触感,然后

她嘴上还没好全的伤口被坚硬的牙齿狠狠研磨拉扯,李栖疼得手都在打颤,恍惚间不知触到哪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快门声钻进耳朵。
等到李栖觉得一个世纪都快过去了,封真终于松开了她。
李栖涨着眼睛瞪视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封真反倒先张嘴了。
妈!
李栖脑子嗡了一声,低头看着两人现在的姿势愣了半天,终于在房门被打开的前一秒蹿回自己的座位。
吱呀一声后,封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怎么了?
妈,帮我们榨两杯苦瓜汁吧。
这种鬼东西你爱喝西西又不喜欢,西西,阿姨帮你泡热可可吧。
李栖做贼心虚,一头扎在本子里,根本不敢回头:我我喝苦瓜汁就行了。
啊好吧。
苦瓜汁被摆到桌前的时候,李栖一直维持着眼睛都贴着卷子的姿势。直到身后的房门重新合上,她才把头露了出来。没想到一冒头,封真又给了她一个刺激。
你干什么!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跑封真手里了。
毁尸灭迹
封真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李栖终于从他手里扒回了自己的手机。
她心急火燎地打开相册,果然什么都不剩了。
一只修长的食指将玻璃杯子抵到她面前。
喝点苦瓜汁去去火。
李栖看着杯子中晃荡的绿色液体,眼睛突然开始发热,一定是因为嘴巴太疼了。
封真,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对不对。
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听到了微沉的呼吸。
面前的卷子被拿走,耳边传来笔头摩擦纸张的声响。
你这题错了。
李栖低着头,接过卷子,视线里的数字渐渐模糊成一团。她努力眨了下眼睛,没能止住眼眶里的热意。一滴液体啪嗒打在试卷上,晕开了字迹。
她闭了闭眼,感受到了封真网罗在她身上的视线。
太难看了,太难受了,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盯着她看。
是我不对。
李栖一怔,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
他低下头,贴近了脸,睫毛轻轻颤动,低声重复了一边:是我不对。
李栖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脸:我是因为太疼了
封真浅浅地笑了笑,鼻间的热气尽数洒在她的脸上:嗯。
李栖皱起眉,正想回头,唇角却忽然被柔软、湿热的东西贴住。
他的动作很轻,轻到她都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吻。就像一片羽毛掠过,触感模糊,却带来酥麻的余韵。
还疼吗?
李栖出神地注视他,轻轻摇头。
他的吻又落了下来,绕着她的伤口摩擦、舔吻,留下一道又一道细小的电流。
李栖稀里糊涂地搂住他的脖颈,追着他的唇贴了上去,然后毫不意外地压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封真忍不住笑出来。
你这算是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吗?
李栖直愣愣盯着他看,话顺着嗓子眼一咕噜就冒了出来。
我想亲你嘛。
封真怔忡住,耳朵渐渐红了,脸上慢慢浮现出难言的神色。
你真是
嗯?
她的眼睛还湿着,眼神带着点迷糊。
封真的呼吸霎时间停住。
他覆身过来,剩下的话她还没听清,就尽数消失的两个人的唇齿之间。

他的乳头是粉色的
他的乳头是粉色的
振翅的周五没有晚自习,下课没一会儿教室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几个值日生打扫卫生。
封真帮李栖擦完了黑板,背着包走到她身边。
今天下午我们竞赛小组有活动,你不用等我了,打扫完卫生自己先回去。
李栖静静地注视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嗯。
他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低下头看她:路上注意安全。
李栖几乎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你也是。
封真笑了笑,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才走出教室。
郑安琪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后,拎着抹布贴过来。
李栖,脸要笑烂了。
李栖回过神,捏了捏自己的脸,瞪了郑安琪一眼:哪有?
郑安琪翻了个白眼:你真是没救了明天和我去游乐园,我弄到两张票,有敦煌主题的嘉年华活动。
李栖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可是随即想起了什么,眼里的小火苗就熄灭了:可是封真明天要给我补习。
郑安琪的表情几乎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你是被他下蛊了吧。
李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热,期期艾艾道:我就是想好好学习不行吗?
郑安琪不甘心地说:真不去啊?我带你去看男菩萨。李栖,不要为了一颗树放弃一整片森林。
什么男菩萨?
郑安琪翻出手机,凑到李栖面前。
他叫nana,是不是很帅。明天是嘉年华最后一天,再不去就看不到了。
屏幕里的ser是敦煌壁画里的菩萨扮相。凤眼细长,肩宽腰窄,皮肤莹白,柔顺的青纱披挂在白皙又健硕的漂亮身体上,几乎让人挪不开眼珠子。
李栖的眼睛顺着他的身体往移。
他的乳头是粉色的诶。
郑安琪非常认同地点点头:慧眼识珠。
忽然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打断了这两位女士的艺术鉴赏时间。她们俩同时抬起头,在看到蹲在地上收拾散落一地教具的戚森时,才意识到原来教室里不是只有她们两个人。
回味了一下她们刚才的对话,就算是脸皮厚度一直挺惊人的郑安琪都有点绷不住了。
李栖和郑安琪呆滞地站在原地,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对正在收拾东西的戚森行着沉默的注目礼。
戚森一直低着头,在厚重的刘海和黑框眼镜加持下,她们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不过从他红到可以滴血的耳朵看来,刚才她们的那些无素质发言应该是被他听得八九不离十了。
收拾完教具的戚森仍然没抬头,一声不吭地提起垃圾筐,在这两个人的视线中走出教室。
郑安琪哀嚎一声,掐住李栖的脖子摇晃起来:完了完了,我的清纯女高中形象全被你毁了。
李栖小小声反驳:可是照片是你给我看的。
郑安琪无力地松开手,脚步虚浮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我不能呆在这里了,我要溜了
李栖慌了:那我怎么办?
郑安琪看也不看她:你闯出来的祸你自己解决。
郑安琪背上包,走到门口,扔下一句:明天不准迟到。然后溜了个没影。
李栖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胡乱地把剩下的地随便拖了拖后,也背上包火速出逃,没想到刚转到楼梯拐角,猛然对上一个胸膛。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反射性地挡住自己的胸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一阵滚落的声响,李栖反应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已经摔倒在楼梯角的戚森。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碰到他!
你没事吧?
戚森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弓起背,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没回答她的话。
李栖脸一白,手忙脚乱跑下楼梯。
她心一慌就不看路,还剩最后几个台阶时一步踩空,径直就朝地上的戚森身上栽了过去。
地上的男生刚撑起身,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住了她。
李栖一头撞进他怀里时,听到了一声后脑勺与墙体亲密接触的闷响。
李栖没胆量抬头了:你没事吧?
头顶的呼吸沉了沉,过了好一会,才传来压抑的声音。
你能先起来吗?
哦好
李栖慌乱撑起身,抬起头,突然呆住了。
身前的男生刘海凌乱,脸上的黑框眼镜早已不翼而飞,露出一双微眯着的细长凤眼。
nanana
戚森一怔,脸上还有些迷茫,直到他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摸索了一下,才猛然清醒过来。
眼睛我的眼镜。
李栖视线绕着周边转了一圈,一看到就躺在地上的黑框眼镜就急忙拿了过来。她刚想递给戚森,瞥到镜片时却顿住了。
裂了。
戚森正要抬起的手僵住,头慢慢垂了下去

哦那算了。
李栖这下彻底不敢说话了。
戚森沉默了片刻,重新开口:nana那件事,你能保密吗?
啊?李栖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她疯狂地点头:嗯嗯,我绝对不说,我发誓。
谢谢。
戚森撑起身,慢慢站了起来,捡起一旁的垃圾篓,贴着墙壁,一点一点挪步走向楼梯。
李栖快要被自己的愧疚淹没了,她在旁边默默注视着了一会儿,过了半晌才提起勇气问:你看不清吗?
戚森脚下一顿,抬起头往她那个方向看过去,过了一会儿视线才稍稍聚焦。
我度数比较高。
李栖深吸一口气,走过来利落地夺过垃圾篓。
你在这等我。说完,她提起垃圾筐噔噔噔上了楼。
戚森站在楼道里,没一会儿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仰起头,模糊的视线里,一个影子逆着夕阳的光走了下来。
你的包。
戚森愣了一下,接过她手中的包,低声说了句谢谢。
李栖压下心头翻涌的罪恶感,很小声地回应:你不用和我说这个。
她抓住他的胳膊,牵着他往楼梯一点点带:你慢慢走,有台阶时我会提醒你。
嗯,谢谢。
你真的不用和我说这个。

晚安
晚安
李栖跨坐上自行车上,扭头看着一旁的男生:上来吧。
戚森低垂着睫毛,站在原地没动: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你看得清路吗?出租车又不能把你送到家门口。上来吧,我送你。
真的不用。
说完,戚森绕开眼前模糊的身影,朝校门走去。
他个高腿长,也就眨个眼的功夫,两个人已经拉开相当大的距离。
李栖见状,急忙踩下踏板追过去,狠拉刹车堵在他面前。
上来!
她一急起来嗓门就大了不少,听着就跟土匪似的。戚森惊得后退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傻傻立在原地,睁着琥珀色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李栖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心里懊悔到不行,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突然,戚森居然不声不响绕到了她单车后座旁,蜷着腿乖乖坐了上去。
他的个子太高了,即使是坐在自行车后座也几乎是与她齐平。轻微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处,提醒着她身后那个高大的存在。
李栖张了张嘴,过了半天才小声道:你不抱住我的话等会儿可能会掉下去。
身后半天没有动静,正当李栖想回头时,两只修长漂亮的手从她腰后绕过来,很小心地牵住她两边的衣角。
这样可以吗?
嗯。
他们这样的组合大概是真的很稀奇,从学校到戚森家这二十分钟的路程,李栖已经数不清他们收获了多少注目礼了。直到他们到达戚森家门口,李栖都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些黏在她身上的视线。
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李栖看着这个眼前的这个男生,他正低着头无比专注地注视着他自己的脚尖。要不是这个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几乎要以为他在和别的什么人说话了。
不用了。
听到这个回答,戚森的肩膀顿时放松下去,脸上甚至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谢谢你送我,你快回家吧。
说完,戚森转身开门关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犹豫。
李栖瞪大眼睛,在门合上的最后一秒,急忙拉住门。
我还有话要说!
李栖努力忽略掉对方脸上无措的表情,想了想自己要说的那些话,好像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完的。
她朝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我还是想喝杯水。
屋内是很现代的loft装修风格,一眼就可以看清格局,看上去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你一个人住?
戚森把橘子汁送到李栖面前,坐回旁边的单人沙发。
嗯。
时钟的嘀嗒声在屋子里回响,气氛悄然变得尴尬起来,李栖目光游移,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能尝尝这个零食吗?
戚森顺着李栖的视线看过去:哦请吃。
李栖一边整理着心里的话,一边撕开包装,心想一定要在吃完这个仙贝前把话说出来。谁知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仙贝后,李栖的眼眶里立即涌上汹涌的泪花。
哈哈这是什么呀?这么辣?
戚森愣了一下,慌张地把橘子汁递过来。
这个是变态辣的仙贝。
李栖差点哭出来: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忘了。
李栖一口气灌下大半杯果汁,抽了半天的气后,才稍微把辣的感觉压下去。
此时她的脸都甚至有些发红了,睫毛也是湿漉漉得,整个人狼狈到不行。
她红着眼瞪戚森: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戚森怔怔地看着李栖的样子,一不小心弯了一下唇角,随即惊惶地抿住唇,十二万分认真地摇头:真的没有。
李栖当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笑意,可是看到他这样,她居然也没有太生气,心情反而逐渐平复了下去。
其实我还挺希望你是在整我的,这样我们大概就算扯平了吧。
戚森垂下眼帘,下意识错开李栖的目光,显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这个时候的她其实也不太敢看他,只能把视线投注在手中的杯子里。
我和郑安琪说的那些话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就是在单纯地夸你你能理解吗
嗯。
李栖忍不住瞥了戚森一眼,发现他的耳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好像又说了不太好的话。
你要是心里不舒服的话,可以对我发泄出来,我绝对不会有怨言。
戚森看了李栖一眼,耳朵更红了,他摇了摇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栖小心翼翼看着他:那你能不能把我和她今天的说的那些话都忘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
李栖长长吁出一口气,高兴地凑了过来,激动地紧紧握住他的手。
戚森,你真是个好人。
戚森沉静地凝视着李栖,眼
前的女孩似乎是因为刚刚才哭过,眼睛亮得惊人,像盛满了水,但掌心传来的热度却如火一般。
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李栖轻松了不少,也不好意思再赖在别人家里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晚安。
玄关的门被合上,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嘀嗒嘀嗒的时钟声。
晚安。

对不起
对不起
第二天,说着不准迟到的郑安琪女士,在李栖等了她半个小时后,终于出现在了游乐园门口。
李栖还没来得及发难,没想到人家一现身还先倒打一耙。
李栖,你昨晚做贼去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郑安琪掏出化妆镜,直接怼李栖脸上。
李栖一抬眼,倏地被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
郑安琪眼睛都乐没了:你这个样子,等会儿可以直接去鬼屋上班了。
李栖刚想怼回去时,眼睛突然扫到郑安琪身后,魂差点飞了:徐彗星?
李栖朝郑安琪身后躲了躲,小声和她咬耳朵:她怎么来了?
徐彗星眼睛一眯,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十分贴心地替郑安琪回答了这个问题:你旁边这个女人偷拿了我的相机,我当然要盯着她。
郑安琪冷哼一声:一个破相机而已,我不过借用一下,你干嘛这么小气。
徐彗星冷着脸扬起下巴,甩了甩头发走到了她们前面:今天所有的费用你报销。
郑安琪恨得咬牙切齿,隔空给了徐彗星的后脑勺好几拳,直到到快要看不清徐彗星的背影时才拽着李栖跟了上去。
经过昨天那件事后,李栖其实对戚森出现在游乐园没报太大期望,但是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只不过
他今天怎么穿那么多,好男人不包二奶这个道理他不懂吗?
李栖眼前一黑,连忙去堵郑安琪的嘴:你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郑安安琪从包里掏出相机,朝台上的nana一通咔咔咔狂照,毫不在意道:听到又怎么样,反正他又不知道我是谁。
台上的nana目不斜视,神色严肃庄重,宛若真的神明一般。
他应该没听到吧。李栖正这么想着,对方的视线突然从她们面前掠过。
李栖像被施了定身咒,全身僵直住。郑安琪浑然不觉,还在那拍得不亦乐乎。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出现一个天籁之音,将她从地狱里解救出来:郑安琪,你拍够了吧。
还沉浸在快乐里的郑安琪,连个眼神都没给徐慧星:一边待着去。
作为这句话的回报,徐慧星没收了郑安琪的作案工具,然后在她充满怨念的视线中悠悠然道:我饿了,我要吃全家桶。
众所周知,游乐园的餐厅从来都是宰人的圣地。从餐厅出来之后,郑安琪的笑容已经完全转移到徐慧星脸上了。
大出血后的郑安琪,即使玩了几个项目,也没能打起精神,没一会儿就吵着要打道回府。
李栖无意识地攥紧手中的包包,语速很快地说:你们先走吧,我想去买个纪念品。
徐慧星笑着看了一眼郑安琪:你不买吗?
郑安琪还在心疼自己被榨得干干净净的钱包,一听这话心都在滴血,狠狠瞪了徐慧星一眼:你明知故问
徐慧星这下更开心了,和李栖打了个招呼,就拖着郑安琪走了。
李栖看着她们走远了,才转身离开。
看到nana还在广场时,李栖顿时松了口气。
那边的人还是很多,隔着人海和他对视了一眼后,李栖还是没走过去。她在周围转了转,找了个地方坐着,想着他们收工。没想到屁股才沾上凳子没多久,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很快就睡了过去。
李栖是被一声惊雷吵醒的,她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瓢泼的大雨,整个广场已经没人了。睡过去之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之间就变得风狂雨横,李栖注视着阴郁的天空,心头也染上一抹沉重的灰黑。
她低下头,指尖在包包轻轻摩挲,沉默地看着雨珠飞溅在自己的鞋面上。
忽然,周围的光线似乎暗了一点,一双浅灰色的休闲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李栖一愣,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对琥珀色的眸子。
你在等我?
黑色的伞在大雨中隔绝出一个的小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栖垂下眼帘,手紧紧攥着包包的链条,沉默不语。
雨似乎又大了,雨珠沉重地砸在伞叶上,甚至有雨丝滑落,带着凛冽的凉意刺入她的颈间。
她的天空突然又暗了一度,风雨重新被阻隔住。李栖怔了怔,抬起眼帘,蓦地看到对方被雨水湿透的肩头。
她抿了抿唇,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递了过来。
给你。
盒子打开,一副很普通的黑框眼镜安静地卧在里面,镜片上的裂痕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抚摸着镜框的边缘,戚森声音变得有些哑:你是为了给我眼镜
李栖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叽里咕噜说个不停:我想早点还给你嘛。幸亏眼镜店的老板人很好,那么晚了还答应帮我磨镜片。本来我还以为来不及了,没想到
谢谢你。
戚森抬起眼,玻璃珠似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她。
李栖扯了扯
嘴角,很勉强地笑了一下:不客气。
还有他顿了顿,低声道:对不起。
李栖霎时间僵住,良久,她突然仰起头,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张了张嘴,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嗯。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云销雨霁,夕阳的光染红了半天天,广场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等会儿有花车游行,去看吗?
李栖似乎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懵然地望着他,没有回答。
戚森缓缓勾起唇角,牵住她的手 露出一个异常温柔的笑:走吧。

河马
河马
夜幕降临,绚烂的霓虹灯装点出一个梦幻的世界。
流光溢彩的花车完全夺去了李栖的目光。
啊是姆明!姆明!快看快看!她殷殷望着彩车,抓着戚森的手臂激动地摇晃。
戚森僵了一瞬,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才顺着李栖的视线望过去,花车上的是一个造型可爱的河马公仔。
是河马吗?
眼睛还黏糊在姆明身上的李栖突然一顿,转过头看他,非常严肃地纠正:是精灵!
她的脸蛋还残余有兴奋的红晕,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眼珠子焕发出一种很特别的光彩。
戚森安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眼中浮出一丝笑意:嗯,我记住了。
李栖一愣,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封真从来都是那只河马那只河马地称呼姆明,弄得她对这个问题都有些应激了,一听到就激动地要去纠正。
她僵硬地点点头。
你记住了就好。
说完,她强迫着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花车上。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偷偷回了一下头,发现他还在看她。
李栖飞快把头扭了回去。
真是奇怪的人。
回去的时候,戚森在门口的纪念品店买了一只姆明。从那只姆明到戚森手里开始,李栖的视线就没有一刻是移开的。
送你。
一听这话,李栖眼睛蹭一下就亮了。
不过虽然很想要,她还是稍微矜持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啊
戚森沉吟一会儿,点点头:好吧,那我自己带回家吧。
这下李栖傻了,呆呆地望着他,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戚森勾起嘴角: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李栖都是魂不守舍的状态,直到到了小区门口,她都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怕自己看到姆明就心痛,李栖连头都没抬,道了声晚安就转身走了
看着眼前压得低低的后脑勺,戚森突然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了?
李栖身形一顿,低头扫视了一遍自己周身,又鼓捣了一会儿包包:没有啊。
忽然间,她怀里多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抱住了。
看清怀里是什么后,李栖呆住了:姆明
对方带着笑意地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忘了你的精灵了。
李栖抱着姆明的手渐渐收紧,头埋进公仔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响过后,才从姆明身上露出半只亮晶晶的眼睛。
谢谢。
戚森稍稍低下头,笑着看她:这算是眼镜的回礼吧。
和戚森告别后,李栖抱着失而复得的姆明,恨不得两只眼睛都长在姆明身上,乐得连什么时候走过单元门门口都不知道。
李栖,这么晚了你还要晃哪去?
李栖定住神,看到站在单元门门口的封真,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楼下了。
她眼中的笑意扩散开来,几步凑到他跟前:你在等我?
封真不自然地别开脸:我只是出来散步。
李栖目光停留在封真脸上了几秒,眨了眨眼,小声嘀咕起来:明明就在等我
封真脸色一凝,回头看她,正要说什么,视线突然落在了她怀里。
你怎么又弄了只河马回来?
李栖一听,眉毛立刻竖了起来:是精灵精灵!
快把你的河马弄回家,你没忘记你今天还有补习吧。
李栖佯装没听到的样子,作势堵住姆明的耳朵,在它脸上重重亲了好几下:别听这个人的疯话,你才不是什么河马,你是我的小宝贝,我的小精灵。
封真站在旁边看着她抱着公仔亲个没完,眉心越簇越深,手一抬,冷不丁就从李栖怀里夺走了公仔。
李栖抬头瞪他:你还我姆明!
封真一手提溜住她的河马,一手拖着她往回走:大晚上发什么癫,快回去把它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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