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重夏(糙汉1v1 H)》 老熟人
老熟人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运行前方到站是兖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乘务员甜美的播报声从车厢喇叭传出,吵醒了浅眠的温可意,她调整了座椅,由躺变坐,伸手摘掉眼罩,低头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刚好十一点整。
她竟睡了一个多小时。
列车行驶的逐渐缓慢,日光像落金一样洒在画着黄色警告线的站台上。她隔着窗去触碰那些看上去暖洋洋的光线,这光还和二十多年前一样,把纤细白嫩的五指照得通红。
不同的是,她不再是五岁。
下一站便是颛城,她有一件重要的东西留在了那里,如今要拿回来。
温可意脱掉脚上的拖鞋,换上自己的黑色浅口细跟单鞋,拎着包到卫生间。从包里抽出几张卸妆湿巾擦掉了脸上的粉底修容,露出了一张五官柔和,与年龄不甚相符十分幼态的脸。
她拿出眼线笔,对镜重化,长睫下拖出若有似无的半包内眼线。眼尾轻轻一带,无辜感拉满,不需过多修饰的脸颊,粉底薄涂,再涂个豆沙色的唇釉,配上微抿的笑容,就是她信手拈来的清纯。
她刚打开卫生间的门,男乘务员就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递上一包湿纸巾:抱歉,温小姐,纸巾短缺了。
方才洗手台面上的纸包是空的,温可意微微垂眸见纸巾包装上写着联系方式,微笑拒绝:谢谢,我包里有带。
不谢乘务员识趣收回手里的纸巾,盯着温可意的背影,惋惜的摇摇头,可惜了,美人无情。
回到座位不到二十分钟,播音再次响起,颛城站到了。
这次来颛城是临时起意,温可意计划最多只住一晚就回阳城,所以并没有带行李,她拎起白色手提包,形单影只的走出出站口。
从高铁站出来,热股股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齐腰的波浪卷发从前胸吹到后背,给这盛暑又平添了许多热意,温可意从包内掏出一个黑色发圈,两手一抓,就绑好了一个高马尾,瞬间清爽许多。
天气预报说今天高温三十九度,现在这会将近十二点,正是热的时候,她站在背阴的出站大厅门前,看着天上要把人晒化的火辣毒日,有些后悔没有带一把遮阳伞。
她想打个出租车,举目往远处一望,四周一片荒芜,行人寥寥无几,别说出租车了,就是连两个轮的电动车也未见有。
颛城新站才建成不久,位置偏僻,周围除了农田就是空地,加上坐这趟列车的人少,出租车拉不到人,自然不会过来,温可意只好掏出手机叫了个网约车。
她靠着大厅前的柱子,足足等了半个钟头,网约车才姗姗来迟。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见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一脸歉意的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笑嘻嘻道:不好意思啊美女,中岗路那块出了车祸,堵了大半天。
温可意的脚后跟被高跟鞋咯的生疼,她没有搭腔,冷着脸走到后面,打开车门,坐好后,咣的一声把车门用力关上。
天热人也比较容易上火生气,不过温可意和别人不太一样,她通常发泄生气的法子是冷对。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漂亮女人系好了安全带,忙把车窗都关严,把平时舍不得开的空调打开,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美女实在不好意思哈,看你的地址是谷元陵墓附近,您是去办事呢,还是祭奠故人?
温可意依然冷若冰霜,不言语,侧过脸看向车窗外,马路中间的绿化依然是万年不变的冬青。
司机也没恼,他打量温可意一身黑裙,猜想她应当是祭拜什么人,便道:您要是祭奠故人的话,恐怕要扑个空了,那边坟墓都迁了,您看您再换个别的地儿,我送您过去。
怎么拆迁了?
女人精致的眉眼里总算是有了别样的情绪。她眉尖微蹙,满是诧异。
司机打了左方向灯,驶进柏油马路:这不是市教育局要在区里边搞什么重点高中,就把谷元那一片划了出来,要建学校。
那坟墓呢?温可意问。
让个人家属另其迁出。
温可意追问:都迁哪去了?
司机呦了一声,笑道:您可是问倒我了,这咱可不知道,都是个人家属意愿,有的迁到北安,有的迁到南湖。
温可意双手牢牢箍着手提包,半晌都没说话,小羊皮的包面被她新做的美甲刮出好几条深深的划痕。
路遇红灯,司机停车,打量着她妍丽的面容,搭讪着问话:您不是本地人吧。
她的确不是本地人,只不过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
见她不答话,司机也不好再施展,红灯变绿,他给了一脚油门,再过两个红绿灯就是市中心。
下一个红灯,温可意突然开口:木澜北路,北极星小区。
好嘞司机在十字路口转了方向盘,朝北行驶,这一带的门面房,早就从低层换成了大厦,十年足够一个城市焕然一新。
北极星也要拆了,住户都搬得差不多了,您
要不要给您家人朋友打个电话问问,还在不在?司机好心提醒道。
家人吗?他似乎不算。
他的联系方式,早就被她忘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小区门口,门口有道闸,司机没往内开,就在路边停了车。
温可意问:多少钱?
您下单多少就是多少。
温可意打开手机地图,来北极星要比去谷元路远,按照出租车的收费把多出来的钱扫给了司机。
司机道谢:您也太客气了,我都耽误您时间了。说着下车殷勤为她开门,您小心头。
温可意下了车,刚走没两步,司机小跑过来,塞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名片,您用车随时联系,再见。
她依然没回应,握着这张长形卡片,径直进了小区。
小区大概是八十年代末建成,统共八栋,楼层最高六层,小区内杂乱无章,随处停满了各色汽车,路面是坑坑洼洼的水泥石砖,每走几步就有一个圆形井盖,她走的极为小心,稍不留意,她脚上的高跟鞋非得陷在缝隙里不可。
走到无盖垃圾桶前,她顺手把卡片扔了进去。
继续往前走,再右拐,直走一百米就能走到最里面的八号楼。
刚转弯,温可意就碰上了老熟人,五号楼楼下商铺的老板娘。
老板娘从青年媳妇变成了中年大妈,身材发福,脸臃肿的像是发面馒头,难为她眼睛都胖的眯成一条缝了,还依然的眼尖嘴快,一下子就认出了温可意。
嗳,这不是周惩的妹子嘛,啥时候回来的?

是个白眼狼
是个白眼狼
温可意简便的吐出两个字:今天。
她脚步不停,愣是没给老板娘再次盘问的机会。
自然也没听到后面关于她的八卦。
老板娘手里摇晃着蒲扇,冲温可意的背影努努嘴:瞧瞧这一身,和电影明星似的。
旁边哄孩子的妇女,也跟随着老板娘目光瞅了瞅,一脸八卦:这是谁啊?以前没见过。
八号楼,周惩的妹子,走了十多年了,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这次回来作什么。老板娘道
周惩妹子?年轻妇女大吃一惊,瞧着不像啊,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起他还有个妹妹?
老板娘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放低声音道:害,不是亲妹子,是周惩他爹外面的女人带回来的,养了十多年,是个白眼狼,当年一声不吭的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跑了,周惩恨的牙根痒痒。谁在他面前提,他打谁,上次有人在他面前白说了这么一句,他抄板凳就往人头上招呼,打的人家在医院住了好几天。
那她怎么还敢回来?周惩能饶了她吗?
老板娘咂咂嘴,谁知道呢。
温可意已经到了六单元门前,楼道背阴,里面黢黑,得使劲跺跺脚,感应灯才会亮起,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楼梯,她扶着锈迹斑斑的楼梯扶手往上走。
一口气爬了四层,脚踝隐隐作痛,似乎是磨破了,她忍着疼痛爬到五楼,站在用红油漆印着五零二的蓝色铁门前,终于喘了一口气。
她正打算敲门,一抬手,发现手心满是铁锈,于是从包里找出消毒湿纸巾,仔仔细细擦干净,才握拳敲了一下门。
两下
门纹丝不动。
温可意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站在这儿敲门,也是没人开。
她攥紧手指,用了力,比之前敲的更响,统共敲了十多下,手背变得通红,声控感应灯都亮起,门依旧一动不动。
正当她打算下楼的时候,对面五零一的住户开了门,一个白发苍苍的陌生老奶奶探出身,她眯着眼一边端量一边戴上挂在脖上的老花镜,姑娘你是找周惩的吧。
温可意说是,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这会子不在家,八成在店里呢,你去他店里找。
店在哪儿?
出了小区往北走,不到两百米,有个诚意修车店,他准在那。老奶奶道。
温可意向老奶奶道谢,拎着包下楼,临走时,听见老奶奶嘀咕一句:这大姑娘,小媳妇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找周惩呦。
她没怎么在意。
周惩向来如此,女人缘极好。
从小就能靠着美色哄骗小姑娘手里的棒棒糖。
走到五号楼门前,老板娘还坐在马扎上同人闲聊,瞧见她出来,忙搭讪着说话:周惩没在家吧?
见温可意点头,她好心提醒道:那你得去店里找了,店里要是没有的话,定泡在麻将馆里呢。
温可意向她道:多谢。
老板娘说的没错,周惩不在店里,正在洗车的学徒工说他在北街的麻将馆。
说来也奇怪,明明可以向别人打听他的手机号,一通电话,就能找到他。
她非得拖着磨破的脚继续往北走,说不上来是在跟自己,还是跟别的什么人较劲。
等找到麻将馆,温可意热的一脸的汗,还不敢去擦,她怕妆花掉。
麻将馆门前支着一个巨大的遮阳伞,伞下摆了一张方桌,三四个老头正围在桌前下象棋,旁边立着个大冰柜,有个年轻男人,正倚着冰柜看老头下象棋。
她看着面前五六节台阶,莫名退缩了,走到伞下,打招呼:你好。
张闻听声回头,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人,不由得眼前一亮,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热情招呼:你好,来根雪糕?说着他就势掀开盖在冰柜上的棉被,童叟无欺,绝对没有雪糕刺客。
来瓶冰镇的矿泉水吧。
她掏出手机扫码付了款,拧开瓶盖,抿了一小口凉到骨子里的水,目光牢牢锁着对面的麻将馆,向他打听:周惩在里面打麻将吗?
在呢张闻认真端详了她一下,瞧着面生,没见过,揣摩着问:你找他有事?
你能帮我喊他出来吗?
面对美女需求,是个男人都会乐意帮忙,何况是这么小的一件事。
张闻爽快答应,上了台阶,撩开琉璃门帘推开门进去,隔着烟雾缭绕,冲内喊了一嗓子:周惩有人找。
屋内最里有一桌,背对着门笔直坐着个年轻男人,他赤裸着精健的上半身,直肩宽背上搭了一件黑色短袖,没回头,吼了一句:谁他妈的找老子?
周惩连输了好几把,正没好气。
是个美女。
桌上有人打出来个二饼,周惩看了一眼手里的牌,夹起手中的烟吸了一口:碰。
随手又摸了一张牌,找老子的美女多了去了,是哪个?
张闻道:不认识,没见过。

,又他妈输了。周惩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拍到桌上,横眉立目的道:继续,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哎,你见不见啊!人家美女还在外面等着呢。张闻催促道。
周惩慢悠悠的吐出烟圈,快速码着手里的牌,满不在乎道:那就让她等。
张闻隔着门上的玻璃瞅着外面那抹倩影,加了一句,这大热的天,人就在大太阳底下站着呢,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我都看不下去了。
周惩扔掉手里的烟屁股,从烟盒里敲出一根重新点燃,戏谑道:老子早就戒色了,你要是看着好,你弄回家去。
周围牌友都哈哈大笑: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张闻从麻将馆出来,无奈一笑:周惩输了牌,正发脾气呢,你等会吧。
他经常发脾气吗?
是,这小子属炮仗的,一点就着,一言不合就同人动手,又横又愣,十里八村的人没有不怕他的。他把自己的小马扎递给温可意,坐下歇会儿。
温可意没有推辞,掩裙坐下,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只响了一声,电话那头就被接起,熟悉的清朗男声,语气略显焦急:可意,你在哪儿?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去你家门锁着,到公司人说你出门办事了。
她镇静自若的撒了谎:我坐飞机回了老家。
怎么突然回老家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这句话说完,手里提示电量过低,她说:我手机快没电了,晚上给你打。
好,你要注意安全,我晚点给你打。电话那头,依依不舍的等着她挂断。
因为离得近,张闻也隐约听到了电话内容,随口一问:男朋友啊?
温可意说不是。
张闻正犹豫着打算问她要个联系方式,就听她又说了一句:未婚夫。
11点还有一章

她谁啊?
她谁啊?
旁边下象棋的老头,又杀完了一局,周惩也没出来。
温可意低头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她看着麻将馆关严实的门有些动摇,想要离开时,张闻突然搭话:我再去给你瞅瞅。
来找周惩的女人不少,像她这么漂亮又执着,还沉得住气的,张闻也是第一次见到。
虽是名花有主,但仍让人忍不住为她效劳。
周惩,人还没走呢,你到是看一眼啊。
操周惩小小的赢了一把,点着手里花花绿绿的钞票,数完塞进钱包,摸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烟,烦不烦啊。
吆,这姑娘够死心眼的,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
是啊,说不定人家有事呢,周惩你就出去看一眼呗。
牌友七嘴八舌的劝他,他听的烦了,伸出长腿踢了下桌子腿,都闭嘴,妈的,烦死了。
见周惩站了起来,张闻忙着给他开门,快去吧。
他懒洋洋的伸了下腰,漫不经心的踏出门。
站在门口,周惩伸手挡住头顶的日头,往左右撇了一圈,谁他妈的找老子?
温可意听到熟悉的声音,从马扎上站起来,缓缓的转过了身,轻声道:是我。
等周惩看清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女人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定格。
他逐渐放大的瞳孔里,就只剩下了她的面容。
血液被渐渐冻上,心脏肺腑好似停止运作,周惩感觉自己不能呼吸,良久,张闻从屋里出来,搡了他一下,咋了?你傻了?
操!!!
挡在眼前的手连同额前的碎发被他一齐撸到头顶,他用力拍了两下头,愤恨甩掉手里的烟,发出一声怒吼,咬牙切齿的號住张闻的脖领子,指着温可意,大声质问:她谁啊?
周惩双眼赤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张闻知道他又犯疯病了忙道:我哪里认得,周惩你别发疯啊。
他的怒火堪比烈日,熊熊燃烧。
而温可意冷静的却像是冰柜里的雪糕,语气比白开水还淡:周惩,我是温可意。
举足轻重的一句话,让张闻面前的拳头,停住了手。
周惩咂了一下发麻的后槽牙,嗤笑一声:不认识。
他松开张闻,动作轻轻的捋了捋扯皱的领口,大掌重重拍了两下他肩头,弯着修长脖颈,怒视汹汹的盯着张闻:以后再有不认识的娘们找我,通通让她们滚!!!
周惩一脚踢开麻将馆的门,力气大到玻璃都颤三颤。
他杀气腾腾的回到坐位上,掏出钱包往桌上一摔,扬眉立目:都愣着做什么,继续干啊!
众人见他脸色铁青,都不敢多嘴,忙洗牌附和说:继续,继续。
张闻胡乱拽了两下被扯皱的短袖,伸手把眼镜框往上推了推,尴尬笑笑:他就是个狂犬病患,说咬人就咬人,刚才没吓着你吧。
没有。温可意站在巨大的红色遮阳伞下,神情平淡,漂亮脸蛋的像是才开花的雪莲,疏离又冷清。
你要走了?张闻见她拎起提包,问道。
温可意打开包,内外袋翻找了一遍,总算是在角落里摸出两个一元硬币,她把钱搁在冰柜上,不走,麻烦你待会帮我送一瓶水给周惩。
让他消消气。
手机没电关机,她哪里都去不了,用全身上下仅有的两元钱给周惩买了一瓶水,谁知,他不领她情,连瓶带水,从门内丢出好几米远。
他今天估计是吃错药了,脾气格外的大,张闻无奈笑笑,宽慰两句,你要不然改天再来?
没关系。
比起他曾经把她独自一个人丢在火车站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温可意把那瓶丢在太阳底下的冰水捡了回来,拧开瓶盖,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蹙着眉头,用水冲了冲磨破皮的脚踝。
麻将桌上的战况惨烈,钱包里的钱输的差不多了,周惩烦躁的捏了捏发涨的眉心,抽了一口烟,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输急眼,不玩了?赢家笑着瞥见他穿上了短袖。
周惩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腿往外走,玩。
等他走到门前,刚好看到温可意娉婷袅娜的坐在马扎上,细长白皙的双腿紧紧并拢,不足齐膝的黑裙勉强能遮住雪白大腿,她接过张闻递过来的创可贴,弯腰往脚踝上贴,这一弯腰,裙子又好似短了几分。
周惩猛地推开门,把手里的钥匙扔到外面,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回头,踢门关门,一气呵成。
温可意穿上鞋,捡起钥匙,微微含笑:我该走了,谢谢你的创可贴。
不谢不谢这戏剧性的一幕看的张闻摸不着头脑,止不住嘀咕,什么情况???
再次站在五零二门前,她熟悉的开锁,推门,门一打开,一股说不清的刺鼻味道迎面扑来。
酸臭的腐烂味混着霉味,令人几欲作呕。
温可意抬手捂住口鼻,迈步进门,地板脏的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十多平米的客厅里,几乎没
有下脚的地方。
成箱的汽车配件,乱七八糟的杂物,垃圾,啤酒瓶外卖纸盒堆的到处都是。
她侧着身从纸箱缝隙中走到鞋柜前打开,三层的鞋柜,上下两层都是周惩的鞋子,最下一层是空的,她弯腰伸手往内摸,从最里面拿出来一双崭新带着玉桂狗图案的蓝色女士拖鞋,应当是新买的,标签还挂在上头。
用挂在钥匙圈上的指甲钳剪掉商标,换上拖鞋,温可意踮着脚往客厅走,得像是踩地雷一样小心谨慎,才能准确避开满是汤汤水水的外卖盒。
茶几除了果盘有几个烂橙子,剩下满桌都是酒瓶和烟头。
沙发上堆着一些未拆封的洗车专用毛巾和拖把,依然没有能坐得的地方,她踩着晒得褪色的沙发巾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新鲜空气进来,总算是能喘一口气。
她一侧脸,正好看到角落立柜上摆着的遗像。
眉清目秀的中年男人,面带微笑,瞧着很是温润。
这是周子翩,周惩的父亲。
那么多年杳无音信,他竟然死了吗?什么时候死的?
恐怕得问周惩才能得知了。
她拿起鞋柜上的包进卫生间卸妆,毫无意外,里面和周惩那个烂人一样,脏、乱、差。
温可意拿着周惩的牙刷,刷了二十多分钟,总算是把洗手台和马桶刷干净了,忙完她才掏出包里的卸妆湿巾,卸妆洗脸,上厕所。
从卫生间出来,左手边是主卧,门开着,右边是次卧,是她曾经住的房间,她握着门把手拧了一下没打开。
门锁着。

这就湿了?真骚
这就湿了?真骚
天已渐黑,主卧窗帘拉的严实,温可意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里面黑黢黢的像一只要将她吞噬的巨型大口。
她从小最怕黑,就连睡觉都得亮一盏小夜灯才睡得着。
如果没记错的话,主卧灯的开关在床头柜一侧,得摸黑进去才能打开。
温可意深深地吸了口气,握紧裙摆,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静谧的室内,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
突然,脚下踩到了一个不明物体,吱嘎一声,登时响彻在空洞洞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
她被吓得寒毛卓竖,尖声喊叫,连跑带跳的上了床,扭着身子往床头柜那边爬,好不容易摸到了开关。
头顶的圆灯,灯罩上满是灰尘,忽闪了两三下才亮起昏昏暗暗的光。
温可意拍着砰砰乱跳的胸脯,看着方才踩到的矿泉水瓶,忍不住爆发了一句脏话:傻叉。
她本想撑着床边,从布满灰尘的床上坐起来,一手却摸到了一团泛着黄色污渍被用过的纸巾。
混蛋!!!温可意几经崩溃,建设了一天的防线,瞬间崩塌,她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对着那团纸巾狂踩好几脚。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如此暴跳如雷的恐怕只有周惩了。
从床头柜抽屉拿到了钥匙,她直奔卫生间,洗了好几分钟的手。
她打开了次卧门,灯亮的那一瞬间。
温可意仿佛回到了九年前。
屋内一尘不染,同客厅对比仿佛是两个世界。
紧靠窗户的一米八双人床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床上放着一个超大的白色毛绒兔子,床下放了一张猫爪地垫。
粉蓝色的双层纱帘,以及纯棉蓝色格子四件套。每一样物品,都和九年前她走的那天一模一样。
岁月像被定格在了这间屋子里。
打开白蓝相间的衣橱门,里面挂着的裙子,叠放在收纳盒的内衣裤,通通都是干净的。
就恍惚,她从来没离开过,昨日才洗过那般。
这又是为什么呢?
烂人的想法,让人无法琢磨。
温可意拿了一条纯棉白色蕾丝碎花睡裙进卫生间洗了澡,等吹干头发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回到卧室,她把空调打开,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本想点个外卖,但一想客厅那些外卖盒子,顿时胃口全无。
她用微信给李和豫道完晚安,习惯性的把手机关机,拧开床头的小夜灯,盖上毛毯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温可意听到门被人推开,身侧床垫轻轻下陷,有人坐在了床边。
一双锃亮异常的眼,像黑暗里窥探猎物的狼,一直在盯着她看。
从头到脚,不放过一根发丝。
她本该害怕的,但是闻到了熟悉的烟味。
薄荷味的香烟,凉意里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十八岁的周羿,最爱吸完烟吻她,她越反抗,他越强硬,每次都得吻的衣服脱光,她腿心湿黏一片,他才算满意。
他看够了,开始动手,温热的指腹在她脸上不住摩挲,由下巴到脖颈,每一寸肌肤,他都不放过。
她紧绷住身体,极力屏住紊乱的呼吸,想叫想喊,想抬起手狠狠扇他一巴掌,却发现无能为力。
灵魂同身体抽离,她控制不了,只能任其胡作非为。
睡裙的领口宽松,男人的手能够轻而易举的伸进来,未带胸罩的乳,被他一手握住。
他最是知道,怎么抚摸能让她兴奋,湿润到一塌涂地。
捏住乳肉的五指有些用力,尽情恣意的玩弄,瞥见她蹙眉,再温柔的用指腹去拨弄不知不觉充血而立的小小乳尖。
白皙肌肤渐渐渡上了一层浅粉,呼吸愈发凌乱。
男人会意,手从领口拿出,顺着胸口蜿蜒而下,睡裙被撩起,带着薄茧的掌流连到滑嫩大腿,修长的指沿着腿缝,最后抵在隐有湿意的布料上。
她听到一声,似满意,又似嘲弄的一声轻笑:这就湿了真骚。
积羞成怒,她此刻恨毒了周惩。
布料深陷,他屈指去剐蹭诱人至深的软缝,若有似无又随心所欲,捏着她的痒点不肯给个痛快。
她被折磨的心尖颤颤,难耐的呻吟。
男人的指探进内裤,辗转到桃源入口,抵在周围蹭了蹭,旋即抽出手,紧跟着咔嚓一声,是皮带解扣的声音。
她的一条腿被捏在男人手里,内裤被从一侧扒开,滚烫的棍状物体贴了过来,就从这个缝隙里,对准了微湿的小口,硬生生的往内挤。
掐着她的腰肢,不管不顾的长驱直入,完全融合那一瞬间,男人发出餍足的喟叹:真他妈的紧。
她身体紧绷,痛到狂飙眼泪,但男人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他狠厉的撞击,手捏住她的乳肉,喘息着说:肏了那么多次,还这么紧真他妈欠肏。
带着报复意味的抽动,要将她的身
体和灵魂彻底击碎。
不要痛
温可意猛地的睁开眼,天花板上的星星灯被空调冷风吹的轻晃,她悠悠忽忽的摸起床头柜上的手表,定睛一看,凌晨四点三十八分。
她重新躺好,缓缓吐出一口气,还好,是梦。
麻将桌以周惩输掉全部现金后作为散场,他掏出老式按键手机一看,将近十一点。
麻将馆内人走的差不多,张闻拎着扫把进门打扫卫生,见周惩还在屋里坐着抽烟,问:你还不走啊?
扫你的地,废话那么多。
他抬起长腿把脚搁在桌上,懒散散的靠着椅背,仰着头,对着白炽灯吞云吐雾。
张闻扫完一遍,拿了拖把从里到外开始拖,哎,大哥,我刚拖,拜托你能不能把烟头丢进烟灰缸?
你再多嘴,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周惩依旧我行我素,抽的又狠又快,烟灰乱弹,烟屁股丢了一地。
张闻直起腰,想同周惩理论理论,一抬眼,就发现往常蛮横暴躁的男人脸上带着落寞的神情。
他与周惩相识七八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张闻觉得与今天中午的漂亮女人脱不了干系。
他把拖把胡乱往储藏间一放,拉上卷帘门,对周惩说:走啊,出去喝两杯去。
不做生意了?周惩瞥了他一眼。
张闻把空调关掉:你像个瘟神一样坐在这里,谁敢来。

你看上她了?
你看上她了?
周惩坐上改装过的重型摩托车,扔给张闻一只头盔:愣着干什么,不是喝酒去吗?
哎,走着去吧,又不远张闻接住沉甸甸的头盔,心里直打退堂鼓。
操,十公里你走着去?等到了人都关门了。
张闻看着周惩大裤衩子小拖鞋的一身打扮,摸了摸脖子上的脑袋,想着还是小命重要,同他商量:你穿拖鞋开摩托车?要不然我去车库开车?
谁有那些闲工夫等你开车出库?周惩白了他一眼,伸手拧开钥匙,勾起脚架,摩托车老子赤脚也能开,少废话。
张闻戴上头盔,提心吊胆的上了车,叮嘱他:你开慢一点啊,我还没女朋友呢。
啰嗦。
挂挡,松开离合,加大油门,车身像离弦的箭,蹭的一下,往前飞。
车开的飞快,张闻坐在后头,牢牢抱住周惩的腰,只感觉人在车上坐,魂在天上飘,他大声喊道:你慢一点开能死啊!
怎么娘们唧唧的!
周惩把油门加到底,热浪一样的烈风吹在他没戴头盔的脸上,直睁不开眼,速度与激情对等,血热狂飙,兴奋值拉满。
暂时让他忘掉了苦闷。
晚间路上的车不多,路边零星有几个醉酒的人在吐,摩托车引擎伴着一阵热风轰鸣而过,酒鬼骂骂咧咧的擦了擦嘴边的污秽,什么玩意过去了?
到达夜市,周惩熄火,用手肘捅了捅一动不动的张闻,喂,你小子想女人想疯了?搂的那么紧,我告诉你,老子可不好你这口。
张闻缓过神来,立马从车上跳下来,摘掉头盔,跑到垃圾桶前哇哇狂吐。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周惩慢斯条理的从口袋掏出烟盒,熟练的点烟,得了,吐吐也挺好,待会多喝点。
周惩,我操你大爷!一向斯文不爱说脏话的张闻忍不住的爆粗口。
他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眼泪鼻涕的流了一脸,狼狈走到一旁门市前,拧开自来水管,胡乱洗了一把脸。
周惩啧了一声,几天没收拾你,皮痒了?怎么说话呢?
滚张闻弯着脑袋,在水管下仰着脸,喝了两口凉水漱了漱口。
他斜了张闻一眼,把手中未吸完的烟,摁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抿灭,抬脚往烧烤店走,走啊。
烧烤店门前灯火辉煌,屋内开着空调,人员爆满。门前摆放了六七张桌子,坐的人并不多。
正靠着马路坐了一桌女生,面朝外坐得女生瞧见两人,不由得推搡身边的人,小声说:快看帅哥!
其他女生都纷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前一后走过来两个年轻男人,前面那个年龄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身高体健,小麦肤色,留着干净利落的碎短发,没有发型修饰下的脸庞,棱角分明,格外突出精致的五官,是那种硬朗英气的长相。
他穿着很随意,黑色短袖配着宽松破洞牛仔中裤,脚上虽踩着拖鞋,但丝毫没有颓唐感,走起路来,依然斯理条直的板正。
跟在后头的男人年纪也不大,身量修长,体型偏瘦,皮肤白净,五官端正的脸上戴着一幅细边金框眼镜,穿着得体,衬衫短袖配牛仔长裤,脚上一双白色板鞋,看上去清爽干净,板板正正。
相较于前面的男人来说,少了野性不羁,更加斯文清秀。
两人走近,烧烤店老板正好出来,都是旧相识,一见他俩,就热情招呼着往屋内走:惩哥,闻子来来,快进屋,二楼包厢一直留着呢。
不用,就在外面挺好周惩找了一张空桌,拉开白色塑料椅,一屁股坐下,不等他开口,老板就笑着说:老规矩?
另加十串腰子周惩觑着张闻,挑眉一笑,给这小子多补补,这么虚,哪有娘儿们愿意跟你。
隔壁桌坐的正是方才打量他们的女生,听了这话都不禁捂嘴轻笑。
张闻面红耳赤,咬牙瞪了他一眼,那么多女人找你,你该多补补才是!!!
周惩哼笑:老子早就戒色了。
毛豆花生,麻辣小龙虾,外加两盘鱿鱼先上桌,老板又拎了一提啤酒,用酒起子开了两瓶搁桌上,惩哥,你俩先吃着,肉串很快就好。
周惩道:你忙就是,不用招呼我。
老板连说不忙,走到后厨,接过厨师手里的活计,亲自撒料翻面。
老板是南方人,七年前来到颛城开了这家烧烤店,那时周惩在隔壁经营着一家摩托车店,头几年不太平,常有地痞流氓喝醉了酒找事,回回都是周惩给摆平。
他人高马大,一脸凶相,又当过几年兵,一般人都打不过他。
有一回,几个小混混亮出刀子比划,他压根不怕,论起棍子就上,也不管对面几个人,他不要命似的就跟人家干,被捅了两三刀,愣是忍着把几个小混混全打进医院,他才倒下。
有道是横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经此一战,周惩算是在这一带出了名,再也没人敢惹事。
后来他
给人改车,车速过快,导致人飙车出了车祸告他,赔了一大笔钱,摩托车店就关门了。
他现在虽不在这一片了,但周围商铺的老板见了他还是毕恭毕敬的,烧烤店老板对他更是敬重有加。
肉串烤好装盘,老板端着出来,笑说:惩哥吃着,闻子的腰子还得等一会儿。
张闻嘟囔:什么我的,是周惩的!
都一样,都一样老板笑说,见酒瓶见底,忙拿酒起子要开酒。
不用,你忙去吧,我自己来就成周惩道。
得嘞老板又抱了两箱啤酒过来,有事叫我哈。
周惩挥手,自己拎了一瓶啤酒到桌上。
他用右手握紧瓶口,拿起一根一次性筷子抵在瓶盖下,左手往上一拍,呲的一声,拇指轻轻一弹,酒盖落桌,气泡上溢,他举起直接对瓶吹,像喝饮料似的喝了大半瓶。
张闻看的目瞪口呆,你饮驴呢。
放你娘的屁!周惩伸腿踢了一下张闻的凳子,今天中午,你和她说什么了?
谁?张闻撸了一口肉串。
周惩直接往他腿上踢,你说呢?
小腿一疼,张闻瞬间明白,一边揉一边说:你说今天那小妞?
废话!
张闻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啊!
嗯?周惩将酒瓶重重往桌上一摔,白眉赤眼的发了脾气,没说什么你给她买创可贴?怎么着你看上她了?

该挖的墙角也得挖
该挖的墙角也得挖
我操!张闻扯着脖子喊了一声,我看上人家,人家也看不上我。你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的!
酸溜溜的说:好花都让猪给拱了。
哈?周惩往椅子上一靠,灌了一口啤酒,什么意思?
张闻举着酒瓶,对瓶喝了一口,人有未婚夫了。
未婚夫未婚夫周惩喃喃重复了两三遍,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拧着眉,盯着张闻的漆黑眼瞳里满是戾气,你再说一遍!
毛病!张闻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我说人家,有,未、婚、夫了!
这三个字巨石一般砸过来,湮灭了所有喧嚣,周惩耳朵轰鸣,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光看着张闻翕张着嘴唇,似乎在问: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来,弯下腰提溜了五六瓶啤酒到桌上,一一开瓶,一口气喝完一瓶后,扬手狠狠摔在地上,操他妈的未婚夫!
周围几桌人的目光纷纷向他们看来,张闻劝道:行了你,还没喝醉就耍酒疯,你到底什么情况,她是谁啊,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周惩没搭腔,咕咕咕又灌了大半瓶酒,牢牢握着酒瓶的手青筋爆起,他红着眼死死盯着酒瓶里的气泡,半晌,咬牙切齿道:我妹。
张闻手里的签子差点戳到下巴,他忙坐直身子,震惊道:你妹?哪种意义上的妹妹,亲妹妹还是情妹妹?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周惩拎着酒瓶,往后靠了靠,大喇喇的瘫坐在椅上,倚着靠背,昂首吐出一口浊气,他望着头顶五颜六色的彩灯,像是想起什么美好的事,唇边溢出个浅笑,讥讽道:小白眼狼,说走就走,说回就回。
我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瞧他那样,张闻明白,八成是情伤,也不再问,把盛着羊腰子的盘子往周惩那边推推,行了,大情圣,别伤感了,吃饱喝足,回家睡一觉,什么事都没了。
你说的对周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举瓶喝酒,喝醉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空酒瓶堆了一地,周惩越喝越清醒,眼睛愈来愈亮,吵着要老板拿烧刀子酒,张闻怕出事,阻止了,也不早了,人老板都要关门了,走吧,要喝回家喝。
周惩说行,从口袋掏出钱包,里面空空如也,一毛钱也没有,你去结账吧,回头我取了钱给你。
张闻呸了一声,说什么恶心人的话,你欠我的还少?捡这没要紧的说。
他进屋结账出来,就见周惩闭着眼睛靠着,像是睡着了,推推他胳膊,睡着了?
没有周惩睁开眼睛,扶桌站起,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张闻拿起他落在桌上的老式按键手机,大步追上:你等等我啊,感情你练凌波微步呢,喝醉了还走那么快。
老子没醉!周惩驻足。
还说没醉,你手机都落下了。张闻把手机递给他,不过你这破手机,丢了也没人捡,都什么年代了,就连老年人都用智能机,你也该换个手机了,也方便。
周惩爱惜的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你懂什么?是你不识货。我这手机好着呢,千金不换。
呦张闻走过来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搀着他,这么宝贝,是那个相好的送的?
周惩嗯了一声, 轻声道:她以前对我可好了,怎么就一声不吭的走了呢。
两人站在路边,张闻招手拦出租车,语重心长道:兄弟,既然放不下,为啥不去追?不就个未婚夫吗,他妈的,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铜墙铁壁,这该挖的墙角也得挖。
出租车的远光灯照来,张闻看见周惩落寞的眼睛里燃起一团小火苗,充满斗志似的释怀一笑:张闻,你大学真没白上。
什么?张闻不解。
会说人话。
操!出租车靠边停下,张闻打开车门,把周惩往里一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司机问:到哪儿?
张闻带上车门,道:北极星小区。
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从车上下来,周惩的酒醒了几分,一看小区牌匾,道:咋到这儿了?
你这不废话吗,送你回家。张闻架着他就往里走。
周惩没迈步,不回家,没钥匙,这么晚,她肯定睡了,去你那儿吧。
张闻一愣,旋即想起周惩下午把钥匙给了温可意,便说:行。
张闻算是个富二代,这一条街的门面房都是他家的。
麻将馆是他家经营十多年的,一共三层楼,一楼大厅,二楼是包厢,三楼就是他平时住的家。
他算是子承父业,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喜欢的工作,父母上了年纪,想当甩手掌柜,就把家里生意交给了他,满世界旅游去了。
用周惩的话说,张闻这小子挺不务正业,谁家麻将馆到十一点准时关门?他说啥话,我十一点半得打势力战。(某某游戏的玩法)
他平时就收收租子,看看店,清闲的要命,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打打网游,谈谈网恋,自从被抠脚大汉欺骗感情后,这个爱
好也杜绝了。
目前培养了个新爱好,同周惩一起喝喝酒,学着吸引女性,顺便找个女朋友。
两人到了三楼,张闻安排周惩到客房休息。
不是说回来继续喝吗?周惩坐在沙发歇了半晌,并不动弹,扬眉看他。
张闻看了一眼墙上的大钟表,撇撇嘴:大哥,都两点多了,喝个毛线,洗洗睡吧。
才两点,着什么急,是不是兄弟?周惩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的烟,烟盒扁了里面只有一根,你有烟没有?
我上哪有烟,我不会吸烟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惩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出去买一盒,再买些酒回来,你别睡。
行吧,我今天舍命陪小人,谁让你受情伤呢。
周惩握起拳头捶了张闻一下:谁是小人?

亚洲大醋王
亚洲大醋王
我我,我!张闻皱眉假装吃疼,我这就去给小人买酒去!
你走路都晃晃悠悠的,还是我去吧。他摸起鞋柜上的钥匙要出门。
周惩说没事,我正好出去透透气。
那行,我给你拿点现金。张闻到房间从皮夹子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塞到他手里,路上注意安全。
他接过钱没动,张闻问:咋了?
我家备用钥匙是不是在你这。
周惩有一段时间酗酒厉害,常常喝的不省人事,每次都是张闻去各个小吃店,路边摊,ktv,酒吧等地方,接他回家,到后来,他开始在家喝,常常不出门,清醒时,就把钥匙给了张闻,他说:你拿着钥匙常来看看我,要是那天我死了,别让我烂在屋里,挖个坑把我埋了,我在地底下也记着你的好。
张闻拿了钥匙,经常带菜带饭的去看他,有时候也陪他喝两口。
一来二去,两人无话不谈关系更铁,独独一件,为什么非得作践自己,周惩从未告诉他。
你要回家?他把钥匙给周惩。
玉桂狗的钥匙圈,这把钥匙是温可意的,她走的时候除了钱和一张相框,其余什么都没带,走的那么决绝,这次回来,他隐约知道是为什么。
周惩攥紧钥匙,转身出门,你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一等足足两个多小时,天都大明,楼下早餐店正忙的热火朝天,豆浆,油条,包子,烟火气伴着吆喝声渐渐拉开一天崭新的序幕。
张闻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低头一看手表,已经四点多了,他揉着眼一望,周惩还没回来,操!他顿时从沙发坐起来,趿拉着鞋就往门外走。
刚走到楼道门口,正要迈腿下楼梯,就见周惩拎着大包小包的上来,这么早你干啥去啊?
操!张闻抹了一把脸,收回台阶上的脚,我他妈还以为你出事了,正要去报警找你!
拿着,沉死了!周惩把装满灌装啤酒的塑料袋递给张闻,抬腿上楼,你吃包子还是油条?
都行。
张闻到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坐到沙发上,抽出两张餐巾纸包上油条,拿着吃了一口,瞥见桌上的大塑料袋里装了不少生活用品,最上面还有一大盒开封的创可贴,你受伤了?
没有周惩从袋子里掏出新买的牙杯牙刷,拎着毛巾进了卫生间,还你的。
张闻一时没会意,他刚喝了一口小米粥,还没咽下,就听周惩又说:她除了我,谁的情都不能欠。
卧槽!张闻差点没呛死,猛地咳嗽两下,亚洲大醋王非你莫属,至于吗?
至于周惩吐出满口泡沫。
是是是张闻剥了一枚茶叶蛋,咬了一口,嘀咕道,一个脾气爆的像火炭,一个冷淡的像冰块,也不知你俩当初是咋好上的。
周惩洗完脸出来,她以前不这样。
他陷入沉思,在脑海里勾勒她以前的模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忍不住嘴角上扬:她以前最是温柔小意,常常跟在我屁股后头喊哥哥,还爱笑,她笑起来的样子,眼睛弯弯的,左边脸颊还有个深深的酒窝,天大的事,只要她一笑,就都会过去。
他说着说着,眼皮微微下垂,浓密的黑睫遮住了黝黯的眼神,语音格外萧条:你说,那么黏我,离不开我的人,怎么就能干净利落,毫不犹豫的就抛弃我。
对,温可意不是离开,是抛弃,狠狠的将他抛弃。
行了你,你在我这儿装深情有屁用,到她那儿去啊张闻不会安慰人,又剥了个茶叶蛋给周惩,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别和网上那些狗血疼痛似的。
你不说,她不说,误会来误会去,死去活来,到头来虐的不是你们,是我们这些旁观者。
周惩嗯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瞪张闻一眼,你还教育起我来了,你懂个屁,童男子一个。
张闻被戳到痛楚,啐了一口,好心当成驴肝肺。
把茶叶蛋塞进自己嘴里,囫囵不清的说:鸡蛋给你吃都瞎了。
你吃,都是给你买的,我鸡蛋过敏,吃不得。周惩被他这模样,整笑了。
吃饱喝足,张闻收拾桌子,见他拎着沐浴露洗发水往卫生间去,怎么着,拿我这当宾馆了?有家不回。
我家狗窝一样,得收拾收拾,先在你家住两天。周惩道,你那有没有家政保洁的电话?给我一个。
张闻道:行吧,她真挺神的。
嗯?
一回来,就治好你的毛病。
淋浴花洒打开,周惩的声音比水流声大:放你妈的狗屁。
五点整,手机闹钟响起,温可意坐起来吸吸鼻子,吹了一晚上的空调,鼻腔肺腑都是干的,她掀开毛毯下床,打算洗漱完出去吃个早餐,再找周惩问他,把她妈妈的坟墓迁到哪里了。
这次回来,就是打算把她妈温曼吟的坟迁到阳城。
温可意与李和豫的婚期定在农历八月十八,现在是六月中旬,只有两个月时间,婚纱公司给她
打了电话,预约了后天去量三围定制婚纱。
婚纱照还没拍,婚礼策划,婚宴场地等都等着她敲定,还有一大把事情没处理好,时间很赶,她想尽快把坟迁走,省的横生枝节。
她到卫生间洗了脸,用便携式漱口水,简单漱了漱口,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奶黄色吊带连衣裙穿上,盘了个丸子头,拎包到鞋柜前换鞋,抬脚穿鞋时,她猛然发现,脚踝上多了一个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温可意险些没站稳,扶着鞋柜站好,蹙着眉尖骂了一句:混蛋!
昨晚洗澡的时候,她才把创可贴揭掉,这个卡通创可贴除了周惩,没人知道她喜欢这个图案。
她忍痛揭掉,泄愤似的攥在手里揉了半天,扔到地上又抬脚狠狠踩了两下,拿了钥匙,气呼呼的下了楼。

对她了如指掌
对她了如指掌
八点十分,周惩带着五六个保洁阿姨进门,一进门,就瞥见了地上揉烂的创可贴,他捡起来,揣进了兜里。
他知道温可意定是出门了,但他没在意,他知道她回来的目的,定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
家里这些脏的,烂的,通通都不要了,直接扔就行。他对保洁阿姨道。
阿姨们见到家里如此脏乱差,都觉得无从下手,站在门口,撇撇嘴:这也太脏了,四五个小时不知道能不能干完。
言外之意就是得再加钱。
周惩也不墨迹,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五张崭新的钞票,拍在鞋柜上,每人再加一百,不过得搞干净。
地上要有一根头发丝,一分钱也别想要。他板着脸,剑眉拧巴巴地,凶相外露,又中气十足,个高往门前一堵,像小山一样强压别人一头。
处处透露着,不好惹的气势。
几个阿姨收了钱,陪着笑脸:请好请好,保你满意。
阿姨们戴上手套,四下分工,有的在客厅,有的去卫生间,有个阿姨要拧次卧门,被周惩制止了:这个房间不用打扫。
为了方便打扫,他让店里两个学徒工帮忙把堆在客厅的汽车配件都搬回了店里。
两室一厅,统共六十多平米的房子,客厅占了一半面积,厨房卫生间都不大,保洁阿姨们连洗再涮,里里外外像是给这房子重新装修似的打扫了一遍。
四个小时后周惩回来验收,门一打开,便闻到一丝茉莉空气清新剂味,进门,地板不但光洁还打了蜡,明窗净几,处处一尘不染,不曾丢弃的家具摆放的井井有条,整个屋子焕然一新。
阿姨指着窗户说:照你吩咐的,窗帘沙发巾我们都扯下来打包扔了,沙发和床我们也都仔细除过螨了,你看看哪里不满意,我们再好好打扫。
周惩转悠了一圈,窗台厕所,就连沙发底下最难打扫的卫生死角都干干净净的。他很满意,额外又给阿姨们一人两百,阿姨个个喜笑颜开,喜滋滋的说下次再有活再找她们公司。
送走保洁阿姨,周惩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干净的房间,掏烟点燃,慢悠悠的吸了一根。
前段时间他出了远门,家里这一摊还没来得及收拾,温可意最爱干净,他怎么能让她住脏乱的房子呢。
他抬眼一看钟表,已经将近一点了,温可意不知去哪儿到现在也没回来。
等了那么多年,此刻周惩并不急,他也有意不见她。
他心里气着,恨着她,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她这次回来,有求于他,不能让她轻而易举的就得到好处再拍拍屁股撂手就走。
温可意从小区出来,就近找了一家早餐店,吃了一碗小馄饨,时间还早,各处商店都还没开门,她去酒店开了一间房,洗澡洗漱,吹干长发,化了个精致的妆。
昨天褪下来的衣服没法洗,身上的这件少女味十足的裙子也与她的妆容年龄不甚相符,她得去商场重新买一身,再买一双平跟鞋,省的磨脚。
到了百易购商场,直奔二楼女装区,挑挑拣拣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件云粉色v领长袖连衣裙。
她到试衣间里换好,站在穿衣镜前,售货员小姐,止不住的夸赞:您身材真好,这件只有码,很多顾客都穿着不合适,也只有像您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士,才能把这件衣服穿出它特有的韵味。
虽是彩虹屁,倒也不是假话。
这件衣服,胸部是扭结v领,胸再大一点点都赛进不去,腰部两侧做了蝴蝶结镂空设计,腰上有一丝赘肉都没办法穿,整体又是一件长裙,身高太矮也驾驭不了。
温可意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将近一米七三,这件裙子对她来说刚刚好。
售货员见她态度淡淡的,在镜前转了一圈就进了换衣间,为了业绩,打算等她出来,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温可意买单。
没想到,还没开口,温可意便把裙子递给她,细声说:麻烦帮我拿一件新的包起来,谢谢。
不客气,您眼光真好。
售货员小姐面带微笑,把购物袋递到她手里,礼貌性的弯腰鞠躬:欢迎下次光临。
从女装区逛到女鞋区,温可意试了一双软皮白色小皮鞋,是平跟的,走路完全不磨脚,付了钱,她直接把脚上的鞋子换下放进鞋盒拎着出了商场。
就近找了一家干洗店,她把新衣服交给老板,麻烦现在就洗一下,我有急用,谢谢。
老板说可以,十分钟洗好加烘干,还额外给熨烫平整,温可意直接在换衣间换好,原本的裙子她没拿,让老板帮忙丢掉。
走在路上,她接到了李和豫的电话:可意,吃过早饭了吗?
温可意嗯了一声,李和豫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买好了后天一早的高铁票。
好,你几点到?我去接你。
太阳正向北偏移,日渐中天,她正由南至北沿着右人行道走,一抬眼,就能看到圆乎乎的火球,刺眼又灼热,某人大发雷霆时,
眼里也续着这么一团。
可意?李和豫半晌没听到回应,喊了她两声。
温可意回过神:嗯,刚才过红绿灯呢,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好,你注意安全。
李和豫等她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封面她的照片看了半天,指尖拂过屏幕上的脸颊,他莫名心神不定,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向来独立又有主见,做事极有规划,很少有这种突发性的决定,回老家,既没有告诉他,也不再她的计划之内。
在电话里,他不好细问,只能等她回来再说。
温可意到修车店扑了个空,去麻将馆,张闻告诉她,周惩没来。
不得已,她回小区找,一开门,险些以为走错了,屋内大变样。
入门可见的餐桌上铺着浅色的碎花桌布,正中间花瓶里插着她最爱的日光菊。
茶几上果盘里有切好的西瓜橙子,沙发罩着新的巾套,窗帘也是新换双层白色纱帘。
点点滴滴都是按照她的喜好置办的。
不得不说,周惩对她了如指掌。

谁先沉不住气
谁先沉不住气
家里也不见周惩,温可意去卫生间上厕所,发现她褪下来的脏衣服不见了。
从卫生间出来,往主卧一望,她的小黑裙,成套的乳白色蕾丝内衣裤,全都挂在阳台晾衣架上,正随风飘动。
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她厌恶的说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温可意跑到阳台一把扯下内裤,嫌弃的扔进垃圾桶,恼羞成怒的骂了周惩好几遍烂人。
这个房子,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钥匙被留在了鞋柜上,带上门,直接回了酒店。
好累啊
温可意平躺在大软床上,闭上眼睛,只觉身心俱疲。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他在故意躲着她,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在等她乖乖认错。
她没有错,凭什么给他认,现在不是十年前她用不着讨好他。
她绝不向他低头。
两天很快过去,婚纱店再次来电催促,温可意又拖延了日期,李和豫那里她也另做了解释。
不能再拖了。
早上七点,温可意从酒店出来,打车去店里找周惩。
到达木澜北路,前面的路口禁止左转弯,温可意在街对面下了车,正值早高峰,车流不息,因没有人行道,她就站在路边等车辆少一些再过马路。
隔着宽宽的马路,一眼望去,就看到了稔熟的身影,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 没一会女生就从店里出来了。
车少了一些,温可意掖了掖被风吹起的长发,徐徐移步,走到马路中央正好与女生打个照面。
白色碎花长裙,帆布鞋,高马尾,十七八岁青春洋溢的年纪,满脸都是胶原蛋白,不用任何脂粉就能光彩熠熠。
看到她,温可意恍惚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年轻真好。
周惩是六点四十开的门,昨晚十点多拖来一辆比亚迪,他大略看了看,应该是离合器坏了,底盘磨损也挺严重。
车主说全换新的,他一早就来了店里,用举升机把车架起来,戴上劳保手套拆变速箱,从工具箱里拿出13的套筒,到车底下拧变速箱的后盖螺栓。
刚取下变速箱后盖,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哥哥。
他从车底探出头,看见来人,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放暑假了,徐岢忆把装着香瓜、苹果的大塑料袋用两手提到身前,微微一笑,今年新下来的,刚从树上摘的可新鲜了,我奶奶让送来给哥哥尝尝。
周惩探身从车底出来,接过袋子,以后别再送了,这些东西我也不爱吃,白放着坏了可惜。
哥哥你要是不爱吃,可以送人呀。
吃不吃是他的事,但是送不送取决于她。
别老哥哥长哥哥短的,你得喊叔,周惩一副老大爷的口吻,把东西往屋内放,拿了一罐红牛递给她,我这里只有这个了,你凑合喝。
徐岢忆握紧了手里的易拉罐,抿抿唇,固执的辩驳:你只比我大十三岁,我就愿意管你叫哥哥。
周惩板着脸皱起眉头,不愿再应付小女生,神情很是不耐,没别的事你回去,我这里很忙。
说完他就到车底下干活了。
少女的热情,像初升的朝阳,还未尽数展露便被一阵乌云彻底掩住。
自从她对他表露了心意,他态度就越来越冷漠。
不要紧,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
徐岢忆不气不馁,脸上仍带着甜蜜微笑,柔声说:那我先走了哥哥,改天再来看你。
可别,我这里忙,你没事就好好学习,多帮你爷爷奶奶干点活。
我知道的。
附件已经全部拆完,周惩拿起风钻拆压盘,没再搭腔。
活了小三十年,他头一回大发善心,没想到惹了一身麻烦。
两年前,周惩在路边偶遇城管驱赶小贩,闹的挺严重,瓜农的西瓜苹果被扔了一地,少女泪眼婆娑茫,惊惶无措的扶着被推搡在地的爷爷,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温可意。
他脑袋一热,管了管闲事。
女孩有个和她同音的名字,岢忆。从小父母双亡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生活来源仅靠两片果园。
她比温可意要幸运,她还有亲爷亲奶,当年温可意只有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
并不算是出于正义的相帮,他提出要资助到女孩上完大学。
小女孩难免会做一些救世主拯救自己的梦,面对这个长相俊朗几乎是从天而降的英雄,情窦初开的年纪,避免不了的小鹿乱撞。
可周惩只拿她当小孩,当妹妹看待。
要是其他人,周惩话会说的更绝,更不好听,爱屋及乌,面对这个与她名字气质都差不多的女孩,他总是会留有一些余
地。
他两手端着拆下来的压盘,轻放在地,听着渐进的脚步声问:你怎么还没走?
品味照旧。
周惩呼吸一窒,是睡里梦里也忘不了的声音。
他蹲在地上,车身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她的脸,由下往上只能看到浅口小皮鞋,一小段皙白光滑的小腿,包裹着娉娉袅袅身姿的皮粉长裙。
周惩?温可意以为他没有听见,唤了他一声。
他脚一动,刚好踢到了碳钢扳手,哗-啦一声,神魂归位,周惩弯腰从车底出来,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语气轻淡:哪位?
温可意。
她也淡的像是才认识的陌生人。
他语气一冷:不认识。
话说完他转身去找配件,从库房出来,温可意还站在哪里,看着他的眼神冷冰冰的,我妈的坟墓在哪?
呵他嗤笑,直起腰看她,目光锐利逼人,渐渐不悦,真他妈有意思,你妈的坟问我。
不问你,问谁?
爱问谁问谁,就别他妈问我。她这一副自以为是的冷峻模样,彻底点燃了周惩的火,他声音拔高,每个字都带着气:我是你什么人啊你就问我,我认识你吗?你谁啊?
我妈温曼吟,周子翩的合法妻子,你是周子翩的儿子,我不问你,问谁?
她是炎焰下的千年寒冰,任他如何炽烈暴躁也一点不化。

是他自作多情了
是他自作多情了
周惩要被她这副心安理得的镇静气死,他咬着腮帮子,强忍着要掐死她的冲动,怒声质问:我他妈的是在问你,我是你什么人!!!
听不懂人话?
温可意没答言,清冷明眸里是他充满怒气的英朗眉眼。
四目相对,一冷一热。
到底是周惩更沉不住气,他摘掉手套甩到地上,抬腿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离得极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烟味混着机油味,是侵略十足的嚣张跋扈。
哑巴了?他一手捏住她的下颌,怒目而视:有那么难回答吗?
温可意还是不说话。
周惩又气又恨,又拿她没办法。
不说话?他手上使力,抬起她的脸,伸出拇指去捻柔软下唇,从左到右,猛地那么一擦,唇瓣上的红色膏脂就被抹到了脸颊上,那就滚回去,先把像是吃了死小孩的嘴给老子擦干净,想明白我是什么人再他妈来和我说话!
七点四十,周围商铺陆陆续续开门,五金店老板拉开卷帘门,玻璃门外推,本想打扫卫生,放在角落的拖把不知所踪,隔着墙,喊了一嗓子:周惩,拖把是不是在你这?
滚蛋!!!
回应他的是一声怒吼。
大早上,吃炸药了?老板探身子往内一看,就见周惩和一个身形婀娜的女人面对面站着,他识趣收回身子,得嘞,你先忙。
店里的学徒工刚从早餐店里吃完早饭,路过五金店被老板喊住:别去,你惩哥正忙着呢,别惹火上身
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周惩凶神恶煞的从屋内出来,老板讪讪的住了嘴。
惩哥学徒小郑打了个招呼。
周惩抬腿坐上摩托车,瓮声瓮气的嘱咐:给那辆白色大众换车尾灯,剩下的活等我回来。
油门一加,摩托车屁股就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不一会儿,又从屋内走出来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她的步伐很急促,前方红灯刚转绿,路上车来车往,她看都不看就径直横穿马路。
顿时街上此起彼伏的车喇叭声响起,险些撞到她的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口吐芬芳:操你妈的,想死不找好日子,要死上一边死去。
温可意像是没听到,仍疾步往前走,有惊无险的到了街对面。
这一幕看的人心惊肉跳,老板和小郑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什么情况?
张闻正和老头下象棋,手里的炮刚吃掉对方的兵,手机忽然响起,接通后,电话那头说:您好,颛臾交警大队
挂掉电话,他火急火燎的从马扎上抬起屁股,摸了车钥匙,着急忙慌的开车去拘留所。
周惩开摩托车在外环狂飙,有一辆小型货车,司机突然减速,他虽然及时刹车,但还是追了尾,人没事,但小货车车尾灯被撞碎了,货车司机也是急性子,上来就破口大骂,周惩哪里忍得就动了手,交警赶来调停未果,还险些被误伤,最后来了七八个交警,把他请到交警大队坐坐。
这场事故,他本来就是过错方,又动手打人,还拒不配合交警工作,情节非常恶劣,本该行政拘留十五天,罚款两千,张闻里里外外花钱托人,大事化了,第二天一早才把他从拘留所捞出来。
张闻开车,回去的路上,他瞥了瞥坐在副驾驶脸上挂着彩的男人:大哥,你能不能收敛收敛你的狗脾气!我上拘留所比上厕所还勤,三天两头的,你要是不出事,我都得给关二爷磕仨响头!
谁他妈让你去的?周惩伸手去掏口袋,没摸到烟,脾气越发暴躁,伸手解开安全带,前面停车。
操,我贱!我贱行吗!
张闻没停,继续往前开,这附近没有商店,要抽烟回去抽,把安全带系上。
前面有电子探头,罚款你给我交。
周惩被关在拘留所坐了一晚上的冷板凳没阖眼,瞪得和铜铃一样大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你再啰嗦,信不信我揍你?
你打呗,车毁人亡,咱俩到地底下还能做个伴,就是可惜漂亮小妞要和未婚夫双宿双飞了。
他就像是一只正在进气的气球,膨胀到极点,再被人突然戳破。
周惩胡乱撸了一把脑袋上的短发,忿恚的甩手拍在大腿上,咬牙泄气:真他妈憋屈。
他倚着靠背闭上眼睛,我迟早要被她气死。
不是说好好谈谈把话说开嘛张闻道,你犯病把人气跑了?我听小郑说,小妞发了好大脾气,气呼呼的横穿马路,差点被车撞。
周惩猛地坐直身体,听到后半句,她没事,又放松了身体,拿后脑勺去撞椅背,她还生气了
女孩得哄。
我用你教?周惩掀开眼皮,瞟了他一眼,你有这本事,先去破个处。
好心当成驴肝肺!前方有减速带,张闻一脚踩上油门,疾驰往前开。
车身一晃,周惩身子前倾,膝盖狠狠地撞上了储物盒,疼的他蹙眉瞪眼:张闻你大爷的!
谁叫你
不系安全带的,活该。
小心眼,周惩揉着膝盖,丧声丧气的问他,喝酒去吗?
大早上就喝?
就问你去不去?
去。
张闻在岔路口转了弯,两人到了一家常去的东北菜馆,啥菜没点,先上了一桌子酒,啤的白的都有。
看他白的啤的混一起猛灌,张闻担忧劝他:你这样喝,迟早喝死。
死了正好,周惩也不往酒杯里倒了,直接对瓶喝,我真应该死在那场任务。
张闻知道他曾经在特种部队服役,在执行任务中,中弹两枪,一枪在胸口,子弹穿透防弹衣差两公分就打中心脏,险些丧命。
另一枪打在右胳膊,伤到肌腱神经,不再适合在特种部队服役,因伤提前退伍。
祸害的命都硬,就你少说也得活到九十九。
周惩嗤笑一声:都说我命硬,要不是想着她硬抗,我早死了。
张闻说他矫情。
周惩头一次没还嘴骂人。
他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烟圈,我不敢死,也不能死。
她只有我一个人,我要死了,谁管她。
那现在你就能死了?
她不要我。他有一腔的委屈,不吐不快,我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怕她担心,愣是没敢给她打电话。
她呢?周惩咧嘴露出个讽刺的微笑,老子在前方拼命。
他狠嘬了一口烟,烟气进喉入肺,带了一丝短暂的眩晕感,才让下面的话不至于那么的难受,他妈的,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跑的。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不找到她问清楚?张闻分析道。
怎么不找?周惩沉声哼了一声,她藏得太好。
连偏远农村山区都去过,生怕别人把她拐了卖了。
他的暴躁戾气就是在一年又一年的失落中积攒起来的。
怪不得你每年都消失几个月张闻恍然大悟:前段时间你出远门,也是去找她了?
周惩嗯了一声,眉眼低垂,她厉害,说走就走,说回就回,把我耍的团团转。
我就他妈的一个笑话。
酒瓶叮叮当当,空了又空。
周惩说了好多,从小时候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们相识于童年,渡过了漫长的少年时期,直到步入青年,他二十一岁那年她突然离开。
没有血缘关系,却血浓于水。
他一直以为他们只有彼此,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死了,埋进同一个坟墓里。
不成想,是他自作多情了。

她好睡吗?
闷热多天,雨终于在中午倾盆而下,张闻打开雨刷器刮掉挡风玻璃上水幕,用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醉醺醺的男人,“你可别吐啊,到家再吐。”
“老子喝酒就没吐过,好好开你的车。”周惩闭上了有些涣散的红眼。
张闻很想知道,为什么有人喝醉了,口齿还是这么凌厉。
他这幅瘦弱的身躯架着一米八多的男人爬上五楼,险些没累死,喘着粗气从周惩口袋里掏出钥匙,进门,把人往沙发上一放,张闻活动着发酸的胳膊,忍不住吐槽,“沉死了,下次你再喝醉,我可不管了。”
“滚蛋。”周惩毫不领情的骂了一句。
“那我走了,我大冰柜还在外面呢,要是淋坏了,你赔我!”
周惩翻了身,面朝内:“快滚快滚!”
张闻临走前,给周惩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了茶几上,“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窗外天色十分灰暗,窗帘没拉,温可意站在酒店巨大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雨越下越急,豆大的雨花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景象。
她能镇静自若的看着闪电划过天际,劈开云层,再降下一声巨雷。
即使一个人,也不必害怕。
她用指尖轻轻触碰隔音极好的玻璃,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微颤。
就如母亲告诉她的一样,恐惧是可以克制,征服,可以想法设法改善的。
房费续到明天中午,她最多待到明天早上,坟迁不迁,她都得走了。
阴天夜晚都来的快,刚过六点,屋里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温可意打开灯,摸出手机点外卖。
或许是下雨天带给她的回忆都太糟糕,所以她总想在雨天里吃点甜的,点一杯冰美式加一小块拿破仑蛋糕,下单完成。
十五分钟后骑手给她打了电话,酒店前台不让外卖上电梯,要她下楼去取。
她到大厅拿了外卖,还没进电梯,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来一间大床房。”
前台小姐说:“不好意思先生,只有标间了。”
周惩说行,给了身份证办登记。
“702,电梯左手边,祝您入住愉快。”前台微笑着将房卡和押金收据递给周惩。
他接过一并都揣进兜里,走到大厅沙发前,去拉不省人事的徐岢忆,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他一去拎她胳膊,她就伸着手去抱他的腰,嘟囔着喊:“哥哥”
周惩拉下脸来,扒开她的手,冷声警告她:“徐岢忆,你老实一点,再他妈的乱动,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出去?”
徐岢忆眼里闪着泪花,委委屈屈的去看他。
“再不学好,信不信我替你爷奶揍你,小小年纪还敢喝酒。”
完全就是长辈教训小辈的口吻,不掺杂一丝别样情绪。
“同学过生日,”徐岢忆辩驳,乖乖认错,“我以后再也不敢喝酒了。”
这副乖乖巧巧的模样不禁让他想到温可意,看的他心里生烦。
“爱去不去,我又不是你爹,给我说这些没用,”周惩渐渐不耐,掏出房卡扔到沙发上,“自己拿着房卡滚上楼。”
徐岢忆咬住下嘴唇,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见他态度坚决,自己拿起房卡,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周惩坐在大厅沙发,抽完了一根烟,紧跟其后也上了电梯。
温可意站在安全通道的楼梯间,一直盯着电梯门,一个多小时了,周惩还没下来。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鬼使神差的输入了一串号码,对方接通的很快,“喂?”
“哪位?”周惩蹲在905的房门前,把手里的烟头捻在地上摁灭,放低了声音,“再不说我挂了。”
就在他要挂断时,听筒里传来一句:“她好睡吗?”
周惩蓦地站起来,盯着门上的猫眼往内看,“你在哪里?”
“温可意说话!你在哪里?”
“你怎么在这里吸烟!”
那道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惊的温可意弄洒了手里的咖啡,她慌乱的想掏出纸巾去擦,摸遍全身,连一张纸巾都没有。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褐色液体顺着掌心全都滴在了脚上。
酒店一次性的白色拖鞋染上褐色污渍尤其显眼。
好烦,好脏。
“这里禁止吸烟你没看见吗?”酒店保洁从清洁车里拿出扫把,一边扫门前堆成小山的烟头,一边说:“铺的都是地毯,要是引起火灾怎么办?”
“闭嘴!”周惩横眉立眼,凶巴巴的呵斥道。
电话被挂断,再拨过去无人接听。
他抬手咣咣咣的敲门:“温可意,你给我出来!”
保洁推着清洁车到一边拿起对讲机,请外援:“九楼,有个男人在闹事。”
这次周惩尚存理智,在保安上楼之前他下了电梯,到大厅前台前,胳膊重重的敲在大理石台面,戾气十足:“住在905的人呢?”
“抱歉,
这是客人的隐私。”
“给我查一下监控!”他一拳捶下去,把放在旁边的绿植叶子震得动了动。
前台小姐被唬的一激灵,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好死不死,放在桌上的对讲机响起:“闹事的男人下楼了!”
前台小姐一把拿起对讲机,看着眼前一脸凶相的男人,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先生你冷静一点,再这样我可要叫保安了!”
“我他妈”
酒店大堂的闹剧温可意没看见,周惩从电梯下来时,她正从另一部电梯上去。
她弃了拖鞋,赤着脚进卫生间,洗手,洗了很多遍手,都洗不掉手上的褐渍。
像那个烂人一样,从她的生命里洗不去。
11点还有一更!有珠珠的给孩子投个吧
,拜托!!

她好睡吗?
闷热多天,雨终于在中午倾盆而下,张闻打开雨刷器刮掉挡风玻璃上水幕,用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醉醺醺的男人,“你可别吐啊,到家再吐。”
“老子喝酒就没吐过,好好开你的车。”周惩闭上了有些涣散的红眼。
张闻很想知道,为什么有人喝醉了,口齿还是这么凌厉。
他这幅瘦弱的身躯架着一米八多的男人爬上五楼,险些没累死,喘着粗气从周惩口袋里掏出钥匙,进门,把人往沙发上一放,张闻活动着发酸的胳膊,忍不住吐槽,“沉死了,下次你再喝醉,我可不管了。”
“滚蛋。”周惩毫不领情的骂了一句。
“那我走了,我大冰柜还在外面呢,要是淋坏了,你赔我!”
周惩翻了身,面朝内:“快滚快滚!”
张闻临走前,给周惩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了茶几上,“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窗外天色十分灰暗,窗帘没拉,温可意站在酒店巨大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雨越下越急,豆大的雨花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景象。
她能镇静自若的看着闪电划过天际,劈开云层,再降下一声巨雷。
即使一个人,也不必害怕。
她用指尖轻轻触碰隔音极好的玻璃,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微颤。
就如母亲告诉她的一样,恐惧是可以克制,征服,可以想法设法改善的。
房费续到明天中午,她最多待到明天早上,坟迁不迁,她都得走了。
阴天夜晚都来的快,刚过六点,屋里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温可意打开灯,摸出手机点外卖。
或许是下雨天带给她的回忆都太糟糕,所以她总想在雨天里吃点甜的,点一杯冰美式加一小块拿破仑蛋糕,下单完成。
十五分钟后骑手给她打了电话,酒店前台不让外卖上电梯,要她下楼去取。
她到大厅拿了外卖,还没进电梯,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来一间大床房。”
前台小姐说:“不好意思先生,只有标间了。”
周惩说行,给了身份证办登记。
“702,电梯左手边,祝您入住愉快。”前台微笑着将房卡和押金收据递给周惩。
他接过一并都揣进兜里,走到大厅沙发前,去拉不省人事的徐岢忆,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他一去拎她胳膊,她就伸着手去抱他的腰,嘟囔着喊:“哥哥”
周惩拉下脸来,扒开她的手,冷声警告她:“徐岢忆,你老实一点,再他妈的乱动,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出去?”
徐岢忆眼里闪着泪花,委委屈屈的去看他。
“再不学好,信不信我替你爷奶揍你,小小年纪还敢喝酒。”
完全就是长辈教训小辈的口吻,不掺杂一丝别样情绪。
“同学过生日,”徐岢忆辩驳,乖乖认错,“我以后再也不敢喝酒了。”
这副乖乖巧巧的模样不禁让他想到温可意,看的他心里生烦。
“爱去不去,我又不是你爹,给我说这些没用,”周惩渐渐不耐,掏出房卡扔到沙发上,“自己拿着房卡滚上楼。”
徐岢忆咬住下嘴唇,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见他态度坚决,自己拿起房卡,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周惩坐在大厅沙发,抽完了一根烟,紧跟其后也上了电梯。
温可意站在安全通道的楼梯间,一直盯着电梯门,一个多小时了,周惩还没下来。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鬼使神差的输入了一串号码,对方接通的很快,“喂?”
“哪位?”周惩蹲在905的房门前,把手里的烟头捻在地上摁灭,放低了声音,“再不说我挂了。”
就在他要挂断时,听筒里传来一句:“她好睡吗?”
周惩蓦地站起来,盯着门上的猫眼往内看,“你在哪里?”
“温可意说话!你在哪里?”
“你怎么在这里吸烟!”
那道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惊的温可意弄洒了手里的咖啡,她慌乱的想掏出纸巾去擦,摸遍全身,连一张纸巾都没有。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褐色液体顺着掌心全都滴在了脚上。
酒店一次性的白色拖鞋染上褐色污渍尤其显眼。
好烦,好脏。
“这里禁止吸烟你没看见吗?”酒店保洁从清洁车里拿出扫把,一边扫门前堆成小山的烟头,一边说:“铺的都是地毯,要是引起火灾怎么办?”
“闭嘴!”周惩横眉立眼,凶巴巴的呵斥道。
电话被挂断,再拨过去无人接听。
他抬手咣咣咣的敲门:“温可意,你给我出来!”
保洁推着清洁车到一边拿起对讲机,请外援:“九楼,有个男人在闹事。”
这次周惩尚存理智,在保安上楼之前他下了电梯,到大厅前台前,胳膊重重的敲在大理石台面,戾气十足:“住在905的人呢?”
“抱歉,
这是客人的隐私。”
“给我查一下监控!”他一拳捶下去,把放在旁边的绿植叶子震得动了动。
前台小姐被唬的一激灵,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好死不死,放在桌上的对讲机响起:“闹事的男人下楼了!”
前台小姐一把拿起对讲机,看着眼前一脸凶相的男人,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先生你冷静一点,再这样我可要叫保安了!”
“我他妈”
酒店大堂的闹剧温可意没看见,周惩从电梯下来时,她正从另一部电梯上去。
她弃了拖鞋,赤着脚进卫生间,洗手,洗了很多遍手,都洗不掉手上的褐渍。
像那个烂人一样,从她的生命里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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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

干你啊
凌晨五点的闹钟只响了一声就被温可意关掉了,她等这个闹钟响,已经等的太久。
起身洗漱,隔离遮瑕盖住了眼下的一抹青痕,口红腮红能让她的气色焕然如新。
十五分钟后出现在酒店大堂办理退房的女人,依然的鲜艳夺目。
她站在五零二门前,举起手,还没敲,门就被打开。
两人目光触在一处,又急匆匆的各自移开。
他侧身让空地,周惩坐在客厅抽了一宿的烟,嗓子哑到不行,“进来说话。”
屋内烟味呛人,温可意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周惩走到窗边开窗户,转身见她裙短衣薄的站在哪里,就手又关了空调。
“坐。”周惩招呼她。
不成想两人还有这么疏远又客气的一天。
温可意站在茶几前面没动,神色平静的看着他到沙发上落座。
窗外零星下了几个雨点子,屋内光线灰暗,阴沉的气氛在客厅里挥之不去,周惩心里乱糟糟,慌麻麻的,很不是滋味,伸手去摸茶几上的烟盒,烟都叼进嘴里了,想到什么,又突然把烟掷在桌上,抬眼去看她,沉声道:“我没睡她。”
她轻飘飘的一声“哦”,活生生把他一大堆要解释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的腰板要被这满不在乎的一声,捶的直不起来。
火在慢慢的拱,带着凉意的温柔嗓音问:“我妈的坟在哪儿?”
“啧”舌尖顶着上颚门齿,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身子往后仰了仰,靠着松软的沙发,剜了她一眼,尽量的去心平气和,“除了这一句,你还会说别的吗?”
“你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温可意点点头,“为了迁坟。”
“那你迁”他所幸不再看她,头靠着沙发,脖颈上尖锐的喉结不停滑咽,“那天我问你的话,想明白了吗?”
只要她乖乖喊一声哥哥,对他笑笑,她做的那些事,都可以不计较。
红艳艳的软唇,一张一合,就说出直捅人肺管子的硬话:“名义上的继兄。”
这几个字的威力就像雪碧里加了曼妥思,周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耳内嗡嗡作响。
“好好”他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冷硬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刺向她。
“温可意”怒火滔天,漆黑眼瞳直冒火星,他死死的盯着她,厉声道:“人如其名,你真他妈够可以的。”
冷面冷心又狼心狗肺,他养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就没有发现是个白眼狼。
明明是她对不起他,她这副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温可意沉声静气,明亮秀眸里无波无澜,毫不畏惧亦不在乎他的怒不可遏,“现在能告诉我,我妈的坟在哪里吗?”
“可以”
“在哪儿?”
“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他紧绷着俊脸,咬牙死死控制蓬勃的怒意,抬腿走到她面前,两手搭在她的肩头,摁住她企图往后退的身子,“你最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干亏本的买卖。”
妩媚多情的眼,看他的眼神,除了冷漠,找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他伸出拇指,去揉捻涂着嫣红唇釉的软唇,“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
温可意侧脸去躲避他的蛮横手段,“我不知道”
周惩轻哼一声,“那我告诉你。”
被唇釉染红的拇指,沿着精致小巧的下巴一路往下,白嫩光滑的颈上留下一道灼人眼球的红痕,最后他把手搭在她肩头,弯下腰凑到她耳边,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肉偿,陪老子睡觉。”
掌下的单薄肩膀,明显颤了一下。
“怎么?你不愿意?”总算捏住了她的软肋,他怒极反笑,直起腰,屈指蹭蹭她的耳,嘲弄道:“又不是没睡过。”
“你说呢?”
“我的好妹妹。”
与羞辱对等的是一个巴掌。
温可意终于不再是冷静平淡的,她眼眶兀的一下通红,像一只被惹急的小鹿,着急竖起鹿角去反抗,立马扬起手,朝他的左脸,狠狠的,使了全身力气打一个重重的巴掌。
巴掌落下,他与她都愣怔住了。
温可意看着他脸上清晰的指痕缓过神,慌急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一手攥住。
巨石激起千层浪,那里肯就此水波不兴。
“这就听不得了?”他用力捏着她的纤细手腕,继续出言嘲讽:“出去几年还以为你长了多大的本事,给老子装什么装?”
周惩扯着她的胳膊往卧室拽,“翅膀硬了,敢动手打老子。”
他一脚踢开主卧的门,屋内没开灯,里面黑漆漆的宛如牢笼。
“放开我!”她在他手下剧烈的挣扎,杏眼圆睁,是真的气了,“周惩!!!”
“你喊什么?这就急了?”他把她一下子甩到床上,动手脱掉身上的短袖,“留着力气待会使劲喊!”
周惩见
温可意撑起胳膊,要从床上下来,伸手掣住她的脚踝拉了回来。
“不想吃苦头,就老实一点!”
他动手解开腰带扣,抽出皮带握在手里,横眉冷眼的看着她扭动身子狼狈的往床沿爬,手一挥,抡起一股狠厉的风抽在了她右手边的夏凉被上,粗厉呵道:“再敢乱动,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你打!”
他的虚张声势没有吓到温可意,她梗着秀颈看他,目光幽深,不服输的倔强到底。
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拧着剑眉,紧紧抿着薄唇,腮帮咬的鼓鼓的,怒目切齿:“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惩走上前去拎她的肩膀,把她拖到床头,用皮带去绑她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她语气里有些慌乱,扭着身子挣扎。
“干你啊。”
温可意含怒带怕的硬撑:“疯子!放开我!!!”
他抬腿上床,两腿叉在她腰上,夹住她不停晃动细腰,将绑着她手腕的皮带系在了床头,抬起她花容失色的脸,捏住两颊,“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跟老子牛什么牛?”
温可意睖睁着发红的杏眼,忿恚的瞪着他,张开嘴死死咬住了他的虎口,力气之大,穿皮破肉,疼的他眉头狠皱,厉声喊她:“松口!!!”

干你啊
凌晨五点的闹钟只响了一声就被温可意关掉了,她等这个闹钟响,已经等的太久。
起身洗漱,隔离遮瑕盖住了眼下的一抹青痕,口红腮红能让她的气色焕然如新。
十五分钟后出现在酒店大堂办理退房的女人,依然的鲜艳夺目。
她站在五零二门前,举起手,还没敲,门就被打开。
两人目光触在一处,又急匆匆的各自移开。
他侧身让空地,周惩坐在客厅抽了一宿的烟,嗓子哑到不行,“进来说话。”
屋内烟味呛人,温可意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周惩走到窗边开窗户,转身见她裙短衣薄的站在哪里,就手又关了空调。
“坐。”周惩招呼她。
不成想两人还有这么疏远又客气的一天。
温可意站在茶几前面没动,神色平静的看着他到沙发上落座。
窗外零星下了几个雨点子,屋内光线灰暗,阴沉的气氛在客厅里挥之不去,周惩心里乱糟糟,慌麻麻的,很不是滋味,伸手去摸茶几上的烟盒,烟都叼进嘴里了,想到什么,又突然把烟掷在桌上,抬眼去看她,沉声道:“我没睡她。”
她轻飘飘的一声“哦”,活生生把他一大堆要解释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的腰板要被这满不在乎的一声,捶的直不起来。
火在慢慢的拱,带着凉意的温柔嗓音问:“我妈的坟在哪儿?”
“啧”舌尖顶着上颚门齿,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身子往后仰了仰,靠着松软的沙发,剜了她一眼,尽量的去心平气和,“除了这一句,你还会说别的吗?”
“你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温可意点点头,“为了迁坟。”
“那你迁”他所幸不再看她,头靠着沙发,脖颈上尖锐的喉结不停滑咽,“那天我问你的话,想明白了吗?”
只要她乖乖喊一声哥哥,对他笑笑,她做的那些事,都可以不计较。
红艳艳的软唇,一张一合,就说出直捅人肺管子的硬话:“名义上的继兄。”
这几个字的威力就像雪碧里加了曼妥思,周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耳内嗡嗡作响。
“好好”他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冷硬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刺向她。
“温可意”怒火滔天,漆黑眼瞳直冒火星,他死死的盯着她,厉声道:“人如其名,你真他妈够可以的。”
冷面冷心又狼心狗肺,他养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就没有发现是个白眼狼。
明明是她对不起他,她这副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温可意沉声静气,明亮秀眸里无波无澜,毫不畏惧亦不在乎他的怒不可遏,“现在能告诉我,我妈的坟在哪里吗?”
“可以”
“在哪儿?”
“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他紧绷着俊脸,咬牙死死控制蓬勃的怒意,抬腿走到她面前,两手搭在她的肩头,摁住她企图往后退的身子,“你最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干亏本的买卖。”
妩媚多情的眼,看他的眼神,除了冷漠,找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他伸出拇指,去揉捻涂着嫣红唇釉的软唇,“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
温可意侧脸去躲避他的蛮横手段,“我不知道”
周惩轻哼一声,“那我告诉你。”
被唇釉染红的拇指,沿着精致小巧的下巴一路往下,白嫩光滑的颈上留下一道灼人眼球的红痕,最后他把手搭在她肩头,弯下腰凑到她耳边,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肉偿,陪老子睡觉。”
掌下的单薄肩膀,明显颤了一下。
“怎么?你不愿意?”总算捏住了她的软肋,他怒极反笑,直起腰,屈指蹭蹭她的耳,嘲弄道:“又不是没睡过。”
“你说呢?”
“我的好妹妹。”
与羞辱对等的是一个巴掌。
温可意终于不再是冷静平淡的,她眼眶兀的一下通红,像一只被惹急的小鹿,着急竖起鹿角去反抗,立马扬起手,朝他的左脸,狠狠的,使了全身力气打一个重重的巴掌。
巴掌落下,他与她都愣怔住了。
温可意看着他脸上清晰的指痕缓过神,慌急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一手攥住。
巨石激起千层浪,那里肯就此水波不兴。
“这就听不得了?”他用力捏着她的纤细手腕,继续出言嘲讽:“出去几年还以为你长了多大的本事,给老子装什么装?”
周惩扯着她的胳膊往卧室拽,“翅膀硬了,敢动手打老子。”
他一脚踢开主卧的门,屋内没开灯,里面黑漆漆的宛如牢笼。
“放开我!”她在他手下剧烈的挣扎,杏眼圆睁,是真的气了,“周惩!!!”
“你喊什么?这就急了?”他把她一下子甩到床上,动手脱掉身上的短袖,“留着力气待会使劲喊!”
周惩见
温可意撑起胳膊,要从床上下来,伸手掣住她的脚踝拉了回来。
“不想吃苦头,就老实一点!”
他动手解开腰带扣,抽出皮带握在手里,横眉冷眼的看着她扭动身子狼狈的往床沿爬,手一挥,抡起一股狠厉的风抽在了她右手边的夏凉被上,粗厉呵道:“再敢乱动,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你打!”
他的虚张声势没有吓到温可意,她梗着秀颈看他,目光幽深,不服输的倔强到底。
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拧着剑眉,紧紧抿着薄唇,腮帮咬的鼓鼓的,怒目切齿:“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惩走上前去拎她的肩膀,把她拖到床头,用皮带去绑她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她语气里有些慌乱,扭着身子挣扎。
“干你啊。”
温可意含怒带怕的硬撑:“疯子!放开我!!!”
他抬腿上床,两腿叉在她腰上,夹住她不停晃动细腰,将绑着她手腕的皮带系在了床头,抬起她花容失色的脸,捏住两颊,“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跟老子牛什么牛?”
温可意睖睁着发红的杏眼,忿恚的瞪着他,张开嘴死死咬住了他的虎口,力气之大,穿皮破肉,疼的他眉头狠皱,厉声喊她:“松口!!!”

信不信我肏哭你?
“你以为老子的气比你少?白眼狼,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呢?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白疼你了!”
听他如此说,温可意反而越来越使劲,死死咬住就是不松口,口腔里满是腥甜的气息。
周惩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她的嘴,“快给老子松开!”
温可意恍若惘闻,越咬越深,闭上眼睛负隅顽抗到底。
“操!”他仰头怒喝,没去使劲掰她,松开右手索性忍受着钻心的疼,任她咬,“行,你牛,信不信我肏哭你!”
俊脸阴沉,尖削的下颌绷的紧紧的,阴鸷眼神从她脸上往下移,挣扎半天,她身上的裙早已衣不蔽体,廓形低领,裸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肌肤,浅显乳沟若隐若现。
想了盼了那多年的人。
此刻就在他身下。
有些比疼痛更强烈的东西在他体内爆发,他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眼,看着她的眸光愈发幽暗,火热。
他隔着裙,一手握住了玲珑小巧的乳,薄薄丝滑面料底下是硅胶质感的乳贴,他感受到是花朵形状,迫不及待的想帮她摘了,想完全掌握她的柔软美好。
她僵住身体,心狂跳不止,分不清是害怕还是紧张,一时令她忘记反抗。
略粗砺的大掌直接从领口伸进,拽着乳贴边缘轻轻撕下,五指毫无阻碍的拢住白嫩乳肉,指缝夹紧了正在渐渐挺立的乳尖,圆滑的乳在他掌中变了形状。
“糯糯…”他的眼神软了几分,哑着嗓子喊她乳名,就像以前那样,每次做,都会这样喊。
周惩手上动作谈不上温柔,但力度却恰到好处的让她身体逐渐有了反应,他俯下身,脸热烘烘的拱在她脖颈,湿漉漉的吻通通落在了雪腻皮肤上,惹的她全身发抖。
所有的敏感点,都被拿捏在他的手里。
“周惩!”就在事态更严重之前,她松开口,吞咽下口中的锈气,“别这样…放开我!”
尾音颤抖,她心潮起起伏伏,涟漪千万,“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快乐,我也快乐…”他细细啃咬着她的锁骨,一路往下吻至胸口,高挺的鼻深埋在领口,热唇直往更内里钻,软嫩清香的肉体,令他发狂,“又不是没有过,怎么不能了?”
一句话让温可意的情绪巨大波动,她奋力挣扎,“混蛋,周惩,你混蛋!!!”
“乖一点…别跟我倔了。”
温可意手腕被绑着,肩带还挂在肩头无法往下脱,领口最大拉到露出半个乳房,没有乳贴遮挡的小小乳头在真丝缎面下岌岌可危的耸立。
他呼吸急促,眼生烈火,急不可耐的去亲吻裸露在外的雪脯,吸吮光滑敏感的肤,留下一个又一个火热的吻痕,温可意全身发抖,几乎就要缴械投降,勉强撑着几清明:“我有未婚夫,混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这三个字成功让他停止动作,周惩埋在她胸口,嗤笑一声:“未婚夫算什么东西?”
他隔着丝滑布料含住了凸起的小点,泄恨一般用牙齿咬了两下。
她疼的咬住下唇,反击道:“我爱他!!!”
“你爱他?哈?”他狂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周惩直起腰,一把捏住她下颌,用那只被她咬破的手去给擦掉她唇边的血迹,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眶发红,再生戾气:“那你回来做什么?”
情潮泛红的水杏眼,目光却冷,嘴也硬,“迁坟。”
“少他妈拿迁坟说事!”
“这么多年,要迁坟早他妈迁了!”满腔都是怒气欲火,她还是不知死活的强辩,气的他口不择言的去讥讽,“不是回来找肏?嗯?”
“滚开!!!烂人!”温可意恼羞成怒的死命拉扯被绑着的手腕,想张嘴再咬他,他早早拿开手,冷哼一声:“还想咬我!”
“以前的温柔乖巧都哪去了?良心都被狗吃了?出去几年给我牛的还学会咬人了。”
“我不装装样子讨好你,你肯养我吗?肯为我花钱吗?肯把读书上学的机会留给我吗?”她自暴自弃,迫切撕掉外壳露出尖刺与他对峙,控诉他的罪行,“怕不是早就把我丢了弃了。”
“你早就那样做过不是吗…”
“装的??”怒气骤然填满整个胸腔,他眉头紧皱,额前青筋暴起,气到极致声音里都带着颤抖,“你是说…以前都是你装的?你给我再说一遍!”
“不然呢?”温可意扬眉瞥他盛怒至极的脸,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报复的快感,唇角微微上扬,嘲讽道:“你以为,我叫你哥哥,主动亲你,吻你,是因为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这些话比利剑还尖,活生生的往他胸口捅。
这种滋味要比当年中弹还疼。
又痛又恨又气之下他反而生出几分难得的理智。
“那你未婚夫知道你能演会装吗?”他的眼神逐渐变冷转硬,脸上浮现出满不在意的神情,反唇相讥,“知道你十六岁就爬上我的
床,十八岁就在我身下婉转呻吟吗?”
周惩不容她继续咄咄逼人,伸手捂住她那张伤人的红唇,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有多暴戾恣睢。
温热的大掌移到大腿,把碍事的短裙粗鲁的往上撩,蛮横的掰开她并拢的双腿,用膝盖顶出一条缝,沿着腿缝寻那隐秘诱人的深处,指腹抵在薄透的布料上,不重不慢,拿捏着力度去剐蹭柔嫩软缝,一点点湿意逐渐往外渗透。
“这就湿了…”从内裤一侧探指进去,触及湿滑一片,“他摸你也湿的这么快吗…”
温可意恨极了他,正用刀子一般的眼神瞪着他,像是要把他凌迟。
“我们上次做…你就用这儿,坐在我腿上,蹭了好久…哭哭唧唧的说你想要我进去…还记得吗…”他捻着充血的阴蒂,轻柔的摩蹭,“上次也是装的吗?”
周惩温柔的看着她,漆黑眼眸里闪着癫狂的神色,“那这次呢…”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想了…”
温可意被捂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在她摇头反抗中,看见他,单手拉开了裤缝拉链。

信不信我肏哭你?
“你以为老子的气比你少?白眼狼,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呢?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白疼你了!”
听他如此说,温可意反而越来越使劲,死死咬住就是不松口,口腔里满是腥甜的气息。
周惩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她的嘴,“快给老子松开!”
温可意恍若惘闻,越咬越深,闭上眼睛负隅顽抗到底。
“操!”他仰头怒喝,没去使劲掰她,松开右手索性忍受着钻心的疼,任她咬,“行,你牛,信不信我肏哭你!”
俊脸阴沉,尖削的下颌绷的紧紧的,阴鸷眼神从她脸上往下移,挣扎半天,她身上的裙早已衣不蔽体,廓形低领,裸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肌肤,浅显乳沟若隐若现。
想了盼了那多年的人。
此刻就在他身下。
有些比疼痛更强烈的东西在他体内爆发,他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眼,看着她的眸光愈发幽暗,火热。
他隔着裙,一手握住了玲珑小巧的乳,薄薄丝滑面料底下是硅胶质感的乳贴,他感受到是花朵形状,迫不及待的想帮她摘了,想完全掌握她的柔软美好。
她僵住身体,心狂跳不止,分不清是害怕还是紧张,一时令她忘记反抗。
略粗砺的大掌直接从领口伸进,拽着乳贴边缘轻轻撕下,五指毫无阻碍的拢住白嫩乳肉,指缝夹紧了正在渐渐挺立的乳尖,圆滑的乳在他掌中变了形状。
“糯糯…”他的眼神软了几分,哑着嗓子喊她乳名,就像以前那样,每次做,都会这样喊。
周惩手上动作谈不上温柔,但力度却恰到好处的让她身体逐渐有了反应,他俯下身,脸热烘烘的拱在她脖颈,湿漉漉的吻通通落在了雪腻皮肤上,惹的她全身发抖。
所有的敏感点,都被拿捏在他的手里。
“周惩!”就在事态更严重之前,她松开口,吞咽下口中的锈气,“别这样…放开我!”
尾音颤抖,她心潮起起伏伏,涟漪千万,“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快乐,我也快乐…”他细细啃咬着她的锁骨,一路往下吻至胸口,高挺的鼻深埋在领口,热唇直往更内里钻,软嫩清香的肉体,令他发狂,“又不是没有过,怎么不能了?”
一句话让温可意的情绪巨大波动,她奋力挣扎,“混蛋,周惩,你混蛋!!!”
“乖一点…别跟我倔了。”
温可意手腕被绑着,肩带还挂在肩头无法往下脱,领口最大拉到露出半个乳房,没有乳贴遮挡的小小乳头在真丝缎面下岌岌可危的耸立。
他呼吸急促,眼生烈火,急不可耐的去亲吻裸露在外的雪脯,吸吮光滑敏感的肤,留下一个又一个火热的吻痕,温可意全身发抖,几乎就要缴械投降,勉强撑着几清明:“我有未婚夫,混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这三个字成功让他停止动作,周惩埋在她胸口,嗤笑一声:“未婚夫算什么东西?”
他隔着丝滑布料含住了凸起的小点,泄恨一般用牙齿咬了两下。
她疼的咬住下唇,反击道:“我爱他!!!”
“你爱他?哈?”他狂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周惩直起腰,一把捏住她下颌,用那只被她咬破的手去给擦掉她唇边的血迹,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眶发红,再生戾气:“那你回来做什么?”
情潮泛红的水杏眼,目光却冷,嘴也硬,“迁坟。”
“少他妈拿迁坟说事!”
“这么多年,要迁坟早他妈迁了!”满腔都是怒气欲火,她还是不知死活的强辩,气的他口不择言的去讥讽,“不是回来找肏?嗯?”
“滚开!!!烂人!”温可意恼羞成怒的死命拉扯被绑着的手腕,想张嘴再咬他,他早早拿开手,冷哼一声:“还想咬我!”
“以前的温柔乖巧都哪去了?良心都被狗吃了?出去几年给我牛的还学会咬人了。”
“我不装装样子讨好你,你肯养我吗?肯为我花钱吗?肯把读书上学的机会留给我吗?”她自暴自弃,迫切撕掉外壳露出尖刺与他对峙,控诉他的罪行,“怕不是早就把我丢了弃了。”
“你早就那样做过不是吗…”
“装的??”怒气骤然填满整个胸腔,他眉头紧皱,额前青筋暴起,气到极致声音里都带着颤抖,“你是说…以前都是你装的?你给我再说一遍!”
“不然呢?”温可意扬眉瞥他盛怒至极的脸,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报复的快感,唇角微微上扬,嘲讽道:“你以为,我叫你哥哥,主动亲你,吻你,是因为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这些话比利剑还尖,活生生的往他胸口捅。
这种滋味要比当年中弹还疼。
又痛又恨又气之下他反而生出几分难得的理智。
“那你未婚夫知道你能演会装吗?”他的眼神逐渐变冷转硬,脸上浮现出满不在意的神情,反唇相讥,“知道你十六岁就爬上我的
床,十八岁就在我身下婉转呻吟吗?”
周惩不容她继续咄咄逼人,伸手捂住她那张伤人的红唇,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有多暴戾恣睢。
温热的大掌移到大腿,把碍事的短裙粗鲁的往上撩,蛮横的掰开她并拢的双腿,用膝盖顶出一条缝,沿着腿缝寻那隐秘诱人的深处,指腹抵在薄透的布料上,不重不慢,拿捏着力度去剐蹭柔嫩软缝,一点点湿意逐渐往外渗透。
“这就湿了…”从内裤一侧探指进去,触及湿滑一片,“他摸你也湿的这么快吗…”
温可意恨极了他,正用刀子一般的眼神瞪着他,像是要把他凌迟。
“我们上次做…你就用这儿,坐在我腿上,蹭了好久…哭哭唧唧的说你想要我进去…还记得吗…”他捻着充血的阴蒂,轻柔的摩蹭,“上次也是装的吗?”
周惩温柔的看着她,漆黑眼眸里闪着癫狂的神色,“那这次呢…”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想了…”
温可意被捂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在她摇头反抗中,看见他,单手拉开了裤缝拉链。

直接肏进去好不好
突兀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打断了周惩接下来的动作,他抬眸极快的扫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白色手提包,没搭理。
释放出叫嚣的欲望,急慌慌的顶在她的腿缝,隔着一层布料去撞击嫩肉软缝,龟头挤着布料有些深陷进去,他极其克制的滚动喉结,强忍着要一插到底的冲动,慢慢的研摩剐蹭,等她足够湿润能彻底的容纳自己。
周惩对她身体熟稔的程度要比她自己还要了解。
内裤湿黏,早已经分不清是她还是他的体液。
什么礼义廉耻都在欲火中烧中不堪一击。
源源不断的快感,从小腹攀升,她身体骤然颤栗,温可意方寸大乱,在唾弃自己,怨恨周惩中委屈的泫然欲泣,大大的眼睛里波光粼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似乎是在求饶。
“老子知道你是装的…”周惩讥讽笑笑,挺腰直送,顶着丝滑布料硬生生挤进去一个龟头,实在是太紧了,只是进入一个顶端,他就爽的后脊发麻,喘着粗气,去揉捏她的乳,“我这里没套,直接肏进去好不好?”
“你别跟我倔,老子要狠狠肏你,搞大你的肚子,看你还敢不敢给我装!”他情绪异常高涨,双眼赤红牢牢注视着她的脸,“早些年是我错了,让你上什么学?读什么书?就该买个链子拴着你,早早搞大你的肚子,看你还跑不跑!”
手机嗡嗡的在包里不停震动,屏幕的亮度穿透包,在昏暗的房间里带来一丝光明。
在温可意眼里宛如救星。
她眨了眨长睫,眼眶里的热泪沿着面靥落到他手上。
“现在知道哭是不是太晚了?”
她摇摇头,眼睛一直盯在地上的包。
周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手机不依不饶的响着,确实有些扫兴。
周惩收回目光,狞视她的脸,“谁的电话?”
他松开手让她说话。
“我不知道!”可能是婚庆公司,也可能是婚纱店,还可能是李和豫
“哥--放开我”她示弱喊他,以为很难开口的称呼,说出来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启齿。
他就是个疯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抗拒不了他。
周惩一脸不屑,唇角微微上扬,嘲弄道:“谁他妈是你哥?”
“爬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哥?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哥?”周惩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凶邪,“以后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屈指要给她擦泪,温可意把脸一转,他的手落在了长发上,他讥笑一声:“装不下去了?”
“那让我们看看,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周惩长腿一迈从床上下来,从包里掏出铃声大噪的手机,垂眸看着屏幕上的备注,冰冷的念出声:“李和豫”
温可意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怒声道:“把手机给我!”
他微微一笑,拎着手机坐到床边,“这么激动,是未婚夫?想接吗?”
手机屏幕近在咫尺,她却连摸也摸不到,温可意将脸扭到一边:“不接!”
“那我替你接”
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周惩接通了电话,还捂住了她的嘴,免提打开,焦急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可意,你到了吗?我在出站口怎么没看到你,你在哪儿?”
“她在我的床上”他眼中奇谲的波光流淌在她脸上,语气无耻又傲慢,“正享受呢。”
温可意与李和豫都愣怔住了,沉默了好几秒之久,电话那头才传来声响,“你是谁?”
“我是谁?”周惩嗤笑,挑衅道,“我是她男人,她没告诉你吗?看来你这个未婚夫当的挺废物。”
“让可意接电话!”李和豫声音拔高,“你别动她,你要什么我给!!!”
周惩啧了一声,手下用力捏了一下,温可意忍不住疼呻吟出来,“听到了没,她没空接,老子动不动她,不是你说了算!”
“你…”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将李和豫的声音隔绝在手机那头,周惩扬手狠狠的将手机摔到地上,屏幕碎裂,不曾关机的手机照样能响,他踹了几脚,照样嗡嗡个没完没了。
周惩拾起来,大步走到卫生间,丢到马桶里,手机进了水,屏幕暗掉,铃声戛然而止,这下彻底安静了。
温可意趁着这个空档,调转了身子,仰着脖子用嘴去咬皮带,企图解开死扣,周惩进门就见她翘着圆臀跪在枕头上,他走到床边右膝抵着床沿,伸胳膊揽住盈盈一握的腰肢,把自己火热的身体贴到她的玲珑曲线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这个姿势也不是不行”
湿哒哒的内裤被拉下,粗硬的棍状物体贴了过来,正沿着软缝往里挤,想着她刚才紧张那样,他就妒火中烧,醋意不停翻滚,他口不择言:“他有没有这样搞过你?”
“他肏你,有我肏你爽吗?”
“疯子!!!”温可意死死抓着床头铁架,奋力挣扎,“周惩,别让我更恨你!!!”
“你以为我不恨
你吗”龟头抵着软缝硬戳,他皱着眉去捏她的屁股,“乖乖放松让我进去,不然我打你!”
“周惩,你这是强奸!!!”她喊闹不止,“放开我!!!”
“我就强奸你了怎样?有本事报警抓我!”她挣扎的厉害,龟头抵着湿淋淋的软穴却插不进去,周惩抬手抡起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屁股上,“老实一点!”
软硬皆不吃,周惩和疯子一样,“早点生个孩子出来,好替你赎罪!”
屁股火辣辣的疼,温可意恼怒到顶,听他说孩子,急中生智,厉声喊:“我怀孕了!”
“呵怀孕?”周惩不信,伸手摸着她平坦的腹部,“你当我是傻子?”
“不到三个月,”温可意已经有了七分把握,她不再挣扎,声音温柔,“信不信由你。”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男人突然暴跳如雷,愤愤的从床上下来,四下找不到泄恨的出气点,他疾步冲到门前,抬脚狠狠的踹门:“他妈的!!!老子都舍不得让你怀孕!!!他算什么东西!”
“我要杀了他!!!”
他怒气冲冲的又走回来,扯着她的胳膊质问:“他在哪儿?”
“谁?”温可意终于能喘一口气,她靠着铁架床头,无辜眨眨眼,“你问谁?”
“奸夫!!!”周惩几乎要将牙咬碎,眼睛里的熊熊烈火差不多要把人烧成灰烬。

直接肏进去好不好
突兀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打断了周惩接下来的动作,他抬眸极快的扫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白色手提包,没搭理。
释放出叫嚣的欲望,急慌慌的顶在她的腿缝,隔着一层布料去撞击嫩肉软缝,龟头挤着布料有些深陷进去,他极其克制的滚动喉结,强忍着要一插到底的冲动,慢慢的研摩剐蹭,等她足够湿润能彻底的容纳自己。
周惩对她身体熟稔的程度要比她自己还要了解。
内裤湿黏,早已经分不清是她还是他的体液。
什么礼义廉耻都在欲火中烧中不堪一击。
源源不断的快感,从小腹攀升,她身体骤然颤栗,温可意方寸大乱,在唾弃自己,怨恨周惩中委屈的泫然欲泣,大大的眼睛里波光粼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似乎是在求饶。
“老子知道你是装的…”周惩讥讽笑笑,挺腰直送,顶着丝滑布料硬生生挤进去一个龟头,实在是太紧了,只是进入一个顶端,他就爽的后脊发麻,喘着粗气,去揉捏她的乳,“我这里没套,直接肏进去好不好?”
“你别跟我倔,老子要狠狠肏你,搞大你的肚子,看你还敢不敢给我装!”他情绪异常高涨,双眼赤红牢牢注视着她的脸,“早些年是我错了,让你上什么学?读什么书?就该买个链子拴着你,早早搞大你的肚子,看你还跑不跑!”
手机嗡嗡的在包里不停震动,屏幕的亮度穿透包,在昏暗的房间里带来一丝光明。
在温可意眼里宛如救星。
她眨了眨长睫,眼眶里的热泪沿着面靥落到他手上。
“现在知道哭是不是太晚了?”
她摇摇头,眼睛一直盯在地上的包。
周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手机不依不饶的响着,确实有些扫兴。
周惩收回目光,狞视她的脸,“谁的电话?”
他松开手让她说话。
“我不知道!”可能是婚庆公司,也可能是婚纱店,还可能是李和豫
“哥--放开我”她示弱喊他,以为很难开口的称呼,说出来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启齿。
他就是个疯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抗拒不了他。
周惩一脸不屑,唇角微微上扬,嘲弄道:“谁他妈是你哥?”
“爬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哥?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哥?”周惩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凶邪,“以后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屈指要给她擦泪,温可意把脸一转,他的手落在了长发上,他讥笑一声:“装不下去了?”
“那让我们看看,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周惩长腿一迈从床上下来,从包里掏出铃声大噪的手机,垂眸看着屏幕上的备注,冰冷的念出声:“李和豫”
温可意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怒声道:“把手机给我!”
他微微一笑,拎着手机坐到床边,“这么激动,是未婚夫?想接吗?”
手机屏幕近在咫尺,她却连摸也摸不到,温可意将脸扭到一边:“不接!”
“那我替你接”
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周惩接通了电话,还捂住了她的嘴,免提打开,焦急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可意,你到了吗?我在出站口怎么没看到你,你在哪儿?”
“她在我的床上”他眼中奇谲的波光流淌在她脸上,语气无耻又傲慢,“正享受呢。”
温可意与李和豫都愣怔住了,沉默了好几秒之久,电话那头才传来声响,“你是谁?”
“我是谁?”周惩嗤笑,挑衅道,“我是她男人,她没告诉你吗?看来你这个未婚夫当的挺废物。”
“让可意接电话!”李和豫声音拔高,“你别动她,你要什么我给!!!”
周惩啧了一声,手下用力捏了一下,温可意忍不住疼呻吟出来,“听到了没,她没空接,老子动不动她,不是你说了算!”
“你…”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将李和豫的声音隔绝在手机那头,周惩扬手狠狠的将手机摔到地上,屏幕碎裂,不曾关机的手机照样能响,他踹了几脚,照样嗡嗡个没完没了。
周惩拾起来,大步走到卫生间,丢到马桶里,手机进了水,屏幕暗掉,铃声戛然而止,这下彻底安静了。
温可意趁着这个空档,调转了身子,仰着脖子用嘴去咬皮带,企图解开死扣,周惩进门就见她翘着圆臀跪在枕头上,他走到床边右膝抵着床沿,伸胳膊揽住盈盈一握的腰肢,把自己火热的身体贴到她的玲珑曲线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这个姿势也不是不行”
湿哒哒的内裤被拉下,粗硬的棍状物体贴了过来,正沿着软缝往里挤,想着她刚才紧张那样,他就妒火中烧,醋意不停翻滚,他口不择言:“他有没有这样搞过你?”
“他肏你,有我肏你爽吗?”
“疯子!!!”温可意死死抓着床头铁架,奋力挣扎,“周惩,别让我更恨你!!!”
“你以为我不恨
你吗”龟头抵着软缝硬戳,他皱着眉去捏她的屁股,“乖乖放松让我进去,不然我打你!”
“周惩,你这是强奸!!!”她喊闹不止,“放开我!!!”
“我就强奸你了怎样?有本事报警抓我!”她挣扎的厉害,龟头抵着湿淋淋的软穴却插不进去,周惩抬手抡起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屁股上,“老实一点!”
软硬皆不吃,周惩和疯子一样,“早点生个孩子出来,好替你赎罪!”
屁股火辣辣的疼,温可意恼怒到顶,听他说孩子,急中生智,厉声喊:“我怀孕了!”
“呵怀孕?”周惩不信,伸手摸着她平坦的腹部,“你当我是傻子?”
“不到三个月,”温可意已经有了七分把握,她不再挣扎,声音温柔,“信不信由你。”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男人突然暴跳如雷,愤愤的从床上下来,四下找不到泄恨的出气点,他疾步冲到门前,抬脚狠狠的踹门:“他妈的!!!老子都舍不得让你怀孕!!!他算什么东西!”
“我要杀了他!!!”
他怒气冲冲的又走回来,扯着她的胳膊质问:“他在哪儿?”
“谁?”温可意终于能喘一口气,她靠着铁架床头,无辜眨眨眼,“你问谁?”
“奸夫!!!”周惩几乎要将牙咬碎,眼睛里的熊熊烈火差不多要把人烧成灰烬。

你弄疼我了
“奸夫?”温可意抿抿唇,低头看看自己裸露在外的光洁小腹,声音温柔的要滴出水来,“他是我未婚夫,孩子的爸爸,怎么会是奸夫呢,哥哥。”
人一旦被拿住软肋,再凶再狠也不济于是。
她拿捏住了他,狠狠报复方才受到的屈辱。
针锋相对,她不是对手,手到擒来的装模作样才是她一直以来的武器。
周惩脸色铁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心头怒恨勃然,无法发泄,气的胸膛起起伏伏,抓着她胳膊的手都微微颤抖,死死瞪着她,吼道:“温可意你是不是想死?”
“别这样瞪我,我害怕你弄疼我了,”温可意蹙着眉头,红唇上翘,委屈的要掉眼泪。
她在作死的边缘上疯狂挑衅,不气死他誓不罢休,“哥—,你不开心吗?再过七个多月,你就当舅舅了。”
“你说,我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温可意一脸认真状的思考,“男孩不好,男孩要是像你这样蛮横无理,就不可爱了。”
“你说呢?”
“我的好哥哥。”
她语气轻快,溢出个浅浅微笑,左边脸颊的酒窝露出个浅显小坑。
软语温言堪比导火索,立时就要将他引爆。
“闭嘴!!!”他脸色由青转白,全身血液像是沸腾的热水,全都聚集在太阳穴里疯狂跳动,再不发泄就要破裂而出。
忍无可忍,周惩松开她的胳膊,夺门而出。
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温可意才敢松懈下来,她舔舔发干的唇,听着客厅砰砰咣咣的声响,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疯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她以为,这么多年,她总算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不说旗鼓相当,但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曲意逢迎,小心讨好。
不成想,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一点都没变,反而比之前更恶劣,越活越烂,蛮横暴躁,酗酒打架,劣迹斑斑。
就是一颗毒瘤。
可笑的是,这颗毒瘤长在她心里,挤不走,医不好。
真他妈废物。
她出去,见识了更广阔的天空,结识了比他温柔,比他儒雅,比他上进,比他好千倍万倍的男人,不该让这样的烂人破坏她的美满人生。
必须手起刀落,快快斩断。
周惩盯着窗外的雨幕,靠着沙发抽完了整整一盒烟,他在烟雾缭绕里睖睁着一双发红的眼,心里的气怎么都平不了。
被捶裂的玻璃茶几上满是烟头,等他再去摸烟盒已经空了。
他起身走到主卧前,一脚踹开门,捡起地上的短袖穿好,看都没看她一眼,怒冲冲的又把门关上,锁好出门。
周惩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烟,付钱的时候,收银员小哥接过被血染的纸票,见他手背血淋淋的,忙递给他一包纸巾:“快擦擦,你这是拆炸弹了?”
“关你屁事!”他拿了烟径直走向雨幕。
张闻正在大厅门前听几个下象棋的老头侃大山拉大呱,远远的就见周惩淋的和落汤鸡一样往这边走。
等走近了,才发现他哪里是落汤鸡,分明是浴火不重生战斗鸡,气焰熏天,杀气腾腾的模样都把阴沉的天衬亮了几分。
“又咋了这是?”张闻推开玻璃门让他进来,唯恐殃及其他,忙引着这个定时炸弹往楼上走,“到楼上说话吧。”
两人上了三楼,张闻到卫生间拿了一条干浴巾给他,“擦擦,别弄的我沙发上到处都是。”
他身上的湿衣服能拧出水。
“操!”周惩站在门口翁声骂了一句,忿忿把浴巾缠在脑袋上揉了两把,不管不顾的进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烟点着,闷声一根接一根的抽。
张闻去把窗户都推开,拉了一张餐厅的实木椅子过来坐下,“和小妞吵架了?手咋了?你不会动手了吧?”
“操!家暴可不成,小心我报警抓你”张闻起身去找家备医药箱,拎着回到客厅,“再浑也不能打女人啊!”
周惩直眉瞪眼的把烟蒂摔在地上,“妈的,我舍得打她吗?她不拿刀捅我就不错了!”
他愤慨又痛心,如鲠在喉,非吐不快,“她说以前和我那些都是装的,拿我当工具人,用完一脚踢开。”
“气话呗,你成天生气,还不懂吗?”张闻用棉签沾了碘伏,“给你,自己擦擦。”
“不是,”周惩没接,身子往后仰,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现在才发现,我的确是不够了解她。”
“矫情样,你肯定是把人惹恼了才用这话怼你,女孩得哄啊,你不最明白吗?怎么到自己反而犯傻了。”
“你不懂,她那样根本不需要我哄。”
张闻把他胳膊拽过来,要给他手背消毒,又发现他虎口两排很深的牙印,啧啧嘴,“这小妞也下嘴挺狠的,你要不要去打个狂犬疫苗?”
周惩睁开眼,虎视眈眈的看他:“怎么说话呢?找打?”
“操,重色轻
友!”
张闻把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手上的伤还到不了要缝针的地步,拿纱布给他包上,“那你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周惩冷笑道,“我都喜当舅了,还能怎么办!”
张闻咂舌瞪眼,“这信息量有点大,你容我缓缓。”
“有酒吗?”周惩问。
张闻到厨房冰箱,拿了几罐啤酒扔给他,“酒精并不能解决事情,要我说,不行就放手吧,做不成情人,兄妹也不赖,以后还能当亲戚常来常往。”
“那句歌词唱的好&039;&039;深爱了多年又何必毁了经典&039;&039;分手应该体面啊兄弟!”
周惩捏的易拉罐嘎嘎直响,抬手往茶几一砸,“你在放什么屁?还是不是兄弟!”
张闻拽开易拉罐拉环,喝了一口啤酒,“就是兄弟,我才劝你,怕你想不开,两败俱伤,何苦来?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不是她,就不行!”
“让我放手,做梦!”
张闻给他泼凉水,“人都有孩子了,大哥,你清醒一点!”
“那又怎么了,我只要她。”他执迷不悟,冥顽不化。
“死心眼,”张闻道,“挺大老爷们,拿得起放不下,妥妥恋爱脑。”
周惩怼道:“滚蛋!”
“行行行”张闻到房间里拿出一条毛毯扔到沙发上,“爱情的苦,你自己慢慢品,我出去透透气,这二手烟吸的我脑袋发晕,你少喝点,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吧。”

你弄疼我了
“奸夫?”温可意抿抿唇,低头看看自己裸露在外的光洁小腹,声音温柔的要滴出水来,“他是我未婚夫,孩子的爸爸,怎么会是奸夫呢,哥哥。”
人一旦被拿住软肋,再凶再狠也不济于是。
她拿捏住了他,狠狠报复方才受到的屈辱。
针锋相对,她不是对手,手到擒来的装模作样才是她一直以来的武器。
周惩脸色铁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心头怒恨勃然,无法发泄,气的胸膛起起伏伏,抓着她胳膊的手都微微颤抖,死死瞪着她,吼道:“温可意你是不是想死?”
“别这样瞪我,我害怕你弄疼我了,”温可意蹙着眉头,红唇上翘,委屈的要掉眼泪。
她在作死的边缘上疯狂挑衅,不气死他誓不罢休,“哥—,你不开心吗?再过七个多月,你就当舅舅了。”
“你说,我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温可意一脸认真状的思考,“男孩不好,男孩要是像你这样蛮横无理,就不可爱了。”
“你说呢?”
“我的好哥哥。”
她语气轻快,溢出个浅浅微笑,左边脸颊的酒窝露出个浅显小坑。
软语温言堪比导火索,立时就要将他引爆。
“闭嘴!!!”他脸色由青转白,全身血液像是沸腾的热水,全都聚集在太阳穴里疯狂跳动,再不发泄就要破裂而出。
忍无可忍,周惩松开她的胳膊,夺门而出。
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温可意才敢松懈下来,她舔舔发干的唇,听着客厅砰砰咣咣的声响,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疯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她以为,这么多年,她总算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不说旗鼓相当,但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曲意逢迎,小心讨好。
不成想,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一点都没变,反而比之前更恶劣,越活越烂,蛮横暴躁,酗酒打架,劣迹斑斑。
就是一颗毒瘤。
可笑的是,这颗毒瘤长在她心里,挤不走,医不好。
真他妈废物。
她出去,见识了更广阔的天空,结识了比他温柔,比他儒雅,比他上进,比他好千倍万倍的男人,不该让这样的烂人破坏她的美满人生。
必须手起刀落,快快斩断。
周惩盯着窗外的雨幕,靠着沙发抽完了整整一盒烟,他在烟雾缭绕里睖睁着一双发红的眼,心里的气怎么都平不了。
被捶裂的玻璃茶几上满是烟头,等他再去摸烟盒已经空了。
他起身走到主卧前,一脚踹开门,捡起地上的短袖穿好,看都没看她一眼,怒冲冲的又把门关上,锁好出门。
周惩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烟,付钱的时候,收银员小哥接过被血染的纸票,见他手背血淋淋的,忙递给他一包纸巾:“快擦擦,你这是拆炸弹了?”
“关你屁事!”他拿了烟径直走向雨幕。
张闻正在大厅门前听几个下象棋的老头侃大山拉大呱,远远的就见周惩淋的和落汤鸡一样往这边走。
等走近了,才发现他哪里是落汤鸡,分明是浴火不重生战斗鸡,气焰熏天,杀气腾腾的模样都把阴沉的天衬亮了几分。
“又咋了这是?”张闻推开玻璃门让他进来,唯恐殃及其他,忙引着这个定时炸弹往楼上走,“到楼上说话吧。”
两人上了三楼,张闻到卫生间拿了一条干浴巾给他,“擦擦,别弄的我沙发上到处都是。”
他身上的湿衣服能拧出水。
“操!”周惩站在门口翁声骂了一句,忿忿把浴巾缠在脑袋上揉了两把,不管不顾的进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烟点着,闷声一根接一根的抽。
张闻去把窗户都推开,拉了一张餐厅的实木椅子过来坐下,“和小妞吵架了?手咋了?你不会动手了吧?”
“操!家暴可不成,小心我报警抓你”张闻起身去找家备医药箱,拎着回到客厅,“再浑也不能打女人啊!”
周惩直眉瞪眼的把烟蒂摔在地上,“妈的,我舍得打她吗?她不拿刀捅我就不错了!”
他愤慨又痛心,如鲠在喉,非吐不快,“她说以前和我那些都是装的,拿我当工具人,用完一脚踢开。”
“气话呗,你成天生气,还不懂吗?”张闻用棉签沾了碘伏,“给你,自己擦擦。”
“不是,”周惩没接,身子往后仰,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现在才发现,我的确是不够了解她。”
“矫情样,你肯定是把人惹恼了才用这话怼你,女孩得哄啊,你不最明白吗?怎么到自己反而犯傻了。”
“你不懂,她那样根本不需要我哄。”
张闻把他胳膊拽过来,要给他手背消毒,又发现他虎口两排很深的牙印,啧啧嘴,“这小妞也下嘴挺狠的,你要不要去打个狂犬疫苗?”
周惩睁开眼,虎视眈眈的看他:“怎么说话呢?找打?”
“操,重色轻
友!”
张闻把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手上的伤还到不了要缝针的地步,拿纱布给他包上,“那你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周惩冷笑道,“我都喜当舅了,还能怎么办!”
张闻咂舌瞪眼,“这信息量有点大,你容我缓缓。”
“有酒吗?”周惩问。
张闻到厨房冰箱,拿了几罐啤酒扔给他,“酒精并不能解决事情,要我说,不行就放手吧,做不成情人,兄妹也不赖,以后还能当亲戚常来常往。”
“那句歌词唱的好&039;&039;深爱了多年又何必毁了经典&039;&039;分手应该体面啊兄弟!”
周惩捏的易拉罐嘎嘎直响,抬手往茶几一砸,“你在放什么屁?还是不是兄弟!”
张闻拽开易拉罐拉环,喝了一口啤酒,“就是兄弟,我才劝你,怕你想不开,两败俱伤,何苦来?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不是她,就不行!”
“让我放手,做梦!”
张闻给他泼凉水,“人都有孩子了,大哥,你清醒一点!”
“那又怎么了,我只要她。”他执迷不悟,冥顽不化。
“死心眼,”张闻道,“挺大老爷们,拿得起放不下,妥妥恋爱脑。”
周惩怼道:“滚蛋!”
“行行行”张闻到房间里拿出一条毛毯扔到沙发上,“爱情的苦,你自己慢慢品,我出去透透气,这二手烟吸的我脑袋发晕,你少喝点,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吧。”

会尿水多
“怎么办?”周惩一直嘀咕着这三个字。
说实话,他不知道。
始料未及,就如同他从未想过温可意会离开他一样,他真的不知道。
温可意五岁来到颛城,他们像模像样的做了两年多家人。
不说兄友妹恭,但也和和平平。
现在细想来,那两年多,他心里其实是开心的吧。
一个不会当爹的男人和另个同样不太会当娘的女人,领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组成了一个看上去健全的家庭。
为什么说不太会当父母?
他们只知生、养妄揽责任,全然不会到底该怎么负责。
孩子不是给点钱,有口吃的喝的就行的。
胡乱拼凑起来的家庭,破裂的很迅速,她妈温曼吟莫名其妙的病逝,他爹义无反顾的说了大话,养一个孩子是养,两个也照样养。
他爹起先是正经八百的养家,但没过几个月,就音讯全无了。
温可意就此成了他的责任,那年他十一岁,她八岁。
是,他承认,当年是做了一件让他懊悔至今的傻逼事,亲自把她送进了火车站大厅,可当时的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能养活她?
后来他再跑回火车站,就不见她了,好在警察又把她送了回来。
就这样,他们在挨饿受冻中一年年长大,为了生存,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什么钱都挣过,那么拼命的活着就是为了她。
明珠即使蒙尘也是明珠,他尽他所能的给她最好的。
他承担着父亲母亲的责任,当爹又当妈,即是哥哥又是保护神,一直养她到十九岁。
本想养一辈子,哪知道,她人大心大,翅膀硬了,就跑了。
以为是血与水的关系,生生世世都分不开,温可意却给他当头一棒,她说她都是装的,都是在利用他。
她没了他的这九年活的逍遥,不光把他抛之脑后,还有了未婚夫和孩子!
他的明珠,不再蒙尘,到别人那里绽放耀眼光芒。
这样他如何接受,他做不到。
茶几上的烟酒皆空,他也打定了注意,觑眼去看墙上的钟表,将近三点,光顾着生气了,温可意还没吃午饭,自己被她气饱,还担心她饿肚子,真是贱!
张闻见周惩从楼上下来,问:“干嘛去?”
“回家。”
“想好了?”
周惩嗯了一声,苦涩笑笑:“也就是撒把土盖住,让别人都看不见,找不到。”
明珠继续蒙尘,除了他谁也看不到,找不见。
“操,得不到就毁掉,你真刑!你还敢杀人埋尸,犯法的你不知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走。”张闻胳膊一伸,挡住楼道口,说什么都不让他犯傻。
周惩白了他一眼,“我他妈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她,我杀她?”
“那你又是盖土又是找不到的,说的吓人!”
“我就是想把她藏起来,让那个奸夫找不到她。”周惩推开他的胳膊,往门外走。
张闻还想再拦拦他:“那非法囚禁也不行啊,同样犯罪!”
“你少管我!”周惩脚步没停,走向雨幕。
张闻大喊:“操!你搞出什么事来,别指望我给你请律师!去监狱捞你!”
周惩无所谓的摆摆手,特不要脸的说了一句:“我不信!”
温可意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天,也没能解开手上的皮带,她软塌塌的躺在床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听着入户门的关门声,她知道周惩回来了,顿时来了精神,换了好几口气,清清嗓子,用做作要命的温柔声音喊他:“哥——我想上厕所。”
周惩听到没搭理,换了拖鞋,把手上的东西往餐桌一放,径直到卫生间,褪掉了身上的湿衣服,他懒得进卧室换衣服,就把浴巾系在腰间,单手洗了一把脸,听到温可意又喊:“哥-我想尿尿,憋不住了!”
他转脸冲门呵斥:“憋着!不然直接在床上尿,你又不是没尿过。”
“你!!!”温可意气噎,扯着嗓子骂了一句,“混蛋。”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温可意满不在乎的展示自己的黑芯子。
“装不下去了?就你这演技还想拿s卡?”半天没听到动静,周惩走到门前,踢踢门,“怎么着?你真尿床了?”
她忿忿的抬起脚把床上的被子枕头都踢到了地上,觉得不过瘾又把搁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水杯通通踢到地上摔了个西吧碎。
听着她的动静,周惩被气笑,好心提醒她:“你忘了吗?五岁那年,你刚来,就尿在我的床上,那么一大片。”
温可意羞恼成怒,愤恨的拽着手上的皮带,铁架子床头铛铛铛的撞在墙上,“你给我住嘴!”
周惩卑鄙粗劣的继续说:“嗯从小就能耐,会尿水多,现在大了,亦是不减当年,轻轻一碰就水流潺潺。”
“傻叉!!!”屋内传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叫骂。
“呦,”周惩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气急败坏,觉得很新鲜,心里的气略微平了那么一点点,他靠着门,继续挑衅,“兔子急了?想咬人,好可惜啊,你咬不到!”
“混蛋,你进来!我要杀了你!!!”
“你悠着点,怀着孩子那么大的气。”
“滚!!!”
这他妈算是怎么回事!温可意用力去吹盖在脸上的长发,比恶心人,她甘拜下风。
半晌,周惩拿钥匙开锁进门,她正在蹬腿砸床,他用脚把地上的乱八七糟驱到一边,腾挪出一条可以下脚的空地,弯腰去解绑在床头的皮带,“别发疯了,不是要尿尿?”
他只把皮带从床头解开,并没有解绑着手腕的这头。
“都解开啊!要不然我怎么脱裤子?”她举着胳膊到他面前。
“我给你脱。”周惩突然想到两人差点就做了,一本正经的说,“内裤不是早就脱了吗?”
温可意抬起腿狠狠的往他脚上重重踩了一下,“尿完怎么擦?快给我解开。”
“嘶—”周惩吃痛皱眉,拽着皮带这头,一下子把她扯到自己怀里,睥睨她:“老实一点,再给我闹,信不信我把脚也给你绑起来?”
面对着他裸露的结实胸膛,温可意敢怒不敢言,怕惹毛了他,“你能不能穿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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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尿水多
“怎么办?”周惩一直嘀咕着这三个字。
说实话,他不知道。
始料未及,就如同他从未想过温可意会离开他一样,他真的不知道。
温可意五岁来到颛城,他们像模像样的做了两年多家人。
不说兄友妹恭,但也和和平平。
现在细想来,那两年多,他心里其实是开心的吧。
一个不会当爹的男人和另个同样不太会当娘的女人,领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组成了一个看上去健全的家庭。
为什么说不太会当父母?
他们只知生、养妄揽责任,全然不会到底该怎么负责。
孩子不是给点钱,有口吃的喝的就行的。
胡乱拼凑起来的家庭,破裂的很迅速,她妈温曼吟莫名其妙的病逝,他爹义无反顾的说了大话,养一个孩子是养,两个也照样养。
他爹起先是正经八百的养家,但没过几个月,就音讯全无了。
温可意就此成了他的责任,那年他十一岁,她八岁。
是,他承认,当年是做了一件让他懊悔至今的傻逼事,亲自把她送进了火车站大厅,可当时的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能养活她?
后来他再跑回火车站,就不见她了,好在警察又把她送了回来。
就这样,他们在挨饿受冻中一年年长大,为了生存,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什么钱都挣过,那么拼命的活着就是为了她。
明珠即使蒙尘也是明珠,他尽他所能的给她最好的。
他承担着父亲母亲的责任,当爹又当妈,即是哥哥又是保护神,一直养她到十九岁。
本想养一辈子,哪知道,她人大心大,翅膀硬了,就跑了。
以为是血与水的关系,生生世世都分不开,温可意却给他当头一棒,她说她都是装的,都是在利用他。
她没了他的这九年活的逍遥,不光把他抛之脑后,还有了未婚夫和孩子!
他的明珠,不再蒙尘,到别人那里绽放耀眼光芒。
这样他如何接受,他做不到。
茶几上的烟酒皆空,他也打定了注意,觑眼去看墙上的钟表,将近三点,光顾着生气了,温可意还没吃午饭,自己被她气饱,还担心她饿肚子,真是贱!
张闻见周惩从楼上下来,问:“干嘛去?”
“回家。”
“想好了?”
周惩嗯了一声,苦涩笑笑:“也就是撒把土盖住,让别人都看不见,找不到。”
明珠继续蒙尘,除了他谁也看不到,找不见。
“操,得不到就毁掉,你真刑!你还敢杀人埋尸,犯法的你不知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走。”张闻胳膊一伸,挡住楼道口,说什么都不让他犯傻。
周惩白了他一眼,“我他妈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她,我杀她?”
“那你又是盖土又是找不到的,说的吓人!”
“我就是想把她藏起来,让那个奸夫找不到她。”周惩推开他的胳膊,往门外走。
张闻还想再拦拦他:“那非法囚禁也不行啊,同样犯罪!”
“你少管我!”周惩脚步没停,走向雨幕。
张闻大喊:“操!你搞出什么事来,别指望我给你请律师!去监狱捞你!”
周惩无所谓的摆摆手,特不要脸的说了一句:“我不信!”
温可意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天,也没能解开手上的皮带,她软塌塌的躺在床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听着入户门的关门声,她知道周惩回来了,顿时来了精神,换了好几口气,清清嗓子,用做作要命的温柔声音喊他:“哥——我想上厕所。”
周惩听到没搭理,换了拖鞋,把手上的东西往餐桌一放,径直到卫生间,褪掉了身上的湿衣服,他懒得进卧室换衣服,就把浴巾系在腰间,单手洗了一把脸,听到温可意又喊:“哥-我想尿尿,憋不住了!”
他转脸冲门呵斥:“憋着!不然直接在床上尿,你又不是没尿过。”
“你!!!”温可意气噎,扯着嗓子骂了一句,“混蛋。”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温可意满不在乎的展示自己的黑芯子。
“装不下去了?就你这演技还想拿s卡?”半天没听到动静,周惩走到门前,踢踢门,“怎么着?你真尿床了?”
她忿忿的抬起脚把床上的被子枕头都踢到了地上,觉得不过瘾又把搁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水杯通通踢到地上摔了个西吧碎。
听着她的动静,周惩被气笑,好心提醒她:“你忘了吗?五岁那年,你刚来,就尿在我的床上,那么一大片。”
温可意羞恼成怒,愤恨的拽着手上的皮带,铁架子床头铛铛铛的撞在墙上,“你给我住嘴!”
周惩卑鄙粗劣的继续说:“嗯从小就能耐,会尿水多,现在大了,亦是不减当年,轻轻一碰就水流潺潺。”
“傻叉!!!”屋内传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叫骂。
“呦,”周惩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气急败坏,觉得很新鲜,心里的气略微平了那么一点点,他靠着门,继续挑衅,“兔子急了?想咬人,好可惜啊,你咬不到!”
“混蛋,你进来!我要杀了你!!!”
“你悠着点,怀着孩子那么大的气。”
“滚!!!”
这他妈算是怎么回事!温可意用力去吹盖在脸上的长发,比恶心人,她甘拜下风。
半晌,周惩拿钥匙开锁进门,她正在蹬腿砸床,他用脚把地上的乱八七糟驱到一边,腾挪出一条可以下脚的空地,弯腰去解绑在床头的皮带,“别发疯了,不是要尿尿?”
他只把皮带从床头解开,并没有解绑着手腕的这头。
“都解开啊!要不然我怎么脱裤子?”她举着胳膊到他面前。
“我给你脱。”周惩突然想到两人差点就做了,一本正经的说,“内裤不是早就脱了吗?”
温可意抬起腿狠狠的往他脚上重重踩了一下,“尿完怎么擦?快给我解开。”
“嘶—”周惩吃痛皱眉,拽着皮带这头,一下子把她扯到自己怀里,睥睨她:“老实一点,再给我闹,信不信我把脚也给你绑起来?”
面对着他裸露的结实胸膛,温可意敢怒不敢言,怕惹毛了他,“你能不能穿件衣服?”
下次加更200珠珠!谢谢大家支持!

我好给你擦屁股
“一会还得脱,麻烦…”他的手像蛇一样在她后背游走,娇躯一震,寒毛倒竖,温可意用手腕抵着他硬鼓鼓的肌肉,企图隔开一些距离,“我憋不住了,要去厕所!!!”
他一手扣住她乱扭动的细腰,一手拽开了腰间的浴巾,“你再乱蹭,我不管你怀孕没怀孕,非肏你不行。”
话说完,他就把她松开,长腿一迈到衣柜里找出一条休闲长裤穿好。
她从余光中瞥见撑起四角裤的那一大坨,嫩脸一红,心跳如鼓,小声嘀咕:“禽兽!”
周惩走在前头拉着皮带,她像个犯人一样跟在后头,进了卫生间,周惩贴心的把马桶圈放下来,然后高大的身躯往门口一堵,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出去!”温可意坐上马桶,白了他一眼,“你在里面我尿不出来!”
“我之前不是还抱着你尿过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哪里是我没见过的?”那双风流的桃花眼,正下流的觑在她两腿之间。
温可意双腿并的紧紧的,用手挡住大腿,白皙的脸蛋镀了一层淡粉,分不清是羞还是怒,蛾眉倒蹙:“要点脸行吗?”
玉藕一般的两条胳膊垂在腿前,左右这么一挡,暴露在外面的雪脯就挤出一条深深的鸿沟,他不自觉的滚了滚喉结,提醒她:“上面不遮了吗?”
挡了上面遮不住下面。
“你!”温可意几乎要跳起来打他,还好他跑得快。
“你尿的快一点,饭菜该凉了,”隔着磨砂玻璃门,他很无耻的说了一句,“尿完喊我,我好给你擦屁股!”
“滚!混蛋!”不到一天,滚这个字似乎成了温可意的口头禅。
她费劲吧啦把皮带挂在门把手上,好不容易解开,还没来的及反锁门,周惩就用力把门推开,塞给她一个药盒,警告道:“顺便验一下,你要是敢捣鬼,立刻就地正法!”
她含笑把验孕棒外包装盒捏的扁扁的,声音温柔:“行…孩他大舅,请您先出去好吗?”
他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才乖!”
门砰的一下关上,她反锁好,揉了揉被勒出红痕的手腕,开始在洗手间里找她的手机,最终在垃圾桶里看到了碎渣。
她发泄性的跺跺脚,开始寻找一些防身的武器,镜子后头收纳隔板上,放着电动剃须刀,新的电动牙刷,洗面奶,洗脸巾,还有几根她以前的头绳,就是没有手动刮胡刀片,这让她很失望,往洗漱台底下的柜子翻找,只翻出来几袋留香珠,洗衣液,未拆封的肥皂,还有一瓶内裤清洗剂,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新买的,摆明了,他是不打算放她走!
周惩在客厅阳台抽完了一支烟也没见温可意出来,他走到门前敲敲:“别想着跳窗户,这是五楼,你跳下去非死即残,要是死了也就罢了,但要瘫了,还不是得靠我照顾你一辈子。”
“臭猪头”温可意从窗户口收回脑袋,小声骂了他一句,又柔声说:“怎么会…我有未婚夫,怎么能劳烦哥哥照顾我!”
“别他妈提那个奸夫!”他伸手用力砸了一下玻璃门,“验孕棒用了吗?你要是对不准我进来帮你!”
“不用!马上就好!”温可意坐在马桶上拆了验孕棒,冲完马桶,“哎呀”一声。
周惩握着门把手,推搡两下,紧张问道:“怎么了?你把门打开!”
“没事…”温可意打开门,瞥了一眼马桶,“手没拿稳,验孕棒掉马桶了…”
周惩见她眼睛里闪着狡黠笑意,知道她是故意的,扯着她的胳膊往餐桌走,“没关系,今天不早了,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医院,验血,做b超,就是怀个奥特曼也能见见光。”
这正和了她的意,可以在医院趁机逃走。
“好啊…”
饭菜都是在店里打包的,两荤两素全都是温可意以前爱吃的,他把米饭推到她面前,“吃吧,不许剩饭。”
温可意夹菜的手顿了顿,从前,他经常说这句话,原话是这样的:“长的跟豆芽菜似的,三级风就吹倒了,你给我多吃点,不许剩饭。”
他还经常逼她吃她不爱吃的菜。
不能挑食,不能哭,不能晚上开灯睡觉。是以前她留在这个家里必须遵守的三大规则。
看,他多会欺负人!
陶瓷的筷子,被她咬在嘴里嘎嘎响,周惩把剥好的北极虾放进她碗里没有一秒就被她挑出来扔在桌上。
温可意对着他那双熠亮微怒的眼睛做出了解释,“怀孕了,不能吃海鲜。”
望着她嫣红的唇,他的眸光暗了几分,冷声道:“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是两个人,更得多吃一些,千万别饿着我大外甥!”
他夹了一个大鸡腿到她碗里,“吃,要是剩一口,温可意你今天晚上别想睡觉。”
一整碗米饭,大鸡腿,还有不少青菜,撑得她直不起腰,一口水都喝不下,坐在饭桌前摸着肚子,讥讽道:“瞧瞧你大舅多疼你,生怕你饿着,等你长大
千万要孝顺他。”
“那是,我替他爹尽义务,把他娘照顾的舒舒服服,可不得好好孝顺我,亲爹尚且靠后。”
舒舒服服这四个字被他意有所指的咬的格外重,挑眉又瞟她一眼,“你说呢,我的好妹妹。”
什么冷静自若,沉着应对,在不要脸皮的周惩面前通通都是狗放屁。
这一局她完败。
气冲冲的回到她的卧室,把床上的毛绒玩具拽到地上,踢了好几脚才作罢。
她是火药桶,他就是火星子,只要沾上,必定得噼里啪啦的爆炸到底。
真憋屈,她做小伏低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资本站到他面前,不用再假面伪装,不用刻意讨好,为什么还是得受气!
依然被他压的死死的!
她真恨毒了这个混蛋!

我好给你擦屁股
“一会还得脱,麻烦…”他的手像蛇一样在她后背游走,娇躯一震,寒毛倒竖,温可意用手腕抵着他硬鼓鼓的肌肉,企图隔开一些距离,“我憋不住了,要去厕所!!!”
他一手扣住她乱扭动的细腰,一手拽开了腰间的浴巾,“你再乱蹭,我不管你怀孕没怀孕,非肏你不行。”
话说完,他就把她松开,长腿一迈到衣柜里找出一条休闲长裤穿好。
她从余光中瞥见撑起四角裤的那一大坨,嫩脸一红,心跳如鼓,小声嘀咕:“禽兽!”
周惩走在前头拉着皮带,她像个犯人一样跟在后头,进了卫生间,周惩贴心的把马桶圈放下来,然后高大的身躯往门口一堵,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出去!”温可意坐上马桶,白了他一眼,“你在里面我尿不出来!”
“我之前不是还抱着你尿过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哪里是我没见过的?”那双风流的桃花眼,正下流的觑在她两腿之间。
温可意双腿并的紧紧的,用手挡住大腿,白皙的脸蛋镀了一层淡粉,分不清是羞还是怒,蛾眉倒蹙:“要点脸行吗?”
玉藕一般的两条胳膊垂在腿前,左右这么一挡,暴露在外面的雪脯就挤出一条深深的鸿沟,他不自觉的滚了滚喉结,提醒她:“上面不遮了吗?”
挡了上面遮不住下面。
“你!”温可意几乎要跳起来打他,还好他跑得快。
“你尿的快一点,饭菜该凉了,”隔着磨砂玻璃门,他很无耻的说了一句,“尿完喊我,我好给你擦屁股!”
“滚!混蛋!”不到一天,滚这个字似乎成了温可意的口头禅。
她费劲吧啦把皮带挂在门把手上,好不容易解开,还没来的及反锁门,周惩就用力把门推开,塞给她一个药盒,警告道:“顺便验一下,你要是敢捣鬼,立刻就地正法!”
她含笑把验孕棒外包装盒捏的扁扁的,声音温柔:“行…孩他大舅,请您先出去好吗?”
他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才乖!”
门砰的一下关上,她反锁好,揉了揉被勒出红痕的手腕,开始在洗手间里找她的手机,最终在垃圾桶里看到了碎渣。
她发泄性的跺跺脚,开始寻找一些防身的武器,镜子后头收纳隔板上,放着电动剃须刀,新的电动牙刷,洗面奶,洗脸巾,还有几根她以前的头绳,就是没有手动刮胡刀片,这让她很失望,往洗漱台底下的柜子翻找,只翻出来几袋留香珠,洗衣液,未拆封的肥皂,还有一瓶内裤清洗剂,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新买的,摆明了,他是不打算放她走!
周惩在客厅阳台抽完了一支烟也没见温可意出来,他走到门前敲敲:“别想着跳窗户,这是五楼,你跳下去非死即残,要是死了也就罢了,但要瘫了,还不是得靠我照顾你一辈子。”
“臭猪头”温可意从窗户口收回脑袋,小声骂了他一句,又柔声说:“怎么会…我有未婚夫,怎么能劳烦哥哥照顾我!”
“别他妈提那个奸夫!”他伸手用力砸了一下玻璃门,“验孕棒用了吗?你要是对不准我进来帮你!”
“不用!马上就好!”温可意坐在马桶上拆了验孕棒,冲完马桶,“哎呀”一声。
周惩握着门把手,推搡两下,紧张问道:“怎么了?你把门打开!”
“没事…”温可意打开门,瞥了一眼马桶,“手没拿稳,验孕棒掉马桶了…”
周惩见她眼睛里闪着狡黠笑意,知道她是故意的,扯着她的胳膊往餐桌走,“没关系,今天不早了,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医院,验血,做b超,就是怀个奥特曼也能见见光。”
这正和了她的意,可以在医院趁机逃走。
“好啊…”
饭菜都是在店里打包的,两荤两素全都是温可意以前爱吃的,他把米饭推到她面前,“吃吧,不许剩饭。”
温可意夹菜的手顿了顿,从前,他经常说这句话,原话是这样的:“长的跟豆芽菜似的,三级风就吹倒了,你给我多吃点,不许剩饭。”
他还经常逼她吃她不爱吃的菜。
不能挑食,不能哭,不能晚上开灯睡觉。是以前她留在这个家里必须遵守的三大规则。
看,他多会欺负人!
陶瓷的筷子,被她咬在嘴里嘎嘎响,周惩把剥好的北极虾放进她碗里没有一秒就被她挑出来扔在桌上。
温可意对着他那双熠亮微怒的眼睛做出了解释,“怀孕了,不能吃海鲜。”
望着她嫣红的唇,他的眸光暗了几分,冷声道:“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是两个人,更得多吃一些,千万别饿着我大外甥!”
他夹了一个大鸡腿到她碗里,“吃,要是剩一口,温可意你今天晚上别想睡觉。”
一整碗米饭,大鸡腿,还有不少青菜,撑得她直不起腰,一口水都喝不下,坐在饭桌前摸着肚子,讥讽道:“瞧瞧你大舅多疼你,生怕你饿着,等你长大
千万要孝顺他。”
“那是,我替他爹尽义务,把他娘照顾的舒舒服服,可不得好好孝顺我,亲爹尚且靠后。”
舒舒服服这四个字被他意有所指的咬的格外重,挑眉又瞟她一眼,“你说呢,我的好妹妹。”
什么冷静自若,沉着应对,在不要脸皮的周惩面前通通都是狗放屁。
这一局她完败。
气冲冲的回到她的卧室,把床上的毛绒玩具拽到地上,踢了好几脚才作罢。
她是火药桶,他就是火星子,只要沾上,必定得噼里啪啦的爆炸到底。
真憋屈,她做小伏低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资本站到他面前,不用再假面伪装,不用刻意讨好,为什么还是得受气!
依然被他压的死死的!
她真恨毒了这个混蛋!

从你那句男朋友
周惩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上,叹了一口气,像是消释,又像是无可奈何,“你打小就心决意恨,说走就走,从来不回头,我怎么能忘了呢”
“恶人先告状!”温可意的脸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她也委屈,控诉他的罪行:“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把我丢在火车站、寄养家庭,是你先不要我的!”
周惩以为那些过往早就过去了,没想到还一直深深的埋在她心里。
让他如鲠在喉,有苦难言:“我”顿了顿,才说:“对不起是哥没本事那时候我没有办法,火车站那次是因为那个人说要找一个好人家收养你,我才送走你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
“我去看过你好多次”
温可意呼吸一窒,想起每隔一段家里都会出现的丑橘和橙子,“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什么?你都不愿意见我,”周惩无奈笑笑,“后来见面,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拿我当陌生人。”
“那你不能哄哄我吗?不知道我在生气吗?”
周惩说:“我也不知道那会是怎么了,全然不记得你生气最爱不理人,还只当你果真要和我绝交了,伤透了心。”
她骂他是傻子,他说是。
过了好一会儿,周惩又问她:“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出国读书。”
“一个走夜路都害怕的人,能自己出国,”他苦涩笑笑,“我真是还不够了解你。”
“其实早就知道颛城留不住你,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独自一个人离开。”
“我走,你不会找我吗?”她走后的三个月,他没有一通电话打来,后来,她才彻底冷下心,换了联系方式。
被爱的永远有恃无恐,明明是她一声不吭的走,反倒来怪他不会找她。
这就好比玩捉迷藏,她赢了,还埋怨他,你为什么输?
而他竟然还当真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你本事那么大,都出国了,我怎么找?”周惩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在外面,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
其实有,她曾被陌生男子尾随,暴力撞击房门,也就是那时起,她才有了仔细反锁房门的习惯。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温可意并不想再提起。
皮疹渐渐布满周惩的后背,红肿瘙痒,他强忍着不适,想了解想知道她那些年过的好不好,继续问,“那些钱怎么够你在国外生活?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样我可以挣更多的钱给你。”
“我妈留了一笔钱给我,过完十八岁生日,有信托公司找到我,拿了这些钱,正好够我出国读美院。”她缓缓开口,“利用课余时间,我在一家华人开的中餐馆打工,勉强够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李和豫。
其实细想起来,没有周惩的那些年,她过的很平很淡,就像是被过滤干净的纯净水,毫无营养,索然无味。
轻微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早知道你本事那么大,我该早让你出去打工好了。”
难得两人这么敞开心扉,平心静气的说会儿话,她问:“你呢?什么时候退伍的?这些年都做什么了?”
“你走的那年退伍。”
“为什么退伍,特种兵不是最少得服役六年吗?”
周惩轻飘飘嗯了一声,语气落寞:“这些年,我一事无成,一直在原地踏步。”
温可意的心突然一阵酸涩,她有些后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我知道。”
“我原也不配。”
珍珠还是得和珍珠配。
呼吸渐渐不畅,周惩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扶着床头坐起来给她解开了手腕,“好了,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滚吧,滚的越远越好。”
她抬起头才看到他脸上脖子上都是红斑,惊恐的要去掀他衣服查看,被他一手攥住手腕,用了全身力气推她下床,在喉头彻底堵住前,大声吼她:“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了,走啊!”
腹部突然痉挛,他疼的倒在床上,蜷缩在了一起。
就像那年他出现过敏反应一样,任她怎么喊他,叫他,他都没有了反应。
温可意慌手慌脚的穿上衣服,去找他的手机打120,最后在卫生间褪下来的衣服口袋里翻出来,老旧的按键手机,键盘上的数字都磨损的看不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往下落,滴满了小小的屏幕,她拨按键的手止不住发颤发抖。
救护车来的迅速,她失魂落魄的跟着坐上车,大夫一直在问病人的具体情况,温可意光看着大夫张嘴问她问题,但一点都听不清问的是什么,她两手抱着发抖的胳膊,只感觉非常的冷,冷到唇舌打颤,一直喃喃说:“鸡蛋,西红柿过敏,过敏过敏”
周惩被推进了急诊抢救室,她蹲在门前毫不体面的失声痛哭,他要是死了怎么办?他要是死了,她真的就还不清了。
半个小时后门被推开,她扶着墙踉踉跄跄的站
起来,想问问他怎么样,张嘴半天也没能发出声,急的她挥手砸墙,小护士过来扶住她,“病人脱离危险,没事了。”
周惩被推到急诊室病房观察输液,温可意守在床边,护士把空掉的输液袋拿下来,换了一瓶葡萄糖酸钙挂上,他身上的红疹消了不少,但还一直昏睡着,她小声问:“他怎么还不醒?”
“估计是太困了。”
“困?”温可意问,“不是因为过敏吗?”
“别担心,过敏的症状都消了,”小护士摇摇头,笑着说:“你男朋友没有大碍的。”
温可意闻言松了一口气,护士的后半句话,让她不自在的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周惩,无所措手足的掖了掖耳边的碎发,她垂下眼帘盯着他腕上的输液管看了半晌,嘀咕道:“什么时候成我男朋友了”
“不是你男朋友,你哭成这样给谁看?”周惩抬起正在输液的手,想给她擦擦脸上的泪痕,“眼睛肿的比兔子还红。”
“你”她抬起脸看他,眼睛红,鼻尖也红,是发自内心的难过伤心,长睫一颤,眼眶热泪又往下滚,“什么时候醒的?”
他还很虚弱,声音哑哑的,屈指给她擦掉眼泪,“从你那句男朋友,就醒了。”
“把人吓个半死,”温可意哽咽道,“你满意了?”
“满意了…”他扬了扬眉峰,淡淡一笑。
周惩捏捏她肉嘟嘟的下唇,“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怎么着,嘴打铁了?”
她张嘴含住了他的指尖,还没使劲咬他,他就哎呦一声,喊:“疼死了…”
温可意连忙松口,紧张兮兮的问他:“哪里疼?”
“都疼,肠子肚子绞在一起疼的厉害,”周惩紧抿着发白的唇,皱着眉头,看上去不像装的。
说着温可意站起身,“我去喊医生。”
“别,你给我揉揉就好了”他拉住她的手,不让走。
她无奈坐下,隔着病号服轻轻的去揉他肌肉硬邦邦的腹部,“真不用喊医生?”
“不用。”
温可意揉了半天,他一会儿说胃疼,一会说肝疼,只要是能叫上名的器官他通通说了一遍,她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故意的。
她收回手,从凳子上站起来,退到周惩摸不到她的地方,板着脸睨他:“装模作样,骗人。”
“跟你学的,”他扬眉吐气,脸上全是得意之色,“快过来给我揉揉,这回真疼了…”
温可意两手抱胸,呸了一声,“疼死你算了!”
嘴上那么说,但还是乖乖走过去,“到底哪里疼?”
周惩语气轻飘飘的,暧昧的眼神流转在她脸上:“往下一点,你伸进衣服里面揉,这样不舒服…”
“这是在医院,”她脸一红,嗔他,“要点脸行吗?”
“你想什么呢?”他睐她染上淡粉的脸蛋,心情大好,拖腔带调的表示是她想歪了,“你就算想,也暂时没有存货了”
周惩握紧她企图要收回的手,伸进衣服里,放到胸口位置,微微挑眉,笑着说:“我活了…”

离开我就没发育?
周惩输完液在医院观察了半天,医生说不需要住院,给开了一些抗过敏的口服药,取完药,从医院出来天还没黑透,天上飘着零星雨花。
两人站在路边打车,临近下班的时间点,又下着雨,一辆一辆的出租车竟然都满员,周惩撑着药袋子遮在温可意头上,“要不然我把药扔了,你顶着这个塑料袋?”
“溜溜梅吃多了?你没事吧。”温可意踮起脚,摸摸他的额头,“过敏后遗症,是会变成傻子吗?”
“没大没小”周惩屈起手指,对着她的额头弹了个脑瓜崩。
温可意捂着额头,也要弹他两下才行,可他耍赖,直起腰,半眯着笑眼觑她,仰着下巴挑衅,“小样,还敢以下犯上了。”
她怎么垫脚都够不到,所幸不再勉强,放下脚侧过身,安安静静看向前方。
“怎么了?你饿了?”周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马路对面有一排撑着花花绿绿遮阳伞的小吃车。
“不饿。”
伞面上的雨滴被路灯一照,变得五颜六色,在她眼睛里变成了幸福的泡泡。
她在回忆,“我记得第一次吃煎饼果子,是你给我买的,放了很多香菜,周惩,你当时是不是故意的?”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温可意嫣然含笑,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你说呢?”
周惩又往左迈了一步,紧挨着她,用胳膊和药袋子给她撑出来一小片遮风挡雨的空间,他轻轻说:“是也不是。”
“嗯?”
“你妈不让你和我玩,我偏要和你玩,想着你要是和我一样爱吃香菜,你妈会不会气死。”
可以就很周惩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喊他:“把头低下来。”
他依言弯腰低头,脑门喜提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还你的。”
周惩摸着额头,说她小心眼,两人正打嘴架,从东驶来一辆空车,温可意下了台阶挥手拦车。
颛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出租车满大街都是,但巧是真巧,这回的司机还是上次乐于助人的好司机。
司机明显对他俩有印象,摇下车窗,一脸关怀的看向周惩,“兄弟,你这是领着媳妇又来医院拿药了?”
“是,吃药好了很多,现在不咬人了”周惩打开车门,让温可意先上车,他拎着药袋子挨着她坐下,“是不是媳妇?”
“谁是你媳妇?别乱喊乱叫!”她的眼神要是刀子,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小祖宗,给我留点面子,回家要打要骂随你。”
温可意轻哼一声,靠着左边车门挪了挪,不再理他。
到了小区门口,周惩习惯性的掏口袋,一摸是空的。
温可意拽他手里的药袋子,从里面拿出零钱付了车费。
“去医院没拿我钱包,钱哪来的?”
她白了他一眼,“从卡里取的。”
“哎,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什么!”周惩大步追上她。
她甩他的手,“精神病患,闲人勿扰。”
“看你小肚鸡肠样,小时候不是挺大方吗?”他牢牢握住她的手,任她甩也甩不掉,“我记得,你把最后一块巧克力糖给我了。”
温可意停住脚步,仰着脸看他,杏眼里噙着一点狡黠的笑意,“是啊,我留了很久都舍不得吃,我没告诉你,其实那颗糖过期啦!”
他说:“我知道,但是你给我的,我就吃了。”
“你是傻瓜吗?”
“傻瓜配精神病绰绰有余了。”
周遭突然静谧下来,小区门口有盏昏昏暗暗的灯,灯影刚好照在他薄薄的眼皮上,漂亮的眼睛锃亮,正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奇奇怪怪的氛围,心头乱跳,让她有些想逃。
温可意连忙瞥开眼,抬腿往前走,嘴里念念有词,“今晚星星不错,啊月亮也挺亮的。”
说完她抬头往天上一看,漆黑一片,灯光所照的地方能看到纤小的雨丝,如针一般细细密密,斑斑斓斓,她小声骂了一句:“shit,我在说什么鬼话!”
“还娇羞上了”周惩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到她前面蹲下来,“大小姐,上来吧。”
她脚上趿拉着拖鞋,前面坑坑洼洼的路上都是积水。
“不用!”温可意径直往前走。
“我不要啊你!”不料周惩从她后背揽了过来,两只胳膊一上一下,直接横着把她抱了起来,她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往他怀里藏,“大庭广众的,让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呀。”
“我就想抱你,还想亲你”
温可意伸手推开他逼近的脸,“脸皮比城墙还厚!”
到家之后,温可意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裹着浴巾回到房间吹头发,她习惯性的反锁房门,周惩站在门口问她:“锁门干什么?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
她说:“不是很饿,随便吃点就行。”
周惩骑车到常去的哪家小饭馆,要了几个小菜,不一会儿到家,他喊她出来吃饭,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很安静。
他倒是很自若,给她剥虾,挑鱼刺,添饭挟菜,样样做的极为熟练又自然。
反而温可意觉得有些怪怪的,她望着碗里被堆成小山一样的饭菜,挥手阻止,“我吃不了这么多。”
“这些年,你不仅没长高反而还瘦了,身上没有二两肉,抱着一点都不舒服。”他抬眼往温可意胸前瞟,她洗完澡就穿了一件吊带睡裙,微隆的胸部,属实小巧玲珑,“像个高中生一样,离开我,就没发育?”
她扔下筷子双手抱胸,美目圆睁,“走的时候我十九岁了,长什么长!你喜欢波涛胸涌的去找啊,看我做什么!”
“脾气见长,”周惩抽出几张餐巾纸擦手,把盘子里剥好的大虾推到她面前,懒懒的靠着椅子欣赏她嗔怒满面的脸蛋,“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真是个白眼狼。”
两人突然就像是调转了性格,他磨掉所有的棱棱角角变的很有耐心,她却时不时的会发脾气,又娇又作,好像是把那些年没撒过的娇,使过的性子统统找补回来。
总会啊,有那么一个人会包容你的所有,你可以尽情的把自己展露给他。
不管是好的还坏的,因为你知道他永远不会嫌弃,厌恶你。
大概这就是最亲最亲的人吧。
对温可意来说,周惩就是那个人,她知道再也骗不了自己。

竟然没穿内裤真骚
要是比不要脸,温可意还是甘拜下风,斗嘴变成了斗嘴。
周惩摁着她在椅子上亲了半晌。黑色吊带从领口被拽到腰间,大手从脖颈摸到嫩乳,五指有些用力的握紧。
白花花的乳肉溢出指缝,揉捏到乳头变大,松开时乳上就印上了清晰可见的红色指痕,灼的他眼圈通红,气息大乱,急急燥燥的把她抱到餐桌,去解腰间的皮带。
温可意脸蛋泛红,娇喘微微地用胳膊撑着桌面,肩颈锁骨凹出来一条极美的弧度。
杏眼含着春色,伸脚抵在他腰间皮带扣上:“不是没有存货了吗”
“有没有,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惩擒住这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嫩足,揉揉捏捏,单手解开皮带,没有了束缚,鼓囊囊的胀痛才好受一些。
他踢掉长裤,握着她白嫩脚背,一步一步的靠到桌前。她的腿不得已弯曲。大手沿着光滑的小腿一直往上,摸到大腿掀开睡裙,裙底的景象让他血脉偾张,忍不住的滚动喉结吞咽火气,“cao,竟然没穿内裤,真骚。”
“我骚我的,谁让你看的?”温可意把裙放下,乜斜着媚眼,用另一只脚去踢他藏在四角裤下的硬物,娇声娇气,“把眼闭上!”
隔着一层棉布,烧红的这块硬铁戳着她的脚心,烫极了。
“不光要看,还得肏你”他一手捏住她的脚踝,把纤细的美腿抬的高高的,裙下诱人的风光被他尽收眼底,“早知道你没穿内裤…还吃什么饭?”
他紧盯着她那处,一边摩挲着她的腿缝,一边说些下流话:“怎么不早点分开腿?我好看一看…摸一摸…嗯…再舔一舔…”
那目光像有实质性似的,勾的她浑身酥麻,喘息着并合了大腿,夹住他的手,骂他流氓。
“看看就流氓了?”他眯起潋滟双眼笑了笑,掰开她的腿,掌心移到光滑如瓷的y阜上,“这样呢…”修长手指往下探索拨开柔软细缝,轻柔抚摸。
“嗯…”她嘶嘶抽气,隔着内裤握住他的分身,捏了一下,“臭流氓…”
周惩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摸到了一片湿滑,他低头去看手指粘上的透明液体,扬着沾染着春意的眼尾去瞧她,“什么时候湿的?”
“嗯早就湿了。”
他用中指捻着充血的花蒂,“欠肏”
“嗯”娇躯一哆嗦,温可意眯着水杏眼,贝齿轻咬下唇,难耐的呻吟,“进来”
他忍着胀到爆的不适,脱掉四角裤。滚烫的粗棍戳到她的腿缝,顺着大腿内侧蹭到软缝,挨着细软的缝隙研研擦擦缓解不少难受,她被磨的酥痒难禁,花穴一缩一缩的翕张着小口狂吐花蜜。
虚空极了,渴望他插进来,温可意伸腿勾住他的劲腰,气喘吁吁的喊他:“周惩插进来”
“比我还急…”幽深漆黑的眼紧盯在她妩媚动情的面上。
“嗯”
周惩突然松开她,转身走到卧室拿出一个避孕套塞进她手里,“给我戴上。”
“昨天,前天都射进去那么老些,你这会儿又拿出这个做什么?”温可意白了他一眼,就手扔到地上,她要皮贴皮,肉贴肉,要毫无阻碍的亲热。
“舍不得你怀孕。”
“之前怎么舍得?”
他拉着她的手,吻了吻,语气有些可怜兮兮的,“怕你走,想父凭子贵留住你。”
“你想的美”她轻笑一声,伸手握住粗硬的茎身,抵着软缝,“别磨蹭了快进来。”
“最佳生育年龄,有了就生。”
她想,有着爱意的结合,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漂亮,聪明的吧。
他吻着她的眉眼说好,挺腰往前,gui头移到穴口,戳了戳,湿润滑腻的软穴轻而易举的吞了半个进去。两人都绷紧了身体,急促的喘息,他只在穴口研磨,并不深入,酥的四肢软塌塌的,她几乎要撑不住身体,往前探身,纤纤玉手搭在他宽阔的肩上,仰着小脸要求,“进来啊混蛋”
周惩低头含住红唇,健舌顶开贝齿,两手环住她的后背,挺腰用力一顶,上下两处全被占满,她蹙起秀眉,身体绷的很紧,指甲差不多都要抠进他皮肤里,想喘想叫,嘴被堵着,无处发泄,只能死死夹住他。
他被她绞的腰眼一紧,喉间涌出粗粗的低吼,咬着她的舌,挺急腰胯,狠狠抽送。彻底撑开层层媚肉,让她软的一塌糊涂,y液肆流。
铺着棉布碎花的餐桌,两具年轻肉体交缠在一起,男人在上,女人在下,肤色对比明显,给人一道y秽不堪的视觉性宴。
桌子正中插着干花的花瓶滚落到地上,摔了稀碎,不过谁都没理,他们激烈的拥吻,享受着带给对方极致的兴奋快乐。
温可意不争气的高潮了三四次,身下泥泞不堪,流出来的体液弄湿了桌布,眼角泪花点点,她有气无力的勾着他的腰,“不要了累了。”
他含着她的乳头,又吸又咬,“刚才的本事哪里去了?”
“唔轻点呀”她用小臂撑着身子,摆动腰腹迎
合着他的动作,两腿缠紧了他的腰,夹紧身体的火热棍子,“射出来我困了。”
周惩被这么用力一夹,险些招架不住,死死咬牙控制住强烈的射意,“那明天一早,得补上!”
“嗯”她软绵绵的呻吟,整个上半身都挂在他身上,软唇蹭到他耳边,舌尖往他耳里钻,“射嘛”
抽动的越来越快,他顶到最深处,仰头喘气,抱紧了她,身体一僵,低喘着释放出来。
缓过这劲,抱着她亲吻,托着她pi股走到卫生间洗澡,洗着洗着坏心思又起,把她摁在墙上,掐着细腰,从背后插进去,狠狠的肏了一次,她腿肚子发软,站都站不起来,他才肯放过她。
被满足的身体,睡的格外香甜,温可意睡的很沉。
周惩睡到半夜一摸身侧是空的,猛然惊醒,睁眼一看,她光着身子蜷缩在床内,长臂一揽,把她拖到怀里,下巴抵着馨香软发,渐渐的沉沉睡去。

吃干抹净
鉴于昨晚睡的香甜,温可意五点的生理钟准时醒来,窗帘拉的严实卧室还很暗,她借着微明光线,静静打量身侧沉睡的男人。
早些年,他的脸庞没有这么瘦,骨相藏在皮肉下,没有现在浓烈尖锐的棱角分明,看上去是清俊有佳的温润。
而现在脸部线条被打磨极为流畅,下颌分外完美,高鼻深目,是让人见了会脸红心跳的十足浓颜。
温可意自认为不是个花痴,工作关系她也见识过不少帅哥男模,可竟觉得都没他长的好看,难道这就是所为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管他呢。
两人昨晚洗完澡并没穿睡衣,此刻薄毯斜斜遮在腰腹位置,肤色略深的胸膛裸露在外,她屈指轻轻抚摸硬绷绷的肌肉,摩挲那些狰狞的伤疤,好像不够,不够她抚平心里的难过和心疼。
软唇若有似无的亲吻,使他从梦中苏醒,掀开眼皮,惺忪模糊的看见一张清丽纯美的脸蛋,明净清澈的杏眼含着笑意,“早上好。”
“早上好”周惩掐着她的细腰,把趴在他身上的妖精往上拖,少不了的细细亲吻,她喘吁吁的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我想回一趟阳城。”
周惩身体一僵,心脏好似漏了一拍,他伸手把盖在她脸上的长发撩到一边,摸摸她光滑的脸蛋,“去做什么?”
“悔婚,”她压根都没思考,就脱口而出。
周惩闭眼深深松了一口气,“你在家呆着,我去同他说。”
温可意抬眼去看他,抿抿唇,“这是我和他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乖乖站在我身后。”
不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硬邦邦的性器就贴到细软嫩缝,对准润湿的穴口,他抬着她的pi股,挺腰一顶,她娇呼一声,勉强吃进了身体里,“要死了”
温可意报复他的粗鲁,张口对着他胸前的小红果子咬了下去。
“啪--”的一声,大掌拍在白花花的娇臀上,立马留下一个巴掌红印,“小狼崽子,就是没有良心。”
“你才是狼!”她甘不示弱的反驳,两手撑着他胸膛坐起来,两腿并拢的很紧,夹紧了他,周惩被筘的青筋直爆,在她身体里,更胀更硬,他呼吸急躁,抬手捏她胸前软肉,拨弄粉嫩乳头,嗓音低哑性感:“动一动”
温可意缓慢的摇摆细腰,一点一点的磨蹭体内的坚硬的肉茎,分泌出许多湿滑的体液,眼神也逐渐妩媚多情,哼哼唧唧的喘着。
周惩嫌她动作太慢,两手掐着她的腰肢,挺腰往上顶,又狠又深,没有几下她就尖声求饶,倒在他身上不住的颤抖。
温可意饥肠辘辘的被人吃干抹净,软塌塌的趴在枕上香汗淋淋,周惩从她体内退出来,揉揉红痕遍布的翘臀,“想吃什么,我去买。”
“要吃”她缓了口气,才说,“黑米粥,馄饨,小笼包。”
“行,”周惩神清气爽的下床穿衣服,走到门口被她喊住,他停住脚步,转身把她要嘱咐的话说出了口,“黑米粥不加糖,馄饨不要虾皮和紫菜,小笼包要素馅。”
温可意眨了眨被长发遮住的眼睛,轻轻一笑,“对。”
在床上歇了一会儿,她揉着发酸的腰,把弄湿的床单裹着毛毯放进洗衣机,然后洗澡洗漱,浴室没有干湿分离,镜子哈了气,她用洗脸巾去擦附着的雾气,渐渐清晰的镜子映出一张气色红润的俏脸。
爱意使人容光焕发,这话不错的。
温可意刚裹好浴巾,客厅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急忙从浴室出来,“你怎么没拿钥匙?”
门打开,她脸上的笑意骤然僵硬,眼中的骇然被站在门口的男人尽收眼底,李和豫轻飘飘的上下扫了她一眼,微微侧脸冲身后的司机说:“阿标,去楼下等着。”
阿标身兼司机与保镖,一脸横肉,生的五大叁粗,却对他毕恭毕敬的弯腰,“是,先生。”
皮鞋踩楼梯的脚步声渐远,李和豫这才开口:“不请我进去吗?”
温可意稳住心神,松开门把手,侧过身让他进门。
李和豫抬脚进门,纯手工皮鞋在地板上踩出水印,他温和一笑,“抱歉,外面还在下雨。”
他不请自便,径直走到沙发前儒雅落座,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底下的眼睛幽深不见底,凌厉的目光像刺一样扎在她身上,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去换一件衣服再说吧。”
温可意找出短袖长裤迅速穿好,快步走到客厅,开门见山说:“他呢?”
“你是说周惩?”薄唇微扬,极为温雅的浅笑,但眼里丝毫不见笑意,“他啊”
笑容消失,他从沙发站起来,抚了抚西装裤并不存在的褶皱,饶有趣味的觑着她,“你猜?”
她两手绞在一起,搓的指尖微红,强装镇静,“我回来不与他相干,你把他放了。”
“他囚禁我未婚妻,你觉得我能饶了他吗?”李和豫低头看手腕上的表,“我十点还有个线上会议,没太多时间跟你在这
儿耗。”
他抬腿往门口走,经过她身边,淡淡的说了一句:“不想他牢底坐穿,就跟我回阳城。”
“把他放了,我跟你走。”
李和豫驻足,转身俯视她,“你觉得你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吗?”撩起她一缕湿发,在指尖捻了捻,微微一笑,“这个洗发水的味道,不适合你。”
阿标看见两人下楼,忙撑伞迎过来开车门,同温可意打了个招呼:“温小姐。”
宽敞的汽车后座,两人各坐一边,舒适柔软的真皮座椅让温可意如坐针毡,她比谁都清楚,身边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私底下手段有多狠厉,她不能慌,此刻要做的就是镇静隐忍。
豪车开出小区,李和豫吩咐阿标,“就近找一家酒店,一个小时后的会议如期举行。”
“好的,先生。”阿标点开导航,打了左方向灯,驶进宽阔马路。

想我怎么做
阿标办理好了入住手续,刷卡打开电梯,进入电梯直达商务套房,阿标开门,等他们进门后,他把房门带上,极尽保镖职责的守在门口站着。
一进门,李和豫就解开了西装纽扣,脱掉扔到客厅沙发,进了卫手间,片刻后里面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他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喊她:“进来。”
温可意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磨砂玻璃后的身影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重重吸了一口气往前走近,推开玻璃门。
李和豫正在解手腕上的白金腕表,脱下来后顺手装到西裤口袋,抬眼瞥了她一下,“把衣服脱了。”
温可意漠然不动,美丽的容颜上不见一丝怯懦和羞愧,这让李和豫感觉很有意思,什么样的女人会在被差点捉奸在床还能这么的淡定自若?
他突然就冒出来一句:“你在他面前脱衣服也这么冷淡吗?”
“不会”她冷艳笑笑,给了他一个意外的回复。
他以一种欣赏的目光去看她,顺便解开了衬衫袖口的纽扣,“我竟然不知道,我的未婚妻这么有胆魄,偷人,还偷得这么理直气壮。”
温可意回他一句:“向来知道未婚夫宽容大度,不计前嫌。”
“呵”李和豫嘲弄笑笑,“你错了,我最是睚眦必报,他敢当着我的面睡我未婚妻,你说我该怎么还他呢?”
“想我怎么做,能放过他?”温可意直接戳到重点,不再多费口舌。
李和豫收起笑脸,“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你过来”鹰一样的眼睛,紧盯着她,但凡她露一分怯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微微俯身,靠的她近一些,“把你身上的味道洗干净,我不喜欢”眼睛瞥到她脖颈上的吻痕,忍不住地伸手握住她的脖子,“尤其是这儿…”
掌下肌肤温热,脉搏跳的和缓,只要他用十分的力气,想必掐死她也不难没有如愿的看到惊恐的表情,李和豫兴致缺缺的摩挲了两下。
温可意强忍着要反抗的冲动,任由他微凉的指尖往下滑,就要伸进领口时,李和豫突然收回手,卷了卷袖口,往放满温水的浴缸里一摸,直起腰,沾满水渍的手搭在她肩上,玩味似的笑笑:“温度刚好,未婚妻好好洗。”
他往外走,留下一句:“要是留一点儿我不喜欢的味道,他就甭想活了。”
温可意反锁了房门,靠着浴室的玻璃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难缠。
她没脱衣服,直接进浴缸躺了下去,满缸的温水哗啦啦的往外溢,渐渐下沉身体,直到水没过脸颊,她就这么躺了一分多钟,两手猛然扒着浴缸边沿坐了起来。
她伸手抚开脸颊上的水渍湿发,大口大口的喘气,想到了一个人---张闻。
浴缸里的水渐凉,温可意脱掉湿衣服,拧开花洒冲了冲。
李和豫刚刚结束视频会议,捏着领带结往下松了松,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抬眸瞥见她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泛着淡粉,看来是有认真的好好洗。
不过,肩颈处别的男人留下的吻痕依然存在。
他抬起左腿搭在右腿上,倚着软枕往沙发仰了仰,
十指交叉放在腹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手背,眸光往旁边的购物袋一瞥,“这里面有套衣服,你换上。”
温可意拎着袋子回了房间,是一件长袖白色衬衫,一步米色长裙,中规中矩的白领装扮。
她换好出来不见李和豫,浴室里传来哗哗啦啦的流水声,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赶忙跑到房间,反锁好门,用座机给张闻打了一个电话。
她看过周惩的手机,通讯录联系最多的就是这个张闻,电话只响了叁声就被接通了,“喂,你好?那位?”
温可意听出声音,就是那天在麻将馆门前卖雪糕的,她有些欣喜,放低声音说:“周惩出事了,可能在拘留所,麻烦你去看一下。”
“你是”张闻沉默两秒,猛然提高声音,“温可意?周惩他怎么了!”
“我现在和你说不清楚,麻烦你帮我找到他,去他家,茶几抽屉里面有一张卡,你拿着去疏通关系。”
她依稀听着浴室门开了,慌忙的挂断了电话。
张闻这头一脸懵逼的被挂了电话,反应过来,再回拨过那边就无法接通了,他骂了一句:“cao,真他妈出事了!”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店也顾不上了,摸了钥匙就去开车,雨天堵车,他急的狂摁喇叭,绿灯一亮,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拘留所。
今天是周末,拘留所接待大厅只有两个值班的实习警察,张闻报上名字,两个年轻警察直摇头,都说不知道,“早上拘了四五个人,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周惩。”
“能不能让我去看一眼?”张闻忙说。
长脸警察公事公办说道:“那不行,得按规章制度办事,等着24小时内电话通知,你先回去吧。”
张闻皱着眉,急道:“麻烦你,给你们南所长打个电话,就说是我张闻
来看人。”
两个警察打量了他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圆脸警察圆滑一些,笑说:“你既然认识我们南所,不如自己打电话过去,说的也便宜。”
“我手机忘带了!”张闻直接走上前,捞起桌台上的座机就拨电话,长脸警察本想拦他,被圆脸警察制止了。
电话通的很快,张闻道:“南所长,我张闻,这不是又有事儿麻烦您老人家了吗?”
“对是周惩的事。”
“这事儿,是上面亲自下的令,我也是才接到通知,周惩那小子又得罪谁了这是?”南所长道,“我劝你也别掺和了,这事怕不是那么简单就了事的。”
张闻本来还想再问两句,那边南所长就说:“闻子,我这儿等下还得去省里开会,先挂了。”
紧接着便是嘟嘟两声,张闻急的在大厅来回踱步,无可奈何的只好先回家,再从别的方面入手。

牺牲大了
张闻回到店里关了门,用手机查到温可意打来的电话号码是酒店座机,他想了想,没有直接上门去找她。
倘或周惩真因为非法拘禁被抓,这事真的就大了,他联系了个金牌律师预备着,开车到商场买了一大堆珍贵补品用普通黑色塑料袋装起来,直接上门去找南所长。
摁完门铃,不一会就有人开门,四十左右保养得体的中年妇女正是南所长的老婆王栩,张闻笑着喊了一声:“王姨。”
“小闻来了啊,”王栩忙让他进门,笑说,“快进,不用换鞋。”
张闻还是换了鞋,“外面下着雨,我鞋不干净。”
王栩引着他到客厅落座,他把拎着礼品的塑料袋搁在桌上,“前段时间,听我南叔说您有些咳嗽,我家刚好有些燕窝,带来给您尝尝。”
“你这孩子又破费什么,”王栩一脸欣赏的看着张闻,家庭条件优渥,教养又好,长的还一表人才,她颇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越看越喜欢,“可是我忘了,小闻,你想喝点什么?果汁还是茶?阿姨给你去倒。”
张闻伸手推眼镜,温声道:“王姨不用麻烦,我”玄关处突然传来的开门声打断了张闻下面的话。
南鹭坐在凳上换鞋,瞥见门口的男士运动鞋,知道家里来了人,她把包往置物架上一放,径直往卧室走,连个眼风都没给,全然把客厅的客人当空气。
“你这孩子,没瞧见有客人吗?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王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喊住南鹭。
南鹭无奈的停住脚步,侧过脸正好与张闻对视,四目相对,她刚想要应付打招呼的话,立马转变成了:“呦,这是又来送礼了?”
她向来厌恶这些送礼只会阿谀谄媚的人,尤其是张闻,长的白白净净,文质彬彬,行事却阿世媚俗,偏偏她妈成天在她耳边念叨他怎么怎么好,愈发让她厌烦。
南鹭撩撩长发,余光瞥见搁在茶几上的黑色塑料袋,红唇微扬,嘲讽道:“这点东西恐怕不够吧?”
王栩脸上有些挂不住,轻呵道:“你怎么说话呢?越大越没有规矩”
不等老妈继续长篇大论的说教,南鹭直接往房间走,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小闻,让你见笑了,这孩子都让我惯坏了,脾气忒怪,”王栩到厨房倒了一杯鲜榨果汁递给张闻,“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也不是冲你,估计是给学生上课又受了气。”
张闻心里暗笑,还不是冲他这大小姐,就差直接轰他出门了。
他接过果汁,表面上还得装傻,笑说,“我知道的,南鹭妹妹一向温柔。”
听他如此说,王栩心花怒放,已经在心底认定了张闻是准女婿了,盘算着要告诉老公,撮合两人成好事。
“小闻,你尝尝这果汁,鹭鹭平常最爱喝的。”
张闻心里装着事,哪里有心情品尝,他又不好上来就说明来意,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果汁,又陪着王栩聊了两句,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大钟表,已经将近十一点,他说:“大周末的,我南叔今天不在家?”
“害,说是去省里开会去了”王栩道,“官不大,事不少,怎么找你叔有事儿?”
张闻不好意思笑笑,“是有点事儿,麻烦我南叔。”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和你王姨不用客气,”王栩站起身,去卧室打电话,“我给你叔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到一分钟通完电话,王栩从屋里出来,“你叔得下午回了,这也不早了,我出去买菜,你留下吃饭。”
“王姨不用麻烦,店那边也离不得我,我这就先回了,”张闻忙起身告辞。
王栩苦留不住,送他出了门。
张闻坐到车上,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周惩这个祸害精,真不让人省心!
他正要系安全带,手机响了,忙着接起,“南叔,您老人家可算是通电话了。”
“你小子猴精,知道我这通不了就去找你姨。”
张闻听出南所长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顺杆浅拍了几句马屁,最后才说,“您最是手眼通天,什么事也瞒不了您,周惩的事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小闻,我拿你当自己小辈才和你说,周惩的事,这次真不简单,拘他的罪名,是非法拘禁,这是触到刑事案件,而且上面特地给我打了招呼,先不让审问,就关着,再具体的细节,就连我也不知道。”南所长语气骤然严肃,“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得罪什么人?还用说吗?肯定是未婚夫了。
cao,他真是后悔,瞎劝什么,挖什么墙角!这他妈监狱的墙角怎么挖!
“您看能不能让我去见他一面,也好问问他得罪什么人,好请律师的。”
“这难啊”南所长犹豫说。
张闻忙说:“您上次不是说家里想装个麻将机嘛,改天我上门给您按,陪您好好打几局怎样?”
“行吧,你王姨再三嘱咐我,你的事得用心,”南所长松口,“今天晚上八点以后,我让小徐带
你去见一面。”
张闻略微放心,“南叔,您真是我亲叔!有您这话都是千妥万妥的。”
“少拍马屁,明天来我家吃饭,你王姨特地嘱咐的。”
张闻应着挂了电话,他调整座椅,长舒一口气,总算有点影了,他系好安全带,开车出了地下停车场,正摁喇叭让门卫开道闸,就瞥见南鹭气呼呼的撑着雨伞往道闸旁侧的小门走。
“南妹妹,你这是去哪儿?我送你去。”他摇下车窗,打招呼。
南鹭白了他一眼,撑着大黑伞,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口。
张闻啧啧嘴,谁也不是傻子,南所长夫妇两个对他多另眼相看几分因为什么他心知肚明。
不过这大小姐从来不拿正眼瞧他,他也不喜欢她的傲娇和清高,太漂亮的女人,他hold不住。
他是一点都愿意热脸贴人家冷pi股,不过为了周惩,还不得不恬着脸,cao,等他出来,看周惩怎么谢他。
牺牲大了去了这次!

痴情
阴雨连绵,连着几日都不晴天,下午雨停了没两个小时,晚间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张闻冒雨给周惩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吃的,开车到了拘留所,值班的小徐警察也是熟面孔,他递给小徐一瓶红牛:“大晚上还麻烦你,辛苦了。”
“客气了”小徐推拒并不接饮料,“南所说了,只能探视十五分钟。”
张闻拎着东西跟着他往审讯室走,“了解。”
门锁一开,小徐拿了钥匙要回值班室,他说:“你去吧,十五分钟后,我来关门。”
张闻说谢谢,推门进去,审讯室的白炽灯光锃亮,直刺眼睛,他眯着眼看到了锁在椅子上的周惩。
周惩听见动静也抬头看向他,他脸上倒是没伤,就是有些颓废,一见张闻,就激动的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被烤在椅子上,压根起不来,挣扎几下还是牢牢坐在椅子上,“张闻!”
“我怎么说来着,让你悠着点。”张闻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走到他跟前,“别挣巴了,老实坐着和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周惩喘着粗气,特想抹一把万分疲惫的脸,但手被靠在桌板上无能为力,愤愤的拿头去磕桌板。
“好了,只有十五分钟,不是来看你自残的,快点长话短说!”张闻劝他。
周惩抬头,眼眶通红,神情颇为萎靡,开口第一句话,竟然还是:“她在哪里?”
“cao!”张闻骂他,“你真是无可救药!自己都到这份上了还问她,说不定就是她报警抓的你!”
周惩握拳,低吼道:“她不会的!”
“不会?”张闻泼冷水让他清醒清醒,“她是当事人,直接来拘留所温情一下,你怎么还会关在这里!”
“最毒妇人心,她的心也太狠,你趁早把她忘了,别再犯傻。”
“你不能这么说她,”周惩固执己见,瞪着红眼冲他大声说:“她心里是有我的!”
周惩还想继续分辨,被张闻堵住,“你这么激动的维护她,她看的见吗?她会感动心疼吗?你省省吧!”
这话说的周惩垂头无言,所有底气都败尽。
“说说今天早上的情况,我好捞你。”
周惩自暴自弃,吞了吞满口的苦涩,哑声说:“张闻,你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反正,她也不在乎我,你问问能不能给我判个死刑,我好解脱。”
本想劝劝这个恋爱脑回头是岸,没想到人家直接要往苦海里跳。
张闻气的直跺脚,“cao!真他妈有你的!”
他一副不配合的模样,让张闻无可奈何,只好哄着他说:“你好好配合,争取早点出去,就不想问问她到底爱不爱你,你真能眼睁睁的看她嫁给别人吗?”
只要是牵扯上温可意,周惩就会变的愚钝,张闻三言两语就又劝的他回转,仔仔细细的讲了今早发生的事。
其实周惩也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早餐店买了吃的,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被几个便衣警察喊住,攀谈了几句,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就把他铐住,压上了警车。
张闻听了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待在这里别犯浑,我想办法弄你出去。”
他刚要走时,被周惩喊住,他说:“如果你能找到她,帮我送件东西给她。”
“什么?”
“在我家,主室衣柜顶箱有个盒子,你拿了交给她。”
张闻叹气:“上一个这么痴情的男人还是杨过,不过你比他还厉害,小命说不要就不要!”
“滚蛋!”
张闻从拘留所出来,直奔周惩家里,取了他说的盒子,在审讯室,他没告诉周惩是温可意给他的电话,主要是不想让他再生什么妄想。
温可意这个人,让他捉摸不透,一边打电话通知他救周惩,一边迟迟不露面,要是真想救人,她这个当事人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不为人知的隐情。
他觉得报警的人可能是温可意的未婚夫,这人有些手段,能直接从省里插手,这事很难办,张闻想着得给老爸打个电话,再找些关系。
然后明天一早就去温可意打来电话的酒店,见面同她说清楚,如果她去作证,周惩就能无罪释放,皆大欢喜。
做好了两手准备,他就早早的睡了,明天还有的官司打呢。
翌日一早,张闻随便吃了几口早饭,开车找到酒店,抱着盒子到了大堂,到前台问:“请问,有没有个叫温可意的入住记录。”
自是得到了礼貌的拒绝,“先生抱歉,这是客人隐私。”
他没有办法,只能在大厅守株待兔。
从六点等到七点,竟然真被张闻等到了。
电梯出口,一男一女相伴出来,俊男靓女很是扎眼的一对,正是温可意挎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两人亲密非常,他快步走上前,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上来就说:“温可意,周惩有东西让我给你!”
温可意神情冷艳,淡漠的看了
他一眼,没说话。
一个一身黑衣,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挡住了他,“这位先生,请不要挡道。”
“你做什么推我!我就和温可意说句话!”张闻此刻满腔怒意,替周惩不值,扯着嗓子说:“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差点死了!”
李和豫明显感觉到挎着他的纤纤软手抖了一下,他微微低头,亲昵的在她耳边低语:“怎么心疼了?他活不活命,都看你的。”
左手指甲差不多都要陷进皮肉里,温可意努力微笑,尽可能的毫不在意,“他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没告诉你吗,我早同他一刀两断了。”
李和豫儒雅笑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喜欢一刀两断这个成语。”
“你”张闻气噎,真的很想让周惩来看看她的模样,这么冷面冷心,无情无义,还爱她做什么!
阿标拦着张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和豫揽着温可意出了酒店。
走到门口,温可意驻足,仰脸看他,温柔的喊了他一声:“豫哥哥,能不能让我同他说清楚?”
她捕捉到他深邃的眼瞳闪过一丝柔情,是真情流露的柔软,这是她一直以来屡试不爽的致胜筹码。
李和豫抬起她的手,温热的唇在她手背上留下一个吻痕,“去吧,早去早回,婚纱店电话都打到我这边了。”

我爱他
温可意顾不上手背的异样,连忙走回大厅,制止了阿标要去薅张闻脖领子的冲动:“阿标,放开他。”
“好的,温小姐。”面对这个即将成为李和豫夫人的女人,他还是十足的敬重。
张闻怒容满面,脸涨的通红,一边整理被阿标扯皱的衬衫,一边怒视温可意,话里话外都是讥讽:“温小姐既然有这么好的用心,怎么不去拘留所把周惩捞出来?”
“我有话跟你说,”温可意没有把他的嘲讽放在心上,指了指大堂沙发,“就去那儿吧,我时间有限。”
阿标识趣走出大厅,两人到沙发上坐下,张闻道:“有什么话尽快说,我很忙。”
“谢谢你。”
一句由衷的谢,让张闻摸不着头脑。
温可意继续说:“你这么真心为他,我很感激,拜托你帮我照看他,需要钱或者什么,你就打这个电话。”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用口红在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递给张闻后抬头问:“他还好吗?”
张闻满腹疑团,“你既这么关心他,为什么不去拘留所作证?”
温可意看向玻璃窗外的豪车,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指,没说话。
张闻猜测道:“是你哪个未婚夫?他不肯放过周惩?”
温可意没搭腔,从沙发上站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说?”张闻喊住要迈步的她,“他为了你差点死在任务中,那么拼命的去参加本不需要他去执行的任务,就是为了立功勋,说的庸俗一点全他妈的是为了钱,他拿命给你挣钱!因伤他无法适应部队高强度训练,部队要给他转到地方特警,他为了找你没去!就窝在颛城给人修车!就这样,每年还拿出两三个月时间去找你!”
张闻越说越气,忿忿的把手边的大盒子塞到她手里,“你看看!他几乎跑遍了全中国,就为了找你,你要是还有一点点良心,就去拘留所看他一眼,不爱他就趁早说清楚,省的他为了你要死不活!”
“你已经耗了他近十年,还要再耗他十年吗?一个人有几个十年?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温可意几乎是要站不稳,张闻的每一个字都像刺一样扎在她心上,她快要绷不住了。
她颤抖着手打开盒子,满满一大盒,全都是大巴,火车,高铁,飞机的票根,从北上广深到偏远山区,她从来不知道,国家是这么的大,可以有这么多的城市。
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到盒子里,这里面不止装了数不清的城市地名,还装了她与他失去的近十年光阴。
她明白的太晚了。
温可意擦掉眼泪,抱紧了手里的盒子,抬眼看张闻,语气坚定不移:“我爱他。”
“这次,换我保护他。”
“你…!”张闻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全然不明白,既然是双向奔赴的爱情,为什么还他妈的这么虐恋情深!
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可意出了大厅,阿标给她开车门,她坐好后,伸手去摸安全带,被李和豫一把攥在了手里,他亲自给她系好,眼睛瞟了一下她泛红的眼睛,屈着修长的指轻轻刮掉她粘在长睫上的泪珠,“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你流泪。”
他来了几分兴致,将她正视前方的脸掰过来,捧着她的颊,低头凑近,“你的眼泪是咸的还是甜的?”
阿标从后视镜看到这情形,忙着降下隔离挡板,似乎是在表示,老板,我是瞎子聋子,您可以尽情亲热了。
离得很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薄薄的温热呼吸,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寡淡了,顿时让他索然无味,要吻她的冲动烟消云散。
李和豫收回手,靠着松软椅背,解了一颗西装纽扣,放松的抬起长腿搭在右膝上,轻声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勉强。”
温可意解开了安全带,扶着他的肩膀,跨坐到他的腿上,“从昨天开始,你的所作所为,”她轻扬红唇,嫣然一笑,温温柔柔的倔强,“不都是在强人所难吗?”
他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温柔一笑:“手还是这么凉。”
她没有实际性的挣脱,但神情无不是在表明她的抗拒。
“强人才能所难”李和豫意味深长的说,“他自己没本事留住你,怪谁?”
李和豫骤然抓紧了她的手,“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在我面前脱衣服,就像对他那样,所以”
他摩挲两下她的脸蛋,笑笑说:“我亲爱的未婚妻,不要勉为其难的坐在我的腿上,你可以下去了。”
温可意坐好后,拿起座椅旁侧的盒子放到腿上,李和豫托着下巴,看她那么宝贝,忍不住说了一句:“一无是处,到处惹祸的小混混,他真的有那么好吗?”
她侧过脸,冷冷的看着他:“你凭什么说他?”
李和豫啧了一声,“别这样看我,我要吃醋了”
她抓紧了盒子,及时调整了自己情绪,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抱歉。”
“没关系,”他大度的表示,“我
可以原谅你所有的过错,知错就改,你可是我最爱的未婚妻啊。”
阳城距离颛臾大概有五百公里,开车走高速最快也得四五个小时,养尊处优惯了的男人,自然不肯受这个罪,他早就让阿标买好了飞机票。
阿标送他们到机场,在机场大厅李和豫吩咐:“回到阳城,明天再到公司上班,给你放半天假。”
“好的,先生,”阿标微微弯腰。
不到一个小时,温可意就踩在了阳城的土地上。
公司秘书早就在接机口等着,一见他俩出来,忙迎过来打招呼:“李总,温小姐。”
李和豫嗯了一声,“把我下午的行程空出来。”
秘书一愣,旋即说:“好的”,打开了车门。
上车后,李和豫说:“今天下午我有时间,陪你去婚纱店定婚纱。”
这口吻容不得她拒绝,温可意点头说好。
一路无话,李和豫送她回公寓,进门后,他没有走的意思,温可意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给他。
他脱了皮鞋,礼貌说:“谢谢。”
最后一章12点更新!谢谢大家投喂珠珠!感动!

千金不换
温可意把盒子放到卧室,到卫生间洗了半天的手,搓的手背通红才作罢。
回到客厅,李和豫正在欣赏她挂在背景墙上的一幅巨大油画,他问:“这个是他吧?”
是一副初夏夕阳,晚霞铺了半边天空,余晖撒满江水,泛着银光的水面倒影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男孩和女孩,仅仅一个侧脸,一个背影就能看出他们的开心。
从人物到景物,布局色彩,光和影,笔刷所到之处没有一丝多余的着墨。
国际绘画大奖第二名,实至名归。
这是她最满意的一幅作品,教授说,她其他的画没有灵魂和感情,即使她有很高的天赋,也就此在绘画上止步很难再有更出色的作品,她后来改做了高定珠宝设计。
温可意没有回复他的话,她的思绪已经回到了画里,回到了那个初夏的午后,周惩带着她到江边写生,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无所顾忌的奔跑,打滚,弄脏了身上小洋裙,险些还挨了一顿打,不过她很开心,第一次那么那么的开心。
李和豫打量着她柔和的脸颊,轻声说:“五百万都不卖的画,一定是他了。”
就在她因为没钱,险些被房东赶出门时,有人出钱要买她这幅画。
她当时是怎么拒绝的?
就在那家华人开的中餐厅,买主找上了她,她用标准的英语回复买家:“be
rry
this
is
very
i> to
don≈ap;039;t
; to
bsp; oney”
以及用中文说了四个字:“千金不换。”
就是这四个字引起了李和豫的注意,他无比欣赏她身上柔软的坚韧。
他到现在还能记起当时的画面,暖色系的灯光拂过少女温柔的脸庞,她毅然决然的说:“千金不换。”
她的模样让他深深着迷,以至于苦苦追求,七年之久才答应恋爱,八年才接受求婚,就是这么难搞的女人,你让他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门铃声,打断了两人思绪,李和豫开门,是王秘书,他站在门口把手中的购物袋交给李和豫就走了。
他把袋子递给温可意,温声说:“没有手机总是不方便的,这款和你之前的手机是一个牌子。”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中午就不陪你吃饭了。”他一边说,一边扣上了西装纽扣,走到玄关换鞋。
温可意说好,拎着购物袋站在门口目送他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的关上,阻隔了两人视线,两人瞬间各自换了一副表情,厌烦和冷漠。
她打开袋子,手机已经被贴心的激活,没猜错的话,还被植入了一些科技,定位啊,窃听啊,都是他一惯的手段。
与虎博弈本来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她早就成了他口中的碎骨头。
她回到房间,打开衣柜内阁,从里面找出一个密码箱,拿出里面的手机开机,有一条张闻发来的短信:“不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苦衷和难言,不过你放心,周惩暂时没有事。”
看到他没事,温可意暂且放心,时间不会有很多,李和豫的耐心就连她也说不准。
她用新手机给工作室打了个电话,蓝图接通后,欣喜说道:“可意姐!你总算是来电话了,我们都很担心你,自从你失联后李总就派人关了工作室,今早才通知我们上班。”
温可意平淡的嗯了一声,“设计稿交给甲方了吗?”
“交了,交了。”蓝图说,“本来对方还各种鸡蛋里挑骨头,后来还是李总出面,他们就啥话没有了,最终敲定。”
温可意说好,“有事微信找我,这几天我恐怕没空过去,还得辛苦你照看,等我忙完请你吃饭。”
蓝图忙说:“可意姐,你别我和我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又聊了几句温可意才挂断电话。
工作室表面上她是法人代表,实际上背后全是李和豫在经管,是他为她开的,运营也是他闲暇的时候cao作,她不是不能做这些,只是不喜欢,光与李和豫周旋已经浪费掉了她许多的精力,剩下的心力,她更想扑在工作上,多画几张设计稿,多挣一些钱。
八岁之前她对钱没有概念,从小足衣足食,体会不到钱的重要,后来过了苦日子,便对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票有了欲望和执念。
她不想因为钱再失去生命中其他重要的东西。
包括周惩,以及那幅画。
下午两点种,李和豫打来电话,告诉他半个小时候后会来接她去婚纱店。
她洗了个澡,换衣服化妆,拎着一把遮阳伞下了楼。
阳城天晴日朗,温暖却不闷热,永远都是二十六七度,很适宜人类居住,至少曾经她是这么认为的。
五分钟后,李和豫开车过来,亲自下车为她打开副驾驶门,她收了碎花小阳伞,抿裙上车
坐好,很意外他亲自开车。
“婚姻,是你我之间的事,定制婚纱这么有意义的事,我不想有外人打扰。”李和豫给她解释完,打量了她的装扮,由衷赞美说,“你还是这样漂亮。”
为了方便穿脱婚纱,她特地把长发盘起,穿的也是简约风格,浅绿色的褶皱收腰鱼尾长裙,领口做了飘带设计,不多不少刚好遮住她脖子上的吻痕。
简约却不简单,穿到她身上很是优雅大方,温婉可人。
温可意微微一笑,“多谢夸奖。”
两人认识许多年,即便是确认了恋爱关系也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相处模式就像是工作伙伴。要说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们也会约会,
像是吃饭看电影逛街这些情侣常做的事,他们也做过,只是不如寻常情侣那般亲热。
她向来是冷淡的,他虽热络但更尊重她。
汽车行驶到主干道,他问她:“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味道还不错,带你去尝尝?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温可意目视前方,有些心不在焉的说:“没有安排,工作我都安排好了,空出几天时间,去处理结婚的事。”
李和豫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眼含笑意,“嗯,很好,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和我商量。”
“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想着嫁他
这是一家私定婚纱公司,老板叫许妯是她在国外读书时认识的同学,她比温可意回国早,经营这家婚纱店在高定圈很是出名,有不少明星,名媛,都来定制。
也是因为两人关系还不错,她能在婚礼前两个月才来定制,许妯早就说要为她的婚纱亲自操刀。
温可意来之前和许妯通过电话,她不在店里,安排了店员重点接待。
李和豫去停车,她独自拎包进门,店员和气的迎上来打招呼:“温小姐你好,我们老大说了,带您先去看看之前打版的样纱,您有什么钟爱的设计可以提出来,然后再量三围。”
温可意点点头,跟着店员上了二楼。
或许是之前对于婚礼没有什么期待,她对婚纱的态度一向是淡淡的,许妯和她沟通了很多次,她都没确定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
不过,现在,看着眼前各式各样成排的漂亮婚纱,她竟然有了些许兴趣。
假如她穿上走到周惩面前,他会不会夸一句漂亮?
哼…他从来没说过要娶她。
该死的,她竟然想着要嫁他了!
婚纱的种类真的让人挑花眼,从领口到裙型设计,种类繁多,看的她眼花缭乱。
店员在一边细心介绍:“您比较喜欢那种风格呢,简约还是华丽?”
温可意说简约,店员带着她走到简约区细细挑拣:“裙型您看比较偏爱哪种?”
温可意没有给出明确意向,店员主动推荐:“您身材这么好,比较适合一字领,高腰线,拖尾设计的,您看看这款。”
店员手指的是一款缎面立体剪裁的婚纱,整体简约,一字领的领口前后是点缀了大蝴蝶结设计,腰部半镂空的设计算是个点睛之笔,能够尽显新娘不盈一握的腰肢,性感带着一丝俏皮,看上去还不错,就是裙摆过大,不太利于行走的感觉。
“拖尾过于繁琐”温可意道。
店员笑着说:“您若是喜欢这款裙型,都可以定做齐地款。”
看出温可意在犹豫,她又介绍了其他两款,修身鱼尾,方领法式宫廷风格的,“或者您可以试穿,上身才能体验出想要的风格。”
不等温可意点头,李和豫就从一楼上来,店员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笑着说:“李先生来的正好,可以帮温小姐挑一挑。”
李和豫面上是标准的客气微笑,他嘴上说:“全看她,她穿什么样的婚纱在我这里都是最漂亮的。”目光却指定了那款大露背法式风格的婚纱,“不如试试这款。”
温可意像个无情的机器人,只会服从,点头微笑说好。
店员贴心的又拿上了她最先看的几款,都挂到了巨大的试衣间里。
店员要帮她穿婚纱,却被她阻止了,自己一个人穿好,但后背的系带是够不到的,本想麻烦下店员,试衣间的门帘被撩起,她从镜子里看到李和豫进来。
他很是绅士的给她绑后腰系带,动作娴熟,就像是经常这么做一般,她含笑说:“未婚夫,真是无所不会。”
腰间骤然一紧,是他的手指勒紧了系带,“未婚妻如此优秀,为了配的上你,自然得多多学习。”
系带绑好,他还帮她整理了下后腰的大蝴蝶结,以及巨大的拖尾。
他的目光从白皙光洁的后背移到镜中,与她四目相对,淡淡一笑:“你穿这个款式很适合,不过背露的太多,被其他男人看到,我会吃醋的。”
“可以选择其他款式,”她很是知情识趣。
男人的身体贴了过来,将她拥到怀里,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是麝香牛毛制成的面料,质感极度轻巧,比丝还要柔软,就这么紧贴着她裸露的后背,让她如芒刺背。
李和豫弯腰,手抚着她的脸颊,视线拉平,幽深墨瞳紧盯着镜子,“你要是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去满足。”
“豫哥哥”温可意眨了眨长睫,温静的喊他,“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自然,”他直起腰,手环住她的细腰。
她伸手握住腰间的手,轻轻摩挲着他食指上的白金戒指,凝视他怡然自若的神情,试探开口:“那不如放了他?”
李和豫脸上笑意消失,一下子将她抵在镜子前,高挺的鼻梁蹭到她的脖颈,冰凉镜片刮过温热肌肤,热唇轻轻覆上,留下一个一触即失的吻,他松开她的身体,低头给她解腰间的系带,声音不喜不怒:“今天不适合谈这个话题,坏了兴致。”
她又试了几款婚纱,从试衣间出来,坐在沙发上的李和豫会抬眸夸赞一番,“都挺好的,你穿什么款式都漂亮。”
温可意提起裙摆走到镜前,像模像样的转身照量,然后笑笑说:“谢谢。”
换回自己的衣服,店员开始给她量三围,软尺收回,店员拿了表格给她:“您有什么想法可以写一下。”
温可意握着碳素笔,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了两个大字:“未定。”
她笑着解释说:“暂时还没有想好,等我回去直接同你们老
板商量。”
“好的,”店员微笑送两人出门。
系好安全带后,李和豫看了看腕上的表,“天还早,陪你逛街还是去喝下午茶?”
温可意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一副倦容:“有些累了,想歇着。”
“这离我那近,去我那?”
白嫩指尖死抠着座椅,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至于泄露内心的窃喜,轻声回他:“好。”
独栋的豪华别墅,上下四层,可温可意知道,还有个地下一层,是她从未进入过的领地,那里面藏着李和豫的秘密。
李和豫喜静,偌大的家宅,只有一个照顾了他很多年的保姆,一见温可意就很热情的喊她:“温小姐来了。”
她也礼貌的喊了一声:“刘姨。”
刘姨帮她拿了拖鞋,到厨房新榨了两杯西柚汁端来,笑说:“好久不曾见您过来,晚上想吃什么,我好去买菜。”
李和豫原本要说不用麻烦出去吃,没想到温可意抢先说:“最喜欢刘姨做的莲蓬扣肉。”
“没问题,”刘姨又问李和豫,“先生想吃什么?”
李和豫说:“随便,就按照可意的喜好做吧。”

秘密
温可意端起桌上的玻璃杯,抿了一口果汁,静静看着挂在墙上的老式古董摆钟,在六点整准时咚的一声敲响,秒针走了还没半圈,李和豫的手机按时响起,他垂眸看着手机屏幕,径直去书房接电话。
这是他不曾对她遮掩,或者说是不屑于掩饰的一个秘密,每天下午六点都会有个境外的电话打给他。
她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舔舔上唇,酸甜可口,举起杯喝干净,从沙发上站起身,要去卫生间就得经过他的书房。
欧式烤漆双开实木门,隔音效果甚好,讲电话轻微的语音,站在门口是听不见的。
温可意到卫生间洗了手,重新补了口红,垂眸看了下腕上的表,将近五分钟,她回到客厅端起茶几上未动的果汁,走到书房门前敲门,“我能进来吗?”
“进,”里面传来他的声音。
她推门进去,李和豫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手还摆弄着手机,脸上神情似乎很愉快。
西柚果汁轻放在桌上,她说:“保护肝脏,可以适当饮一些。”
手机屏幕被他扣在桌面,李和豫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乜斜她的红唇,问:“你喝了吗?”
“喝了,”温可意微微点头,余光瞥在他身后的巨型书架上,是左右两个相同的书架组合起来的,在三层左边第五个格子摆放了一本莫扎特钢琴曲谱,书下有个不易察觉的按钮,摁下就能打开巨型的书架,露出里面的暗门,这个门就是通往地下一层的。
她的目光没有在书架上停留太久,“有些累了,我想去睡一会儿。”
温可意刚转身就被他握住了手腕,用力一拉,她落到他的怀里,略微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你什么时候心甘情愿?”
她咽下满腔的抗拒,撑着身体,跨坐在他腿上,与他面对面,“随时可以。”
她凑到他耳边,呢喃道:“我今晚可以留宿”
抚在后背的大手像是紧了一下,温可意继续说:“不过这里没有我的睡衣得去买一件,豫哥哥喜欢什么样的?是清纯一些,还是性感一些?”
她差一点就用手去碰那本近在咫尺莫扎特钢琴曲谱,斜对面的监控摄像头让她悻悻作罢。
李和豫搂紧了她,勒的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呵呵轻笑,是那种似有似无,让人毛骨悚然的笑,“不穿最好看,睡衣什么的没有必要,今晚留下。”
温可意强迫自己屈从,放松了身体,下巴抵着他肩头,不曾压制凌乱的喘息:“好”
晚餐丰盛,公筷被放在桌子中央,谁都没有动一下,各吃各的,不过他起身给她的高脚杯里倒了红酒,两人碰杯,她像是故意的,三两口就喝了个干净。
李和豫笑着放下手中酒杯,“你这么喝是会醉的。”
“挺好喝的,”她抿抿唇,感受齿间的醇香,“味道不输甜白葡萄酒。”
他拎起桌上的醒酒壶,给她续上,“你既喜欢多饮一杯,长夜漫漫,时间很多可以慢尝细品,醉了也不要紧,我抱你去睡”后半句话舌尖一转,被他添了许多缱绻暧昧的色彩。
她举杯轻碰他的酒杯,沾了玫瑰红酒的唇,在灯光下愈发诱人,声音都像是浸了酒的厚重和热烈,绵绵醇哑:“嗯多谢未婚夫的周道。”
一瓶酒,几乎全被她喝净,后劲大到她软塌塌的用手肘撑着桌面勉强托住下巴,身子摇摇欲坠,李和豫及时走到她身边抱她,她就势搂住他的脖子,“我困了。”
她被抱到了次卧,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他轻步走到门口,“好好休息,可以不用再继续装了,晚安。”
门关的严实,阻挡了走廊的灯光,她撩开脸上的碎发,睁开一双微微泛红的醉眼,抬手用力砸了一下柔软的床垫,“该死的!”
次日,她头疼欲裂,捏着太阳穴醒来,就看到床尾凳上有一套迭放整齐的女士睡衣,她挑着肩带拎起来一看,整体来说还是偏保守的。
她扔到床上,到卫生间洗澡,从衣柜找出一条长袖丝质旗袍穿上,衣柜的衣服都是李和豫准备的,旗袍居多,他的品味一向是喜欢这种温婉调调。
刘姨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想入非非,“温小姐,您醒了吗?”
温可意应了一声,刘姨说:“我给您炖了醒酒汤,您可以到餐厅用一些。”
她道谢,走出房门问:“和豫呢?”
“先生去公司了,今天行程比较满,他不能陪您,您要是回去就给阿标打电话,送您回去。”
温可意点点头,到餐厅喝了醒酒汤,顺便吃了几口早饭,想着还是得回家,联系下张闻。
阿标来的很快,她坐在后座与他攀谈:“明天我预约了去看婚礼场地,他有没有时间?”
“后天先生要去京都出差。”
“多久能回?”
阿标说:“大概一天。”
那就后天吧,想办法打开地下室,去见识见识李和豫的秘密。
到家之后,她把另一部手机开机,拨通了张闻的电话,他语气很欣喜
:“我爸托了人,只要你露面作证,周惩就能放出来。”
温可意感觉有些意外,很不对劲,李和豫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放过他的。
“喂你在听吗?”
张闻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你帮我去拘留所看看他,我现在不能作证。”
“为什么?”
温可意说:“他要是出来,你觉得他会怎样?”
“会去找你”张闻转念一想,周惩性子急,说不准能干出什么更过激的行为,到时候再落到别人手里,就更难办了,现在对他来说关在拘留所反而是最安全的,他忙说:“你说的对。”
“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我会回去,周惩就先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她到画室从抽屉找出一小瓶之前画画用的石墨粉,拿上家里的这部手机放进包里,换了一身运动装,打车到健身房运动。
按部就班的尽量按照从前的生活轨迹过完一天,晚上阿标又来接她到李和豫家里。

软肋
晚上七点,李和豫打来电话,说是有应酬,让她不用等他吃饭,温可意百无聊赖的滑着手机屏幕,心不在焉的看着刘姨把丰盛的菜肴端上桌。
“温小姐,可以用完饭了。”
她从沙发上起身,说:“谢谢刘姨。”
去卫生间经过书房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回来时握住门把手轻轻推搡了一下,门竟然没锁!
这个惊喜的发现让温可意晚饭都多吃了两口,吃完饭,她到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刘姨挎着包来跟她告辞。
刘姨并不在这儿住,她目送着刘姨身影消失在大门口,转身去找电表箱,可能是太心急紧张,她攥着螺丝刀拧了半天都没把电表箱的螺丝卸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李和豫回来了,她急忙把螺丝刀藏起来,若无其事的走到客厅。
阿标扶着醉醺醺的男人进门,“温小姐,先生醉了,辛苦您照顾了。”
“都是应该的,”她笑的美艳动人,黑白分明的眼紧盯着李和豫,阿标见状,寒毛直竖,这种感觉,就像是唐僧进了盘丝洞,美女妖精要吃人!他把李和豫送进卧室,就急匆匆的走了。
机会来的太快,不得不让温可意雀跃,她赤脚垫起脚尖,在光洁冰凉的地板上打开肩背,完美的转圈跳跃,落地,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她因为兴奋,紧张而做错事情,大门牢牢关严,她轻手轻脚的到厨房找出一只食品手套戴上,倒了一杯温牛奶。
卧室没有开灯,走廊的灯照进去,温可意能看到合衣平躺着的男人,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弯下腰,非常贴心的给他摘掉了鼻梁上的眼镜,松领带,脱鞋子,非常恪尽未婚妻的责任。
他似乎是睡的很沉,呼吸平稳,任她怎么喊,都无动于衷。
玻璃杯的牛奶淡淡温度灼的她心头忽跳,她坐到床边,手刚触碰他的指,他突然开口:“你要做什么?”
拉满的弓箭不曾发射,弓弦猛地回弹,她死死地抿着唇,强抑住要从喉咙里传出的尖声喊叫。
杯子里的牛奶晃了几晃,好在倒得不满,要不然非得洒出来。
温可意庆幸没开灯,长发挡住了她惊慌失措的脸,及时调整了自己,声音温柔的说:“你醉了,喝点牛奶胃会舒服一些。”
李和豫嗯了一声,抬手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屈起长腿,勉强从床上坐起来,接过她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
温可意从他手里接过空杯,转身走出房间,忙把杯子放好,摘掉手套,到卫生间拧了一条湿毛巾,等她再回卧室,发现李和豫又像是睡着了。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用湿毛巾给他擦脸,经过口鼻时,她竟然想要用毛巾把他捂死,假如她赌错了,李和豫定不会放过周惩,还不如直接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李和豫猛的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彻底打消了她激情犯罪的冲动,他微微眯着眼,迷离恍惚,有些看不清她的脸,用力一拽,两人靠的很近,他迷迷惑惑的抬起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
“有没有想我?”
不等她回话,他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他动手去扯她的领口,低头要吻她,温可意将脸一偏,慌乱中理智,“你醉了,好好休息吧。”伸手去推他,纹丝不动,他虽然醉了,但力气并不减弱,掰正她的脸,哂笑:“八年还不够吗?我看上去很有耐心吗?非得让我用强的?”
“是你自己非得回来,送上门,就别怪我了”
就在他要探进她衣服下摆时,忍无可忍的温可意摸到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陶瓷闹钟,毫不手软的就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瞬间李和豫就倒在了她身上,一动不动,她费力把他推到一边,从床上起来,站在床边双手抱胸打量着他的身体,是死了吗?她刚刚算是正当防卫吧?
狡猾的烂人,死不足惜。
温可意压根没去管他到底是死是活,把卧室门一关,到次卧拿出包里的石墨粉轻轻洒在粘有他指纹的玻璃杯上,她把好不容易提取到的指纹,放进了透明密封袋,塞到包包内夹层,到卧室卫生间里洗了澡。
今晚不能动手,万一他死了,警察来调查,她这些动作都成了嫌疑,正当防卫的说法立不过,反而像预谋行凶。
她躺在床上,已经开始构想,李和豫如果死了,她如何塑造受害者的身份,如何脱罪,想了半宿,不知不觉睡着了。
凌晨五点的闹钟响了,她揉了揉发酸的眼,满心欢喜的穿上拖鞋,待会要是看见他的尸体,她该以怎样的表情,是伤心还是惊恐?
还是两者皆有更有说服力?
真烦,她有些后悔,昨晚怎么没有练习练习。
门打开时,她的表情不加掩饰的转变成了失望,李和豫正从对面主卧出来,手揉着脑袋,抬眼看见她,温和笑笑,“早安。”
“早安,”她也报以温柔微笑,亲热说道:“昨晚你醉了,我弄不动你,没有帮你脱衣服,头
是宿醉疼了吗?我这就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面对未婚妻如此的体贴,李和豫很是欣慰,人啊,都是可以改变的,当你露出软肋,就将受制于人。
甜滋滋的水,预示着今天一天都将是好心情,李和豫洗漱后,换了一身黑西装,温可意特地走进屋,垫着脚帮他系领带,他也非常体谅的弯腰,配合她的贤惠,“未婚妻愈发会照顾人了。”
“我得多学习才能对的起未婚夫的好不是。”
李和豫浅笑,盯着她粉嫩的唇瓣,脑中突然就闪过一丝不太全的画面,他打量着她的神情,说:“牛奶还是鲜的更好喝一些,告诉刘姨以后剩牛奶就不要往冰箱放了。”
长睫自然的颤了两颤,她表情如旧,微笑说:“我也觉得鲜牛奶更好喝。”
领带系好,她为他扣上西装外套,一脸不舍的看他:“听阿标说,你今天要出差?本来打算去看婚礼场地的。”
李和豫屈指抬起她的下巴,镜片下褐色的眼瞳,像猫抓耗子时那样犀利,伶牙利爪的就要扑她。

软肋
晚上七点,李和豫打来电话,说是有应酬,让她不用等他吃饭,温可意百无聊赖的滑着手机屏幕,心不在焉的看着刘姨把丰盛的菜肴端上桌。
“温小姐,可以用完饭了。”
她从沙发上起身,说:“谢谢刘姨。”
去卫生间经过书房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回来时握住门把手轻轻推搡了一下,门竟然没锁!
这个惊喜的发现让温可意晚饭都多吃了两口,吃完饭,她到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刘姨挎着包来跟她告辞。
刘姨并不在这儿住,她目送着刘姨身影消失在大门口,转身去找电表箱,可能是太心急紧张,她攥着螺丝刀拧了半天都没把电表箱的螺丝卸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李和豫回来了,她急忙把螺丝刀藏起来,若无其事的走到客厅。
阿标扶着醉醺醺的男人进门,“温小姐,先生醉了,辛苦您照顾了。”
“都是应该的,”她笑的美艳动人,黑白分明的眼紧盯着李和豫,阿标见状,寒毛直竖,这种感觉,就像是唐僧进了盘丝洞,美女妖精要吃人!他把李和豫送进卧室,就急匆匆的走了。
机会来的太快,不得不让温可意雀跃,她赤脚垫起脚尖,在光洁冰凉的地板上打开肩背,完美的转圈跳跃,落地,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她因为兴奋,紧张而做错事情,大门牢牢关严,她轻手轻脚的到厨房找出一只食品手套戴上,倒了一杯温牛奶。
卧室没有开灯,走廊的灯照进去,温可意能看到合衣平躺着的男人,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弯下腰,非常贴心的给他摘掉了鼻梁上的眼镜,松领带,脱鞋子,非常恪尽未婚妻的责任。
他似乎是睡的很沉,呼吸平稳,任她怎么喊,都无动于衷。
玻璃杯的牛奶淡淡温度灼的她心头忽跳,她坐到床边,手刚触碰他的指,他突然开口:“你要做什么?”
拉满的弓箭不曾发射,弓弦猛地回弹,她死死地抿着唇,强抑住要从喉咙里传出的尖声喊叫。
杯子里的牛奶晃了几晃,好在倒得不满,要不然非得洒出来。
温可意庆幸没开灯,长发挡住了她惊慌失措的脸,及时调整了自己,声音温柔的说:“你醉了,喝点牛奶胃会舒服一些。”
李和豫嗯了一声,抬手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屈起长腿,勉强从床上坐起来,接过她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
温可意从他手里接过空杯,转身走出房间,忙把杯子放好,摘掉手套,到卫生间拧了一条湿毛巾,等她再回卧室,发现李和豫又像是睡着了。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用湿毛巾给他擦脸,经过口鼻时,她竟然想要用毛巾把他捂死,假如她赌错了,李和豫定不会放过周惩,还不如直接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李和豫猛的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彻底打消了她激情犯罪的冲动,他微微眯着眼,迷离恍惚,有些看不清她的脸,用力一拽,两人靠的很近,他迷迷惑惑的抬起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
“有没有想我?”
不等她回话,他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他动手去扯她的领口,低头要吻她,温可意将脸一偏,慌乱中理智,“你醉了,好好休息吧。”伸手去推他,纹丝不动,他虽然醉了,但力气并不减弱,掰正她的脸,哂笑:“八年还不够吗?我看上去很有耐心吗?非得让我用强的?”
“是你自己非得回来,送上门,就别怪我了”
就在他要探进她衣服下摆时,忍无可忍的温可意摸到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陶瓷闹钟,毫不手软的就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瞬间李和豫就倒在了她身上,一动不动,她费力把他推到一边,从床上起来,站在床边双手抱胸打量着他的身体,是死了吗?她刚刚算是正当防卫吧?
狡猾的烂人,死不足惜。
温可意压根没去管他到底是死是活,把卧室门一关,到次卧拿出包里的石墨粉轻轻洒在粘有他指纹的玻璃杯上,她把好不容易提取到的指纹,放进了透明密封袋,塞到包包内夹层,到卧室卫生间里洗了澡。
今晚不能动手,万一他死了,警察来调查,她这些动作都成了嫌疑,正当防卫的说法立不过,反而像预谋行凶。
她躺在床上,已经开始构想,李和豫如果死了,她如何塑造受害者的身份,如何脱罪,想了半宿,不知不觉睡着了。
凌晨五点的闹钟响了,她揉了揉发酸的眼,满心欢喜的穿上拖鞋,待会要是看见他的尸体,她该以怎样的表情,是伤心还是惊恐?
还是两者皆有更有说服力?
真烦,她有些后悔,昨晚怎么没有练习练习。
门打开时,她的表情不加掩饰的转变成了失望,李和豫正从对面主卧出来,手揉着脑袋,抬眼看见她,温和笑笑,“早安。”
“早安,”她也报以温柔微笑,亲热说道:“昨晚你醉了,我弄不动你,没有帮你脱衣服,头
是宿醉疼了吗?我这就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面对未婚妻如此的体贴,李和豫很是欣慰,人啊,都是可以改变的,当你露出软肋,就将受制于人。
甜滋滋的水,预示着今天一天都将是好心情,李和豫洗漱后,换了一身黑西装,温可意特地走进屋,垫着脚帮他系领带,他也非常体谅的弯腰,配合她的贤惠,“未婚妻愈发会照顾人了。”
“我得多学习才能对的起未婚夫的好不是。”
李和豫浅笑,盯着她粉嫩的唇瓣,脑中突然就闪过一丝不太全的画面,他打量着她的神情,说:“牛奶还是鲜的更好喝一些,告诉刘姨以后剩牛奶就不要往冰箱放了。”
长睫自然的颤了两颤,她表情如旧,微笑说:“我也觉得鲜牛奶更好喝。”
领带系好,她为他扣上西装外套,一脸不舍的看他:“听阿标说,你今天要出差?本来打算去看婚礼场地的。”
李和豫屈指抬起她的下巴,镜片下褐色的眼瞳,像猫抓耗子时那样犀利,伶牙利爪的就要扑她。

结实吗
刘姨来时,温可意还在卫生间,唇瓣被她搓的通红,她忿忿的盯着镜子,有些后悔了,昨晚应该多砸几下的。
其实她后悔的何止是没多砸几下,她就不该答应和这个大麻烦订婚。
现在说这些无事于补,还是早点解决好了。
“温小姐,早餐想吃什么?”刘姨问道。
温可意擦干净脸上的水渍,“随便吃一些吧,辛苦了刘姨。”
李和豫出差是带的王秘书,特地把阿标留下供她差遣,是差遣还是监视,就看个人理解了。
既然这样,她就不能辜负他的盛情,拿着他给的黑卡,到商场报复性的消费,阿标一手拎着七八个购物袋,看着前面踩着高跟鞋还能健步如飞的女人,狠狠的感叹,这就是女人的战斗力吗?
平时跑个八百米都能气喘吁吁,一逛街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五层大商场里里外外逛了一遍,脸不红气不喘。
他跟在后头,止不住的喊:“温小姐等等我!”
温可意没搭理,转身到了一家男装柜台,挑了一根深蓝格子领带,店员满脸微笑的过来介绍,“女士您的眼光真好,这款配色简约百搭,可以搭配任何西装。”
她把手提包挂到阿标脖子上,两手拽着领带扯了扯,问:“结实吗?”
实际上她是想问,能不能用它来勒死一米八五的成年男性。
店员略微一怔,明显是没有遇到过这么奇葩的问题,好在都是经过专业培训,职业素养良好,他微笑说:“这款面料采用百分之五十羊毛和百分之五十真丝,相较于百分百真丝面料来说增加了抗磨损性。”
温可意把领带交给店员,“麻烦再帮我找一条结实的,一起包起来,谢谢。”
阿标把手上的购物袋往胳膊上挂,拎着打包好的领带,险些哭出声,不容易啊,总算是想起他老板了。
她逛累了,到一家美甲店里做指甲,要求依然是结实:“不要甲片太长,最好贴的结实一点,谢谢。”
美甲师笑着应下,“您放心,咱家产品都是最好的,不会轻易脱落甲片,安全无毒。”
“不够,你给我涂得结实一点,最好是去攀岩都不掉的那种。”
阿标坐在休息区,等的快要睡着,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他,是李和豫的电话,接通后,他一直恭敬点头说:“好的,先生。”
李和豫处理完手头工作,打开手机,扣款短信蹭蹭蹭的接踵而来,他有些意外,也有些开心,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刷他的卡。
点开软件,发现她一直在一个地方没动,有些担心,就给阿标拨了电话。
坐飞机回去的路上,他甚至是有些期待婚后的生活,会不会就日久生情呢?
他的人生,也是要做出改变。
与此同时,温可意已经回了别墅,阿标怕了她,一脚油门就开车走远了,生怕再驱使他逛街。
她在客厅摆弄着战利品,纸袋包装盒丢了一客厅,她拿出一条价值不菲的围巾送给刘姨,刘姨推辞不掉,笑眯眯的收下了。
温可意说:“刘姨,中午我想吃清蒸鲈鱼,您可以不可以做?”
“行的,这有什么难得,我收拾收拾就去买鱼。”
刘姨放下围巾,把客厅的纸袋都收拾好,出门买鱼。
菜市场来回最快也得半个小时左右,时间有限,她急忙到卫生间,往浴缸放满热水,吹风机通电打开开关,一把丢进水里,瞬时间插座火星直冒,没有几秒,就听到啪嗒一声,跳闸了。
监控成了摆设,温可意摁开了按钮,左右两排笨重的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了里面的暗门。
用李和豫的指纹去摁密码锁,“滴滴”两声响起,在温可意耳里这美妙的声音堪比天籁。
门后很暗,她打开手机照明,空旷,黑暗,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幽闭的环境让她险些要喘不过气,她数了数,从上到下一共十三阶台阶,她却觉得像是走了一年那么漫长。
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还有一个门,好在还是他拇指的指纹,门开后,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眼前所呈现的场景简直是触目惊心。
这间地下室的布局,从梳妆台的摆设到窗帘的款式,都和她现在住的次卧一模一样,她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鞋套,套到鞋上再轻轻的走进去。
里面有令她更振奋的东西,照片很多很多照片,这些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女人。
是个让女人见了都要暗自感叹的漂亮女人。
优雅,端庄,腹有诗书气自华。
就是温曼吟费尽心力想要培养温可意的那种气质,出身名门、有才有貌。
温可意带着手套的手抚摸着相框中的合影,笑着掏出手机把这里的一切都拍了下来。
早就知道李和豫心里藏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
真的很有意思啊
早就知道李
和豫很与众不同,但没想到他已经变态到了这种的地步。
她竟然产生了几分欣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他的心思好像从来不曾掩饰,以前她怎么没发现?或许是一直没把他放在心上吧?
温可意打开衣柜,手指略过一排排的旗袍洋装,这些衣服同楼上衣柜里的一模一样,真是难为他了。
时间差不多,她的把柄已经到手,地下室的门重新关严,丝毫看不出曾经有外人来过。
她刚到浴室打湿头发换好浴袍,刘姨就回来了,她趿拉着拖鞋惊恐失措地捂着胸口从卧室跑出来:“刘姨那个,我刚才吹头发,一不小心没拿稳吹风机掉进浴缸了,插座呲的一下冒出火花,太可怕了”
刘姨一边安慰她,一边去卧室查看,“没事,没事,只是跳闸了,不要紧的,我这就打电话叫人来维修。”
温可意心有余悸的说:“刘姨,别告诉和豫了,我怕他担心。”
刘姨不曾有疑的答应下来,温可意十分称心,非常大方的又送了刘姨好几件,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奢侈品。

结实吗
刘姨来时,温可意还在卫生间,唇瓣被她搓的通红,她忿忿的盯着镜子,有些后悔了,昨晚应该多砸几下的。
其实她后悔的何止是没多砸几下,她就不该答应和这个大麻烦订婚。
现在说这些无事于补,还是早点解决好了。
“温小姐,早餐想吃什么?”刘姨问道。
温可意擦干净脸上的水渍,“随便吃一些吧,辛苦了刘姨。”
李和豫出差是带的王秘书,特地把阿标留下供她差遣,是差遣还是监视,就看个人理解了。
既然这样,她就不能辜负他的盛情,拿着他给的黑卡,到商场报复性的消费,阿标一手拎着七八个购物袋,看着前面踩着高跟鞋还能健步如飞的女人,狠狠的感叹,这就是女人的战斗力吗?
平时跑个八百米都能气喘吁吁,一逛街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五层大商场里里外外逛了一遍,脸不红气不喘。
他跟在后头,止不住的喊:“温小姐等等我!”
温可意没搭理,转身到了一家男装柜台,挑了一根深蓝格子领带,店员满脸微笑的过来介绍,“女士您的眼光真好,这款配色简约百搭,可以搭配任何西装。”
她把手提包挂到阿标脖子上,两手拽着领带扯了扯,问:“结实吗?”
实际上她是想问,能不能用它来勒死一米八五的成年男性。
店员略微一怔,明显是没有遇到过这么奇葩的问题,好在都是经过专业培训,职业素养良好,他微笑说:“这款面料采用百分之五十羊毛和百分之五十真丝,相较于百分百真丝面料来说增加了抗磨损性。”
温可意把领带交给店员,“麻烦再帮我找一条结实的,一起包起来,谢谢。”
阿标把手上的购物袋往胳膊上挂,拎着打包好的领带,险些哭出声,不容易啊,总算是想起他老板了。
她逛累了,到一家美甲店里做指甲,要求依然是结实:“不要甲片太长,最好贴的结实一点,谢谢。”
美甲师笑着应下,“您放心,咱家产品都是最好的,不会轻易脱落甲片,安全无毒。”
“不够,你给我涂得结实一点,最好是去攀岩都不掉的那种。”
阿标坐在休息区,等的快要睡着,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他,是李和豫的电话,接通后,他一直恭敬点头说:“好的,先生。”
李和豫处理完手头工作,打开手机,扣款短信蹭蹭蹭的接踵而来,他有些意外,也有些开心,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刷他的卡。
点开软件,发现她一直在一个地方没动,有些担心,就给阿标拨了电话。
坐飞机回去的路上,他甚至是有些期待婚后的生活,会不会就日久生情呢?
他的人生,也是要做出改变。
与此同时,温可意已经回了别墅,阿标怕了她,一脚油门就开车走远了,生怕再驱使他逛街。
她在客厅摆弄着战利品,纸袋包装盒丢了一客厅,她拿出一条价值不菲的围巾送给刘姨,刘姨推辞不掉,笑眯眯的收下了。
温可意说:“刘姨,中午我想吃清蒸鲈鱼,您可以不可以做?”
“行的,这有什么难得,我收拾收拾就去买鱼。”
刘姨放下围巾,把客厅的纸袋都收拾好,出门买鱼。
菜市场来回最快也得半个小时左右,时间有限,她急忙到卫生间,往浴缸放满热水,吹风机通电打开开关,一把丢进水里,瞬时间插座火星直冒,没有几秒,就听到啪嗒一声,跳闸了。
监控成了摆设,温可意摁开了按钮,左右两排笨重的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了里面的暗门。
用李和豫的指纹去摁密码锁,“滴滴”两声响起,在温可意耳里这美妙的声音堪比天籁。
门后很暗,她打开手机照明,空旷,黑暗,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幽闭的环境让她险些要喘不过气,她数了数,从上到下一共十三阶台阶,她却觉得像是走了一年那么漫长。
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还有一个门,好在还是他拇指的指纹,门开后,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眼前所呈现的场景简直是触目惊心。
这间地下室的布局,从梳妆台的摆设到窗帘的款式,都和她现在住的次卧一模一样,她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鞋套,套到鞋上再轻轻的走进去。
里面有令她更振奋的东西,照片很多很多照片,这些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女人。
是个让女人见了都要暗自感叹的漂亮女人。
优雅,端庄,腹有诗书气自华。
就是温曼吟费尽心力想要培养温可意的那种气质,出身名门、有才有貌。
温可意带着手套的手抚摸着相框中的合影,笑着掏出手机把这里的一切都拍了下来。
早就知道李和豫心里藏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
真的很有意思啊
早就知道李
和豫很与众不同,但没想到他已经变态到了这种的地步。
她竟然产生了几分欣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他的心思好像从来不曾掩饰,以前她怎么没发现?或许是一直没把他放在心上吧?
温可意打开衣柜,手指略过一排排的旗袍洋装,这些衣服同楼上衣柜里的一模一样,真是难为他了。
时间差不多,她的把柄已经到手,地下室的门重新关严,丝毫看不出曾经有外人来过。
她刚到浴室打湿头发换好浴袍,刘姨就回来了,她趿拉着拖鞋惊恐失措地捂着胸口从卧室跑出来:“刘姨那个,我刚才吹头发,一不小心没拿稳吹风机掉进浴缸了,插座呲的一下冒出火花,太可怕了”
刘姨一边安慰她,一边去卧室查看,“没事,没事,只是跳闸了,不要紧的,我这就打电话叫人来维修。”
温可意心有余悸的说:“刘姨,别告诉和豫了,我怕他担心。”
刘姨不曾有疑的答应下来,温可意十分称心,非常大方的又送了刘姨好几件,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奢侈品。

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
温可意今天换了妆容风格,既不是素淡清纯,也不是浓艳妩媚,是从未尝试过的温婉端庄。
穿上衣柜里的杏色旗袍,颇为复古的民国风倒大袖,腰线不算太修身,整体偏宽松,再挽个头发,倒是有几分神似。
她虽有了七分把握,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得等到十分时再将其一举击中。
李和豫比她预想中回来的还要早一些,刘姨提前下班,她体贴入微的走到玄关帮他拿拖鞋,自然也捕捉到他眼中的惊喜,哪怕是一闪而过。
好了,这下有八分了。
客厅大摆钟摇摇摆摆敲了七下,两人隔着暧昧不明的烛光,相对而坐,红酒玫瑰,佳人相伴,李和豫突然就无比放松。
老式唱片机,放的是莫扎特的钢琴曲,旋律舒展典雅、雍容华丽,闭眼细细聆听,他似乎是坐在了音乐会的观众席上,巨大的舞台中央,一束灯光柔和的洒向少女和她的钢琴,纤细白嫩的指在黑白键上弹奏,美妙动听的音乐从她的指尖娓娓传出。
温可意不能体会此刻李和豫享受的神情,就如同他不能体会她和周惩站在阳台吹着晚风,一人一只耳机去听p3里面的流行歌曲是一样的。
他缓缓睁眼去看她,烛火摇曳,仿佛是看到了她在对他微笑,举起高脚杯饮了一口,酒滋润过的嗓音异常低靡,“改天一起去听一场音乐会?”
温可意放下手中酒杯,托腮凝睇,看了他半晌,俏皮的眨了眨眼,“抱歉,我不喜欢。”
她起身给他倒酒,“我喜欢同周惩一起在天桥下听流浪歌手唱《死了都要爱》,喜欢在闷热的七月盛夏,坐在他自行车后座吃两元一支的冰淇淋。”
温可意坐回座位上,微笑继续说:“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去做这些事。”
“所以呢?还不是成了我的未婚妻?”李和豫双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右手食指轻轻摩挲着左手上的戒指,自信笑笑,“喜欢可以更换,喜欢也可以培养。”
“我不愿意培养,”她举杯喝了一口酒,“小时候,我最怨恨的就是我妈。”
“她要把我培养成名媛淑女,要我端庄优雅,我每天都要学习很多东西,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洗耳恭听,”李和豫笑道。
温可意给了他个意料之中的答案:“钢琴。”
她说:“弹错一个音,我就得多练习一个小时,每天端正的坐在那架昂贵的钢琴前,我都很想拿起板凳砸它个西吧碎。”
李和豫只笑不语,看着她的眼神里带了探究。
“周惩就是那个可以帮我砸钢琴的人。”
李和豫不置可否,嘲弄的撇撇嘴角:“你说,拘留所的饭香不香?还是监狱的饭更好吃一些?”
温可意收起所有的笑容,冷冰冰的说:“你并不是非我不可,为什么非得强人所难?”
“我在你身上花了八年时间,难道我看上去很闲吗?”
她咯咯的嗤笑,直笑的弯腰手捂着腹部,眼里直冒泪花。
李和豫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方手帕。
她没接,起身抽了几张纸巾,毫不淑女的擦了擦,被眼泪滋润过的眼珠,清澈晶亮,“你确定八年是花在我身上?”
他走到她身后,用胳膊环在她的脖子下,下巴几乎要抵在她的肩头,“当然。”
男人身上清新木质的香水味和能掌控一切的气势将她团团围住。
这种滋味,很不妙,他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把她勒死。
温可意推说去洗手间,离开了他的挟制。
她从卫生间出来,李和豫站在酒柜吧台前喊她:“还想喝点什么?”
“有啤酒吗?”她眼里噙着一丝挑衅的笑意,“讲真的,葡萄酒很难喝。”
李和豫只笑不语,开了一瓶威士忌,拿了一只螺纹水晶杯,用冰块和苏打水调配了一杯推到她面前,“尝尝。”
“我可以拒绝吗?”
李和豫发现她的反骨藏不住了。
越温顺才会顺毛摸,长了反骨就得磨的平平滑滑。
他走到温可意身后,将她抵在吧台,紧贴她的后背,筘着纤细腰肢,握着她手去端酒:“想想周惩,你会喝的。”
这个姿势不太好,温可意反抗不了,只能听话的把酒喝掉。
杯底的冰块,被他捏出来含到嘴里,带着凉意的唇划过她的耳畔,“就在这儿,我觉得地方不错。”
“你不是说,不喜欢勉强吗?”
“偶尔强硬一次,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李和豫用力一压,她整个身子前倾,卓沿刚好卡在腰腹部位,她吃痛皱眉,想伸手去拎酒瓶回击,手腕却被他死死抓住。
现在说似乎不是最佳时机,如果彻底惹怒了他,把她杀了怎么办???
短短的几秒钟,她就思考了良多。
裙子被掀起,温可意再也按捺不下自己,“你和李雅媞也用过这个姿势吗?”
“是
穿旗袍搞的?”
“刺激吗?”
她的声音成功的阻止了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李和豫在她身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她想一定很精彩,是不是像是被雷劈了?
温可意迫不及待转过身看他,大风大浪见多的男人,极快的恢复镇定自若,口中未融化殆尽的冰块被他咯吱咯吱的咬碎,吞掉,他伸手解了两颗衬衫纽扣扯了扯领口,仰头缓缓吐出一口怫气,神情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你刚才说什么?”
她现在的心情,就如同一小块冰块投进火海,还没听见响声就被蒸发殆尽。
难道她猜错了?不对
温可意撑在桌沿的手,指甲紧抠着桌面,险些把甲片弄断,她要孤注一掷的堵一堵,标准的微笑,缓解了她僵硬的面部表情,她轻声说:“和亲妹妹上床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李总方便透露给我吗?”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完美十分。
不等温可意有反应,李和豫面不改色的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颈,镜片下的眼睛流露出要治她与死地的狠绝,“你知道多少?”
“不多”温可意的右手在桌面上摸索,指尖已经碰到酒瓶,她胜券在握,粲然一笑:“就刚好让你和她身败名裂,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而已。”
“自作聪明”脖子上的手在用力收紧,他微微扯动嘴角,充满杀意与疯狂的眼睛紧盯着她因为缺氧而变红的脸:“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吗?”

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
温可意今天换了妆容风格,既不是素淡清纯,也不是浓艳妩媚,是从未尝试过的温婉端庄。
穿上衣柜里的杏色旗袍,颇为复古的民国风倒大袖,腰线不算太修身,整体偏宽松,再挽个头发,倒是有几分神似。
她虽有了七分把握,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得等到十分时再将其一举击中。
李和豫比她预想中回来的还要早一些,刘姨提前下班,她体贴入微的走到玄关帮他拿拖鞋,自然也捕捉到他眼中的惊喜,哪怕是一闪而过。
好了,这下有八分了。
客厅大摆钟摇摇摆摆敲了七下,两人隔着暧昧不明的烛光,相对而坐,红酒玫瑰,佳人相伴,李和豫突然就无比放松。
老式唱片机,放的是莫扎特的钢琴曲,旋律舒展典雅、雍容华丽,闭眼细细聆听,他似乎是坐在了音乐会的观众席上,巨大的舞台中央,一束灯光柔和的洒向少女和她的钢琴,纤细白嫩的指在黑白键上弹奏,美妙动听的音乐从她的指尖娓娓传出。
温可意不能体会此刻李和豫享受的神情,就如同他不能体会她和周惩站在阳台吹着晚风,一人一只耳机去听p3里面的流行歌曲是一样的。
他缓缓睁眼去看她,烛火摇曳,仿佛是看到了她在对他微笑,举起高脚杯饮了一口,酒滋润过的嗓音异常低靡,“改天一起去听一场音乐会?”
温可意放下手中酒杯,托腮凝睇,看了他半晌,俏皮的眨了眨眼,“抱歉,我不喜欢。”
她起身给他倒酒,“我喜欢同周惩一起在天桥下听流浪歌手唱《死了都要爱》,喜欢在闷热的七月盛夏,坐在他自行车后座吃两元一支的冰淇淋。”
温可意坐回座位上,微笑继续说:“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去做这些事。”
“所以呢?还不是成了我的未婚妻?”李和豫双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右手食指轻轻摩挲着左手上的戒指,自信笑笑,“喜欢可以更换,喜欢也可以培养。”
“我不愿意培养,”她举杯喝了一口酒,“小时候,我最怨恨的就是我妈。”
“她要把我培养成名媛淑女,要我端庄优雅,我每天都要学习很多东西,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洗耳恭听,”李和豫笑道。
温可意给了他个意料之中的答案:“钢琴。”
她说:“弹错一个音,我就得多练习一个小时,每天端正的坐在那架昂贵的钢琴前,我都很想拿起板凳砸它个西吧碎。”
李和豫只笑不语,看着她的眼神里带了探究。
“周惩就是那个可以帮我砸钢琴的人。”
李和豫不置可否,嘲弄的撇撇嘴角:“你说,拘留所的饭香不香?还是监狱的饭更好吃一些?”
温可意收起所有的笑容,冷冰冰的说:“你并不是非我不可,为什么非得强人所难?”
“我在你身上花了八年时间,难道我看上去很闲吗?”
她咯咯的嗤笑,直笑的弯腰手捂着腹部,眼里直冒泪花。
李和豫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方手帕。
她没接,起身抽了几张纸巾,毫不淑女的擦了擦,被眼泪滋润过的眼珠,清澈晶亮,“你确定八年是花在我身上?”
他走到她身后,用胳膊环在她的脖子下,下巴几乎要抵在她的肩头,“当然。”
男人身上清新木质的香水味和能掌控一切的气势将她团团围住。
这种滋味,很不妙,他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把她勒死。
温可意推说去洗手间,离开了他的挟制。
她从卫生间出来,李和豫站在酒柜吧台前喊她:“还想喝点什么?”
“有啤酒吗?”她眼里噙着一丝挑衅的笑意,“讲真的,葡萄酒很难喝。”
李和豫只笑不语,开了一瓶威士忌,拿了一只螺纹水晶杯,用冰块和苏打水调配了一杯推到她面前,“尝尝。”
“我可以拒绝吗?”
李和豫发现她的反骨藏不住了。
越温顺才会顺毛摸,长了反骨就得磨的平平滑滑。
他走到温可意身后,将她抵在吧台,紧贴她的后背,筘着纤细腰肢,握着她手去端酒:“想想周惩,你会喝的。”
这个姿势不太好,温可意反抗不了,只能听话的把酒喝掉。
杯底的冰块,被他捏出来含到嘴里,带着凉意的唇划过她的耳畔,“就在这儿,我觉得地方不错。”
“你不是说,不喜欢勉强吗?”
“偶尔强硬一次,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李和豫用力一压,她整个身子前倾,卓沿刚好卡在腰腹部位,她吃痛皱眉,想伸手去拎酒瓶回击,手腕却被他死死抓住。
现在说似乎不是最佳时机,如果彻底惹怒了他,把她杀了怎么办???
短短的几秒钟,她就思考了良多。
裙子被掀起,温可意再也按捺不下自己,“你和李雅媞也用过这个姿势吗?”
“是
穿旗袍搞的?”
“刺激吗?”
她的声音成功的阻止了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李和豫在她身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她想一定很精彩,是不是像是被雷劈了?
温可意迫不及待转过身看他,大风大浪见多的男人,极快的恢复镇定自若,口中未融化殆尽的冰块被他咯吱咯吱的咬碎,吞掉,他伸手解了两颗衬衫纽扣扯了扯领口,仰头缓缓吐出一口怫气,神情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你刚才说什么?”
她现在的心情,就如同一小块冰块投进火海,还没听见响声就被蒸发殆尽。
难道她猜错了?不对
温可意撑在桌沿的手,指甲紧抠着桌面,险些把甲片弄断,她要孤注一掷的堵一堵,标准的微笑,缓解了她僵硬的面部表情,她轻声说:“和亲妹妹上床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李总方便透露给我吗?”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完美十分。
不等温可意有反应,李和豫面不改色的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颈,镜片下的眼睛流露出要治她与死地的狠绝,“你知道多少?”
“不多”温可意的右手在桌面上摸索,指尖已经碰到酒瓶,她胜券在握,粲然一笑:“就刚好让你和她身败名裂,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而已。”
“自作聪明”脖子上的手在用力收紧,他微微扯动嘴角,充满杀意与疯狂的眼睛紧盯着她因为缺氧而变红的脸:“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吗?”

你竟然是个疯子
温可意几乎是要窒息,生理性的泪水滚出眼眶,就在他即将要掐死她前摸到了酒瓶,使了全身力气,朝他的头狠狠的砸了一下,玻璃瓶和脑袋相撞的声音,有些闷又有些脆。
李和豫眼前一黑,眩晕感超过了疼痛,他晃晃头,努力保持清醒,眼前模糊不清,她的脸多了许多重影,即使这样,他还是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温可意再次用手里的厚重酒瓶去砸他。
这一下,彻底让他失去意识。
重获呼吸,温可意剧烈的咳嗽喘息,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顾得上后腰上的疼,她揉着后腰,瞥了瞥倒在地上的男人,伸脚踢了踢他的腿:“我什么下场不知道,但你的下场却是脑袋开花。”
她到卧室拿出新买的结实领带捆好他的手脚,再取出藏在角落正在录像的手机,接下来就是等着他死,或者是苏醒。
温可意若无其事的从冰箱拿出一瓶啤酒,拽开易拉罐猛地喝了一大口,从口腔到胃都是火辣辣的,很刺激。
她坐到吧台后的高凳,给许妯打了个微信通话,关于婚纱,有了个新想法,受够了白,她想要一件黑色的。
李和豫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了她狡黠又凶狠的眼睛,“你比我想象中醒来的要早,三个小时。”
即便是受制于人,他也很是温文尔雅,“可以麻烦你帮我重新戴一下眼镜吗?”
温可意啧啧嘴,帮他戴正鼻梁上的眼镜,“李和豫我们谈谈?”
“可以,”他看向绑在腿上的领带,“你的眼光不错,不过这样坐在地上太失礼,请替我解开,我们好好谈。”
他的手背在身后,同样是被领带束缚,倚靠吧台坐着,看上去很狼狈。
“谢谢”温可意站起身,摸摸脖子上的指痕,往后退了两步,莞尔一笑:“你太危险,还是这样说比较好。”
李和豫轻笑:“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一开始。”
“嗯?”
“从你接近我开始,莫名其妙的好,总是会有原因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周惩那个傻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她好。
“是我轻敌,”李和豫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嘲讽的轻笑,“你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搞”
温可意双手抱胸,纤指上的珠光银白甲油被头顶水晶灯照的有些反光,指尖锋利的像是尖刃,给他一种要随时扑上来挠他的错觉,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彼此彼此。”
“那为什么还答应和我订婚?”他问。
温可意如实说:“你除了不爱我,方方面面都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正如你所说,我可以给你一切,”李和豫接过她的话,“为了个一无是处的垃圾人放弃,值吗?”
她杏眼圆睁,一下子放下胳膊手攥成拳,快步走到他面前,高扬起手,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厉声呵斥:“你没资格说他!”
这一巴掌在空旷客厅里显的又响又亮,刚戴正的眼镜被甩到地上,李和豫一阵耳鸣眩晕,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模模糊糊看清她的脸,他卷着舌顶了顶火辣辣疼的左腮,用头抵着吧台柜,轻悠悠呼出一口气,“他对你就那么重要?”
“他对于我,就如同你对李雅媞是一样的,”温可意言辞尖锐,反问他,“你愿意为了她放弃现在的一切吗?”
“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拿她来要挟我,你就能和周惩双宿双飞?别闹了,我不能随心所欲的活,你觉得你能畅意?”李和豫埋头低笑。
笑声戛然而止,他眼眉撩起,圆睁了近视的眼睛,用毒蛇般阴鸷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你现在求我的话,说不定我会发发善心送你们一起死。”
温可意摸起桌上的水果刀,抵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沾到皮肤就留下一个小口子,红唇溢出一个冷艳的笑容,她语气轻飘飘的:“-强-奸未遂加杀人灭口,我正当防卫反杀,应当不过分。”
李和豫完全不惧,他放松的靠着吧台,微微眯动的双眸里满是轻蔑之色,“杀了我,你信不信周惩会被关在拘留所一辈子?”
四目相对,分外眼红,如短兵相接,刀光血影,毫不掩饰的都想将对方置之死地。
两人僵持不下,骤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微弱的屏幕亮光从他西装口袋里渗出来,温可意掏出他的手机,境外的电话号码,没有备注,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她举到他面前,“接吗?”
她收回滑在接通图标上的指,改了主意,直接将电话挂断,“这样我还是把我知道的公之于众,题目就叫《着名女钢琴家的悖论情史》怎样?估计不单能上国内头版头条,怕是在国际上都能享有盛名,就是不知道李雅媞她能不能承受的住。”
“你!”怒意陡然爆发,李和豫奋力往前一探,刀子险些割破他的喉咙,他的脸色苍白又狰狞,全然不顾儒雅,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敢!”
温可意往后撤了撤,丢掉水果刀,拍了拍手,“小心一点,你要是现在死了,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新闻了。”
李和豫闭眼深深喘了一口气,掀开眼皮,幽幽地望着她,妥协:“开条件,我都答应你。”
“那先打电话吧,让他们放了周惩。”温可意脸上带着称心满意的微笑,她举起手机对着他的脸,用面容解开锁。
电话通完,他说:“还有呢?”
“取消婚约,我会离开阳城。”
他点头答应,“你所谓的证据,什么时候交给我?”
温可意蹲下身,伸手指向他的胸口:“若想不被发现,就藏的深一点,或者干脆就不逃避,你不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吗?”
“你真疯了?”李和豫凄然一笑,大声吼出来,“我和她血浓于水啊!”
“那又怎样,你们开始的时候没想过血浓与水吗?”温可意给他解开束缚,“在我看来,你就是个懦夫。”
他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有一抹意外的探询:“你不觉得我们是怪物吗?”
“两情相悦的感情,有什么可怪的?”温可意笑着反问。
李和豫像是释怀似的笑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疯子。”
“你不也是?”
隔天中午,温可意把工作室的事处理好,房子托蓝图挂到中介,去机场时就只带了她妈的遗像,那幅油画,和周惩给她的车票盒子。
她和李和豫在机场大厅像是初遇时那样握手,她说:“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你也是,”他回她。
“对了,”她好心提醒他,“你的头最好去医院看一下。”
李和豫微笑说:“多谢,一次闹钟,一次酒瓶,我是该感谢你的心慈手软还是该感谢我脑袋很结实?”
温可意掖了掖脖颈上的丝巾,锱铢必较,“不谢,托你的福,我能在大夏天戴上这么优雅的丝巾。”
大厅开始广播航班信息,温可意拎着行李箱转身挥了挥手:“不见。”
他也转身说:“不见。”
不该相交的两条线,各自回到各自的轨道,谱写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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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找我玩耍——

把内裤脱了
颛臾的六月天,晴几日,阴几日,连绵不断的细雨,通常一下就是十来天,早晨下了几个雨点子,这会虽然雨停了,但还是阴沉着天。
周惩坐在急诊输液室的连椅上,脸色比天色要白上几分,他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耳朵里全是张闻恨铁不成钢的埋怨:“大哥,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脑科。”
他转过毫无血色的脸,有气无力的回张闻一句:“你应该去看口腔科,查查舌头是不是坏了,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唠叨没完没了!”
昨天晚上温可意已经和张闻通过电话,她让张闻今早先去拘留所办释放手续,其他的话,等她回颛城再好好给周惩解释,要不然他是不信的。
没想到,张闻这边手续刚办好,周惩就出了事,鸡蛋过敏,成功从拘留所坐救护车到了医院。
“真有你的,想出这个脑残的办法,”张闻递给他一瓶水,“罪上加罪是小,要是抢救不及时死了怎么办?”
“媳妇还没回来,死不了,”周惩没接,抬了抬正在输液的右手,“帮我拧开啊。”
张闻拧开后,揶揄了他一句:“得了,拧不开瓶盖的187硬汉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折腾来折腾去,你俩这事还真是一波三折,狗血到家了。”
周惩喝了一口水,骂他:“滚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闻看了看输液袋马上要空,转身往门外走,“我去喊护士来换药。”
也就有三分钟,再回来输液室就没了周惩人影,张闻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找到,立马给温可意打去电话。
温可意刚下飞机,正跟着人群走到廊桥,手机一开机就接到了张闻的电话,她拎着箱子快步出了机场,坐上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
她只恍惚了两秒,便说:“北极星小区。”
行李箱被丢在楼道,比跑八百米的速度还快的爬上了五楼,站在门前,她捂着肚子狂喘气,缓了一会,抬起手要敲门。
门突然开了。
目光相交,两双烁亮的眼睛都带了笑意。
她问他:“你做什么去?”
他回她:“去找你。”
温可意扑到他身上,两条笔直纤细的腿牢牢盘在他腰上,周惩托住她的翘臀,连门都顾不上带,直奔她的红唇而去。
前后脚的,张闻也赶到了楼下,踩上最后一阶台阶,他一抬头就看到这个火热拥吻的场面,立马捂眼转身:“哎呦我去,大白天,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啊,这门还开着呢,少儿不宜的画面影响多不好!”
温可意喘吁吁的被周惩放下来,他把她往身后藏,叉着腰往门口一挡:“有事?”
张闻挥了挥手,抬脚往楼下走,“没事,看你活着我就放心了,记得关门!”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他啧啧嘴,“行了,大团圆,他是美了。”可他还有很多人情要还,许多热脸要贴。
感情他才是工具人!
周惩关好门,转身往客厅走,温可意软倒在沙发上,呼吸还很急促,他走过去捞起她,让她枕着自己的腿,撩开她脸上的长发,问:“累了?”
她软绵绵的嗯了一声。
“我抱你去床上?”
温可意缓了缓,坐起来掀他身上的短袖,“把衣裳脱了。”
“你怎么比我还急,我抱你上床是休息,不是要肏你,”他觑着她粉嫩的双颊,忍不住去箍紧她的腰,拉过来亲了两下。
“废话,我是看看你身上的疹子消了没有!”她拽着衣服下摆给他脱掉,前后一看,红疹倒是没有了,这才放心,板着脸训他,“你有几条命?”
“不管几条,都是你的。”
周惩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两人面对面,额头相触,鼻尖相抵,软唇贴紧轻轻的摩挲,她探出一点粉嫩舌尖,沿着唇缝伸到他的口中,送上门的美味,自是被细细品尝。
他卷着她的香舌吸吮,喉结不停滑动吞咽清甜涎水,欲望渐升,抚摸在后背的手力度越来越重,摁着她整个身子全都软拢在自己身上,紧绷的硬无处安放,掐着她的细腰轻缓磨蹭坚硬无比的身体。
唇舌暂分,两人皆是气息不宁,柔嫩无骨的手抚上他宽厚结实胸膛,摩挲着虬结的肌肉,她抬起美目看他,“刚从医院回来,不能老实一点?”
他的手从裙下探到两腿之间,抵着微湿的薄滑布料,揉了两下,觑着她脸上的表情,喘息着说:“骚成这样了,还让我怎么老实?”
“嗯”温可意舒服的忍不住弓起腰背,娇声娇气的怼他,“我骚,关你屁事?”
“就欠肏”他拽起内裤边缘,用薄薄的面料去轻动的磨蹭。
这些不入流的荤话,从他低沉略哑的嗓子里说出来,不仅不猥琐,反而让人有些兴奋
温可意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
周惩发觉她有些分心,拨开内裤,直接送进去一根手指,她啊的一声,腰软塌塌的瘫下来,两腿一并,死死的夹住了他的指,令他无法抽动,他亲昵
的吻吻她刚才挤出来的眼泪,“刚才想什么呢?”
“没什么呀”酸软劲过了,她轻轻抬腰,想让他的指探索的更深入一些。
周惩把手从裙下拿出来,修长的中指上沾满亮晶晶的体液,诱的人口干舌燥,他当着她的面,把指送进口里,舔舐殆尽,深邃眼睛波光浮动,唇角慢慢勾起个放荡恣意的浅笑:“把内裤脱了,让我好好吃吃?”
她眯着眼,喘息着骂他:“不要脸。”
大掌摸到她后脖颈,把她脖子上的丝巾解开,白皙皮肤上隐约能看出一点浅显红痕,他屈指磨挲两下,“这是怎么弄得?”
温可意之前涂过药膏,痕迹淡了很多,已经看不出是被人掐的,她轻轻笑笑说:“刮痧,这几天有点上火…”
周惩没有疑心,摁着她把香唇送上门,含唇咬舌,压着丁香小舌逗弄,在她口中扫荡口涎吮吸吞咽。
另一只手抚在后背揉揉捏捏,隔着一层裙单手解开了内衣扣,拉开了裙子拉链,从肩头往下一拽,酒红连衣裙瞬间滑到腰间,同色系的乳罩堪堪挂在胸前。
良久后,他盯着半遮半掩的雪白乳房,深吸喘气:“水有没有多一些?”
“嗯很湿,”温可意拉着他的手探进裙里,去摸湿透的内裤。

狠狠?我
周惩给她脱掉挂在肩头的蕾丝文胸,身子往后一仰,靠着松软沙发,拉着她的手放到腰间的皮带扣上,“糯糯你来。”
温可意低头给他解开腰带,拉链一开,他总算缓解了几分胀痛,四角裤被顶的老高,她隔着内裤摸了摸粗长茎身,朱唇一翘:“好硬啊”
邪火乱窜,周惩绷紧了身体,屈指蹭蹭她生霞的脸蛋,声音沙哑:“把手伸进去摸一摸。”
把内裤往下用力一拽,胀的十分狰狞的深红rou棍猛地探出头,正好碰到她的唇,她轻轻眨了眨眼,使坏的用手攥紧,屈指刮了刮顶端小眼。
大腿肌肉明显一颤,他舒服的仰头阖上眼睛,从喉间溢出一声极为性感的喘息,伸手去摸嫩乳,拨弄着小乳头:“快坐上来。”
大腿上一轻,周惩以为温可意正在抬pi股,一睁眼,她已经从他身上下来,脱掉两人身上碍事的衣物,拎着蕾丝小裤裤走上前,用膝盖碰碰他的腿,“把手伸过来。”
“干嘛?”周惩乖乖的照做,眼看着她用内裤把他手腕绑在了一起,扬眉一笑,“你这是要-强-奸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分吧?”
“不过分”他往前一挪,大喇喇地分开两条长腿,特不要脸的说:“来吧千万不要怜惜,狠狠肏我。”
温可意抬脚轻轻去碰那两颗圆鼓鼓的囊袋,雪白嫩足轻柔的搓弄摩擦,“再嘚瑟,我踢你。”
“你不舍得”他轻轻皱眉,脸上神情是有些享受的舒服
周惩往前一挺腰,青筋凸起的茎身微微抖动,顶端沁出一些湿润,“再往上点”
她收回脚,走到他两腿间蹲下,用力握住粗硬rou棒,帮他上下撸动,仰着小脸问他:“舒服吗?”
“舒服”纤细白嫩的指与紫红性器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心理上的刺激远远大于身体上,“再快一点”
温可意看见他半阖着眼,修长脖颈上喉结不断滑动,表情满足又不够满足,胸膛有些起伏,压制着凌乱呼吸。
她低头,红唇擦到顶端,在他惊异的眼神中,一口含住了它,周惩一下子弓起腰背,脆弱紧绷的弯着脖颈,沙哑的粗喘出声:“嗯”
她磕磕绊绊的吞吐,毫无技术可言,但让他产生巨大的满足,他三两下挣脱开被绑的手腕,伸手摸摸她的长发,“好了爽死了,再含,我都要忍不住射到你嘴里了。”
“你敢…”温可意急忙吐出水光淋淋的rou棒,抬手想擦擦唇边的唾液,却被他捏着下巴亲了过来,他伸舌扫过唇边舔净。
“给你个做主的机会,自己上来动。”
温可意一手扶着他肩头分开两腿撑在沙发,一手握住茎身,对准湿湿滑滑的穴口,她蹙起秀眉,缓缓的往下坐,两人都紧绷着身体,直到吞掉一整根,才重重喘息。
紧致的吸感让他头发发麻,额前汗意滚成珠顺着鬓角往下流,周惩微微仰头,长舒一口气,“几天没肏,又这么紧了。”
他用手撑着她后背,忍不住挺腰顶弄,要在紧致异常的甬道里开拓。
“难受”温可意神情难耐,指甲掐着他肩头,“你别动!”
周惩咬牙强忍,“好放松,动一动,不然我要被你夹断了。”
缓过这阵酸麻,她咬着下唇,扭动腰臀,前后小幅度的摆动,两只小巧的乳儿不住在他眼前轻晃,熟透的小红果子等着迫不及待的想被采摘。
温可意挺着胸,把乳送进他嘴里,周惩低头含住,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滚烫的舌,滑过乳肉停留在乳头上,舌面挤压舔弄,唇瓣嘬吸吞吐,直吃的啧啧作响。
“嗯…轻点儿…”爽的她眯起眼睛,摇摆腰肢,起起伏伏的晃动,汁液肆流,交合处传来咕叽咕叽的y靡声响,
小腹快感在攀升,里边被磨蹭的极酥麻,但总是达不到那个点,她难受的皱着眉头,呢喃着让他帮帮她,“周惩…”
他吐出布满口津的乳,大手掐着细腰,抬臀往上狠狠顶弄,“真没用啊…”
温可意像是坐在浪头,身体不受控制要东倒西歪,双臂牢牢搂住他的脖子,“轻一些…不要…啊…太深了…呜…”
他却不听她的,抬着她的pi股,越发狠劲套弄,“刚才还说要快一下,再撒谎就肏嘴,给你肏肿,看你还敢不敢再骗人。”
“啊…”
最后这几下顶的太深太狠,几乎让她魂飞魄散,快感来的太快,爽的她脚趾都蜷缩起来,趴在他的胸口不住喘气,“肏坏了…”
周惩抚摸着她汗津津的光滑后背,“我瞧瞧…”
她被平放在沙发上,两条腿被撑了起来,男人附身埋在她腿间,紧盯着湿淋淋的私处瞧,粉穴被肏的颜色变深,翕张着小口,蜜水不断往外流,高潮余温还在,他伸手去摸,她就忍不住抖动身子。
他只觉喉头干哑异常,想舔舔水淋淋的粉嫩软肉。
唇贴上来那一刻,她呻吟出声,两腿下意识的并拢,夹住了他的头,“唔…”
又被
周惩用力掰开,大手摁着她的大腿,分的很开,他凑近舔弄,软烫的舌不停在充血花蒂上来回滑动亲吻,电流似的麻痒,让温可意紧绷住了身体,抬起腰腹往上耸动,死死拽着身下的沙发巾,呻吟不断。
“唔…别…啊…”
他含住了小豆子,吮吸起来,还同时往水流不止的花穴内插了两根手指,
空虚的xiao穴瞬间就夹紧了入侵的手指,修长的指在内里快速的抽动勾弄,流不净的y水几乎沾湿了他整个掌心,强烈的刺激让她伸手抓住了他的短发,“我不行了…唔…”
差一点儿就要高潮时,他停了下来,湿漉漉的指骤然从她身体里抽出来。
温可意睁开迷离的媚眼去瞧他,“混蛋…给我呀…”
“用它…”周惩亲了亲她的膝盖,挺腰往前,粗硬rou棍毫不留情的捅了进去。
“啊…”她脑海闪过一丝白光,身体痉挛颤抖,xiao穴不住瑟缩,裹吸住了身体的庞然大物。
周惩还没动,就被她死死绞紧,层层迭迭的软肉疯狂吸吮着粗硬茎身,他感觉魂都要被吸走了,抬手往她pi股上拍了一下,“放松”
他咬紧牙关,绷着下颌线,伸手粗鲁的去揉捏嫩乳,重重往里挺动,抽cha,额头汗珠全都滴在温可意的小腹,麻麻痒痒,与她的薄汗混在一起黏腻又湿滑。
纤纤玉指抓紧了他手臂紧绷绷的肌肉,仰着身子把自己柔软的身体贴到他结实坚硬的胸膛上,肉贴肉,皮贴皮的黏糊在一起。
再也不分开。
窗外的雨下的噼里啪啦,但客厅内让人脸红心跳的旖旎声响盖住了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停歇,他搂着她软成棉的身子,像小时候那样挤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热乎乎的贴在一起。
周惩伸手抚去她额前细汗,问:“这回…再也不走了吧。”
“不一定…”温可意趴在他胸膛上,玩弄着他胸前的红果子,舔舔发干嫣红的唇瓣,“你凭什么让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
他抬起她的下巴,垂眼去她,口气十分强硬:“你是我媳妇啊”
“我什么时候成你媳妇了?”
周惩眯眼笑笑:“我爸说了,你就是给我当媳妇的,从你五岁那年来,就注定是我媳妇儿。”
“呸!”温可意撑着坐到他腿上,“戒指呢?求婚呢?你什么都没做,还想白捡媳妇?”
求婚?周惩确实没想到,他一直以为他们之前不需要那些所谓的形式。
“你等着。”
周惩把她抱到一侧沙发,自己回到卧室,不一忽儿手里就多了个戒指,他握着她的手,就要往无名指上套:“九年前买的,不知道你戴着合不合适。”
温可意抽回手,戒指没戴上,周惩迷惘的看着她:“你不喜欢?”
“跪下戴!”她颐指气使的撅着红唇。
周惩唇角上扬,眉头眼尾都带了笑意,顺从的单膝下跪,为她套上了戒指。
他吻了吻她白嫩的手背,拦腰抱起,扔到卧室床上,如胶似漆的又黏在了一起。

张闻和南鹭
周末,张闻吃过午饭,把厂家发来的最新款麻将机搬到了后备箱,开车到了南所长家。
他站在门前摁完门铃,等了好几分钟都没人开门,等第二次摁完还没人开门后,他给南所长打了个电话。
“闻子,你来家里了?”电话那头传来南所长带着笑意的声音,“可真不巧,我陪你姨回趟老家。”
张闻笑道:“没事,叔,等改天我再来就是。”
电话那边,扒在老公肩头听电话的王栩坐不住了,立马夺过手机,笑着说:“小闻,鹭鹭在家呢,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给你开门。”
张闻太阳穴莫名跳了一下,忙说:“不用,不用,我改”
那个天字还没说出口,眼前这扇紧闭的门就打开了。
南鹭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撩起遮在脑门的长发,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不带半点感情的随手将门砰的一声阖上,仿若没看见他这个大活人似的。
这闭门羹吃的张闻挺无奈,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大小姐的脾气比六月天还让人捉摸不透。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弯腰摞起地上几个装着麻将机的纸箱,正费劲搬着去坐电梯,门再次打开了。
南鹭刚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一阵唠叨,说她要是不给张闻开门,回家押着她去相亲!
相比坐在高档餐厅,面对一个裹着西装的大腹便便油腻成功人士来说,给张闻开门简直不值一驳。
“进来啊”南鹭单手抱胸,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大早上的不让人睡觉。”
张闻搬着纸箱进门,垂眸盯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提醒道:“南妹妹,现在是beijg时间12点35分,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下午。”
“你”南鹭被噎住,瞪圆了惺忪美目。
“嗯?”张闻抬脸去看南鹭,视线从下往上,在耀眼日光中瞥见一片欺霜赛雪。
黑色缎面吊带睡裙,蕾丝花边包裹着深v,白花花的直晃眼睛。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老色批,实在是被晃的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南鹭被他盯的有些羞怒,裹了裹吊带外头的睡袍,挡住诱人雪脯,恼的蛾眉倒蹙:“看什么看!”
张闻连忙移开视线,窘的脸都红了,支支吾吾的解释:“我那个不是有意的。”
“我近视也没”
他想说,‘我近视眼其实也没看太清,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流氓!’
话到嘴边,感觉越抹越黑,他所幸缄口,罔知所措的滚动喉结,哑声给她道歉:“对不起啊”
南鹭白了他一眼,转身回房间换了一件衣服,等她再出来,他已经把所有配件纸箱全都搬到了客厅。
张闻问她:“安到哪里?”
“书房。”
南鹭也不管他,去厨房倒了一杯白开水,她端着水杯回到客厅,张闻抱着东西站在书房门前,空不出手开门,便喊她:“南妹妹搭把手。”
“谁是你妹妹?”她冷言冷语的走过去开了门。
偏偏张闻有些厚脸皮在身上,不仅不生气,还好脾气的对她笑笑,“你啊。”
美人就连翻个白眼也比别人好看,张闻暗自腹诽,她脾气比小时候有过之无不及。
南鹭倚着门看他搬进搬出的忙乎,不仅不帮忙,还说风凉话:“你对我家还真是熟清熟路。”
张闻没有把她的讥讽放在心上,真诚道:“是啊,小时候你不是经常邀请我来玩吗?”
南鹭蹙眉:“我什么时候邀请你了?”
“那得是二十多年前了,”张闻边拆纸箱,边回忆,“北菜园幼儿园三班。”
她的确是在这个学校和这个班级上过幼儿园,但她仔仔细细打量着张闻的侧脸,如何也想不起班级里有他啊。
“你糊弄鬼呢?我怎么不记得班上有你这号人?”
张闻停下手中动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笑了笑,“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他耐心帮她回忆,“‘蚊子’呢?还记得吗?我以前不叫张闻,叫张子闻,班上小孩老给起绰号,蚊子蚊子的叫。”
“你是张子闻???”南鹭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盯着他这张清俊脸庞怎么都与小时候白白胖胖的男孩画不上勾。
“对啊,是我,”张闻微微一笑,继续去拆包装。
南鹭心情颇为复杂,她从小成绩优异,长相让外人来评价也是漂亮的,但就是交不到朋友,用她妈的话来说就是性格不讨喜,用她爸的话来说是太内向,用闺蜜的话来说就是,她天天顶着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厌世脸,脸臭的要吓死人。
要说起童年时期,张子闻绝对是她最要好的伙伴。整个班里30多个学生,没有一个愿意同她一起玩。老师组织做两两游戏的时候,她被撇下,还是他主动过来牵起她的手和她组队。
她现在看张闻,莫名其妙的顺眼,偏见都消失到九
霄云外了,“你”
“怎么?”
“没”南鹭抿抿唇,没有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刚才还对他嗤之以鼻,现在又对他满腔热枕,挺奇怪的吧?
岂不料,张闻主动给她解释了,“幼儿园毕业后,我爸妈到外地去做生意,十年前我们才举家搬回来。”
其实张闻也不记得南鹭了,还是上次为周惩的事上门,他看到了摆在客厅她小时候的照片,只觉得眼熟,回家后翻老相册,才慢慢记起来。
她哦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抱起抱枕捶了几捶,小声嘀咕道:“搬家就搬家,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们曾经约好一起到颛城一小读书,结果她视为是最好朋友的人,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让她惦记了许多年都不释怀。
张闻安装好麻将机,还给收拾了一地垃圾,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看她蜷缩在沙发上,还以为她睡着了,轻轻喊了一声:“南妹妹。”
“干嘛”她懒懒地坐直身子,幽怨的瞥了他一下。
“麻将机安好了,要是哪里有问题,让南叔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他到玄关换鞋,正要开门往外走,突然被她喊住。
“我妈说,明天让你来家里吃饭。”
她还是一副孤傲的表情,不过语气里不再有嘲讽。
看来,近乎没白套,总算是得到几分好脸。
张闻爽朗一笑,说:“好。”

和太阳同等重要的人(h)
这天一早,周惩醒来,吻了吻怀里还在熟睡的女人,动作轻轻地抽走被她压住的胳膊,起床洗漱。
温可意睡醒不见周惩,往客厅一看,就见阳台窗前站着个修长身影,初升的朝阳从窗外透进来,把他整个人都照的明晃晃的。
她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也往外看。
“看什么呢?”
他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上,仍然眺望着窗外碧空如洗的天空,喃喃道:“这样看天,好像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说不上来。”
温可意抬脸看他,这样的话,周惩说过两次,一次是他们去江边写生那次,一次是现在。
她现在好像是能理解出一点他的意思。
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和太阳同等重要的人。
一个太阳在天上,一个太阳在心里。
她把手伸到他手心,与他十指相扣,柔声道:“确实不一样。”
吃完早饭,周惩去花店取了订的花,回来后,他到卧室里换了一身衣服,穿好到温可意面前问:“我穿这样行吗?”
小翻领长袖白衬衫,黑色西裤,板板正正的穿在他身上,少有的正式。
这男人穿起衬衫西裤就如同女人穿上晚礼服,气场仪态全然不同,一举一动都被冠上了温文尔雅。
温可意觑他皮带下面被西装裤包裹着的两条笔直长腿,萌生了一种要坐上去的冲动。
“嗯?”周惩不晓得她在神游,又询问她的意见,“要不要再打条领带?”
“帅是帅了,但一不相亲,二不结婚,大夏天的,你穿这样不热吗?”她眼含笑意,走上前给他解了两颗衬衫扣子,露出脖颈下的分明锁骨,“扣子还扣的这么严实。”
周惩一脸认真:“以女婿的身份见你妈,当然得正式一点,她本来就对我不满意,万一再给你托梦反对你嫁给我。”
温可意弯眼一笑:“那也没准。”
“那我可不管这些,”他有些无赖模样,“我就赖着你了。”
这回周惩是开车,温可意坐上副驾驶,问他:“你到底把妈的坟迁哪里去了?”
周惩注意到她口里的字眼,她说的不是我妈,而是妈。
他笑笑说:“北安,上次墓地拆迁,我就找人看了个日子,和爸合葬在一起了。”
到墓地后,温可意抱着花,周惩打开后备箱,把多样贡品一一拿出来,她有些惊讶,“你怎么准备这么多。”
“现在有钱了,算是弥补心意吧。”
两人对视,眼神都有些暗淡,像是都想起了那酸涩的过往,她眼眶兀然红了,有些哽咽:“哥,谢谢你。”
“别说傻话,”他紧紧揽着她的肩头,“走吧,你这么多年没回来,妈肯定想你了。”
周惩摆好贡品,看着墓碑上的相片,止不住从心里唏嘘,他这一辈子最该感谢和感恩的,就是他爸和她妈。
没有周子翩,他可能活不到这么大。
如果不是温曼吟,他不会认识温可意,她也许不会回来。
兜兜转转,老天似乎对他也不算太差。
周惩给温可意擦干净脸上泪痕,牵起她的手,“回家吧。”
到家后,她回到卧室去改设计图,周惩到门口换鞋,“我走了啊。”
“哦,”铅笔在纸上唰唰勾勒线条,她敷衍应了一声。
周惩走到门前,“你就不能过来送送我吗?”
她终于停住手,舍得抬眼看他一下,“统共不到300米距离,送什么送?你不是要我送你去店里吧?”
“对啊,”他转身就到置物架上去找遮阳伞,“我就是这么想的。”
想个死人脑袋!
这张设计稿还没有敲定,她根本不想出门。
温可意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于是软语哄他,“哥—我不想动弹,累了,要不然我们打视频?”
她举着手机,“视频通话,一样的。”
云送对象上班,方便快捷。
阴霾散尽,木澜北路那家关了许多日的‘诚意’汽修店终于开门了。
以前从来不玩手机的年轻老板,也不知道和谁学的,抱着手机对屏幕傻笑。
“惩哥,啥时候换的手机?”小郑来上班,就见周惩坐在那里摆弄手机。
“哦,我媳妇儿给我买的。”
小郑瞪大眼睛,就挺吃惊的!
“行了,你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赶紧收回去,干活了。”
周惩问小郑借了个手机支架,摆在一旁,戴上手套钻到车底修车,“我干活了啊。”
她在视频那头嗯了一声,“中午你要吃什么?我做饭。”
“天热,你蒸点米饭,烧菜等我回去。”
他忙活完,从车底探出身,瞥见正在视频的手机屏幕黑了,他问:“你干嘛呢?”
“哦—”温可意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倒扣的手机摆正
,摄像头对准了白嫩欣长的秀颈,“画图呢。”
两根细细的肩带挂在圆润肩头,低v的领口露出一大片雪腻肌肤,娉婷锁骨,若隐若现的浅沟,通通无比清晰的显示在了屏幕上。
周惩灼灼盯着手机,声音低沉暧昧的喊她:“媳妇儿—”
“干嘛?”她把手中的画笔插到丸子头发缝里,摆了摆手机屏幕,垂首看他。
“我想回家了。”
视频那头,她捋了捋脸颊碎发,无奈皱皱眉,“你到店里才三个小时。”
“可我想你了。”
温可意嗔他:“你想个毛线!从你出门咱俩就一直视频!”
嘟的一声视频挂断了。
周惩再回拨过去,通通被挂断。
她发来一条语音:“我忙着呢,别来烦我!”
周惩盯着手机屏幕上她的照片,笑着屈指弹了一下,钻到车底继续干活,赶紧忙完好回家找她“算账”。
“你怎么还挂我电话?”周惩连鞋都没换,直接到卧室。
她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偏首看他:“就挂了,怎样?”
“不怎么样…”
裹在白色微透吊带睡裙下的玲珑曲线,当真让人垂涎。
“你唔”他不由分说的把她抱到书桌上,胳膊揽着她的肩头,俯下身就吻她。
屋外烈日炎炎,他一路走回来,身上都是热腾腾的暑气,烫的她心头纷乱。
周惩贪恋她的冰肌玉骨,火热的大掌隔着一层薄薄睡衣从肩颈抚摸到背脊,沿着腰臀曲线,若有似无的摩挲。
长吻过后,她眼润唇红,靠着墙壁微微喘息,瞟他低头正要解皮带扣,伸脚踢踢他的手,“窗帘没拉!”
他捏捏她的脚,觑眼看她,“我又不做什么,不用拉窗帘。”
“不做什么?”她抬起另一只脚抵着鼓起的裤缝,蹭蹭里面的硬物,扬着眼尾瞧他,“骗谁呢?”
周惩微微蹙眉,轻喘:“这可是你勾引我的!”
窗帘一拉,再放纵也无妨。
卧室迅速昏暗,他俯在她身上,隔着睡衣揉捏她挺立的乳尖,腰腹贴过来隔着两层不料磨蹭。
周惩掀起睡裙到腰间,给她脱掉了湿透的蕾丝内裤,分开两条纤细美腿,他埋到两腿之间,去舔弄泥泞不堪的花穴。
温可意两手撑着桌面,仰着脖颈不住抽气,她全身酥麻,不住颤栗:“唔…不行了…”
周惩在她要高潮时移开唇舌,粗胀硬物抵了过来,两手掌握她住她的细腰,猛的一顶,尽根插入。
“嗯—”这一下正中花心,汹涌快感将她迅速淹没,她长长喘息了一声,两腿牢牢缠住了劲腰,甬道不住收缩,绞紧了贸然闯入的粗硬。
周惩被她绞的骨头都麻了,紧绷着俊脸,仰头深深喘了一口气,两只大手掐着她的腰肢,在紧致甬道里大力抽送,寻求更为刺激的欢快。
书桌像是要散架似的吱吱嘎嘎,周惩捞起软绵绵的身子,放到床上,她趴着腰间被塞了个枕头,他从后面插进来,亲吻着她的脖颈,肩膀,叼着那敏感酥麻的痒肉,尽力抽cha,撞的臀肉啪啪响。
温可意浑身满是热汗,又热又累,哼唧着说:“不要了—唔—”
他觉得还不够深入,撑起她的腿,让半趴着,掐着她的腰狠狠顶进去。
“啊—”这一下极深,正戳在痒处,身体急剧颤动。
他一掌扇到她挺翘的pi股上,白花花的臀肉一颤,xiao穴瑟缩着夹的更紧,他爽的后脊发麻,死死蹙眉,又拍了一下,“不要还夹这么紧…”
“混蛋—唔,欺负人—”她半喘半泣,pi股火辣辣的,又麻又舒服。
“让你挂我电话……”那股要迸发的欲望不断膨胀,他眼睛红的要吃人,挺胯狠狠撞击,顶弄的又深又重。
“啊—”顶的太深,她浑身都在哆嗦,不断汇聚的快感直冲头顶。
他被她绞的要死要活,再也抑制住那股射意,抱着她的圆臀,缴械投降。
做完后,不管有多热,周惩都紧紧的搂着她,去享受余韵,平复心绪。
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
温可意躺在他怀里,推推他的胸膛,“你手机。”
“不用管,”他寻着她的唇,吻了过去,那手不老实的抬起她的腿,没软下去的性器又贴了过来。
她摁住他手,“先去接电话!”
铃声没完没了,周惩也觉得有些烦,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看是张闻打来的,“怎么了?”
“我要洗车,你大白天不在店里,干嘛呢?”张闻道。
周惩的目光在温可意布满暧昧痕迹的赤身裸体不住流连,眯起眼睛,滚动喉结也掩不住缱绻语调:“我忙着呢,你让小郑给你洗,要不然就下午。”
“我还有要紧事找你,快来快来。”
“什么要紧的事啊?”周惩皱眉,很是舍不得床上的妖精。
张闻道:
“十万火急!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
温可意累的要死,已经没有力气应付他了,巴不得周惩赶紧滚蛋,在一边小声说:“哥,快去吧,我想吃冰淇淋,你顺便买点回来。”
他只好应下,告诉张闻:“等我十五分钟。”
周惩到卫生间冲了凉,回卧室穿衣服,问她:“还想吃什么?”
“没别的了,你告诉张闻,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她主要是想谢谢张闻这多年对周惩的照顾。
“行”周惩笑道,“也该请他吃顿饭,好好给他显摆显摆我有媳妇了。”
温可意斜了他一眼,“少臭美。”

从天上掉下来的
周惩到店门口,就看见张闻倚着车门,低头在看手机,脸上乐的跟朵牡丹花似的。
他走到跟前,顺着张闻的目光看向他的手机,屏幕界面是朋友圈,里面文字内容明显是个姑娘发表的,他一条一条的看,看到图片就点开放大。
“好看吗?”
周惩突然出声,吓得张闻猛的一聚灵,手机险些没拿稳,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卧槽:“吓我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了!”
“看你花痴那样,你说的要紧事,就是让我来看你发春的?”
“当然不是!”张闻瞪他一眼,“你才发春呢!”
周惩的视线从他脸上扫向没有锁屏的手机,“这是谁啊?”
屏幕显示的正是张闻刚才点开的照片,是一张穿着舞蹈服的女生背影。
“南鹭”张闻收起手机,“就是南所长的闺女。”
周惩扬眉笑笑:“你看上她了?”
“也不是”
“你对着人家照片就差流哈喇子了还说不是?”
张闻突然变得腼腆起来,支吾道:“是有些好感”
“那就追啊,”周惩从库房拉出两张塑料椅子,推给张闻,“坐。”
“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
周惩从裤子口袋摸出两颗薄荷糖塞进嘴里,递给张闻一颗,“吃糖吗?”
“大男人吃什么糖啊?”张闻眉头一蹙,惊道:“你不是在戒烟吧?”
“是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还想和她多在一起几年,当然得好好活着。”
张闻啧了一声:“肉麻!”
周惩瞥了他一眼,催道:“快说你的事!”
“我原本对她也没这个想法,就那天为你的事,去找南所长,”张闻慢慢说清前因后果,“我小时候可胖,走路不灵活,没人愿意跟我玩,还给我起外号,就她不叫我外号也不嫌弃我…”
“她其实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就是吧…天天拉着个脸,不爱笑…”
“对我也没个好脸,你说我追她能行吗?”
周惩嫌他墨迹,“大男人喜欢就追啊,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之前不是还劝我拿的起放的下吗?”
“我哪里会追女孩…”张闻沮丧道,“完全不擅长,而且还是一个对我没好脸色的女孩…”
“这有什么难得?”周惩坐着说话不腰疼。
“你教教我?”张闻眼前一亮,“之前那么多女的围着你转,你肯定经验丰富!”
“什么女的?”
装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出一句女声,周惩赶忙掏出来,对着微信通话那头的温可意解释道,“媳妇儿,别听他瞎胡说,没有女的,我一直为你守身…”
通话“嘟…”的一声被温可意挂断。
“cao,”周惩骂了一句,埋怨张闻,“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闻吐槽,“cao,你俩搞谍战呢?还窃听上了?”
“什么窃听,我们是正儿八经的语音通话。”
张闻翻了个白眼,“真行,腻歪劲,离的那么近,天天在一起还不够,还得语音通话,一时一刻都分不开了呗?”
周惩不仅不羞耻,还特骄傲,满脸都是我有媳妇我自豪的欠揍表情:“那是!”
张闻往椅子上一摊,叹了口气,“你是美了,我这里八字没一撇呢,快帮我出出主意,别嘚瑟了!”
“你要真喜欢她,就追呗,我怎么给你出主意?”周惩收敛神情,“我也没追过女孩啊。”
“那你媳妇,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张闻一脸不信。
周惩眯眼笑笑,“你还真别说,我媳妇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少来。”
他认真说:“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没法帮你出谋划策,还得靠你自己,不过,哥告诉你一句话,‘真诚才是必杀技’你要是喜欢她,就让她看看你的决心。”
张闻是真的怵头,他是理科生,大学又是土木工程专业,班上没几个女生,他除了学习,就光顾着在宿舍打游戏了,从来也没和女孩有过接触,什么都不懂,“怎么让她看我决心?从哪方面入手?你到是给我说说啊。”
“不是大哥,没吃过猪肉,你还没见过猪跑吗?”
“我是萌新,”张闻往椅子上一摊,“玩游戏还有个新手村呢,我这啥都不懂你到是教教我啊。”
周惩认真想了想,道:“约她吃饭,逛街,看电影,投其所好送礼物,嘴甜一点,应该差不多”
他突然又想什么,用右手打了个响指:“对了,你不是有她微信吗?和她聊天啊,沟通沟通,一来二去,这就不成了吗?”
“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张闻掏出手机,摆弄一番,“冒冒然的怎么跟人家开口啊。”
周惩说:“你把手机给我。”
张闻老实递给周惩,他打开聊天对话框,噼里啪啦打完字,点击了发送。
“你给她发的什么?
”张闻接过手机一看,脸都绿了,聊天界面最上面赫然有一条{周末,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这也太直接了!我和她还没熟到这个份上啊!”他一边忙着要撤回,一边说,“我得想个措辞解释一下,就说发错了?”
“这就叫快刀斩乱麻,还想个屁措辞啊!等你想好,人家都要给孩子办满月酒了,到时候你去随份子?”
张闻眼瞳放大,盯着聊天界面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激动地伸手拍周惩肩膀,“我草!她看到了,完了完了,是不是要骂我有病了?”
等消息发过来,他心都凉了半截,举手机给周惩看,“你看,她给我发了个问号,都怪你!”
周惩笑着觑他:“瞧你没出息样,你再看看,她给你发了什么。”
问号下面,紧接着发来两个字,{有空。}
张闻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仔仔细细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半晌,最后和个孩子似的握着手机做了个加油的姿势,“yes!!!”
“傻样,”周惩笑他,“依我看,你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真的?”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烦你,怎么可能答应和你一起吃饭?”
张闻高兴之于,又泛起了愁:“那我选哪家餐厅?吃中餐?西餐?泰国菜还是日式料理?”
“这你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周惩伸手捂着额头,“你是真愁人呐,这样,等晚上我媳妇儿说请你吃饭,你问她,咱俩大老爷们儿就算想破头也没有她细致,女孩最了解女孩。”

冰玫瑰与白雪莲
晚霞被夜幕悄无声息掩住,燥热了一整天的城市迎来夜晚的繁华。
温可意订的餐厅在江边,临出门周惩问她:“是坐车去?还是坐摩托车?”
“坐摩托车,我还没坐过摩托车!”
“行,”他到卧室衣柜顶箱取出来个玉桂狗的头盔给她,“你戴这个。”
她拨弄着头盔上的小风车,撇撇嘴,“太幼稚了吧?”
“你不就喜欢这些东西吗?”周惩不容分说的从她手里拿过来给她戴好,“你小时候不就喜欢玉桂狗吗?钥匙圈,钱包,就连内裤上也有这个图案。”
温可意美目圆睁,“我看你就惦记研究我内裤了吧?”
他拉着她出门,“又被你发现了。”
“流氓!”她捶他一下。
江边两岸垂柳被初上的华灯照的光怪陆离,她搂着他的腰,看着那些以前没有的彩灯柳枝问:“什么时候栽的柳树呀?”
“前几年,”周惩道,“还记得桥底下的秘密基地吗?”
她嗯了一声,“那算什么秘密基地,全世界人都知道的地方,你又不是光带我一个人去过。”
周惩听出她语气里的酸意,笑着说:“谁家醋坛子打翻了?”
“滚蛋!”
“你到是说说,我还带谁去了?就算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
温可意不情不愿的回忆,“还有谁?你前女友许雯雯呗?”
“她什么时候成我女朋友了?”他解释道,“那还是你走了之后,我来江边,她非要跟着我来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那天你回来了?”
她嗯了一声,“蒋明义说你谈了女朋友。”
“听他瞎扯,我心里有你,怎么还会和别人谈朋友。”
她心尖一颤,感觉自己像是泡进了苹果醋,酸中有甜甜中带酸,两只胳膊搂的他更紧了,轻声喊他:“哥—”
“嗯?”
“有你真好。”
他语气多有宠溺:“小傻子。”
温可意不甘示弱,说他是大傻子。
餐厅包厢是在四楼,从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正好俯瞰整个江边夜景,璀璨的灯光照的水面波光粼粼。
张闻听见推门声,目光从窗外景色移到结伴而来的两人身上。
温可意挎着周惩胳膊,两人如胶似漆,甜甜蜜蜜。
张闻突然感觉,吃的不是饭,是狗粮!
周惩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也是刚来,”张闻同温可意打了个招呼,“都坐,都坐。”
吃完饭,上了茶,三人闲聊了几句,周惩把话题转到了张闻身上,对温可意说:“他要追个姑娘,约人吃饭,你有什么好提议?你们女孩比较喜欢什么样的餐厅?”
温可意看了一眼张闻,他讪讪一笑,点了点头。
温可意笑着环顾了四周,“以我的审美觉得这里就还蛮不错,菜你们也吃了,觉得怎么样?”
他俩不约而同地开口:“不错。”
“那你再帮他分析分析,像南鹭这样的,还会喜欢什么?”
“谁?”她听了这个名字,只感觉很熟悉,毕竟南这个姓氏,不算太常见。
“南鹭,”张闻接口道,“怎么?你认识?”
“不确定,你有照片吗?”
张闻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南鹭照片给温可意看,她看完便笑了,“颛城真够小的,竟然真是她,我们高中一个班。”
张闻刚想问问,关于南鹭的事,就被温可意打消了念头,“不过,我和她不熟,对她的事不太了解,印象中,她独来独往不爱说话,不管对谁都一个态度。”
当年颛城一中高班,绝对是全校热度最高的班级。
一个班级两个班花,男生们私底下乱起外号,管南鹭叫“冰玫瑰”,管温可意叫“白雪莲”。
南鹭像玫瑰一样鲜艳夺目,却又凉又扎手,不管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一身冷傲,拒人千里之外。
温可意恰恰相反,她甜美可人,对谁都笑脸相迎,但骨子里又透着疏离,正如生长在高山雪线上的莲花,漂亮好看却让人采不到。
周惩见张闻有些气馁,就给他打气,“打起精神来,只要功夫深,铁杆磨成针!”
“对,我哥说的没错,”温可意接过话,瞥了一眼周惩,“我感觉南鹭,应该是不喜欢花言巧语的那种,所以多做比多说强。”
“大大方方的,真诚比什么都重要。”
周惩在桌子底下拉住了温可意的手指,摩挲摩挲,笑眯眯的讲:“我老婆说什么都对。”
张闻感觉腹胀,吃完饭还被强逼吃狗粮,他连忙告辞:“你俩继续腻歪吧,我吃撑了,要出去溜达溜达。”
周惩冲他挥手:“账我提前结了,你就别去前台了。”
张闻比了个ok手势,头也没回的走出了餐厅。
他到地下停车场去开车,刚下电梯,就
听到有人在说话。
抬头一看,有两个穿的人模狗样,表情略显猥琐的男人在问一个身形婀娜的姑娘要联系方式。
“嗳,美女加个微信,交个朋友。”
这个长发姑娘明显是不想搭理,径直往一边走。
不料这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挡住了去路,“交个朋友嘛,别这么高冷。”
话说着竟然还想上手去拉拉扯扯,张闻看不下去了,喊道:“喂!人都不想搭理你,要点脸行吗?”
三人纷纷立马看向他。
“呦,还来个多管闲事的。”
张闻看清姑娘的脸,一惊,连忙走过去,问她:“你怎么在这?”
南鹭也挺惊讶,“真巧,我和朋友来这边吃饭。”
“原来还认识呐,”两个男人嘘了一声,指着张闻,“说你呢,你是她什么人啊?”
张闻挺身挡在南鹭面前,着急护她,脱口而出:“我是她男朋友!”
两个男人打量着张闻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嗤笑一声,“我说美女,找对象可得擦亮眼睛,向他这样的小身板三级风就刮跑了有屁用。”
另个男人接口道:“也该换个哥这样的,身体好!哪哪哪都结实!”
说完两人就y笑了起来。
这两人满脸红光,一身酒气,明显是借着酒劲耍流氓,张闻虽然气愤,但有理智,他转身对南鹭说:“我们走。”
不料,一个男人突然拉住了南鹭的胳膊,“别走啊美女,留个联系方式。”
张闻一把推开男人的手,让南鹭先走,自己挡在前头,怒目而视:“你想干什么?”
“你干什么?打我兄弟?”另个男人立马朝张闻肩头搡了一下,“想动手是吧?”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对他推推搡搡起来。
张闻从来没与人动过手,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但凡是个男人,但凡有点血性,他都忍不了!
他立马握起拳头反击。
哪成想,俩人打他一个,前后夹击,他根本讨不到便宜,一个拳头过来,就把他脸上的眼镜打掉了。
“你们是想死吗?”南鹭把包上的链条卸了下来,拿着往手上缠了缠,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了回来。
张闻扶着一旁停着的汽车,勉强站直身体,他没了眼镜,眯起眼睛,模糊看清是南鹭,他立时紧张,喊道:“你回来做什么!”
他无比后悔,应该跟周惩学学打架,要不然今天也至于被她看到自己这么狼狈!
两个男人恬着大脸,眼里直放光,“美女这是舍不得我?”
“闭上你的臭嘴,”南鹭轻蔑地扫了两个男人一眼,用手腕子上的发圈把碍事的长发绑了起来。
她庆幸今晚穿的是裤子,要不然怎么能一个推踢就把男人踹到了地上。
几乎是没怎么用拳法就把两个男人收拾了。
她轻轻松松的包带将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捆在了柱子上,扬起手狠狠地扇到他们脸上,“快给我男朋友道歉。”
两个男人忙不迭道歉:“姑奶奶,我们错了,哎,大哥大哥,真对不住!”
这一幕,看的张闻目瞪口呆,“你…”
南鹭拍了拍手,拉着他往自己停车位走,开了车门,把他推进副驾驶座,“自己系安全带。”
张闻靠着椅背,闭上眼在心里止不住叹气,哎,这是怎么说呢…她一定觉得他弱爆了…本来印象就不好,这下更觉得他是软蛋了。
南鹭开出地下停车场,看了他一眼,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皮外伤,随便买点药擦擦就行…”
她在临街一家药店停了车,进去买了创可贴,冰袋,消肿药膏。
“你转过来,”南鹭打开车灯,要为张闻擦药膏。
张闻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行…”
“废话真多,”她一下子转过他的脸,拧开药膏用棉签往淤青的地方上涂,“痛就说话。”
起先张闻紧绷着神情,逐渐舒展了眉头。
显然是被别的东西所吸引了。
他们离得是这样近,近到他能闻到她发尾上的清香,能看清她褐色的漂亮眼瞳,以及能听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
扑通扑通…比跑了一千五百米还激烈。
南鹭撕开创可贴贴在了他被镜片划伤的眼尾上,处理完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于是问:“你看什么呢?”
“看你…”
“好看吗?”
“好看…”
“傻不傻?”
“嗯?”
“你明明打不过他们,为什么不跑?”她还以为他能一打二。
“没想那么多,”张闻勾唇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本来想英雄救美…谁知道反倒是被美救了狗熊。”
“没有。”
她轻扬唇角,牵出个浅浅微笑,“狗熊没有你这么勇敢。”
张闻突然感觉自己又跑
了个三千米,心跳如鼓,“你以后应该多笑笑…”
他没想到会听到她说:“笑多了长皱纹。”
“嗯?”
南鹭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给他解释,“我呢,天生笑点高,初中看到一本书上说,表情做多了容易长皱纹。”
所以…这就是她天天面无表情的原因???
张闻嗫嚅着唇瓣,小声嘀咕:“好家伙,妹子你真厉害!”
“还行吧…”
“你太谦虚了。”
南鹭只笑笑没再说话。
下一个红绿灯,她又突然开口喊了他一声:“张子闻。”
他应了一声。
“我妈说,如果我今年再找不到对象,就逼我去相亲,我想了想,与其和不认识的人相亲,还不如和你。”
她目光炯炯盯着他的脸,“所以,你愿意不愿意和我试着交往一下?”
这短短几秒,他脸上表情比红绿灯还多变,从不可置信到欣喜再到质疑,“你是认真的?”
“废话。”
“你不愿意?”她微蹙眉头。
张闻斩钉截铁,“我当然愿意!”
周惩和可意的现在重逢故事到此先停一段落,后期可能会再写番外,下面的故事,是两人童年,少年时期——前几万字也不收费,大家有珠珠的投个就好!
本来一开始是要从小时候写,但是我写了好长,感觉节奏慢,就直接从重逢写了,下面的内容也可以当做番外来看,大概十万多字。

我是温可意
温可意从生下来那一刻就没见过亲生父亲,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母亲温曼吟。
温曼吟对她算是好的,上最好的学校,穿最漂亮的裙子,弹最贵的钢琴,只要别的孩子有的,她全有。
而且是最好的。
偶尔温曼吟会在醉酒的时候打骂她,埋怨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
埋怨她,葬送了嫁进豪门的美梦。
埋怨她,是个拖油瓶,害她活的很累。
等温曼吟酒醒了,便会温柔抱着她道歉,督促她去上各种兴趣班,舞蹈,绘画,钢琴等等。
就像是在和什么人较劲,非得把她培养成一个名门淑女不可。
她很怕妈妈不高兴,很怕她独自一个人喝酒哭泣,所以她愿意去学那些看起来很难,很无趣的东西。
等她上了幼儿园才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只有一个固定的爸爸。
而她不是。
她有过很多爸爸,临时的爸爸,每一个都不重样,或是一周,或是一月,最多的不超过半年。
她的妈妈,总会结识不同的男人,周璇于各种高矮胖瘦,美丑老少的男人。
他们统共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有钱。
直到那一天,有个叫周子翩的男人出现在温可意的生活里,她才慢慢体会到,父亲真正的模样。
他长的很英俊,个子很高,说话时总是温声细语,对她也很有耐心。
周子翩领着她玩遍幼儿园所有的设施,会带着她去吃平时温曼吟不许她吃的肯德基,还会给她讲睡前故事,也会去给她开家长会,参加幼儿园组织的亲子活动。
所以等温曼吟问:“愿不愿意跟着他回老家?”
温可意便一口答应,就此母女两人跟着周子翩,从京都坐上了回颛城的绿皮火车。
十多个小时的颠簸,她躺在窄小坚硬的床铺上,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做飞机,后来温曼吟告诉她,周子翩很穷,穷的买不起软卧。
不过她喜欢这个很穷的爸爸。
火车即将到站,温曼吟给她重新梳了头发,换了一件米白色的洋裙大衣,“周子翩还有个儿子,比你大两岁,见了面要打招呼知道吗?”
“我知道的。”
下了火车,周子翩在火车站附近买了两个烤红薯,一个给温曼吟,一个给温可意,他贴心的剥好外皮,用干净的纸巾包着,献宝似的递给母女两人。
不过温曼吟不吃,也不许温可意吃,“太甜了,你吃了要长蛀牙。”
她看着黄灿灿的红薯,馋的要吞口水,眼巴巴的望着周子翩。
周子翩立马会意,把她妈哄的眉开眼笑,格外开恩,许她可以吃一半。
吃完红薯,周子翩用湿纸巾给她擦干净了嘴,背着她去拦出租车。
温可意突然就觉得她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周子翩打开车门,让母女俩下车,告诉她们单元门:“八号楼六单元五零二,阿惩在家,直接敲门就成。”
温曼吟点点头,领着女儿往小区里内走,周子翩去拎后备箱的五六个皮箱,这里面是母女俩全部的家当。
颛城的冬天还是比较冷的,难得有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不少老头老太太都用过午饭在楼下晒太阳,远远的就瞧见一大一小往这边走,都不禁好奇谈论:“这是谁啊?没见过”
温曼吟踩着细跟长筒皮靴,仰首挺胸的像只高傲的孔雀牵着身边的小孔雀,踩得地面啪嗒啪嗒作响。
那一刻温可意觉得她妈脚下像是铺了红毯,而非石灰砖块。
这让她心中也有了许多自信,面对陌生环境的底气。
温可意攥紧她妈身上的羊绒大衣,主动和人打招呼,年纪大的喊爷爷,年纪轻的喊阿姨,奶声奶气的礼貌,让人好感倍生,“爷爷,八号楼怎么走呀?”
老爷子满脸微笑,推推鼻子上的老花镜,往南一指,“最里面那栋就是了。”
“谢谢爷爷。”
甜甜的笑容,比暖阳还熨帖,喊的老人家心花怒放,不住夸奖:“瞧瞧人家孩子,多懂礼貌。”
只有一个老太太剑走偏锋,偏偏挑拣不是:“当妈的就忒不够格,瞧瞧她那身花枝招展的打扮,爱答不理的样,眼睛都长头顶上了,牛什么?”
其他人都不置可否的笑笑,谁不知道这老婆子最厌恶漂亮时髦的年轻女性,在她眼里都得像她儿媳妇那样天天灰头土脸的围裙不离手,才是她口中的贤惠。
周子翩随后跟来,打过招呼也往八号楼走,这下好了,不出两个小时,周家这点新闻全小区都知道了。
周子翩又领回来个女人,还带个孩子,瞧着架势也不像好好过日子的人。
再优雅的女人,面对五层楼梯,脚上高跟鞋也并不会给她面子,温曼吟扶着楼梯在四楼转角处停下,她擦擦额头细汗,喘息咻咻的让温可意上去先敲门。
温可意举起小手
,轻轻敲了一下,没人回应,走下楼梯问她妈,“没有门铃吗?”
温曼吟有些无奈,那表情似乎在说,有门铃我叫你敲门?
“使点劲,用力敲。”
听话的温可意又跑上去攥起拳头,用力一敲,随后门就开出一条缝隙,露出半张清秀白净的小脸,他的头发有些长,卷着大卷的浓密黑发,几乎遮住他漆黑漂亮的眼睛,她一时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周惩瞥了她一眼,颇为警惕的问,“你谁啊?”
好了,中气十足的嘹亮嗓音,男生无疑。
她说:“我是温可意。”
他哦了一声,“不认识。”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温可意低头盯着脚上的小皮鞋,小脸都白了两三分,刚才那些底气都被这砰的一声关在了门外。
周子翩提着行李箱走上来,问温曼吟:“怎么在这儿站着呢?阿惩没在家?”
“脚磨的疼,糯糯去敲门了,在家不在家我不知道。”
“我背你。”
他放下行李箱,背着温曼吟走到五楼,就见温可意站在门前,“哥哥不在家吗?”
她怯生生的摇摇头,没说话。

你吃辣条吗
“嗬,这小子又犯浑了!”
周子翩把温曼吟放下,举手咣咣咣的敲门,“周惩,开门,你老子回来了!”
周惩听见动静,喜滋滋的跑来开门,没成想,门一开就被周子翩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了?怎么不开门?”
“我”周惩扒拉开盖住眼睛的刘海儿,黑漆漆的眼珠往周子翩身后一瞟,就见他身后一大一小两个漂亮人儿,都在看着他,他顿时明白过来,忙撤到一边,脸上笑意深深,弯腰鞠躬的喊了一声:“妈妈好!”
管周子翩带回来的女人喊妈妈,是他最熟练的业务之一。
很多女人都夸他懂事,会带着他买衣服买玩具,但眼前这个女人明显不买账。
她就只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邋里邋遢的长发小男孩,穿着脏兮兮的毛衣,一脸献媚喊妈妈,温曼吟是真厌恶,刚才楼上的动静她都听见了,把她宝贝女儿拒之门外,她没上去甩他两巴掌算是给周子翩面子,怎么还会喜欢?
周子翩揉了一把周惩的脑袋,把本就长的卷发,揉的更凌乱几分,“少贫嘴,下楼帮我拎行礼。”
“你们先进屋,我去把行礼都拿上来,”他转身对母女俩人说。
这房子两室一厅,不算太大,还是当年周子翩准备的婚房,温曼吟进屋打量一番,十年前的装修她是看不上的,打算开春后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装一下,让温可意住的更舒服一些。
温可意慢吞吞的在后面没进屋,她正站在门口伸手到周惩面前,甜甜的喊了一声:“哥哥,你好。”
周惩看着面前戴着蕾丝手套的小手,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卑这个词。
她实在是太干净了,他有些不忍心弄脏她的手套,把沾满沙子的手胡乱往毛衣上擦了擦,回握住这只软软的小手,露出一口齐整整白牙,冲她笑笑:“你好,妹妹。”
温曼吟一把拉住女儿,“进屋。”
周惩挤眉弄眼的冲着女人背影做鬼脸,温可意转脸,正巧看到,她被他的古怪模样逗笑,用口型对他说:“小心挨揍。”
他咧着嘴,无声大笑,回她:“我不怕!”
周惩颠颠的去帮周子翩抬箱子,问:“爸,你这次找的女人,怎么还带了个小的啊?”
“小的怎么了?”周子翩挑眉一笑,戏谑道:“这小丫头多漂亮啊,留着给你当媳妇不好?”
漂亮是挺漂亮的。
不过周惩认真想了想,还是皱着眉头拒绝了:“一看她就爱哭,又瘦又小肯定不经揍。”
“臭小子,女人是用来揍的?”周子翩大手一挥,正中周惩后脑勺。
“我知道!”周惩揉了揉被拍疼的脑袋,得意抢话,“是用来哄的,骗的。”
周子翩满意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所以你要多让着她,知道吗?”
“怎么让?”
“你的房间,还有吃的,喝的,都要先让她选。”
“房间给她了,那我睡哪儿?”周惩把行李箱往地下一放,梗着脖子同周子翩分辨,“爹,我可是你亲儿子,你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儿!”
统共两个房间,主卧肯定是大人住,次卧原本周子翩打算买个上下床,两个孩子还小,可以暂时不用分开睡,但温曼吟不同意,她说她女儿必须要单独住一间,这样只能委屈周惩睡客厅了。
“你大小伙子怕啥,等我买张小床放到客厅阳台,扯个帘,你就睡哪儿。”
周惩单手叉腰,一脸不服,瞪圆了卷长刘海下的眼睛,“凭啥不让她睡阳台?先来后到不懂吗?爸,你怎么还厚此薄彼了!”
“呦,”周子翩眯着眼睛笑,颇为欣慰,“你还学会用成语了,这学没白上!”
他悄悄问周惩:“想过好日子不?”
周惩狂点头,“当然了!”
“她妈有的是钱,你让着她点,说不定她妈一高兴,再买个大房子,咱爷俩也能跟着沾沾光不是?”周子翩说,“她还有个存钱罐,你哄得她高兴了,里面的钱不都成你的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塞给周惩两张十块钱纸币,“你拿着去玩吧,一会回来吃饭。”
周惩看在钱的份上,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提议。
周子翩把行礼都搬上楼,客厅不见母女两人,两个卧室的门都关着,他就手先拧开次卧一看,温可意在睡觉,而温曼吟正在主卧打扫卫生,他走上前夺过她手中的拖把,“你去歇会,我来干。”
“你拖的不干净,去买点菜吧,晚上做几个菜庆祝庆祝。”她从手提包拿出钱包递给他,嘱咐道,“买点鱼虾和海鲜,糯糯爱吃。”
“成,”周子翩接过钱包,在她额前留下一个吻,“老婆大人我走了。”
温曼吟直起腰,看着在门口换鞋的男人,突然就有些恍惚,这就是过日子吗?
有孩子,有老公,一日三餐,平平淡淡的生活似乎也还不错。
小区旁边有人在装修,
卸了一大堆沙子堆在门口,天气寒冷暂时停工,这堆沙子就成为男孩们玩乐的聚集点,周子翩从市场买菜回来,见周惩正和五六个小男孩在沙堆上撂跤,他大喊一声:“周惩,待会回家吃饭。”
“我知道了!”周惩一边回应,一边把高他一头的小胖子摔了狗吃屎,他拍拍身上的沙子,洋洋得意瞥着手下败将,伸着脏兮兮的手,“拿来!”
小胖子依依不舍的从口袋里掏出新买的辣条,“你别得意,改天我哥回来,你能打赢他我管你叫爹。”
“行了好儿子,你爹我先回家了!”周惩一把拽走小胖子手里的辣条,大摇大摆的往小区走。
周惩从脖子上取下钥匙开门,客厅地板锃光瓦亮,比他脸都干净,他看着脚下的鞋子,有些无从下脚,站在门口脱了鞋袜,赤脚从鞋柜拿出拖鞋穿上。
周惩晚一点发,在外面吃饭,稿子在电脑里没发过来

那丫头尿床了
温可意像只受惊的兔子,裹成粽子的小身子不住颤抖,死死抓着身上的卡通羽绒被,圆溜溜的眼睛盯紧了他,“我我不吃!”
周惩有意讨好这个小财主婆,他把挡在眼前的刘海撇到一侧,露出黑亮净澈的眼睛,笑眯眯的说:“你别怕呀。”
“这个,”他晃晃手里的辣条,“很好吃,你尝尝!”
在刚睡醒的温可意眼里,他有点像是没安好心的狼外婆。
说着他就伸手去掀卡通羽绒被,想把辣条塞到她手里,没想到温可意反应很大,她裹着小被子往床里挪动,尖声喊,“你别过来!!!”
周惩被她吓了一跳,收回手,瞪了她一眼,“你喊什么啊!我又没揍你。”
温可意哇的一声哭出声,大声喊:“妈妈”
在厨房忙碌的两人听见声响,温曼吟顾不上烧好的油锅,急忙赶到卧室,一推门,就见周惩站在床边,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登时火冒三丈,不容分说,上去就扯着他的脖领子,用力往后一甩:“滚出去!”
周惩一下没站稳,手腕磕到墙上,狠狠的摔了个pi股墩,他一骨碌站起来,挥着小拳头想还手,被赶过来的周子翩一把拦住,连拉带拽的把他扯到主卧,“怎么回事?你欺负糯糯了?”
他没说话,双手握拳,扬着略尖的下巴,单弱的小胸膛起起伏伏,几乎是在用鼻孔看周子翩。
“臭小子怎么着?”周子翩抬脚往他pi股上踢了一下,“还给我癔症上了。”
周惩忿忿瞪着他,气呼呼的转身要往门外走,被周子翩一手扯住,看着他细弱手腕磕的通红,“你跟我来。”
他奋力挣扎两下,还是被周子翩扛着到了客厅。
谁的孩子,谁知道疼。
周子翩在茶几抽屉找出膏药给他贴上,问:“疼不疼啊?”
他耷拉着嘴,哼哧一声:“不疼!”
周子翩的大手在毛茸茸的卷发上揉了两把,安慰他:“男子汉大丈夫,咱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周惩垂眼看着手腕上的膏药,瓮声说:“爸,我没欺负她。”
“我知道。”
他抬头去看周子翩,眨眨被头发挡住的眼睛,“你说真的?”
“你是我儿子,我自然信你,”周子翩笑笑说。
委屈在信任面前不值一提,他突然就觉得手腕都没那么疼了。
次卧的门被打开,坐在沙发上的父子两人,如出一辙的抬眼去看,温曼吟抱着温可意到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严门,紧接着就传出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
父子俩人面面相觑,脑门写满了疑问。
温可意粉嫩的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站在新买的塑料大盆里被洗的干干净净,她拽拽妈妈的衣袖,道歉:“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温曼吟用白色浴巾包紧她,亲昵的用鼻尖蹭蹭她的小鼻子,“和妈妈不用道歉。”
其实应该道歉的是她这个当妈的,整整五年,她到现在才意识到,再多的钱也买不来陪伴,就是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等温曼吟抱着弄湿的毯子被子在卫生间连洗带涮,父子两人才恍然大悟,周惩笑弯了腰:“原来那丫头尿床了!”
周子翩拍拍他得意洋洋的小脸:“去,你幸灾乐祸什么,你没尿过?”
周惩理直气壮说:“尿过啊!可她又见过”日后可有笑话她的把柄了!
晚饭时,母女俩人挨着座,父子两人在对面坐,桌上几荤几素颇为丰盛,在周惩眼里堪比过年过节了。
周惩挟了一块肉,吃到嘴里后,觑着眼看了一下温曼吟,这个女人虽然凶巴巴的不咋讨喜,但做菜手艺真没得说。
每样菜都尝过后,他勉强认定她是后妈了。
饭桌正中央砂锅里是鸡肉,周惩觊觎里面的大鸡腿半晌,想要挟吧,还惦记着周子翩的嘱咐,得让小财主婆先吃,她还没吃,他要是吃了,大财主婆会不会不高兴?
这女人本就讨厌他,算了,还是不吃了。
周惩脑中盘算利弊取舍,盯着鸡腿一直没动筷,等他抬手去挟鱼肉时,一只大鸡腿就飞到了他的碗里,他有些难以置信,怔了两秒后,他抬眼去看温曼吟,僵硬的挤出两个字:“谢谢。”
下午的事,是她误会了,不过让她给个小屁孩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温曼吟不冷不热的说:“想吃就挟。”
周子翩看着这幕那是相当欣慰啊,直接把剥好的虾分别挟给母女两人,“一家人,都不用瞎客气。”
一家人
这就是家人吗?
其余一大俩小,分分咀嚼着这三个字,或许家人就是这样吧。
饭桌上的气氛活跃不少,不过一直都是父子俩说话,她们母女俩像是吃了哑药,一字不提,后来温可意告诉周惩:“吃不言寝不语。”
周惩回她:“狗屁规矩可真多。”
吃完饭,周子翩到卧室阳台抽烟,温曼吟
去洗澡,两个小孩在客厅看动画片。
温可意想给周惩道歉,喊了两声哥哥,他的眼睛像是焊在了电视机上,压根不看她,也不理她。
温可意有些吃不准是电视声音太大,还是她的声音太小。
她伸手拽了拽他搭在沙发上的胳膊,又喊了一声:“哥哥。”
“干嘛?”他的语气有些不耐。
周惩还是盯着电视,奥特曼和怪兽正打得激烈,他没空搭理这个爱哭鬼。
“对不起”
“嗯?”他转脸快速掠了她一眼,“道歉得拿出点诚意吧?”
拽着衣袖的手松开了,她小跑回了房间,周惩美滋滋的盘着二郎腿,想着这小财婆是不是回去拿存钱罐了,那他要敲诈她多少合适?
不一会儿,她的确是抱着个东西出来,不过不是存钱罐,而是一袋零食,包装上印着他不认识的字母,看样子是比辣条好一些。
她献宝似的塞到他怀里,说:“哥哥,你尝尝,这个很好吃。”
周惩却不买她的账,把东西往沙发一放,转头去看电视,“我不稀罕。”
“哦”温可意有些失望,没有再纠缠,乖乖坐在他旁边,自己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巧克力味的威化饼干,咀嚼起来是咔呲咔呲的声响,她如同一只小松鼠,两手抱着威化饼干咯吱咯吱的没完没了。
他转头瞥她,她立马从袋子里抓起一个威化饼干递到他面前,沾着饼干屑的嘴角微扬,左边脸颊的酒窝很深,“给。”
她不吃他的辣条,他也不吃她的威化饼干,很是公平公正。

好朋友要坦诚相待
电视机里,奥特曼胸前的能量指示灯开始闪起红色,怪兽反扑,奥特曼被打倒在地,周惩握紧了遥控器,直给奥特曼呐喊助威,那架势恨不得冲进电视里去帮一帮暂时处在下风的奥特曼。
温可意见他神情很专注,拍拍小手上的碎渣,同他搭话:“奥特曼厉害还是怪兽厉害?”
“废话!肯定是奥特曼厉害!”
“那为什么还打不过怪兽?”
周惩的情绪立马昂奋起来,长篇大论的就奥特曼来到地球存在活动时限,被能量困扰问题进行了一番解释。
温可意很是受教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电视画面已经播放到奥特曼成功打败怪兽,功成身退的飞向天空。
周惩激动的和温可意说:“看吧,我就说奥特曼厉害。”
她也很配合,兴致勃勃的问:“奥特曼这是飞到哪里去了?”
周惩不厌其烦,开始给她讲奥特曼居住的78星云的光之国,见她听的津津有味,他有些意外,她竟然也喜欢奥特曼打怪兽。
他问:“你不害怕怪兽吗?”
“怕什么?都是假的呀!”
周惩揉揉有些扎眼睛的刘海,一本正经同她分辨:“怪兽是假的,但奥特曼一定是真的。”
温可意撕开威化饼干的包装,举到他唇边,认真说:“怪兽是假的,好吃是真的,哥哥你尝尝!”
行吧,看在她这么诚心的份上,周惩低头咬了一口,口感酥酥脆脆,在巧克力味中间又吃到了榛子的香味儿,很香甜可口。
“好吃吗?”
看见他点了头,她弯着眼睛兴冲冲的把袋子的威化都拿给了他。
“我们是朋友了对吗?”她的眼睛大而黑亮,忽闪忽闪,像两颗水灵发光的黑宝石。
周惩说对,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你尿床的事,我绝对不告诉其他人!”
“你”白皙的脸蛋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绯,她咬着嘴唇,冲他说了一句:“我没尿床!”极快的跑回房间,还关上了门。
周惩啧啧嘴,走到门前说:“好朋友之间要坦诚相待!”
“我要睡了!”温可意显然是暂时不想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隙,门口地板上有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客厅的灯关了,隐隐约约能瞧见沙发上睡着个小人,毛茸茸的卷发脑袋,正是周惩。
她把棒棒糖拾起来攥到手里,满心欢喜。
或许是下午尿床有了阴影,温可意睡到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拽着一只兔子玩偶到卫生间尿尿。
卫生间的灯开着,她揉着眼睛推开门。
周惩站在马桶前,刚尿了一半,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吓的一激灵,当时就分叉了,呲出马桶半米远。
这一幕看的温可意目睁口呆,她好奇的盯着他的小鸡鸡看,伸手指了指,“哥哥,你怎么能尿的那么远?”
“cao!”周惩骂了一句,反应过来后赶紧伸手捂着裆部,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不许看!你给我出去!”
“哦”她很听话的转过身,走到门外,听他好像是尿完了,拧开了水龙头在洗手。
温可意悄悄转脸,眯起一只眼睛偷瞄他:“我可以进来了吗?”
周惩的脸有些微红,他低着头,盯着她质问:“你怎么还偷看男生尿尿!”
温可意抱紧了怀里的玩偶,着急分辨:“我没偷看,是你没锁门,我以为没人!”
周惩自己在家习惯了,从来没有反锁门的习惯,睡的迷迷糊糊地哪里记得锁门!
“可你还是看到了!你给我全忘掉!”他有些强词夺理,瞪圆眼睛凶巴巴的警告她:“不许往外说!听到没有?”
“哦”温可意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小脑袋瓜转念一想,他这么在意,她是不是也有了他的把柄了?
顿时高兴起来,笑着说:“哥哥,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她学以致用:“好朋友要坦诚相待,我一定会给你保守秘密!”
他被堵的哑口无言,她看上去比小胖聪明多了,不好忽悠~
周惩拖干净被甩到地面的上尿渍,灰溜溜的跑回客厅,钻到被窝,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竟然被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看光了!
他的一世英明啊!
这要是传出去,被小胖知道还不笑死他!
互相有了对方的秘密后,相处的越来越融洽,不过温曼吟还是不喜欢周惩,他老是偷偷带着温可意到处乱玩乱逛,这到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乱买垃圾食品给她吃。
她那个娇嫩的小肠胃,吃了老是会肿嘴唇拉肚子,十天半月还来一场小感冒。
因此温曼吟勒令周惩不许出现在温可意三米以内,她看了几家培训班,打算过完年就送女儿继续学习。
很快一家人迎来第一个春节,这对他们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年。
爸爸,妈妈,女儿,儿子,毫不
残缺的家庭成员,有了家人的陪伴,这个年过的新奇有趣。
贴春联,挂彩灯,包饺子,窗外烟花满天,爆竹齐飞,室内笑语晏晏,大人们不在借酒消愁,而是坐在沙发上探讨春节联欢晚会节目,周惩第一次过年没跑出去疯玩,他在阳台教温可意摔啪叽卡,他握着她的手,往地板狠狠一砸:“你得这样拿着,使劲摔。”
她学的很快,玩了一会,就能同他一决胜负,周惩险胜后,为了巩固自己大哥哥的身份,不愿再同她玩,他从口袋掏出一袋五颜六色的玻璃珠,“我们玩这个。”
女孩子总是会被漂亮的东西吸引,她盯着漂亮的珠子问:“这是什么?”
“弹珠呀,也叫溜溜球,你没玩过吗?”
温可意摇摇头,“没有,哥哥这是怎么玩的?”
这副虔心请教的模样,让周惩自信感爆棚,他得意挑挑眉,蹲下身,把珠子放在地板,屈指一弹,“得挖坑,看谁能弹进洞里,在家就只能比谁弹的远了,改天我带你去秘密基地玩。”
“好啊!”她也蹲下去弹,不知道是不是力气不够,总是弹的不远。
周惩抓到了她的短板,沾沾自喜的在一旁看她一遍又一遍的尝试,但总是弹的没有他远。
温可意一脸崇拜,拉着他胳膊喊哥哥,一边说他厉害,一边让他传授秘诀。
他也不想教,但耳边全是甜腻腻的哥哥,听的他直鸡皮疙瘩,被缠的实在没办法,就教了一遍。
她如获至宝,立马就去尝试,但是很可惜,还是不行。
后来有小伙伴上门喊周惩出去玩摔炮,本来温可意也要跟着,但温曼吟不放心没让去,于是她就在阳台玩了两三个小时的玻璃珠子。
并不是有多喜欢玩,作为朋友,她纯粹是不想输给周惩而已。

他撒谎他是猪
过完正月十六,小学开学,幼儿园要晚几天才开园,温曼吟已经看好了几家兴趣班培训机构。
这次她放低了要求,跳舞,钢琴,绘画,让温可意从这三样中选一样继续学。
她选择了最轻松也是最喜欢的画画,既不用天天坐着,也不用受罪去压腿开背。
自打温可意去学画画,两个小孩渐渐疏远了一些,幼儿园放学就去上绘画班,等回到家里,温曼吟看的又紧,只能衬着晚上两人说一小会儿话。
越被打压的革命友谊越显的珍贵,周惩更是有意和温曼吟逆着来,你越不让我和她玩,我非得和她玩!
他三天两头会给她带小学门口商店的垃圾食品,一些稀奇古怪的玩具。
这晚,趁着温曼吟到卫生间洗澡,他悄悄到卧室找温可意。
她正在收拾书桌上的画板,瞧见他进来,很开心的喊了一声:“哥哥!”
周惩像是做贼一样,赶忙伸着食指挡在嘴唇,小声说:“嘘,你小声点,被你妈知道,下次该给你锁门了!”
温可意连忙用两手捂住嘴,眉眼一弯,轻声说:“我知道了!”
“给你的,”周惩神秘兮兮的从口袋掏出一个包装袋递给她。
袋子里面是一小支一小支红色的铝管,看上去有些像染料,她问:“这是什么?”
周惩突然觉得她好可怜,啥都没吃过,也没玩过。
“泡泡胶,能吹泡泡。”
他撕开包装,从铝管口挤胶体到一根塑料棍上,捏了捏,然后对着另一头憋足了气,吹出一个巨大的粉色泡泡,从管口取下把泡泡捧到她手里,“你拍拍看。”
她轻轻一拍,泡泡竟然不破,用力一吹还能在空中飘好久。
“好玩吗?”
“好玩!”
他让她试着自己吹一个,挤好胶体后把吸管递给她,“你就对着口使劲吹。”
温可意看着这根粘了他口水的塑料管,有些犹豫,他才吹过啊!这不卫生吧?会不会有细菌?
周惩可没想那么多,他催促道:“吹呀,很好玩的。”
好吧,为了友谊,豁出去了!
她有些嫌弃的闭上眼睛,把吸管含到嘴里,奋力一吹,胶体丝毫没反应,周惩喊她:“你得吸一口气,再吹。”
重新吸了一口气,她鼓着腮帮子用力去吹,憋的脸通红也没吹起来,样样都要追赶周惩脚步的温可意感觉有些受挫,她撅着粉嘟嘟的嘴巴,“这一点都不好玩,我不玩了。”
“笨死了!”周惩对着被她含过的吸管,轻轻一吹,就了个紫色泡泡,他乐滋滋跟她显摆:“看,这么简单你都不会,多跟着我学着点。”
温可意红着脸没搭理他,转过身去收拾文具盒。
周惩捧着泡泡,啧啧嘴,她生气了?呸,大小姐就是娇贵,说不得,打不得,娇里娇气,就这模样的给他当媳妇不得憋屈死!
“你生气了?”大泡泡被他揉成一个小团子,扬手丢进垃圾桶,走到她身后,轻轻拽了拽她的双马尾。
“没有,”她伸手去挥开他的手,“你别拽我头发!”
周惩收回手,又从口袋摸出一个挂在书包上的小兔子玩偶,这个是在学校门口抽奖抓的,本来打算是送给女同桌宋书瑶的,她每天早上都会给他带一瓶鲜牛奶,礼尚往来,他偶尔也会给她送点小礼物。
得罪了小财主婆,还是先哄她吧。
他掰着她的肩头,拎着挂钩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喜欢吗?”
她眼睛一亮,明显被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吸引了,但还有一些些生气,撇着嘴说:“不喜欢。”
“好妹妹--你别生气了,”他握住她的手,把玩偶塞进她手里,软语哄她:“你不知道这玩意多贵,为了买给你,我午饭都没吃,你别不领情。”
“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确是没吃午饭,女同桌给了他一只大鸡腿,吃饱了,把钱都拿来抽奖,想抽中小水枪,兜里钱都花没也抽到。
周惩一本正经,“当然!我发誓!”他竖起四根手指,有模有样的说:“我要是说假话,就让我变成一头猪,天天让你骑着上学怎么样?”
说完,他用手一推鼻子,学着猪叫哼唧两声,成功逗笑了温可意。
她欣然接受了他的礼物,挂到了书包上,向他道谢:“谢谢,哥哥。”
“不谢不谢。”
他感叹,女孩麻烦,温可意更麻烦。
周惩摸清了个规律,这小丫头片子,不高兴的时候不会喊哥哥,高兴的时候小嘴甜的,哥哥长哥哥短。
他伸手拨拨她的马尾辫,她头发比女同桌的滑,拽起来的手感好,“我走了,明天再给你带好玩的。”
“哥哥,你等等!”温可意喊住他,自己踩着椅子,把那只陶瓷兔子存钱罐搬了下来,打开底盖,从里面掏出一张五十纸币给他,“我有钱,你的钱还是留着吃饭吧。”
周惩嘴上推辞,但手已经
接过了纸币,说的真情实感:“我是哥哥,怎么能花你的钱!”
“和我不用客气呀!我们不是朋友吗?”她天真无邪的望着他,特别真挚。
不过周惩没有良心,他不会痛。
“那好吧”周惩勉为其难的收下钱,给她道声晚安就美滋滋的回了客厅。
周惩喜溢眉梢,屈指弹了弹这张绿油油的钞票,不到一块钱的东西,换了五十巨款,这买卖,赚翻了!明天就去抽奖,一定要得到小水枪!
隔天是周五,周子翩到幼儿园接温可意放学,顺道到小学门口接周惩。
父女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车上等了大半天,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也不见周惩出来,周子翩只好领着温可意下车去学校找,刚好遇到周惩同班同学,都说他在小卖部。
他正围在柜台前抓耳挠腮的刮卡片,垃圾小礼品抽了一大堆也没抽出水枪,最后这张卡片又抽到一只兔子玩偶,他随手就送给旁边扎着双马尾的圆脸女生,她欣喜的表情和温可意收到玩偶时一模一样,“谢谢你,周惩。”
“客气啥,等我抽个好的,再送给你!”周惩惯会做表面功夫,几句话就哄得女同学眉花眼笑。
好巧不巧,这一幕正好被进门的温可意看到,她气呼呼的出了门,拽下书包上的小兔子,丢在地上踩了好几脚,扔到了门口垃圾桶里。
他撒谎!他是猪!!!
她打算再也不理他了!
“爸爸,我要去车上。”
“行,”周子翩不清楚这段公案,不理解她怎么突然发了脾气,只好先打开车门让她坐到副驾驶座,自己去抓周惩。

吃大力丸了?
周子翩薅着周惩的书包带子,把他拽出小卖部,“放学不回家,是不是想找揍了?”
“我就玩一会儿”周惩握着他爹的手腕,哀求道,“爸,当着我女同学给我留点面子行吗?”
周子翩笑弯了眼睛,松开书包带,“呦,能耐了,还知道在女同学面前要维护形象了?”
“那是,”周惩还惦记着宋书瑶的鲜牛奶加面包,自然是不能自毁形象,他理了理书包肩带,回头冲小女生挥挥手,笑容可掬:“瑶瑶,周一见呀!”
宋书瑶也冲他挥手,笑眯眯的说:“周惩,周一见!”
周子翩也顺着目光看过去,打趣道:“你小子眼光不咋好,这姑娘长的很一般啊!”
“爸,你太肤浅了,看人不能光看长相长的好看有啥用啊,能吃还是能喝?”周惩老气横秋的口吻,颇有些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人家脾气好,怎么开玩笑都不生气,不像温可意,小祖宗似的,我还得哄她,让她!”
“你小子行,猴精,随我,”周子翩突然又想起温可意,问他:“糯糯刚才把书包挂件都扯下来扔了,从来也没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怎么,你得罪她了?”
“没有啊!”他都多孙子了,怎么敢得罪小财主婆?
周子翩说:“没有就没有吧,快回家!”
温可意气的眼圈都红了,车门并没有关严,父子俩人的对话,她全听进了耳朵里,周惩!不!臭猪!他太过分了!
谁用他哄了?不是他非得找她玩的吗?
周惩坐到后座,扒着车座椅,拽拽她的马尾辫,“你今天怎么没去学画画?”
她往旁边挪了挪,目视前方,拿他当空气,不搭理。
还真生气了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蝴蝶结发夹别在了她的马尾辫上,“你怎么生气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这个自然也是抽奖抽的,他觉得还蛮好看,想着温可意戴着应该比女同桌好看一些,就放进书包,打算回家送给她,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气,就只好先给她。
她的气性不是一般大,摇下车窗,直接把那个小发夹丢出车外,瞪着他说:“周惩,我再也不要你的破东西了,绝交!”
小孩吵架怎么劝好?
周子翩没有经验,他踌躇一番,先问温可意:“糯糯,他怎么欺负你了,告诉爸,我揍他!”
温可意摇头,不说话。
他没了法子,只好训斥周惩:“还不道歉?”
周惩万般无奈的赔笑脸道歉,但还是不好使,温可意不理他,她说:“爸爸,我要迟到了。”
“好,好”周子翩瞪了周惩一眼,“老实坐好,系安全带。”
到了画室门口,周惩主动给她提画袋包,被她一把夺过。
他直瞪瞪的看着她单手拎着大黑包进了门,“爸,她吃大力丸了?”
“爸劝你一句,女的,不管多大,都不好惹,你好好想想怎么哄她,”周子翩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头,“还得继续修炼啊!”
温可意自从单方面宣布绝交后,任周惩怎么示好都没用,她一回家就进屋练习画画,画废的素描纸被团成团,丢了一屋子。
知女莫如母,温曼吟早就发现她近来蔫蔫的,似乎不大高兴,端了一杯热牛奶进屋,她乱丢纸团,正巧砸到了她妈。
她丢下铅笔,离开画架,垂手站在一边道歉:“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妈妈。”
“没关系,”温曼吟放下玻璃杯,去捡地下的纸团,摊开一看,每一张都是肥头大耳的猪头,她一张张的迭好放在一边,“老师让画的?”
“不是,”温可意说,“就是觉得猪头最丑,我画不好,所以练习练习。”
“最近不开心,是有人欺负你了?”
温可意看着画架上,画了一半的猪头,没有说话。
“和妈妈不用藏着掖着,”温柔的给她擦擦脸颊上蹭的铅笔屑,“谁惹我们小公主不开心,谁就是臭猪头。”
温可意扑哧一声笑出来,“对,他就是臭猪头!”
“是周惩?”温曼吟一针见血。
温可意抿抿嘴唇,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如果点头,被妈妈知道了只会更加讨厌他,摇头的话,她岂不是要和臭猪头一样撒谎了?
最后她还是没说,只说:“他是个坏孩子,我以后再也不和他玩了。”
温曼吟一改往日深刻偏见,说:“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他虽然有些小聪明,但秉性不坏,如果他诚心道过歉了,你也可以试着原谅呀。”
“有些过错,是可以被原谅的。”
温曼吟把女儿搂到怀里,女儿的性格实在太像她了。
眼里容不下沙子,太计较是非对错,不是一件好事。
周末中午,老师布置了一份作业,是要交一份户外绘画作品,地点不限,自行发挥,然后周惩就邀请她去秘密基地玩。
她本想拒绝,但又想起温曼吟的话,勉强点
头答应。
周惩喜出望外,谁能想到她这么难缠,一星期才和他说话,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帮她装好画具,他拎着包走在前头,她慢吞吞的跟在后头。
他觉得,她应该是故意的,这包虽然不是特别沉,但是拎一路也很费力,手被包带勒住红印,周惩把包垫在脚上歇歇,回头看她:“大小姐,拜托您,快走几步成吗?”
“走不快!”温可意停下脚步,一步都不走了,“又不是我要来的,你这么不耐烦,那就回去啊。”
周惩面带虚伪微笑:“我没有不耐烦,您慢慢走,不行我背你?”
“你连画袋都拿不动,还背我?”她伶牙俐齿的反驳他。
这臭丫头片子!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还真不乐意伺候了!
“谁说我拿不动了?”周惩拎起包,健步如飞,一口气提到他所谓的秘密基地。
江边大桥底下,他把东西放下,坐在一块石板上喘着粗气,问她:“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
桥底下有不少石头砖块堆起来的土堆,据周惩说是打枪战垒的战壕,桥墩另一侧地面平整,被挖了不少土坑,周惩介绍这就是玩玻璃球挖的。
温可意的白色小皮鞋上沾了不少土,她掏出小手帕蹲下来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有点脏。”

煎饼果子
四月的颛城,春正浓,花正开,万物都是崭新明朗的,江边绿草如茵,有不少孩子在草地上玩耍嬉戏。
风筝与蝴蝶比美,看谁飞的更高一些。
桥梁底下,周惩嘹亮的嗓音盖过了轻声呢喃的燕子,他说:“保持干净不累吗?脏一点怎么了?”
“妈妈会不开心的,”温可意收起帕子。
温曼吟不开心?那他可开心了。
周惩拉着她的手,故意往草地上跑,“出来玩,你开心就行,不用管你妈开不开心。”
绿油油的草地,踩上去是软绵绵的,他跑的快,她追随他的脚步,跑的小脸通红,气喘吁吁的说:“我跑不动了!”
“坐下歇歇,也可以躺下!”周惩毫不顾及的一pi股坐下,压弯了嫩生生的小草。
温可意喘息未定,单手叉腰,“会弄脏裙子啊”她拉着长音,被他拽倒,一点都不淑女的瘫坐在了草地上,她瞪圆眼,有些懊恼嫩绿的叶子弄脏了她的白裙子,“周惩,回去我告诉爸揍你!”
“随便”周惩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接用手垫着后脑勺躺下,嘴里叼着一根草棒,悠哉悠哉的晃着二郎腿,“这样看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温可意也仰头看向天空。
晴空万里,天比染料还蓝,偶尔会有飞机经过,便会拉出一条长长的白线。
“我说不上来,”周惩站起来,去把画袋拿了过来,“不是要画画吗?这风景多好,快画。”
他把画架给她支起来,自己重新躺下,懒洋洋的晒太阳。
温可意动笔开画,有湛蓝的天,绿生生的草地,以及松松垮垮躺着的周惩。
他偶尔睁眼瞥她几下,入目是她白净的脸,乌黑的双马尾,风会吹乱她额前的碎发挡住眼睛,她便会伸手撩开,被铅笔染黑的手就蹭到了白皙的脸蛋上。
周惩觉得她有些可爱又可笑。
这会儿,就不怕脏了?
她画了半天,周惩好奇的走过去,要看她的画,“你画的什么,给我看看。”
她用胳膊挡着画板不让看,“没什么!”
周惩非要看,一把扯开她的胳膊,一看那画,脸顿时比草还绿,拧着眉头瞪她:“温可意,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你怎么把我画成猪头了!”
小少年的身体上顶着一个大猪头,画的很是惟妙惟肖。
温可意跑到两三米开外:“你上次发誓说的,你是猪!”
“好啊你!最好给我跑的快一点,要不然我非得揍你!”周惩放了狠话,拔腿就追她。
她拼命往前跑,“你本来就是猪头!”
她跑,他追,尽情的在草地上撒欢。
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温可意感觉心都要跳出胸口,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他抓住,周惩自然不会真揍她,很是贴心的给她台阶下:“给我道歉,我就不揍你。”
“明明是你撒谎!”温可意仰着红扑扑的脸蛋,上气不接下气的与他争辩对与错,“随随便便抽奖的小礼品,还骗我说是买的!”
周惩一怔,原来她都知道了!怪不得那天发脾气。
他有些躲闪她晶莹透澈的眼睛,继续圆谎,“确实是花了很多钱抽出来的。”
“那为什么撒谎?”
不撒谎能哄好你吗?
周惩半真半假说:“这不是看你生气,着急哄你,才撒谎的,我给你道歉,的确是我做的不对。”
她乌亮的眼睛,紧盯着他的脸,“你这次没骗我吧?”
“当然!”
可她不知道撒惯谎的人,是不会脸红的。
温可意说服自己替他找好了台阶:“你帮我收拾画具,我就原谅你。”
“行!”
她背着手站在一边,就是公主发号施令:“素描纸不能卷边,铅笔要单独放在一起呀!”
周惩很想撂挑子不干,但得罪她并没有好处,还是耐着心,收拾好了。
太阳西坠,漫天霞光,橙红色的光撒满整个江边,被染红的水面上倒影着一个高一矮两个身影,回去的路上,她砰砰跳跳欢快的如同捡了很多胡萝卜的兔子,而他沉沉稳稳的背着画包宛如永远耕不完地的老牛。
“你走慢一点啊!”周惩在后头喊她。
温可意脚步没停,“我饿了,要回家吃饭。”
“你等等我,我给你买吃的,保证你没吃过。”
“什么东西?”
路边有一排小吃车,正值饭口,小摊前都聚集着不少人,周惩指着煎饼果子的招牌问她:“你吃过吗?”
她果然摇头说没吃过。
他更可怜她了,长这么大,连煎饼果子都没吃过
画包被塞到她手里,周惩挤到人群中,买了一个煎饼果子,他拿走画包,把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递给她,“吃完再走,省的你妈又逼逼赖赖”
温可意两手捧着,咬了一小口,尝着味道还不错,吃了没几口,就咬
到许多香菜,她一脸抗拒的皱着眉头,勉强咽下最后一口:“我不喜欢吃香菜!”
周惩白了她一眼:“你怎么和你妈一样。”
温曼吟不爱吃香菜,做菜从来不放。
她是蜜罐里泡大的小孩,没有挨过饿,遇到不喜欢吃的就一口不吃。
“可以丢了吗?”她问。
周惩不同,他没有挑拣的资格。
“浪费粮食可耻!”他拿走她手里的煎饼果子,“我帮你把香菜都挑出来。”
“别!”温可意拒绝,他的爪子没洗,脏兮兮的,“你没洗手,不卫生。”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我不要,你挑出来我也不吃!”
直接丢了,周惩有些心疼,她只吃了两三口,这个煎饼果子放了鸡蛋,他不能吃,真是浪费!
她见他摊开包装,放在了垃圾桶旁边,问:“为什么不丢进垃圾桶里?”
“这样流浪猫,狗可以更方便吃啊…”
“你经常喂它们吗?”
周惩摇头,“我自己还经常吃不饱,哪有闲工夫喂猫狗。”
“为什么吃不饱?”
温可意认为周惩都把买饭的钱去抽奖,然后送给女同学了。
“我饭量大,经常吃不饱。”
撒谎成了周惩的家常便饭,他总不能说,他爹不靠谱,一直没骗到像你们母女这样的肥羊吧?
“走了,你不是饿了吗?”他拉着她的胳膊过马路,走到对面,没忍住手贱把她双马尾都拨到她后背。

她好温暖啊
又是一年春去秋来,颛城一小迎来开学季,温可意的双马尾变成单马尾,她穿上了宽松肥大的红白相间运动校服,正式成为一名小学生。
她和周惩是同一所小学,他也跟着沾沾光,享受到了上下学有人接送的幸福。
周惩自带“高年级”的优越感,自告奋勇领着温可意熟悉校园环境,把她送到班级,还关怀备至的把粉色书包放到桌洞,他直起腰环视教室一圈,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在一年级小朋友堆里鹤立鸡群,他脸上带着倨傲微笑,意气轩昂的摸摸她的马尾辫:“哥走了,谁敢欺负你,到四年六班找我!”
“哥哥,再见,”低调不成的温可意,只好勉强笑笑,目送她哥这个牛逼人物走远,她才长呼一口气。
周惩在好哥哥人设上扮演的愈发得心应手,放学铃声一响,他绝对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三楼跑到一楼,再到一年级三班门前,等着这群小豆芽菜和老师说完再见,他才大摇大摆的进到教室,走上讲台去拿粉笔盒里的彩色粉笔,掰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往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投。
几乎是百发百中,他玩的不亦乐乎,等着温可意慢吞吞的收拾书包。
玩完,他拍拍手上的粉笔屑,走到她身边,轻轻一跃直接坐上旁边课桌,一边摆弄她的高马尾,一边晃着两条腿,“你快点啊!我着急回家打游戏!”
自从温曼吟给家里添置了电脑,放学回家成了周惩最期待的事情。
“那你先走!”她挥手挡开他沾满粉笔屑的爪子,慢斯条理的整理课本,铅笔,橡皮擦,一样一样的归纳整齐后才往书包里装。
“我等你。”周惩很败兴的收回手,她不是脾气温柔的女同桌,他不能肆无忌惮的招惹她…
温可意终于收拾好了,她拎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被他一手扯住书包带子,“一起走!”
走到校门口附近,正好碰到几个在等公交车的同班女同学,周惩热络的跟人家打招呼,明明是她同学,但好像他比她更熟稔,他能准确无误的叫出她班里所有女同学的名字。
周惩的规则是:同男生交朋友是干架(打不过的,我服你,打过的,你得听我的,),同女生交朋友是忽悠(花言巧语,连哄带骗),不管那种方式,都能结交到很多朋友。
总之人缘好到不行,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有他所为的“朋友”。
温可意瞥他那双熠熠生辉正在乱放电的桃花眼,有种想戳两下的冲动,“你和她们很熟吗?”
“不熟啊,”周惩边微笑冲女同学挥手再见,边和她说话,“交朋友就像煎鸡蛋,多翻面不就熟了吗?”
她白了他一眼,把书包背到肩上,径直往马路对面走。
“喂,你等等我啊!”他快步追上她,“你怎么也不和人家说说话,不都是同学吗?”
温可意给他了个铭记终生的回复:“我来学校是学习的,又不是说话的。”
“光知道学习会学傻的!交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她走到车前打开门,喊了一声:“爸。”
周子翩笑着点点头,催促周惩,“你小子墨迹什么?还不快上车!”
温可意坐到副驾驶座系安全带,转头对周惩说了一句:“我不需要。”
她对没有利益相关的人,向来都是淡淡的。
不同于他无差别示好,再从别人哪里拿到好处,温可意是能确定得到好处,才会曲意逢迎。
周惩带上车门,头一回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他盯着她马尾辫上的蝴蝶结发圈看了半晌,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的确是不需要,她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公主不用主动示好,自然会有人心甘情愿的为她效劳。
譬如他不就是吗?一直在迁就她,讨好她。
周惩,取意更是信手拈来,“懒丫头!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温可意见他头发和外套上粘了不少雪沫子,她弃了暖和被窝,从床上站起来,要他低头,给他拍拍身上的雪,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对着他的头发一阵乱揉乱搓,
周惩扬起脸看她,“好了没啊?”
“好了,”
她收回手,坐到床边。
周惩从身后变出来个丑丑的小雪人,他脸被冻的发白,鼻尖和嘴唇却是红红的,湿漉漉的黑睫下有一双存着笑意的熠亮眼睛,“看,可爱吧?送给你。”
温可意觉得他的笑容要把手里的雪人暖化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雪人的鼻子,“这是什么?”
“玩具枪里的子弹头。”
捧着雪人的手被冰的通红,指节肿的和胡萝卜一样粗,温可意赶忙让他把雪人放到花盆里,“你手不凉吗?”
周惩说不凉,她不信,上手一摸,和雪人一样冰。
“你是傻瓜吗?”
他曲起胖胖的手指,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个脑瓜崩,“没大没小。”
温可意也曲起手指头弹了
他一下,然后就用柔柔软软的小手包裹住了他像冰块一样凉的手。
周惩忽然感觉,她好温暖啊。

失去水晶鞋变成灰姑娘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时光机,温可意希望时间能够永远的停留在2003年大寒以前。
作为24节气最后一个节气,过完大寒就是除夕和新年,可是温曼吟已经等不及立春到来,最怕冷的她死在了最寒冷的冬天。
小寒过后,温曼吟之前吃控制病情的药物出现了抗药性,她开始出现了癫痫和呕吐反应,没过几天她的眼睛突然就看不见了,剧烈的头痛无法再用药物压制,周子翩把她送进医院,医生说她脑中的恶性肿瘤压迫了神经,才会出现失明的症状。
癌细胞扩散到全身,她不适合再做手术,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药物给生命尽头减轻一些痛苦。
她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想多陪陪女儿,医生给开了一些镇痛药物,周子翩办好了出院手续,回到病房体贴的给她戴上棉帽手套,穿上短靴。
同病房的有个老婆婆止不住夸赞:“小伙子对你可真好,不像我们家死老头子就会惹我生气。”
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笑起来,仍然灵动迷人,“是,他对我很好。”
只是太晚了,要是一开始遇到的是周子翩,会不会能多安享几年幸福?
周子翩背着她走出住院部,难得天气晴朗,暖洋洋的光透过道边树木枯枝照在她身上,她搂紧了他的脖子,闭上眼睛,脸紧贴着他的后背,缓缓的说:“小时候,我爸经常这样背我。”
“可是,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周子翩托着她的pi股往上抬了抬,柔声说:“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背你一辈子。”
“你骗人,”她说,“张嘴就来的甜言蜜语,我才不信嘞!”
他郑重其事说:“这次是真心话。”
他漂泊太久,早就累了,遇见她的那刻,就打算停留下来,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体会到了温暖,要是能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那该多好啊——
她把眼泪全都蹭在了他的后背,哽咽着说:“周子翩,谢谢你。”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生命最后时刻的温暖是这个男人给她的。
“谢什么,我不是你老公吗?”
“是--老公,”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两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在这个冬日暖阳下笑的像个傻子,汽车被留在医院停车场,他就这么背着她跑跑停停,一直从医院背着她到家。
进门前,温曼吟说:“先不要告诉糯糯。”
“好-”他答应她。
温可意听到敲门声,第一时间跑到门前拿拖鞋开门,乖乖的喊了一声:“妈,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药,我就可以看见了。”
周子翩把温曼吟放到沙发上,她走过去帮妈妈摘手套和帽子,“老师布置的画全家福,我已经画完了。”
“是吗?”温曼吟眼眶里的眼珠不停的转,很想很想看清女儿的脸,努力未果,她眼前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她抬手试探着摸索,摸到了软软的长发,“你拿来给我看看吧。”
温可意从卧室拿出画板,她握着妈妈的手把画递给她,这次她是用丙烯颜料画的,彩色鲜艳丰富,但可惜的是温曼吟看不到。
她拉着温曼吟的手去感受,介绍画中的每个人物,妈妈,爸爸,哥哥和她。
温曼吟笑着说:“一定很漂亮,让你爸用画框裱起来,以后每一年,糯糯都画一副全家福好吗?”
“好—”温可意像一只刚破壳的小鸡紧紧依偎在温曼吟怀里,悄悄的哭红了眼睛。
周惩看着形如枯槁却依然强撑精神的女人,他突然就不讨厌她了,相反,他有些震撼和难过。
第一次见证生命从盛放到枯萎,他感觉,人真的好脆弱。
温曼吟搬到了次卧,她和女儿同住,晚上精神好的时候,会给她讲,她小时候从来没听过的童话故事,还会讲起外公和外婆。
她还问温可意:“你想不想找爸爸?如果想,妈妈想办法带你回去。”
温曼吟想,如果他看到女儿如此乖巧可爱,会不会怜惜几分?毕竟是他亲生女儿啊。
她还太小,太小了极尽所能的想为女儿铺好以后的路,
“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就和妈妈在一起。”
“好不去”温曼吟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睡吧,明天大年初一,要早早的起来吃饺子。”
窗外烟花绽放,即使拉着窗帘,姹紫嫣红的绚丽光芒也能透进屋内,窗户隔音不好,楼下烟花爆竹伴随着玩闹的嬉笑,声声入耳,在这个人人喜悦,辞旧迎新的夜晚,温可意缩在她妈的怀里,哭成了泪人。
她哭累不知不觉的睡着,又被凌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温可意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温曼吟一动不动的躺着,这么大的声响都没被吵醒,眼泪大颗大颗的滚出眼眶,她咬着下唇小心翼翼的探手过去,感受到鼻间微弱的气息,她才敢呼吸。
她动作轻轻的从床上下来,想去卫
生间,走到门前却听到了说话声,她握着门把手开了一条细小缝隙,父子俩人的对话被一字不差的传到了耳朵里。
周惩说:“爸,温可意她妈要是死了,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养着,反正养你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不就多张嘴吗?”
周惩的嘴唇都撇到耳朵后头了,他爹别的本事没有,说大话一套一套的,养他一个尚且吃不饱,穿不暖,费劲巴拉的,再养一个,等着都饿死吗?
周子翩灭掉手里的烟头,瞥他一下,“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听小区人说,小胖他妹,让人抱养了,养父母还给了两千块钱,不行你也找个人把温可意送给别人养吧,”他老成持重的分析道,“她长的这么漂亮,年龄又大,养起来省事。”
“不行,我都答应她妈了,”周子翩重新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
周惩很想同他爹说,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但他爹是个驴脾气,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更改。
周子翩是无法供养公主的光鲜靓丽,周惩不愿公主失去水晶鞋变成灰姑娘。
他只好再游说劝说:“爸,现在她妈已经没钱了,再留着这个小拖油瓶干嘛?您养我都这么艰难,她又不是您亲生的,您没必要再添辛苦啊!”

没有家的人是没有年的
温曼吟醒来的时候,怀里软乎乎的小身子正在发抖,她手背上都是热泪,她轻轻摸摸女儿的头发,虚弱的开口:“怎么了?”
她由无声流泪变成了小声啜泣,很克制的去堵住自己的哭腔,搂紧她妈瘦成一把骨头的身子,“妈,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我害怕”这是温可意头一次对妈妈说害怕这两个字。
女儿的话令温曼吟柔肠寸断,心脏像是被戳开一个大洞,不停的往外渗血,已经没有再去安慰陪伴的机会,必须硬下心肠,教她要学会一个人克服害怕,“恐惧是可以想办法战胜,消除的。”
温可意还是哭,呜呜咽咽的声音宛如第一次离开母兽的小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做不到。”
母兽迫不得已推开小兽,逼她成长面对未知的前路,“在我面前哭有什么用?”
小兽早晚要离开母兽,独自生存捕猎。
温曼吟摸索着给她擦眼泪,“眼泪要用到正地方,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话吗?”
她之前说:女人的漂亮和温柔是最柔韧的武器,是一把看不见的利刃,稍加运用就能将敌人一击制胜。
温可意说:“妈,我不想待在这里…他们想要把我送人”
“别怕,不会的周子翩不会那么做”
“我会以另一种方式一直一直陪着你,”她搂紧了温可意,哽咽着说:“你还太小了,想办法坚持下去好吗?就十年我给你存了一笔钱,等长大了再走”
“你能做到的对吗?告诉妈妈”
温曼吟从抽抽噎噎的哭声里,听到了一声轻弱的“嗯”,她才放心的再度昏睡过去。
“初一饺子初二面,初三合子团团转,”温曼吟小时候经常听母亲这么说起。
自从她没有家之后,再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过过年。
没有家的人,是没有年的。
初三早晨,她睁开眼,意外的发现她竟然看到了,在弥留之际还能看一看女儿,算是老天最后给她的一点善意。
温曼吟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给她掖了掖被角,自己起来洗漱化妆,换上了她最喜欢的一件针织长袖连衣裙。
周子翩看她容光焕发的模样,知道她就要离开了。心中抑郁难解,站在卧室阳台抽了整整一盒烟。
她轻轻走过来,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轻声说:“我把我最宝贝的东西交给你,拜托你好好爱护她,就养她要十八岁,我留了一笔钱,十年后信托机构会交给你。”
“你放心”周子翩转过身,回拥着她,“我活一日,就照顾她一日。”
温曼吟让周子翩去买了茴香猪肉,她活了面,烙了一锅两面金黄香喷喷的合子。
餐桌上气氛格外阴沉,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父子三人都低头吃着盘子里的合子,温可意吃的最多,她想,多一吃口,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留住妈妈,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团团圆圆?
温曼吟坐在餐桌前,看着正在吃的一大俩小,问:“好吃吗?”
“好吃—”三人异口同声的说出口。
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他们是团团圆圆的一家人。
她喝了一口白开水吞掉手里五颜六色的药片,笑着说:“锅里还有,不够再去拿。”
吃完饭,温曼吟坐在客厅沙发靠着,她拿了梳子最后为女儿梳了头,辫了个双股单边鱼骨辫,“以后自己梳头的时候,先用宽齿的梳子,梳通再用细齿的梳,这样就不会掉头发。”
“我知道了”温可意要用指甲狠狠的掐着手背,才能忍住喉间的颤抖,才会不哭出声。
头发梳完,温曼吟让她转过身,她匆匆擦掉脸上的泪痕,强颜欢笑:“妈,好看吗?”
“好看我们小公主最好看”她给女儿擦干净挂在长睫上的泪珠,“去把那幅全家福拿来给我看看吧。”
温曼吟抚摸着镜框,看着略显稚嫩画作,脸上露出了最温柔漂亮的笑容。
真好啊她终于有家了。
温可意依偎她旁边,将泪眼滂沱的脸藏了起来,小声说:“妈,下回,下回我一定画的更好。”
“嗯我相信你啊,永远不会让妈妈失望的”
最后这几个字的声音已经很小很小了,轻飘飘的,比窗外的雪花还轻。
温曼吟闭上眼睛的那刻,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坐在餐桌椅子上的周惩有些不忍心告诉温可意,她妈妈已经死了。
她从温曼吟胳膊底下露出一张哭花的小脸,“妈,你先别睡,我去拿个毛毯。”
周惩到厨房告诉正在洗碗的周子翩,“爸她妈妈走了。”
周子翩高大的背脊弯了几分,有几滴泪混着自来水一起顺着洗碗池流进了下水道,他擦干净手,给殡仪馆打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门被人敲响,家里来了两个身穿黑衣的陌生人,周子翩与他们攀谈了两句后,那两个男人先下了楼,他径直走到沙发前要抱温曼吟。
“爸,你别动,妈妈刚睡着…
”温可意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周子翩翕张着唇瓣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喊了喊她的名字:“糯糯…”
“嘘…小声点,不要吵醒妈妈。”她死死攥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是周惩开的门,殡仪馆的人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别的工作…能不能快一些…”
“温可意,你妈已经死了。”周惩走回客厅,残忍的告知她在回避的现实。
她转过身,噙着眼泪的大眼睛死死瞪他,用了全身力气吼出声:“你撒谎!!!你骗人!!!”
周惩冲他爹使了眼色,周子翩立马把温曼吟抱起来,往门外走。
温可意跑过去抱住他的腿,挥舞着拳头捶他,“放开我妈,你放开!!!”
周惩在后头拉住了她,周子翩迈步出了门。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他险些都拉不住,最后只好抱住她的腰。
没成想,她挣脱不成,开始抡起巴掌拳头重重的往在他脸上,身上打,边哭边叫:“我恨你…我恨你…”
周惩默默忍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用胳膊把她牢牢圈在了怀里,心里默念了一句,“这回真成猪头了。”

没有家的人是没有年的
温曼吟醒来的时候,怀里软乎乎的小身子正在发抖,她手背上都是热泪,她轻轻摸摸女儿的头发,虚弱的开口:“怎么了?”
她由无声流泪变成了小声啜泣,很克制的去堵住自己的哭腔,搂紧她妈瘦成一把骨头的身子,“妈,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我害怕”这是温可意头一次对妈妈说害怕这两个字。
女儿的话令温曼吟柔肠寸断,心脏像是被戳开一个大洞,不停的往外渗血,已经没有再去安慰陪伴的机会,必须硬下心肠,教她要学会一个人克服害怕,“恐惧是可以想办法战胜,消除的。”
温可意还是哭,呜呜咽咽的声音宛如第一次离开母兽的小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做不到。”
母兽迫不得已推开小兽,逼她成长面对未知的前路,“在我面前哭有什么用?”
小兽早晚要离开母兽,独自生存捕猎。
温曼吟摸索着给她擦眼泪,“眼泪要用到正地方,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话吗?”
她之前说:女人的漂亮和温柔是最柔韧的武器,是一把看不见的利刃,稍加运用就能将敌人一击制胜。
温可意说:“妈,我不想待在这里…他们想要把我送人”
“别怕,不会的周子翩不会那么做”
“我会以另一种方式一直一直陪着你,”她搂紧了温可意,哽咽着说:“你还太小了,想办法坚持下去好吗?就十年我给你存了一笔钱,等长大了再走”
“你能做到的对吗?告诉妈妈”
温曼吟从抽抽噎噎的哭声里,听到了一声轻弱的“嗯”,她才放心的再度昏睡过去。
“初一饺子初二面,初三合子团团转,”温曼吟小时候经常听母亲这么说起。
自从她没有家之后,再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过过年。
没有家的人,是没有年的。
初三早晨,她睁开眼,意外的发现她竟然看到了,在弥留之际还能看一看女儿,算是老天最后给她的一点善意。
温曼吟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给她掖了掖被角,自己起来洗漱化妆,换上了她最喜欢的一件针织长袖连衣裙。
周子翩看她容光焕发的模样,知道她就要离开了。心中抑郁难解,站在卧室阳台抽了整整一盒烟。
她轻轻走过来,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轻声说:“我把我最宝贝的东西交给你,拜托你好好爱护她,就养她要十八岁,我留了一笔钱,十年后信托机构会交给你。”
“你放心”周子翩转过身,回拥着她,“我活一日,就照顾她一日。”
温曼吟让周子翩去买了茴香猪肉,她活了面,烙了一锅两面金黄香喷喷的合子。
餐桌上气氛格外阴沉,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父子三人都低头吃着盘子里的合子,温可意吃的最多,她想,多一吃口,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留住妈妈,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团团圆圆?
温曼吟坐在餐桌前,看着正在吃的一大俩小,问:“好吃吗?”
“好吃—”三人异口同声的说出口。
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他们是团团圆圆的一家人。
她喝了一口白开水吞掉手里五颜六色的药片,笑着说:“锅里还有,不够再去拿。”
吃完饭,温曼吟坐在客厅沙发靠着,她拿了梳子最后为女儿梳了头,辫了个双股单边鱼骨辫,“以后自己梳头的时候,先用宽齿的梳子,梳通再用细齿的梳,这样就不会掉头发。”
“我知道了”温可意要用指甲狠狠的掐着手背,才能忍住喉间的颤抖,才会不哭出声。
头发梳完,温曼吟让她转过身,她匆匆擦掉脸上的泪痕,强颜欢笑:“妈,好看吗?”
“好看我们小公主最好看”她给女儿擦干净挂在长睫上的泪珠,“去把那幅全家福拿来给我看看吧。”
温曼吟抚摸着镜框,看着略显稚嫩画作,脸上露出了最温柔漂亮的笑容。
真好啊她终于有家了。
温可意依偎她旁边,将泪眼滂沱的脸藏了起来,小声说:“妈,下回,下回我一定画的更好。”
“嗯我相信你啊,永远不会让妈妈失望的”
最后这几个字的声音已经很小很小了,轻飘飘的,比窗外的雪花还轻。
温曼吟闭上眼睛的那刻,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坐在餐桌椅子上的周惩有些不忍心告诉温可意,她妈妈已经死了。
她从温曼吟胳膊底下露出一张哭花的小脸,“妈,你先别睡,我去拿个毛毯。”
周惩到厨房告诉正在洗碗的周子翩,“爸她妈妈走了。”
周子翩高大的背脊弯了几分,有几滴泪混着自来水一起顺着洗碗池流进了下水道,他擦干净手,给殡仪馆打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门被人敲响,家里来了两个身穿黑衣的陌生人,周子翩与他们攀谈了两句后,那两个男人先下了楼,他径直走到沙发前要抱温曼吟。
“爸,你别动,妈妈刚睡着…
”温可意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周子翩翕张着唇瓣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喊了喊她的名字:“糯糯…”
“嘘…小声点,不要吵醒妈妈。”她死死攥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是周惩开的门,殡仪馆的人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别的工作…能不能快一些…”
“温可意,你妈已经死了。”周惩走回客厅,残忍的告知她在回避的现实。
她转过身,噙着眼泪的大眼睛死死瞪他,用了全身力气吼出声:“你撒谎!!!你骗人!!!”
周惩冲他爹使了眼色,周子翩立马把温曼吟抱起来,往门外走。
温可意跑过去抱住他的腿,挥舞着拳头捶他,“放开我妈,你放开!!!”
周惩在后头拉住了她,周子翩迈步出了门。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他险些都拉不住,最后只好抱住她的腰。
没成想,她挣脱不成,开始抡起巴掌拳头重重的往在他脸上,身上打,边哭边叫:“我恨你…我恨你…”
周惩默默忍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用胳膊把她牢牢圈在了怀里,心里默念了一句,“这回真成猪头了。”

立春
温曼吟的尸体在殡仪馆存放了十几天。
头两三天温可意待在家里,不哭不闹,不吃不喝,一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任周惩使出浑身解数哄她,她都充耳不闻,统统不理。
就在周惩以为她再也不理他的时候,她突然喊他:“哥哥,我饿了。”
周惩连忙到厨房,给她煮了一碗方便面还加了个荷包蛋。
她吃的很斯文,面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安安静静,一丝声音也无,直到喝完最后一口汤,擦干净嘴巴,才问:“我什么时候能去看妈妈?”
周惩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直发毛,就是感觉很不得劲。
哭闹才是正常的反应,她太乖了,乖的反常。
一向健谈的他,突然就哑口无言,想安慰她,竟然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最后只从牙缝挤出:“下周五。”
周子翩用家里所有的钱买了一块颛城最好的墓地。选好了下葬的日期,明天会在殡仪馆举行告别仪式。
这天一早,温可意洗漱好,换了一件黑色羊绒套装裙,鬓边带了一朵小白花,坐在沙发等着周子翩来接她去殡仪馆。
与殡仪馆大敞厅人来人往,惊天动地的哭声比,殡仪馆的小敞厅就显得冷冷清清,寂若死灰。
来送行的人,只有父女三人而已。
温曼吟躺在布满小雏菊的棺材里,美丽依旧,安详的面容就像是睡着了,丝毫看不出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温可意走上前,摸了摸温曼吟的手,热泪全都砸在了冰凉的手背上,她把那幅全家福的画,放在了妈妈的手边,轻声说:“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捧着骨灰盒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轻轻地落在乌黑的发上,就如同母亲温柔的手在抚摸她。
她仰着脸去看灰蒙蒙的天,想让漫天雪花也摸摸她的脸,视线突然被遮挡,头顶多了一把大黑伞,回眸去看,周惩正站在身后,单手高举着伞,他的面容在黑伞下显得特别的干净白皙,与颊上的淤青伤痕形成了强烈对比。
“疼吗?”她出声问。
周惩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扯了扯被她挠伤的唇角说:“不疼。”
温可意嗯了一声,抬脚往前走,天气不算寒冷,天上还零星掉了几个雨点子,等到山脚下时,雪花全变成了雨滴,像她的眼泪一样吧嗒吧嗒的往地面砸。
墓地建在半山腰,山路正在修整,汽车不能继续开,只能徒步,道路崎岖每走几步就会有个小水坑,她走的很快也不看脚下,径直踩了过去,脏兮兮的水渍都溅起来,弄脏了白色短靴和打底裤袜,一向爱干净的女孩,却浑不在意。
周惩在后头紧跟着她,一步不离,不管她走的多快,伞面都牢牢的罩着她。
周惩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是2004年2月4号,农历正月十四,立春。
墓碑前,她膝盖跪在泥水里,无助恸哭流涕,哭声比雨声还大,直到哭晕,被周子翩抱回了车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温可意这么这么的伤心难过。
此后的许多年,她永远都是恬静的,即使有委屈也不会放声大哭,眼泪永远含在眼眶,要掉不掉的望着他。
其实都不用掉下来,就能要他的命。
正月十七学校开学,周子翩早早的就把兄妹两人送到学校,他临时找了一份工作,正儿八经的承担起养家的责任。
其实要一直这么过下去,也不算太差,但等温可意绘画班要交学费时,这笔钱属实难倒了周子翩,光靠他现在这份工作勉强才能养活这双儿女,不得已他又找到一份开大卡车的工作,出一趟车几个星期到几个月时间不等,虽然比较辛苦,但好在工资还不错。
出车前,他特地向老板预支了一部分工资,给家里买好了米面粮油,冰箱塞满新鲜蔬菜水果,缴了不少电费燃气费,还留不少现金给周惩,嘱咐他照顾好妹妹。
周惩看着她甜美的笑靥,重重的点了点头。
周子翩之所以这么放心的走,是因为,周惩人不大,但生活经验丰富,他大概从七岁就可以独自一个人在家,当爹的不靠谱,动不动几个月都不着家,他自己学会做饭,洗衣,还会去菜市场和老板讨价还价。
没有谁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会,不过是逼不得已的成长。
小大人周惩会做饭,但也只限于能入口,至于滋味,看温可意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每次坐在饭桌前,她就一脸痛苦,吃饭这件事暂时成了她的噩梦。
“有那么难吃吗?”他夹了一筷子青椒炒火腿到嘴里,咀嚼两下咽下,扬眉看她,“这不是挺好吃的。”
温可意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抬脸淡淡一笑,随声附和:“好吃哥哥做饭最好吃了。”
她瘦了好多,原本两颊像圆润有光泽的苹果,即使不笑,看起来也像在笑,现在削瘦的面相上只剩下一双灵动大眼睛和削尖下颌。
他夹了一些火腿放到她碗里,“长的和豆芽菜一样,还挑食,给我吃干净!不许剩饭。”
“可以不吃吗?”她抠着碗沿,长睫忽闪忽闪,水汪汪的眼睛险些让人心软。
周惩瞥开眼,故意板起脸凶巴巴的说:“不行!”
她抿抿唇,受刑一般吃干净了饭菜。
自从温曼吟去世,她也没有了挑拣的资格。
她必须得迎合,适应,坚持到长大那一天。
第二天早上的饭桌上,温可意惊喜的发现,多了牛奶和鸡蛋。
周惩在厨房盛昨天晚上煮好的米粥,他把加好糖的那碗给了她。
她剥好的第一个鸡蛋是给他的,周惩埋头喝粥,挡住了欣喜的双眸,他淡淡说:“我不吃鸡蛋,你吃。”
温可意没多想,自己一个人吃了两个鸡蛋,饱饱的,上学路上走的都比往常欢快许多。
不失去不知道,原来满足是这么简单。
她停下脚步,哈着白气大声喊他:“哥-你快一点啊,都要迟到了。”
“来了!”他大步赶上她,顺便扯掉她肩上的书包,“我帮你拎。”
到校门口,正好打了预备铃,周惩拉着她的手一路狂奔,赶着老师进教室前把她送进了教室,书包塞进桌洞,他喘吁吁的说:“中午放学在教室等我,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温可意点点头,看着她哥急匆匆的跑出教室,突然就觉得他好像也不是太糟糕。

留守儿童
相依为命的两个留守儿童,每天放学后,周惩负责做饭,温可意做作业。
孰能生巧,他的厨艺最近有所进益,吃饭的时候,她不再面露难色,吃的也比之前多了。
吃完饭,他写作业,她就会去刷碗,擦桌子。
温可意现在会干很多家务活,她想要一直留在这个家里,不能干吃白饭,要向周惩证明她还是很有用的。
女孩比男孩细心,她拖的地,刷的碗永远都比他干净,渐渐的家务活都被她承包了。
就两个人在家卫生保持很好,除了周末小胖蒋明义等人来玩。
家里有电脑,还没有大人管束,一到周末,平时和周惩关系最好的几个小伙伴就会来玩,周惩家暂时成了他们玩乐的聚集地,带一堆零食来,吃吃喝喝,打打闹闹。
男孩们粗枝大叶,不会想着保持干净,一到外面下雨下雪的,他们进屋也不换拖鞋,大黑脚印踩的到处都是,客厅被造的和垃圾场一样,什么辣条袋子,瓜子皮,方便面调料渣会扔一地板,温可意就像老妈子似在跟在他们pi股后头收拾。
光收拾也罢了,令她更气愤的是,小胖子蒋明义老是手贱,趁她不注意老拽她的马尾辫。
蒋明义不厚道,打架干不过周惩,只能找个软柿子捏,偷偷欺负欺负他这个不太爱说话的妹子,头几次,也没见她和周惩告状,他愈发得了意。
她越是忍耐,他越觉得她好欺负。
其他人都围在电脑前看周惩打游戏,只他坐在沙发上吹泡泡糖,见温可意过来收拾茶几上的零食袋子,又起了坏心思,把口里嚼过的泡泡糖吐出来,藏在手心,故意从她身后走,为了确定口香糖能粘在她的马尾辫上,他攥着滑溜溜的乌黑头发好几秒。
温可意忍着他撒手,猛地转过身,怒睁着圆眼,死死盯着他。
凌厉的眼神如果化成针,蒋明义早就被扎成猪头了。
他比她高一头多,体重是她的两倍,胖胖的身子像小山一样,和他动手,她压根讨不到便宜,唇瓣被她咬的发了白,紧绷的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
温可意对着他那张得意至极的脸,笑了笑,“明义哥哥,请你把吃完的泡泡糖丢进垃圾桶里行吗?不要随便粘在别人的头发上,这样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她的声音不太大,但刚好被周惩听见而已。
话说完她就回到卧室砰的一下子把门关上,拿了剪子剪掉粘上恶心泡泡糖的一缕头发。
不知道周惩会不会为她出头,他帮她出头更好,不帮也没关系,这笔仇她记下了,总有一天会讨回来!
闹腾的客厅没了动静,男孩们都回家吃饭了,这次意外的是周惩亲自送他们出门,下楼梯时,他跟在后头,眼看要出单元门,他抬脚狠狠踹向蒋明义的pi股,“胖子,你是不是想死了?”
“我草!”蒋明义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踢的踉跄两下,扶着楼梯扶手直瞪眼,“周惩你干嘛!想打架?别以为我怕你!”
“来,跟你爹试试!”周惩横眉立目,居高临下的站在楼梯,朝他招手。
蒋明义处处被周惩压了一头,他一直不服,今天又当着其他朋友的面,愈发没了面子,更想打赢这架好出口恶气,他挥着拳头就往楼上走,“打赢,你管我叫爹!”
“行,儿子,你打赢你爹再说!”周惩挑衅的扬着下巴,左手包着右手拳头,捏的关节啪啪作响。
几个朋友纷纷上来拦着蒋明义:“哎,胖子,你别找事了,都是朋友,不至于。”
“谁他妈拦,我揍谁!”周惩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迈步往楼梯口走,“今天要不打他,他不知道他爹的厉害!”
他们这几个都没少挨周惩的揍,作为手下败将自然不敢再多嘴。
按身高和体重来说,蒋明义占优势,他胖乎乎的拳头挥过来都带着一阵狠厉的风,但打架不是靠蛮力就行。
被周惩一个闪身动作轻轻躲开,他阴狠险诈,打架从来不讲武德,抬腿就要踢他裆部,蒋明义下意识的去挡,不成想,他快速出拳,一拳直接捶向他下颌,蒋明义顿时东摇西摆的险些站不住,不等他反应过来,两只手就拽住了他的脖领子。
周惩猛地抬起膝盖往蒋明义胖乎乎的肚子上顶,重重的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楼道回音响彻一声凄惨的哎呦,疼的他弯着腰两手抱着肚子。
他动作迅速的捏住蒋明义的手臂,压到墙上反绞着,胳膊死死压着他的后脖颈,彻底让他动弹不得,周惩狠厉扬声说:“儿子,服不服?”
蒋明义的脸紧贴着墙,墙面掉粉严重,弄了他一嘴白灰,还是不服输的叫唤:“不服!!你他妈耍赖!”
“不服是吧!”周惩狠狠往他小腿中间的关节踹了好几脚,“还他妈不服!老子踢死你!!!”
蒋明义小腿酸疼酸疼的,险些站不住,还是求了饶,咬牙切齿的说:“我服!”
周惩松开他,拍了拍手上的白灰,眸光瞥向几人,警告道:“以后谁他妈再欺负我妹,我弄死谁!

此后几人来玩都是规规矩矩的,再也不敢招惹温可意。
天气和暖,褪掉棉衣一个月后,上学毕竟之路的两排粗壮柳树,已经开花坐果。
满街飞絮乱飘,和雪一样扬扬洒洒,人人叫苦不迭。
温可意尤其对这些柳絮更深恶痛绝,每次从这条路走,白毛毛飘到发上,身上,皮肤会发红发痒她就会不停咳嗽,流眼泪,不得已周惩花重金买了一辆自行车,带着她从另一条比较远的路上学。
坐在他的车后座暂时成为她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他骑得可快,她一手牢牢抓着他的校服外套,一手遮挡住被甩在身后的朝阳。
阳光透过指缝,把她的手照的很暖很舒服。
即便没有了妈妈,也还是有温暖的。
其他家长送孩子只能送到校门口,她不同,她有哥哥,会把她送到教室。

他妹可真好
五一过后,家里的米面粮油都见了底,钱剩下的不多了,仍然不见周子翩回来,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为此周惩想了很多节俭的法子,从吃到用,苛刻到极致,洗脸用搪瓷盆接水,她洗完留着水他洗,他洗完再攒着冲马桶。
为了节省电费,周惩扳下电闸,家用电器全都成了摆设,不过他许她用热水器烧水洗澡,用吹风机吹头。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晚上黑天就进被窝,任她怎么撒娇都不许开灯睡觉,她很害怕,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他知道后,就让她开着屋门,他睡在离卧室比较近的沙发上同她说话,一直等她睡着,他才睡。
家里没有电,温可意一回家就趁着天亮赶忙写作业,因为她不想像周惩一样,大晚上侯在门口靠着楼道声控灯写作业,他搬了个高凳子往台阶一坐,正儿八经的写了起来。
古有匡衡凿壁偷光,今有周惩楼道借灯。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这孩子真刻苦真用功!
实际上呢,是周惩下午吃完饭就不着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温可意认为,为了省电费,他玩不了电脑,那就一定是出去玩了。
天明的时候不写作业,玩到天黑透才回家,非得坐在楼道一边喂蚊子一边写作业,温可意对他这一做法很是不理解。
昏黄的白炽灯引来不少飞蛾蚊虫,不停在头顶上盘旋,声控灯不会一直亮,周惩得时不时的跺跺脚才能保持住常亮,他就坐在灯底下奋笔疾书,右手攥着圆珠笔鬼画符似的在作业本上默写古诗。
当然,左手也没闲着,时不时得抬起来驱赶蚊子,他忙的这样,还不忘抽空和温可意说话:“你不懂,古人都悬梁刺股…”
话刚说一半,他眼皮往上一翻,发现了个敌蚊,抬手“啪”的一声,正中脑门,成功打死一只喝饱血的大蚊子。
他都要被蚊子抬跑了还得贫嘴,“我!周惩喂蚊!比他们都伟大,不单单能激励自己要刻苦学习,还能喂一喂饥肠辘辘的蚊子,这叫双赢,以后写作文形容刻苦学习,你听哥的,就写周惩喂蚊!”
“呵呵”温可意倚着铁门,摇晃着手里的蒲扇,扇面挡住了她翻的白眼,很捧场的说了一句,“哥哥—你真棒。”
她见他脸上被叮了好几个大包,蚊子嗡嗡的围着他转,就用手里的扇子给他吹吹,赶赶咬人不浅的蚊子。
她身上穿的是无袖连衣裙,周惩眼见她裸露在外的细胳膊细腿也被叮了不少包,就让她进屋。
温可意摇摇头,表面上甜甜一笑:“我等你,哥--你快写。”暗地里忍不住吐槽,屋里乌漆嘛黑吓死人,你以为我想和你一起喂蚊子吗!
“好的”他粲然一笑,眸光回到作业本上,挥动笔杆,疾书而写。
这股凉风不单单吹走蚊子,还吹进了周惩的心里,甜的不行,他妹可真好,这小蒲扇打的,不单凉快还赶走了蚊子,这次期末考试不拿个一百有些对不起她的舍命相陪。
温可意帮他弄亮声控灯,打蚊子,周惩安心扑在写作业本上,他用十多分钟写完二十分钟才能做完的作业。
写是写完了,明天老师检查的时候能不能看明白他自成一派的草书字迹,那就不得而知了。
屋内其实也不算太黑,对面楼各户亮起的灯光勉强能照过来,不至于成睁眼瞎,周惩把书包随手仍在客厅地板,到厨房找出来半头大蒜,他剥了一瓣用菜刀切开,走到客厅喊她,“把胳膊伸过来。”
温可意没动,勉强能看清他手里拿了个白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问:“哥,怎么了?”
“给你抹点蒜,这样就不痒了,省的你乱抓。”
他伸手过来,大蒜辛辣气味扑面而来,她捂着鼻子,往后撤了两步,摆手拒绝,“我不要,太难闻了,哥,你自己涂吧。”
开什么玩笑,她宁愿痒着也不愿往胳膊上涂这个臭东西。
“大蚊子最毒,咬了好几天都不消肿,特别痒,你挠破会留疤。”公主不能留疤,他想要她永远都是美丽无暇的。
“那我也不要!”
“嘿我的话你不听了?”周惩从来不讲理,上来就拽她的胳膊。
他习惯了她的乖巧,在周惩眼里,这突如其来的反抗,就像是叛逆期的小孩,在挑战家长的权威。讲道理是没有用的,非得让她接受不可。
温可意是有底线的,并不是完全逆来顺受,她扯着胳膊不停往后退,“哥,我不要!你别欺负人!”
“我是你哥,能害你吗?都是为了你好!你要不是我妹,我才不cao这闲心。”
周惩紧追不舍,丝毫没在意脚下的书包,大步一迈刚好套进书包肩带里,都怪温可意把地板擦的太干净,拖鞋直打滑,他一个趔趄没站稳,身体猛力向前冲去。
“你这是道德绑架你”温可意没说完的话,变成了啊的一声,周惩直接扑了过来,连带着把她压倒,两人齐齐摔在沙发上,他看着挺瘦,到底是比她高一头多的男孩子,骨头又硬又重,直压的她喘不过气。
周惩的反应还是挺快的,他立马扶着沙发靠背站起来,摸了摸嘴巴,他不知道亲到什么了,小声嘀咕:“什么东西这么软?”
温可意忿忿用手背擦了擦被他蹭过的唇,在心里骂了一句:“臭流氓!”
她从沙发上起来,到卫生间洗澡,周惩就在门外陪她,自己说了大半天的话,她一句也没答言,他暗觉不妙,上次不理他就是因为生气了。
水流声停止,温可意换好睡衣打开门,他立马送上一个讨好微笑,“我不给你抹大蒜了,给你道歉,别生气了。”
卫生间门口左右是两个卧室,门都关着挡着外面的灯光,这块光线很暗,他的脸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是能看到他的笑容,露着白晃晃的牙齿,标准的国际微笑。
温可意见好就收,轻声说:“我没生气,水不是太热,你快去洗澡吧。”
月牙悄悄爬出云层,客厅比刚才亮了一些,因为舍不得开风扇,如今兄妹两人都睡在客厅,晚上窗户打开,有风吹来很凉快,温可意睡在他的小床,他睡沙发,这样两人离得近,她也不害怕。
周惩拽着毛巾从卫生间出来,边擦湿发,边迈步往客厅走,一抬眸,就看到阳台,单人钢丝小床上躺着个娇小身影,温可意面朝窗户侧身躺着,长发垂在枕边,淡淡月光顺着透明玻璃倾泻而洒,温柔光线将她笼罩,她宛如藏在贝壳里的明珠,在昏暗的房间里闪闪发光。
“你睡着了?”周惩走近,把湿毛巾搭在床架,自己也躺倒沙发上。
半晌都没回答,他以为她真睡着了,没想到她突然开口说:“没有。”
今晚没有风,屋里有些闷热,即便是刚洗过澡,不一会儿还是会热出一身薄汗。
她说:“有点热。”
温可意听到一阵窸窸窣窣衣料摩擦声,他好像是坐了起来,穿上了拖鞋,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走远了,不一会儿,他又回来,后背吹来一阵阵凉风。
那是他在为她打扇。
友情提示:蚊子咬了抹大蒜是不行的,不过我小时候的确是抹过……扯远了……

哥谢谢你
周子翩的突然失踪,对周惩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以前也经常这样,常常三四个月不回家,深知他爹不靠谱,所以他更得很努力的养活他妹,撑到他爹回来才行。
五一过后周惩就又在菜市场打起杂。
这菜市场不大,一条统共不到两百米的街道,摊位不算太多,但菜肉齐全,物美价廉,这附近小区都爱来光顾,每个摊位生意都很不错。
周惩也是常客之一,他年纪不大,每次都是独自来买菜,长的机灵又油嘴滑舌,讨价还价张口就来,买根葱还得让人家搭头蒜,摊主们个个对他都很稔熟。
知道他家庭情况,也都很照顾他。
以前周子翩不在家,周惩没钱了,就会在菜市场溜达,哪家摊位忙不来,他就主动上去给人帮忙,他从不干亏本的买卖,临走时就会问老板要个土豆拿个茄子,久而久之,他成了菜市场的小帮工,谁家忙不过来也都爱喊他帮忙。
周惩不要工钱,人老板就会送他菜啊肉啊之类的,绝对不是白拿白吃,他能说会道,卖菜理货,就连切肉剔骨都学的有模有样,干的活和得到的报酬绝对是相当的。
他每天放学回家,先给温可意做完饭,他匆匆吃两口,就骑十五分钟的自行车去菜市场帮人干活。
今天他帮张阿姨卖菜,这阿姨对周惩最好,每次都给菜还要给钱,不过周惩没要,张姨也挺不容易,丧偶,独自抚养患自闭症的女儿,每次出摊卖菜,都得拿根长绳子一头拴在女儿腰间一头系在自己腰间。
她在摊前卖菜,女儿在身后爬爬垫上独自玩耍。
有时候很忙,她顾不上帮女儿翻身,女儿坐久了就会哇哇大哭。
一边是生意,一边是女儿,难以取舍也最终取舍,不挣钱养不活女儿,交不起康复训练的花销,凑不齐去更大医院治疗的费用。
有了周惩的帮忙,她时不时能帮女儿翻翻身,给女儿喂喂水,轻松不少。
周末的原因,菜市场人格外多,生意特别好,等到天黑后,菜都卖的差不多,周惩帮张姨收摊,把菜筐,木杆秤和铁砣,马扎统统往三轮车上装。
张姨捡了一袋子青椒,土豆和丝瓜给他,周惩看了看菜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张姨,我不要青椒了,能不能给我两个鸡蛋?”
菜筐里还剩下十多个鸡蛋,他想着温可意有三天没吃到鸡蛋了。
“阿惩,你不是鸡蛋过敏吗?”张姨有些意外,就手扯了一个塑料袋,把剩下的鸡蛋都装好,递给他。
周惩接过袋子,从里面拿了两个最大的装进校服口袋,把袋子又放回菜筐,笑笑说:“我就要两个,给我妹吃!”
“你这孩子,不早说,都拿着吧,”张姨把塑料袋拎到他自行车前筐,笑说:“吃完再管张姨要。”
他又提溜回来,忙说:“两个就够了,我妹吃不了,吃完我再问您要。”
周惩的懂事,让当妈的张姨一阵心酸,自己还是半大孩子呢,还得照顾妹妹。
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
菜市场出口有个斜坡,他帮张姨把三轮车推上大道,自己才回去骑自行车。
路过公园,大爷大妈都在扭秧歌,周惩知道比往常都晚了许多,他卖力的踩脚蹬子,往家赶,等到小区楼下,他发现口袋里的鸡蛋碎了一颗。他有些心疼,完了,明天她只能吃一个鸡蛋了。
黏糊糊的蛋液流了一口袋,他把口袋外翻走到垃圾桶前,弄干净,才拎着蔬菜大步往楼上跑,在楼梯拐角,就看到温可意蹲在门口,正挥手驱赶蚊子,他放慢脚步,缓了缓喘不匀的气,问道:“你怎么不进屋?”
温可意也想进屋,可是今晚阴天,屋内光线比往常都暗,伸手不见五指,她害怕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屋里,本想出来看看他回来没有,谁知过堂风一吹,把门啪的一声关上,她没拿钥匙,进不去了。
她蹲的腿麻,得扶着门才能勉强站稳,抬眸看他,眼睛熠熠发亮,唇瓣微抿,左腮陷下一个浅浅小酒窝,“哥哥,我在等你。”
周惩嘴上说:“等我做什么?”
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家里会有人想他,等他,他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
没享受过孤独的人,无法体会有人相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我自己一个人害怕,哥哥,你以后能早一点回家吗?”她语气有些委屈,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怔了两秒,眨了一下被盖在刘海下的眼睛,微微一笑说:“好。”
迈上台阶,走到门前,温可意接过他手里的菜,他开锁,站在门口没进门,“你先进屋。”
“嗯?”她拎着塑料袋转身看他,“哥,你又干什么去?”
“一会就回来。”周惩把门关上,小跑下楼,到五号楼小商店花两毛钱买了两根红蜡烛。
他把蜡烛插到啤酒瓶口,用煤气灶点燃,端着往客厅走,温可意正在摸黑收拾画具,身后骤然亮起的光,照亮了她惊诧的眼瞳,“哪里来的蜡烛?”
周惩说买
的,放到茶几上,走过去帮她收拾画具,“往后,我不在家,你就点蜡烛。”
烛光纤弱,虽微小,但摇曳的火苗,总算给黑漆漆的室内带来一丝光明。
灯影幢幢,她欣喜的双眸比蜡烛还亮,“哥--谢谢你。”
周惩从心底泛起一丝苦涩,连电都用不上,他感觉有些对不起她这声谢谢。
他垂眸,见地板上许多她画费的纸团,随便捡起一个,打开一看,画的是上学那条街道,柳荫树下,有个骑自行车的少年背影,他不禁轻声笑出来,“我终于不是猪头了。”
温可意一把夺过纸张,又搓成团,“画的不好。”
“谁说不好了,我觉得很好,比我们美术老师画的都好看!”周惩抢过来,仔仔细细的屡平褶皱,爽朗一笑,“送给我吧,我很喜欢!”
听到表扬和认同,她满心欢喜,收起画板,微笑着说:“那我下次画一幅更好的送给你!”
“好。”

他妹真是财主婆
期末考试结束后,随之而来的是两个月的漫长暑假,放假是开心的,但暑假通知书成功让周惩由笑变悲。
这张红纸,除了写明开学时间和暑假注意事项,最下方,还标明了下学期的学杂费以及秋季校服费。
学杂费90元,校服58元,他和温可意两个人就是276元。
刚买完米面粮油,他手里还有153元,钱压根不够,得想办法搞到钱才行。
没想到温可意,抱着自己存钱罐塞到他手里,“哥,没事,我还有钱呢。”
她之前一直没拿出来,就是想着给自己留点底气和后路,现在周惩没有要舍弃她的念头,她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他。
兄妹两人把里面所有的钱数了一下,竟然有七百多,周惩看她的眼神都仿佛是在看救世主。
他妹真是财主婆,真有钱!
不过周惩觉得还是不能坐吃山空,谁知道他爹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从放假的第一天,周惩就骑车满城转悠,看到有店铺招暑假工,小时工他去问,人老板见他年龄小都不敢用,后来他听人说,郊区乡下有一大片果园,每到暑假都会有很多学生去帮果农摘桃。
他这次学聪明了,多往鞋里垫了几个鞋垫身高不至于太矮,年龄谎报十六岁,也没人质疑。
工钱是日结,多劳多得,中午还会管一顿饭,成年人大概每天能挣三十左右,周惩第一天摘没有经验,只挣了不到十块钱。
有极个别高处的桃子得爬梯子摘,摘满一篮子将近有二十斤,得拎着往三轮车篼子里倒。
二十斤拎着太费劲,周惩每次只装十多斤,他不知道这一天来回往返了多少次,从早晨七点一直干到晚上七点,两只胳膊累的直抽筋,骑车回家时手都发抖。
温可意这次是在单元门门口等他,外面的风比屋里凉快,小区路灯也亮,她洗完澡正好出来吹吹头发。
看见周惩骑车过来,她小跑过来喊他:“哥,你回来了!”
“嗯…”周惩太累了,累到连笑都很勉强,“回家吧。”
他刘海软塌塌的贴在额前,脸色苍白,缺水导致唇色都变淡,黑色短袖白天被汗洇湿又粘上桃毛,脏兮兮的贴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又很埋汰。
“你吃饭了吗?”
温可意开锁,打开门,“吃过了,哥,你吃了吗?”
周惩摇摇头,有气无力的问:“家里还有吃的吗?”
“有,我给你热热。”她去厨房给他热面条。
桃毛沾在皮肤上很痒,很刺挠,周惩进屋就脱掉了短袖,到卫生间洗澡。
他光着膀子只穿着短裤出来,这次因为点了蜡烛,所以温可意能看清,他脖子被轻微晒伤,远不及身上白净了。
“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周惩咽下口里的面条,扯了扯嘴角,“人家不要豆芽菜,你细胳膊,细腿,拎不动二十斤的果篮,你在家好好画画,给我做饭吧。”
“我可以少拎呀!”温可意执意要去,“两个人不是挣的会更多吗?”
她有些怕把周惩累坏,这样以后就没人给她做饭,打扇,骑车带她去上学了,再万一他嫌挣钱太累,不要她了怎么办?
他之前可是说过要把她送人领养的。
周惩有些动容,两个人肯定要比他一个人挣的多,但是一看她纤细的小身板,又觉得不太行。
公主能干活吗?
温可意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拿了蒲扇给他扇风,“就让我试试吧,要是真干不了,我就回来!”
周惩总算点了头,如果能够多挣一些钱,他们就可以多坚持一天等周子翩回来,要不然…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大早,兄妹两人吃完饭,周惩带着温可意到了桃园,按照果农老板吩咐的一片开始摘。
其实在这里干活,没人管你是不是童工,暑假关系,有很多大人带着孩子来,边看孩子边挣些钱贴补家用,小孩也会帮大人摘,累了就在地头玩,没人管的。
所以温可意和周惩一起干,压根没人说什么。
周惩拿了篮子,只让她摘矮处的,摘满就放到地上,他来拎着放进三轮车。
摘一会,他便喊她歇歇。
温可意小脸热的红扑扑的,干的还挺起劲,停下手,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戴上手套接着摘桃,“我不累,哥,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还是女孩更细心,她知道出来干活得拿水壶,戴手套。
周惩从梯子上下来,把篮子里的桃子倒进车里,“是有点渴了。”
温可意小跑去拿水壶,拧开盖子递到他面前,他弯弯腰,她就会意举起手,给他喂了几口。
周惩喝完,拽着短袖领口往上扯,想擦擦脸上的汗珠。
“用这个。”温可意连忙把自己的小手帕递给他,“你衣服上都是桃毛,沾到脸上不刺挠吗?”
她的帕子太白,太干净,他浑身脏兮兮的,没去接。
周惩咧嘴笑了笑,“没事,我皮糙肉厚。”
温可意觉得她哥像个二傻子,于是她踮起脚,帮他擦了擦汗。
有人关心,皮糙肉厚也能变成细皮嫩肉。
他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爹对他最最最好的人了。
兄妹两人搭配默契,虽然人小,但找到窍门之后,干的越发得心应手,今天足足挣了17块钱!
夜幕降临,回去的路上,明月当空,满天都是繁星,静谧的乡下小道能听到虫鸣蛙叫,晚风拂面,吹走了一天的燥热和疲惫。
这段路一盏路灯都没有,奇怪的是温可意并没有感觉到害怕。
她抬头看看星星,又看看周惩,最后伸手揽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后背,说:“哥,等以后有钱了,我要给你买一辆摩托车,这样你带着我就不累了。”
月光下,少年清秀的脸上带着微笑,他感觉像是被加满了油,充满斗志昂扬。
“你这么轻,我一点都不累。”
她说:“那我也要给你买。”
他说:“行,到时候我带你兜风,领你转遍整个颛城。”
“好啊…”她幻想着以后的生活,一定是美满的,不禁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车子骑到大道,路灯高耸而立,不远处的高楼大厦,公园商场,往来奔流不息的车辆,处处灯火辉煌,交相辉映,沿着江边走,波光粼粼的江水被染的光怪陆离。
前面有一家大型超市,周惩问她:“你想吃什么?想不想吃鸡腿?”
他又加了一句:“我们现在有很多钱,随便吃。”
温可意的眸光从江面上移开,看着他清瘦的侧脸,说:“吃鸡腿,要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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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敏
暑假临近尾声,兄妹两人差不多挣了将近六百块。
这是一笔巨款,周惩都没能想到挣这么多。
他小心翼翼把钱收起来,告诉温可意:“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你别去了,在家好好写作业吧。”
她点点头,“哥,你也别去了,我们的钱应该能花很久了吧?”
“趁着有地方打工,还是多挣点,”周惩穿上鞋,走到门前还嘱咐她,“我走了,你自己在家,有人敲门别开!”
“哥,你早点回来,路上骑车慢点!”温可意扒着门缝,冲他喊。
周惩下了台阶,回头冲她挥挥手,“关上门,进蚊子!”
一直等看不见他身影了温可意才关上门。
她先写作业,又练画画,最后到卫生间,用大盆洗衣裳,周惩太抠门,夏天衣服不让用洗衣机,嫌费电。
她把自己的裙子和周惩的短袖泡在一起,过一会再搓搓,洗的干干净净晾好。
接近下午两点,她肚子饿的咕咕叫,开始做饭,周惩教给她一个很简单也蛮好吃的做法——摊陷食。
就是把菜叶切碎放进面碗里搅成糊状,往平底锅一摊,就可以烙出一张金光香喷喷的饼。
家里还有火腿肠,西红柿,空心菜,一些鸡蛋,她通通切碎每样都放了一点进去,做出来竟然格外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饿,还是自己做饭有成就感,总之她感觉味道不输披萨。
天黑之前温可意又烙了一锅等周惩回来吃,她把蜡烛点亮,没一会儿就听见楼道有脚步声,赶忙开门,露出一张笑意深深的小脸,喊:“哥,你回来了!”
周惩正耷拉着脑袋抬脚迈步,听见她的声音,立马抬头与她相视一笑,“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吃了,”温可意把门打一些,让他进门。
自己去厨房,给他又煮了一些面条,最近周惩饭量变大,吃的多,她怕不够。
周惩洗完澡,坐在餐桌前,看他妹给他盛面条,甜蜜感油然而生。
面和饼都端上了桌,周惩让她再吃点,温可意摇头说吃饱了,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托着腮,看他狼吞虎咽的秃噜面条。
他吃相虽然不是太文雅,但是吃的很香给人一种很好吃的感觉。
周惩饿了,吃的急,面又烫,屋内一点风不见,即便是刚洗过澡,光着膀子,他还是热的脸色微红,额头鼻尖都是细汗。
她去拿了蒲扇过来给他打扇,吹吹碗里的热气,“你慢点吃呀,还很热。”
长刘海儿被风吹开,露出他黑眉之下炯炯发光的漂亮眼睛,他弯眼一笑,“谁让你做饭太好吃了。”
“好吃吗?”温可意笑笑,打扇都更有劲了,“够不够?我再给你煮点?”
“够了,够了。”周惩在她的注视下,放慢了吃饭速度,尽量的去斯文一些。
他真不辜负温可意大热天的围在灶台旁煮面,把饭吃的一干二净,连汤都没剩。
吃完,周惩去卫生间洗脸出来,温可意已经在厨房洗碗了,他要帮她洗,她没让:“我快洗完了,哥,你歇着吧。”
她洗碗擦桌子,收拾完到客厅一看,她的画板,纸笔颜料,都被周惩分门别类的一一放好,而他平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温可意把蜡烛吹灭,躺到小床上,借着月光,能看清他的脸有些红,还只当他是热的,手握着蒲扇去给他扇风。
不知不觉,摇扇子的手停下,她也睡着了。
半夜周惩被腹痛疼醒,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不住呻吟。
她睡的不算太沉,听见动静,忙撑起身子喊:“哥,你怎么了?”
他呼吸变得困难,大口大口的喘息,“我应该是过敏了饼里你是不是放鸡蛋了”
“你鸡蛋过敏吗!”她手慌脚乱从床上下来,看着他疼的身子不住发抖,憋喘不止,仿佛一口气上不来,他立刻就要死了,她吓得不知所措,抓着他的胳膊,尖声问:“哥,怎么办?家里有没有药!”
“别怕打电话叫120”周惩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就失去知觉,任她如何喊叫也听不到了。
温可意瘫软在地,扶着沙发好不容易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到电话旁拨120。
电话接通,她颤抖着声音边哭边说,语无伦次,“我哥,昏过去了你们快来救救他,救救他他要死了快来啊,快来!”
接线员安慰她,让她先冷静:“好的,小妹妹你先别哭,慢慢说,你哥哥是怎么昏过去的,家在哪儿?我马上派救护车过去。”
温可意在接线员的引导下,总算是说明白了地址,电话嘟嘟的挂断,她扔握着听筒手柄一直重复说:“快来快来。”
原来他不吃鸡蛋,不是不爱吃,而是因为过敏。
医生说好在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儿,可能就会窒息而亡。
温可意自责又恐惧,守在他病床前,眼泪簌簌往下掉,她是真怕他死了,那她真成没人管没人问的孤儿,到那时她的归
宿是福利院还是寄养家庭?
不管是那种,肯定没有周惩对她这么好。
“别哭了”输了一袋液,周惩身上的红疹消了不少,没过多久他就醒了。
大晚上的,病房其他病人陪护都睡了,只温可意坐在床边低着头,两手握着他的手,眼泪全都滴在他手背上,她不敢哭出声怕打扰别人,肩头一抖一抖,忍得很辛苦。
周惩心情很复杂,一边难过又一边欢喜。
难过的是她哭的很伤心,欢喜的是有人肯为他哭,有人很在乎自己。
他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强颜笑笑:“我没事了,你别哭。”
温可意泪眼汪汪的抬起头,眨了眨长睫,挤掉眼眶里的泪看他,一时间恬静的小脸上表情很复杂,哭不是哭,笑不是笑,“哥,你吓死我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
他拉住她要起身的身子,“我没事,不用去。”
输完液已经半夜,医生说再观察观察,让明早再走,于是周惩从病床上起来,“你睡床,我都休息好了,坐一会儿就天亮了。”
温可意执意不肯,非说他是病人得好好休息,没办法周惩就往一侧靠了靠,拍着另一半床,笑着说:“你睡这边,我们一人一半好了。”
她还是不肯,但周惩不会同她讲道理,一把拉了过来,“快睡吧,一会儿天都亮了。”
这一晚上,她耽惊受怕,睡着后就做噩梦,在梦里一会喊妈妈,一会又喊哥哥,周惩只好搂着她,轻轻拍拍她后背以示安抚。

后悔可以这么难过
转眼就到了年底,周子翩还是没有消息,周惩觉得他不靠谱的爹可能是出事了。
但他没有办法,他自己都要顾不上自己了。
去年过年,还是一家四口,今年就只温可意和周惩在家,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别人都在欢欢喜喜过年,兄妹两人坐在餐桌前,对着一碗炒饭干瞪眼。
进到腊月,老菜市场那边修路拆迁,关了门,周惩没有办法再去打工换东西。
生活质量大打折扣,只能做一碗不加蛋的炒饭,饭粒子混着几片火腿肠,几根破菜叶子。
周惩推到温可意面前,让她先吃,她只匆匆吃了几口就回卧室了,今年冬天没钱缴取暖费,屋里冷的能哈出白气,进被窝能暖和一些。
炒饭周惩吃了一半,他怕温可意再饿,剩下的给她留着,他也早早进了被窝,掰着手指头算账,再省吃俭用,家里剩下的钱,交完下学期的学杂费后还是所剩无几,他们真的有可能会被饿死。
初三这天是温曼吟的祭日,周惩陪着温可意去祭拜,她小心翼翼的把贡品摆在她妈的墓前,热泪滚滚流出眼眶,被风一吹凉冰冰的挂在脸上。
她妈墓前的贡品应该是整个墓地最寒酸的,应该没有人会用一包方便面,两根火腿肠来祭奠。
就这么寒酸,祭拜完了,周惩还偷偷把方便面火腿肠又揣进兜里装了回来,他心虚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喃喃自语:“千万别怪我,得先顾一顾活人啊。”
之后的日子里,鸡蛋从一天两个变成了三天一个,米饭变成了米粥,喝饱半个小时就得去厕所,尿完就饿,饿了再喝,如此循环,来回上厕暂时成为兄妹两人强身健体的运动。
早晨上学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得四十分钟才到教室,温可意知道,她哥没吃饱,蹬不动自行车了,她从车后座下来,对周惩说:“哥哥,以后我们走着上学吧,这样也能暖和一些。”
周惩看着她,迟迟没有开口回答。
她的鼻尖冻得通红,苍白的脸上没有肉,显得眼睛更大了。
乌黑明亮的眼眸,如山间一汪清泉,澄澈见底,他在里面看见了自己,无能为力的自己。
公主现在连自行车都坐不上了。
他和他爹一样,都无法供养公主。
温可意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担忧的又喊了他一声:“哥?”
“嗯”周惩回过神,拎起书包,径直往前走,“快走吧,要迟到了。”
没过几天,家里来了个陌生女人,她一幅热心肠的模样带了许多吃的喝的给兄妹两人,还关怀问起两人的生活,简单聊了几句,周惩到卧室喊温可意出来见人,给她介绍:“这是许阿姨。”
这许阿姨一见温可意,脸上的笑容就没停,在沙发上和周惩聊天,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她默默回到房间,躺进被窝,悄悄哭湿了枕头。
周一早上,周惩领着她做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到火车站,在火车站门口,他用身上最后的钱给温可意买了一个豪华版的煎饼果子,放了两个鸡蛋,她吃的心安理得,吃完还喝了一大杯豆浆,吃饱了,脸上的笑容都更甜,“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不上学吗?”
周惩紧抿着冻得有些发紫的唇瓣,有些不敢再看她清炯炯的眸子,“那个许阿姨会带你去阳城”
“哥哥,你去吗?”她拉拉他冰凉凉的手。
他骗了她,也骗了自己,“我也去。”
往大厅走时,温可意顿住脚步,抬头看他,“哥哥,我想吃棒棒糖。”
她知道周惩没钱了,但还是提出这个要求,就像是他没钱却还想留着她是相同的。
周惩不想,让她和他一样,想要的得不到。
“行,你等我一会儿。”
火车站不远处就有个移动小摊,三轮车上面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小食品,附近围了不少孩子,周惩走过去,不知道和人说了什么,有个女孩竟然把刚买的棒棒糖给了他。
他笑着把苹果味的棒棒糖塞到她手心,“你先进去,许阿姨在里面等着,我去上个厕所。”
“哥—”周惩转身时,被她拉住衣摆,他没有回头,听她说:“你会回来的吧?”
“会…”
“那你快点回来,”温可意从口袋拿出一颗糖塞到他手心里。
“好—”
温可意看着她哥跑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中,她拆开棒棒糖的包装纸,放进嘴里,狠狠嘬着甜滋滋的圆糖。
谁说能吃到糖的孩子最幸福?
骗子,都是骗子。
臭猪头,为什么老撒谎?
她再也不会原谅他了,永远不会。
温可意擦干净脸上的眼泪,转身往火车站大厅里走,未吃完的棒棒糖留在了原地,破碎的绿色圆形晶体,像被遗弃的她一样四分五裂。
周惩在回学校的路上狂奔,他跑着跑着,突然停下脚步,松开攥紧拳头,手心是一颗巧克力糖,这是温曼吟买给她的,她一直
留着舍不得吃,他仰头长喘了一口冷气,愤恨的把肩上的书包扔到道边雪堆里,掉头开始往回跑。
道边积雪化成水又结了冰,他跑的太快太急,脚下一滑,摔了好几个跟头,他来不及拍拍身上的泥水,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他后悔了,很后悔,从来没有比此刻还后悔的时候。
周惩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火车站,横冲直撞的往候车大厅进,被安检员拦了下来,“小伙子,没有票不能进,你家大人呢?”
他脸涨的通红,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往下流,弯下腰,两手撑着大腿,嗓子干的冒烟,边喘息边说:“阿姨,你让我进去!我妹在里面,你让我进去!”
安检员没让他进,但好心的答应帮他进去看看,询问完车次,她说:“那趟列车已经发车了。”
还是晚了。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大厅,没人关注的角落里,蹲着个不修边幅的落魄男孩,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卷发,倚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瘫坐在地上,把脑袋埋进臂弯,单薄的肩头不住颤抖,第一次知道,原来后悔可以这么的难过。
失去比得到更容易。

内疚
许阿姨在候车室等了半晌不见来人,出来找,见温可意站在大厅外,忙走过来,拉着她往大厅走:“丫头,外面多冷啊,快跟姨进去,火车都快要来了。”
她如同提线木偶,被牵引着,过安检进候车大厅。
广播声传来,k544列车开始检票。
许阿姨领着温可意跟在人群后头,还没走到检票口,就被突如其来冲进候车大厅的警察拦住,有群众举报说这个许阿姨买卖小孩,涉嫌拐卖儿童,对她依法抓捕。
警车上,女警察温柔的安抚温可意说别害怕,问她爸妈是谁,家里大人是做什么的,不管问什么话,她统统都没答言,她低着头用手扣书包的肩带。
而被监押的许阿姨就没这么安静了,她惊恐的晃着手铐,挣扎着要从车座子上站起来,一直不停重复辩驳:“警察同志,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人贩子,是这丫头的哥哥,托我找一户好人家收养她,怎么做好事还犯法吗!?”
“老实坐下!我们警察不会平白无故抓人!有话留着到审讯室再说!”两个男警察合力把她摁住,扬声呵道。
许阿姨听到这话也心慌意乱,更急于给自己洗刷冤屈,忙冲坐在前排的温可意说:“丫头!你快给他们说说!我一分钱都没收过,怎么成了人贩子!”
温可意回头厌恶的看了一眼狼狈不堪中年女人,对女警察说:“阿姨…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其实这个许阿姨,的确算不上是人贩子,因计划生育严,有那种重男轻女的家庭,为了要个儿子,超生连生好几个结果生出来是女儿,压根承担不起抚养和超生罚款,也有意外怀孕的,未婚先孕的等各种原因生而不养,有不要的,就有要的,丧子丧女,不孕不育的人家也不少,许阿姨便从中钻研出门道,牵线搭桥,每次抱养和送养的家庭都会给她一些好处。
上次蒋明义的妹妹,就是这个许阿姨给找了一户好人家,她再三向周惩保证,一定会给温可意找一家家庭条件好的养父母,他这才放心把她送到火车站。
哪成想会有这么一档子事。
到了警察局,温可意被领到办公室,女警察让她去沙发上坐,还倒了一杯温开水给她,接过纸杯,乖巧道谢:“谢谢阿姨。”
“不客气,有什么需要就对阿姨讲,”女警说。
温可意握着纸杯的手紧了紧,低头小口抿了一口温水,思考着,既然走不了了,就得回去,该怎么让周惩心里内疚,从而不再舍弃她?
她犹豫再三提出要求:“阿姨,可以给我买个煎饼果子吗?放香菜,不要鸡蛋。”
女警察见温可意放松戒备,很开心,笑着问她:“喝不喝豆浆?或者八宝粥?”
温可意甜甜一笑,做人不能太贪心:“不喝了,谢谢阿姨。”
煎饼果子很快就买了回来,她系好塑袋放进书包里,对女警察说:“阿姨,可以送我去学校吗?我哥哥在颛城一小,他还没吃早饭。”
坐着警车上学,是温可意有生之年第一次,到学校时,大课间刚结束,上课铃声响起,所以这一‘拉风’的事迹没有引起轰动,她这才放心的从警车上下来,跟着女警察到了校长办公室。
大课间做广播体cao周惩没去,一直趴在书桌上,同桌宋书瑶发现他的异常,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关怀问道:“周惩,你怎么了?快要上课了,这节课是老班的。”
“瑶瑶,我弄丢了一件宝贵的东西,”周惩嘴里含着温可意给他的巧克力糖,含糊不清的说,“我…该怎么办?”
“去找呀,放学我陪你一起去,”宋书瑶听出他语气中的失落,安慰道,“一定会找到的。”
周惩抬起头看她,“真的吗?”
“当然啦!”
周惩急忙拉住她的胳膊,“瑶瑶,你还有钱吗?能不能先借给我?”
“哦”宋书瑶从书洞里,掏出小钱包,把里面的钱全给他,“我就这些了。”
周惩一把攥住零钱,从板凳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腿就往教室外跑。
“周惩!”宋书瑶急切喊他,“这都上课了,你干什么去!”
他没回头,大声说:“帮我和老师请个假!”
楼道空无一人,他畅通无阻的往外跑,还没到教学楼大厅,迎面就撞上班主任,刚好被抓了正着。
班主任也是才从办公楼过来,一路走的快,瞥见他,停下脚步喘口气,伸手指着他说:“哎正好,周惩你跟我来。”
“老师,我正要和您请个假我”
“你先跟我来!请假的事待会再说,”班主任打断他的话,“快走,快走,人等着呢。”
周惩这才想起没有假条他也出不去,只好先跟着班主任到办公楼。
他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即使隔着三四个大人的身影,依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温可意。
周惩惊喜交加到无法言说,他僵住身体,连迈步都不会了,直愣愣的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她,脸上流露着失而复得的微
笑。
寒潮还没过去,办公室里开了空调,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暖和气,周惩站在门口,不进来也不关门,冷风直往里灌,班主任忙拉了他一把,带上门,“进来啊!这孩子,傻了?”
周惩搓了搓一暖和就发痒的红肿手背,走到温可意身边站着。
等女警察把事情的经过叙述完,周惩的头都要低到地板上,他自疚难当,不敢再去看温可意。
女警情系民生,负责又热心,和校长商量着说:“像这两个孩子的情况,是不是咱们学校可以申请一些补助,学杂费减免之类的?”
“那是自然,警察同志放心,咱们学校不会不管的,”校长笑着看向旁边的年级主任,“孙主任,马上把表格交给两个孩子。”
又对女警说:“填完表格,这学期就可以领到补助。”
周惩听到这里有些想笑,之前班主任帮他申请过,可是被年纪主任刷了下来,说他是城市户口,家里还有房子,不符合规定。
谁不知道,孙主任把名额给了自家乡下亲戚。
谈话结束,校长送女警察出门,兄妹两人紧跟其后,一直送她到校门口,女警察弯腰摸了摸温可意的小脑袋,“你们快回去上课吧,放心,我们会帮你和哥哥找爸爸的。”
兄妹两人一齐道谢,温可意微笑着冲警车挥手,“阿姨,再见!”
回教室的路上,她走在前头,周惩跟在后头,他没有勇气走上前给她道歉,低着头一直盯着脚上的运动鞋看。
早上他摔了好几个跟头,鞋子粘上泥水,干了后就黑乎乎黏在鞋面上。
这双鞋还是她帮他刷的,原本很旧了,不知道她刷了多久才刷干净,没想到又被他弄脏了。
他蹲下身,用手去擦,擦了半天,都擦不掉。
他对不起她的好,没有脸去求得她的原谅。
视线里多了一方小手帕,周惩抬头看她,她伸着手,冲他笑笑,“哥,用这个吧。”
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左腮酒窝深陷,她笑的很暖很甜,让他感觉阴霾尽散,暖意洋洋。
周惩站起来接过帕子,牢牢握在手心,郑重其事给她道歉:“对不起我”
“没关系,”她打断他的话,去拉他冷冰冰的手,“哥,这里冷,回教室吧。”
走到教学楼大厅,她停下脚步,把书包里的煎饼果子递给他,“还热着,吃完再进教室吧,我先去上课了。”
周惩靠着身后白墙,两手捧着煎饼果子一口一口的咬,腮帮子撑的鼓鼓的,明明很饿却难以下咽。

甜比苦多
下午放学,校门前的这条大道依然被挤得水泄不通,家长们个个占据有利地形,翘首以望。眼巴巴的等着自家孩子出来,即便是都穿着同样的校服,他们也能准确无误的认出自己孩子,亲昵的喊着小名,招呼到身边嘘寒问暖一番,最后满脸笑容的坐上不同的交通工具,绝尘而去。
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提醒温可意,她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
但是好在,周惩懂,他能看出她眼里极力掩饰的悲伤和失落。
她现在经历的,都是他以前经历过的。
他会贴心的把她护在身侧,拎着她的书包,给她说笑话,讲今天班级里谁谁又出糗了。
会逗的她笑眼弯弯,酒窝深深,开心到忘掉难过为止。
马路中央车水马龙,喧闹纷杂,道边兄妹两人一里一外并排走着,残阳铺满身后把他们的影子照的一长一短,少年用不算高大强健的身躯给她格挡出一片岁月静好。
今天有些不同,一直走到两排大柳树旁,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周惩的沉默寡言,让温可意很不习惯。
去年一年,周惩长高了许多,像是嫩笋抽尖变成青翠挺拔的竹竿,她得使劲仰头抬眸才能看清他的脸。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温可意觉得他长的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青春期的男孩子,慢慢减去稚气,脸庞棱角逐渐分明,五官也愈发立体。
被光影覆盖的脸颊上,没有往日肆意张扬的笑意,黑亮的眼睛格外暗沉。
温可意主动拉拉周惩垂在身侧的凉手,开口问:“哥,你怎么没戴手套?”
“我…”手上温热的触碰让周惩一僵,他停下脚步,转脸看她,薄唇微抿,自责愧疚感让他无法直视她充满关怀的雪亮眼睛。
匆忙移开视线,他才说:“忘戴了,早上走的急…”
说到这里,周惩偃蹇住口。
没有温可意的提醒,他绝对想不起来出门要戴手套的。
周惩手上的冻疮好几年了,他不注意保暖,年年冬天都会再犯,十根手指肿的和胡萝卜一样粗,除了温可意没人在意到。
上次他送给她一个丑雪人,第二天她就还了他一双特别柔软温暖的手套。
“那下次,我提醒你。”
她用两手包着他的凉手,笑容明媚,眼睛成了月牙:“哥,我们快回家吧,我都饿了。”
“好…”他略微展颜,问她:“你想吃什么?”
“嗯—”温可意认真想了想,“吃面条吧。”
“吃面条暖和——”
这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此后的许多年,没人再去提及,但并不代表被遗忘。
只是他们锁在了心里。
经此一事,周惩对她更好了,具体原因温可意心知肚明。
周子翩一直没有消息,社区居委会知道后,积极照顾兄妹两人,帮忙联系福利院,找寻有符合条件的寄养家庭,想法设法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
不料兄妹两人油盐不进,任社区工作人员磨破嘴皮子,哪里都不去,就守在家里,统一口径说:“我爸,一定会回来的。”
温可意是没有把握到寄养家庭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她不想再重新去揣摩陌生人的心思,所以她宁愿保持现状。
周惩的心思就简单很多,他不愿意再失去她这个妹妹。
没有办法,社区那边只好先送些米面粮油过来,有什么社会福利补助也尽量帮他们争取。
学费吃饭问题暂时解决,最起码上学的路上不用再饿肚子了。
菜市场那边也重新开放,比较原先还增添了许多摊位,周惩重cao旧业,今时不同往日,有给钱的他也欣然笑纳。
他想攒钱,送温可意继续去画室学画画。
周惩小升初依然是这个学校,但放学时间就比小学晚了一个小时,通常温可意会在教室做作业,等着初中部放学,再和周惩一起回家,到家后他直接去菜市场,温可意也没闲着,她收拾卫生,洗衣服,做饭。
不管周惩多晚回来,她都会等着他一起吃饭。
酒瓶蜡烛摆在餐桌正中央,兄妹两人面对面坐着,一盘炒面也能吃出西餐意面的感觉。
周惩觉得甜要比苦多。
温可意饭量小,近来天气炎热,她的胃口更不好,匆匆吃了几口就停下筷子,她见周惩吃的一脑门子热汗,便倒一杯凉白开给他,摇晃手腕,顾及着烛火,轻轻扇风,问他:“好吃吗?”
“好吃,”烛火被气流吹的不停摇曳,他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抬起一张爽朗笑脸,“还有没有?”
他盘子里的面吃的干干净净,还不太饱。
温可意做的两人份,给他盛了一份多,没料到他竟然不够,忙站起来:“锅里没了,我再给你煮点。”
“不用,”他见她盘子里还剩了许多,“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
她话音刚落,周惩就拿过
她的盘子,“我吃这个就行。”
温可意看着他把自己的剩饭吃完,收拾了碗筷到厨房洗碗去了。
她从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月光透进玻璃,把客厅照的一清二楚。
温可意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抹掉脸上泪痕细汗,翻身侧躺,就能看到背对着她躺在沙发上的周惩,毛绒绒的卷发脑袋,光着膀子,黑色中裤,修长的少年身体。
她看了他半晌,小声喊了一句:“哥…你睡着了吗?”
静谧的房间,回应她的是周惩平稳清浅的呼吸声,他最近帮水产店老板卸车,活多给钱不少,所以累的早就睡着。
温可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用胳膊抱着膝盖,蜷缩着。
这屋里实在太静了,她感觉好难过,好孤单。
想有人抱抱她,陪她说说话。
她赤脚下了床,绕过茶几,上了沙发,挨着周惩躺下,得紧紧搂住他的腰,要不然准得掉到地板上。
温可意贴着他清瘦温热的后背,莫名有了无言的安全感。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小区一墙之隔有个早市,客厅窗户开着,小贩们的摩托车引擎声,三轮车铃铛声,都能传进屋里。
周惩是被热醒的,后背贴着个柔软温热的身体,他听着外面的声音,思忖着她醒了要吃什么早餐。
他紧挨沙发靠背,不敢动弹,躺的半边身子都麻了,既怕把身后小人挤到地上还怕动作太大吵醒她。
估计她昨晚又做噩梦了,自打上次在医院两人躺在一张病床上睡过后,她做噩梦了都习惯找他。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让周惩欣喜非常,说明自己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

不该问的别问
两人侧躺着挤在一处,不能翻身,躺久了又累又热,温可意在睡梦中下意识的想翻身,收回搭在他腰间的手臂,身体要往外放平,周惩急忙伸胳膊挡住她差一点点就要掉到沙发底下的身子。
这么一闹,她也醒了,缓缓神从沙发上坐起来,“哥,早上好。”
“早上好,”周惩终于能翻身了,他平躺着深深喘了一口气,揉了揉正在回血发麻的胳膊。
温可意伸了个懒腰,手放下来的时候意外触碰到了他的身体。
她一怔,他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纷纷看向事故地带。
这短短的几秒钟,让周惩迅速面红耳赤,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他。
这个尴尬场面不亚于当年尿尿被她看到。
她的手正放在他的裆部,青春期发育,到了年纪男生会晨勃是正常生理反应,上过生物课的周惩明白,但温可意不理解,她好奇的盯着掌下隆起部位,见过他尿尿,在印象里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他的这个东西怎么变大了?难不成是被尿憋的?
“你…把手拿开!”周惩半边身子还没知觉,麻酥酥的动弹不得,他咬牙才勉强屈起双腿。
她收回手,一脸茫然的看他红涨的面皮:“哥,你是…生病了吗?”
周惩扶着靠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从沙发上起来,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大步冲向卫生间,“没有!”
他用凉水泼脸降温,直到热度消退,才开始洗漱,卫生间的门一打开。温可意正站在门口,关切问道:“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黑色中裤宽松,已经完全看不出异样了。
“那你刚才…”她的视线由下往上,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眼神懵懂无知,“不是生病吗?”
周惩额前刘海儿沾了水,垂下来的湿发,正往下滴水,他抬手往上一撇,露出底下湿漉漉的眼睛,黑睫一颤,他微微皱眉,语气严肃,“温可意…不该问的别问…”
他好久没连名带姓的喊她,骤不及防的凛然让她有些蒙圈,仰着脸看了他半晌,才哦了一声。
“小屁孩!”周惩据高临下的睨着她,“别堵在门口。”
“哦…”温可意后知后觉,往旁边站了站。
周惩进了卧室,没一会穿戴整齐出来,问她:“早饭想吃什么?”
她在刷牙,嘴里都是泡沫,含糊不清的说:“都行。”
今天的早饭,是近两年破天荒头一遭这么丰盛,茶叶蛋,米粥,小笼包,还有一碗鲜肉馄饨,口味都是她爱吃的。
周惩把茶叶蛋推给她,“怎么不吃?”
上一次他过敏,温可意心有余悸,现在看着鸡蛋就发怵,她喉咙咽了咽,“哥,往后我都不吃鸡蛋了。”
“不吃鸡蛋,没营养,怎么长高?”周惩不知道她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吃,他拉过盘子,剥好放到空碗里给她,“咱们鸡蛋还是吃的起,你放心吃。”
“不是…”温可意想说,不一定非得吃鸡蛋,完全可以用豆腐代替啊,还便宜。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惩打断,他挑眉瞥她,“难不成你想一直都是小豆芽菜?”
他老说她是豆芽菜,导致她开始厌恶豆芽,见了就头疼。
“我怎么就成豆芽菜了?”她放下汤匙,这次一定要与他争辩个分明,不能瞎起外号!
“你看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不是豆芽菜吗?”周惩打量着她的小身板,她还没换衣裳,身上还是穿着棉质无袖睡裙,露着纤细白嫩的胳膊,空空荡荡的显得里面芯子更瘦弱了。
她不服气,粉唇微撅,“我这是还没长大!”
“那就吃啊,不吃怎么长大?”
温可意把不满化作食欲,默默用筷子去插鸡蛋,挑起来,用力咬了一口,小声抗议:“哥,你以后不要叫我豆芽菜!”
“那你可得使劲吃,不许剩饭!”周惩低头额前刘海挡住满含笑意的眼睛,又把另一个鸡蛋剥给她。
嗯…她是得多吃点…早点长大,长大就可以不用提心吊胆,害怕哪天被丢弃了。
正值暑假,吃完早饭,周惩就骑车送温可意到美术培训班上课,整个画室,就她一个散学生,别人上课都是按月按年交费,她按课来,上一节课交一节课费用,学的时间最少,画的却最好,老师颇为照顾,很是用心点拨教授。
周惩一直送她到门口,把画包递给她,“时间不早了,快进去吧。”
他现在在快餐店打暑假工,赶着去上班,一脚踩上车蹬子掉头就往前骑。
“哥,你骑车慢一点!”她冲他急匆匆的背影挥手。
他回眸对她笑笑:“我知道!”
课时是一上午,中午十二点下课,温可意正在收拾画具,老师走过来对她说:“十月一省里要举办青少年儿童绘画大赛,你有没有兴趣参加?老师可以帮你报名。”
“参加比赛有奖品吗?”
老师万万没想到,温可
意会问这么一句,楞了下,笑着说:“有的,前三名还有奖金。”
她眼睛一亮,还没问奖金是多少,老师又说:“不过这次活动,是现场作画,算上比赛时间,去省里来回大概得三天左右。”
温可意在心中算了一笔账,三天吃喝住宿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假如能得奖还好,得不了奖纯粹浪费钱。
“谢谢老师,我不参加。”她思考片刻,就给了答复。
老师觉得很惋惜,劝她:“届时会有不少国家级美术大师亲临现场点评,这是个难得学习的机会,不单能开阔眼界也可以提高你今后的创作综合能力,你很有天赋,老师也希望你能再绘画这条路上,能够越走越好,现在距离报名截止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温可意陷入沉思,她肯定是想去的,更想得奖金。
只是…现实摆在眼前。
她抬眼,目光从画板移到巨大玻璃窗外,画室斜对面是个十字路口,周惩早上就是从这个路口去上班的。
此时红灯亮起,形形色色的交通工具停滞不前,她看到,人群中有个身穿快餐店红色制服,鸭舌帽反戴的少年,灯转绿,他骑着自行车极快的往画室这边来。
温可意想,以后还会有机会,压根不需要抱憾现在。
她微微一笑,婉拒了老师,赶忙收拾好了画包,从椅子上站起来,点头弯腰:“老师,再见。”
当事人不愿意,老师无计可施,遗憾的点点头,“再见。”
周惩停好车,拉开玻璃门,进门接过她手里的包,笑着向老师问好打完招呼,兄妹俩才一起出了门。
老师看着门外亲密无间的两人,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不如让她哥哥劝劝,说不定能成。
门外,温可意侧坐在车后座,微凉手臂半环在他腰间,“哥,我坐好了。”
“出发!”
他骑车带着她的时候会紧贴路边,这条路两边栽着青一色的洋槐,枝繁叶茂的树冠,撑开像一把把浓绿伞盖,遮阳蔽日,很是凉快,她问:“你中午不是很忙,不能休息的吗?”
“我自己可以回家的,哥你不用特地回来接我。”
周惩随口说:“换班了,顺道接你回家吃饭。”
“哦”
只是顺路吗?从他工作的快餐店到画室只会绕路,一点都不顺!
日光透过枝叶,投下一团团光影,他在细碎斑驳的光亮中,侧过半张挺俊的脸,问她,“要吃雪糕吗?”
“哥,”她笑语盈盈轻声喊他,答非所问,“你真好。”
“傻样儿,”周惩弯了弯眼睛,笑容干净明媚。
“小心看路!”她提醒他。
“你哥专业骑车三十年,心放到肚子里!”
周惩转过脸,专心骑车,骑得比刚才还快,温可意牢牢抓紧他的衣摆,“你慢点骑!”
等他放慢速度,她伸胳膊,帮他把帽子戴正,“哥,我想吃个巧克力味的雪糕。”
他左手松开车把,举起来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夏天是穷人的日子
美术班的老师单独找周惩谈话了,温可意所顾虑的,他都知道。
无非就是钱。
他先谢过老师的照顾,又麻烦老师务必替温可意报名。
距离十月一还有三个多月时间,别说他们现在手里还有一些钱,就是没有,只要她想去,他也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晚上,温可意洗过澡后,走到阳台,把湿发全都撩到后背,微风徐徐吹来,省去使用吹风机,头发很快就能自然晾干,省电就是省钱。
要不怎么说,夏天是穷人的日子。
从阳台往窗外看,隔着不远的小广场上灯火通明,伴随着震耳欲聋音响声,人群攒动,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一群大妈开始在饭后聚集在一起跳舞,一跳就到九点半。
只要开着窗户,就甭想睡觉。
关了窗户更睡不着,没风屋里太热。
为此温可意饱受折磨,有一回她刚刚睡着,愣是被突然高昂的旋律吓醒,本就觉浅,这一闹,她直接神经衰弱,天天晚上睡不着,白天没精神。
外面热闹翻了天,他们家里黑灯瞎火,寂静非常。
周惩在卫生间里洗澡还没出来,温可意无聊的把手搭在窗沿,抬脸看向天空。
星点点,月团团。
她在看星,星也在看她。
那么,哪一颗是她妈呢?
周惩关掉花洒,拽了毛巾擦头发,等不滴水了,才套上宽大短袖,自打他在成长的路上迈了一大步,又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有意遮掩自己的身体,不能再被小屁孩看到。
长年不亮灯,他适应了黑漆漆的屋子,黑亮眼睛和猫头鹰一样清晰,一眼就看到窗台边站着的身影。
黑发白裙,被清风吹的蹁蹁跹跹。
温可意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都走到跟前,她都没听到脚步声。
直到周惩把一只耳机塞进她耳朵里,她猛然一惊,侧过脸,抬眸嗔了他一眼:“哥…你吓我一跳。”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他笑吟吟的把另一只耳机也给她戴上。
“没什么,”她看到他手里攥着一个东西,“哥,你手里是什么?”
周惩摊开手,露出一个绿色小方形的物件,他摁下了播放键,把东西塞到她手心里,“p3。”
耳机音乐娓娓响起,平缓流畅的旋律,男歌手深情演唱出朴素温馨的浪漫。
这是温可意第一次听《大城小爱》。
“好听吗?”
“好听,”她摘下右边的耳机,踮起脚尖塞进他左耳里,笑着说:“比外面嘈杂的音乐好听多了。”
歌词正唱到【灯火是你美丽那张脸,终于找到所有流浪的终点,你的微笑结束了疲倦。】
远处灯光微弱照来,周惩眼前刚好有一张漂亮的笑脸。
他觉得这架真没白打。
温可意突然想起来问:“对了,哥,这p3哪里来的?”
这东西,据她所知,并不便宜,以他们苦兮兮的家庭条件,肯定是买不起的。
“哦—”周惩躲闪她追问的目光,眼眸看向远处路灯,瞎话张口就来,“蒋明义给我的。”
“他会有那么好心?”
“当然,胖子最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学做雷锋,三好学生。”
综上所述,纯属胡扯,事实是,蒋明义泡在网吧瞎嘚瑟,与别班几个刺头起了龃龉,约架找上周惩。
周惩近两年来退出江湖,安分守己,忙着打工养家,很少打架,一开始也没搭理蒋明义,但他说可以把新买的p3给他当报酬。
温可意正缺个p3,他就答应了。
打了一架,换了个崭新的p3,她开心,他觉得很值。
温可意不信这套说辞,她转身,拉他胳膊,“你看着我说。”
“你还管起我来了?”他心虚了,先发制人,板起脸昂着下巴,瞥她,“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你是我哥,我不管你谁管你?”她有理有据,“你不就比我大一岁九个月零八天吗?凭什么你是大人?我是小孩?”
周惩顿觉哑口无言,说不过,就从别的地方入手,他侧过身,与她面对面,抬手从她头顶比量着到自己胸口,一脸傲娇,张扬笑笑:“就凭这!”
她拗着下巴,目光炯炯,“身高不能说明问题。”
“怎么不能了?”周惩的手在她头顶上揉了两下,“我能摸你的头顶,你能摸到我的吗?”
他高高仰起脸,不配合,任她垫脚伸胳膊,也属实是够不到他的头顶。
温可意放下脚,泄气道:“你耍赖!”
“所以说,”周惩眉舒展眼,分析的头头是道,“我长的比你高,年龄比你大,力气比你多,所以我是你哥,只有你听我的份。”
“没有你管我的。”
不管就不管!
多新鲜,谁稀罕管啊?
要不是看他对她还算好,她吃饱撑的管他?
温可意一言不发的从他身边走过。
她太久太久没发脾气,导致他都忘了,她生气是会不理人的。
周惩愣在原地,默默看着她上床拉帘,动作一气呵成。
她为什么生气?没道理啊!
白天才铺上的凉席,躺上去冰冰凉凉,即使拉着帘子不透风也不太热。
“你生气了?”周惩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隔着帘子同她说话。
半晌,温可意才回他,“没有,就是困了。”
她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就突然失控了,得坚持温柔体贴到长大才对,如今她没有资格生气啊。
“嗯—那睡吧,”周惩也躺下,“明天我抽空去胖子家给你p3里下点助眠的轻音乐,这样你就能睡好了。”
帘子被她轻轻拉开,她看着他乌黑微卷的发,伸手摸了两下,“哥,谢谢你。”
她摸到了,所以,可以原谅他。
周惩翻身看她,笑意从眼角眉梢荡漾开来:“谢什么,我是你哥啊。”
离得近,她不光能看清他的笑容,还能看到,没被刘海遮挡的额头,眉弓上方有一小片不同于皙白皮肤的异样。
温可意用胳膊撑着枕头,探身凑近一看,是淤青,她蹙起眉头,追问:“这是怎么弄得?”
“不小心磕的,”周惩忙扒拉刘海盖住,“没事,快睡吧。”

有哥真好
温可意从床上起来,去了卫生间,用洗脸盆接了凉水,毛巾丢进去投了两三遍,拎着覆在他额头,“打不过不知道跑吗?”
“谁说我打不过?我这是被偷袭了!”
“呐—你又撒谎,还说是磕的!”
“我操!”周惩睁大眼睛,骂了一句,无奈抬腿砸了一下沙发。
温可意摸黑去抽屉里找红花油,听他在背后说:“你不能笨一点吗?女孩子还是笨笨的比较可爱,太聪明会长不高的。”
她找到红花油,走到沙发前,拧开瓶盖,倒在手心搓热再往他额头上揉,“哥,你是说,像你同桌宋书瑶那样的?”
“瑶瑶?”周惩诧异,“你怎么知道她的?”
“嘶——”温可意突然使力重重一摁,周惩疼的皱眉,抽气。
见他吃痛,她才用指腹给他轻轻揉揉,温声道:“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上次给你洗书包,发现在夹层有个纸迭的心形,打开是一封信,落款就是宋书瑶,后来我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周惩恍然大悟,“哦,是这样,那她信上写了什么?”
“好像是约你去中港底下的公园玩,具体内容我给忘了。”
其实温可意没忘,每个字她都记得,那还是周惩小学毕业,宋书瑶写的告白信。
她爸工作调迁,一家人都要移居到临城,信上说,如果他也喜欢她,就到公园见面,还有很多话要当面对他讲。
“唉—”周惩叹气,语气很是惋惜,“错过了…多好的女孩,她家要是不从颛顼搬走,说不定以后还能给你当嫂子。”
“嫂…子?”这个陌生的称谓,让她顿住手。
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嫂子这种生物。
温可意低着头,发尾垂到他鼻间,他能闻到淡淡清香,与她对视,语气理所当然,“对啊——”
她没说话也没动,就注视着他的眼睛,维持了将近一分多钟。
“怎么了?”周惩轻轻吹吹她香喷喷的发丝,问道。
温可意是在想,有了所谓的嫂子后,周惩还可以对她像现在这般好吗?
一颗心不能分开两半,不是十足的好,她不要。
要就要最好的。
她现在还没长大,不能没有周惩,谁都不可以把他夺走,除非她不要他。
温可意抬起头,佯装无事,轻松笑笑,“哥,你喜欢宋书瑶?”
“喜欢啊,她人特好,经常给我带早饭,借我钱,还帮我写作业呢,”周惩开始认真回忆这位女同桌,“真挺好的,适合当老婆。”
“哦…”温可意想起来了,上次学校门口他就夸人家,“既然她那么好,你可以去找她啊…”
她在听到他说,“也是”之后,就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手,搪瓷盆架在洗手台上,本来这水可以留着冲马桶,她莫名有些不爽,直接用力一掀,啷当一声,连盆带水稀里哗啦的从台面往下流。
“怎么了?”巨大的声响,让周惩一聚灵,他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扬声问。
水溅湿了温可意的睡裙,气的她一脚把洗脸盆踢到墙角,拧了一把裙摆,迈步去找拖把擦地面的水,“没事,我把水弄洒了。”
“里面黑,地板太滑,别摔着了,你放着别动,我来收拾,”他穿好拖鞋,还没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是她惨兮兮:“哎呦——”
拖鞋穿太久,鞋底磨平不防滑,温可意刚迈两步,还没摸到拖把杆,脚下打滑,重心不稳,身体控制不住的后仰,一屁股栽到地板,小脚趾还撞上了洗衣机,疼的她眼里直冒泪花,心里直抱怨,他的嘴是开过光吗?
表面却是声带哭腔惹人怜:“哥—我好痛啊…”
周惩大步跑过来,赶忙弯腰要扶她,关切问道:“你摔哪了?能站起来吗?”
“站不起来,我脚趾好疼。”
他蹲下来,左胳膊揽住她后背,右胳膊放到她腿下,“我抱你,抓紧我衣裳。”
“你能抱动么…”
他二话没说,用行动给她表明,抱她轻而易举。
温可意揽着他脖子,此时周惩的形象在她心里,比方才高大了一点。
她被放到小床倚着床头侧躺着,周惩检查她的伤,脚趾虽然磕红了,但没破皮,他找出红花油,坐到床边,抬起她的脚搁在自己腿上,温热掌心握着小巧嫩足,他神情认真,动作温柔的给她上药,揉搓,抬眼问她:“还有哪里疼?”
“哦——”温可意回过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把脚也移开,“没了…”
“嗯?”周惩不信,目光移到她的腰臀,“刚才不是摔了个屁股墩吗?你屁股不疼?”
她急忙把裙子又往下拽了拽,往床内侧移动,嘴里说着“不疼!”,但眉头紧锁,这一动弹,正好碰到屁股,疼死了!
“还说不疼,眉头皱的和老太太一样,快让我看看。”
温可意脸颊飞上一层羞意,“不用,我自己
可以擦!”
“我是你哥!”他不知道她在遮掩个什么劲,“和我不用不好意思啊。”
周惩担心她摔坏了,“我就看一眼,要是尾椎骨摔坏不是玩的。”
关心则乱,显然此刻他没把她当女孩儿,伸手就要掀她裙子。温可意死死拽着裙摆,瞪圆眼睛,伸脚踢他手,“哥——拜托你,我是女孩子啊!”
“我知道啊!”
温可意要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到吐血,知道还看她屁股???这不是耍流氓吗?
“男女有别呀!不能看我…”
“啧—”周惩承认她是女孩,但性别意识不强,他拿她当小孩,“小屁孩一个,不看就不看,你自己涂涂,要是还疼就去医院。”
他站起来,到卧室给她拿了干净的睡衣,“你裙子都湿了换上吧。”
“嗯——”她拉上帘子,脱掉裙子,摸索着擦了药。
等她换好衣服拉开帘子,周惩也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他躺下后,抬眼看她:“还疼不疼?”
“不疼了。”
“那就行,”周惩猛然想起一事,抬手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把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温可意问:“怎么了?”
“就那个比赛,我让老师给你报名了,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去,钱的事你就别担心了。”
他漆黑眼瞳中盛满光亮,扬着眉峰,笑容粲然:“有哥呢。”
她犹如一叶孤舟,在涟漪水面,不停飘啊飘。
有哥,真好。

有眼光
周惩暑假打工挣的钱,全都给温可意花了。
买衣服,鞋子,都是小项,最贵的是美术班的课费。
既然要去参加比赛,肯定是得让老师多指导练习,这个暑假她上了不少课。
等十月一放假,到省里参加比赛这天,周惩提前给她收拾好画具,买了零食和水,又塞给她不少现金,送她到绘画室做大巴还止不住嘱咐:“别舍不得花钱,你回来的时候,提前让老师往家里打电话,哥来接你。”
“我知道了,哥。”
温可意拎着一塑料袋的零食上了车,坐下后,从车窗往外看,周惩还站在原地,她挥挥手,笑容甜蜜:“哥,你回去吧。”
“好…”周惩骤然从心中爆发出一种强烈的不舍。
这么多年,两人是第一次分开,要不是没钱,他真想陪她一起去比赛。
大巴越走越远,直到在路上变成一个小点,他才骑车孤孤单单的往家走。
整整三天,温可意都没消息,周惩在家那那都不得劲,吃不香,睡不着,就连蒋明义请他去网吧打游戏,他都心不在焉的。
后来哪里都不去了,一天到晚守在座机前等着电话响起。
由此可见,当他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见温可意站在门口那一瞬间,他是有多欣喜若狂了,“你回来了!!”
周惩语速飞快,额前的长刘海也盖不住他因激动兴奋而睁大的熠亮眼睛,“怎么不让老师打电话,我好接你!”
“哪里还有用接的,老师把我送到楼下了!”她甜甜一笑,脸颊酒窝映现,粉嫩唇瓣微翘,撒娇道:“哥,沉死了,你不帮我拎,还堵在门口不让我进门!”
周惩这才看到,她拎着两个大塑料袋,忙接过来,让她进门,温可意进屋就近直接到餐桌前坐下。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坐到她对面椅子上,盯着她的面容使劲瞅,边看还边笑。
“怎么了?哥,你笑什么?”温可意被他那二傻子似的笑容弄得茫然费解,伸手摸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周惩脸上的笑意不减,唇红齿白,语音清朗,他说:“没有,我就是想你了。”
她愣怔一下,继而微微一笑:“我也想你了。”
欢喜过后,他想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问她比赛怎么样,有没有得奖,而是问她:“这两三天,你吃的好不好?住的怎么样?睡觉害怕没有?”
“都挺好的,”她握着水杯,手指轻轻敲打杯壁,认真打量他,“哥,你呢?”
清俊白皙的一张脸,顶着一头墨黑卷发,周惩头发长了,越长越像大圈羊毛卷,蓬松柔软的遮着额头和眼睛,在朝气蓬勃的少年感中生出一股慵慵懒懒,有种让人想上前揉一把的冲动。
他浅浅一笑,“我也都好。”
“你头发长了,该剪了。”
“对,你不在家,没人给我剪,”周惩抬手把有些扎眼的刘海儿往头顶撸。
他头发长的快,在理发店剪了没多久就可长,为了省钱,一般刘海长了,都是温可意帮他修剪。
“那我现在给你剪?”
周惩说不急,“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不饿,”温可意举起水杯喝了一口,眨巴眨巴长睫,抿着唇看他,“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比赛结果?”
“那还用问吗?不看看我妹是谁,”他口气狂妄,胸有成竹到比她还自信百倍,“你不拿第一谁拿?”
温可意见状,没搭腔,双眸微垂,眼神落到水杯里的波纹上,语气很是失落,“哥…”她顿了顿,“我…没得奖…连前十名都没选上。”
“害…”周惩忙不迭收敛神情,安慰她,“什么破评委,那是他们不懂欣赏,你在哥眼里永远都是第一!”
温可意还是低头不语,他当她是哭了,起身走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头,“没事啊,多大点事,用不着难过,我骑车带你去吃好吃的怎样?”
她就势把脸靠在他身上,用胳膊搂着他的腰,声音带着细微哭腔,“哥…你真好…”
她总说他好,为了对的起这声好,他拼劲全力做的更好。
“好了…好了,别哭了…”
温可意猛然抬脸,唇角上扬,噗嗤一声笑出来,恬静脸蛋上绽放着明媚动人的微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噙着得意,她扬着峨眉望他,“谁说我哭了?”
周惩眼瞳放大,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屈起手指毫不留情的往她圆润额头上弹,板起脸,拧着眉,“你敢骗我?”
“痛啦!”她捂着额头,身体后仰,躲避他再次袭来的脑瓜崩,“我这都是跟你学的!”
他立身不正,难做表率,还强词夺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以后不能骗我!”
“切…”
她把桌子上的手提袋拿了过来,递到他手里,“这是老师陪我选的,不知道你穿着合不合适,去试试吧。”
他拎着袋子垂眼一瞧,里面是一套秋装,
还有一双运动鞋,“你把钱都拿来买这些,你怎么吃的饭?”
“这是得奖金买的!”温可意推着他进屋,“你快试试吧。”
听她这样说,他才放心去试穿,意外很合身。
周惩从卧室出来,她抬脸去看他。
软乎乎的杏白圆领毛衣,搭配黑色长裤,他身量修长,体型虽瘦但结实,行走的衣架子,温可意觉得他穿什么都好看,当然了,穿上她买的衣服就更好看了。
“我穿着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好看啊?”周惩头一次穿白色,他总觉得,自己不太适合。
像她那样,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女孩儿穿白色才好看。
“好看啊!”她垫起脚,帮他把里面打底的衬衫领子捋直,“很帅。”
“是吗?”他低头瞧她,桃花眼微眯,唇角轻轻扬起,勾出个浅浅笑容,“在你心里…”
她抬眸撞进他缱绻的眼神里。
温可意心跳的毫无节奏,脸颊恍惚有些发烫,她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静等着他说完整句话。
“哥是不是第一帅!”他抬手摸摸下巴,臭屁到不行。
“……”温可意放下脚,很想学他那样骂一句,“我操!”
刚才还是,现在不是了,你能不能不嘚瑟???
但秉着在某人心里的形象,只好在心里偷偷的骂。
“是不是啊?”见她没搭腔,周惩追问。
“是是是…”温可意无奈陪着笑脸,应付他,“宇宙无敌第一帅。”
“直接帅到78星云光之国,和迪迦奥特曼并列第一。”
迪迦是周惩最喜欢的奥特曼。
“有眼光,”他称心如意的拍拍她肩膀。

臭流氓
这年温可意十三周岁从小学毕业,暑假过后就是初中生。
这个暑假,兄妹两人搬家了。
为了钱,周惩让蒋明义他爸,把他们家房子挂到网上租了出去,学校那边是初中生可以住宿舍,房子租出去,如果温可意不学画画,兄妹俩最好的归宿是住校。
住校管的严,不能随意出校,她学画,他打工,都不适合住校。
她画的好,大大小小也得了不少奖,周惩不想让她放弃。
假如写作文,梦想是什么?那么温可意的梦想可能是成为画家,而周惩的梦想就是替她实现梦想。
于是他想出了这个办法,把房子租出去,一部分拿来给她交学费,另一部分够他们租个小平房。
新家离学校不远,藏在新建小区后头,统共三排民房,第二排第三家黑色铁门的就是。
房东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李奶奶。
李奶奶儿子在国外,女儿嫁到外省,儿女都孝顺想着接她老人家过去享福,她在颛城生活了一辈子,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还算健朗念着落叶归根,说什么不愿意离开故土。
儿子便在新小区买了房,让老人家住的舒服一些,李奶奶记挂着老房子,房子没人住时间久了会坏,便想着租出去,机缘巧合下被周惩租了来。
搬家这天,正是大暑。
烈日高悬当空,刺眼光芒把没有遮挡物的石砖地面灼的反光,温可意站在单元门前撑着一把遮阳伞,看着周惩从白亮亮一片耀眼强光中骑着自行车过来。
今年夏天比往年都热,他理了个寸头,头发变短反而直顺起来,没有卷发的掩盖,干净利索的露出愈发清晰分明的脸部线条,尤其显目的是浓眉下那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错觉,已经到了让女生见了,就脸红心跳的地步。
她不知道偷偷帮他处理了多少封塞进书包里的情书了。
树大招风,温可意觉得还是让他留着卷毛刘海封印住招蜂引蝶的眼睛好一些。
“你在看什么?”周惩走近,见她有些愣神。
“没什么”温可意回过神,微微一笑,酒窝浅浅,“哥,我觉得你还是留着刘海更好看一些。”
周惩站在太阳底下,满头都是热汗,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流,他毫不顾及的掀起短袖下摆抹了一把脸,抬手挡着灼眼日光,黑眉压着俊眼,微眯着薄薄眼皮看她,嗓音低沉嘶哑:“是吗?”
近来,他到了变声期,声音哑哑的。
“是呀…”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都骗了。
伞下的她,丸子头,白底小蓝碎花宽松长裙,雪白一张小脸,眼眸清亮,笑容清甜,浑身上下不见暑意,像是才剥去青壳的冰镇莲子,清清凉凉。
他想到生莲子的脆嫩清甜口感,忍不住往下吞咽直灼嗓子的燥热火气。
温可意迈步走下台阶,高举着伞给他遮光,“你怎么也不戴帽子?”
“忘了…”
周惩转过脸,调转车子,“你摸摸后座烫不烫?要是热,我去楼上接点水,降降温。”
“不烫,”她坐好后,一手揽住他的腰,“哥,我坐好了。”
腰间的纤细手臂,带着凉意,给他降了暑,周惩一脚踩上车蹬子,“那抓紧了,我们出发!”
他先把行李都送到新家,收拾归置的差不多,才回来接的她。
从大道转进小路,七拐八拐的,进了个窄窄的小胡同,往里走了没有十米就能瞧见红砖砌的墙上爬满了粉白月季花。
周惩在花墙旁停车,指着藤蔓下的黑色铁门说:“这就是新家了。”
温可意从后座下来,目光一直停留在花墙上,“这花开的好漂亮。”
“房东李奶奶种的,院子里还有好些盆栽,你要是喜欢,我们就留着。”
“喜欢是喜欢…”
她是喜欢花,但不喜欢照顾…
温可意只思考了两三秒,就打定了主意,“还是不要了,又得施肥,浇水,太麻烦了。”
“你光负责看,我负责养,怎样?”周惩从墙上摘下来一朵才盛放的粉月季,给她别在了耳边。
温可意下意识抬手摸花,侧着略微睁大的双眸看他。
“好看,”周惩盯着她面容,与她目光相接,不吝啬的夸赞,“人好看,花也好看。”
他眼里的亮光直要把人烧热变红,还好对象是她。
温可意有所免疫,转脸看向门上的大铁锁,“哥,你快开门啊。”
“好的,”他打了个响指,掏出钥匙开锁。
铁门一开,映入眼帘也是一面爬满月季花的红砖墙,这墙又当影壁,也是小厨房的墙。
往里走,地面铺着红砖,小院不大,坐北朝南有三大间墙体贴着白瓷砖的房子是主屋,紧靠着东西两边院墙是用红砖垒的单独小屋,西边是小小浴室,房顶有个太阳能热水器,东边就是小厨房。
两节台阶上去就是水泥石灰的
月台,四下摆着好多盆花花草草,她推开两扇防盗纱门,进门是客厅,里面家具虽然旧了但是收拾的规整干净。
电视机,沙发,餐桌,冰箱还有一台落地电扇。
周惩进门后,把靠墙东边这扇门打开,“你住这屋。”
她走进去一看,双人小床,还有衣柜,书桌椅。
床上都被他收拾好了,凉席蚊帐一样不落。
“哥,你睡哪?”
周惩指着正对门说:“我睡西屋。”
西屋很小,里面光线灰暗,靠墙放了一张单人床,角落堆放了不少农用器具,梯子,铁锹,爬犁什么的。
没有窗户,空气不流通,一进到里面就感觉到很闷热潮湿。
温可意蹙起眉头,“这屋又闷又热,哥,要不然把这床抬到东屋,那屋子大,能放下两张床。”
“不用,先这样睡,不行我就睡客厅一样的。”
前些天,他的身体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早醒来,裤裆湿了一大片,险些被她看到,他怕再发生这种情况,两人分屋,避免尴尬!
“可…”她想说她晚上害怕怎么办。
周惩抢先一步说:“你房间有一盏小台灯,晚上睡觉可以开灯不用害怕。”
“李奶奶说,电费水费不要我们交。”
“这么好!”她欣喜的去开电风扇,拉着他坐到沙发上,靠着老式实木哇凉椅背,“我们终于可以吹风扇了!!!”
“嗯!”周惩看着她满足眉眼,心里发酸,暗暗发誓:“以后我一定能让你吹上空调。”
新家整体来说还不错,唯一缺点是没有卫生间,上厕所得到胡同外面,直走一百米的公厕。
但凡天黑之后,她是不敢一个人从乌漆嘛黑的胡同里走的,每次都得让周惩陪着。
周惩要是干活回来晚就没办法,她大夏天不敢喝水,后来他买了个大红带喜字的夜壶给她用。
一开始她说什么也不肯用,但耐不住西瓜太甜,冰棒太凉,贪吃贪喝,尿意滚滚袭来,他不在家,她也就坐上去用了。
早晨起来,他从帮她倒夜壶中就能推测她昨天喝了多少水。
“你昨天没喝水?”
“嗯?”
他拎着把手,轻轻晃了晃,一本正经,“尿少。”
“……”温可意羞愤欲死,默默背过身,在心里破口大骂:“神经病啊!!臭流氓!”

哥水管裂了
颛城的夏天,非常具有北方的特点,足够浓烈和干热,最热这几天一直不下雨,小院花草都被晒的垂着头耷拉着叶子,蔫儿吧唧的。
晌午时分,也只有蝉干劲十足,乐此不彼的叫唤个没完没了,温可意在狭窄小厨房里,忙活的热汗淋漓,面条煮熟,她夹到大碗里过凉开水,用肉沫炸了一些酱,切了黄瓜丝,拌到碗里,端着从厨房出来,毒日把地面红砖烤的直冒烟,拖鞋像是踩上了火焰山,直烫脚。
她快步回到屋里,把面条放到茶几,坐在沙发上吹风扇。
平房的屋顶很容易就被晒透,导致屋里变成了火炉,电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屋里外头,没什么区别,一样热的汗流浃背,一天最少得洗两次澡。
她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打算等周惩回来,再去锁门洗澡。
周惩在菜市场一家雪糕批发店里干临时工,早上七点走,中午回来吃饭,休息两个半小时,下午两点半上班到晚上九点回来。
身上的热汗被吹干,温可意拿梳子,重新梳了梳头发,扎了个利索丸子头,夏天她这一头长发,不盘起来,简直要命。
没一会儿,大铁门吱嘎吱嘎响起,是周惩回来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冷藏的柠檬水给他倒了一杯,推开屋门,走到月台上,喊他,“哥,你回来了!”
“外面热,进屋去。”周惩把自行车放到角落背阴处,脱掉身上直灼人的黑色短袖,搭到肩上,他走到浴室门口自来水管前拧开水龙头,两手捧着凉水就往脑袋上浇。
连带着洗了一把脸,他也不去拿毛巾擦,就在大太阳底下,弯着修长脖颈,摇摇毛刺刺的脑袋,晶莹透亮的水珠子就落了地。
一般女生看到这幕,应该会觉得,他好大大咧咧,粗犷不羁了吧。
不过温可意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糙点好,他不糙,怎么体现她的“温柔”体贴呢。
周惩抬脚迈上台阶,她早早就把毛巾准备好,递了过去,他接住,捧着捂住脸嗅了好几下,幽幽清香,是她的毛巾,她所有的东西都好闻…
“头发也擦擦,要不然吹电扇会头疼。”
“哦…好,”他把刚搭在晾衣绳上的毛巾又拽了下来,闻着香味,擦了擦脑袋。
进到屋里,周惩见茶几上只有一大碗炸酱面,问:“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哥,你快吃,面要都坨了,”她把他扔在沙发上的短袖拿起来,问,“还有没有脏衣服?我一起洗了。”
周惩眼带笑意,“好妹妹,你辛苦了!我床上还有一条中裤。”
他很少喊她妹妹,一般都称呼你,或者连名带姓,这一声妹妹,喊的拖腔带调,拐着弯的浮滑,经不起推敲,温可意下了结论:不正经!
她没对这声妹妹回应,转身往他房间走。止不住想,他有没有这样喊过别的女孩?
如果有,怎么办?把嘴给他缝上?
她略微侧脸,用余光看他,他正用竹筷搅拌面条,夹了一些放进嘴里,吃的正香。
暂且隐忍,目前她还需要他。
周惩夹了一筷子面条吃到嘴里,还没细嚼,猛然想起一事,筷子啪的一下被他拍在桌上,囫囵吞下面,一个箭步往房间冲。
她刚拎起黑裤子,周惩就急急忙忙跑进来,大喊一声:“别动!”
“怎么了?”咋咋呼呼吓的她手一抖,裤子掉在了地上。
“我自己洗吧,你歇歇。”周惩紧张兮兮的弯腰捡起裤子,藏在身后。
他刚想起来,裤子里面…还有一条早上起来就湿乎乎的四角裤。
“我不累,我也要洗衣服,顺便一起就洗了。”
周惩还是推辞,温可意往他身后瞥,“哥,不就一条裤子吗?我之前不是也给你洗。”
“难道…你”她的视线由上往下瞥,分析猜测,尿床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无情打断。
“别乱猜!”周惩直眉瞪眼,伸手就弹她脑门,“没大没小。”
她委屈巴巴的揉着额头,说他不识好人心,“哥,你怎么这样,人家好心好意帮你洗衣服,你还不领情。”
“得,得,得,”他只好转过身,把四角裤拿出来藏在身后,另一只手把裤子递给她,“行了,吕洞宾,您老快出去吧,这屋里热。”
温可意拿了裤子往门外走,心里直嫌弃,不就一条内裤吗,至于东藏西掖嘛。
她到浴室用大盆接了水,把衣服泡上,先洗澡。
周惩吃完饭,到厨房洗碗筷,她也正好从浴室出来,此时,太阳偏西移动,旁边还是强光烈日,只有小屋前有一片阴凉地儿,暗影下,她被不远处光线趁的雪白,显目又耀眼,即便她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宽松吊带连衣裙,也难掩清丽柔美的身姿。
他恍惚间觉得她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温可意微微低头把湿发拢起来,盘到头顶,坐到小马扎上洗衣服。
夏天衣服一天一水,不脏,揉几把就可以

“我帮你洗。”
周惩走过来,蹲下,手伸进满是泡沫的盆里,衣裳没摸到,倒是摸到了一双柔嫩的手。
“我都搓完了。”
“那你进屋,我用清水洗干净晾上就行了。”
“不用,”温可意把手从他手心抽出来,抬起胳膊蹭了蹭脸颊上的碎发,一抬眼,见墙根处都过来阴凉了,“哥,你浇浇花吧。”
软手没了,他无聊的用手指敲敲不锈钢大盆底,有些些不情愿的嗯了一声,起身到小厨房里找蛇皮软管,接到水龙头上面,扯着管子开始浇花。
她这边也洗完,端着塑料盆到院中央,把衣裳往晾衣绳上挂。
挂好最后一件,她弯腰端盆,还没直起腰,后背就被一股哇凉哇凉的水浇湿,她啊的一声,转脸去看,软管裂开个小口子,水流高高往上呲。
这根管子是两段接在一起的,周惩在大门外浇花,不够长了,他用力一拉,中间缝隙就被扯开一些,她放下盆,蹲下身,两手攥着想接上,她力气小,阻力大,不但没接上,口子反而越来越大,呲出来的水把她浑身浇了个湿透,也没接上。
她往后退了几步,擦擦脸上的水渍,大声喊周惩:“哥,水管裂开了!”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周惩在墙外听见,忙不迭的往院里走,“我说怎么水流小了呢!”
她站在月台上,披着浴巾,擦头发和胳膊,“可不是,水呲了我一身,衣服全都湿了!”
“到屋里换一件,”周惩觑了她一眼,见她浑身湿漉漉的,裙子紧贴着纤细身躯,匆匆移开目光,低头去接水管,继续到大门外浇月季花。
浇完回来,见她还站在月台,“怎么不换衣服?湿衣服穿着多难受。”
“薄裙子洗了,其他衣服太厚,我不想穿,站在这晾晾好了。”
“外面多热,”他拉着她进屋,“你跟我来。”
周惩找出三件自己的衣服,他把干净白短袖,黑短裤,塞到她手里,“先凑合穿吧,等衣服干了你再换。”
自己把那件洗的发白灰扑扑短袖套到身上。
从卧室出来,周惩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钟表,时间不早了,“我去上班了,睡午觉的时候别忘了把大门反锁。”
“好,”温可意拎着衣服要送他出门。
“你先去换衣服,外面日头还毒,别老出去,容易中暑。”
周惩大步流星的出了门,隔着纱窗笑眯眯的冲她挥挥手,“我走了,晚上回来给你带西瓜!”
她温柔笑笑,叮嘱道:“哥哥,路上骑车慢点!”
看不见他身影了,她才回屋去换衣裳,周惩个子高,这件短袖对她来说又长又大,空空荡荡的套在身上能直接盖住屁股,衣摆到大腿中间,可以直接当裙子穿,为了凉快,她也没穿短裤,去锁好了大门,然后睡午觉。
墨云悄悄掩住猩红烈日,温可意一觉醒来,屋内光线变得极其昏暗,她撑着胳膊坐起来缓缓神,窗户被大风刮的哐当乱响,生恐玻璃碎掉,起来关窗,就看到院中央的晾衣绳被吹的东摇西晃,衣裳全被甩到地上。
她到院里把大门上的锁打开,捡起地上的衣服,刚走到厦檐下,豆大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下的又急又猛,红砖地面被打的雨雾滚滚,天地间连成一道道水珠帘,又被风拦腰斩断,吹着往厦底潲雨,月台都被打湿,温可意赶忙抱着衣服进门,打开客厅的灯,在沙发上迭好衣服,抬头看看表,才三点四十。
周惩晚上九点回来,他没拿雨具,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停。
谁知这雨一下就两三个小时,哗哗啦啦的收不住,温可意见外面稍微雨小了一些,趁着天还没黑透打算给周惩送雨衣,刚找出雨伞和雨衣,就听到大铁门吱嘎一声,周惩推着自行车进门,浑身浇透。
她快步走过去给他撑伞,“哥,你怎么回来了?”
“雨一直不停,风刮的又大,我怕屋顶瓦片往下掉,就请假提前回来了,”周惩停好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拎出车筐里装着西瓜的塑料袋,接过她手里的雨伞,伞面倾斜到她这边,将她纤弱身体团团罩住,“你出来做什么?”
“呐-”她举起手里的雨衣晃晃,笑容清甜,“想给你送雨衣来着。”
“进屋吧,”顿时,周惩心里比厦檐下那盏泛着幽幽橘黄的灯还暖。
兄妹两人进屋,她给他拿了干毛巾,他接过擦了没两下,头顶就传来叽里咕噜声响,两人都抬头往天花板看,周惩随手把毛巾仍到沙发上,疾步出了屋,“坏了!”
瓦片真被吹下来了!
老房子年久失修,李奶奶给他说过,刮大风有时候会从屋顶掉瓦,老人家原本打算过去这个暑天再找人修修,谁成想,偏偏今天掉了下来!
他拿着手电筒到院中央,往屋顶一照,前沿的瓦脱了几片,雨要是一直不停,肯定要往屋里漏了。
“哥,怎么办?”温可意高举着伞给他遮雨。
“我记得小厨房还有不少瓦片,估计扣上就行,”这会儿,雨下的又大了,他让她进屋。
周惩把梯子架在台阶下,靠着厦檐,用嘴叼着手电筒,手里拿着瓦片往上爬。
竹梯沾了雨,滑的要命,他一脚踩空,梯子左右摇晃,险些摔下来,这幕看的温可意心惊肉跳,忙扔下雨伞给他扶梯子,仰着脸嘱咐他,“哥,你慢点。”
周惩有惊无险的爬到厦檐上,回头见她还站在雨里,“快回屋,别淋感冒了!”
雨势渐大,远处天边划过几条模糊闪电,传来隐隐雷声,她哪里放心他一个人,冲他喊:“我没事,哥,你快把瓦弄好下来!”
周惩不再耽搁,急忙扣上几片瓦,碎掉的瓦片挤到缝隙里,他用手拽了拽,感觉很牢固才下了梯子。
兄妹两人均全身湿透回到屋里,门口衣帽架上有干毛巾,一人拿了一块到手里,不约而同的抬手动作是要给对方擦。
他们相视一笑,周惩接过她手中的毛巾,盖在她头顶,两手包住,揉了揉,“先给你擦。”
从发顶到发尾,不滴答水了,周惩才拿另一条干的给她擦脸。
他的动作很轻,很认真,毛巾缓缓从额头到下巴,继而往下,他的手落在她肩上,视线下
移,周惩的目光和手同时滞住。
眼前的画面,让他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放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愣住。
面料薄透的白色短袖湿水就变成透明,紧贴在少女的身躯上,丝毫不能遮掩胸前这对明显隆起的乳。
白皙,小巧玲珑,中间点缀着挺立的红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生隐秘的地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大脑短暂空白后,好奇心主导了周惩的思想,他想去摸一摸这个不同于男生的胸脯是怎样的触感。
“哥?”
周惩的手还没移动,就被她的这一声,拉回了现实。
他抬脸看她,脸小小的,眉如新月,双眸黑亮无尘,她抿了抿唇,略带婴儿肥的左侧脸颊酒窝深陷,眼神懵懂清澈,“怎么了,哥?”
“没事…”周惩躲开她的目光,眼眸低垂,入眼又是被透明布料紧贴的柔软躯体。
他意识到自己方才所想后,神情变得极度不自然匆匆把毛巾搭在她左右肩头,彻底挡住胸前那一片,眼睛看向头顶的白炽灯,喉头不停滚动,尝试吞下满腔慌乱不堪,磕磕巴巴的说:“那个…你…自己擦吧。”
话说完,他有意背过身,“你回你卧室擦!擦完赶紧换件衣服!”
“哦…”温可意回屋直接脱了短袖,压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副模样。

舒服吗
这一晚,周惩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后又被砰砰两声敲门吵醒。
他缓缓掀开眼皮,屋内昏昏暗暗不能分辨时间,门嘎吱一声被推开,透过门缝能看到外面熹微晨光,下一瞬,有人不请自来,迈步进门。
周惩揉揉眼睛,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模糊看着门口站着个婀娜身姿。
“温可意? ”他喊了一声,问她,“几点了? ”
她没搭腔,随手将门关上,仅有亮光被隔绝在外,屋里顿时又陷入一片阴晦。
“你关门干嘛? ”
依旧没人答言,她轻轻移步走到床头驻足。
“你怎么不说话啊? ”周惩平躺着,翻着眼珠向上瞅,仍然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明晰她的穿着,还是昨天那件湿淋淋的白短袖,“不是让你换衣服吗,怎么不换? ”
“哦…我现在换。”话音刚落,她撩起衣服下摆,露出一小段光洁白皙皮肤,就在他眼前开始脱衣服!
这一举动看的周惩瞪圆了眼,直到她脱到胸口才反应过来伸手捂住眼睛,慌乱大喊:“回你房间换啊!”
他的话并没能阻止她,湿衣服啪嗒被扔到了地上,“我不…”
馨香气息扑面而来,她弯腰俯下身,发尾徐徐触他的脸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细软发丝轻拂,不仅弄得皮肤麻麻痒痒,还把心搅的乱八七糟。
周惩再也忍不住了,他猛然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你给我出去!”
她没听,挪动脚步,坐到了床边,从他身后贴了过来,牢牢抱紧了他的腰,声音绵软,楚楚可怜:“别赶我走,我只有你了…”
纵使知道这样不对,也难狠心将她推开。
周惩浑身僵硬,赤裸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柔软,她越软,他就越硬,从皮到骨的刚坚,连动也动不了。
他深呼吸,哽着声音说:“先把衣服穿上。”
“我不—”软嫩身躯在他后背蹭了蹭,“这样舒服…”
他感觉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敞开了,感受着她光滑的肌肤。
“我他妈是你哥!”血液不断上涌,周惩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了,“是男的,你长大了!不能这样懂吗?”
他不光是冲她发火,也是冲自己。
他刚刚竟然想要转过身抱她,还想亲亲她。
真是该死,这可是他妹啊!
“我不是你妹妹,你也不是我哥哥…”她握住他的手,进一步诱惑,“你可以抱我,亲我…昨天你不就想摸我吗?”
龌龊心思被一语道破,周惩无地自容,绷着一张脸,咬牙道:“你既然知道,就该离我远一点!”
“我不要…”
周惩反握住她的手,想将她推开。不料她力气还挺大,使劲挣脱,拉扯之际,一只软手正巧碰到他两腿之间。
他愣住,不及反应,她隔着四角裤摩挲着早已竖起的硬物,“是不是很难受…”
“我帮你…唔…它变得好硬啊…”
她的手慢慢伸进他内裤,毫无阻碍得握住了这根胀到有些抖动的棍子,上下揉搓着在他耳边轻声低语,“舒服吗?”
电流似的麻痒感汇聚全身,周惩觉得自己要爆炸,闭上眼睛忍不住闷哼出来。
“哥——”
周惩蓦的闻声,猛地睁眼,是熟悉的恬静小脸,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还在砰砰砰狂跳,“你…又要干什么。”
“喊你起床啊,都要六点半了,”温可意见他满脸都是热汗,伸出手给他擦擦,“怎么了?你做噩梦了?怎么喊你都不醒!”
“还真是个噩梦…”
周惩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轻轻挡开她的手,“你出去,我要起床了。”
“哦…”
门被带上后,周惩才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薄毯低头一看,四角裤湿透。
他抬手使劲揉揉脑袋,低声咒骂:“真他妈的操蛋!”
雨从昨晚一直淅淅沥沥的止不住,天阴沉沉的,客厅很暗,温可意把防盗纱窗都推开,亮堂许多。兄妹两人面对面坐在门口的方桌前吃早饭。
早餐简单,电饭锅煮的粥,还有昨晚吃剩的菜饼,新拌的黄瓜火腿肠,一个煮鸡蛋。
饭桌上,格外安静,偶有筷子碰碗的声音,周惩闷头喝粥,头一次没同温可意讲话。
她给他空碗里又添了一些粥,打破沉默:“哥,中午要是还下雨,你就别去画室接我了,路上车多,来回不安全。”
“好,”周惩想都没想,一口答应,搁下碗筷,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放在桌上,“早上我也不送你了,你自己坐车去吧。”
温可意很意外,怔了一下,才哦了一声。
周惩抬头看她:“知道做几路公交吗?”
“知道。”
他嗯了一声,收拾了空碗筷,大步出门,“那我先走了。”
“等等!”她拿上雨披追他。
在大门口温可意把雨披递给周惩,他往身上穿,她去打开大门,门一开,胡同的积水直往门里灌,她瞪圆眼睛,急忙后退几步,“这怎么走啊…”
她穿着裙子,小白鞋,哪里沾的了水。
周惩弯腰蹲下,“我背你过去。”
她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掀开雨披钻进去,搂住他的脖子,“好了。”
他一站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梦,光滑肌肤紧贴,柔软且温热。
“哥,你慢点呀…”
周惩快步往前走,只想赶紧把她背出胡同,防止继续胡思乱想。
出了胡同往南不到十米就有个公交站牌,他把温可意背到候车亭里避雨,自己跑步回家,给她拿了雨伞,锁上门。
“中午你也别回来了,在外面凑合吃一口,我晚上去接你。”他把钱和雨伞一起塞到她手里,逃似的骑上车,往前骑。
“哥,你慢点!注意安全!”路上车来车往,她大声叮嘱。
晚上周惩接她回家,自行车骑到胡同口,她问:“哥,水都消了没?”
“消了,”周惩说,“你抓紧我,胡同不好走。”
“咦?”她看着地面铺着不算平整的红砖,“哥,难道是你铺的?”
周惩说是:“铺上干净点,省的弄脏你鞋袜,再坚持几年,等我多挣点钱,我们就搬回去住。”
他知道,让她住在这里属实是太委屈了。
她先说:“好”
又说:“哥,有你真好。”
周惩的背一下子就弯了,心里愧怍难当,他深呼吸努力吞咽和消化,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哥,你说什么?”温可意没听清。
“哦…我在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西红柿鸡蛋面!”
“没问题。”
她咯咯笑出声:“我开玩笑的!”
也就是从这个雨天开始,温可意敏锐察觉周惩有意疏远她,对她不似以往亲密了。
甚至警告她不准进他房间。
她不清楚原因,直到那一天,有个人出现在他们生活中。

恨不得自戳双眼
周惩越想逃,偏偏避不了。
以前从未发现过的领域,一但接触了,就会经常的在眼前浮现。
同一屋檐下,统共这么大点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哪哪哪都是温可意身影。
她在家穿的单薄,背心裙、小吊带短裤、短裙,怎么凉快怎么穿。
可能是太信任他,也可能是她还没意识到避讳。
干活毫不顾忌的弯腰,伸胳膊,裙底,袖口处总会不经意的春光乍泄。
下面还好一些,主要是上面,日渐丰盈的圆乳,时不时会在轻薄布料底下凸起小点。周惩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看到的,但眼珠子偏偏碰巧撞上!
每每出现在周惩眼前,他都恨不得自戳双眼,暗暗唾弃自己禽兽不如。
这可是他妹啊!
他只能躲起来,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又闷又热的小黑屋。
这么着不是个办法,长兄如父,周惩觉得有必要和温可意好好谈谈,他教教她青春期知识,怎么保护好自己,要是在外面也这样,那岂不是很危险?
“哥—吃饭了。”
温可意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想入非非。
“哦,来了!”他回了她一声,抓起床边短袖穿上,塔拉着拖鞋出门。
高温天气过去,早晚凉爽一些,晚间兄妹两人习惯搬着小方桌在屋外月台上吃饭。
才下过雨的晴朗夜空,干净明晰,星月格外璀璨,夜风习习,藏匿在花木底下的虫窸窸窣窣的鸣叫。
如此夜晚,让温可意想到了那天两人从乡下回家,她坐在周惩车座后头,那时候他们要比现在要好。
如今,面对面坐着,却没有一句话说。
她攥紧手中竹筷,用余光打量周惩,他埋头狂扒米饭,她都不用想的,他肯定是要赶快吃完再回屋。
温可意抿抿樱唇,出声问他:“哥,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你最近为什么老躲着我?”
“咳——”
周惩一口饭没咽好,险些噎住,猛然咳嗽起来。
温可意赶忙给他倒了一杯凉茶,探身给他拍拍背,“没事吧?”
“没—”周惩喝了一口水,一抬眼,就瞟到她宽松的低领下一大片雪白肌肤,他皱眉移开目光,“你领子,往后拽拽。”
“哦…”温可意坐回马扎上,抬手往后扯了扯领子。
“咳—”周惩猛然喝了一大口水,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的开口说:“往后你在家注意点,别老穿这些太露的衣服,当然,在外面更不能穿。”
温可意低头看看自己穿着,就是简单的吊带睡裙,别说是睡裙了,就是外穿的连衣裙也有吊带款式啊,怎么就露了?
“我为什么不能穿?”
周惩不能说,我看见你这么穿,晚上老做梦,只能绞尽脑汁瞎诌:“不得体。”
“我在家连穿衣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她蹙起眉尖,反驳他:“凭什么你们男性能光着膀子满大街晃悠,我们女性穿个吊带就不得体了?”
“哥,你怎么也和那些大男子主义的老封建一样。”
这些话堵的周惩闭口不言,脸色又青又白,后悔自己用词不当。
是啊,都怪他自己内心阴暗污秽,怎么反而要求起她穿衣了?
温可意见周惩垂头不语,自己收拾了桌上碗筷,端着去厨房洗碗,走到台阶下被他喊住,他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下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他滚滚喉头,哑声说:“你现在…长大了,有些隐私部位…得注意一点,知道吗?”
温可意嫩脸一红,快步往前走,“我当然知道…”
她知道又不完全知道。
譬如,发育期该穿的小背心,就完全没人告诉过她。
通常这个东西该是当妈的给准备,但她没有妈妈。
这天周惩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往南走,与回家的路程背道而驰。
他打算骑的远一点,找一家商场,买点东西。
好在夏天营业时间都长,等他到了商场还没关门。
他直奔三楼内衣区,假模假样的在男士区晃荡,实际目光正偷瞄女士区…
越想越觉得有些变态……
他一边安慰自己长兄如父,不要紧,一边注意着售货员和路人,小幅度的往少女文胸那边移动,粗略的一眼看过去,第一排全是挂脖系带小背心,他没记错的话班上的女生好像就穿的这种,因为他有个下流同桌,老去手贱去解前桌女同学脖间细带。
不行不行,这个不好,要是温可意班上男同学也这么手贱欺负她怎么办?
他的手里是拿了一条四角内裤的,打算快速拽下宽肩带的少女文胸,一起裹着去开票结账,这手还没碰上内衣,就被一声嘹亮嗓音打断:“周惩!”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连忙收回手,装听不见,往前快步走。
“哎!你跑什么!”不料被穷追不
舍,他被扯住衣摆,只能停住脚步,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同面前少女打招呼:“嗨,许雯雯,多日不见,你还活着呢!”
“你放…”什么屁,话到嘴边,许雯雯意识到这是商场,得保持一定的形象,改了说辞:“放什么厥词!姑奶奶我长命百岁,你死了我都不死。”
“那您慢慢活!”周惩懒得搭理她,转过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许雯雯拉着他胳膊不让走。
“干嘛?”周惩皱眉,语气透着不耐烦。
周惩对女孩,向来是能哄会骗,独独这个许雯雯心眼多,老在人前背后拆他的台,暗戳戳的跟他较真唱反调。
两人面和意不和已久,私底下背人处常常这样针尖对麦芒,互相看不上眼。
“你刚刚干嘛呢?”许雯雯狡黠笑笑,目光投向女士内衣区,再看向他手中,一脸嫌弃表情,“你该不会…”
她“咦”了一下,撇嘴说:“真变态!”
“你他妈想什么呢?不要用你龌龊肮脏思想揣度我的光明磊落!”周惩甩开她的手,一副坦坦荡荡的从容模样。

无可奉告
“你装什么装?”许雯雯单手抱胸,一副不说明白,不让他走的架势,“刚才我明明看你要拿女生内衣,你还不承认,信不信我发班级群里?”
“我操!”周惩的火气噌的一下子上来,怒冲冲的瞪着她,“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呦,被我说准,气急败坏了?”她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哪里能够轻而易举的放过他。
周惩拳头握的紧紧的,要不是看她是女孩,早就一顿胖揍,他咬牙切齿的吼她:“你到底要怎样?”
“说说你拿内衣的意图!”
周惩白她一眼:“我要是告诉你,那不得地球人都知道了?”
发现秘密,就要勇于探索,更何况这可是周惩的秘密啊!她迫切的想要了解,连忙赌咒发誓:“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谁信你?”周惩不屑一顾,疾步往前走,“我很忙,没空在这儿听你瞎白话!”
“哎,你别走啊!”许雯雯紧跟他屁股后头,喋喋不休,“这样,我也告诉你个秘密,我们互相保密怎么样?”
“我不稀罕知道!”
“那我就在班级群公开处理,让同学们帮我分析分析,周惩同学为何半夜鬼鬼祟祟的光顾女性内衣!”
她说完就掏出手机,qq提示音哒哒响起,周惩听到,一把夺走她的手机,黑漆漆的眼虎视眈眈盯着她,凶光外露:“先说你的秘密!”
许雯雯压根不怕他,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扮虎吃猪,另一种是扮猪吃虎。
而周惩恰巧就是另一种人,她有幸见到了他这面,足够沾沾自喜。
眉眼都藏不住的笑意,许雯雯向他招手,“你附耳过来。”
“啰嗦!”
周惩站在原地不动,许雯雯只好迈步向前,他昂着脖子不肯将就她的身高,但好在她个高大腿长,脚上还踩着厚底凉鞋,踮起脚仰着脸勉强能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我爸妈离婚了。”
曾经幸福的家庭氛围,骤然破裂,父母分道扬镳,让家变得不完整,这让许雯雯难以接受,对比其他同学,朋友健全的家庭来说,她觉得不光彩,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和别人不一样,生怕受到异样眼光,对她来说,也的确算是个把柄。
“就这?”周惩微挑眉尖,语气满是不在乎,“我还当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从小家庭就不健全,早就免疫,态度自然是无所谓。
许雯雯神情有些受伤,嗫嚅着唇瓣看他,强迫自己语气尽量的淡定一些:“是啊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了。”
其实不然,她还有个埋在心底的秘密,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说话间,商场广播声响起:“亲爱的顾客朋友晚上好,感谢您光顾神美商城,距离营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请您”
周惩也不再和她废话,跑到女士区,拽下粉蓝两个不同颜色肩带的小背心,到柜台结账。
拎着购物袋从商场出来,许雯雯还不依不饶的缠着要挟他。
“你烦不烦啊!”周惩面色难看,抬脚狠踢两下自行车后轮,横眉立目的放狠话:“信不信我揍你!”
要动手,在商场就动了,许雯雯吃准了这一点,圆圆的眼睛闪烁着一眼将他看透的精光,更加肆无忌惮的挑衅:“你打!”
硬的不吃,只能来软的。
周惩语气放和缓,“你为什么非得和我过不去?我也没得罪你吧,大家同学一场,要是以前我哪里惹你不开心,我现在给你道个歉。”
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搞得许雯雯措手不及,对她来是好事,正好顺坡下驴:“我接受你的道歉,所以我们能做朋友吗?”
周惩应付笑笑:“可以啊,好朋友改天见!我妹妹还在家里等我,我得回家了。”
许雯雯“啊哈”一声,捕捉到了个关键信息:“没想到你还有个妹妹,”她的目光瞟向车筐的购物袋,“原来是给你妹妹买的?”
又嘀咕道:“哥哥给妹妹买这个…好奇怪啊。”
“奇怪什么?”周惩长腿一抬坐上车座,慢悠悠撩起眼皮看她,眸光带着几分压迫性,“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少管闲事,别在这挡着路了。”
许雯雯心尖一颤,拽着车筐还是不撒手,“我妈不在家!…我能去你家玩吗!”
“不行!”
“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们是朋友吗!”许雯雯又开始耍赖,“你不让我去,我就不让你走!”
僵持不下,周惩侧目,商场大门上的led显示屏,滚动得字幕上写着时间,将要十点钟了,温可意还在家里,他不放心,眉头一皱,目光转向面前的麻烦精:“是不是让你去,你就再也缠我了?”
“对!”
许雯雯死缠硬磨的坐上了车后座,脸上洋溢着得逞微笑,看着少年挺直的后背,很想靠过去再揽住他的腰,又觉得表现太明显,她不好意思,最后只用手拽住了他的衣摆,跟他搭话:“哎,周惩,那么多女生追你,你就没有喜欢的吗?”
周惩回答的干脆果断:“没有。”
这个答案实在让人欣喜万分,她继续问:“那我是不是第一个坐在你后座的女生?”
“不是。”
“那第一个是谁?”她酸溜溜的追问。
“我妹。”
许雯雯险些笑出声,握住嘴消化了半天,继续问问题,周惩要么不回答要么敷衍了事,可丝毫没影响她的热情,不停嘴,一直没话找话。
周惩不堪其烦,回头睃她一眼,“许雯雯,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被攻其要害,她脸红心跳,瞪圆眼睛,硬生生把提到嗓子眼的话吞下,紧抿着唇瓣不说话了。
还没安静一会儿,周惩就听到她中气十足的扬声说:“姑奶奶我怎么会喜欢你!别臭美了!”
“那我谢谢你啊!”
许雯雯两手捧着脸,生怕他猛然回头看到自己泛红的双颊,“谢什么?”
“谢你不喜之恩!”
“你…”许雯雯气噎,盯着他浓密刺黑的后脑勺,很想动手掐他一下,但又觉得这样做,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能故作轻松笑笑:“不谢…”
沉默片刻,她继续问:“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
周惩没答言,在心里认真的想了想。
嗯…喜欢…长发,大眼睛,笑容清甜,有酒窝,性子温柔,最重要的是得有一双温暖的手。
“你怎么不说话了?有那么难回答吗?”
许雯雯的声音扰乱了周惩的幻想中那张模糊的面孔,他没好气的回她四个大字:“无可奉告!”

很不舒服
方桌上的饭菜变凉,温可意从坐变成站,眸光一直紧盯着黑色大铁门,距离周惩下班已经过快一个小时了,他还没回来。
温可意担心周惩出意外,更担心这个世上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孤独长大。
她回屋拿了手电筒,打算去大马路上看看,他到底回来没有。
刚迈出大门,温可意就开始打退堂鼓。
这片民房大多数人都搬迁了,左邻右舍都是空房子,今晚阴天,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手电筒不太亮,只能照清五步之内,长长的胡同一眼望不到底。
她吞了吞喉咙,攥紧手电筒,大着胆子往前走,直到看见大街上亮着的路灯,砰砰作响的心跳才逐渐放平缓。
温可意沿着路边往南走,这会儿街上的车辆少了许多,她一眼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少年身影,她轻叹着松了一口气,抬起手把松散在脸颊边的细软发丝掖到耳后,顿住脚步等着他走近挥了挥手,唇角带笑甜甜的喊一声:“哥。”
周惩紧攥手刹,两个车轮抖然而止,惯性使坐在后面的许雯雯一头撞上了他后背,她揉着额头听他说:“胡同黑,你怎么出来了?”
许雯雯没想到,他这么个低沉粗哑的嗓音也能有这么温柔的语气。
“我担心你,”温可意注意到周惩身后坐着个女生,隐约猜到原因,但还是问了一句:“哥—你怎么才回来?”
“哦—”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到车筐里的购物袋上,又抬眼看她,“去了一趟商场,你吃饭没有?”
“还没…等你一起。”
“以后我不回来,你就先吃,”周惩回头瞪了许雯雯一眼,“大姐,你下来啊。”
许雯雯长腿一跃从后座下来,目光越过周惩,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她笑嘻嘻的走到前面,上下打量温可意一番,再转脸看向周惩,只觉得兄妹两人长的一点都不像。
光看面相来说,妹妹长相甜美,温温柔柔,要比哥哥更平易近人,她友好的伸出右手,打招呼:“你好,我叫许雯雯是你哥的同学。”
温可意面前的这只手修长漂亮,皙白的腕上戴着三线圈银白手镯,随着她的动作,底下坠着的几颗小铃铛在晚风中低声轻响,与周惩前几天送给她的那只手镯一模一样。
她悄悄把左手往身后藏,指尖用力捏住了小铃铛,缓缓的抬起右手回握住许雯雯的手,淡淡一笑,“你好。”
三人往家走,许雯雯自来熟的挎着温可意的胳膊,亲昵的同她说说笑笑,片刻间就好成了亲姐妹。
全然把跟在后头的周惩当隐形人,晾在一边谁也不搭理。
进了小院,周惩停好自行车走到自来水管前洗手洗脸,温可意进屋去给他拿毛巾,从屋内出来,她就看见站在水池边背对着她的一双身影。
如果非得用形容词来描述她所看到的画面的话,那一定是亲密无间。
周惩弯腰两手捧着凉水泼脸,他的声音混在哗啦啦的流水中:“许雯雯,你什么时候走?”
“我才刚来你就下逐客令,哪有你这样的?”许雯雯略歪着脑袋看他,不放过任何观察他的机会,见他领口被水浇湿,便伸手帮他拽着后脖领子。
“操—”
周惩甩开她的手,单手拍到水龙头上,侧过半张不停下滑水珠的脸,直眉瞪眼:“耍赖是吗?”
许雯雯目瞪结舌,眼睛一直在他的脸上,目光随着那些小水珠从清晰下颌线滚到修长颈部再到廓形领口直到消失不见。
“喂!你是聋了吗?”
“啊—”许雯雯回过神,“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
“雯雯姐,你吃晚饭了吗?”温可意的声音打断了周惩下面的话。
“没呢,我可以留下吃饭吗?”
“当然。”
周惩烦躁的听着她俩一来一往的交谈,又捧着凉水浇了三四遍的凉水才关掉水龙头。
他转过身,伸着胳膊要去接温可意手里的白毛巾,没成想,她手里的毛巾最终归宿是许雯雯的手中,她柔声说:“雯雯姐擦擦吧。”
话说完,她看都没看周惩,转身就走。
“呐—”许雯雯把毛巾搭在他僵直的胳膊上,丝毫不理会他要吃人的眼神,乐悠悠的跟上温可意进了屋。
周惩粗鲁的擦干水渍,随手把毛巾搭在晾衣绳上,大步流星的紧追她俩。
一进门,温可意就端着为他晾好的白开水,他美滋滋的伸手去接,眼睁睁的看着水杯从直线变成曲线,拐了弯到了许雯雯面前,“雯雯姐,喝水。”
周惩再度石化,他看着许雯雯喝着他的水,嗓子干的直冒烟,恨不得立刻将她扫地出门,但温可意留她吃饭,他不得不给她这个面子,趁着温可意去拿碗筷,他凑到许雯雯耳边,小声说:“慢点喝别噎着!”
许雯雯难得看到周惩这幅敢怒不敢言的吃瘪的表情,心里愈加开怀,侧过脸对着他挑衅笑笑:“谢谢关心好甜啊,是加了蜂蜜吗?”
他俩面对面,距
离很近,近到温可意觉得下一瞬可能两人就亲上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全被浮现在脑海中的两个字所左右——嫂子。
“咣当—”一声,惊扰了对峙的两人。
瓷碗就是比不得手镯结实,一摔就碎。
盛满白米饭的瓷碗在地板上四分五裂,温可意蹲下身去收拾,解释道:“没拿稳”
“你别动!”周惩赶忙起身走到温可意身边,小心翼翼的接过她手里的瓷片,检查过她手上没有伤口,才放心,“我来收拾。”
站在一边的许雯雯越发觉得周惩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好先生。
吃完饭,温可意抬头看了一眼钟表,挽留许雯雯留宿:“都这么晚了,雯雯姐今晚就和我睡吧。”
许雯雯欣然答应。
各回各屋后,周惩躺倒床上用手垫着后脑勺,心情很复杂,就是那种心爱的东西被迫和人分享的感觉,总而言之很不舒服。
但转念一想,温可意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碰上个她聊的来的,他不能出言阻止她交朋友。
她的世界里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以后她还会恋爱,结婚,甚至是生孩子
想到这里,他心闷气短,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连拖鞋都顾不得穿,直接大步冲出房门,走到她房前,正要举手敲门,就听到里面的对话声。

二十八岁
许雯雯说:“你想过以后多大结婚吗?”
“结婚?”温可意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或许是二十八岁。”
“为什么?”
“我妈就是在二十八岁那一年认识的我爸,”温可意阖上眼睛,慢慢回忆,“我觉得二十八岁一定是最好的年纪。”
“原来是这样,”许雯雯继续问:“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温可意几乎是在许雯雯说完“男生”二字,便脱口而出:“没有。”
许雯雯略感失望,一个没有暗恋对象的人,好像并不能与她感同身受。
不过她还是愿意继续讨论:“那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生。”
“温柔斯文,彬彬有礼,爱干净,爱笑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说脏话。”
许雯雯笑出声:“和你哥截然相反,果然妹妹是会嫌弃哥哥的!”
周惩默默收回僵直的胳膊,接下来一瞬间全身上下紧绷的肌肉泄气一般松懈到软弱无力,他脚步尺尺的回到了漆黑房间,静静的躺倒床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庆幸自己没有将那句:“你以后能不能不结婚,就留在家里好不好?”对她说出来。
如果他再站在门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就能听到温可意的谎言。
许雯雯放低声音:“你知道你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吗?”
“我哥”温可意平躺着,两手交迭放在小腹前,眼睛盯着蚊帐中间不停旋转的小吊扇,喃喃出声,“可他不是我哥啊。”
简直莫名其妙!无缘无故有了哥哥,将来再凭白无故多个嫂子。
有没有人来问问她愿不愿意!凭什么啊?凭什么要强加给她?
许雯雯侧过身子面向她,单手撑着脑袋,刚才没有听清她后半句话,“你说什么?”
温可意转脸注视她的眼睛,“雯雯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许雯雯睁大眼睛,胳膊一酸,头支撑不住的往下滑,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连忙矢口否认:“我没有没有,谁会喜欢他啊?谁喜欢他”
温可意一针见血的指出:“那你脸红什么?”
“啊—”许雯雯伸手捂住脸,“我脸又红了吗?该死该死。”
“老舍先生说过‘人间的真话本来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片话’”她的声调没有起伏,淡淡的,“所以,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许雯雯翻身平躺,也像温可意那样,盯着吊在中间的小风扇看,账内刮出来的气流把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吹开,露出了两颊比涂了胭脂还艳丽的红晕,她慢慢开口说:“啊—我也不知道耶,或许是他与众不同。”
周惩当然与众不同,他在温可意眼里和许雯雯眼里是不一样的。
许雯雯可以找到其他更与众不同的男孩子,但温可意不同,她只有周惩。
她轻轻哦了一声,回答了许雯雯的那个问题:“我哥喜欢聪明的女孩子。”
“是吗?”许雯雯叹气,“那完蛋了,我在班级里排名靠后,怪不得他经常和班长有说有笑!”
“不知道我从现在开始学习还能不能变聪明”
许雯雯的碎碎念没有得到回应,侧目一看,温可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之后许雯雯成了家里的常客,当着温可意的面,周惩对她还算客气,背后没少直眉瞪眼。
周惩是真的不喜欢许雯雯,他感觉她抢了他妹妹。
以前是周惩和温可意,温可意和周惩,自从加入了许雯雯,无形中生成了一个三角形,在几何学里是最稳定的形状,但对他们来说,或许这不是个好兆头。
到了八月中下旬,在小院日日打卡乐此不疲的蝉已然有一部分开始偷奸耍滑,而广大中学生们的漫长暑假生活也在倦怠蝉鸣中接近尾声,学校不到半个月就开学了。
这天,房东李奶奶登门,她刚从女儿家回来,带了不少吃的喝的给兄妹俩,平时老人家有事周惩跑的最勤,大事小情只要是能帮上忙的,他都跑前跑后,认识的时间虽不长但李奶奶依然把他当成自己孙子,常说他比亲孙子还亲。
李奶奶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修葺房顶,联系了三个工人说一天就能修好,虽然钱不用兄妹俩出,但中午这顿饭怎么说也得他们来管。
临近中午,为了尽快完事,周惩帮忙干小工,买菜做饭的任务就落在了温可意的身上。
她买菜回来,走到月台收起遮阳伞,还没进屋,就听到许雯雯略显吃惊的声音:“那怎么行!你学习那么好。”
李奶奶也在一旁劝说:“对啊,阿惩你不是都被重点高中录取了吗?”
周惩点点头没说话,高中学费比初中多,而且上学时间长,不利于他打工挣钱,他本身对上学也没什么太大兴趣,温可意成绩好,画画也好,将来要读美院就少不了去上培训机构。
他必须得多多挣钱,所以他打算不去读高中。
“是不是担心学费?”李奶奶说,“你这孩子,学费奶奶资助你,你放心去学
。”
周惩摇摇头,“还有我妹,将来她得读美院。”
李奶奶也犯了难,谁不知道学美术是个烧钱的窟窿。
李奶奶突然想起来一事,劝道:“学还是要上的,现在你不上学进入社会,年龄小,一没学历二没技术,只能干些钱少的脏活累活,什么时候能攒够你妹妹的学费?”
“好孩子,就依我上次说的吧,我那个远房侄女现在还没领养到合适的孩子。”
“她家条件好,要是可意过去定不会亏待她。”
李奶奶的远房侄女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到医院检查夫妻两人身体都没问题,信不过医学就信玄学,找人算过命,说是领养个孩子就能招出来孩子来,便多方打听,想着领养个女孩。
“买菜回来了?”
温可意还没听到周惩的答复,就被从房顶下来搭话的工人打断。
“对”她僵硬的扯出个笑脸,拎着塑料袋进了屋,若无其事的和坐在沙发的李奶奶和许雯雯打了个招呼。
周惩起身,要去接她手里的大塑料袋,她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一点都不沉,我去洗菜做饭。”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仍然微笑,轻快的出屋到了厨房。
周惩察觉到了,她一定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他想等家里的闲人都走了,他再好好跟她谈谈,好好解释,不管怎么样,他这一次一定不会把她送走。
兄妹两人把工人送走,周惩关上了大门,看着她的背影道:“我有话要给你说。”
温可意转身,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哥,我累了,想睡觉,有什么话明天说吧。”
此时的周惩并不知道,有些话当下不说,可能一辈子也难再开口。

马上就想见到她
次日,天还不亮,温可意就起床洗漱好了,她给周惩留了个纸条。
【哥,我去画室上课了。】
出了大门后,她没有去等公交车,而是去了李奶奶家。
绝对不能等着周惩先开口说,要舍弃也是她不要他。
周惩起来看到纸条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洗漱完直接就去上班了,等他晚上去画室接温可意下课,老师说她今天没来。
他当时就慌了,飞快骑车先回了家,看着家里亮着灯,悬着的心才将将放下。
他随便把车往墙根一放,快步走到客厅,温可意正在房间里整理衣服,他站在门口边喘粗气边问她:“你今天去哪了?老师说你没去上课?”
温可意把手里的裙子放进行李箱,抬头看他:“去李奶奶家了。”
“去李奶奶家干什么?”他的问话刚出口,不等她回话,就已经猜测几分,急忙又问:“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温可意没停手,继续往行李箱装衣服,淡然道:“我今天去了李奶奶侄女家哦,就是我的养母,她家也在颛城,就是离这里远一些”
“谁让你去的!”周惩立即紧张起来,手死死把着门框扬声打断她。
她自顾自的继续说:“养母家很富有,答应可以供我学画画,以后我的学费可以按年交了,她家很大很漂亮,在我以后住的房间还放了一架钢琴,对了哥,你弹过钢琴吗?我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我学过钢琴只是后来,家里条件不好了,我不能继续学了。”
“养母还说,如果我喜欢,也可以继续学钢琴。”
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磨具里挤出来冒着寒气的冰块,一下又一下的砸向他,使他全身心骤然冰冷。
周惩抿着唇,紧紧箍着打颤的牙齿,他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他转身坐到沙发上,靠着椅背,慢慢的阖上眼睛,脑海里还是第一天搬来的画面。
他还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她吹上空调。
温可意收拾好了东西,从屋里出来,轻轻喊了他一声:“哥哥。”
周惩掀开眼皮,默默与她对视良久,喉结滚了好几滚,才哑着嗓子问她:“你真的愿意去吗?”
温可意“嗯”了一声,没说话。
只要他说别去,她可以放弃画画,以后更努力的读书,将来拿奖学金,上大学也可以勤工俭学,他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但他只说了一个字:“好。”便垂下了头,脸上的表情全都埋到了阴影里,她看不到。
他没有理由阻止她去过更好的生活。
明珠该绚烂夺目,而不是继续蒙尘。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早该明白的,现在的她对于周惩来说并不是唯一,将来也不可能是唯一。
最起码现在走,她不至于太不甘心。
周惩从来没想过,分离是如此突然,迅速到让他毫无准备。
第二天,领养温可意的夫妇就来了,他们对温可意满意的程度,可以用打着灯笼都难找来形容。
漂亮,乖巧,学习还好,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女儿,迫不及待就想带回家。
周惩坐在一边,有些走神,全然没听到这夫妇俩同李奶奶温可意说了什么。
他只盯着温可意瞧,想从她脸上看到不乐意,哪怕是只有一点点,那么他就有理由留下她。
可惜的是,没有。
她神情自然,漂亮的脸蛋上带着淡淡微笑,不仅没有不乐意,眼里似乎还带着几分对新家的向往。
“天也不早了,那我们就走吧,到家后也好帮你收拾收拾房间,熟悉熟悉环境。”养母亲昵的揽着温可意说。
她说好,到房间里拉出行李箱,对周惩说:“哥,我走了。 ”
温可意的背影渐渐走出周惩的视线,直到她坐上了车后座,汽车刚要发动,他才追出来,拽着汽车门把手,猛的敲打车玻璃:“等一等!”
温可意摇下车窗,等来的并不是他挽留的话,而是:“我也去看看。”
他总得亲眼看看,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那么好。
养父母家在北,位置有些偏僻,夫妇两人是从农村打拼出来的,城边上买的房,在不远的郊外经营着一家小型罐头厂,规模虽不大,但收益颇丰,资产不少。
家里边果然如温可意所说的又大又敞亮,她的房间更是装扮的像是公主的寝殿。
看完这些他更没有理由,让温可意跟他回到那个连厕所都没有的小平房了。
夫妇两人笑眯眯的说:“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对小意比亲生女儿还好的。”
周惩站在温可意房门前,喊了她一声:“温可意。”
她正在把为数不多的几件连衣裙挂到空荡荡的衣橱里,没回头也没说话,就像是没听到一般。
他的声音和脚步声隔背传来:“我走了。”
这附近很偏僻,连公交车站牌都没有,养父开车送周惩回去。
窗户开着
,她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引擎声,直到车开远,她都没有去看一眼窗户。
周惩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家,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做梦。
连着几天他的情绪都异常低落,许雯雯来看他,他也不搭理,不是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就是躺在床上闭着眼。
许雯雯推推他的胳膊:“你妹不就是住的远点了吗?你至于吗?和丢了魂似的!”
他蓦然睁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她:“你懂什么???”
“我没有兄弟姐妹,是不懂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你如果想她了可以去看她啊,她不管在哪里永远都是你的妹妹!”
周惩猛不丁的从床上坐起来穿鞋,一言不发的往屋外走。
“哎,你干嘛去!”许雯雯在后面追他。
他脚步没停:“去看她。”
“可现在都晚上十点了,公交车都下班了!要去明天去啊!”
周惩说:“打车好了。”
“那你知道从这里打车得多少钱吗?”
“管他多少钱,就算一千一万也要去,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想看到她,看她过的好不好,如果…”如果不好他就把她接回来!
许雯雯冷静分析,给他当头一棒:“是,我知道你不在乎钱,可你想过没有,来回的打车钱,够你坐公交看她成千上万回,难道你不想经常去看她吗。”
周惩锁门的手顿住,“你说的对。”
他推开大门进到院子,却把许雯雯隔在门外,拴上门拴,她拍着大铁门大声喊他:“喂!周惩,你干嘛!让我进去啊!”
“你赶紧回家,我要睡觉了,明天一早要去看她!”
许雯雯站在大门口敲了大半天,浑身上下被蚊子叮出来好几个大包,也不见周惩出来给她开门,她气的直跺脚,大骂周惩忘恩负义!

乱棍打死猪八戒
周惩起了一大早,赶着坐上了第一班公交车,从南到北倒了四趟车后就彻底没站牌了,下车后他根据上次来时的模糊记忆沿着路边足足走了二十多里路才到。
上门前他还去小商店给温可意买了一些她爱吃的水果和零食,拎着东西摁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养母,看见周惩她很是意外,“是小惩啊,你怎么来了?”
“阿姨,我来看看我妹,”周惩的目光越过挡在门前的养母从门缝往里眺望。
养母丝毫没有要邀请周惩进门的意思,她往门外一迈,将身后的大门严丝合缝的关上,笑着说:“不巧了,小意去画室上课了,没在家。”
周惩被日头晒微红的脸上难掩失落神情,“哦…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得下午吧。”
他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得回去上班,犹豫再三,他把手里的塑料袋交到养母手里,“那我下次再来,麻烦阿姨把这个给她。”
兴致勃勃的失落而归,周惩的精气神全都散尽,上了公交车他才发觉脚后跟有些疼,坐到座椅上,低头一看,白袜子不知道怎么染红了,他的两个脚踝都磨破了。
养父中午会去接温可意下课回家吃饭,她坐在车后座百无聊赖的从车窗往外看,马路边有个公交站牌,她在想,从这里坐车是不是就能回到南峰街那边。
“小意,要不要吃冰淇淋?”路遇红灯,养父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问道。
温可意转过脸,“谢谢爸,我不想吃。”
他们买的冰淇淋,永远也不会买到她喜欢吃的那一支。
红灯转绿,迎面驶来一辆公交车,紧靠车窗的少年只露出不到半个头顶,他正在弯腰检查伤口。
一南一北,相交但不平行,他们谁都没有看见彼此。
一进家门,养母殷勤上前接过温可意手里的画包,满脸笑容的问她:“是现在吃饭还是等一会吃?”
温可意非常惜言,只说了两个字:“都行。”
她的态度并没有让养母失去热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嘘寒问暖:“渴不渴?要不要吃点水果?还是想喝果汁?”
养母走到餐桌前,打开了周惩拎来的塑料袋,“有丑橘和橙子,吃哪一个?”
“妈…家里是来人了吗?”温可意的目光牢牢锁在养母手里的大橙子上。
现如今,除了周惩没人知道她喜欢吃丑橘和橙子。
养母不假思索的否决:“没有呀,这是我刚才买的,看你不爱吃苹果,买些橙子榨汁给你喝,对了,小意爱吃橙子吗?”
“还行。”
这都一个多星期了,他要是来,早就来了。
之后周惩每次来,养母都挡在门外不让他进门,每次都说她不在家,他很想冲这个堆着满脸假笑的妇女发飙,然后破门进去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在家。
但他也考虑过后果,这么做了温可意会不会生气?她说过喜欢斯文有礼,他怕她对他这个粗鲁的哥哥失望。
不管养母代她之口说了多少无情无义的话,他都不相信,他只信她亲口说的。
周惩一直忍着耐着,直到开学前一天,他从上午就蹲在他们小区门口,直到晚上才看到温可意回来。
“温可意。”
一天水米未尽,本就低沉的嗓音越发的沙哑。
温可意从车上下来,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搭腔,拎起画包就往单元门走。
“你…不愿意见我?”
只要他像以前那样涎皮涎脸的哄一下她,她就能原谅他,原谅他这么些天都不来看她,原谅他跟许雯雯一起到秘密基地吃雪糕。
她的脚步没停,进了楼道,自然没有听到他的那句:“原来都是真的。”
她的态度,比那些话还要伤人。
周惩站在她窗前得有半个多小时才走。
这期间,他听到了她在弹钢琴,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曲子,但不妨碍他觉得好听。
这一次,她依然没有拉开窗帘看他一眼,而他也没有见到她生气就马上来哄她。
周惩再也没有上门,养母最为高兴,温可意样样都好,就一件不好,总是客气中带着一些疏离,孩子养久了才会亲,老是惦记着以前的家,怎么能和他们亲呢?
所以断绝来往是最明智的办法。
温可意上的初中是重点,初高连在一起,升学率在省里都是数一数二,除了教育资源的雄厚也离不开学校的严格要求。
不管是走读还是住校,通通都得上晚自习课。
五一之后,有了午休,晚自习时间自然也跟着延后,每晚九点十分才放学。
她放学后,还得赶着去画室,上四十分钟的课才回家。
今晚数学老师慷慨激昂的讲起试卷易错题,从九点十分硬生生的拖堂到九点三十才下课。
温可意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书包,拎着画包从学校出来时,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开走了。
没有办法,
她只能抄近路从学校后面的小路走,这条小路虽然黑漆漆的,但是从这里走的学生不少,附近学校多,有不少男生半夜翻墙头从这条路去东街的网吧上网。
有三个穿着同校校服的高个男生嬉戏打骂着走在她前面。
她既不敢走太快,也不敢走太慢,控制着一大段距离,脚步轻轻的跟在后头。
眼见就要走出胡同,温可意不由得舒出一口气,画包从左手替换到了右手,她加快了脚步,想赶紧走到亮着路灯的大街上。
“站住!”
“你们想干什么?”男生们收起嬉皮笑脸,紧张的看着堵住去路的几个手持铁棍穿着职校校服的男生。
“哥们最近手头紧,想借两个钱花花。”
说话的男生个子有些矮,他昂着头,抬起手中铁棍压到三人中个子最高的男生肩上敲了敲。
“没钱”男生被敲打的左肩明显比右肩矮了下去。
几人哄笑着喊:“义哥,他说没钱!”
“没钱?”靠墙站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嗤笑一声,他攥着手里的铁棍,抵着墙划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紧接着抬手恶狠狠的砸了几下墙壁,石砖碰铁,又脆又尖的响声一直在过道里挥之不去,“没钱容易,请他们吃顿蒜薹炒腊肉!”
有个高瘦男生回头谄笑着附和:“义哥,什么是蒜薹炒腊肉?”
蒋明义颠着铁棍走过来,抬脚就往他的屁股上踢,狠厉骂道:“蠢货!连乱棍打死猪八戒都不知道!”
其他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说:“瘦猴,义哥亲自教你,还不谢谢哥。”
“义哥义哥!别打了,我知道了!”瘦猴捂着屁股,用铁棍戳戳吓得呆若木鸡的三人:“不想挨揍就老实把钱掏出来!”

你清高
胡同尽头是大街门面房的过道,左右都按了两盏昏黄的白炽灯,温可意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到前面几个男生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立即快步转身往回走,不料还是被眼尖的瘦猴一眼发现:“义哥,义哥,那边还有一个!”
“草!”蒋明义拍了一下瘦猴脑袋,“还他妈等什么!给老子拉回来!”
瘦猴去追温可意,蒋明义数了数掠夺来的现金一共三百多,见他把钱踹到兜里,带头说没钱的那个男生问:“我们能走了吧?”
“这他妈是没钱?”蒋明义一把号住他的校服领子要往他脸上挥拳头,吓得的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行了,让他们走。”
蒋明义有些不满的回头瞥了一眼在灰暗角落里抽烟的周惩。
周惩微微皱眉把烟抵到唇边,吸亮烟头,缓慢吐出一口烟气,低哑嗓音语锋迫人:“我让你放开,没听见?”
蒋明义咬着牙松开了手,对着三人警告:“滚吧,别他妈想着耍心眼,再有下次,非让你尝尝蒜薹炒腊肉!”
三人战战兢兢的连忙说不敢,灰溜溜的往前走。
“等一下。”
周惩扔掉烟头踩灭,走到过道灯下,抬起长腿一脚抵到对面墙上,挡住三人,看着他们身上穿的校服,问:“你们是徽园中学的?”
三人一齐点点头。
“初几的?”
三人说初一。
“认不认识一个叫温可意的?”
三人异口同声说:“不认识!”
周惩伸手搭住眉眼,弯起手指敲了敲额头,眸光从三人身上移开:“胖子,把钱还给他们点。”
“到手的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让你还就还,废话那么多?”周惩收回腿,站直身子,侧目瞪了蒋明义一眼。
蒋明义还是臣服于周惩的拳头下,从口袋里抽出三十块钱扔给三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对他的不满,“行,你清高!”
周惩戴上卫衣后面的帽子,遮住大半张俊朗的脸,转身走进阴影里,“我先走了。”
“着什么急?”蒋明义在背后喊他,“还有一个呢,瘦猴去追了。”
话音刚落,瘦猴就拽着温可意往这走来了,“你们谁有卫生纸啊!”
“要纸干嘛,你打飞机啊!”男生淫笑着打趣。
瘦猴一仰脖子,朝他们说:“这小妮子忒有劲,看给我挠的,都破了!”
男生们一边痞里痞气的笑着说瘦猴没用,一边团团把温可意围住,“呦,这小妹妹长的不错嘛!”
“刚才是哪只手挠的我们瘦猴?哥哥我给你修修指甲,省的你再伤人!”说着就要去抓她的胳膊。
温可意濒临崩溃,两手死死拽着画包挡在胸前,往后挪动步子,尖声喊着:“别过来!!!我有钱!只要你们别过来!都给你们!”
“呦豁~”两个男生拽住画包把她往前扯,“钱在哪呢?”
她慌乱的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蓝色钱包朝他们丢过去。
瘦猴捡起钱包,打开一看,“就二十块钱啊!”
其他几人讥笑一声,故意吓她:“小妹妹,这点钱不够哦。”
她精神高度紧张,漂亮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瞪着逐渐靠近的几人,唇齿不受控制的磕巴,“你们…想怎么样!”
“都他妈给我起开!”
蒋明义从后面过来,看了一眼被围在男生中间的女生果然是温可意。
他转脸又往后看了一眼,周惩藏在角落里,手里的烟头在一片漆黑中的忽明忽暗。
他感觉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个没完没了。
这下完蛋了,周惩又得发疯了。
蒋明义一边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画包,一边笑脸安慰温可意,“别怕…别怕,都是朋友。”
又训斥几个男生:“你们几个没长眼吗?还不给我妹子道歉!”
“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了,真对不住!”男生油嘴滑舌的给她道歉。
温可意还没缓过神,她咽了咽喉咙,胡乱把挡在脸上的乱发拢了拢,往四周看了一圈,出声问:“明义哥哥,我哥…他不在吗?”
蒋明义拍干净画包上的土,笑嘻嘻说:“你哥不在,他这会儿还在学校上晚自习呢。”
周惩听到这句,恨不得走上前抽他几个嘴巴,这个死胖子,谎都不会撒!没忍住抬脚往旁边一踢,谁知,靠墙放的几根铁棍叽里咕噜的倒了一地。
在场几人纷纷往他这边看来,包括温可意,他赶忙将烟头摁灭,拉拉连帽衫,转身面向墙壁尽可能的融入浓黑里,当个隐形人。
“谁在那里?”温可意垫着脚往那边看。
周惩交代了,不能让温可意知道他在。
“没…”蒋明义连忙挡住温可意的视线,“这附近野猫多,是野猫!”
“不是我哥吗?”
她黑亮的眼睛像验谎机一样,不
停的扫视在他脸上,让又横又楞的蒋明义束手束脚。
这对兄妹,一个比一个的猴精!
他连忙打发她:“你哥高一,学习任务特别繁忙,我都得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了,不信你问他们!”
蒋明义给了个眼神,旁边几人都随声附和:“是啊,惩哥天天在学校,又学习又谈恋爱的,哪有空和我们一起玩。”
“恋…爱?”温可意追问,“和谁?”
蒋明义抬腿踢了那人一脚,“小六,你话怎么那么多?赶紧给老子去道边拦辆出租车。”
蒋明义送温可意上了出租车,还故意说了一句:“今晚的事儿,别告诉你哥哈,要不然他该削我了。”
当然这句话以他的智商是想不到的。
温可意点点头,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是许雯雯吗?”
“什么?”蒋明义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温可意报上了画室地址,同蒋明义说了再见。
蒋明义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出租车了,才放下挥舞的手和挂在嘴边笑。
还没走到胡同就听到一声惨叫,以及周惩那没有人性的声音:“哪只手碰她了?”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瘦猴被周惩按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没人敢上去拉,都瑟缩着脖子往后移动,生怕祸及自己。
眼见蒋明义过来,狗腿子似的都贴上来,“义哥义哥,你快劝劝。”
“行了,别打了,瘦猴之前也不认识你妹,他不是故意的。”蒋明义上前拉他,其余几个男生也忙夺走他手里的铁棍。
周惩踩着瘦猴一条胳膊,如果没人拦,他的手八成得骨折。
瘦猴顾不上被打肿的嘴唇,磕磕绊绊的认错:“惩哥…惩哥,我要是知道是您妹子,您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松开!”周惩咬牙怒瞪几人:“刚才是谁要给她修指甲?”
哪有人敢承认,一个一个的都紧抿着嘴巴,牙齿牢牢挡着造孽的舌头。
“好…不说是吧?”
周惩打了个响舌,弯腰捡起地上的铁棍,扬起下巴,恶狠狠盯着对面几个男生,“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你们一起上?”
蒋明义真怕他发起疯控制不住,急忙把他往后拉:“他们几个就是嘴贱,我离的近,看的清楚的,没人欺负你妹,你消消气,这几个兔崽子我来收拾!”
他乓乓踹了每人两脚,抽了几个嘴巴子,回头问周惩,“行吗惩哥?”
周惩气消了一半,依然垂着剑眉,剜了蒋明义一眼:“你呢?”
“我怎么?”蒋明义不知所云。
冤有头,债有主,归根究底得怨蒋明义,谁让他领人来这块敲诈勒索的?
“谁他妈让你领人到这来的?”
蒋明义知道,周惩的邪火如果不发出来,那这事没完。
于是他赶紧让手下的虾兵蟹将溜之大吉,自己留下来和周惩“切磋”。
这么多年,他依然打不过周惩,但还是不服,每年两人都得干一架,打过周惩他就是老大!
周惩两手拽着连帽衫下摆上往脱,这件衣服是温可意给他买的,他不想扯皱弄脏,于是光着膀子,朝蒋明义招招手:“来啊!”
两人都毫不手软,几个回和下来,被绞着双手脸贴在墙上的依然是蒋明义,“大哥,我认输。”
“告诉他们以后不能在这块瞎溜达。”
“行!”蒋明义拍拍身上的土,“你也是,见了你妹怎么不出来?”
周惩捡起地上的连帽衫穿上,大步往前走,冷声道:“不愿意见她!”
“那你每个周末都坐公交车去北湾干嘛?难不成是到果园偷桃?”
“再多嘴多舌,我大嘴巴子抽你!”周惩转身,抬手就要往蒋明义脸上招呼。
他往后一躲,贱兮兮说:“我不说了!你妹比你女朋友还难缠!一扯上她,你就失控!”
“许雯雯不是我女朋友,别扯鸡巴蛋!”
蒋明义不置可否的啧啧嘴,看他往南走,问了一句:“还去网吧?”
“废话!我不去谁给我开工资!”
自从温可意离开后,他也不愿意待在空荡荡的家里,索性找了个网管的工作,只上夜班,白天还不耽误上学。
十二点之后网吧基本都是包夜的,除了偶尔买泡面饮料的,倒是很轻松,他一般还能睡几个小时,白天到学校,除了班主任的课,其他时间他都用来补觉。
他有些聪明,凭着一张帅脸,女同桌也愿意把随堂笔记借给他看,所以成绩在重点班里还不错,年级排名也比较靠前,成绩单摆在那里,其他任课老师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明天正好是周末,今晚他和上白班的妹子换了几个小时的班,他从凌晨12点工作到明天中午12点,这样一来,他白天就可以待在家里睡一天,不用去想一些烦心事儿。
蒋明义颠颠的也跟着他到了网吧,“给我也开一台机子。”
他从口袋里掏钱,摸出来个蓝色钱包,一拍脑门:“操,你妹的钱包,忘记给她了,你抽空还她吧,里面的东西都没人动。”
周惩在乌烟瘴气中接过这只显目的卡通钱包,坐回到椅子上,摩弄了一会钱包上玉桂狗的耳朵,拧开上面的卡扣,从里只掏出来一张纸币和几枚钢镚,他翻来覆去的把钱拿出来再塞进去,摆弄半天,崭新的二十纸币被揉搓成皱皱巴巴的。
最后他把钱都掏出来,钱包立着倒扣在了脸上。
这个钱包温可意用了几个月,洗过很多次,上一次洗是三天前,内里到现在还残留着一丝淡淡香味,与她白裙子上的味道相同,是她用惯的洗衣液牌子。
她为什么突然就不认他了,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他想不明白。
有人突然敲了敲柜台把他从万千思绪中拉了出来:“来瓶可乐,要冰镇的。”
周惩应了一声,拿开脸上的钱包,忽然从夹层掉出来一张小卡片,他捡起来一看,是她的证件照,二寸,蓝底,穿着校服,梳着高马尾,白净的脸蛋上挂着甜美微笑。
“快点啊!”顾客等的不耐烦,忍不住催促道。
周惩把相片握到手里,回身给
拿了可乐。
这一晚,不管是续费的还是买零食水的,都发现前台那个一到后半夜就睡觉的小子,今天愣是没阖眼,他一直对着一张证件照发呆。

其实她挺坏的
转眼到了年底,年前打春,所有人都认为,今年必定是个暖冬,谁承想腊月二十九的半夜悄然飘起了雪花。
网吧不到六十平米的屋内暖气供的足,每台机子都坐满,人声混着敲得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在烟雾腾腾的房间里,特别的激昂沸腾。
周惩连着几天没怎么睡,烦的他脑瓜仁一阵一阵的疼。他皱着眉头,放松身体靠在椅背,胳膊撑在桌面,用手托着下巴。目光投向了柜台一侧墙上挂着的万年历挂钟。
11点58分20秒,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分秒后头的数字变换,直到整点,日历翻篇,已经是腊月三十了,周惩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走到窗前,开了窗户,冷风夹杂着几片雪花一股脑的冲进屋内。猛然吸了一口寒气到肺腑,把他呛的咳嗽了几声,借着灯光,能看清漆黑一片的外面,雪越下越密了。
他背过身点了一支烟,回身吸了一口,眺望着很远很远视线未及的地方,缓慢地吐出烟圈。
周惩的眼睛和夹在指中的香烟一样,被风吹的明亮异常,他轻声呢喃了一句:“下雪了,生日快乐。”
早上九点,老板来替他下班,顺便还给他发了一个大红包,年下网吧是最忙的时候,上白班的女生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年底老板忙着走亲戚,备年货,就他自己一人看着店连轴转熬了三四天。
“辛苦了,”老板拍拍他的肩头,“回去好好休息,到初一再来吧。”
周惩穿上外套,边拉拉链边说:“不用,在家也没事,不如在这儿,还热闹,我还是老时间来。”
他去年就是在网吧过的年三十,一桶泡面两根火腿肠,有滋有味,今年依然是独自一个人,所以在哪里并不重要。
老板从收银盒里抽出两百现金又塞到他手里,“行,过年了,这算是压岁钱吧。”
“祝老板财源滚滚,新年发大财!”周惩笑眯眯的道了谢。
“行行行,快回去休息吧,眼睛熬的和大熊猫似的。”
周惩步行回家,街上的雪并不能阻止疯玩的孩子们,他们围在道边雪堆旁,其中个子最高的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划炮,抽出一根插到雪里再点燃,眼见炮就要炸开,男孩伸手一把捂住了身边矮个女孩的耳朵,在欢快的笑声中,“砰”的一声炸开,雪沫子崩了周惩一身。
小女孩见状,忙跑过来道歉:“哥哥,对不起。”又冲男孩挥舞着胳膊:“哥,快过来道歉呀!”
他恍惚了一下,脑中突然像是放幻灯片似的,播放到了那一年的那一晚,他领着温可意去江边放烟花,窜天猴,一点燃就“凑”的一声飞上天,在很高的位置再炸响,也不知怎么回事放到最后一支,突然飞到一半一下子掉了下来,在一个小孩脚边炸开,小孩吓得哇哇大哭,在小孩家长责问之前,温可意立马拉着他走过去,说:“周惩,你快道歉啊!”
其实她挺坏的,一点都不乖,那一支窜天猴明明是她放的。
“哥哥?”小女孩拉了拉他的袖子。
周惩黯然失笑,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顶,“没关系。”
小院中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周惩拿了大笤帚,沿着台阶往大门口扫出一条可行走的小道,看着满目的白色,他突然很有兴致堆起雪人。
他没戴手套,一把一把捧雪团成圆,等两个丑丑的雪人成型,手也冻得通红。
他用左手包着右手,看着紧靠墙边的两个雪人,抬手凑到唇边,一边笑一边哈着白气,看了一会,他突然走上前,抬起脚狠狠地踹碎了雪人,回到屋里,脱掉微湿的外套,躺倒被窝,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二寸相片,看了一眼,又塞回原位,蒙上脑袋,睡了个天昏地暗。
周惩是饿醒的,他似乎得有十多个小时没有进食,胃饿的直抽抽,他摸黑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上一次许雯雯拿来的面包且已经发霉。
他不得已穿上外套出门觅食。
年三十晚上,开门营业的店很少,他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家开门的小超市,他买了几包方便面和一盒烟,付完钱拎着东西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整条胡同,唯一光亮来源于周惩去年年底在大门上方安的电灯。
周惩总是在想,如果哪一天温可意回来,有了这灯,她就不必害怕了。
奔着光亮走,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是自欺欺人吧,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回来,偏偏还非得假设,等下就把这灯弄灭,再也不点。
这么想着,他的步伐变快,直至距离大门不到三米位置,他忽然顿住脚,两只脚像是在地上扎了根,如何也迈不动步子。
门檐上的这盏灯,灯罩是个圆形,所照射出来的光线范围也成圆,他站在光线所照不到的阴面,看着她蹲在门前的光亮中。
温可意缓缓地站起身,隔着细细薄雪,望向他,一年多不见,他似乎是比之前瘦了,也更高了,此刻他驻足不前,宛如一颗挺拔苍翠的孤松。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说,就像以前那样,冲他笑笑再甜
甜的喊一声哥哥,可是太冷了,她的脸被冻僵,唇齿有些不听使唤,根本扯不出好看的弧度,直到他走进光线中,她都没能开口。
他若无其事的走过来,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他站在门前,手伸进外衣口袋里掏钥匙,摸了半天,从一堆零钱中没有找到。
周惩把左手的塑料袋放到右手中,去掏左边的口袋,也是空的。再去掏裤子口袋,裤子,大衣,一共六个口袋,挨个翻遍都没有找到。他逐渐烦躁,忿忿地将碍事的塑料袋挂在门栓,再重新去翻,终于在一堆硬币里找到了这枚该死的钥匙。
锁开,门栓一抽,挂在上面的塑料袋就掉到了地上。
周惩要去捡,被温可意抢先一步,他微微弯着腰,盯着视线中拎着红塑料的皙白手指,开了口:“你回来做什么?”
夹杂着风雪的声音,并没有温度。
猝不及防的问话,让她瞳孔一滞。
该怎么回答,短短的几秒在温可意心中早已千回百转。
他好似不愿意听她回答,或者是不在乎,在她启齿前迈步进了门,“吱嘎”一声,没有支撑的大铁门自动的关上。
所有的视线全都被阻挡在外。
她站在原地,除了拎着塑料袋的手微微发抖,全身上下俨如冰雕,又冷又僵。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两分钟,总之在更大的雪花落在她发上那一刻,门内传来他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进来!”
他的语气绝对称不上和软,但是没关系。
她知道,是她赢了。

他要干什么
客厅里没有取暖设备,除了能够遮挡风雪,并没有比外面暖和多少,温可意坐在沙发,被冻得发紫的嘴唇仍旧没有血色。
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发抖而失了仪态,她努力地挺直后背,双腿并的很紧,搭在膝盖上的手交叉在一起攥的紧紧的。
周惩踱步到门前,不经意地伸脚踢了一下,把门缝缩小,阖的严实许多。
他没再挪步,就站在门口,挡着那扇有些漏风的门。
没有人说话,屋内静的可怕,秒针转动的滴答声,冰箱咕噜的流水声,一些细小的声音通通涌进耳朵里,忽然“啪嗒”一声,掩盖住了所有声音。
温可意侧脸去看,周惩正在娴熟地点烟,手里的打火机燃起的火焰照亮了他微蹙的眉眼。
他收起打火机,一抬眼,就撞进了她有些排斥的眼神中,紧贴在裤缝的右手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含着的烟像是烫嘴一样,被夹着快速地移开唇畔,停了那么几秒后,他重新抬起手,狠狠地吸了一口,压下了他莫名其妙的心虚。
他抽不抽烟,和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她又没管他!
两人就隔着升腾的烟雾同时开口。
“你”
“哥”
到嘴边的话同时止住,都想听一听对方说什么,但又都没再开口。
直到那些微小的声音重新回荡在耳畔时,两人又异口同声道:
“你回来做什么?”
“哥,我饿了。”
温可意没有回答问话,她觉得此刻并不是说的时候,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做。
但周惩好像已经给了她底气和答案。
他仰头呼出烟气,喉结滑动两下,神情冰冷的脸上露出个无奈地笑容。
他到卧室拿出一件棉服丢在她身边的沙发上,转身往门口走,听到她在身后说:“哥哥,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
周惩再次光顾小商店,店铺的卷帘门已经撂下,里面隐约能听到电视机的声音,他抬手敲了几下,里面传来老板的声音:“歇业了,吃年夜饭呢,改天再来吧。”
“家里小孩不听话,吃不到就哇哇哭,老板就耽误你几分钟,我给你双倍钱,大过年的行行好呗!”
周惩胡诌一通,老板终于开了门,他买好面条鸡蛋西红柿,又问老板:“有没有小蛋糕?”
老板说完没有,从身后拎出一袋蛋黄派:“有这个,要不要?”
菜和面放到厨房,周惩拎着蛋黄派进屋,发现她躺在沙发盖着他的棉服睡着了。
她平躺着,胳膊垂在沙发边缘,衣袖遮不住白皙手腕。
他走近,抬起她的胳膊,拉着袖口往下拽,发现她手腕内侧的皮肤有些发青,往上一掀,青痕绵延到胳膊,手肘位置已经发黑,显然不是近期才弄的。
周惩看着她熟睡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该怪谁,怨谁,寻摸了一圈,最终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他明明答应过他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可他没做到。
他轻轻的把袖子给她掀下来,抱着她回了房间。
温可意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盯着看不太清的天花板,摸着胳膊上的伤,舔舔发干的唇,嗯这伤应当不是白磕的。
她从床上起来,借着院子里的灯光打量起房间,被褥还算干净,衣橱里还是她之前没拿走的衣裳,靠窗的书桌蒙了一层薄尘,东西摆放的位置还和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在抽屉里发现了几个不属于她的发圈和发夹。
她捏出来一个,是个渐变紫色的电话线发圈。
没记错的话,许雯雯最喜欢紫色。
她套在食指中指之间,撑大,弹性大极快就复原,她喃喃出声:“还挺结实。”
发圈套到她两手手腕上,反复几次用力拉扯,再也复原不了,她才满意的丢进抽屉。
客厅的门被推开了,温可意在周惩走到她房间之前,重新躺好,阖上眼睛。
屋内不算黑,他也没开灯,走上前喊她起来吃饭,“面好了,起来吃。”
她没应声,继续装睡。
周惩又喊了两声,她都没反应,弯腰低头一看,她白皙的脸蛋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他本想用手摸摸她额头,但刚用凉水洗过的手太冰了。
他压根没有犹豫,继续低头用额头触在她的额前贴了贴,温温热热,比他的体温稍凉一点儿。
他放下心,坐到床边,好好的看看她,房间光线不算太亮,他为了更好,更直观的端详,所幸俯身往下,离的越来越近
近到他能看清她纤巧,挺立的鼻梁右侧有一颗浅浅小小的痣。
“砰!”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漫天华彩,璀璨花火在一瞬间从玻璃窗映射进来,将两人的脸,照的一清二楚。
温热的气息拂面,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要干什么?
没由来的心慌意乱,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眼睫颤抖
就睁开了眼睛。
星星点点的光亮在她眼中流转,由明到暗。
光芒彻底暗淡之前,她调整好了自己,弯起眼睛对他笑了一下,轻声柔软的喊了一声:“哥。”
周惩屏住呼吸,他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声音大到比外面的烟花还响。
他慌忙转脸,等下一瞬灿烂光辉亮起,他早已站了起来,背对着她,话音中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颤,“嗯可以吃饭了。”
“哥哥我”温可意掀开被子,赤着脚下了床,从背后抱住了他,胳膊紧紧揽住他的腰,阻止了他正要迈步的腿,“我可以留下吗?”
她的脸贴在他的后背,听到他只说了一个字。
“好。”
窗外色彩交错,灿烂鲜明的焰火不停,屋内光线忽明忽暗,她看不见他脸上的欣喜,他也看不到她脸上的惝恍。
有时候温可意也迷惑,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要说幸运,但从小母亲早亡,没见过生父,后来好不容易有个继父,又莫名其妙的失踪,有个相依为命的哥哥,还老想着把她送走。
要说不幸,她到养母家不到三个月,养母就有了身孕
起初还好,后来他们自己的亲生孩子出世,她这个养女就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亲生父母在有了二胎之后都可能忽略第一个孩子,更何况是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的养父母。
今晚大年三十,他们压根想不起也是她的生日,吃完年夜饭,养父就说,她学习好,年后不让她继续去学画画,除了好好学习,放学回来就帮养母带孩子。
让她去冲奶粉,不过就是没拿稳摔了奶瓶,就被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
她长这么大,从没听过一句重话。当时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其实要扮演乖巧,讨好养父母,她不是不能做到,但她就是不屑,不想,不愿意。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她的这一底气来自周惩。
但现在的她,自我理解成,周惩要比养父母好奉承,讨好一个人比两个人省时省力。
算了,就算他不拿她当唯一,也没有关系。
反正只要再坚持几年,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龌龊思想
他们像以前那样,没有任何嫌隙,面对面坐在桌前,一起吃饭。
温可意手边是一碗色泽诱人的西红柿鸡蛋面,周惩的碗里是清汤寡水的方便面。
其实他和她也有相同的习惯,譬如,吃方便面从来不放调料包。
周惩见她不动筷子,问道:“怎么不吃?不是饿了吗?”
“哥,你吃面为什么不放调料包?”温可意夹了一些面送进嘴里。
周惩用筷子搅了搅有些坨的面,脱口而出:“不好洗碗啊。”
听到这个答案,她险些没把嘴里的面条喷出来。
果然,周惩就是周惩!
周惩抬眼,瞥见她含着面条迟迟没有咽下,问:“不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行,”他微微一笑,低头吃面,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双筷子。
周惩抬脸一怔,温可意从他碗里,夹了一些方便面吃到嘴里,咽下后,笑着解释了她的这一番举动,“我想尝尝你的好不好吃。”
“好吃吗?”
“好吃啊。”
“那咱俩换换?”话音刚落,周惩就放下筷子,伸手来拿她的碗。
温可意两手摁着碗沿死死护住,“不行,我最爱吃西红柿鸡蛋面的!”
“那还不快吃,”周惩扬眉睇她,“吃干净,不许剩饭。”
吃完饭,周惩把那袋蛋黄派递给她:“太晚了,蛋糕店都关门了,你凑合吃。”
她撕开包装,两手拿着松软的小蛋糕,低头咬了一口,一点一点咀嚼,艰难的往下咽。
出生在大年三十,不是她的选择。
从离开到再回来,却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好不好。
不过目前来说,可能是最正确的选择。
“要许愿吗?”
温可意恍惚听到这句话,茫然地睁大眼睛去看他,她嘴边沾了一些蛋糕屑,周惩看见就自然地伸手过来给她擦掉,“你没有愿望吗?”
他温热的指腹自她唇边划过,她吞了吞喉咙,“也有”
周惩从口袋掏出打火机,点燃,举着橙红色火焰到她面前,解释道:“没有蜡烛,凑合凑合”
温可意扯动唇角,露出个略显苦涩的笑容,自从她失去唯一的亲人后,她没有一天不是在凑合。
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那么十五周岁的生日愿望就是不再凑合。
在温可意许愿的同时,周惩也许了一个新年愿望,他希望她的愿望全部都能够实现。
屋里太冷,兄妹俩人都不守岁,温可意早早的进了被窝,周惩坐在客厅沙发抽烟,他很放松的倚着靠背,这次烟雾迷蒙下的脸没有紧蹙眉头。
他在吞云吐雾中仿佛得到了新生。
一支烟燃尽,钟表指向九点三十,他悄悄到温可意房间,见她睡着才到网吧上班。
上完这个夜班后周惩要辞职,网吧老板很照顾他,问清原因后,还愿意让他转到白班,可以工作到他开学。
过完年,别人都还在享受假期,而周惩却忙碌了起来,除了上班,他还抽空用透明塑料布糊了窗户,修了关不严实的门,客厅房间其实都有安装的暖气片,就是需要自己烧,他买了碳研究着烧了炉子。
屋内暖和起来,不用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厚衣裳,温可意放开手脚,开始收拾卫生,挨个房间各处擦洗。
她到周惩房间里面打扫,屋里许多器具上次都被房东李奶奶的亲戚拉走了,现在里面空荡荡的,就剩下靠墙放着的一张床。
周惩早上走的急,没有迭被子,床上就显得乱八七糟。
温可意走过去给他迭被子,发现枕套有些脏,她就把枕头翻过来,准备拆了洗洗,哪成想在枕头底下发现了自己的二寸照片。
她盯着相片,想起三十那晚…
如果她没有睁开眼睛,那么下一瞬,他是不是就要亲她了?
温可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没法形容。
她把相片放回原位,开始掏床底。
在床下堆了几本书,用笤帚扫出来后,她发现是几本漫画和杂志书。
从来也不见周惩看漫画和杂志,温可意有些好奇,就随手翻开看看,起初还算正常,越往后画面变得越劲爆。
一男一女姿势暧昧的躺在沙发上。女的身材妖娆,只穿着清透薄纱,袒露着丰满挺翘的胸部,若隐若现的三角区域被身后只穿着三角裤的裸男用手遮挡着,下一页,两人在激烈的拥吻,男人的大手放在女人胸部揉捏…
再下一页,男上女下,私处贴合,尽管被纱料遮挡着也丝毫不影响看到它的人进行脑补……
“我给你买了桥西的米线,快来…”周惩拎着打包的米线进门,看见温可意站在他床前翻弄杂志,他脑中嗡的一下,赶忙放下手里的打包盒,大步冲进屋里,不容分说的把她拉出房间,还带上了门。
他觑着她脸上
的红晕,料想她肯定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为了缓解这么个尴尬场面,他故意板着脸训斥道:“谁让你进我房间的?不是说了不许你进吗?”
“哥哥…”她眨了眨长翘的黑睫,脸颊羞的绯红,轻轻咬着下嘴唇,用含着一层水意的漂亮眼睛巴巴望着他,声音委委屈屈,“我只是想打扫一下卫生…”
周惩感觉胸腔里的心脏,波动的异常,有股莫名其妙的冲动直冲头顶。
他一边懊悔自己刚才说话声音太大,太凶,一边又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特别的…他滚了滚喉结,吞下脑海里浮现的两个字。
周惩移开停留在她面上的目光,瞥见桌上的饭盒,暗暗送了一口气,“快吃饭吧…”
饭桌上很安静,温可意咬着一次性竹筷,用余光偷偷打量正在埋头吃饭的周惩。
她又发现了他的一项不良嗜好。
怎么人会越长越歪呢?
周惩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那个…”
“嗯?怎么了哥?”
“那些东西…不是我的…”他觉得有必要和她解释一下,但总觉得越描越黑,“是胖子上次放到我这里的…”
“我没看过,就放床底了。”
这倒不是假话,周惩只翻了前两页,发现都是些妩媚妖娆,浓妆艳抹,丰乳肥臀的性感女郎,他便不敢兴趣了。
他更喜欢清丽佳人,那种一手便能掌握的柔软,一碰就红的肌肤,楚楚可怜的眼睛
周惩在浮想联翩中听到她淡淡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哥哥。”
他抬眼,瞥了一眼坐在正对面的姑娘。
霎时间觉得自己那些龌龊思想全都对上了号

龌龊思想
他们像以前那样,没有任何嫌隙,面对面坐在桌前,一起吃饭。
温可意手边是一碗色泽诱人的西红柿鸡蛋面,周惩的碗里是清汤寡水的方便面。
其实他和她也有相同的习惯,譬如,吃方便面从来不放调料包。
周惩见她不动筷子,问道:“怎么不吃?不是饿了吗?”
“哥,你吃面为什么不放调料包?”温可意夹了一些面送进嘴里。
周惩用筷子搅了搅有些坨的面,脱口而出:“不好洗碗啊。”
听到这个答案,她险些没把嘴里的面条喷出来。
果然,周惩就是周惩!
周惩抬眼,瞥见她含着面条迟迟没有咽下,问:“不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行,”他微微一笑,低头吃面,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双筷子。
周惩抬脸一怔,温可意从他碗里,夹了一些方便面吃到嘴里,咽下后,笑着解释了她的这一番举动,“我想尝尝你的好不好吃。”
“好吃吗?”
“好吃啊。”
“那咱俩换换?”话音刚落,周惩就放下筷子,伸手来拿她的碗。
温可意两手摁着碗沿死死护住,“不行,我最爱吃西红柿鸡蛋面的!”
“那还不快吃,”周惩扬眉睇她,“吃干净,不许剩饭。”
吃完饭,周惩把那袋蛋黄派递给她:“太晚了,蛋糕店都关门了,你凑合吃。”
她撕开包装,两手拿着松软的小蛋糕,低头咬了一口,一点一点咀嚼,艰难的往下咽。
出生在大年三十,不是她的选择。
从离开到再回来,却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好不好。
不过目前来说,可能是最正确的选择。
“要许愿吗?”
温可意恍惚听到这句话,茫然地睁大眼睛去看他,她嘴边沾了一些蛋糕屑,周惩看见就自然地伸手过来给她擦掉,“你没有愿望吗?”
他温热的指腹自她唇边划过,她吞了吞喉咙,“也有”
周惩从口袋掏出打火机,点燃,举着橙红色火焰到她面前,解释道:“没有蜡烛,凑合凑合”
温可意扯动唇角,露出个略显苦涩的笑容,自从她失去唯一的亲人后,她没有一天不是在凑合。
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那么十五周岁的生日愿望就是不再凑合。
在温可意许愿的同时,周惩也许了一个新年愿望,他希望她的愿望全部都能够实现。
屋里太冷,兄妹俩人都不守岁,温可意早早的进了被窝,周惩坐在客厅沙发抽烟,他很放松的倚着靠背,这次烟雾迷蒙下的脸没有紧蹙眉头。
他在吞云吐雾中仿佛得到了新生。
一支烟燃尽,钟表指向九点三十,他悄悄到温可意房间,见她睡着才到网吧上班。
上完这个夜班后周惩要辞职,网吧老板很照顾他,问清原因后,还愿意让他转到白班,可以工作到他开学。
过完年,别人都还在享受假期,而周惩却忙碌了起来,除了上班,他还抽空用透明塑料布糊了窗户,修了关不严实的门,客厅房间其实都有安装的暖气片,就是需要自己烧,他买了碳研究着烧了炉子。
屋内暖和起来,不用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厚衣裳,温可意放开手脚,开始收拾卫生,挨个房间各处擦洗。
她到周惩房间里面打扫,屋里许多器具上次都被房东李奶奶的亲戚拉走了,现在里面空荡荡的,就剩下靠墙放着的一张床。
周惩早上走的急,没有迭被子,床上就显得乱八七糟。
温可意走过去给他迭被子,发现枕套有些脏,她就把枕头翻过来,准备拆了洗洗,哪成想在枕头底下发现了自己的二寸照片。
她盯着相片,想起三十那晚…
如果她没有睁开眼睛,那么下一瞬,他是不是就要亲她了?
温可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没法形容。
她把相片放回原位,开始掏床底。
在床下堆了几本书,用笤帚扫出来后,她发现是几本漫画和杂志书。
从来也不见周惩看漫画和杂志,温可意有些好奇,就随手翻开看看,起初还算正常,越往后画面变得越劲爆。
一男一女姿势暧昧的躺在沙发上。女的身材妖娆,只穿着清透薄纱,袒露着丰满挺翘的胸部,若隐若现的三角区域被身后只穿着三角裤的裸男用手遮挡着,下一页,两人在激烈的拥吻,男人的大手放在女人胸部揉捏…
再下一页,男上女下,私处贴合,尽管被纱料遮挡着也丝毫不影响看到它的人进行脑补……
“我给你买了桥西的米线,快来…”周惩拎着打包的米线进门,看见温可意站在他床前翻弄杂志,他脑中嗡的一下,赶忙放下手里的打包盒,大步冲进屋里,不容分说的把她拉出房间,还带上了门。
他觑着她脸上
的红晕,料想她肯定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为了缓解这么个尴尬场面,他故意板着脸训斥道:“谁让你进我房间的?不是说了不许你进吗?”
“哥哥…”她眨了眨长翘的黑睫,脸颊羞的绯红,轻轻咬着下嘴唇,用含着一层水意的漂亮眼睛巴巴望着他,声音委委屈屈,“我只是想打扫一下卫生…”
周惩感觉胸腔里的心脏,波动的异常,有股莫名其妙的冲动直冲头顶。
他一边懊悔自己刚才说话声音太大,太凶,一边又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特别的…他滚了滚喉结,吞下脑海里浮现的两个字。
周惩移开停留在她面上的目光,瞥见桌上的饭盒,暗暗送了一口气,“快吃饭吧…”
饭桌上很安静,温可意咬着一次性竹筷,用余光偷偷打量正在埋头吃饭的周惩。
她又发现了他的一项不良嗜好。
怎么人会越长越歪呢?
周惩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那个…”
“嗯?怎么了哥?”
“那些东西…不是我的…”他觉得有必要和她解释一下,但总觉得越描越黑,“是胖子上次放到我这里的…”
“我没看过,就放床底了。”
这倒不是假话,周惩只翻了前两页,发现都是些妩媚妖娆,浓妆艳抹,丰乳肥臀的性感女郎,他便不敢兴趣了。
他更喜欢清丽佳人,那种一手便能掌握的柔软,一碰就红的肌肤,楚楚可怜的眼睛
周惩在浮想联翩中听到她淡淡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哥哥。”
他抬眼,瞥了一眼坐在正对面的姑娘。
霎时间觉得自己那些龌龊思想全都对上了号

你真是个好哥哥
初十这天下午,许雯雯拎了两大包吃的喝的来了,温可意给她开门,她惊得半天才阖上嘴,“小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雯雯姐,你来了,”温可意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其实温可意震程度和许雯雯差不多。一年多不见,许雯雯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她从波波头短发变成了披肩长发,穿着也不再中性,白色羊绒大衣配着短筒靴,只要不说话,站在哪里绝对是个淑女佳人。
两人坐到沙发上闲谈,她们之间的枢纽是周惩,谈来谈去自然会到他身上。
温可意倒了一杯白开水给许雯雯,“雯雯姐,你留着长发,我险些没认出来。”
“越来越漂亮啦!”说完变化,再添赞美,无形中拉进彼此一些距离。
“没有没有,”许雯雯连连摆手,把垂在胸前的碍事头发撩到背后,直言直语,“也就是听说你哥喜欢长发女生”
虽然周惩明确拒绝过她多次,但她还是想着能够有一天打动他。不过现在觉得有些可笑。
温可意不置可否的笑笑,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
与人相同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管是周惩送给宋书瑶的兔子玩偶,还是许雯雯的手镯,包括现在留的长发,都让她厌恶,她极其厌恶与她们一模一样,厌恶到过敏,浑身都不自在!
温可意感觉如果她再留着这头长发,绝对能够被悒郁在胸腔的这口气,气死。
许雯雯坐了半晌,一直没有等到周惩回来,她起身告辞:“小意,等你哥哥回来,你告诉他,我今天下午就回临城了,以后可能不能常来了。”
她母亲去年意外去世,她被父亲接到临城生活,面对这段单恋的情感,她要说再见了。
温可意笑着点头,挺好的,当然这次她依然不打算告诉周惩,他们之间的事,她没必要当传话筒。
她送许雯雯出门,处理完许雯雯带来的东西,她也出了门,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一家理发店。
理发师听到她要剪成短发,急忙收起手中的剪子,摸着她垂直到腰间的纤长发丝,劝道:“这么好的头发,剪了多可惜。”
“剪短谢谢!”她口气十分坚决。
“不后悔?”理发师从镜子里再叁和她确定,手中的剪子开开合合,“我这一剪子下去,可就什么都没了!”
“剪!”
咔哧一声,她一直留在齐腰位置的长发纷纷落了地。
温可意只要求越短越好,理发师端详着她的长相,最后给她剪了一个日系短发,前短后长,还留了个薄薄的齐刘海儿。
整体来说精致利落,比较长发少了甜美,多了俏皮。
她还算满意,反正不和许雯雯同样的长发,她就开心。
到家之后,天就黑了,周惩最近回家很晚,她不着急做饭,写了一会儿作业,看着钟表接近九点她才淘米洗菜。
自从周惩去养父母家把温可意的东西搬回来之后,他就每天都回家很晚。
那天,他独自一人买了许多礼物,敲开了养父母家的门。
依然是养母开的门,她表情讪讪的,周惩脸上挂着笑容,“阿姨,过年好,我这次来是想和您谈一谈我妹妹的事。”
他先是感谢了夫妇两人对温可意的多加照顾,又提出要接她回家。
养母假意挽留了一下,最后忙不迭的帮周惩收拾了温可意的东西。
养母觉得养不熟的孩子,走了更好,眼不见为净。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两天之后家里出现了“恐怖袭击”。
某一天晚上,丈夫开车回家半路扎了车胎,下车查看,被人从背后蒙住脑袋,砰砰一阵乱揍。
再之后,一楼玻璃老被莫名其妙的打碎,有时是石子,有时是弹弓,监控摄像头根本没有拍到作案的人,等她又多安装了几个监控后,再也没有发生此类事情。
她以为是震慑住了坏人,岂不是,温可意手肘上的淤青已经彻底好了。
周惩赶上了最后一班从北湾到南峰街的公交车回家。
他一进门,就看见个客厅弯腰站着个短发姑娘,她正在摆放碗筷。
要不是对她身形熟悉,她还穿着早上那件果绿色针织开衫,米色呢子长裙,周惩真的不敢相信灯影下站着的人是温可意。
“你头发呢?”
温可意转头看他,他的脸色有些不悦,眉头紧皱。
“哥,你吓我一跳。”她微微嘟嘴,抬手摸了摸耳边的短发,眼波从他冷俊的眉眼滑过,嫣然一笑,“怎么样?不好看吗?”
周惩怔了一下,眼睛从她脸上移开,“好看…”
怎么样都好看。
“怎么突然剪了?”她之前那么爱惜自己的头发,他只是觉得突然剪了有些可惜。
“哦…”温可意拿碗给他盛饭,“马上初叁了,学习紧,长发梳洗麻烦,剪短方便一些。”
这个理由让周惩信服,他没再继续揪着不放

“现在画室学费是多少?”周惩问她。
“还和以前一样。”
周惩嗯了一声,埋头吃饭没再说话,目前手里的钱算上两人学费还有她学画画,应该还会剩下一部分。
他得尽快再找个来钱快的工作才行。
她突然开口:“哥,我不学画画了。”
学不学的也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求着坚持到成年,能安安心心上完学就行。
他顿住挟菜的手,抬脸注视着她恬静面容,语气坚如岩石,“学,不要担心学费,都有我。”
他的这句话,仿佛是枚定海神针,把那些不安和晃动通通暂时镇压。
温可意低头心不在焉的捏着手里的筷子,碗里的米饭让她拨弄的粒粒分明。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年前他不这么说?为什么不挽留她?
周惩挟一些香菇到她碗里,“吃菜啊…”
“嗯…”她挟了一些自己不爱吃的油菜送到他碗里,“哥,你也吃。”
周惩挑眉,漆黑眼睛像是看穿了她的小九九,从盘子里挟了两筷子油菜到她碗里,“还敢挑食?吃!不许剩饭。”
“哥啊—”一小片菜叶子挟裹了那么一大团米饭,撑的她一边脸颊鼓鼓的,她口齿含含糊糊,“你真是个好哥哥。”
算了,都过去了,现在再翻旧账,挺没劲的。
她对他来说,或许是可有可无。就是那种调味剂,吃也行,不吃也行。
一日叁餐,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有了那样调味品就食不甘味。
人是会不断成长,现在的温可意,想通了许多事情,他们之间就好像是等价交换。一直以来她都扮演着温柔体贴,乖巧的好妹妹,而他现在肯留下她,里面有以前的情分在。
但这些情分,有几斤几两,够用到几时?她也没有把握。
周惩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没有义务供她读书学画画。
他现在还肯养她,她就得对他更好。
让他感受到同等或者更高一些的回报,才能会继续付出,不是吗?

你真是个好哥哥
初十这天下午,许雯雯拎了两大包吃的喝的来了,温可意给她开门,她惊得半天才阖上嘴,“小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雯雯姐,你来了,”温可意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其实温可意震程度和许雯雯差不多。一年多不见,许雯雯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她从波波头短发变成了披肩长发,穿着也不再中性,白色羊绒大衣配着短筒靴,只要不说话,站在哪里绝对是个淑女佳人。
两人坐到沙发上闲谈,她们之间的枢纽是周惩,谈来谈去自然会到他身上。
温可意倒了一杯白开水给许雯雯,“雯雯姐,你留着长发,我险些没认出来。”
“越来越漂亮啦!”说完变化,再添赞美,无形中拉进彼此一些距离。
“没有没有,”许雯雯连连摆手,把垂在胸前的碍事头发撩到背后,直言直语,“也就是听说你哥喜欢长发女生”
虽然周惩明确拒绝过她多次,但她还是想着能够有一天打动他。不过现在觉得有些可笑。
温可意不置可否的笑笑,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
与人相同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管是周惩送给宋书瑶的兔子玩偶,还是许雯雯的手镯,包括现在留的长发,都让她厌恶,她极其厌恶与她们一模一样,厌恶到过敏,浑身都不自在!
温可意感觉如果她再留着这头长发,绝对能够被悒郁在胸腔的这口气,气死。
许雯雯坐了半晌,一直没有等到周惩回来,她起身告辞:“小意,等你哥哥回来,你告诉他,我今天下午就回临城了,以后可能不能常来了。”
她母亲去年意外去世,她被父亲接到临城生活,面对这段单恋的情感,她要说再见了。
温可意笑着点头,挺好的,当然这次她依然不打算告诉周惩,他们之间的事,她没必要当传话筒。
她送许雯雯出门,处理完许雯雯带来的东西,她也出了门,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一家理发店。
理发师听到她要剪成短发,急忙收起手中的剪子,摸着她垂直到腰间的纤长发丝,劝道:“这么好的头发,剪了多可惜。”
“剪短谢谢!”她口气十分坚决。
“不后悔?”理发师从镜子里再叁和她确定,手中的剪子开开合合,“我这一剪子下去,可就什么都没了!”
“剪!”
咔哧一声,她一直留在齐腰位置的长发纷纷落了地。
温可意只要求越短越好,理发师端详着她的长相,最后给她剪了一个日系短发,前短后长,还留了个薄薄的齐刘海儿。
整体来说精致利落,比较长发少了甜美,多了俏皮。
她还算满意,反正不和许雯雯同样的长发,她就开心。
到家之后,天就黑了,周惩最近回家很晚,她不着急做饭,写了一会儿作业,看着钟表接近九点她才淘米洗菜。
自从周惩去养父母家把温可意的东西搬回来之后,他就每天都回家很晚。
那天,他独自一人买了许多礼物,敲开了养父母家的门。
依然是养母开的门,她表情讪讪的,周惩脸上挂着笑容,“阿姨,过年好,我这次来是想和您谈一谈我妹妹的事。”
他先是感谢了夫妇两人对温可意的多加照顾,又提出要接她回家。
养母假意挽留了一下,最后忙不迭的帮周惩收拾了温可意的东西。
养母觉得养不熟的孩子,走了更好,眼不见为净。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两天之后家里出现了“恐怖袭击”。
某一天晚上,丈夫开车回家半路扎了车胎,下车查看,被人从背后蒙住脑袋,砰砰一阵乱揍。
再之后,一楼玻璃老被莫名其妙的打碎,有时是石子,有时是弹弓,监控摄像头根本没有拍到作案的人,等她又多安装了几个监控后,再也没有发生此类事情。
她以为是震慑住了坏人,岂不是,温可意手肘上的淤青已经彻底好了。
周惩赶上了最后一班从北湾到南峰街的公交车回家。
他一进门,就看见个客厅弯腰站着个短发姑娘,她正在摆放碗筷。
要不是对她身形熟悉,她还穿着早上那件果绿色针织开衫,米色呢子长裙,周惩真的不敢相信灯影下站着的人是温可意。
“你头发呢?”
温可意转头看他,他的脸色有些不悦,眉头紧皱。
“哥,你吓我一跳。”她微微嘟嘴,抬手摸了摸耳边的短发,眼波从他冷俊的眉眼滑过,嫣然一笑,“怎么样?不好看吗?”
周惩怔了一下,眼睛从她脸上移开,“好看…”
怎么样都好看。
“怎么突然剪了?”她之前那么爱惜自己的头发,他只是觉得突然剪了有些可惜。
“哦…”温可意拿碗给他盛饭,“马上初叁了,学习紧,长发梳洗麻烦,剪短方便一些。”
这个理由让周惩信服,他没再继续揪着不放

“现在画室学费是多少?”周惩问她。
“还和以前一样。”
周惩嗯了一声,埋头吃饭没再说话,目前手里的钱算上两人学费还有她学画画,应该还会剩下一部分。
他得尽快再找个来钱快的工作才行。
她突然开口:“哥,我不学画画了。”
学不学的也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求着坚持到成年,能安安心心上完学就行。
他顿住挟菜的手,抬脸注视着她恬静面容,语气坚如岩石,“学,不要担心学费,都有我。”
他的这句话,仿佛是枚定海神针,把那些不安和晃动通通暂时镇压。
温可意低头心不在焉的捏着手里的筷子,碗里的米饭让她拨弄的粒粒分明。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年前他不这么说?为什么不挽留她?
周惩挟一些香菇到她碗里,“吃菜啊…”
“嗯…”她挟了一些自己不爱吃的油菜送到他碗里,“哥,你也吃。”
周惩挑眉,漆黑眼睛像是看穿了她的小九九,从盘子里挟了两筷子油菜到她碗里,“还敢挑食?吃!不许剩饭。”
“哥啊—”一小片菜叶子挟裹了那么一大团米饭,撑的她一边脸颊鼓鼓的,她口齿含含糊糊,“你真是个好哥哥。”
算了,都过去了,现在再翻旧账,挺没劲的。
她对他来说,或许是可有可无。就是那种调味剂,吃也行,不吃也行。
一日叁餐,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有了那样调味品就食不甘味。
人是会不断成长,现在的温可意,想通了许多事情,他们之间就好像是等价交换。一直以来她都扮演着温柔体贴,乖巧的好妹妹,而他现在肯留下她,里面有以前的情分在。
但这些情分,有几斤几两,够用到几时?她也没有把握。
周惩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没有义务供她读书学画画。
他现在还肯养她,她就得对他更好。
让他感受到同等或者更高一些的回报,才能会继续付出,不是吗?

又骚又纯的那种
六月中旬高二学生迎来会考,周惩虽并不十分上心,但也抽空翻了翻书,上一回高中,如果拿不到毕业证,那不是白上了吗?
等会考一过,他就开始想法设法的找能赚钱更多的工作。
这天中午,蒋明义和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来家里喊他去打球,“周惩,走啊,好不容易考完试,出去玩玩放松下。”
周惩正把身上的校服短袖脱下来,套上了一件黑色t,“不去,我还得去餐馆刷盘子。”
“瞧,我就说惩哥不去吧。”蒋明义两手拿着篮球,做出个投篮的动作,轻轻一抛,砸向了坐在沙发上李维,“他得挣钱,哪有空陪李大少爷玩?”
李维接住球,问周惩:“你缺钱?”
“废话!”蒋明义接过话,“不缺钱谁一天打叁份工?”
李维道:“怎么不早说?”
周惩和李维关系不算太熟,他们曾经都是一个中学的,高中不在一个学校,倒是蒋明义跟李维一直挺好。
原先周惩在网吧当网管,蒋明义和李维常常来上网,一来二去就玩到了一起,他很少提及自己家里的事儿,所以李维并不清楚。
周惩白了一眼蒋明义,看向李维,“怎么?你有路子?”
李维豪爽道:“缺多少?我借你啊。”
周惩耸了耸肩,单手掏兜摸出烟盒,自顾自的点烟,没搭腔。
“救急不救穷,”蒋明义伸着胳膊揽着李维肩头,拍了拍,“他不是缺钱花,是缺钱养家,你能借他十万还是二十万?少说大话!捡点要紧的说。”
“哦”李维问,“要一边上学,一边工作?”
周惩嗯了一声,吐出烟圈,用食指弹了弹烟灰,“我只有晚上有时间。”
“我二叔在明辉当经理,你要是愿意,我帮你问问。”
明辉是市中心最大的一家娱乐会所,有明面上的服务,也有暗地里的服务,生意火爆无人不知。
蒋明义“哦豁”一声,不怀好意的冲周惩笑笑,调侃道:“这行啊,就冲咱惩哥这长相,去当个鸭头,那不是绰绰有余么。”
“边玩,还边把钱给挣了,倒是个美差。”
“去你妈的!狗嘴里吐不出人话,”周惩转身把烟头摁在窗台多肉花盆里泯灭,用刀子般眼神斜了他们一眼,“违法犯罪的活,我不干。”
他的底线是温可意,要是自己怎么都好说,有她,他就顾虑很多,要是因为犯罪被抓进去,谁来照顾她?
李维笑着解释道:“你们想什么呢,明辉是正经场子,就是当服务员,卖酒,提成特高工资都是日结,能兼职干。”
“你说真的?”
“牛不吃水强按头,你不愿意谁还逼你不成?”
周惩沉思片刻,就答应了下来,明天正好是周六,李维说陪他一起去明辉见他叔叔。
蒋明义走到周惩身边问他要烟抽,边吸边说,“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作为哥们我真怕你把持不住,那地方来钱快是真,别听他瞎几把说的好听,还正经场子,我呸,上次王灏去玩就嫖了。”
李维和其他两人都目瞪口呆:“是吗??”
蒋明义一副见多识广的表情,“当然了,那里头干净不多,卖一次比人辛辛苦苦上好几天班睁得都多,有几个能把持住?你们这些天天在学校里的乖宝宝上哪里知道去?”
几人的关注点,明显是跑偏了,“草,那漂不漂亮啊?他没说说活咋样?”
“长的漂亮,活也就那样,奶子倒是挺大还给他打了个奶炮,我手机里还有视频,你们看不看?”蒋明义淫笑着去掏手机。
视频一放,他们几个围在茶几旁和猫见了老鼠似的两眼只放光,垂涎着讨论:“妈的,屁股也大,日,这比片里看着真实多了…”
手机外放的喇叭音量加到了最大,嗯嗯啊啊的呻吟声混合着肉体碰撞声,传满整个客厅。
即使周惩离得远,也能清晰的听到。
他走过去,颇为无奈的伸脚踢踢茶几,“喂,我说你们几个,大白天就精虫上脑,怎么着我还给你们备点卫生纸?”
“你也过来看看,妈的,这女的皮肤可真白!”
“我不看!”周惩坐到沙发上靠着闭上了眼睛,“你们把声音小点。”
李维说:“周惩,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正经人。”
听到这话蒋明义差点没笑岔气,“屁!他那是不喜欢奶子大的!每次看片都找那种贫乳的。”
旁边的一个戴着眼镜男生插话:“结合实际来说,亚洲女性普遍不是太大,小胸妹子多一些。”
“大奶子摸着才舒服嘛,以后泡妞单找奶大的!”蒋明义说。
李维说:“裤裆那点事儿又不能当饭吃,要我说还是得找漂亮的,秀色可餐!”
他们讨论半天,就周惩一直没搭话,李维问他:“你喜欢啥样的?”
周惩仰着脖子,舌尖顶着上颚,舔了舔,夹着指间的香烟到唇边,吸了一口
,眼睛紧盯着天花板上被窗外日光照的像她白裙子一样的影子,缓缓开口,“又纯又骚的那种,在床上肏起来才爽。”
之后他再也没开口说话,一直默默抽烟,试图压下偷偷意淫她的罪恶。
客厅窗户都开着通风,他们这些对话,尤其是周惩说的,都一字不落的被温可意听到了耳朵里。
六月份,气温渐渐高升,大中午的日头晒得后背烫人,她站在小厨房后头,前胸冰凉,后背滚烫。
下午有体育课,老师要求她们跟着初叁学生一起练跑800米,她是回来换鞋,没想到听了这么一大堆低俗,恶心的讨论。
虽然她早就知道周惩看那些不健康的东西,但亲口听他说出来那样的话,还是会引起不适。

又骚又纯的那种
六月中旬高二学生迎来会考,周惩虽并不十分上心,但也抽空翻了翻书,上一回高中,如果拿不到毕业证,那不是白上了吗?
等会考一过,他就开始想法设法的找能赚钱更多的工作。
这天中午,蒋明义和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来家里喊他去打球,“周惩,走啊,好不容易考完试,出去玩玩放松下。”
周惩正把身上的校服短袖脱下来,套上了一件黑色t,“不去,我还得去餐馆刷盘子。”
“瞧,我就说惩哥不去吧。”蒋明义两手拿着篮球,做出个投篮的动作,轻轻一抛,砸向了坐在沙发上李维,“他得挣钱,哪有空陪李大少爷玩?”
李维接住球,问周惩:“你缺钱?”
“废话!”蒋明义接过话,“不缺钱谁一天打叁份工?”
李维道:“怎么不早说?”
周惩和李维关系不算太熟,他们曾经都是一个中学的,高中不在一个学校,倒是蒋明义跟李维一直挺好。
原先周惩在网吧当网管,蒋明义和李维常常来上网,一来二去就玩到了一起,他很少提及自己家里的事儿,所以李维并不清楚。
周惩白了一眼蒋明义,看向李维,“怎么?你有路子?”
李维豪爽道:“缺多少?我借你啊。”
周惩耸了耸肩,单手掏兜摸出烟盒,自顾自的点烟,没搭腔。
“救急不救穷,”蒋明义伸着胳膊揽着李维肩头,拍了拍,“他不是缺钱花,是缺钱养家,你能借他十万还是二十万?少说大话!捡点要紧的说。”
“哦”李维问,“要一边上学,一边工作?”
周惩嗯了一声,吐出烟圈,用食指弹了弹烟灰,“我只有晚上有时间。”
“我二叔在明辉当经理,你要是愿意,我帮你问问。”
明辉是市中心最大的一家娱乐会所,有明面上的服务,也有暗地里的服务,生意火爆无人不知。
蒋明义“哦豁”一声,不怀好意的冲周惩笑笑,调侃道:“这行啊,就冲咱惩哥这长相,去当个鸭头,那不是绰绰有余么。”
“边玩,还边把钱给挣了,倒是个美差。”
“去你妈的!狗嘴里吐不出人话,”周惩转身把烟头摁在窗台多肉花盆里泯灭,用刀子般眼神斜了他们一眼,“违法犯罪的活,我不干。”
他的底线是温可意,要是自己怎么都好说,有她,他就顾虑很多,要是因为犯罪被抓进去,谁来照顾她?
李维笑着解释道:“你们想什么呢,明辉是正经场子,就是当服务员,卖酒,提成特高工资都是日结,能兼职干。”
“你说真的?”
“牛不吃水强按头,你不愿意谁还逼你不成?”
周惩沉思片刻,就答应了下来,明天正好是周六,李维说陪他一起去明辉见他叔叔。
蒋明义走到周惩身边问他要烟抽,边吸边说,“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作为哥们我真怕你把持不住,那地方来钱快是真,别听他瞎几把说的好听,还正经场子,我呸,上次王灏去玩就嫖了。”
李维和其他两人都目瞪口呆:“是吗??”
蒋明义一副见多识广的表情,“当然了,那里头干净不多,卖一次比人辛辛苦苦上好几天班睁得都多,有几个能把持住?你们这些天天在学校里的乖宝宝上哪里知道去?”
几人的关注点,明显是跑偏了,“草,那漂不漂亮啊?他没说说活咋样?”
“长的漂亮,活也就那样,奶子倒是挺大还给他打了个奶炮,我手机里还有视频,你们看不看?”蒋明义淫笑着去掏手机。
视频一放,他们几个围在茶几旁和猫见了老鼠似的两眼只放光,垂涎着讨论:“妈的,屁股也大,日,这比片里看着真实多了…”
手机外放的喇叭音量加到了最大,嗯嗯啊啊的呻吟声混合着肉体碰撞声,传满整个客厅。
即使周惩离得远,也能清晰的听到。
他走过去,颇为无奈的伸脚踢踢茶几,“喂,我说你们几个,大白天就精虫上脑,怎么着我还给你们备点卫生纸?”
“你也过来看看,妈的,这女的皮肤可真白!”
“我不看!”周惩坐到沙发上靠着闭上了眼睛,“你们把声音小点。”
李维说:“周惩,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正经人。”
听到这话蒋明义差点没笑岔气,“屁!他那是不喜欢奶子大的!每次看片都找那种贫乳的。”
旁边的一个戴着眼镜男生插话:“结合实际来说,亚洲女性普遍不是太大,小胸妹子多一些。”
“大奶子摸着才舒服嘛,以后泡妞单找奶大的!”蒋明义说。
李维说:“裤裆那点事儿又不能当饭吃,要我说还是得找漂亮的,秀色可餐!”
他们讨论半天,就周惩一直没搭话,李维问他:“你喜欢啥样的?”
周惩仰着脖子,舌尖顶着上颚,舔了舔,夹着指间的香烟到唇边,吸了一口
,眼睛紧盯着天花板上被窗外日光照的像她白裙子一样的影子,缓缓开口,“又纯又骚的那种,在床上肏起来才爽。”
之后他再也没开口说话,一直默默抽烟,试图压下偷偷意淫她的罪恶。
客厅窗户都开着通风,他们这些对话,尤其是周惩说的,都一字不落的被温可意听到了耳朵里。
六月份,气温渐渐高升,大中午的日头晒得后背烫人,她站在小厨房后头,前胸冰凉,后背滚烫。
下午有体育课,老师要求她们跟着初叁学生一起练跑800米,她是回来换鞋,没想到听了这么一大堆低俗,恶心的讨论。
虽然她早就知道周惩看那些不健康的东西,但亲口听他说出来那样的话,还是会引起不适。

这不是神经病吗
温可意没换成鞋,下午上课,她穿着单鞋跑步磨的左脚后跟起了两个水泡,晚自习放学,她垫着左脚尖慢吞吞的挪动步子往公交站牌走。
站牌离学校门口不远,放晚自习的走读生不少,她走不快,等公交车开来,她只能跟在人群后头,最后一个上车,空座都被坐满。
她身后背着书包,胳膊挎着画包挤挤挨挨,艰难的往车厢后半段走。
还不等她抓紧扶手,公交车就启动,车轮碾过减速带,车身摇摇晃晃,她也跟着东倒西歪,要不是及时抓住了座位椅背,绝对能很狼狈的摔倒。
“那个…同学…你的包…”
画包的一角撞上了坐在椅子上男生,要不是他躲闪及时没准就戳到他眼睛了。
温可意抓着吊环勉强站直了身体,连忙把包放到脚边,微微侧脸低头道歉:“对不起…没伤到你吧?”
男生扶着鼻梁上的镜框推了推,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眼去看,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的霓虹彩灯,刚好够他看清她柔和侧脸,“温…可意??”
温可意抬脸,见是同班同学,她略感意外,微微一笑,“俞欣怿,好巧啊…”
这个俞欣怿家里条件优渥,平时上下学都是家里司机接送,她能在公交车上遇见,也算是百年难得。
“好巧…”他忙站起身,给她让座,“你坐吧!”
温可意坦然接受了这个提议,毫不客气的坐下,“那谢谢了。”
“不用谢…”
简单的对话结束,温可意便扭头看向车窗,明显是没有和站在旁边的男同学交谈的兴趣。
俞欣怿单手抓紧吊环,理应目视前方,但却忍不住的低头侧目,偷偷的去打量温可意,她在班级对谁都笑脸相迎,但在甜美笑容下却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即使是坐在公交车的座位上,她也没有丝毫的放松,坐姿极为端正。她只坐了座位的二分之一,纤细手臂弯曲放在腿上,搭在膝盖上迭放的手,细匀白净,指甲被修剪的圆润整齐
他庆幸她一直侧着脸,没有发现他的窥视。
同学两年,交流甚少,明明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绞尽脑汁半天,他才说出:“你…经常坐这趟车吗?”
“嗯…”她仍然看向车窗,灯光亮的地方,能看清道边街景,“去画室上课,坐这趟车最近。”
这趟公交路线,画室只有一个,俞欣怿惊喜道:“原来你是在宸夜画室上课。”
温可意转过脸看他,见他肩上背着一个卡色画包,“是啊,怎么…你…也在宸夜上课?”
俞欣怿笑着点点头,“我妈上周才给我报名交费。”
“哦”她笑笑,“那真挺巧。”
说话间,车已经到站,俞欣怿主动帮温可意提包,下车后,他看她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关怀问道:“下午放学没去医务室看看吗?”
她似乎不太在意,摇摇头说没有。
“来”他没有直接上来搀她,而是伸出一只胳膊到她面前,怕她不接受,还硬生生憋出一句,“同学间要互帮互助”
听了这么蹩脚的一句话,她莞尔而笑扶着他胳膊说谢谢。
俞欣怿也是学了好几年美术,因家长听说这边画室教学更好,还开设晚班,才到这来上课,更巧的是,还分到了同温可意一个教室。
这节课是素描,老师讲完课布置任务。
他们开始临摹作画,偌大的教室,静悄悄的,只有笔尖触纸的沙沙声。
温可意坐在俞欣怿的侧前方,明亮灯光描绘着她的身形,盖住侧脸的发丝被她掖到耳后,露出了轮廓流畅,精致小巧的下巴。她一心都扑在画板上,压根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模特。
光和影不止在她身上,也在他的笔下。
枯燥乏味的课时因为多了许多明亮色彩便过得很快,老师点评完学生作品宣布了下课。
“你脚上的伤这么严重,怎么回家?”俞欣泽从后面走过来,提起温可意刚收拾好的包,“我帮你提。”
她依然向他道谢,“我哥来接我。”
两人走到门外,温可意抬眸望向马路对面,往常周惩都是站在哪里等她,不过今晚,他还没来。
“包给我吧,我哥还没来,我去对面等他。”
“没事,我陪你过去等吧。”
他们实在是不熟,对话干巴巴的,俞欣泽想了半天,才开口:“下周六,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
温可意觉得有些可笑莫名看了他一眼,他们好像还没有熟到这个份上吧?
“那个班上的同学都邀请过了”他笨拙的找补,企图让这个邀请显的不那么的突兀,“我妈他们公司在北湖新建了个度假村,环境不错,所以借着给我过生日的名头,也宣传宣传”
这小子的司马昭之心不能太明显,周惩有些听不下去,从广告牌后探出身,桀骜的打断他的话,“她周末没空!”
“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温可意吓了一跳,转脸去看他。
周惩脸色沉沉,拔出踩在灌木丛的左脚,冷声道:“半个小时前。”
那就是他故意藏起来,偷听人讲话?还这么的理直气壮
他漫不经心的上下扫了一眼俞欣泽,把手里的冰淇淋塞到温可意手里,一手夺过他手里的画包,语气嘲弄又不屑:“同学,回去多吃点钙片补补。”
“走了,回家。”他转身往前走。
俞欣泽一脸茫然,压根不知道,这莫名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哥,你慢点啊,我脚疼!”
周惩止住脚步,蹲下来,“背你。”
走了几百米周惩都没说话,她趴在他后背吃冰淇淋,思忖着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哥,你生气了?”
“没有。”
“给—”她挖了一勺冰淇淋凑到他面前。
周惩说话还是能听到气不顺,“我不吃。”
“吃嘛,可甜了。”
“你吃了吗?”他问。
听到她说吃了,他一口含住塑料小勺,美滋滋的回味舌尖的甜度。
在温可意又投喂叁四勺后,周惩像是被捋顺毛的恶犬,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一点气也没了。
不过还是故作严词:“温可意,我警告你啊,不许早恋,听到没有?”
温可意乖乖巧巧的回他:“知道了。”含在嘴里的塑料勺子被她咬变了形。
这不是神经病吗?他和许雯雯算什么?还有脸教育她???

这不是神经病吗
温可意没换成鞋,下午上课,她穿着单鞋跑步磨的左脚后跟起了两个水泡,晚自习放学,她垫着左脚尖慢吞吞的挪动步子往公交站牌走。
站牌离学校门口不远,放晚自习的走读生不少,她走不快,等公交车开来,她只能跟在人群后头,最后一个上车,空座都被坐满。
她身后背着书包,胳膊挎着画包挤挤挨挨,艰难的往车厢后半段走。
还不等她抓紧扶手,公交车就启动,车轮碾过减速带,车身摇摇晃晃,她也跟着东倒西歪,要不是及时抓住了座位椅背,绝对能很狼狈的摔倒。
“那个…同学…你的包…”
画包的一角撞上了坐在椅子上男生,要不是他躲闪及时没准就戳到他眼睛了。
温可意抓着吊环勉强站直了身体,连忙把包放到脚边,微微侧脸低头道歉:“对不起…没伤到你吧?”
男生扶着鼻梁上的镜框推了推,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眼去看,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的霓虹彩灯,刚好够他看清她柔和侧脸,“温…可意??”
温可意抬脸,见是同班同学,她略感意外,微微一笑,“俞欣怿,好巧啊…”
这个俞欣怿家里条件优渥,平时上下学都是家里司机接送,她能在公交车上遇见,也算是百年难得。
“好巧…”他忙站起身,给她让座,“你坐吧!”
温可意坦然接受了这个提议,毫不客气的坐下,“那谢谢了。”
“不用谢…”
简单的对话结束,温可意便扭头看向车窗,明显是没有和站在旁边的男同学交谈的兴趣。
俞欣怿单手抓紧吊环,理应目视前方,但却忍不住的低头侧目,偷偷的去打量温可意,她在班级对谁都笑脸相迎,但在甜美笑容下却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即使是坐在公交车的座位上,她也没有丝毫的放松,坐姿极为端正。她只坐了座位的二分之一,纤细手臂弯曲放在腿上,搭在膝盖上迭放的手,细匀白净,指甲被修剪的圆润整齐
他庆幸她一直侧着脸,没有发现他的窥视。
同学两年,交流甚少,明明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绞尽脑汁半天,他才说出:“你…经常坐这趟车吗?”
“嗯…”她仍然看向车窗,灯光亮的地方,能看清道边街景,“去画室上课,坐这趟车最近。”
这趟公交路线,画室只有一个,俞欣怿惊喜道:“原来你是在宸夜画室上课。”
温可意转过脸看他,见他肩上背着一个卡色画包,“是啊,怎么…你…也在宸夜上课?”
俞欣怿笑着点点头,“我妈上周才给我报名交费。”
“哦”她笑笑,“那真挺巧。”
说话间,车已经到站,俞欣怿主动帮温可意提包,下车后,他看她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关怀问道:“下午放学没去医务室看看吗?”
她似乎不太在意,摇摇头说没有。
“来”他没有直接上来搀她,而是伸出一只胳膊到她面前,怕她不接受,还硬生生憋出一句,“同学间要互帮互助”
听了这么蹩脚的一句话,她莞尔而笑扶着他胳膊说谢谢。
俞欣怿也是学了好几年美术,因家长听说这边画室教学更好,还开设晚班,才到这来上课,更巧的是,还分到了同温可意一个教室。
这节课是素描,老师讲完课布置任务。
他们开始临摹作画,偌大的教室,静悄悄的,只有笔尖触纸的沙沙声。
温可意坐在俞欣怿的侧前方,明亮灯光描绘着她的身形,盖住侧脸的发丝被她掖到耳后,露出了轮廓流畅,精致小巧的下巴。她一心都扑在画板上,压根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模特。
光和影不止在她身上,也在他的笔下。
枯燥乏味的课时因为多了许多明亮色彩便过得很快,老师点评完学生作品宣布了下课。
“你脚上的伤这么严重,怎么回家?”俞欣泽从后面走过来,提起温可意刚收拾好的包,“我帮你提。”
她依然向他道谢,“我哥来接我。”
两人走到门外,温可意抬眸望向马路对面,往常周惩都是站在哪里等她,不过今晚,他还没来。
“包给我吧,我哥还没来,我去对面等他。”
“没事,我陪你过去等吧。”
他们实在是不熟,对话干巴巴的,俞欣泽想了半天,才开口:“下周六,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
温可意觉得有些可笑莫名看了他一眼,他们好像还没有熟到这个份上吧?
“那个班上的同学都邀请过了”他笨拙的找补,企图让这个邀请显的不那么的突兀,“我妈他们公司在北湖新建了个度假村,环境不错,所以借着给我过生日的名头,也宣传宣传”
这小子的司马昭之心不能太明显,周惩有些听不下去,从广告牌后探出身,桀骜的打断他的话,“她周末没空!”
“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温可意吓了一跳,转脸去看他。
周惩脸色沉沉,拔出踩在灌木丛的左脚,冷声道:“半个小时前。”
那就是他故意藏起来,偷听人讲话?还这么的理直气壮
他漫不经心的上下扫了一眼俞欣泽,把手里的冰淇淋塞到温可意手里,一手夺过他手里的画包,语气嘲弄又不屑:“同学,回去多吃点钙片补补。”
“走了,回家。”他转身往前走。
俞欣泽一脸茫然,压根不知道,这莫名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哥,你慢点啊,我脚疼!”
周惩止住脚步,蹲下来,“背你。”
走了几百米周惩都没说话,她趴在他后背吃冰淇淋,思忖着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哥,你生气了?”
“没有。”
“给—”她挖了一勺冰淇淋凑到他面前。
周惩说话还是能听到气不顺,“我不吃。”
“吃嘛,可甜了。”
“你吃了吗?”他问。
听到她说吃了,他一口含住塑料小勺,美滋滋的回味舌尖的甜度。
在温可意又投喂叁四勺后,周惩像是被捋顺毛的恶犬,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一点气也没了。
不过还是故作严词:“温可意,我警告你啊,不许早恋,听到没有?”
温可意乖乖巧巧的回他:“知道了。”含在嘴里的塑料勺子被她咬变了形。
这不是神经病吗?他和许雯雯算什么?还有脸教育她???

穷病
凌晨十二点,寒星代替了城市一部分的灯火,而另一部分则是灯光酒色,红绿相映。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明辉大小包厢通通坐无缺席。
周惩从包间里走出来,嘈杂喧闹声瞬间被身后厚重的包厢门所隔绝。耳边终于清静,他倚着走廊的墙,揉了揉眉心,香烟,烈酒混合着各种牌子的香水味熏的他头晕脑胀。
他在静谧的走廊没安静几分钟,斜对面的包厢门就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个烈焰红唇的窈窕女郎,她摇摇晃晃的一手扶着墙,一手翻开单肩斜挎的小包,掏出一根女士香烟含到嘴里却没有找到打火机,她觑着对面有个人影,“喂,有火吗?借个火。”
周惩仰首瞥了她一下,没搭腔。
她踉踉跄跄走过来,看清他的脸后,抬起小方包砸了他一下,“周惩,你哑巴了?”
“阮尧,你要耍酒疯,滚到一边去耍,别来烦我!”周惩皱着眉头,很是不耐。
“真没劲!”阮尧转过身,也学着他那样整个背部贴着墙,叹了一口气:“我也很烦。”
她扔掉手里的烟,抬起恨天高重重踩了几下,“我真羡慕你妹妹。”
妹妹二字,成功引起了周惩的注意力,他瞟了她一眼,平静神色里带着几分警惕:“你什么意思?”
阮尧咯咯笑了几声,“说起你妹,你就紧张!”
前些天,她和小姐妹去自助餐厅吃饭,碰巧遇上周惩和他妹子,当时他就是这幅神情,挡在那个姑娘身前。
她仿佛是什么病毒携带者,还没说两句话,周惩就把她隔开,拉到一边凶巴巴的警告:“她还小,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她远一点。”
她当时很不爽,故意探身离他近一点,给正在往这边观望的妹妹形成了个假视觉,让她误以为亲密非常,趁他去卫生间,还特意到妹妹那里做了个自我介绍,给自己安了个周惩女朋友的头衔。
“屁话!”周惩看她脸上的莫名微笑,隐约觉得她有些不怀好意,语气有些恼火,“你他妈的,到底想说什么?”
阮尧切了一声,收起笑容,用没有什么温度的声音说:“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或许…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在明辉坐台的姑娘有一多半都会出台,阮尧也在其中。
她们靠着青春靓丽,挣快钱,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
周惩对她们的态度是笑贫不笑娼。个人选择个人的路,谁也没有权利去指点。
“怎么?后悔了?”周惩问她。
阮尧嗤笑一声,“想后悔也得有资格,以我的情况…就算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周惩在明辉工作了好几个月,多多少少也知道些阮尧的事情,“欠的钱不是还完了?”
“嗯,今晚是我在明辉的最后一天,”阮尧撩起盖在脸颊的长发,歪着头冲周惩笑笑,“是不是很意外?”
周惩道:“的确很突然。”
“我怀孕了。”
周惩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下,在她被亮片紧身裙包裹着的平坦小腹停了一秒,移开眼,没说话。
“哎,你还不信,”阮尧往他这边靠了靠,声如蚊呐:“李泰的,我费了老大的劲,扎了整整两盒避孕套,才中!”
“你是不是疯了?”周惩眉头微蹙,漆黑的眼,紧盯在她面上,探询话的真假。
李辉就是李维的二叔,明辉的经理,四十多岁,已婚,儿子刚上初中。
明辉是他老丈人的产业,李辉能有今天全仰仗他老婆,如果被他老婆知道,阮尧还有命活吗?
“我没疯,李辉不知道是我动的手脚,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去医院堕胎。”
“那你的打算是”
“打胎,拿钱走人,离开颛城再也不回来。”她无所谓的笑笑,“本来就是为了敲诈他,你放心我是不会生的。”
“操,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关我屁事!”
阮尧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肩头,嗔道:“喂,同事一场,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
周惩骂她毛病,“你他妈自己都不拿自己当回事,还指望别人怜惜?同事一场,我劝你少做美梦,少看点琼瑶剧比啥都强!”
“周惩”酒精在胃里不断催化,难受感勾起了心里的悲伤,莫名被骂,她感觉有些委屈,努力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你说话真难听!”
“不愿意听就滚蛋!”
“我知道,好话都难听”越憋,越忍不住,她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厚厚的粉底被泪水浸湿,她用手背边哭边擦,边擦边哭,“在明辉,只有你一个人对我说这些你是个好人”
往日张牙舞爪的毒舌女人哭成了孩子,周惩真拿她没办法,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快擦擦,你脸糊的像是没刮好的腻子。”
阮尧听到这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抽抽噎噎的拿包打他,“死直男,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别老动手动脚的!”周惩
躲闪开,站直身子要往包厢里走,“要哭找个没人的地方,在这哭,不是点眼呢吗?”
“等等!”阮尧拉住他,小声说,“明天周末,你陪我去医院吧。”
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去。”
“李辉他不放心,要派一个人跟着我,亲眼看着孩子拿掉,不管是谁去,一定不会白去,肯定会给封口费,这个钱我希望是你来赚!”
周惩低声咒骂:“真他妈的有病!”
阮尧凄惨笑笑,“是,穷病。”
隔天一早周惩在家同温可意吃完早饭,他给了她一些钱,嘱咐道:“今天我有事出门,你中午别回家了,在外面对付吃一口。”
温可意如何也想不到,他说有事,就是陪女人到妇幼保健院去做人流。
她站在医院西侧的凉亭,脸色白如纸,一手抓住女同学的手,“你看清了?”
女同学点点头,“他们挂的是计划生育科我表姐上次做流产就是这个科室。”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眼睛直直盯着医院门口,直到周惩和阮尧相伴出来,她才信以为真。
“你过来扶我一下啊?”阮尧弓着背,捂着小腹,疼的死死咬着发白的下唇。
周惩刚接完李辉的电话,听完他那些恶心的嘱咐,膈应的要命,满脸都是厌烦,“真他妈操蛋!”

穷病
凌晨十二点,寒星代替了城市一部分的灯火,而另一部分则是灯光酒色,红绿相映。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明辉大小包厢通通坐无缺席。
周惩从包间里走出来,嘈杂喧闹声瞬间被身后厚重的包厢门所隔绝。耳边终于清静,他倚着走廊的墙,揉了揉眉心,香烟,烈酒混合着各种牌子的香水味熏的他头晕脑胀。
他在静谧的走廊没安静几分钟,斜对面的包厢门就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个烈焰红唇的窈窕女郎,她摇摇晃晃的一手扶着墙,一手翻开单肩斜挎的小包,掏出一根女士香烟含到嘴里却没有找到打火机,她觑着对面有个人影,“喂,有火吗?借个火。”
周惩仰首瞥了她一下,没搭腔。
她踉踉跄跄走过来,看清他的脸后,抬起小方包砸了他一下,“周惩,你哑巴了?”
“阮尧,你要耍酒疯,滚到一边去耍,别来烦我!”周惩皱着眉头,很是不耐。
“真没劲!”阮尧转过身,也学着他那样整个背部贴着墙,叹了一口气:“我也很烦。”
她扔掉手里的烟,抬起恨天高重重踩了几下,“我真羡慕你妹妹。”
妹妹二字,成功引起了周惩的注意力,他瞟了她一眼,平静神色里带着几分警惕:“你什么意思?”
阮尧咯咯笑了几声,“说起你妹,你就紧张!”
前些天,她和小姐妹去自助餐厅吃饭,碰巧遇上周惩和他妹子,当时他就是这幅神情,挡在那个姑娘身前。
她仿佛是什么病毒携带者,还没说两句话,周惩就把她隔开,拉到一边凶巴巴的警告:“她还小,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她远一点。”
她当时很不爽,故意探身离他近一点,给正在往这边观望的妹妹形成了个假视觉,让她误以为亲密非常,趁他去卫生间,还特意到妹妹那里做了个自我介绍,给自己安了个周惩女朋友的头衔。
“屁话!”周惩看她脸上的莫名微笑,隐约觉得她有些不怀好意,语气有些恼火,“你他妈的,到底想说什么?”
阮尧切了一声,收起笑容,用没有什么温度的声音说:“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或许…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在明辉坐台的姑娘有一多半都会出台,阮尧也在其中。
她们靠着青春靓丽,挣快钱,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
周惩对她们的态度是笑贫不笑娼。个人选择个人的路,谁也没有权利去指点。
“怎么?后悔了?”周惩问她。
阮尧嗤笑一声,“想后悔也得有资格,以我的情况…就算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周惩在明辉工作了好几个月,多多少少也知道些阮尧的事情,“欠的钱不是还完了?”
“嗯,今晚是我在明辉的最后一天,”阮尧撩起盖在脸颊的长发,歪着头冲周惩笑笑,“是不是很意外?”
周惩道:“的确很突然。”
“我怀孕了。”
周惩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下,在她被亮片紧身裙包裹着的平坦小腹停了一秒,移开眼,没说话。
“哎,你还不信,”阮尧往他这边靠了靠,声如蚊呐:“李泰的,我费了老大的劲,扎了整整两盒避孕套,才中!”
“你是不是疯了?”周惩眉头微蹙,漆黑的眼,紧盯在她面上,探询话的真假。
李辉就是李维的二叔,明辉的经理,四十多岁,已婚,儿子刚上初中。
明辉是他老丈人的产业,李辉能有今天全仰仗他老婆,如果被他老婆知道,阮尧还有命活吗?
“我没疯,李辉不知道是我动的手脚,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去医院堕胎。”
“那你的打算是”
“打胎,拿钱走人,离开颛城再也不回来。”她无所谓的笑笑,“本来就是为了敲诈他,你放心我是不会生的。”
“操,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关我屁事!”
阮尧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肩头,嗔道:“喂,同事一场,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
周惩骂她毛病,“你他妈自己都不拿自己当回事,还指望别人怜惜?同事一场,我劝你少做美梦,少看点琼瑶剧比啥都强!”
“周惩”酒精在胃里不断催化,难受感勾起了心里的悲伤,莫名被骂,她感觉有些委屈,努力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你说话真难听!”
“不愿意听就滚蛋!”
“我知道,好话都难听”越憋,越忍不住,她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厚厚的粉底被泪水浸湿,她用手背边哭边擦,边擦边哭,“在明辉,只有你一个人对我说这些你是个好人”
往日张牙舞爪的毒舌女人哭成了孩子,周惩真拿她没办法,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快擦擦,你脸糊的像是没刮好的腻子。”
阮尧听到这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抽抽噎噎的拿包打他,“死直男,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别老动手动脚的!”周惩
躲闪开,站直身子要往包厢里走,“要哭找个没人的地方,在这哭,不是点眼呢吗?”
“等等!”阮尧拉住他,小声说,“明天周末,你陪我去医院吧。”
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去。”
“李辉他不放心,要派一个人跟着我,亲眼看着孩子拿掉,不管是谁去,一定不会白去,肯定会给封口费,这个钱我希望是你来赚!”
周惩低声咒骂:“真他妈的有病!”
阮尧凄惨笑笑,“是,穷病。”
隔天一早周惩在家同温可意吃完早饭,他给了她一些钱,嘱咐道:“今天我有事出门,你中午别回家了,在外面对付吃一口。”
温可意如何也想不到,他说有事,就是陪女人到妇幼保健院去做人流。
她站在医院西侧的凉亭,脸色白如纸,一手抓住女同学的手,“你看清了?”
女同学点点头,“他们挂的是计划生育科我表姐上次做流产就是这个科室。”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眼睛直直盯着医院门口,直到周惩和阮尧相伴出来,她才信以为真。
“你过来扶我一下啊?”阮尧弓着背,捂着小腹,疼的死死咬着发白的下唇。
周惩刚接完李辉的电话,听完他那些恶心的嘱咐,膈应的要命,满脸都是厌烦,“真他妈操蛋!”

这就是他想的吗?
自从周惩到明辉上班,温可意在晚上根本见不到他。
每天放学她都是一个人去画室上课,再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
进入冬天后,街道两边参天古树只剩光秃秃的树干,萧萧条条,显得本就宽阔的马路愈发空阔。
晚间车辆减少,寂静非常。
画室离公交站牌有一段距离,温可意抓着书包肩带,急步往前走。
被冻得发硬的鞋底踩在地上能发出很大的脚步声。
“哐哐…”
“哒哒…”
充斥在耳际声响,并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她走多快,身后那人就走多快。
不远不近的距离,令她战战惶惶。
她根本不敢往后看,加快脚步往站牌那边跑。
“你跑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可意停下脚步,小口小口喘着粗气,转头一看,周惩就在她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他戴着卫衣上的帽子,整张脸都被帽檐遮住隐在暗影里,泛着微微亮光的烟头映照的唇异常红艳。
“哥…”等气喘匀,她小声抱怨一句:“你吓我一跳。”
他的烟不曾吸完,依然与她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
温可意不再害怕,安心的戴上耳机,听起英语单词。
明明每天早晨都会打个照面,他却很想她,就像吸进肺里的烟一样无法控制。
他很矛盾,以前明明想的是要当她一辈子的好哥哥,但现在却不满足只当哥哥。
想要拨乱反正却越陷越深。越积越多。
他不知道如何排解,就像现在他盯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如果不当兄妹,温可意…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耳机里正读到everythgpron,温可意在女音中隐约听到周惩在喊她的名字,她停住脚步,摘下一只耳机问:“哥,你说什么?”
周惩往她身边走,心跳的比步伐急促,等走近,他才看到她戴着耳机,“我刚才说的…你…没听到?”
“没有,哥,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眼神复杂,从失落转变成了庆幸。
在这漫长的对视中,他渐渐舒展了紧皱的眉头,一把拉她到了怀里,“最后一次…”
“什么?”她问。
“没什么”
最后一次,他对她说,也对自己说。
往后就只是哥哥和妹妹。
她看他的眼神,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都只是妹妹看哥哥。
温可意身体僵僵的,脑袋紧靠在他胸前,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他的快。
他让她感觉到温暖和害怕。
前有许雯雯,后有阮尧,他对自己这样又是什么意思?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放松了身体,紧攥着包带的手渐渐失力。
包掉在地上这刻,周惩把她松开,两人都弯腰去捡包,他摸到了她冰凉的手。
她的手,什么时候这么凉的?
周惩捡起包,握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大衣口袋,“你累不累?”
她说不累。
他一边把她棉服上的帽子给她戴上,一边说:“那走走吧。”
“走回家…”
这一路并不远,他们走的不快,仿佛是从几岁到十几岁那么的漫长。
还不到忆古的年纪,他便已经开始思念,“从你第一天来颛城到现在得有十一年了吧。”
他不会忘记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有个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门口喊他哥哥。
“嗯…”温可意点点头,盯着地上一长一短的影子,“时间过得很慢。”
还有一年多她才成年。
周惩纠正她:“是既慢又快…”
妹妹和哥哥迟早要各奔东西,他很快就留不住她了。
“嗯?”她不理解他这几个字的含义,她转头仰着脸看他。
他不给她解释,抬手扶正她的脸,正视前方,“到家了,去开门。”
“哦”
周惩站在她身后等她开门,自己低头看着刚才摸她脸的右手,黯然失笑,滑的软的以后都不能再碰了。
他总以为远离她,就能克制住在内心暗自疯长的情愫。
可是在看到她那一刻就又全然不能控制。
就像此时。
周末他回家睡觉,难得的太晴天,日光透过玻璃钻进客厅,把屋内照的暖洋洋的,而她躺在沙发上小憩。
显然她是刚打扫完卫生,毛衣袖子被挽至肘部,裸露着纤细白嫩的手臂,一只遮着眉眼,一只搭在小腹。
他轻声喊她:“起来回屋睡”
她似乎是睡的很沉,没有反应,他到房间拿了一条绒毯给她盖上。
毛毯拉到颈部,他的视线往上移,停留在被一小片儿的日光映亮的漂亮唇瓣上。
下一瞬,他俯首,光亮被阴影覆盖。
他清楚的知道,这应当不是冲动,好像是早就在心里排练了千百遍的那样自然。这个吻,比羽毛还轻,但丝毫不能阻挡,他的心跳变快,有一种比喜悦还喜悦的情绪将他牢牢包裹的密不透风,他感觉不能顺畅的呼吸。
他快步走到桌前,抓起桌上的凉水壶,猛灌好几口凉茶,仍然压不下内心狂躁的欣喜。
温可意听到大铁门吱嘎阖上的声音,才缓缓吐出憋闷已久的气息,她慢慢移开胳膊,眼睛被压的太久,猛然睁开眼皮,有些发黑看不清眼前事物。
她又闭上眼睛,抬手摸了摸被他碰过的唇,心内颤栗归于平静。
原来,这就是他想的吗?

这就是他想的吗?
自从周惩到明辉上班,温可意在晚上根本见不到他。
每天放学她都是一个人去画室上课,再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
进入冬天后,街道两边参天古树只剩光秃秃的树干,萧萧条条,显得本就宽阔的马路愈发空阔。
晚间车辆减少,寂静非常。
画室离公交站牌有一段距离,温可意抓着书包肩带,急步往前走。
被冻得发硬的鞋底踩在地上能发出很大的脚步声。
“哐哐…”
“哒哒…”
充斥在耳际声响,并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她走多快,身后那人就走多快。
不远不近的距离,令她战战惶惶。
她根本不敢往后看,加快脚步往站牌那边跑。
“你跑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可意停下脚步,小口小口喘着粗气,转头一看,周惩就在她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他戴着卫衣上的帽子,整张脸都被帽檐遮住隐在暗影里,泛着微微亮光的烟头映照的唇异常红艳。
“哥…”等气喘匀,她小声抱怨一句:“你吓我一跳。”
他的烟不曾吸完,依然与她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
温可意不再害怕,安心的戴上耳机,听起英语单词。
明明每天早晨都会打个照面,他却很想她,就像吸进肺里的烟一样无法控制。
他很矛盾,以前明明想的是要当她一辈子的好哥哥,但现在却不满足只当哥哥。
想要拨乱反正却越陷越深。越积越多。
他不知道如何排解,就像现在他盯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如果不当兄妹,温可意…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耳机里正读到everythgpron,温可意在女音中隐约听到周惩在喊她的名字,她停住脚步,摘下一只耳机问:“哥,你说什么?”
周惩往她身边走,心跳的比步伐急促,等走近,他才看到她戴着耳机,“我刚才说的…你…没听到?”
“没有,哥,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眼神复杂,从失落转变成了庆幸。
在这漫长的对视中,他渐渐舒展了紧皱的眉头,一把拉她到了怀里,“最后一次…”
“什么?”她问。
“没什么”
最后一次,他对她说,也对自己说。
往后就只是哥哥和妹妹。
她看他的眼神,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都只是妹妹看哥哥。
温可意身体僵僵的,脑袋紧靠在他胸前,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他的快。
他让她感觉到温暖和害怕。
前有许雯雯,后有阮尧,他对自己这样又是什么意思?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放松了身体,紧攥着包带的手渐渐失力。
包掉在地上这刻,周惩把她松开,两人都弯腰去捡包,他摸到了她冰凉的手。
她的手,什么时候这么凉的?
周惩捡起包,握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大衣口袋,“你累不累?”
她说不累。
他一边把她棉服上的帽子给她戴上,一边说:“那走走吧。”
“走回家…”
这一路并不远,他们走的不快,仿佛是从几岁到十几岁那么的漫长。
还不到忆古的年纪,他便已经开始思念,“从你第一天来颛城到现在得有十一年了吧。”
他不会忘记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有个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门口喊他哥哥。
“嗯…”温可意点点头,盯着地上一长一短的影子,“时间过得很慢。”
还有一年多她才成年。
周惩纠正她:“是既慢又快…”
妹妹和哥哥迟早要各奔东西,他很快就留不住她了。
“嗯?”她不理解他这几个字的含义,她转头仰着脸看他。
他不给她解释,抬手扶正她的脸,正视前方,“到家了,去开门。”
“哦”
周惩站在她身后等她开门,自己低头看着刚才摸她脸的右手,黯然失笑,滑的软的以后都不能再碰了。
他总以为远离她,就能克制住在内心暗自疯长的情愫。
可是在看到她那一刻就又全然不能控制。
就像此时。
周末他回家睡觉,难得的太晴天,日光透过玻璃钻进客厅,把屋内照的暖洋洋的,而她躺在沙发上小憩。
显然她是刚打扫完卫生,毛衣袖子被挽至肘部,裸露着纤细白嫩的手臂,一只遮着眉眼,一只搭在小腹。
他轻声喊她:“起来回屋睡”
她似乎是睡的很沉,没有反应,他到房间拿了一条绒毯给她盖上。
毛毯拉到颈部,他的视线往上移,停留在被一小片儿的日光映亮的漂亮唇瓣上。
下一瞬,他俯首,光亮被阴影覆盖。
他清楚的知道,这应当不是冲动,好像是早就在心里排练了千百遍的那样自然。这个吻,比羽毛还轻,但丝毫不能阻挡,他的心跳变快,有一种比喜悦还喜悦的情绪将他牢牢包裹的密不透风,他感觉不能顺畅的呼吸。
他快步走到桌前,抓起桌上的凉水壶,猛灌好几口凉茶,仍然压不下内心狂躁的欣喜。
温可意听到大铁门吱嘎阖上的声音,才缓缓吐出憋闷已久的气息,她慢慢移开胳膊,眼睛被压的太久,猛然睁开眼皮,有些发黑看不清眼前事物。
她又闭上眼睛,抬手摸了摸被他碰过的唇,心内颤栗归于平静。
原来,这就是他想的吗?

偷偷想着你撸
> 温可意躺在周惩怀里,享受着快感后的余温,她拉住他继续往滑腻腿缝探索的手指,问:“如果那晚我不进你的房间…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当我哥哥?”
“嗯…”他探身,把脑袋埋在她胸口,唇舌游走在细汗津津的滑腻肌肤上,“但是会忍不住…只能暗地里想你…”
他握着她的柔夷去摸重振旗鼓的粗涨肉茎,带着她上下套弄,“就像这样…偷偷想着你撸…”
他的吻由下往上,顺着脖颈到侧脸,声音湿哒哒的贴人耳:“做春梦…在梦里狠狠肏你。”
“臭流氓…”她浑身酥麻麻,一些细小的蚂蚁在皮肤底下啃咬她的骨头,难受的用身体去蹭他,她对他说:“进来…”
而十多年前的今天,周惩对她说的却是:“出去!”
高考在连绵阴雨天中结束,高叁学生像是倦鸟出笼,根本不管是不是雨天,都撒欢似的在外面游荡,
班长组织聚会,原本周惩不想去,但回家待着也不好,今天周六温可意也在家,她很快中考,他更不想打扰她学习。
于是思来想去,他还是去参加了这个很是无聊的聚会。
他们这群人都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他不参加,坐在角落里喝酒抽烟。
一直玩到晚上十点多才散场,到家将近十一点,他到浴室洗了个凉水澡,只穿着大裤衩子就胡乱睡了。
凌晨十二点多开始打雷闪电,不曾关严的窗户被刮的咣当乱响,温可意在睡梦中惊醒,她听着连绵不断的细密雨丝像针一样划在玻璃上,尖锐又刺耳。
她起来走到窗前关窗户,风吹着雨丝扑到身上,凉飕飕的,她抱着双臂缩进毯子里,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温可意做事不犹豫,她弃了毛毯,走到客厅,推开他房间的门,上了他的床,寻着热乎乎的身体,贴了过去。
温暖,很温暖…
周惩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他有些恍惚,伸手摸了摸搭在腰间的胳膊。
“我好冷…抱抱我。”
他一个翻身把她圈在怀里,摸索着去摸她的脸,脖子,肩头,后背…
隔着一层薄薄布料,在她身体上揉捏抚摸。
温可意大脑一片空白,被他抚摸过得地方又酥又颤。她紧张的搂紧他的腰,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砰砰砰比雷还响。
他的指尖从臀部移到腰间,继而往上,来至肩头,勾起细细吊带从上往下把睡裙整个拽到了腰间,他的喘息变得更加急促,这个梦…太真实了…
从心里窜出一团炙热火焰,烧的他急急燥燥,迫不及待的把她压在身下,低头含住了软软的唇,舔了舔,又不满足,他捏着她的肩头,顶开牙关,吸吮住了滑嫩香舌。舔了舔,咬了咬,恨不得吞进肚子里。
激烈缠绵的亲吻,让温可意全无招架之力,她像是被吸干了氧气,软弱无力的任他宰割。
周惩分开了她的腿,用硬挺的性器抵在她下面,往内挤。
湿润度不够,她很疼,声音颤颤,像泣音,“哥…痛…”
周惩僵住,半晌才哑着嗓子问她:“你…说什么?”
“哥——”
这一声哥,瞬间让他如坠冰窟,透骨寒冷。
这不是梦…她在他的梦里,从来不喊哥哥。
屋里太黑了,温可意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模糊看到他的身影动了动,“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顿时回荡在整个房间。
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真实真感。
“出去!”他低沉的声音竭力抑制住自己即将要发疯的冲动。
她不明白,这不是他想要的吗?
她坐起来,想要去抱他,却扑了个空,“哥—我…”
他捡起地上的衣裳,不等她说完就冲出了房间,这一晚没再回家。
温可意想说是,她可以,不就是又骚又纯吗?她能做到。
高考结束他马上就会去读大学,那么她呢?他还会继续管她吗?综合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她没有把握。
她还需要他的照顾,不想他疏远,想要他对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直到她离开颛城。
为此,她愿意拿自己作为交换。
周惩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瞎逛,雨已经停了,他走到公交站牌的候车厅里,坐下后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他脑袋昏昏沉沉,已经记不清是怎么开始的了,现在耳边只回荡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妈的!真他妈不是人,他唾弃自己,差一点就
他根本没有脸再面对她,在外面躲了叁四天,白天网吧兼职,晚上明辉上班,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熬的双眼通红,眼皮耷拉着。
八九点钟的明辉人不算太多,他忙了一会,靠在大厅角落的沙发里补觉,忽然有人拍了拍他,“周惩,有人找。”
他揉着眼睛往外看,温可意一身白色连衣裙站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底下,
清雅秀丽的身姿把周围金碧辉煌的装修衬俗不可耐。
进出大厅的每个男人,看到她都不由得多看几眼。
周惩大步走过来,一言不合拉着她的手腕子往门外走,他找了个清净胡同才停下脚步。
他目光沉沉,眉头紧皱,一想到别的男人用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她,他恨不得把那些人的眼珠子都剜下来!
“谁让你来的!”
“哥哥—”她拉拉他衬衫下摆,长睫微垂,委屈的连声音都变小,“家里的灯坏了,我害怕。”
周惩抬手拍了下嘴,真他妈操蛋,他刚才那句话能不能收回来?
电灯坏的蹊跷,他卸开灯罩发现里面电线断了…人为的那种。
他踩着圆凳,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举着手电筒照明的温可意。
她坦然的仰着脖颈,眉尖微蹙,茫然的望着他:“哥,是哪里坏了?很难修吗?”
“线断了,接上就行,”不到几分钟他就接好,“下次不要爬那么高。”
她微微低头盯着鞋尖,说:“不是我…”
心里暗暗恨他有毛病,不是他偷偷吻她吗?怎么她主动了,他却翻脸了?
要不是他好几天不回家,她至于爬高剪电线吗?
她真想拿起剪子把他也剪了拉到,一起死吧,省的天天心烦!

偷偷想着你撸
> 温可意躺在周惩怀里,享受着快感后的余温,她拉住他继续往滑腻腿缝探索的手指,问:“如果那晚我不进你的房间…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当我哥哥?”
“嗯…”他探身,把脑袋埋在她胸口,唇舌游走在细汗津津的滑腻肌肤上,“但是会忍不住…只能暗地里想你…”
他握着她的柔夷去摸重振旗鼓的粗涨肉茎,带着她上下套弄,“就像这样…偷偷想着你撸…”
他的吻由下往上,顺着脖颈到侧脸,声音湿哒哒的贴人耳:“做春梦…在梦里狠狠肏你。”
“臭流氓…”她浑身酥麻麻,一些细小的蚂蚁在皮肤底下啃咬她的骨头,难受的用身体去蹭他,她对他说:“进来…”
而十多年前的今天,周惩对她说的却是:“出去!”
高考在连绵阴雨天中结束,高叁学生像是倦鸟出笼,根本不管是不是雨天,都撒欢似的在外面游荡,
班长组织聚会,原本周惩不想去,但回家待着也不好,今天周六温可意也在家,她很快中考,他更不想打扰她学习。
于是思来想去,他还是去参加了这个很是无聊的聚会。
他们这群人都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他不参加,坐在角落里喝酒抽烟。
一直玩到晚上十点多才散场,到家将近十一点,他到浴室洗了个凉水澡,只穿着大裤衩子就胡乱睡了。
凌晨十二点多开始打雷闪电,不曾关严的窗户被刮的咣当乱响,温可意在睡梦中惊醒,她听着连绵不断的细密雨丝像针一样划在玻璃上,尖锐又刺耳。
她起来走到窗前关窗户,风吹着雨丝扑到身上,凉飕飕的,她抱着双臂缩进毯子里,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温可意做事不犹豫,她弃了毛毯,走到客厅,推开他房间的门,上了他的床,寻着热乎乎的身体,贴了过去。
温暖,很温暖…
周惩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他有些恍惚,伸手摸了摸搭在腰间的胳膊。
“我好冷…抱抱我。”
他一个翻身把她圈在怀里,摸索着去摸她的脸,脖子,肩头,后背…
隔着一层薄薄布料,在她身体上揉捏抚摸。
温可意大脑一片空白,被他抚摸过得地方又酥又颤。她紧张的搂紧他的腰,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砰砰砰比雷还响。
他的指尖从臀部移到腰间,继而往上,来至肩头,勾起细细吊带从上往下把睡裙整个拽到了腰间,他的喘息变得更加急促,这个梦…太真实了…
从心里窜出一团炙热火焰,烧的他急急燥燥,迫不及待的把她压在身下,低头含住了软软的唇,舔了舔,又不满足,他捏着她的肩头,顶开牙关,吸吮住了滑嫩香舌。舔了舔,咬了咬,恨不得吞进肚子里。
激烈缠绵的亲吻,让温可意全无招架之力,她像是被吸干了氧气,软弱无力的任他宰割。
周惩分开了她的腿,用硬挺的性器抵在她下面,往内挤。
湿润度不够,她很疼,声音颤颤,像泣音,“哥…痛…”
周惩僵住,半晌才哑着嗓子问她:“你…说什么?”
“哥——”
这一声哥,瞬间让他如坠冰窟,透骨寒冷。
这不是梦…她在他的梦里,从来不喊哥哥。
屋里太黑了,温可意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模糊看到他的身影动了动,“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顿时回荡在整个房间。
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真实真感。
“出去!”他低沉的声音竭力抑制住自己即将要发疯的冲动。
她不明白,这不是他想要的吗?
她坐起来,想要去抱他,却扑了个空,“哥—我…”
他捡起地上的衣裳,不等她说完就冲出了房间,这一晚没再回家。
温可意想说是,她可以,不就是又骚又纯吗?她能做到。
高考结束他马上就会去读大学,那么她呢?他还会继续管她吗?综合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她没有把握。
她还需要他的照顾,不想他疏远,想要他对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直到她离开颛城。
为此,她愿意拿自己作为交换。
周惩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瞎逛,雨已经停了,他走到公交站牌的候车厅里,坐下后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他脑袋昏昏沉沉,已经记不清是怎么开始的了,现在耳边只回荡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妈的!真他妈不是人,他唾弃自己,差一点就
他根本没有脸再面对她,在外面躲了叁四天,白天网吧兼职,晚上明辉上班,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熬的双眼通红,眼皮耷拉着。
八九点钟的明辉人不算太多,他忙了一会,靠在大厅角落的沙发里补觉,忽然有人拍了拍他,“周惩,有人找。”
他揉着眼睛往外看,温可意一身白色连衣裙站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底下,
清雅秀丽的身姿把周围金碧辉煌的装修衬俗不可耐。
进出大厅的每个男人,看到她都不由得多看几眼。
周惩大步走过来,一言不合拉着她的手腕子往门外走,他找了个清净胡同才停下脚步。
他目光沉沉,眉头紧皱,一想到别的男人用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她,他恨不得把那些人的眼珠子都剜下来!
“谁让你来的!”
“哥哥—”她拉拉他衬衫下摆,长睫微垂,委屈的连声音都变小,“家里的灯坏了,我害怕。”
周惩抬手拍了下嘴,真他妈操蛋,他刚才那句话能不能收回来?
电灯坏的蹊跷,他卸开灯罩发现里面电线断了…人为的那种。
他踩着圆凳,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举着手电筒照明的温可意。
她坦然的仰着脖颈,眉尖微蹙,茫然的望着他:“哥,是哪里坏了?很难修吗?”
“线断了,接上就行,”不到几分钟他就接好,“下次不要爬那么高。”
她微微低头盯着鞋尖,说:“不是我…”
心里暗暗恨他有毛病,不是他偷偷吻她吗?怎么她主动了,他却翻脸了?
要不是他好几天不回家,她至于爬高剪电线吗?
她真想拿起剪子把他也剪了拉到,一起死吧,省的天天心烦!

把腿分开
周惩真想把站在灯影下的姑娘拉进怀里,但他不敢,也不能。
“我走了,把门关好。”
他抬腿往门口走,左脚还没挪步,温可意就从背后抱住了他,“哥,别走。”
“撒手”他极力的控制自己,“温可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死死抱住他不松手,玲珑有致的身体紧贴他的后背,“我想和你更亲密的在一起…”
周惩仰头深深喘了一口气,用力拉开她的胳膊,转过身,微微低首,一看到她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变得那么的词不达意,“你知道我对你那你对我又是…”
就在他吞吞吐吐,犹豫不决间,她踮起脚尖,仰脸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被施了魔法,他屹立不动,除了心跳如鼓,全身上下都僵住。
“我都知道,”她牵着他的手,尤其主动又大胆的放在自己胸口,“你不明白我吗?”
她编织了个谎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胸腔里的心脏,跳的毫无节奏。
隔着一层棉质布料,周惩的掌心发烫,发颤。一直期盼的东西,突然得到,他的感觉是惊大过喜。
“你会后悔吗?”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难得在此刻还能保持一丝理智,“一旦跨过这条线,就回不去了。”
她抿唇微笑,眼神温柔又倔强,“不会。”
周惩心尖狠狠的颤了一下,身不由主的去了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这次是清醒的状态,他用颤巍巍的手捧着她的脸,慢慢俯身,抵着她的额头。
彼此呼吸纠缠,有一簇小火苗在他漆黑的瞳仁中骤然燃起。
他滚了滚喉结。
火的,热的,要烧起来。
比起那晚来,温可意更加慌乱不堪,无措到想用手抓点什么,最后把手放到了他腰间,阖上眼睛,紧绷住了身体。
高挺鼻梁蹭着她的鼻尖,他低声呢喃:“怕了?”
“没有…”她轻轻摇了摇头。
周惩温柔的用拇指摩挲她的脸颊,吻随之而来,从额头到眼睛,鼻尖,最后覆在樱唇上,用上唇磨蹭着她柔软唇缝。微张唇瓣含住了她饱满下唇,像上次吃冰淇淋一样用舌尖柔和缓慢地舔舐。
这样的温情脉脉,让她顺从的投入到这个木已成舟的吻里。
察觉到她渐渐放松,他才加重吮吸,啃咬。肆无忌惮的撬开她的牙关,勾着湿滑香舌在唇齿之间互相缠绕摩挲。
温可意呼吸加重,有些承受不住他激烈的攻势,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周惩一把她圈进怀中,热热的掌心托住了她的后脖颈,肌肉紧实的手臂牢牢钳住了纤细腰肢,无处可退,只能任他予取予夺。
他搂的她很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后悔了吗?”额头相抵,两人皆是气息不宁,他伸手摸着她滑嫩发烫的颊,再一次的询问。
在得到温可意的答案之后,周惩直接将她扛了起来,一脚踢开了她卧室的门。
“我只给你叁次机会…”
周惩两腿叉在温可意腰间,俯视着她熏红脸蛋,“要是后悔,直接说。”
他在她的注视下,从容不迫的脱掉衬衫,解开皮带,拉开裤子拉链,藏在四角裤里面的巨物不容忽视的蠢蠢欲动。
一股羞意弥漫在眼中,温可意匆匆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十分俊朗的面孔,眉目含情,是让人看一眼就被吸睛的明艳张扬,只要他想必定能在你心里引起轩然大波。
尽管她不断的给自己打预防针,可是…此时此刻…这个暧昧气氛…这幅优质的皮囊肉体还是令她芳心忽跳。
她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看他。
任由周惩的手隔着裙子不断在她身上抚摸揉捏,不够过瘾…他让她:“翻身,侧躺。”
温可意听话照做,感觉到他在拉她裙子拉链,解文胸纽扣。
衣服全都剥掉,赤身裸体的少女身体在他眼前展现,细腻如瓷的肌肤,圆肩美背,纤腰翘臀。每一样都在刺激着周惩的感官,血液全都汇集在下半身,被四角裤束缚的分身胀到爆。
半天都没动静,温可意转脸去看,就见深红粗胀的肉棍子从四角裤里探出了出来…
紧接着这根肉棍就钻进了她大腿细缝隙,他滚烫的身躯从后背贴了过来,唇舌在她脸颊耳畔不停游走,一只从她腋下伸了过来,掌握住了小巧的乳,“和我想的一样…”
“什…么?”温可意被他烫的浑身倏地一抖。
周惩用捏着乳肉,用掌心摩挲着挺立的小乳尖,“没什么…”
现在这会,他并不敢把内心龌龊和盘托出。
周惩的手往下探索,从平坦小腹摸到腿缝,指尖触及一片黏腻湿滑,再往下,她就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将腿紧紧并合。
他被她猛然一夹,舒服的闷哼出来,“别夹的太紧了,我动不了了…”
他耸动劲腰挤开两瓣娇嫩软肉,来回抽动磨蹭。
温可意
把脸埋进枕头里,独自消化电流窜满全身的酥麻感。
奇怪的感觉在她身体里不断汇聚,沸腾滚烫,像过山车一样直冲巅峰,再不由控制的高高坠落。
她紧绷住了身体,闷声道:“好可怕…”
周惩吻吻她溢出眼泪的眼尾,“怕什么?…怎么还哭了…”
她翻身把脸藏进他怀里,声若蚊呐:“是兴奋…”
他轻声笑笑,手从她肩头到后背,来来回来,沿着背脊轻柔的抚摸着,“要洗澡吗?”
“要…”
“得先擦擦吧?”
“嗯…”
他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喊她:“把腿分开。”
温可意蜷缩着,用枕头挡着红潮未褪的脸,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我自己来…”
“听话,”他摸了两下浑圆翘臀,无耻的威胁道,“要不然我打你屁股!”
周惩高高抬起手,仿佛她不听的话,下一瞬就真的打过来。
“你欺负人…”她委委屈屈的展开身体。
“你现在才知道?”他斜她一眼,捏着她的小腿肚把腿分开,故意吓她,“以后都得乖乖听话,要不然轻则打屁股,重则…”
他盯着沾满精液的粉嫩花穴,直吞喉咙,用纸巾擦净后,拨开两片软肉,看着那小小穴口,他突然来了句:“操,真他妈的小。”
隔天清晨。
温可意的生理钟一向准时,不到六点她就醒了。
小吊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她身上盖着薄毯子有些热,她伸出胳膊往下拽了拽。
“醒了?”
遮光的窗帘拉着,屋内光线灰暗,她扭过头,就见周惩倚着床头坐着抽烟,面容在烟雾里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却比唇边的烟头还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后悔了吗?”
“不后悔。”
叁次机会用尽,往后不管她后不后悔他都不会再放手。

把腿分开
周惩真想把站在灯影下的姑娘拉进怀里,但他不敢,也不能。
“我走了,把门关好。”
他抬腿往门口走,左脚还没挪步,温可意就从背后抱住了他,“哥,别走。”
“撒手”他极力的控制自己,“温可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死死抱住他不松手,玲珑有致的身体紧贴他的后背,“我想和你更亲密的在一起…”
周惩仰头深深喘了一口气,用力拉开她的胳膊,转过身,微微低首,一看到她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变得那么的词不达意,“你知道我对你那你对我又是…”
就在他吞吞吐吐,犹豫不决间,她踮起脚尖,仰脸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被施了魔法,他屹立不动,除了心跳如鼓,全身上下都僵住。
“我都知道,”她牵着他的手,尤其主动又大胆的放在自己胸口,“你不明白我吗?”
她编织了个谎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胸腔里的心脏,跳的毫无节奏。
隔着一层棉质布料,周惩的掌心发烫,发颤。一直期盼的东西,突然得到,他的感觉是惊大过喜。
“你会后悔吗?”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难得在此刻还能保持一丝理智,“一旦跨过这条线,就回不去了。”
她抿唇微笑,眼神温柔又倔强,“不会。”
周惩心尖狠狠的颤了一下,身不由主的去了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这次是清醒的状态,他用颤巍巍的手捧着她的脸,慢慢俯身,抵着她的额头。
彼此呼吸纠缠,有一簇小火苗在他漆黑的瞳仁中骤然燃起。
他滚了滚喉结。
火的,热的,要烧起来。
比起那晚来,温可意更加慌乱不堪,无措到想用手抓点什么,最后把手放到了他腰间,阖上眼睛,紧绷住了身体。
高挺鼻梁蹭着她的鼻尖,他低声呢喃:“怕了?”
“没有…”她轻轻摇了摇头。
周惩温柔的用拇指摩挲她的脸颊,吻随之而来,从额头到眼睛,鼻尖,最后覆在樱唇上,用上唇磨蹭着她柔软唇缝。微张唇瓣含住了她饱满下唇,像上次吃冰淇淋一样用舌尖柔和缓慢地舔舐。
这样的温情脉脉,让她顺从的投入到这个木已成舟的吻里。
察觉到她渐渐放松,他才加重吮吸,啃咬。肆无忌惮的撬开她的牙关,勾着湿滑香舌在唇齿之间互相缠绕摩挲。
温可意呼吸加重,有些承受不住他激烈的攻势,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周惩一把她圈进怀中,热热的掌心托住了她的后脖颈,肌肉紧实的手臂牢牢钳住了纤细腰肢,无处可退,只能任他予取予夺。
他搂的她很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后悔了吗?”额头相抵,两人皆是气息不宁,他伸手摸着她滑嫩发烫的颊,再一次的询问。
在得到温可意的答案之后,周惩直接将她扛了起来,一脚踢开了她卧室的门。
“我只给你叁次机会…”
周惩两腿叉在温可意腰间,俯视着她熏红脸蛋,“要是后悔,直接说。”
他在她的注视下,从容不迫的脱掉衬衫,解开皮带,拉开裤子拉链,藏在四角裤里面的巨物不容忽视的蠢蠢欲动。
一股羞意弥漫在眼中,温可意匆匆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十分俊朗的面孔,眉目含情,是让人看一眼就被吸睛的明艳张扬,只要他想必定能在你心里引起轩然大波。
尽管她不断的给自己打预防针,可是…此时此刻…这个暧昧气氛…这幅优质的皮囊肉体还是令她芳心忽跳。
她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看他。
任由周惩的手隔着裙子不断在她身上抚摸揉捏,不够过瘾…他让她:“翻身,侧躺。”
温可意听话照做,感觉到他在拉她裙子拉链,解文胸纽扣。
衣服全都剥掉,赤身裸体的少女身体在他眼前展现,细腻如瓷的肌肤,圆肩美背,纤腰翘臀。每一样都在刺激着周惩的感官,血液全都汇集在下半身,被四角裤束缚的分身胀到爆。
半天都没动静,温可意转脸去看,就见深红粗胀的肉棍子从四角裤里探出了出来…
紧接着这根肉棍就钻进了她大腿细缝隙,他滚烫的身躯从后背贴了过来,唇舌在她脸颊耳畔不停游走,一只从她腋下伸了过来,掌握住了小巧的乳,“和我想的一样…”
“什…么?”温可意被他烫的浑身倏地一抖。
周惩用捏着乳肉,用掌心摩挲着挺立的小乳尖,“没什么…”
现在这会,他并不敢把内心龌龊和盘托出。
周惩的手往下探索,从平坦小腹摸到腿缝,指尖触及一片黏腻湿滑,再往下,她就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将腿紧紧并合。
他被她猛然一夹,舒服的闷哼出来,“别夹的太紧了,我动不了了…”
他耸动劲腰挤开两瓣娇嫩软肉,来回抽动磨蹭。
温可意
把脸埋进枕头里,独自消化电流窜满全身的酥麻感。
奇怪的感觉在她身体里不断汇聚,沸腾滚烫,像过山车一样直冲巅峰,再不由控制的高高坠落。
她紧绷住了身体,闷声道:“好可怕…”
周惩吻吻她溢出眼泪的眼尾,“怕什么?…怎么还哭了…”
她翻身把脸藏进他怀里,声若蚊呐:“是兴奋…”
他轻声笑笑,手从她肩头到后背,来来回来,沿着背脊轻柔的抚摸着,“要洗澡吗?”
“要…”
“得先擦擦吧?”
“嗯…”
他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喊她:“把腿分开。”
温可意蜷缩着,用枕头挡着红潮未褪的脸,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我自己来…”
“听话,”他摸了两下浑圆翘臀,无耻的威胁道,“要不然我打你屁股!”
周惩高高抬起手,仿佛她不听的话,下一瞬就真的打过来。
“你欺负人…”她委委屈屈的展开身体。
“你现在才知道?”他斜她一眼,捏着她的小腿肚把腿分开,故意吓她,“以后都得乖乖听话,要不然轻则打屁股,重则…”
他盯着沾满精液的粉嫩花穴,直吞喉咙,用纸巾擦净后,拨开两片软肉,看着那小小穴口,他突然来了句:“操,真他妈的小。”
隔天清晨。
温可意的生理钟一向准时,不到六点她就醒了。
小吊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她身上盖着薄毯子有些热,她伸出胳膊往下拽了拽。
“醒了?”
遮光的窗帘拉着,屋内光线灰暗,她扭过头,就见周惩倚着床头坐着抽烟,面容在烟雾里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却比唇边的烟头还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后悔了吗?”
“不后悔。”
叁次机会用尽,往后不管她后不后悔他都不会再放手。

脱了来(结局)
> 刚吃过晚饭,两人手牵手散步,周惩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从大道走到小道,拐进小胡同,满墙的红粉玫瑰还和当年一样绽放的艳丽,她略微惊讶:“这里怎么还没拆迁?”
“估计是拆不了了,”走到大铁门前,周惩开锁,“前几年李奶奶去世了,我把这里买了下来。”
小院还和当年一样,红砖地面,白瓷砖墙面,唯一不同的是,院中多了一架秋千椅。
她走过去坐下来,“你买的?”
周惩笑笑:“你不是说喜欢吗?等到秋天把这里拆了,按照你的喜好重新来装修。”
“喜欢,”她弯弯眼睛,笑着向他招手,“过来坐。”
“行…”他不怀好意的觑着她,走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腰,拉开了连衣裙拉链,直奔内衣扣,刚解了两个扣就被她握住胳膊。
温可意嗔他一眼,“别闹!”
他低头,脸埋到她脖间,不亲不吻,光是出言吐气的温热呼吸就烫的她耳根子发红,“你说过来做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唔…”
周惩哪里还容得她辩白,直接用唇舌封住她的嘴。
他勾着她心尖沉沦在长长的热吻里,手在她身上揉揉捏捏,裙摆被撩到大腿根部,并合的双腿被他轻轻分开,大掌从膝盖摸到滑嫩大腿,来来回回的摩挲,偏偏不去碰私密地带。
燎原野火已经烧了起来,掌下的细腻肌肤变得发烫。
气息纠缠间,周惩听到她难耐气音,伸指碰过去,薄薄的内裤已经有些湿意。
温可意伸手推了推他胸膛,从深吻里躲了出来,偏首靠在他臂弯,喘息不止:“别弄脏了内裤…”她夹紧双腿,不让他的指探入,“脱了来…”
她被他拦腰抱在了腿上,屁股一抬,内裤拉到了腿弯。
天还未黑透,他瞥见她坐在他腿上,肩带要掉不掉的挂在臂弯,两只乳藏一半露一半的,雪白的肌肤在朦胧夜色中,格外醒目。
周惩往椅背靠了靠,滚动喉结,两手抬起她屁股,急急的往里顶。
“轻些…”温可意蹙眉,感觉被一点一点撑开,有些难受,搭在他肩上的手拢了起来。
他紧绷着神情,忍耐要命的紧致,破开层层媚肉,插到最深处。
整根没入,两人都闷哼出声。
他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抬起她的屁股,循着力道,往下重重一坐,直顶的她全身发颤,“唔…轻一点…”
周惩重重喘了声,“你来动…”
她两手撑着他肩头,扭动着细腰摆动,摇的秋千椅晃晃悠悠。
他瞥见她皱起眉头,掐着腰肢,狂顶几下,顶的她浑身哆嗦,趴在他怀里,痉挛发颤,像根藤蔓似的紧紧缠绕裹严,绞的他青筋直冒,眼前一片白光。
摇椅不晃了,紧紧搂着的两人也平复了呼吸,她开始秋后算账,埋怨他,“弄得黏糊糊的,怎么回家?”
周惩吻吻她汗津津的额头,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捏捏弹性十足的臀肉,“屁股撅起来,我给你擦擦。”
“原来是早有预谋!”她报复性的,冲他肩头咬了一下。
“疼死了”他装模作样的蹙起眉头,不依不饶的揽着她的腰不让她下去,“得做一次,要不然好不了。”
她嘴上说不要了,翕张的小口却贪吃的很,轻轻一顶直接吞掉整根,交合处湿润的一塌糊涂,娇喘声混着咕叽咕叽的水声,一直到星斗满天才停止下来。
静谧小院,能听到对方凌乱的呼吸和心跳。
周惩抚着她肩头,很是感慨,“我们是从这里开始的”
她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如果当年我不去当兵,说不定你就不会走了。”
两人都陷入很多年前的回忆,高考成绩出来后,周惩的成绩够上一本大学,但报志愿当天他就没去,本来打算好好找一份正经工作,努力挣钱。
还是后来班主任又打电话又亲自上门苦口婆心的劝他,知道他是因为钱想放弃学业,便对他说,可以在大学入伍参军,国家政策好,大学生有很多补助,补偿学费,服役有津贴,退伍也有补助,退伍后还不耽误继续学业。
他这才去当兵,两年义务兵,后来自身条件好被选拔特种兵,再后来出任务出了事。
躺在病床好几个月没联系她,她就在那时走了。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受伤才没有联系我,”温可意伸手摸摸他胸膛的疤,“哥-其实我有赌气的成分。”
“我介意出现在你身边的所有女生,我在乎你,很在乎。”
“我走,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什么分量,你从来都没对我说一句喜欢。”
“那时候我太幼稚了,既不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也不清楚你对我的感情,总想去试探,想看一看,你会不会找我,会有多在乎我。”
她每天都会看好几遍手机,足足等了叁个月,彻底
失望,之后就换了联系方式。
她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从不回头,你既然不要我,我也不要你。真的是想要放弃过去,过自己的生活,只是没想到,自从她又回来那一刻,封闭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疯狂萌发,不可抑制。
“我以为不说你也会懂”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笑了笑,“都怪我。”
“现在也挺好不是吗?”她也笑,眼里闪着泪花,“再也不会分开。”
“嗯,再也不分开。”
他紧紧搂着她,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脱了来(结局)
> 刚吃过晚饭,两人手牵手散步,周惩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从大道走到小道,拐进小胡同,满墙的红粉玫瑰还和当年一样绽放的艳丽,她略微惊讶:“这里怎么还没拆迁?”
“估计是拆不了了,”走到大铁门前,周惩开锁,“前几年李奶奶去世了,我把这里买了下来。”
小院还和当年一样,红砖地面,白瓷砖墙面,唯一不同的是,院中多了一架秋千椅。
她走过去坐下来,“你买的?”
周惩笑笑:“你不是说喜欢吗?等到秋天把这里拆了,按照你的喜好重新来装修。”
“喜欢,”她弯弯眼睛,笑着向他招手,“过来坐。”
“行…”他不怀好意的觑着她,走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腰,拉开了连衣裙拉链,直奔内衣扣,刚解了两个扣就被她握住胳膊。
温可意嗔他一眼,“别闹!”
他低头,脸埋到她脖间,不亲不吻,光是出言吐气的温热呼吸就烫的她耳根子发红,“你说过来做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唔…”
周惩哪里还容得她辩白,直接用唇舌封住她的嘴。
他勾着她心尖沉沦在长长的热吻里,手在她身上揉揉捏捏,裙摆被撩到大腿根部,并合的双腿被他轻轻分开,大掌从膝盖摸到滑嫩大腿,来来回回的摩挲,偏偏不去碰私密地带。
燎原野火已经烧了起来,掌下的细腻肌肤变得发烫。
气息纠缠间,周惩听到她难耐气音,伸指碰过去,薄薄的内裤已经有些湿意。
温可意伸手推了推他胸膛,从深吻里躲了出来,偏首靠在他臂弯,喘息不止:“别弄脏了内裤…”她夹紧双腿,不让他的指探入,“脱了来…”
她被他拦腰抱在了腿上,屁股一抬,内裤拉到了腿弯。
天还未黑透,他瞥见她坐在他腿上,肩带要掉不掉的挂在臂弯,两只乳藏一半露一半的,雪白的肌肤在朦胧夜色中,格外醒目。
周惩往椅背靠了靠,滚动喉结,两手抬起她屁股,急急的往里顶。
“轻些…”温可意蹙眉,感觉被一点一点撑开,有些难受,搭在他肩上的手拢了起来。
他紧绷着神情,忍耐要命的紧致,破开层层媚肉,插到最深处。
整根没入,两人都闷哼出声。
他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抬起她的屁股,循着力道,往下重重一坐,直顶的她全身发颤,“唔…轻一点…”
周惩重重喘了声,“你来动…”
她两手撑着他肩头,扭动着细腰摆动,摇的秋千椅晃晃悠悠。
他瞥见她皱起眉头,掐着腰肢,狂顶几下,顶的她浑身哆嗦,趴在他怀里,痉挛发颤,像根藤蔓似的紧紧缠绕裹严,绞的他青筋直冒,眼前一片白光。
摇椅不晃了,紧紧搂着的两人也平复了呼吸,她开始秋后算账,埋怨他,“弄得黏糊糊的,怎么回家?”
周惩吻吻她汗津津的额头,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捏捏弹性十足的臀肉,“屁股撅起来,我给你擦擦。”
“原来是早有预谋!”她报复性的,冲他肩头咬了一下。
“疼死了”他装模作样的蹙起眉头,不依不饶的揽着她的腰不让她下去,“得做一次,要不然好不了。”
她嘴上说不要了,翕张的小口却贪吃的很,轻轻一顶直接吞掉整根,交合处湿润的一塌糊涂,娇喘声混着咕叽咕叽的水声,一直到星斗满天才停止下来。
静谧小院,能听到对方凌乱的呼吸和心跳。
周惩抚着她肩头,很是感慨,“我们是从这里开始的”
她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如果当年我不去当兵,说不定你就不会走了。”
两人都陷入很多年前的回忆,高考成绩出来后,周惩的成绩够上一本大学,但报志愿当天他就没去,本来打算好好找一份正经工作,努力挣钱。
还是后来班主任又打电话又亲自上门苦口婆心的劝他,知道他是因为钱想放弃学业,便对他说,可以在大学入伍参军,国家政策好,大学生有很多补助,补偿学费,服役有津贴,退伍也有补助,退伍后还不耽误继续学业。
他这才去当兵,两年义务兵,后来自身条件好被选拔特种兵,再后来出任务出了事。
躺在病床好几个月没联系她,她就在那时走了。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受伤才没有联系我,”温可意伸手摸摸他胸膛的疤,“哥-其实我有赌气的成分。”
“我介意出现在你身边的所有女生,我在乎你,很在乎。”
“我走,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什么分量,你从来都没对我说一句喜欢。”
“那时候我太幼稚了,既不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也不清楚你对我的感情,总想去试探,想看一看,你会不会找我,会有多在乎我。”
她每天都会看好几遍手机,足足等了叁个月,彻底
失望,之后就换了联系方式。
她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从不回头,你既然不要我,我也不要你。真的是想要放弃过去,过自己的生活,只是没想到,自从她又回来那一刻,封闭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疯狂萌发,不可抑制。
“我以为不说你也会懂”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笑了笑,“都怪我。”
“现在也挺好不是吗?”她也笑,眼里闪着泪花,“再也不会分开。”
“嗯,再也不分开。”
他紧紧搂着她,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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