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你也想要拥有可爱的OMEGA吗》 1 捉奸
孟清云身为女性oga的直觉告诉她,她的交往对象最近不太对。
孟家大小姐最新的相亲对象兼交往对象是位青年才俊,是男性的beta,家世、学历和外貌都过得去,孟清云的双亲对他也还算满意。
今年孟清云才二十六岁,母亲孟凌君便有些焦急地开始催婚了。
孟家和晏家两家唯一的后代就只有孟清云,一个从中学时起就说了不想继承家业、不想辛苦工作的oga。
两位母亲,孟凌君和晏语,在和孟清云促膝长谈之后,温柔地接受了孟清云的选择,转头就写了一堆投诉信迁怒孟清云在青春期沉迷的那些宣扬oga应该幸福地待在家里等着alpha养的肥皂剧。
最终,受到溺爱的孟清云得以逃离一切压力,得意洋洋地专心做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她觉得像是电视剧里那样,等着优秀的alpha或是beta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继承自己家的家业,努力工作为自己赚钱,自己就只负责被爱人宠爱,这才是最舒服的生活。
其实,平心而论,孟清云并不想那么早就结婚,她甚至还没有恋爱过呢。但她也能理解母亲迫切想要继承人的焦急心理,便懒洋洋地去应付相亲。在见过几位人选之后,程子玉的脸和温柔的风度吸引了她,于是孟清云的交往对象就定了下来,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订婚,但对方已经在私下送了孟清云订婚戒指。孟清云想,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他们说不定在今年之内就会结婚。
对方的家世要逊色不少,孟清云很清楚这是对方看上自己、那么努力地哄自己的理由,也是自己的两位母亲对他满意的理由。
她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当然早就明白了肥皂剧里的情节不会是真的,这世上哪有那么轻易地就找到灵魂伴侣结婚的好事。但孟清云以为,至少表面上,他们应该能做一对模范情侣吧——看在钱的份上?
然而,对方似乎,确实连这种事都做不到。
孟清云在程子玉的住处,一处高层公寓,发现了一件沾了陌生oga气味的外套。孟清云狐疑地闻了又闻,确定了那股淡淡的樱桃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的奇妙气味就是信息素,差点就被迷惑了。
他也太不小心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为beta,对oga的气味并不敏感,所以才没有处理这件沾了信息素的衣服。
她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转头就找了私家侦探跟踪对方,最后得到了某个地址。
竹园温泉会馆。
孟清云到了目的地门口,让司机先回家,自己站在建筑物的围墙前,稍微发了一阵呆。
无论是木质雕刻的招牌还是围墙后建筑物的外形风格,都透露出浓郁的古风,侦探说了,这是某种有一定界线的娱乐休闲场所。
那个“一定界线”在孟清云看来十分令人不齿。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这指的是是什么——不直接进行金钱交易并做到最后一步,那当然就是没有越过法律的界线。
某方面的自尊心过高的大小姐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报复。她想,无论是偷腥的男友,还是引诱对方出轨的第三者,都该受到一定的惩罚才对。但她面对着娱乐场所想了又想,依旧感到非常茫然。
娱乐场所的oga……该怎么报复?做这种生意的人,真的会记得客人的脸吗?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里面似乎是建筑物群,白底黑瓦的围墙很长很长,将很大的一块地围了起来,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样的,当然也看不到人影,这里看起来私密性不错。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建筑物紧闭的大门慢慢开了。
潇洒地穿着古装的男性把双手抄在袖子里,不紧不慢,目的明确地向着孟清云走了过来。
孟清云的第一反应就是装作自己只是路过,不过这里其实还挺偏远的,就在山脚下,就算要装成路人,也不知该装成要去做什么……
“这位小姐。”对方的脸其实还不错,他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孟清云一时放下了警惕。他没有无礼地打量孟清云,看上去很有礼貌:“你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吧,不要犹豫了,进来看看吧。”
……他都透过摄像头看见了吧,那伪装也没用了。孟清云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有些警惕地望着他:“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对方一下子笑了起来:“当然是休闲生意。”他转过身子,伸出手来,微微欠身,向孟清云引出了走向门口的道路:“放心,我们不会强买强卖的。无论是来消费还是捉奸,我们都十分欢迎。”
来意突然被道破,其实孟清云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扬着头走进了大门,来到了围墙之内。
她身上有定位器和报警器,什么都不怕。
进来看看也没有损失,她想,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oga让她未来的未婚夫觉得比她和钱加起来还好。
围墙内的建筑物很大,大得出乎意料。
连廊连接着四周的部分,这座传统风格的建筑物像是某种肢体不断向四面八方延伸的巨兽一般,大得不像话。
穿过大门,走过石子小径,便是巨大建筑物的大门,依旧是只有古装剧里才能见到的风格。庭院十分雅致,花草照顾得很好,孟清云只扫了一眼就能看出来,都是优良的品种。
今天是阴天,刚刚下过一阵小雨,空气有些潮湿,优雅地盛放的白色小花上还沾着雨水。
其实……环境还不错?孟清云迟疑着想,就算是自己,其实也会愿意来这种地方泡温泉的吧。
说不定,她侥幸地想,其实也说不定……她的未婚夫也许,可能,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你可以把这里当做是酒店。”青年男子笑着向她介绍:“一般酒店有的,我们这里也都有。我们提供会议间、晚宴聚会、温泉和住宿服务,温泉服务是特色,有兴趣的话,请务必试试。”
听起来真像是个正经地方。
——如果之前没说“捉奸”的话。
孟清云冷笑一声:“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人?让我看看。”
“好。”青年居然没有拒绝,他让孟清云在建筑物的入口处换过洁净的拖鞋之后,又带着孟清云穿过迷宫一般的一条又一条走廊,他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道:“我是这里的老板,你可以叫我吴竹。”
老板?孟清云脸上没有变化,心里却有些诧异:她以为,这种会主动走出来招揽客人的,应该都是些底层员工才对。
“我们现在去茶室吧,叫那里咖啡厅也可以。”青年笑了起来:“什么饮料都有,我们的不少员工在休息时间也会去那里玩。”
玩?孟清云对这个词有些诧异,但她选择了先去追究另一个词的意思:“休息时间?”她想,如果是休息时间,她当然就可以让老板把这里的oga都叫出来让她看看。
吴竹笑着说:“在没有被客人指名的时候,都算是休息时间。”他一边说着,一边对孟清云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
孟清云其实最讨厌暧昧的这一套了,她非要对方说清楚不可:“指名都有什么服务?”她为了表现得更像是潜在客户,还加了一句:“你们是怎么收费的?”
“每位员工的价位都是不同的。我们在馆内提供按摩、陪伴、洗浴与过夜服务。此外,我们还提供协伴外游服务,起租是从早晨九点开始的十二个小时,晚上九点之后,会以小时为单位加收超时费用。”
……这究竟是哪里没有过线?孟清云暗自叹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警惕——既然是做这种生意的,就不怕哪天有麻烦找上门吗?为什么他会这么轻易地把这些明显犯法的事情说给初次见面的孟清云听?
老板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又加了一句:“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也提供买断服务。如果需要私密度较高的长期服务,我们比较推荐这一项。当然,售后服务也包括在买断价之内。”
“售后服务?”孟清云有点发晕:嫖娼能有什么售后服务?
吴竹依旧笑着,面色不变:“像是医疗服务和殡葬服务。”
孟清云有点笑不出来,她开始认真思考向警察举报这里的可行性了。但仔细想想……
仔细想想,这里的规模这么大,却还安安稳稳地存在于此,应该是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庇佑才对。孟清云轻易地推断出,常规手段应该是没有用的。
他们在不久后到达了一处宽广的空间,看起来确实就像是哪里的咖啡厅。虽然是在传统风格的建筑物之中,但茶室的装修是以浅色调为主的现代风格,一面墙被落地窗代替,正对着雨后的庭院。
吴竹和孟清云在一张普通的桌子前坐下了,这里还有不少人,男女都有,充满了低低的谈笑声,大家好像心情都不错,孟清云甚至分辨不出来到底谁是员工,谁是客人。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姓孟。”孟清云本来想报个假名,说姓晏的,但一想到自己的oga母亲常常抱怨她小时候抓阄抓到了写了“孟”的纸团,恐怕做坏事的时候再说自己跟她姓会令她更生气,便无聊地报上了真正的姓氏——反正姓孟的人这么多,这个老板也不一定会相信她自己报上的姓氏。来这种地方,使用假名才比较正常吧。
“好的,孟小姐。您想要找什么样的人呢?”老板望着她,态度非常和蔼,看来是很想做成生意。
孟清云瞥着他,犹豫了两秒之后,才道:“我想找oga。”
“……”应该是beta的吴竹愣了一下,他先是露出了有些诧异的眼神,接着露出了有些恍然的眼神,一脸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样子:“好的,孟小姐想买宠物吗?我们这边,现在……”
一阵欢声笑语打断了老板的话,有两个女孩子嬉笑着跑了进来,看起来都是少女的年龄。她们顺着走廊跑到了这张桌子更后面的地方,孟清云在她们经过时掀起的风里闻到了一点熟悉的气味。
“那两个是绯云和夕月,都是oga。”吴竹自然地介绍
道:“你看,她们都很开心吧,我们这里的员工都是快乐又健康的,有定期的体检和心理辅导,什么都不用担心。”
有穿着白衬衫的服务生走过来,礼貌地询问他们想要什么饮料,孟清云皱着眉,要了一杯冰柠檬茶。她打量着这间咖啡厅中的其他人,吴竹也在慢慢地为她一一介绍,据他说,员工中也有不少beta和alpha,oga是最贵的。
“毕竟容易怀孕,”老板淡淡地道:“所以管理成本比较高。”
孟清云听着“管理成本”这几个字,觉得有点想吐,不用问她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她很难理解,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做着这种工作,那些oga还能笑得出来。
她转过头去看着刚才跑过去的那两个oga。她不得不承认,她们两个都很漂亮,其中一个看起来活泼一点,另一个看起来内向一些。樱桃和酒的气味确实就在她们两个身上,但孟清云还不能确定她要找的究竟是哪一个。
可,可是……
现在孟清云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找到这里来根本毫无意义。报复吗?报复这样的oga有什么意义吗?如果是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其实……
其实,输给这种地方,专门以讨好客人为生,还长得很漂亮的oga,她也并不会觉得有多耻辱。
男性的服务生很快端着托盘来到了桌前,他有礼貌地微微欠身,先是将冷饮放到孟清云面前,才又端起了热咖啡,想要放到老板面前。
“这是我们这里的服务生,不过不在购买清单内。但如果客人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和他们本人单独谈一谈。”老板笑着,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服务生的腹部,对方手抖了一下,孟清云听到了清脆的响声,咖啡杯从托着它的小碟中滑落,滚烫的液体溅了一桌。
吴竹发出了愤怒的声音,而服务生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痛呼。
“你怎么搞的!”看起来温文儒雅的老板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的员工,服务生的白衬衫上有一片污渍,正痛得发抖,看来是被烫伤了。
一时间,咖啡厅陷入了安静之中,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向这边。
孟清云感到一阵尴尬,她刚想像自己习惯的那样,劝老板放过对方,便听到了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
有女孩子从她身后的方向跑过来,关切地搀扶住了服务生,有些焦急地问:“你没事吧?”
甜香和酒气同时麻痹了孟清云的意识,她在几秒钟的沉醉之后,才意识到了什么。
这正是刚才跑过去的那两个女孩之一,她离孟清云很近,气味在此刻显得非常明显。oga穿着白色底色的连衣裙,脸上是精致又自然的妆容,头发柔顺又整齐,五官也显得柔弱而美丽,看起来就像是哪里的洋娃娃一样。此时此刻,她望着服务生的表情焦急又心疼,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简直就像是……孟清云心底有了古怪的感觉。
“没事,没事,夕月,你先……”
“行了,你把他带去医疗中心吧。”吴竹满脸嫌弃:“记得再叫个人来。”
“好。”叫夕月的女孩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她立刻带着服务生离开了。
吴竹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冷笑了一声,然后又带着温和的笑容对孟清云道:“你看,他们很像是情人吧?为了保证员工的身心健康,我们这里的员工在原则上也是可以自由恋爱的。”
鉴于他刚才那一下冷笑实在令人印象深刻,甚至令人有些心底发毛,孟清云对他的话抱持怀疑态度。
“刚才那个女孩叫夕月,孟小姐觉得怎么样?”不愧是生意人,吴竹立刻就开始推销了:“喜欢她的人也是有的,最近几个月她也有熟客了……我看她不久之后就会被买断了。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可要抓紧时间了。”
哦,这种故意逼顾客快点做决定的商法原来在这里也有用啊?孟清云本来根本不觉得有这么一回事,但她仔细想了想……
“熟客?”她笑了一下:“你们这里熟客有折扣吗?”
老板也自然地笑了起来:“当然,价格上是没有折扣的,但熟客是会有一些附加服务的。”
“具体来说?”
“这是商业机密,不便透露,等您成了熟客,或者买断了哪位员工,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真像是孟清云喜欢的品牌的会员积分制,买得越多,附加服务就越多,甚至能顺利插队买到热门的限量商品。她按照自己买包和首饰的消费经验,稍微分析了一下老板的话,立刻得出了某个结论:“要变成熟客,才能有直接买断才会有的权限?”
“……”老板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地点了头:“是这样。”
“那你们的收费标准,比如刚才那个oga……”孟清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要多少钱?”
“夕月的价格算是中等档次,买断价的话,大概要三千五百万。”
真贵。大小姐暗自咋舌,这个价格,能在白泉市的市中
心买一套有三间卧室的公寓,或者买几十个不错的包了。
以活物来论,就算和名犬名猫比起来也算很贵了,孟清云最想养猫的时候,看上的那只顶级名猫也只要三百多万。那个叫夕月的oga,真的值十只猫吗?
但如果说是人……孟清云一时居然无法判断这个价格究竟算是便宜还是贵。
“那如果不是买断呢?”她问:“你们是时长收费吗?”
“是这样的,我们还有优惠套餐……”
孟清云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妓院老板讲他家的姑娘的什么服务要怎么收费。虽然在她看来是可以接受的价格,但……有什么必要吗?
她困惑地想,她的未婚夫,难道有讨人嫌到在外面找不到正常的出轨对象?她试着设身处地思考,假如她是程子玉,就算是需要性伴侣,她也不会选择到这里来买oga。
她总觉得这样有点脏。
老板非常热情,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这里的oga,他说到一半,还兴致勃勃地叫新的服务生帮他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这样就算他想介绍的人不在场,他也会当场从电脑中调出对方的照片和信息来。
虽然这里好像是妓院,但和孟清云想象中不太一样,老板居然没有那么惹人讨厌。她喝完了一杯柠檬红茶,又要了一杯柠檬绿茶,惊讶地发现这里饮品味道居然还不错。
天色不知不觉便暗了下来,孟清云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庭院出神,庭院中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柔和的灯光照亮了雅致的花园,看上去还挺漂亮的。
“那个灯,是在哪里买的?”她有些恍惚地问:“可以给我地址吗?”
“当然可以。”老板又显得有些惊讶,但态度也更加热情了,就好像找到了投缘的朋友:“您晚上还有什么预定吗?孟小姐可以在我们这里尝试一次晚宴,招待的人选可以在没有预定工作的员工里随便选。”他见孟清云显得不是很感兴趣,便果决地道:“哎呀,我今天和孟小姐聊得那么投缘,按照标准价格给你打三折,怎么样?”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计算器软件上按出一个数字,展示给孟清云看。
孟清云动心了。
购物爱好者对打折的一切都没有抵抗力。
她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几秒之后,在大脑发热的情况下,脱口而出道:“把夕月给我叫过来。”

2 夕月
晚宴服务,其实看起来很正经。
有几种宴会模式可以选择,可以选择观看竹园提供的表演,也可以选择只是和别的客人谈话,还可以把大厨叫过来现场烹饪,专心享受美食。
孟清云只有一个人,她现在对表演或是美食一点兴趣都没有。她让别人都走开,在略显空旷的房间内只留了夕月一个人。
夕月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比孟清云要小一些。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像是老板身上的古装,头发也挽了发髻,发间插了珠花和钗子,看起来完全像是脱离时代的古代女子。
这算什么,这里原来属于spy青楼吗?
孟清云坐在木地板上的坐垫上,面前是一张矮桌,上面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夕月跪坐在一边,低着头用酒壶帮孟清云倒了一杯……橙汁。
虽然菜单是孟清云自己定的,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好想笑。
这里连用餐的器具和方式都仿照古风,身边的oga跪着,低眉顺眼地为客人倒酒,坐在这里确实有一种好像自己是什么封建时代的大人物的感觉。程子玉就是迷上了这种角色扮演吗?不可能吧。
夕月安静又乖巧地帮她盛饭夹菜,孟清云喝了一口橙汁,又吃了一点东西之后,便朝着夕月招手:“过来一点。”
oga睁着乖巧又无辜的眼睛望着她,听话地坐过来了。
就算她对男朋友的出轨对象怀有敌意,她也不能否认,夕月长得很好看,看上去还真像是哪里的洋娃娃……孟清云忍不住盯着她纤长的睫毛看了几秒钟,才问:“你都可以做些什么?”
“啊……”夕月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感叹声:“您是第一次来吗?是这样的,普通的都可以做的。”
孟清云挑了挑眉:“普通的?”她猜对方是不好意思直接把什么说出口,正想逼迫对方说话的时候,便看见夕月凑了过来。
身体突然被柔软的肢体环住,温暖柔软的身躯压了上来,夕月拥抱着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孟清云整个人都晕晕的,樱桃和酒的气味实在醉人,她觉得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可能就要跳出来了……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夕月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孟清云整个人都麻木了。
嘴角留下了轻盈而醉人的香气。
大脑嗡嗡作响。
这好像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双亲以外的人亲吻。
她呆呆地盯着对方,对方无辜地对她歪了一下头:“只是晚宴的侍候的话,不可以直接接吻,也不能发生性行为。”
对方说得非常理所当然,语气也很平缓,一点都看不出害羞的迹象,孟清云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在这里工作的人怎么可能会害羞呢?她忽略掉脸上的热度,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性行为呢?要怎么样才可以?”
程子玉在面前的oga身上花了多少钱?
她想到这里,又感到难以理解——老板说,夕月好像和那个服务生是恋人?那……
“要购买过夜服务。”夕月的眼神看上去非常乖巧:“如果是洗浴按摩服务的话,可以用手和嘴。”
手……和嘴……孟清云忍不住看了看夕月露在宽大袖子之外白皙而纤细的手指,她手上的肌肤看上去非常细腻……
嘴的话……
少女化了妆,嘴唇上涂了偏橙调的口红,看起来小巧可爱又柔软……
等等,等等……孟清云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了,她深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你,你之前都帮客人做过些什么?”
夕月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她很快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低下头道:“抱歉,孟小姐,我不是处女,如果孟小姐需要的话,可以找园主换人……”
“不……”孟清云觉得呼吸困难,她根本没想过要问这种问题,而且,“处女”?现在这个年代,居然还会有人提这种歧视性严重的词吗?况且,为什么面前的oga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种话来呢?她怀疑地看着夕月,问:“你今年几岁?”
少女的身体被宽大的古装包裹,发髻和浓妆也令人难以判断年龄,孟清云不太确定这里的员工是否被允许透露个人信息,她刚刚感到后悔,想要换个话题的时候,便看到夕月露出淡淡的笑容,垂下眼回答道:“今年十七岁。”
“……”孟清云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爆炸了。她字面意义上地感到难以呼吸,十七岁的少女帮她用小碗装好了饭菜,双手捧着碗递给她,孟清云麻木地接过碗,又接过她双手递过来的筷子,慢慢地开始吃饭。
十七岁。
……十、七、岁?
大小姐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她慢慢地吃了小半碗饭,想到自己的男友时,突然感到十分反胃。她放下碗筷,脸色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得阴沉。
啊。
人渣。
出轨就算了,为什么是来这种地方嫖娼?
……而且,对方还是未成年的女孩子?她忍不住又看了夕月一眼:“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她本来想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卖身”,但她想想,这样问可能有点太过分了。不知为何,她不知不觉间就想要避免使用可能会让对方受伤的措辞。
“啊,是六岁的时候。”夕月的回答很流利,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孟清云的饭碗:“孟小姐在节食吗,还是不合胃口?”她望着孟清云,问:“需要我喂孟小姐吗?用嘴也可以的……或者,孟小姐想要在我身上吃吗?”
孟清云吓得拼命摇头,她实在无法理解夕月究竟都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情,吃从别人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就已经很恐怖了,在身上吃又是什么?把女孩子当成坐垫吗?为了掩饰她的惊慌,她拿起橙汁喝了一口,她又想了想,给夕月也倒了一杯。
少女脸上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像是平时根本不会被这样对待。孟清云努力忽略心底的不适感,轻声问:“那……你平时住在哪里?”
真奇怪,她想,我问这个做什么?
她明明是来捉奸的,为什么,现在她会这样平和地和本应是她的敌人的女孩子交谈呢?
“就住在这里。”夕月的神色带着几分迷茫:“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呀……”
孟清云听到这个说法,有了不祥的预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的?平时也不出去吗?”
“是十五岁的时候开始工作的,之前都在学习……客人指名我们出去陪同游玩的时候,是可以出去的。”面前的oga乖巧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但孟清云捏着杯子的手忍不住越来越用力了。
孟清云的心底有什么在尖叫,她根本无法想象十五岁的女孩会在这里做这种工作。她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用颤抖的声音问:“休假呢?”
“……”夕月盯着孟清云的眼睛,迷茫地看了几秒之后,才说:“没有哦。”
黑心企业!!!孟清云在心底嘶吼。不,她究竟对妓院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这里就算装修得再漂亮,也改变不了风月场所的本质。
她一下子泄了气。
她好像不该问这些的。
在刚刚见到夕月的时候,她心底还有着奇怪的竞争心理,但当她从简短的几句对话中了解到了什么之后,敌忾心、嫉妒和不甘在一瞬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连同她对老板以及程子玉的些许好感一起,全都蒸发了。
人渣!她在心里恨恨地骂着他们,同时对面前的女孩子产生了奇怪的情绪。
是同情吗,是怜悯吗,她一时无法判断。
“你,你……”孟清云踌躇着,还是小声问:“你会喜欢被买走一点吗?”
夕月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在孟清云看来,被什么人买回家,只负责伺候一个人,总比像这样必须面对许多不同的客人要好。但夕月听到她的问题,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猛地抖了一下。
“啊……”她低下头,看上去像是有些为难,孟清云想了想,轻声说:“不能回答也可以不用说。”她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小心翼翼的,不想让夕月有什么压力或者被吓到。
“不,不是的……”少女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能被客人买走是我们的荣幸。”她虽然这样说着,但声音依旧有些发抖,孟清云想,真奇怪,被买回家有什么不好的呢?她又想起了老板的话,夕月有熟客,可能就要被买走了……
“老板说你有熟客。”孟清云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这一点:“你快要被买走了吗?”
夕月又抖了一下:“不,我不清楚……”恐惧清晰地浮现在她脸上,孟清云心中一动,好像隐约猜到了什么。
“被买回家……有什么不好的吗?”
夕月慢慢摇了摇头:“我……”她抖了一下:“我还……不想死……”
孟清云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答案。
她盯着夕月,问:“为什么会死?”她迷茫地想,买回家,不是就变成被精心饲养的金丝雀了吗?总会比在这里好吧。
“之前被买走的人,很多……都死了……”夕月小声说:“而且,最近的客人……”她的声音在发抖,孟清云又有了不太好的猜想。她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外面有人轻轻敲了门,轻声说时间到了。夕月朝孟清云低下头:“抱歉,孟小姐,时间到了,我接下来还有工作……”
“什么工作?”
“是、是预定了过夜服务的熟客……”夕月的神色中透露着几分惊慌和恐惧,她低下头,很快离开了。孟清云看了一眼时间,正好一顿饭的时间。她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只是雇一个人陪自己吃饭,这个价钱就算是三折也有点贵,虽然老板也提前说过,夕月有工作预定,可能不能陪她太久。
不过别的客人也许就不止会做这些了,她想起夕月说的话,除了不能接吻,不能脱衣服和性行为以外……
好像可以喂饭。
摸一摸她的身体,好像也是被允许的。
孟清云想象了一下她接待其
他客人时的情景,稍微有点想吐。她盯着自己面前的菜肴,慢慢地把剩下半杯橙汁喝完了。
夕月那杯也才只喝了两口。
杯口有一点口红的痕迹,孟清云盯着它看了好久,不知道为什么,拿手指去沾了一点。
她盯着自己指尖的那点颜色看,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夕月要去陪熟客睡觉了。
熟客……?
……夕月的,客人?
孟清云一下子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也许已经面容狰狞了,她急匆匆地跑出去,在走廊里随便抓了一个人问了老板在哪里,就冲了过去。
远处好像也有奔跑的脚步声,孟清云没有在意。
她重新在那间现代风格的咖啡厅找到老板的时候,老板正好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女孩子的耳光。
“对不起……”女孩在哭,孟清云觉得她有点眼熟,好像就是一开始和夕月在一起的那个女孩。
“她之前已经躲过一次了,你知道我给客人赔罪的时候赔了多少笑吗?!”老板吼人的样子真是十足像是哪个黑心企业的老板,孟清云径直朝他走过去:“夕月去接客了?”
被打了的女孩和老板同时看向了她。
老板深呼吸了两次之后,脸上又挂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容:“是的,我们的预约是不能取消的,除非临时被买下了……如果孟小姐也想让夕月服务的话,可以预定明天……”他挥挥手把一旁的女孩撵走,然后又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今天夕月因为有预定的工作,所以陪同的时间比较短,作为赔罪,费用就给孟小姐免掉吧。我们还可以提供特别服务,如果有兴趣的话,孟小姐也可以参观一下再做决定。”
参观?孟清云正想问是参观什么的时候,就在电脑屏幕上看到了某间房间的监控影像。
房间的布置古色古香,地板上铺着床铺,她看到了熟悉的beta的身影,忍不住咬牙切齿——果然是他。
下一刻,有什么被摔在了地上,摔在了程子玉的脚下。
发髻散掉,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夕月被谁推搡着摔进了画面之中。
孟清云熟悉的家教良好的beta抓着oga的头发把她提起来,用手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下去。
孟清云没有听到声音,夕月的头被打得朝着另一边偏了过去。
大小姐觉得自己好像在发抖。
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世上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只会出现在新闻和影视作品中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
“唉,林先生平时也没有这么暴躁,可能是今天夕月惹他生气了……”老板用有些惋惜的语气道:“夕月也是,又不是小孩子了,躲起来又不能解决问题。”
画面中的少女在挣扎着。
程子玉抬起头来,对画面外的什么人说了什么。
另一个人进入了孟清云的视野,那像是……像是之前的服务生。
孟清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了,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一切。
那不是,夕月的交往对象吗?为什么,他也会在?
服务生压制住了挣扎的少女,把她的衣服脱了下来。他的力气明显很大,夕月被他按住之后,根本无法动弹。
少女赤裸的身体纤细又瘦弱,胸部却白皙而丰满。她身上有着尚未消散的淤青,之前被严严实实的衣服遮住了,孟清云完全没有发觉。老板在旁边笑了一下:“孟小姐喜欢匀称一些的,还是纤瘦一些的?”
孟清云听不见声音。
她什么都听不到。
世界是寂静的,少女在挣扎着,她摇着头,流着眼泪,好像在哭喊着什么。
有人在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扯着她的头发。
oga的身体痛得缩了起来,她在不断地挣扎,却只是遭受了更加暴力的对待。
人当然是会伤害他人的,但是……但是……
这不是人应该做的事情。
孟清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
“你不去救她吗?”孟清云知道这个问题非常愚蠢,她只是想找点什么话来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一直在发抖,背后也好冷好冷。喉咙好难过,她觉得,如果她现在不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可能会发疯的。
“救?”老板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为什么,他给过钱的,又不是白嫖。”
“……对,给过钱的。”孟清云机械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问:“但是,她受伤了吧?”她看着beta扯着夕月的头发对她施暴,踢着她的腹部,踩着她的手臂,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两个自己完全不认识、不了解的陌生人在演戏。
啊,若非如此,世界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这是不该发生的事情,但是……
“会治好的。”吴竹说得轻描淡写。
孟清云沉默下来,她看着自己的交往
对象强行进入了少女的身体,心底居然毫无波澜。
她想说,治不好的。
世界一片寂静。
孟清云看到了一条线。
线从老式电脑上的某个接口一直延长到老板的某只耳朵。
这像是很多年前常见的有线耳机。
孟清云伸出手,拔掉了那根线。
老板诧异地看着她,惨叫声和绝望的哭声一下子从扬声器中溢出来,传入了她的耳中。
周围没有人,老板也没有说话,只有oga的哭声和beta的咒骂声在寂静无人的空间中回荡。
孟清云望着画面,喉咙酸涩又疼痛。
她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身边的是出售商品的人,画面中的是购买商品的人,商品和她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夕月添了新伤的纤细手臂被一旁的服务生按住了,她还记得被那双手臂抱住时的温柔感触,但那双手的主人,现在却在凄惨地哭着。
怒火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将她的理智一下子烧得一干二净。
——给过钱的。
她突然冷笑了起来。
啊,当然,beta当然是有钱的。
但是,孟清云就缺钱吗?
她望着正在观察她的老板,慢慢笑着提出了要求:“给我打折。”她说:“我要夕月。”

3 交易
孟清云睡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盯着房间古色古香的吊顶看,不久之前被迫看到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她讨价还价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的,未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折扣并不理想,她最后得到的优惠价是三千万。
孟清云决定在这里住一晚,再考虑一下。
就算她能买到夕月,她买一个oga又能做什么呢?
……至少,能让她暂时不要死?
不,这里除了夕月,还有那么多其他的员工,她就算救得了她,也救不了别人。
她又想起了oga跪在自己面前深深低下头的样子,看上去卑微又顺从。
就算那么低三下四,最终也还是只有那种事在等着她。
“客人做什么都可以的话,之后不是连续好多天都做不了生意了?”她这样问过老板,老板的回复是,有一笔“修理费”在等着这样做的客人。
看他的表情,这样也是赚的。
孟清云想起监控中的影像,又忍不住想吐。
她晚餐几乎没怎么吃,现在胃里空空如也,但她还是想吐。
于是她走到卫生间,对着马桶想要呕吐,但她半天都没能吐出来,就只好作罢,重新失魂落魄地走回去,回到床上躺下了。
这里倒是可以选现代化的房间和古代风格的房间,孟清云想起画面中的那间古色古香的客房,条件反射般又觉得想吐了,所以她选的当然是有普通的床的房间。
其实她很难分清楚,自己的不适之中,究竟有多少是出于身为oga对那种暴行的恐惧,又有多少是出于对夕月的同情。她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把夕月带走。
其实,其实……想办法解决掉这个地方,才是最好的方案。
但如果透露出这种意图,她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都是未知数。况且,这种地方,背后一定也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大人物。
夕月……夕月她还好吗,还活着吗?
她想起少女被踢着身体的情景,就觉得头皮发麻。
孟清云慢慢坐起来,给妈妈发了一条信息要零花钱。
这个月的生活费很快到账,孟清云看了一眼账户上的总额,又想了想,始终难以下定决心,只觉得头越来越痛,最后只好倒头睡觉。
令孟清云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夕月出现在了她的房间内。
刚刚睡醒,还蓬头垢面的大小姐呆呆地望着已经重新化好妆,穿着把全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古装的少女,居然在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丢脸。
“孟小姐,早上好,昨夜睡得好吗?”少女对她深深弯下腰来鞠躬:“我来服侍您起床,今天下午我还有工作,无法陪伴孟小姐,老板要我来向您道歉。”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声音深处有一点微微的哑。
“下午……?”孟清云觉得自己现在对夕月口中的“工作”这个词有些害怕,她咽了一口口水,才用微微发哑的声音问:“是什么工作?”
“……为熟客赔罪。”夕月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您知道的,昨夜的那位熟客……因为昨夜没能让客人尽兴,所以……”
“怎么赔罪?”
“是缩减时间的服务……”
“过夜的那种?”孟清云盯着她的脸看,少女脸上有厚厚的妆,虽然第一眼看不出什么,但仔细看的话,还是有些红肿。
夕月深深地低下头,轻声回答道:“是的。”
孟清云瞥着她,慢慢出了一口气:“哦,我知道了。”
夕月又要去见程子玉?她心里乱成一团,一时想不通这会是正常的服务流程还是老板为了逼她快点下手的阴谋。
夕月用热毛巾帮孟清云擦脸、又耐心而仔细地用木梳帮她梳头,之后又服侍她换衣服,动作熟练而轻柔。孟清云只在小时候被保姆这样伺候过,一时感到非常不自在,虽然夕月做得不错,但她被这么细致地服务着,只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幼儿时代。再怎么说,成年人做这些事情还是不需要代劳的吧?来这里的人都有这种恶心的习惯吗?
等孟清云换好衣服,夕月又端来了早餐,她捧着碗,一勺一勺地把蔬菜粥喂给孟清云吃,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孟清云只吃了几口就觉得脸上发热,她自己接过了碗,慢慢地把粥喝完了。
炸春卷和蟹黄小笼包味道不错,孟清云觉得这里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厨师的手艺。
等早餐吃完,夕月就收走盘子离开了。
孟清云躺在床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迷茫地拿出手机,又登入了自己的银行账户,加上这个月的零花钱,现在她账上一共有六千七百万的私房钱。
这可是她一笔一笔攒下和赚来的。
虽然她平时的生活也没有节省过,但二十几年的存款,为了只认识一天的女孩子,真的要花掉一半左右吗?她感到有些犹豫,但是她又无法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这里。
夕月
她也不想被客人买走……
但这是因为,别的垃圾会对她过分的事情,如果孟清云能好好地对她……
好好地对她……?孟清云摇摇头——怎么说得像是要和她结婚一样呢,我只是想把夕月带走而已。
但是,就算能把夕月带走,那之后夕月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是古装剧的话,如果她不是oga的话,这应该会是一个完美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十五岁,夕月说,她是从十五岁开始工作的。那会是什么样的经历,那又是什么样的人生,孟清云完全无法想象。
孟清云想不通自己该做什么,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她叹了一口气,决定先缓一缓。她趴在床上玩了一阵手机,看了一阵视频,很快就到了中午。
有人来敲门问她是否需要午餐,孟清云打了个哈欠,随便叫了一个套餐之后就又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夕月说,她在下午要去向客人赔罪。
赔罪。
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想要逃避那种事情是人之常情,孟清云明白不可能所有事都按照她的心意来,但她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感到非常不愉快。
昨天从录像中看到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脑海中,孟清云不想再看到夕月被强奸了,不,不只是不想看到,她想要杜绝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
午餐的套餐里有一道和昨天晚上一样的菜。
孟清云盯着那个精巧的小碟子看,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夕月的脸,和脸颊被少女嘴唇碰到的柔软触感。
对方在这种地方工作,应该早就习惯这种事了,但这对孟清云来说,却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真狡猾。
孟清云想起了嘴角被亲了一下的感觉,她想起那个吻,就觉得心里痒痒的,有很奇怪的感觉。
说是不能直接接吻,但这和接吻已经差不多了。
孟清云为自己命中注定的恋人珍藏了二十六年的初吻,就这样被夺走了。
被夕月拿走了。
被初次见面的oga拿走了。
被她原来很中意的男友的出轨对象拿走了。
“……”孟清云想到了什么,她猛地坐了起来——不,她可不能让夕月再被别人亲了!
那可是——孟清云——珍贵的——初吻!
对,就是这样,如果有哪个嫖客去亲了夕月的嘴,几乎就相当于和孟清云间接接吻了!她必须阻止这一切!
……虽然她自己内心都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她总算是有个由头能催眠自己动用存款了。她抛下午餐,气势汹汹地去找到了老板:“我们再谈谈。”
“看录像要多少钱?”她问。
吴竹呆呆地看着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又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哦……这个价格好谈。”他笑眯眯地招呼孟清云坐下,又给孟清云调出了某个房间的监控。
原来是有偷窥癖啊,他想。
略显空旷的房间中,夕月跪坐在矮桌边上,等待着客人的来临。
“她身上有伤。”孟清云故意露出嫌弃的表情:“我都看到了。”
“是可以治好的……”
“现在。”孟清云强调了一下这个词,看到老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装作不耐烦地呼出一口气:“我没时间等你把她养好,我现在就要。”她瞥了一眼beta的脸,冷笑起来:“还是说,你觉得等她彻底报废的时候,‘修理费’会比较多?”
“……”老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显得不那么自然,孟清云叹了一口气:“我建议你拿出诚意来。”
已经有人走进了房间。
孟清云冷淡地瞥着屏幕:“啊,修理费要多少来着?我记得过夜服务好像一次是十万吧,修理费有二十万没有?加在一起三十万,一百次就是三千万,你确定到时候她还活着吗?”她又略微想了一下,再一次笑出了声:“啊,对,你之前说过,你们员工福利相当……”
“两千四百。”老板没有理她,只是慢慢地报出了这个数字。
果然是这样。
像这样做生意果然不划算吧,但是为了声誉或者为了让客人长期光临,他还是只能选择接待这种会让他亏本的客人。
“两千。”孟清云盯着录像:“连这两次的录像一起。”
“……这是不行的,违法。”
违法?孟清云用像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吴竹,对方果然闭嘴了。
屏幕上的画面中,夕月的衣领被程子玉粗鲁地拉扯了一下。
老板露出了肉痛的表情,就好像自己的店被砸了一样。
“……好吧。”他盯着孟清云:“你诚心想要的话,这个价钱,没有赠品,也不包售后,维修和回收都要自己负责。”他想了一下,给出了他认为合理的建议:“快不行的时候可以试试器官配型,成功的话医院会免费处理的,说不定还能赚一笔。”
啊,对,她用不到的售后好像也还能
用来砍价,真是失策。
虽然成功戳到了对方的痛处,得到了理想的价格,但孟清云依旧觉得这不是人类该说的话。她轻出一口气:“好了,怎么付款。”她盯着屏幕,熟悉的beta已经开始动手动脚,少女在发抖,看上去是在强颜欢笑。孟清云觉得自己现在非去不可了:“唔,我先去这里,你没意见吧?”
“没有。”吴竹叹了一口气之后,亲自起身为孟清云带路了。
夕月在衣服被扯下来的时候,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的,她知道这样做又会惹客人生气,这样的话,附加服务的意义就没有了,但是……但是,她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想要逃走,忍不住想要做不好的事。
要工作才行,要努力工作才行,但是……
但是,那太痛了,夕月讨厌那样,她看到这样的客人就害怕得想哭。
林先生好像对她情有独钟,从第一次开始,每一次来都会指名让她来服务,夕月每次都指望着也许下次他会换一个人,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她。
被殴打的时候她当然会非常痛苦,但她哭出来的声音,她惨叫的声音,客人都很喜欢。
林先生好像只是打她一顿就能硬起来。
夕月无法评价这种性癖,她只是茫然地想,为什么是她来遭受这一切呢?
她如果,如果真的被林先生买走……是不是,每一天都要……变得那么痛呢?
客人的眼神又阴沉了下来:“夕月,”他叹了一口气:“我可能要结婚了。”
结婚?夕月见他没有动怒,有几分庆幸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就被另一个词吸引了注意:结婚,一些客人结婚之后就不会来了,或者会很少再光临,她是不是能期待林先生也……
“对方是个神经质的女人。”林先生嗤笑了一声:“脑子空空的大小姐,优点只有家里有钱。对了,脸还可以,不过根本比不上夕月。”他凑近oga的脖颈,发现对方在发抖。
“我也不想和她结婚,但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在牺牲什么。”
夕月对他的人生和婚姻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只关心自己会不会遭遇可怕的事情。她发着抖,望着林先生,慢慢地点了一下头,装出在倾听的样子:“嗯……”
“以后,我可能会很少来这里了。”林先生叹了一口气:“也许你要很久之后才能再见到我了,夕月,”他盯着夕月的脸看:“你该有所表示吧?”
夕月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用颤抖着的手想要自己把衣服脱下来,但手指因为恐惧一直在无力地颤抖着,根本抓不住东西。
“你今天好像没什么兴致。”林先生盯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他说:“我问老板要了好东西。”
夕月认得男人手中的针管。
她感到害怕,身体一直在发抖,对方像是在控制什么动物一样掐着她的脖子,用针头刺破了她的皮肤。
程子玉把oga扔到了贵宾套房的小院子附带的露天浴池里,今天他想从这里开始。
他的女朋友对爱情和婚姻有令人烦躁的可笑幻想,他今天一定要玩得尽兴一点才行。这里离市区太远了,以后可能要换个地方了。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没有水的浴池中折起了少女的腿。
“嗯……嗯……”夕月已经神志不清,只会微微扭着身体,发出甜腻而诱人的声音。
这里的药效果不错,夕月已经开始发情了,酒味的信息素的气味已经非常浓郁,像是能把人熏醉一样,这也是他喜欢夕月的一点。他没有放水,他想在做完之后再把已经没有力气的oga按在水里,好好教训她一下。
只能做到三点,还有一个小时,不过应该也足够了。
在他准备开始的时候,他听到了煞风景的声音。
高跟鞋的鞋跟毫不客气地踩着木地板,发出了让人一点都不愉快的声音。
程子玉回过头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和老板,第一反应就是这里的老板为了钱出卖了他,他狠狠地瞪着吴竹,慌乱和惊惧在一时居然让他萎了。
“抱歉,林先生。”老板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就在刚才,夕月已经被这位小姐买了。”
beta在震惊中,开始思考,自己是遇见了来同样来寻欢作乐的女朋友,还是被捉奸了。
……不,很明显是后者。
“林先生?”孟清云磨着牙,看着他,慢慢地歪了一下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清云,你听我……”
“妈妈已经知道了。”孟清云用稍微有些高的,天真又冷漠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笑着看他:“所以你最好快点滚。”
她满意地看到beta的脸色突然变得灰败,没错,她在说谎,但对方不知道这一点就没问题。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态度如何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其实是母亲的态度,
而对方最在意的也是她的双亲的态度。她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老板,对方轻咳了一声,和昨天的那个白衬衫服务生一起把程子玉请出去了。
孟清云总觉得程子玉的裸体有点伤眼睛,这让她在生理上感到有些恶心。等她恢复过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只剩她和夕月了。
“嗯,哼、嗯……啊……”
oga的腿被分开了,她的双腿之间没有体毛,暴露在孟清云眼中的私处是好看的粉色。
“不……嗯……”女性的oga发出了模糊的,像是哀求一样的声音。
孟清云闻到了樱桃和酒的气味,夕月的信息素对她来说非常奇怪,像是她喜欢的水果,但比起水果的香气,更多的却是她不太喜欢的酒的气味。
既然有葡萄酒,苹果酒,梅子酒,那应该也有樱桃酒才对。孟清云想,她该哪天去找找看。
“嗯,嗯……”
夕月好像没能认出她来,只是难过地挣扎着,不断地发出柔软又诱人的喘息声,就好像是正在发情求欢的动物。
孟清云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不由自主地盯着夕月的下体看。
那里看起来湿漉漉的。
有着好闻的气味。
……虽然夕月可能做过什么整形手术,但她的身体,确实比孟清云的更好看。
包括……包括这种地方。
大小姐不知不觉凑近了少女的腿间,想要仔细地看一看。
没关系的吧,都是女孩子,都是oga,我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我已经买下她了,也算是救了她,这样的话,只是看一看,应该无所谓的吧?
樱桃的甜香和酒的气味软化着她的意识,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要醉了。
孟清云一直都不太擅长喝酒。
前男友的衣服上留下的,确实就是这个气味。
既然有着樱桃和酒的气息,那么,味道和触感,是否也像樱桃一样呢?
她只记得,在她意识模糊的时候,她的嘴唇像是碰到了带露的花瓣。
舌尖尝到的那一点味道里,确实有着樱桃的香气。

4 回家
门铃响起的时候,孟清云刚刚睡完午觉。
她走到门口,有派送快递的机器人在验证了她的身份之后,在玄关处放下了一个箱子,孟清云看着标签,上面写着“家具”。
最近孟清云可没有买什么家具。她用颤抖着的手把箱子拆开,赤裸的夕月正蜷缩着身体躺在里面。
现在大小姐宁愿自己还在做梦。
孟清云向后退了一步,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好快,后悔和恐慌翻涌着将她淹没。她先是坐在沙发上,花了三分钟时间强迫自己冷静,然后才咬着嘴唇,带着稍微有些害怕的心情,慢慢地挪到了玄关。
少女洁白又丰满的胸脯在缓慢地起伏着,她好像睡着了,又或者正昏迷不醒。孟清云盯着她的胸看,在茫然中开始思考夕月该穿什么罩杯的胸罩。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还是嫉妒。
夕月身上还有很多没有愈合的伤口和淤青,看起来非常刺眼。
胸口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孟清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怎么,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买oga呢?昨天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看着这个箱子,看着还在睡觉的夕月,只想快点把她弄出来,给她套上衣服。
衣服……对,衣服。
孟清云急匆匆地走去衣帽间,随手拿了一件比较宽松的居家服,又急匆匆地走回玄关。
夕月还是没有醒来。
孟清云抓着那条宽松的裙子,挫败地坐到沙发上,她开始绝望地思考,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钱确实已经付过了,账户上千真万确已经少了两千万。
就算从三千五百万砍价砍到两千万,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她也不该这么轻易地做出这种决定的,冲动消费果然不可取。
夕月不会再遭遇那种事情了,夕月已经离开那个恶心的地方了,但是,之后夕月该怎么办呢?
比起夕月,孟清云呢,孟清云又该怎么办?她又不需要发泄性欲的对象,她只是想把夕月从那种地方带走而已……今后,她也会像养着情人一样,养着夕月吗?
多养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孟清云现在最在意的其实是夕月的处境。
啊,如果还像是那个妓院一样把夕月关起来,限制她的自由的话,那对夕月来说,她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笼子住而已……
孟清云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公寓,想,而且还是个更小的笼子。就算她的住处还算宽敞,但比起那座夸张的建筑物来说还是小得过分,而且也只有一个能用来喝茶的花园平台,并没有什么庭院。
要考虑的问题还有很多,从那种场所买一个oga回来,比接一只猫回家要考虑的事情多了很多很多。夕月平时会吃什么呢,她比较喜欢待在家里还是出门玩呢,她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会不会不习惯,那种地方那么奇怪,夕月会不会无法适应正常的生活呢?
要买什么衣服给她才好呢,她有喜欢的款式吗?夕月又有什么爱好吗,她会想要出去学习或是工作吗,她好像……
脑海被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顾虑塞满,孟清云开始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夕月没有地方可以去,这一点是肯定的,但如果一直和她住在一起,说不定会被发现的。
和未婚夫分手的事情也不知该怎么向母亲她们解释。
需要解决的问题堆积如山,孟清云感到一阵绝望——她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试图捉奸呢,直接分手不就好了吗?
她在房间里走了一阵,又坐回沙发上发呆。她看着手中的裙子,想起夕月的裸体,非常自然地就联想到了……
昨天,自己乖乖分开腿的夕月……
唇舌碰触到的湿润触感,还有少女诱人的嘤咛声……
孟清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做这种事情。她在听到夕月不太寻常的娇喘声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得想要尖叫。
怎么会,她怎么会去碰那种地方……她不是夕月的恋人,也不是嫖客,当时夕月也并不清醒,她做出这种事情,看起来就像变态一样。
那,如果要按照之前想要保护自己已经转移到夕月身上的初吻的逻辑……
孟清云坐在沙发上疯狂摇头,想把自己脑子里的水都摇出来,她再一次走向玄关的时候,心虚得双腿发软——苍天保佑,夕月千万不要记得那种事情。她和夕月几乎没说过几句话,也并不喜欢oga,为什么她会做出那种事呢?
她蹲下身体,双手扒在箱子的边缘,把下巴也搁在上面,就这样像是变态一样盯着熟睡的夕月看。
夕月身上一丝不挂,什么都没有。没有衣服,没有饰品,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她身上,脸上也没有化妆。孟清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没有化妆的脸,其实她不用化妆也已经很好看了。
老板说到做到,真的只送来了夕月,一点赠品都没给。孟清云一边想着要给她买些什么衣服,一边观察着箱子里的少女。
少女蜷缩着身体,安静地睡
着,孟清云越看越觉得她好像小动物。
就真的当做宠物养好像也不是不行,毕竟,目前看来,夕月一点都不讨人厌。
而且……
夕月的长相真的很可爱。
孟清云望着她,慢慢地接受了自己即将多出一个室友的事实。
夕月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和正盯着她看的人对上视线。她慢慢坐起身来,在片刻的茫然之后,夕月的眼睛亮了起来:“啊,孟小姐……”她看起来有点开心,孟清云想,这也是当然的,她可比那个垃圾好多了。
“嗯。”她几乎是有些骄傲地应了一声,她看着夕月像是有点高兴的表情,十分受用。
夕月看着她笑了起来:“主人?”她的眼神清澈而纯真,眼中满是柔顺与依赖。
孟清云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击中了,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不,等一下,问题很多……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她先是清了清嗓子:“嗯,不要叫主人。”
被叫“主人”总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那种有奇怪的性癖,只能买oga回家陪自己玩的变态了。说实话,孟清云还是比较想让夕月过上正常一点的生活……
夕月愣了一下,很快改口:“大小姐?”
听起来正常了一点,但感觉还是不太好,就像家里请的佣人一样。孟清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少女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茫然:“……孟小姐?”
不……
孟清云觉得有点头疼,哪个称呼她都觉得有点不对,但直接让夕月叫她的名字,又好像太亲近了,她们根本没有这么熟才对。
片刻之后,孟清云咬了咬牙,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就叫‘清云’吧,我叫孟清云。”没办法,她想,她们暂时还要住在一起,关系也不能太生疏了。
“好,我知道了。”夕月看上去有些惊喜,她站起来,有些好奇地四处看了看:“这里是……清云的家吗?”
孟清云望着少女白皙而美丽的胴体,忍不住转过头去,把自己还拿在手里的裙子递给她了:“穿上吧。”
手中一轻,夕月听话地把衣服拿去了,孟清云听着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地说:“内衣要等一下……你平时穿什么尺码?”看来只能立刻网购了,又或者等一下出门去买。
“尺码……?”夕月的声音中居然有疑惑,孟清云同样带着疑惑转过头去,对方已经穿好了宽松的居家连衣裙。这条裙子孟清云穿的时候长度刚好在膝盖上,夕月比她矮一点,裙摆到了膝盖下面。
夕月好看的脸上满是迷茫:“是内衣的尺码吗?我不知道……”
“胸罩的尺码也不知道吗?”孟清云感到有些震惊:“平时买衣服的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夕月可能并不会有什么机会自己买衣服。
但出乎她的意料,夕月正常地回应了这句话:“内衣没有分码数呀。”
孟清云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和她生活在一个世界,她有些头疼:“胸罩怎么会不分码数……”要是尺寸买小了,一定会被勒得很不舒服的。
“胸罩?”夕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没有穿过那种东西。”
“……”孟清云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她艰难地将视线从夕月丰满的胸部移开,有无数句话想要说,但她想了又想,觉得这都是那个妓院的错,如果不小心说了什么伤害到夕月就不好了,于是她强迫自己闭嘴,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她彻底平复心情之前,夕月有些兴高采烈地说:“清云在穿胸罩吗?我还没有亲眼见过,可以给我看看吗?”
这好像是要把孟清云的世界观都彻底击碎的沉重打击,她呆呆地看着夕月,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混乱之中点了点头。
夕月面对着孟清云的内衣抽屉,居然发出了某种很新奇一样的惊叹声。
孟清云几乎想要捂住自己的脸,她还是第一次让母亲以外的人看到自己的内衣,感觉真奇怪。
夕月的胸部并不小,孟清云完全想象得出夕月奔跑的时候它摇来摇去的样子。怎么可能不穿呢?她感到非常困惑:“不穿胸罩是规定吗?”
“嗯,”夕月态度平淡地点头:“老板说,不穿的话客人会比较开心。”
“那,你是真的没见过吗?”孟清云还是不死心,她想,这太荒谬了,夕月已经有十七岁了,她的生存环境究竟有多么可怕啊。
夕月像是误会了什么:“啊,我……我才工作两年多,还,还没有接到过女性客人。”她垂着头,看上去居然有些沮丧:“我的生意不是很好……”
为什么会沮丧,不是应该高兴吗?孟清云很想立刻把问题问出口,但她顾虑着夕月的心情,便含糊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多问。她下意思地想转移话题:“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你好像什么都没有带过来。”
“没有。”夕月显得很茫然:“我没有什么个人物品,因为几乎没有工资,所以买不到……”
工资?孟清云强忍住眩晕的感觉,颤抖着问:“工资是……”
“接到工作就会有工资,然后就可以买本月列表上的东西,或者去咖啡厅用。”夕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听起来这也是合理的工作与消费的流程,但“本月列表”和特意被提起的“咖啡厅”令孟清云有了不祥的预感:“……本月列表是什么?”
“是这个月可以买到的东西的清单。”夕月看起来很迷茫:“有什么问题吗?”
“……老板提供的清单?”为什么会需要做清单列表,孟清云又想到了更重要的问题:“你们的工资……有多少钱?”
“是积分哦。”夕月望着她,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好像不太明白为什么孟清云要追问到底:“老板说,钱比较容易丢,积分也能买到东西却不需要费力保管,所以积分会比较好。”
这是什么鬼理由,电子支付已经流行了不知多少年了,这个年代几乎已经没有人在用现金了。
也就是说,黑心老板连工资都不用发,物价也是随他操纵,他甚至只需要提供一些可能非常廉价的物品就可以令员工感到满足了。孟清云觉得自己已经被气得头晕脑胀了,她在此刻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鬼地方处理掉。
好了,冷静下来想想,夕月生活在那种环境却觉得理所当然,对钱又是那种古老的认知,那么很显然……
“你也没有手机?”孟清云绝望地把这个问题问了出口。在这个时代,没有手持电子设备就意味着哪里都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最贫困的市民都能申请到经过政府补贴的廉价基础机型,她难以想象还会有谁没有手机。
和她预想的一样,夕月点了头:“是的,老板说,那是我们不需要的东西。”
“……”孟清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说出话来:“嗯。你……你饿了没有?”她再一次生硬地转移话题,把夕月带去了客厅,叫出了室内投影。
已经四点多了,今天也点外卖吧,等送到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就是晚饭时间了。
孟清云讨厌做饭,也不想请厨师,所以她从家中搬出来之后,几乎完全靠外卖生活。虽然之前母亲有担心地试着为她订购什么健康营养套餐,但最终还是在孟清云的全力拒绝下退订了。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孟清云望着身侧显得有些拘谨的夕月,对方乖巧地摇头:“我想吃清云想吃的东西。”
孟清云猜这是事先排练过的回答,但她居然并不讨厌。她没有多劝夕月,直接把自己想吃的东西都点了两份。
在等待外卖的时间里,她带着夕月慢慢地在家里参观,等她差不多说累了的时候,外卖也到了。
夕月是个善于倾听的好孩子,她会认真地听孟清云说话,如果有疑问也不会打断孟清云,至少基本的礼仪是合格的。
孟清云常常光顾的餐厅,味道还是没什么变化,夕月吃饭的样子也显得很乖巧。尽管这是外卖,但和对方吃着相同的食物,孟清云居然有了某种她们在家庭餐桌上的错觉。
饭后,孟清云打开电视节目的投影来消遣,夕月好像对投影并不陌生,但对节目的内容十分惊奇。平时几乎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孟清云很少让别人到自己家里来,在家中,身边有谁陪着的感觉稍微令她有些不习惯。她在看完一期娱乐节目之后,便带着夕月,打开了客房的门。
她的公寓有四间卧室,但鉴于孟清云只有一个人住,隔壁空置的另一套公寓又属于她的双亲,她最终选择了只留下了主卧和一间用来以防万一的客房,另外的两间则是改造成书房和工作间了。
夕月可以住在客房,空房间正好派上用场。
但客房的床的尺寸和多出来的床上用品的尺寸对不上,孟清云只是预留出了房间和家具,并没有多准备一套用具。她思考了一下,最终勉为其难地做出了决定:“今天你和我睡一张床,没问题吧。”
在她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她就看到夕月笑了起来:“嗯。”
樱桃和酒的气味,在一瞬间就将她笼罩。
身体被温温软软的东西环住,孟清云满怀都是少女柔软的身体。
少女踮起脚来,轻轻地亲了一下孟清云的嘴唇。
和之前的那次不同,她从正面,完全地,彻底地,夺走了孟清云的吻。
轻盈、柔软的嘴唇,带着樱桃的香气。
亲吻的感觉非常好,有无法言喻的满足与喜悦之情从身体深处涌了出来。
这就是,接吻的感觉?
孟清云觉得自己快要被脸上的热度烧晕了。
她从来都只有在电视剧中看过这种情景,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初吻会是怎样的,但那些和现在她体验的完全不一样,夕月,夕月她……
啊,怎么回事,不该这样的……
脖颈被细腻湿滑的小舌舔了一下,酥麻的感觉在一瞬间麻痹了她的半边身子,非常刺激,孟清云浑身颤抖,忍不住发出了稍显尖锐的一声惊呼:“啊!”她惊慌失措地推开夕月,看
着对方茫然、无辜又有点受伤的表情,居然感到了不安和愧疚。
冷静,冷静下来,夕月的成长环境就是不正常的,不是夕月的错……孟清云虽然这样想着,但想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的初吻,依旧委屈得想流眼泪。
根据她最喜欢的那部电视剧,她的初吻,应该是在铺满玫瑰花的求婚现场,被她命中注定的alpha拿走的。
但是,夕月却……
她望着夕月,一边缅怀着自己的初吻,一边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夕月把这些坏习惯都改掉才行。

5 常识
夕月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乖乖地坐在床沿,无辜地望着孟清云。
孟清云本来想好好地教训她,看着她茫然又不安的眼神,顿时心软得不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走到夕月身边坐下,过了好久,才闷闷地道:“不可以随便接吻,也不可以随便舔别人。”
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她居然还需要这样对夕月强调一遍。
“……”夕月显得非常困惑:“清云也不行吗?清云是主人……”
虽然称呼改了,但是我在她心中的身份还是没有改变吗?孟清云感受到了挫败感:“不行。”她说得理所应当,夕月却很难接受:“为什么呢?”她认真地问:“主人不是什么都可以做的吗?”
“不是。”孟清云果断地否认了这个说法,她望着夕月,说:“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不想做你的主人。”
夕月更加迷茫了:“不是清云买了我吗?”
“是这样的。”孟清云深吸一口气:“现在外面没有“主人”这回事,你和我是平等的,我要遵守法律,不能伤害你,要对你做什么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别人也一样。”
少女脸上的疑惑一点都没有消散:“我是同意的呀。”她望着孟清云,说:“我想和清云一起睡觉,想要让清云开心。”
她的眼神看起来纯洁无瑕得令人心慌,孟清云忍不住转过头,盯着墙壁看了一阵,才平复下心跳。她重新看向夕月:“我们从头说起。”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和对方讲道理:“正常来说,人只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人睡觉。”她不想说得太露骨,她甚至怀疑夕月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前在做的究竟是什么。
“我喜欢清云。”夕月看着孟清云,眼中满是认真的神色,孟清云觉得自己的心跳又有点不对了——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告白,虽然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被女性的oga告白。而且,这句话很明显有点奇怪。她用力闭了一下眼睛,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夕月一定对“喜欢”这个词有所误解,她们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夕月怎么可能就喜欢上她了呢?
“清云是好人,没有对我做很痛的事情。”夕月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居然也显得惹人怜爱:“而且,清云给我衣服、食物和住所,那我就应该努力工作才对。”
“……你说的工作,”孟清云觉得自己的大脑在嗡嗡作响:“是陪给你衣服和食物的人……睡觉吗?”
“是的。”夕月满脸认真,孟清云一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糟糕,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峻,孟清云好像需要从最基本的常识开始教了。
一想到那会是多大的工作量,孟清云就感到有些绝望。她想了一下,先是让夕月站起来,给夕月量了一下胸围和腰围,然后从床边摸出了自己的平板电脑,在购物网站输入了尺码之后,让夕月自己挑衣服。
夕月显得非常意外,她小心翼翼地选了两套内衣和两条裙子之后,孟清云愉快地选了付款和加急配送。
她决定了,明天要带夕月出门。与其用说的,不如让夕月自己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之后,她带着夕月去了浴室,教夕月用了洗浴设备,又把洗浴用品一样一样指给她看。
隐隐的水声停了,浴室的门被打开,孟清云回过头去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又看到了少女的裸体。
夕月就这样毫无羞耻之心地赤裸着身体,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衣、衣服!”孟清云惨叫出声:“把衣服穿上!”她把自己的浴袍罩在夕月身上,恨恨地把衣带打了结:“不要随便给别人看你的裸体!”她似乎是语气太重了,夕月稍微抖了一下,孟清云立刻就感到有些后悔。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下心情,她怀着一点愧疚的心情,把自己的护肤品拿给夕月,叫她慢慢用,然后自己也进了浴室。
孟清云在心不在焉地冲澡之后,又在热水中泡了一阵。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做梦,只有刚才被亲吻和拥抱时的触感格外真实。
她真的买了oga回家。
夕月会和她生活一段时间,期限未定,但孟清云总不可能把她赶出去或者把她“处理”掉。她对于之后该怎么办还非常茫然,而且……
夕月的习惯和常识,太可怕了。
刚才看到的少女的裸体又浮现在脑海中,孟清云想起夕月身上那些碍眼的伤,就觉得非常不舒服。
她只要想一想那些伤是如何留下的,就忍不住想要发抖。
夕月,夕月她,是怎么忍下来的呢?那种事情,孟清云甚至都没有想象过会这世上还会有那种事情。
在偶像剧的世界观里,漂亮而纯洁的oga是应该被爱护和宠溺的对象,是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一直被娇惯下去的角色。
孟清云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的,虽然她心底还是有着类似的幻想,但是……
夕月一定很痛吧,她
身上还有旧的伤痕,毕竟是女孩子,她一定会很在意的……孟清云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受不了。她开始回想自己究竟把母亲给的医药箱放在了哪里,等她差不多想起来的时候,她就立刻起身,匆匆擦干身体、换上睡衣,然后跑去了储藏室。
受伤了直接去医院就好了,用不到什么医药箱。她之前是这样想的,所以把她觉得无用的东西丢进了杂物堆。她提着好不容易才翻出来医药箱的回到卧室的时候,夕月像是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也对,刚才孟清云跑出来的时候,夕月就没有出声,说不定刚才就已经睡着了。
明明才醒来没几个小时,她还真能睡。
孟清云一边想着,一边也上了床,呆呆地盯着夕月的睡脸看。
安静地、乖巧地睡着觉的夕月,看上去真好看。
夕月睡在她的床上,就像是她的洋娃娃一样。
孟清云把头放在枕头上,望着夕月,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小时候,确实很喜欢把心爱的洋娃娃和人偶放到她的枕头上和她一起睡。她想,也许养一个oga,和养一个娃娃,或是养一只猫,会有差不多的快乐吧。她躺在床上玩了一阵手机,慢慢地有了一点困意,便也闭上眼睛,就这样睡了过去。
这是她和夕月同床共枕的第一个夜晚。
孟清云曾经以为,她也许会很难接受有别人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但事实又并非如此。
真奇怪,她之前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和前男友同床共枕就觉得有点奇怪,甚至有点抵触,但刚认识几天的夕月却又不同,孟清云一点都不抵触和她睡在一起,甚至……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能闻到隐隐约约的香味。
oga对oga的气味很敏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淡淡的,樱桃和酒的香气。
其实,如果闻久了,会觉得嘴里好像都有点甜味……
还有酒味……
孟清云在快要睡着的时候,觉得自己可能要醉了。
身体很热很热。
“嗯……”她无意识地发出哼声,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身体。
好困……
感觉很陌生,身体好热,为什么,中央空调明明已经……
孟清云碰到了柔软的什么。
柔软而细腻的触感,温热又陌生,舒适又刺激。
有什么贴在她的身上。
胸部也热热的,传来了陌生的触感,柔软又湿润,简直就像是……
孟清云在呆滞了几秒之后,强迫自己慢慢睁开双眼。
“哈……!”她全身猛地发起抖来,她重重地喘了一大口气,才发出声音来:“等、夕月?!”她惊恐地看着贴着自己的身体、埋首在自己胸前的oga:“你在做什么?”她伸出手想要推开对方,乳尖却适时传来了柔滑湿腻的触感。
“啊、你!”孟清云抓住她的肩,惊恐又羞耻。
夕月在舔她的乳头。
这一认知令她羞耻又不安:这像是恋人或是床伴之间才会做的事情,但她是oga,夕月也是oga,她们,怎么会……
心脏跳得很快很快,胸口升起了非常奇怪的感觉。
“嗯、嗯……!”孟清云的内心充满惶恐和不知对什么的愧疚,尽管她并不认为夕月可以这样做,但她的身体还是因为初次体验的快感而颤抖着。
夕月用柔软湿热的唇舌包裹着孟清云的乳尖,用细腻柔滑的小舌细细地舔着。孟清云按着她的肩,本来想推开她,但被碰到的地方感觉好奇怪,只是被舔一舔,酥麻的感觉就传遍了全身,身体好像用不上力气,导致现在她看上去几乎像是把夕月搂在怀里了。
“啊、嗯、”腰部突然被柔软的手摸上来,孟清云舒适又害怕,她曾经幻想过和别人抱在一起的感觉,但遗憾的是她从未亲身经历过。她一边抖着,一边想把夕月推开:“哈、嗯、等一下,你……不……”身体在抖着,她发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越来越高,甜腻得让她脸红:“夕月,嗯……”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她们怎么会做这种事,她怎么会被oga弄得舒服起来……
腰腹被柔软的手轻柔地摸着,身体完全软了下来,孟清云感受到那只手在慢慢向下……
“嗯……!”她被隔着内裤碰到某个部位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要弹起来了:“夕、”她想说点什么,想要阻止对方,但被纤细柔软的指尖轻轻压着划过那里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孟清云的大脑一片空白:“啊、啊……”她颤抖着,感觉到少女的手指又覆了上来,隔着一层软肉,慢慢地绕着圈揉弄着女性最敏感的部位。
“啊、啊……!!嗯、”孟清云抖着身体,大脑几乎要被激烈的快感冲昏,她第一次被他人碰到这种地,第一次承受这么强烈的刺激,很快就受不了了。她蜷起脚趾,弓起身体,想要把自己缩起来:“啊、嗯、嗯……”
让夕月停下来的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
失得无影无踪,孟清云的脸不知何时埋在了夕月的头发上,她呼吸着浓郁的酒香,居然只是隐隐约约地想……想要变得更舒服。
另一边的胸部也被夕月碰到了,少女用像是很娴熟一样的手法揉着她的乳房,感觉好到让她只想叫出来。
“嗯、啊、嗯嗯、你,啊……”孟清云不断地喘息着,根本难以组织语言,她几乎要哭出来了:“夕、夕月……嗯……”她们都是oga,孟清云从来没想过oga之间还能发生性行为,但此刻,夕月确实在用手抚慰着她的身体,她还被弄得这么狼狈。
她并不是没有自己弄过,但别人的,夕月的手指,比她自己的要舒服太多,刺激太多了……
阴蒂被oga时轻时重地揉着,熟悉的预感慢慢充斥了身体,孟清云好想快点、快点……她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抽着气,但始终没办法把催促的话说出口,只能难过地扭着身体。
乳头依旧被夕月含在嘴里,本来她只是在轻轻舔着,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轻轻咬了下去。
“呜、”轻轻的疼痛伴随着快感刺激着孟清云的意识,下面被揉弄着的频率突然变快了不少,巨大的浪潮突然将她扑倒:“啊、”孟清云从喉咙中发出了细细的声音:“啊、啊嗯……嗯……”她的身体猛地缩了起来,她颤抖着捂住嘴,想要堵住自己的呜咽和尖叫。理智几乎完全被快感冲溃,在短暂的一段时间内,她根本无法思考。
她感受得到身体里面在不断地缩着,感受得到黏腻的液体从身体里流了好多出来,将她的下体完全濡湿了。她也感受得到夕月正蹭着她的身体,发出细细的嘤咛声……
孟清云觉得好累。
她们做了什么,不,她究竟被做了什么?
孟清云被自己买回来的女性oga用手弄到高潮了。
她还从来没有和别人做过,她还从来没有成功恋爱过,她还从来没有和喜欢的人上过床……
一想到这些,孟清云就又想哭了。
再怎么想,这种事也该发生在度假胜地浪漫的海景套房中,再怎么想,都不该是,不该是以这种形式……
“你……”孟清云想说点什么,在她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发现,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眼睛酸酸的,已经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孟清云知道这样很丢人,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她什么都没有损失,反而获得了非常舒适的体验,但是,但是……
“嗯?”夕月抬起头来看她,脸上满是疑惑。
少女的脸上红红的,眼中满是朦胧的雾气,看起来动情又羞涩。
看上去真可爱,孟清云差一点就又想放过她了。
大小姐恨恨地用手背擦掉眼泪,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恩将仇报了——她花了钱,把可怜的夕月救出来,夕月却夺走了她那么珍贵的……
“不能随便和别人做这种事的吧!”孟清云想要骂她,想要训斥她,便大声叫了出来,但她刚刚说完,就又觉得鼻子一酸,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
虽然没有被碰到那里,但是……
孟清云心理上的第一次,就这样没有了。和它一起消失的,好像还有孟清云根据无数电视剧编织出的梦想。
如果是别人趁她睡着做了这种事,她一定会报警,或者用家里的势力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但做出这种事的偏偏是夕月,她又没办法责怪对方。
在夕月看来,这种事,也许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夕月是她自己买下来,自己带回家,自己让她上床一起睡的。
想到这里,孟清云真的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清云?”少女的声音怯怯的,带着几分颤抖,好像被她吓到了:“哪里痛吗,我做的不好吗?”
“不可以趁别人睡觉做这种事!”孟清云一边哭着,一边带着哭腔,恶狠狠地想要教训她:“这是常识!”
眼泪还在不断地流出来,越流越多。
“嗯,对不起,清云,我记住了……”夕月凑过来,开始慢慢舔她脸上的眼泪。
像狗一样!孟清云别过脸去,夕月却又凑过来,用手帮她擦眼泪。她转过身,夕月就从后面抱住她,贴在背后的身体和乳房都软绵绵的。
怎么搞得像是情人一样……孟清云闷闷地闭上眼睛,夕月也一直静静地抱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孟清云才恨恨地出声:“你真的记住了吗?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不可以随便亲……”她说出这句话,才想到,夕月刚才好像真的没有亲她。
仔细想想,都已经发生那种事了,就算接吻好像也不会改变什么,oga的嘴唇那么软……
停停停!孟清云又忍不住转过身去:“所以你为什么——”她看着迷茫的夕月,强行把怒火压下去,尽可能用平和的态度问:“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
“这是工作……”夕月显得非常疑惑,她望着孟清云,茫然地问:“清云不需
要我工作吗?”
“不需要!”孟清云忍不住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脸:“现在你乖乖地活着就行了,我不是为了那种事把你买回来的!”
“唔……”夕月迷惑的样子看起来也有点可爱,孟清云不知不觉就放手了:“记住了吗?以后不许擅自做这种事,不许擅自来碰我!”她不自觉地用了命令的口气,说出口之后就有些后悔,但夕月却像是对这种命令适应良好,她乖巧地点头,说:“嗯,记住了。”
之前的怒气在这一瞬间消散了大半,孟清云轻哼一声,转过身去,裹好被子,决定继续睡觉,暂时逃避人生。
心脏还在不断地跳着,精神不知为何异常亢奋,她根本睡不着,脸上却越来越热。
十分钟之后,孟清云不情愿地睁开了眼。
睡不着。
都是夕月害的。
那夕月也别想好好睡觉。
孟清云猛地翻身坐了起来,夕月像是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有些惶恐地望着孟清云。
“起来。”孟清云磨着牙,拿起了自己之前找来的医药箱:“都有哪里有伤?”

6 生活
孟清云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彻底消气了。
她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涂在少女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地观察夕月的身体,伤痕比她之前看到的还要多不少。
她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了负罪感,她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眼睛也又变得酸酸的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太对劲,她早就觉得夕月很可怜了,但情绪总是会慢慢沉淀的,没有理由像现在这样一下子爆发出来。
因为,因为夕月对她做了那种事吗?孟清云回想起某部尺度不小的恋爱电视剧,里面的主人公们在同床共枕之后,感情一定会迅速升温。
做过那种事,就会喜欢对方,同情对方吗?孟清云觉得一定不是这样,她想起某个令她恨得牙痒痒的beta,又想起他都对夕月做了些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某种程度上,孟清云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夕月。
如果她没有追到那种地方,如果她没有看到那种事情,她一定还以为,自己的前任就是她看到的样子,就算有些小心思,就算有自己的算计,本性也一定是温和无害的。
之前对方会按照孟清云的喜好,早晨和晚上都用复古的形式发信息给她,对她说“早安”和“晚安”,自从他们在那种地方相遇之后,对方似乎就人间蒸发了。孟清云没有再收到对方每天定时发的问候信息。感觉居然还不错。
孟清云小心地碰着夕月腹部的淤青,她还是第一次帮别人做这种事,有些笨手笨脚的,不小心用棉签戳到了那里。夕月抖了一下,呼吸在一瞬变得有些沉重,孟清云怀着愧疚之情对她道歉了。
大小姐直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些事情,她望着夕月,闷闷地想,人怎么能对同类做这种事呢?尤其是社会上普遍认为是弱势一方的oga,怎么会有人对oga做这种事呢?
为什么呢,对别人做这种事情会很有趣吗?她想起之前听到的夕月的哭声,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鼻子一酸,有点想哭了。
不,不是想哭,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落在床单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夕月,夕月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呢?她一想起少女平淡而有礼貌的态度,就觉得更难过了。她想,如果是自己生活在那种环境下,她绝对会发疯的。
孟清云觉得自己绝对不是因为同情心过剩才会这样,她只是之前眼眶就湿了,现在很容易就哭出来了而已。她看电视剧的时候也常常掉眼泪,但哭过之后很快就没事了。
“清云?”夕月看上去有些紧张,她想要爬起来,被孟清云制止了:“没事。”她抹着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别看我,你可以睡觉的。”
已经消过毒了,药膏也涂过了。
大小姐拿了纸巾擦眼泪,她有好多话想问夕月,但她又怕一次问太多会让夕月感觉不舒服。
都是那个黑心老板的错!她现在想起对方的长相,就觉得非常厌恶,她努力深呼吸,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她不认为那种地方应该继续存在下去,但是……孟清云咬了咬手指甲——先不论能不能成功让那个地方关门,那个地方背后究竟有什么势力必须先查清楚,否则……她心不在焉地给夕月涂完药的时候,对方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
孟清云盯着她看起来安静又无辜的睡脸,叹了一口气。
她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编辑信息发给之前自己找的侦探了。
对方在深夜居然还是秒读秒回,但这次开出的价钱贵得惊人。
孟清云在一瞬间差点想要放弃,但她看着夕月身上的伤,想着夕月之前的惨叫声和哭声,想着自己受到的精神伤害,怒火一下子就又窜了上来,将她的理智烧干净了。
在她冷静下来之前,她就已经把定金打到了对方的账户上。
清晨的时候,货物到达的门铃响了。孟清云晕乎乎地爬起来,去门口拿了包裹。她签收之后,打着哈欠让家里的机器人帮她把包裹拆开,才抱着给夕月买的两件衣服和两套内衣回到卧室。
把衣服抛在床上之后,她才稍微清醒过来,她本来可以让机器人拿过来的,为什么要自己费力呢。
夕月还没有醒。
孟清云在昨天晚上睡着之前,一直在想她的事,夕月这个名字看上去不那么像是真名,又或者有可能只是一个名字,并没有加姓氏。
要不要问问她呢……孟清云一边想,一边打了个好长的哈欠。她都不记得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了,都是夕月非要趁她睡觉的时候来弄她……她见夕月还没醒,就又趴到床上,蹭着枕头,想要再睡一阵。
幸福地生活着的米虫大小姐,自然是没有工作的。
她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阵,才被身边有人起身的响动惊醒:“嗯……”孟清云一点都不想睁开眼睛,她闭着眼睛,懒懒地道:“衣服你自己试一下……”
“好的。”少女的声音显得谨慎而顺从,孟清云听
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几十秒的寂静之后,她又听见了夕月的声音:“清云……?”
孟清云睁开眼睛,见已经脱光衣服的夕月手足无措地拿着胸罩,迷惑又紧张地望着她。
好的。大小姐用有些混沌的大脑理解了面前的一切——夕月是第一次穿胸罩。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步一步教她该怎么扣上搭扣。
这对于新手而言确实有点难。孟清云看着夕月在背后努力了好久的手,想,失策,昨天该挑前扣式的才对。
唔,运动式内衣就……她打量了一下夕月胸部的大小,觉得还是算了。
夕月选的裙子看上去都是简单大方的款式,穿去大部分地方都不会显得奇怪。孟清云等她把衣服换好,就小心地问:“今天我想出门,你愿意陪我一起出去吗?”
出乎她的意料,夕月的反应很平常:“好。”她对着孟清云笑了一下,态度非常自然。
孟清云的早餐一般由自动料理机提供,现在新款的家政机器人会定时添加料理机需要用到的各种原材料,根本不需要孟清云来操心。以前她还要自己把罐头和面粉塞进去,比直接叫外卖还要麻烦,所以在家政机器人拥有这种新功能之前,她的自动料理机只用过两个周期就闲置了。
对,没错,孟清云很懒。
偷懒其实很幸福,做懒虫和废物真的非常快乐,每天早晨起来只需要想今天该如何打发时间、今后要怎么和自己的男友或者女友出门约会、要怎么向妈妈撒娇拿到更多的零花钱就够了。学习和工作辛苦又不一定能讨得到好,孟清云只想幸福而快乐地活着。她的两位母亲一开始都对此唉声叹气,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嗯,今天早晨吃粥吧。她快乐地选好食谱之后,就蹦蹦跳跳地去找夕月:“夕月?”她拉着刚刚洗漱好的夕月坐到餐桌前:“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夕月的回答还是和昨天一样:“我想吃清云想吃的东西。”
孟清云觉得这样不太好,她认为这种营业式的回答出现一次就够了,如果夕月次次都这样回答,她也会受不了的。
“真的没有吗?”她追问道:“喜欢的东西,就是如果和另一样东西放在一起,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它的那个。”
夕月看上去居然有些困惑,孟清云只好先叹了一口气:“嗯,好吧。”她试着转移话题:“之前你说,你是几岁的时候到那里……竹园的?那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孟清云完全不认为会有父母会把自己的小孩送去那种地方,她觉得,那么小的孩子,一定是被诱拐或者被拐卖去那里的吧。
“嗯。”夕月自然地点了点头:“是阿姨送我去的。”
阿姨?
孟清云对这个词感到疑惑,她问:“阿姨为什么要送你去那里?”她也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把孩子送去那么恶心的地方。
“不知道。”夕月迷茫地摇摇头:“妈妈去世之后,我就和阿姨一起生活,后来阿姨就把我送去和大家一起住了。”她想了想,好像思考出了什么答案,笑着说:“阿姨说,和大家住在一起也会好玩一些。”
这次轮到孟清云陷入迷茫了。她盯着夕月的脸,根本看不出对方是在反讽,还是真的这样认为。这种理由,这种思路,实在太荒谬了。
我该说什么,我该告诉夕月,那个阿姨是人渣,你之前所在的地方是地狱吗?孟清云还在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家政机器人就已经把托盘端过来了。
夕月盯着机器人看,好像觉得很新奇。
现在中等水平的家庭都能轻松买到普通型号的机器人,和几十年前不同,这已经不是什么稀罕又昂贵的物件,但夕月却显得十分兴奋和新奇。孟清云想了想,那个“温泉会所”的电子化程度确实低得吓人,大部分工作都是由人来完成的,简直就像是古代社会。
“嗯,以后我教你用。”孟清云一边这样说,一边想,她要教对方的好像还有很多,比如……比如正常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真的吗?”夕月的兴奋程度远超她的想象,少女的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以后……”她抓到了某个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关键词:“以后是说,我以后也可以和清云在一起吗?”
孟清云想起夕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突然又觉得有点难过:“嗯。”她重重点了一下头:“你愿意的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她把夕月带出来了,总要给她一个容身之处才行。
虽然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说她会一直养着夕月,但孟清云觉得,这和养情人又不一样。
先不提她们都是oga这回事,孟清云觉得,无论怎么想,她愿意让夕月住在这里都是出于责任感。
哪有人会这么快喜欢上别人的呢,现在一见钟情在电视剧里都已经不流行了,当下的风潮是青梅竹马转天降系相爱相杀再在针锋相对的过程中被彼此吸引。
根据孟清云读过的恋爱攻略,一见钟情并不可信
,细水长流才能让对方习惯身边有你的生活进而离不开你。
总而言之,她和夕月才认识几天,根本不可能变成情人。
昨晚的事情只是意外,虽然夕月有错,但孟清云觉得自己也有错,所以……
所以……孟清云想到这个问题,就又想哭了——所以,她的,她一直珍藏到昨天的第一次,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夕月拿走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oga之间也能发生这种事。她第一次被别人这么亲密地碰到身体,第一次被别人碰到胸部和阴部,在感到羞耻和慌张的时候,又感受到不可思议的舒适感。过于刺激的感觉很快就让她到达顶峰,快感比平时自己弄的时候还要更加激烈。
夕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她,她就算让孟清云舒服到……
孟清云盯着面前的粥,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在昨天晚上,好像闻到格外浓郁的,香香甜甜的气味。
这么说,其实,夕月她也……她偷偷看了一眼夕月,对方喝粥的动作也规矩又优雅,怎么看都是很有教养的女孩子。
“料理机做的会比你们那边厨师做的差一点吗?”孟清云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但夕月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啊,我不是很清楚……我们很少会吃厨师做的东西。”她低下头看了一眼碗里的粥,又对着孟清云笑了一下:“不过,这个很好吃。”
“员工餐和客人吃的是分开的吗?”孟清云想当然地做出了推测,但夕月摇摇头,说:“平时我们都会吃包装好的食物,有时候是加水就会变成粥的粉末,有时候是饼干。”
孟清云呆呆地想了几秒钟,觉得夕月描述的很像是减肥和健身时会吃的那种代餐食品或者是最便宜的那种速食产品,只能维持最基本的营养,一般都是捐赠到福利院和救济所之类的地方的……
“为什么要吃那个?”她实在无法理解,黑心老板之前和她聊天的时候说,他们为了让员工有健康的身体和心理,有很好的员工福利……员工福利就是天天吃代餐粉吗?孟清云想起那些东西的味道和口感,对夕月的同情又增加了。
“唔,老板说,吃别的东西的话,营养和热量不好控制。”
孟清云觉得自己的怒气又涌了出来,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她努力深呼吸了几次,才忍下了立刻打电话报警的冲动。她刚刚开始想今天该带夕月出门去哪里看看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有一封新的电子邮件,是侦探发来的,信件内容是见面的时间和地址,下午一点钟,孟清云家附近的布谷鸟咖啡厅二楼21号桌。
真快,孟清云结合昨天对方的报价和态度,怀疑其实他们早就调查过那个地方了。
这么说,上午是空出来的。孟清云想了一下,决定先带夕月去附近的商场和超市走一走,先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再说。
早晨的超市人还很少,孟清云先是让夕月挑了一套洗漱用品,又带夕月去看床上用品。
“有喜欢的吗?没有的话可以再在网上看一看。”
夕月看着展示的样品,有些犹豫不决的同时,神色中又有不加掩饰的黯然和遗憾。孟清云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怎么了,不高兴吗?”她想,难道夕月是传说中那种认枕头的人吗,那她是不是还要让老板把夕月的枕头寄过来?
“我……”oga显得有些怯懦。她今天穿着素色的连衣裙,裙摆有着同色刺绣的花纹,看上去文雅又美丽。衣服的尺码很合适,好好地勾勒出了她身体漂亮的曲线,孟清云觉得视觉效果和模特比都不差多少。唯一失策的是,昨天孟清云忘记给她买鞋子了,幸好她们的码数是一样的,夕月顺利地穿上了孟清云的新鞋子。
夕月低下头,盯着鞋尖看了一阵,才有些不安地对同样不安的孟清云小声说:“我是不是不能和清云睡在一起了呢?我做得不好吗?清云告诉我的话,我可以改的……”她看上去很难过,居然像是要哭出来了,孟清云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慰她:“不,你没有做错什么……”她不想看到夕月的眼泪,她看到夕月难过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异常心慌。她想告诉夕月,自己睡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代表着她做错了什么,就连已经结婚的伴侣都有分床睡的……
不,关伴侣什么事!孟清云摇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那为什么……”夕月脸上满是不相信的表情:“为什么我不可以和清云一起睡,清云不可以让我碰,也不愿意摸我呢?”
孟清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一瞬间热到极致,下一刻可能就要爆炸了。她迅速地转过头环顾四周,确定了附近没有人之后,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她强忍着崩溃的心情和尖叫的冲动,再一次掐住了夕月的脸,咬牙切齿地道:“在外面不许说这种事。”她刻意逃避了那种对她来说太过刺激的问题,如果再想那些的话,她真的会羞耻到爆炸的。
这可是在超市!她在心底尖叫着。幸好今天是工作日的早晨,这一片货架附近几乎都没有
人,否则……否则她和女性oga有不健全关系的事情不就有可能传出去了吗!
不,才没有什么不健全关系!
……但也许,也许也可以算是有?
夕月的眼神很茫然,孟清云觉得这可能需要以后再慢慢解释了,她放过夕月的脸颊,盯着上面淡淡的红印,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轻柔了:“这种、这种事,以后要回家才能说。在外面说这些,别人听到也会不好意思的。”
“嗯。”夕月乖乖地点了头,于是孟清云叹了一口气,决定原谅她了。没关系,夕月是好孩子,只要夕月愿意慢慢地学习,慢慢地改变就行了。她自然地挽起夕月的手,走去了下一个区域:“要不要买你喜欢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你喜欢什么香味的?对了,等一下去商场看看睡衣吧。”
在走过一段路之后,孟清云才反应过来,手挽手好像太亲密了,但她完全掌握不好该什么时候才能自然地放开夕月的手,于是直到结账的时候,都还一直和夕月靠在一起。
夕月的手非常柔软,身体也……很软……
孟清云盯着正自动结算商品的机器,在想起了不该想的事情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床单,还是没有买。
嗯,回家之后从网上订购吧,选择也多一些。
她忍不住想,就算今天还是和夕月一起睡,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要夕月能乖乖地睡觉,不要趁她睡觉做奇怪的事。
孟清云看着提着购物袋的夕月,只觉得她长得真好看,真想给她多买几件衣服,把她放到漂亮又舒适的地方去。
她不确定地想,这大概就是养洋娃娃的感觉吧。

7 报酬
一般说起私家侦探,大众想到的恐怕都是那种会在奇怪的地方贴奇怪的广告,主业是负责捉奸的那种人。
孟清云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找的私家侦探在业内算是小有名气,本身也算是她的熟人。孟清云在大学加入了小说交流社,社员人数常年维持在二十人以下,虽然直到毕业孟清云都没能在社团中找到她理想中的能和她畅谈爱情小说的好友,但喜欢科幻小说、侦探小说、恐怖小说和情色小说的朋友倒是认识了好几个。
蔺星和蔺河两兄妹就是她沉迷侦探小说的朋友。当孟清云知道他们在毕业后真的开了一间侦探事务所的时候,还感叹了一番:真好呀,喜欢侦探小说的他们,最终开了侦探事务所,也算是实现了梦想,但孟清云却不知何时才能拥有小说中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
总而言之,孟清云在毕业后一直过着颓废而快乐的生活,也没有参加什么毕业生聚会。久了不见面,和他们的联络和感情自然渐渐也淡了。直到孟清云发现自己好像快要失去自己的未婚夫了,她才想到要联络自己的老朋友。
她没想到,她在提出经典的捉奸委托之后,蔺星愤怒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是对侦探的侮辱!”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妹妹蔺河把他按回椅子上,愉快地收了孟清云的定金,接下了委托。
说实话,孟清云一点都不介意用一个比较古老的词来形容他们两个,她愿意不带恶意地称这对兄妹为“中二病侦探”。
此刻,孟清云坐在布谷鸟咖啡厅二楼21号桌的椅子上,对面是不明所以的夕月,背后是坐在22号桌前、和她背对背的蔺星。
她是光明正大地出钱让他们调查,最后却要搞得像间谍交换情报一样,孟清云无话可说。
侦探哥哥展开报纸挡住别人看向他的视线,小声地向孟清云传输着情报。但其实这个年代哪里会有年轻人看报纸,在咖啡厅展开那么复古的东西就已经足够显眼了。
孟清云静静地听了几句之后,就觉得事情不妙。她听到某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稍微有点想要退缩了,但她还是挣扎了一下:“你们接代理业务吧?”
蔺河的耳朵很灵:“什么业务?”
孟清云觉得她们这样隔空对话一点意义都没有,周围其实也没有其他客人,于是她转过身去,直接面对蔺河:“先报警举报那里试试?”
“……”蔺星忍不住转过头来,孟清云面对着呆若木鸡的两个人,想,看来是不行了。
几秒之后,蔺河站起身来,走到孟清云身边,她深吸一口气,道:“清云,你知道,这个很危险吧。”
“对呀。”蔺星在一旁附和:“你想害死我们吗?”
现在是初秋,这两个人却穿了黑色的长风衣,里面穿了白色的衬衫,配上黑色的领结和西裤,孟清云觉得他们这样看起来不但不像是侦探,反而像是最近某部电视剧里的黑手党。
“嗯?”蔺河突然向着孟清云身后看去,和茫然无措的少女对上了视线。她带着惊讶的表情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对孟清云说:“等等,和你一起的那个……好像就是程子玉找的……”
“我知道,她现在和我住在一起。”孟清云面无表情地承认了这个事实,她不知道为什么把未婚夫的出轨对象买回家养起来了,而且居然感觉还挺开心的。
一瞬间,对面的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蔺星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时髦!双重ntr!”
什么乱七八糟的!孟清云瞪了他一眼,她和夕月才不是这种关系!
蔺河则是小幅度地鼓起掌来:“干得漂亮!”她不知为何兴奋了起来:“接下来是复仇剧情吗?”她沉思了几秒之后,眼睛亮亮地看向孟清云:“好,加钱我们就接!”
能害死你们的危险委托也是有钱就接吗?孟清云叹了一口气:“嗯,那就麻烦你们了。”
事情谈妥之后,中二病兄妹都眼睛亮亮地盯着夕月,孟清云只好叹了一口气,警惕地挡在夕月身前:“别吓到她!”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挺身而出保护弱小无助的oga的英雄,但如果她自己也是oga,事情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你好,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蔺河望着夕月,眼中有着奇怪的兴奋和狂热:“我叫蔺河,是清云的好朋友。”
“我,我叫夕月……”尽管孟清云挡在她前面,夕月还是显得有一点害怕。她总觉得初次见面的人兴奋成这样好像有点奇怪,就像是她害怕的那种客人一样……
“嗯?”孟清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回头看了一眼夕月,又看向蔺河:“你们怎么知道程子玉找的是她?”
“那当然是监控录……”蔺星还没说完就被蔺河捂住了嘴,侦探妹妹愉快地笑着:“根据我们的跟踪,某天在街上拍到了他们走在一起的照片哦。”
孟清云怀疑地看着这对侦探兄妹,她确定刚才对方想说“监控录像”……他们难道已经从灰色地带直接走向完全的黑色地带了吗

监控录像……对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从老板那里和夕月一起买下的的视频,本来想拿给母亲看,但她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这种东西对她们来说似乎还是太刺激了,只能收起来作为终极手段。这个要怎么处理呢?她想了一阵,还是想不出合适的使用途径,便决定暂时不去想它了。
中二病兄妹似乎对夕月很感兴趣,但孟清云看到夕月好像有些害怕的表情,便毫不犹豫地把他们两个打发走了。
等陌生人离开,夕月才松了一口气。
孟清云的手机在几分钟后响了一下,她没有管它,只顾着努力和夕月聊天,试图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
“要不要吃松饼?”孟清云记得这里的松饼味道还不错,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刚想解释松饼是什么,便看到夕月的眼睛亮了起来。
看来是知道的,但夕月看起来很犹豫,孟清云便自作主张地点了一份,要了双份的餐具。
孟清云看着有些怯懦的夕月,温声细语地和她聊天:“之前出来的时候都去过哪里呢,有什么喜欢的地方吗?”
夕月嗫嚅着,小声说:“去、去过客人的家……”
“……”孟清云在一瞬间陷入了沉默,她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为什么要找这种可能会勾起夕月不好回忆的话题呢?她摇摇头,继续问:“那,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呢?”
夕月脸上的表情还是很茫然,孟清云耐心地等着她思考,心里却有点难过。她想,夕月也许连这世上有些什么有趣的地方都不知道,当然很难回答这样的问题了。
“嗯,我先带你去我喜欢的地方,好不好?”孟清云想,等夕月稍微熟悉了外面的世界,她就可以试着把夕月带去风景好的地方看看了。短途旅行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旅行……
孟清云突然想到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她看着夕月,问:“你有申请过身份编码吗?”
不出所料,夕月在摇头之后,疑惑地望着她:“那是什么?”
“是在很多地方都要用的东西……”孟清云轻轻出了一口气,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了。她想了一阵,夕月至少应该是有过出生证明的,只要有那个就可以去政府大楼申请身份编码了,但那种东西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无论怎么想,都只会在黑心老板手上又或是夕月的人渣阿姨手上。
还要回去那里和人渣老板谈吗?孟清云想想都觉得恶心,就在她为夕月的身份发愁的时候,松饼被送餐机器人端上了桌子。
白色的圆形瓷盘上盛着叠了四层的松饼,上面装饰着奶油、糖霜和水果,旁边还提供了巧克力酱和蜂蜜。
香甜的气息令孟清云暂时放下了烦心事,她熟练地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松饼,沾了一点奶油和巧克力酱之后,便准备愉快地享用美食。
而夕月在呆呆地盯着她面前的刀叉看。
“你也一起吃呀。”孟清云没有多想,就把自己的叉子送到夕月面前了:“这家的松饼很好吃的。”
夕月乖巧地眨了一下眼睛,犹豫着张开嘴,含住了那块松饼。
孟清云呆住了。
直到夕月带着幸福的表情,笑着对她说“好好吃”的时候,她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做了什么?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叉子,慢慢地又切了一块松饼,放进嘴里,好像带了点樱桃的气味,店家加了樱桃果酱吗?
嗯,她,她喂了夕月。
夕月乖乖地凑过来吃掉了。
这似乎应该是经典的情侣喂食桥段,被喂的那个人应该一脸娇羞,红着脸吃掉恋人喂给自己的食物,然后露出幸福的傻笑才对……
现在的夕月确实看起来很幸福。
但感到羞耻的却是孟清云。
她终于意识到那个樱桃果酱是什么了,她觉得脸上好热好热,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她呆呆地望着好像正在回味美味的夕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燥热得不行。
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孟清云捂住了自己的脸,清晰地用手指感受到了脸上的热度。
怎么回事,怎么像情侣一样……一定有什么搞错了,并不是说只要做了那种事,相处模式就一定要向情侣靠拢……
她和夕月才没有在交往!
“清云?”少女的声音中带着关切和疑惑:“你不舒服吗?”
就算她这么亲昵地叫“清云”,也不代表她和我有多亲近!孟清云深吸一口气,放下了自己的手,她盯着夕月面前没有动过的餐具,似乎慢慢理解了什么:“你之前有用过刀叉吗?”夕月之前说,他们吃的几乎都是代餐粉之类的,那理所当然地不会用到这些餐具。她为了转移注意力,自己拿起了银质的餐具,开始给夕月示范:“你看,要这样……”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孟清云累得不行。
夕月有点像小朋友,又不那么像小朋友。
至少过马路要看信号灯和要用钱购买商品这种常识她是懂的,孟清云烦恼的是,一些同样理所
当然的常识,她并不能确定夕月究竟懂不懂。
她先洗过澡之后,疲惫地瘫在床上,直到此刻才有精力去看一眼自己的手机。
已经有很多条未读信息了,几乎都是侦探兄妹发来的。
蔺星:见色忘友!
蔺河:她真可爱!
蔺星:她好漂亮!
蔺河:我们会帮你的,记得叫我们去喝喜酒。
他们都在想些什么!我和夕月又不是那种关系,两个女性oga怎么可能结婚!孟清云愤怒地把手机拍在床上,她烦躁地翻了个身,听着浴室中传来的水声,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她闻到了水果的甜味和淡淡的酒味。
啊,这、这是昨天夕月睡的枕头……
其实,习惯之后,孟清云觉得,这气味真的很好闻……她忍不住又闻了一阵夕月的气味,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很像变态的时候,她才猛地坐起身来,脸上又变得很热了。
夕月在学会用刀叉之后,很开心地学着孟清云的样子,切下一小块松饼,沾了奶油之后送到孟清云嘴边。
其实孟清云很想拒绝的,但夕月脸上的表情像是兴奋,像是期待,那份快乐简单又纯粹,孟清云一点都不想破坏它。
所以,她看着夕月脸上的笑容,晕乎乎地张开嘴吃了那块松饼。
还是有着樱桃的气味。
……一定是店主加了樱桃果酱,一定是这样。
孟清云想着那份奇异的香气,在床上滚来滚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安下心来。
淡淡的甜香和酒香意外地勾人,孟清云总觉得自己没能好好地分辨出那是什么味道,还想,还想再确认一次……
水声停了,夕月今天乖乖地穿好衣服、吹干头发才从浴室走出来。她非常自然地上了孟清云的床,就在孟清云身边躺了下来。
oga的体香混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一起扑过来,熏得孟清云有点意识模糊。
啊,夕月之前选了某种花香味的洗发水……
刚刚洗完澡的夕月看起来舒适而惬意,她伸展着肢体躺在孟清云身边的样子,像极了优雅而慵懒的猫,看上去可爱得让人想要抱紧。散落在夕月脸侧的黑发蓬松又柔软,孟清云忍不住伸出手去,用手指勾起了一缕。
“清云……”夕月朝着她这边挪动了一点,脸上有几分担忧:“我该怎么工作呢?”
“嗯?”孟清云被“工作”这个词吓了一跳:“不,你不用工作。”她觉得自己被吓得心跳都快了好多,夕月观念中的“工作”,恐怕……
但夕月并没有轻易罢休,她追问道:“但是,松饼和衣服都是要花钱的吧?”她望着孟清云,显得非常不安:“我,我该怎么才能……”
“不用想这些,现在我出钱就可以了。”孟清云答得理所当然,她觉得现在的情况也许还要持续很久,就算夕月想要工作赚钱,也要等到她习惯了正常的社会才行。普通的食物和衣服又用不了什么钱,孟清云觉得按照这种开销,她要养夕月多少年都养得起。
“那……”夕月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她又凑得近了一些,吐息几乎是直接喷到了孟清云脸上:“我该为清云做些什么呢?”
孟清云闻着她身上的香味,隐隐约约有了某种预感。她大概明白夕月的意思,夕月似乎也不知道别的工作方式了,但……
但孟清云不需要这些,她是oga,夕月也是oga,她们之间不该发生这些的。
况且,做这种事是错误的,夕月不该用身体换取报酬,她应该了解到,还有很多其他的途径能让她生存下去,她应该了解到,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
柔软的手指碰到了孟清云的脸颊。
夕月的脸慢慢地靠近了,孟清云眼中只有夕月好看又小巧的嘴唇。
呼吸间满是酒香味和樱桃的气味,她还记得那份柔软的触感。
啊,夕月像是想要,想要亲我……
心跳变得异常急促,胸口有着某种奇异的冲动,孟清云不知为何,在此刻选择了闭上眼睛。
夕月的香气越来越浓,孟清云觉得自己的脸上和身上都热了起来。
嘴唇,快要碰到了……
在她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的时候,夕月停住了。
“啊。”她发出了一声如梦初醒般的感叹,轻轻叹了一口气,呼吸间的气味全部都被孟清云吸入鼻腔。
脸颊上温软的手指离开了。
孟清云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到夕月红着脸向她道歉:“对、对不起,我忘了……不能随便亲清云的……”
夕月脸上真的有着愧疚和担心,看起来不像是在故意戏弄她。
“……”孟清云呆若木鸡。
这么说,她昨天,确实……说过……
夕月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也改掉了不好的习惯,这明明是好事,但不知为何,孟清云在一瞬间,有了想把昨天的自己拖出来骂一顿的冲动。

8 身份
孟清云没能忍住,在清晨就杀到了某间“温泉会馆”。
“说是不给赠品,结果你连商品本体都没给全吧!”大小姐面对茫然的老板,气势汹汹:“身份证明呢?!”
“等……”老板打着哈欠,伸出一只手来制止她,他又打了一个哈欠,才茫然地看向孟清云:“什么身份证明?你说夕月的?”
孟清云拿出作为消费者的底气,冷笑道:“难道还能是我的吗?”
吴竹看上去像是惊呆了,他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才没什么底气地道:“从、从来没有人会要这种东西。”
“没有人要,但你们不该给吗?”孟清云非常理直气壮,老板看上去也像是被她说服了,他沉默了几秒钟,小声嘀咕了一句:“……因为也没用啊。而且,夕月是特价处理……”他看了孟清云一眼,还是叹了一口气,决定快点处理完这件事,尽快息事宁人:“好,我试试能不能找到吧。”
孟清云在茶室又不耐烦地等了十几分钟,对方才打着哈欠走回来:“喏,应该是这个。”他拿出一张看起来样式古老的临时身份证明,这种东西一般是拿给儿童用的,考虑到第二性别分化问题,所有人都要等到成年才能有正式的身份编码。孟清云接过那张信息都已经有些模糊的卡,上面有着可爱的小女孩的照片,看起来很像是夕月,姓名栏上写着……夏夕月。
好,有了这个,等夕月十八岁就可以申请正式的身份编码了。孟清云特意看了一眼出生日期,意外地发现,夕月还有两个星期就要成年了。
“要这个有什么用吗?”老板看上去还是十分不解:“有什么需要身份证的地方吗?”
“我要带她去旅游!”孟清云说得理所当然,老板看起来却震惊得好像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旅、旅游?”他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不敢置信地看着孟清云:“你是说要带她出门?用她真实的身份?”
“哼,”孟清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用管了。”果然是人渣,这种事有什么稀奇的?幸好夕月已经离开这里了,现在夕月和我住在一起,是,是我的……嗯,好朋友。
她愉快地走出建筑物,上了一直等候在路边的车,老板沉默着目送她,困惑地想,难道这是什么oga之间流行的新玩法吗?
回到家之后,夕月已经起床了,她看上去有些焦虑和无助,看到孟清云时才松了一口气:“清云。”她跑到孟清云面前,才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显得平静一些了。
她在依赖我吗?孟清云感到有些意外,她一方面有点高兴,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忧。在她看来,夕月总是要和她分开的,太依赖她可不好。她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夕月的表情好像不太寻常,下一刻,夕月就扑到了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夕月在发抖。
身体被柔软的手臂环抱住,夕月柔软的身体贴着她的身体,人类的肌肤有着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柔软触感,孟清云在感觉到心跳又变调了的同时,根本说不出斥责的话来。
“清云……”她听到了颤抖着的,好像要哭出来的声音。
心脏好像跟着夕月的声音一起颤了一下,孟清云忍不住摸了摸夕月的头:“嗯,怎么了?”是想起难过的事情了吗。看上去真可怜……
“我,我以为清云不要我了……”夕月的声音哽咽着:“清云不想和我做爱,也不想摸我……”
孟清云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在嗡嗡作响:“呃。这、这有什么问题吗?”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这不是,不是人际交往的必须步骤……就算不做这些,我们,我们也可以是……好朋友……”
“但是,清云喜欢我的话,就会想做这些事的吧?”夕月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抓着孟清云的衣服,带着哭腔说:“之前就没有很多人喜欢我……”
这句话在孟清云脑中自然地和之前夕月说的“生意不好”联系在了一起,孟清云突然惊觉,如果把“生意”和“被喜爱”联系在一起,那夕月那时沮丧的表现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夕月说的没有错,虽然孟清云没有谈过恋爱,但小说和电视剧里都说,如果爱上一个人,一定是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和对方发展肉体上的关系的。
但事情很简单,孟清云并不是不喜欢夕月,她对夕月的喜欢也许是对洋娃娃的喜欢,也许是对宠物的喜欢,也许是对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同类的喜欢,但绝对不是对恋人的那种喜欢。
孟清云可以肯定,恋人之间的感情,一定是更加热烈,更加暧昧的,会让深陷其中的人为之疯狂。毕竟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小说里也都是这样写的,而她和夕月与这些形容都沾不上边。
“嗯,首先……就算有人喜欢你,想和你做、做爱……”孟清云艰难地把这个词说出来之后,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是这样,如果你不喜欢对方,你也可以拒绝。”
她想起之前夕月的那句告白,忍不住继续道:“不是不伤害你、给你衣服和食物,你就应该喜欢对方的,这是很
正常的事情。”
喜欢究竟是什么呢,孟清云自己都没有真正体验过,她当然也很难去教夕月,但不说也不行,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阵,才说:“正常的喜欢应该是,你想和对方一直在一起,一点都不想对方和别人在一起,很想和对方亲近……这样的感觉吧。”
夕月依旧抱着她,不知为何,抱得更紧了一些。
室内静悄悄的,夕月好久都没有说话,像是在消化孟清云说的话。孟清云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夕月的头,又摸摸她的背:“不用害怕,我不会丢下你的。”她想,她至少要等到夕月能融入社会,才能放心地离开夕月。
至少不能让她随随便便和别人说“做爱”之类的词,也不能让她再被别人欺负了。
孟清云长出了一口气:“好了,吃过早餐没有?我留的便签你有看见吗?”
“嗯。”夕月点点头:“但是,自动料理机是哪个呢?”
那就是没有吃了?孟清云叹着气,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厨房,从第一步开始教她用,教过之后又监督着夕月自己做了一遍,才稍微放下心来。
“好了,这样就算操作成功了,等这个倒计时结束,就可以来拿东西吃了。就算你不来拿,家政机器人的系统里也有自动预存的指令,它会帮你送到餐桌上的。”
孟清云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有当老师的潜力,面对夕月时,她似乎格外地有耐心,总想着要尽可能细致地说明。她在和夕月一起等早餐的时候,又在烦恼该怎么给夕月灌输正常的爱情观,按常理来说,正常人应该是先恋爱才会上床的,该怎么解释这回事呢?她一想到“恋爱”这个词,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服务生。
按照那天黑心老板的意思,他们,他们……
“夕月,”孟清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你有……和谁恋爱过吗?”她想了想,说:“就是……很想和对方在一起,会很担心对方……”她想起那天白衬衫服务生被烫到时夕月焦急的表情,又想起夕月被对方按住身体的时候发出的哭声,心里突然变得非常难过。
夕月也许根本不懂什么是恋爱。
她也是在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的情况下,就付出了真心吧。
孟清云突然觉得她好像和自己同病相怜,心中更难过了。
夕月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显得有几分难过,她像是想要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做得并不好,显得更可怜了,孟清云忍不住走过去抱住了她。
手臂和肩膀被温柔地搂住,夕月乖乖地回抱过来,静静地与她相拥。
几秒之后,孟清云就觉得有些不自然,今天她怎么总是和夕月抱在一起?她想要放手,但夕月还没有放手……
过了好久之后,孟清云听到了一声很轻的笑声,好像真的很高兴似的,带着微微的气音与欣喜。
夕月发出了像是自言自语的细细的声音:“清云抱我了。”
这种动作明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含义,孟清云也觉得自己很正直,但她还是感到了几分窘迫。她慢慢地放开夕月,回到了座位上,觉得脸上又开始变得好热了。
对,我又抱她了。
她气鼓鼓地想,抱夕月又有什么问题!柔软的,可爱的oga,难道她不可以抱吗!
今天要去哪里,孟清云也已经计划好了。她决定带夕月去看看自己算是出资人的几家小店,其实也只有三间奶茶店、一间咖啡厅、一间杂货店、一间书店和一间服装店而已。
孟清云本身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只是碰巧觉得这些需要钱的同学的点子不错,选择出钱了而已。如果有盈利,她就能拿到属于她的那份分红,如果亏损,那就没有收入。对于孟清云来说,这和她在其他地方买的基金有点像。不过反正她也不用费力去管那些店,只当个清闲的幕后出资人对她来说还是很幸福的。
虽然这些店都还出人意料地坚强地活着,但由于它们的规模都太小,她根本不好意思透露给别人知道。不过,现在她突然觉得,如果夕月真的想要工作的话,这些地方也许会是比较好的选择,毕竟有孟清云在的话,夕月至少不太可能被谁欺负。
昨天出门的时候,夕月看什么的目光都充满了新奇,孟清云在感到高兴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心酸。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义务带夕月去更多的地方,为夕月提供更多、更多的……
更多的什么呢?
孟清云在一边换衣服,一边思考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问题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没有存的号码,孟清云轻松而悠闲地接通了电话:“喂?”
“请问是孟小姐吗?”电话那头是女性的声音。
“是。”孟清云回答之后,对方便继续道:“孟小姐你好,我是心之海婚礼策划有限公司的蜜月旅行策划专员,我想确认一下……”
“……”孟清云已经被“婚礼”和“蜜月”两个词吓到了,她茫然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她在两个月前,接受了那枚订婚戒指的时候,好像确实……确实预定了
一个什么蜜月旅行套餐。
但孟清云并没有想这么快结婚,她只是想和交往对象来一场浪漫的旅行而已。但既然现在都已经……
“可以取消吗?”她问。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说:“……您已经预付了全款,酒店和专车都已经预定成功,按照本公司的相关规定,如果取消行程,只能退还扣除退款手续费之后的费用。”
孟清云都忘了自己花过这份钱了,她正想说“不用管退款的事情”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夕月。
嗯,她之前,似乎是想过要带夕月去旅行……
有点奇怪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那可以换人吗?”她下意识地问:“把和我同行的那个人换成其他人?”
电话那边的人又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可以的,孟小姐预定的酒店还没有录入个人信息,需要本人亲自到场才会录入身份信息。”
孟清云听出她的语气中有几分惊讶,她当然明白对方也许误会了什么,但她一点都不想解释。她轻轻应了一声:“好,你等一下把详细行程发过来吧。”
等挂断电话,孟清云都觉得有点茫然。
她,她好像做了什么奇怪的决定。
她之前还没有进行公开的订婚,分手非常容易,什么都不用考虑。这种无关痛痒的针对情侣或是伴侣的服务随便取消就行了,根本没有必要一定要去执行。
“嗯……”孟清云努力回想了一下,她当时,好像是看到有打折优惠活动,一时冲动……
冲动消费果然不可取。
她又看看夕月,苦笑着想,这好像可以算是双重冲动消费了。
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这个决定好像也不太坏……
“夕月,”她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快乐而轻松地向可爱的oga搭话:“我们下个月去旅行好不好?”
夕月是好孩子,她想,也没有什么坏习惯,有礼貌,爱干净,身上香香的,又可爱得像是洋娃娃一样,孟清云觉得自己应该愿意和她一直做好朋友。
好朋友一起去旅行也没什么不对的,谁规定蜜月旅行只能情侣去的?
啊,在此之前——
孟清云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那张属于夕月的临时身份证明,递给了夕月,笑着道:“照片该换了哦?”
夕月困惑地接过那张卡片,在确认了那是什么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她望着孟清云,脸上满是疑惑与不敢置信。
“等你成年了,就可以拿着这个去申请正式的身份编码,然后你就可以正常地生活了。”孟清云骄傲地挺起胸膛,还挺想被夕月夸一夸的:“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想做什么工作都可以,还想去接受义务教育的话应该也可以。”
身份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想要在社会上生活,这将是对夕月而言必不可少的东西。今后,夕月可以自由地去学习、工作,如果哪一天夕月喜欢上什么人,也可以去政府登记结婚。
这样想想,孟清云就觉得老板肯这么痛快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给她实在是非常不可思议。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要加钱的心理准备,谁知道老板并没有坐地起价……
唔,不过那个地方还是消失掉才比较好。
孟清云看着夕月,已经有些期待地等着夕月夸奖她了。
谁知道,她并没有等到她想要的赞美之词。她看着夕月发起抖来,看着夕月流下眼泪,自己也开始变得茫然而慌乱,在她开始混乱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夕月朝着她扑了过来。
身体在今天之内第三次被柔软的肢体缠绕着抱住。
嘴唇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柔软得让孟清云的心脏都要融化了。
像云朵一样轻盈的触碰,带着甜甜的樱桃的香味,但是……
但是……稍微,有一点点咸。
更加湿润和柔软的什么钻进了嘴里,陌生的触感非常刺激。孟清云只觉得自己全身发软,她颤抖着朝着后面倒去,被夕月扑倒在了沙发上。
“嗯、唔……”她发着抖,觉得身体被夕月碰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整个人都晕晕的:“哼、嗯嗯、唔嗯,嗯……”
她好像又要醉了。
不,这是……不行的,就算是夕月,这也是非礼……
有温热的雨水落在了脸上。
她迷迷糊糊地抬眼,望见了夕月含着泪水的、湿润的眼睛。
心脏不知道为什么颤了一下,孟清云皱着眉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想要咬夕月的嘴唇。
她也这样做了。
都说了不能随便来亲我和摸我!昨天还记得好好的,今天就忘了!
“嗯?!”夕月显得有些惊慌,孟清云气愤地用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固定住对方的头,又轻轻用牙齿碰了一下夕月的嘴唇。
手自然地慢慢滑下去,碰到了夕月皮肤细腻的后颈,孟清云总觉得自己的心跳非常不妙,她的手摸过夕月的脊背
,一路向下,最后碰到了少女柔软的腰肢。
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把夕月搂在了怀里。
夕月乖乖地靠在她怀里,还在慢慢地舔着她的嘴唇,她红着脸又亲了上来,显得可爱极了。
但此刻,显得可爱又无害的oga,正在用手孟清云身上到处乱摸。
“嗯、”孟清云努力忍着声音,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呻吟声。
夕月柔软的手在摸着、揉着她的胸部,感觉又舒服又陌生,她只能颤抖着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想着不该想的事情。
身体在不断地抖着,被抚摸的感觉很好,但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好奇怪……夕月的气味很好闻,身体自然地回忆起了曾经的快乐,难以启齿的地方也有了不妙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夕月的碰触一点抵触的情绪都没有。她们好像轻易地就拉近了距离,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们都是oga吗?
不,不对,这样……
孟清云觉得这一切都太反常了,夕月怎么会突然来亲她,她怎么会咬夕月的嘴唇,怎么会抱住夕月呢,她们,她们都是oga,不可能恋爱或是结婚的……
但是……
接吻的感觉,被夕月抱住的感觉,胸口奇怪的感觉……全部都好舒服好舒服。
简直,就像是小说中描绘的,真正的恋爱一样。

9 情人
孟清云被弄哭了。
她自己在哭出来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哭了,在这种情况下被弄哭,是多么丢脸的事情,而且还是被女性oga弄哭什么的……
但是,一边被揉着胸,一边被揉着下面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oga柔软的身体蹭在她身上,隔着薄薄的衣服与她的身体贴在一起,感受也非常刺激。接吻的感觉好得不行,她的意识都快要融化在夕月身上了,她在快要到了的时候,一边发抖,一边呜咽着扭动腰部试图躲避,但最后还是在夕月手上高潮了。
“啊、啊……!嗯……!”孟清云委屈又混乱,身体却愉快地到达了顶峰,这一切的矛盾令她不知为何流下了眼泪。
第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但是这次呢?
孟清云无法否定,这一次她完全可以反抗,只要她出声命令夕月停下来,夕月想必也是会听话的。
但是……她在几乎要融化大脑的快乐中选择了默许。
她和夕月才认识几天而已,却已经做了两次这种事了。
孟清云其实,其实也是人渣吧?她难过地这样想着,又闻到了夕月浓重了不少的信息素。她偷偷瞥着夕月,少女脸上满是红晕,眼睛也湿湿的,看上去……
看上去超可爱的。
孟清云忍不住想要捂住心口,她惊恐地发现,她好像心动了。
不,对这么可爱的oga不心动的人才有问题。
“你,你……”孟清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不觉就问出了不该问的问题:“你……该怎么办呢?”她的视线下意识地移到了夕月的腰腹,又继续往下……
她想起了,她之前看到过的,oga好看的下体。
不,不要想那些……说到底,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简直就像是性骚扰……
“啊,没关系的。”夕月乖巧地望着她,说:“我已经习惯了,清云不用管我的。”
“习、习惯了什么?”孟清云觉得自己现在很难思考,她只是单纯地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也没有办法,但是,夕月的气味已经那么浓了,她也有感觉了吧……夕月只是这样帮她弄,自己是不会舒服起来的吧?
夕月轻轻笑了起来,笑容居然显得有几分纯真:“清云舒服就可以了。”
孟清云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跳得很快了,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她,她没有想过要和夕月这样……她不是为了这种目的把夕月带回家的,但是,但是……
“清云……”oga温顺地依偎在她怀里:“我可以……在这里弄完吗?”
孟清云满脑子都想着别的事情,她在胡乱地点了点头之后,才开始想,“弄完”是指什么?还未等她想明白,夕月就已经蹭着她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嗯……”
大小姐大脑一片空白。
夕月在一边蹭着她的身体,一边发出糟糕的呻吟声。
她像是并不会感到害羞一样,一点都不掩饰自己舒服的声音,传到孟清云耳中的声音甜腻又可爱,孟清云很快就觉得脸热了起来,身体也热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啊、嗯,嗯……!”夕月空出一只手抓住孟清云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正在……
啊,这,这种事情……孟清云在极端的震惊中颤抖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夕月凑过来,忘了躲避。
嘴唇再一次被亲到了。
夕月一边从鼻子里发出细细的、好听的声音,一边把舌头伸出来了。她脸颊上满是红晕,望着孟清云的眼睛也湿漉漉的,令人根本无法抗拒。
oga的舌头原来这么甜、这么软,这是孟清云直到今天才知道的事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摸着夕月的头,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也试着舔了舔夕月的舌头。
吻越来越深,她不知不觉搂着夕月的肩,把对方按在了自己怀里。
少女柔软的身体和她的贴合在一起,显得非常亲密,孟清云心里也有了非常奇妙的感触。
如果,如果夕月会一直留在这里……我……
她无意识地抚摸着夕月的脊背,听着夕月细碎柔软的呻吟声,很快就感受到夕月的脊背僵了一下,少女发出了更高、更尖锐的呻吟声,身体在短暂的紧绷过后,软倒在了孟清云怀中。
孟清云觉得自己脸上好像要烧起来了。她仰着头望着天花板,故意不去看夕月,她突然有点害怕自己会无法控制自己。
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发生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自慰,而且,她离得那么近,甚至好像在某种程度上参与其中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孟清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厌恶。
她闻着樱桃的香气,闻着酒的香气,总感觉自己又有点晕乎乎的了。
她一定是被夕月的信息素熏到醉了。
所以她可以趁酒醉,毫无顾忌地说——
夕月在自慰的时候
,也好可爱。
外出视察计划延期,延期!
孟清云望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夕月,开始逃避现实,她胡乱地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把一件又一件商品加入购物车,在购物网站下了一单又一单。
内衣,裙子,睡衣,鞋子,饰品,手机,外出要背的包……
孟清云在买了很多东西之后,才麻木地停了下来。
她茫然地回想了一下,发现她买的东西都是买给夕月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皮,手指还是停不下来,又买了两件泳衣——她记得蜜月度假计划确实选在了海边。
夕月,夕月穿过泳衣吗,她穿上泳衣会是什么样子呢?孟清云看看她的胸部,想象了一下,立刻觉得那样的画面可能会非常刺激。
夕月的胸部很软,这一点她刚刚确实用身体确认过了。
夕月的手指也很灵巧,唇舌的味道也很甜,孟清云觉得,她不该知道这些的。
糟糕,现在她好像满脑子都是夕月。
孟清云被迫整理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她把夕月从奇怪的地方救了出来,现在算是在养着夕月,帮她逐步适应正常的社会。
然后,现在,她和夕月之间发生了……两次……
两次……这算是什么呢,性关系吗?两个女性oga之间也可以有这种事情的吗?
孟清云觉得自己又要哭了,她并不是希望夕月做自己的金丝雀才把她带回家的,现在发生的一切,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也脱离了她的常识。
其实这两次都是夕月主动的,但是,但是……
孟清云并没有拒绝。
她并不是被骚扰或是强奸了,她没有反抗,而且……她其实……感觉很快乐……
为什么,和女性oga蹭在一起的感觉会这么舒服呢?为什么,和夕月接吻的时候,心脏会跳得那么快呢?
这样的话,她和夕月就好像……情人一样……
但是,孟清云根本没有听过两个女性oga交往这种事情,这在她看来太荒谬了。她焦虑地咬着嘴唇,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彻底否定这种可能性,但……
如果她在舒服过之后再对夕月说这种话的话,夕月不就太可怜了吗?
她被迫承认,被夕月弄到高潮的感觉,比自慰的时候要刺激多了,她直到现在都还是忘不掉,甚至……
甚至有点想再来一次……
怎么办,怎么办呢……
孟清云本来以为自己的立场和意志都非常坚定,但她没想到,夕月来到家里的第三天,她就已经动摇得不行了。
她明明之前那么坚决地让夕月不许碰自己,现在她却觉得,就算被摸一摸、抱一抱,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好像在逐渐堕落。
她现在居然还想主动去摸摸夕月的身体。
我的脑子坏掉了吗?我也变成那些下三滥嫖客一样的人了吗?孟清云绝望地这样想着,慢慢地凑近了熟睡的夕月的脸。
她在很近的地方,呆呆地盯着夕月的睡脸看,总觉得她好可爱,就算睡着了也好可爱。
气味也很好闻。
夕月的眼睫毛弯弯的,很好看。
她身上的香味真好闻,再凑近一点吧……孟清云不断地给自己找着理由,越凑越近,感觉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好像真的要变成变态了。
大小姐第一次主动凑到离别人的脸这么近的地方,脸上热得不行。她好紧张,好害怕夕月醒过来,却无法停下这样的行为。
鼻尖意外地碰到了,孟清云在吃了一惊的时候,急忙想要后退,但夕月已经睁开了眼睛。
少女在片刻的惊讶之后,弯起眼睛,很开心似地亲上了孟清云的嘴唇。
“唔、”孟清云觉得自己的心颤了一下,呼吸间满是夕月的香气。
她凭直觉断定,自己完了。
胸口奇异的感受,还有快得不得了的心跳,加上想要抱住夕月的冲动……
她,难道喜欢上oga了吗?一个她认识了还没有一个星期的女性oga?
“嗯,嗯……”夕月在接吻的时候,发出了软软的,好像很舒服的声音。
算了。
最后一点理智也被夕月的亲吻融化,孟清云迷迷糊糊地想,情人就情人吧。
如果夕月想的话,她们可以暂时做情人,直到夕月理解到这样不行,想要离开她的那一天。

10 分手
孟清云在她喜欢的蛋糕店订了一个她觉得最漂亮的蛋糕。
她想,夕月应该会喜欢蛋糕的。很多东西,夕月好像都是第一次吃,她对所有的食物似乎都只有“好吃”这一种评价,孟清云只是想象一下夕月之前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就觉得心里好难过。
没关系,她想,她会带夕月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带夕月去看很多很多漂亮的风景,把之前夕月没能经历的一切都补回来。
这样的想法似乎有些奇怪,但孟清云不管,她凭观看偶像剧和恋爱小说的经验断定,现在的她,大概处于热恋期。
只是看见夕月,她就觉得心跳变得怪怪的。
今天孟清云也没有买第二套床上用品,她决定把这件事再次忘掉。午睡的时候,夕月乖乖地凑到她怀里,抱着她睡觉,孟清云红着脸,把她当成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洋娃娃,把脸埋在了夕月身上。
夕月身上的气味非常好闻,孟清云总是不知不觉就会沉迷其中,她一边摸着夕月的背,一边迷迷糊糊地问夕月有没有什么愿望。
答案在意料之中,夕月说,没有。
这是很懂事的乖孩子的答复,不会给人带来任何麻烦或是困扰,但孟清云不想听这样的回答,她希望夕月能对她撒娇,说出真实的愿望。
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了,原本在孟清云心底的未来蓝图中,应该是她甜甜蜜蜜地挽着某个alpha的手向对方撒娇的,但现在,居然是她希望夕月来对她撒娇。
嘴唇又被贴上了,最近,她们好像每天都会接吻。孟清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
但是,夕月的嘴唇好软,抱着夕月的感觉好舒服,接吻的感觉真好……
夕月的手很自然地摸上了孟清云的后腰。
“唔、”孟清云猛地抖了一下,她正在思考要给夕月买点什么礼物才好,在孟清云看来,十八岁的生日意义重大,但夕月却没有监护人能为她筹办生日会和准备礼物,这真是太可怜了。
“别……”她从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声音,权当是抱怨了。孟清云在被窝里抓住夕月的手腕,声音有些疲惫:“不要乱摸……”
夕月又缩到她怀里了。
孟清云好像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她怀里的oga柔软又漂亮,她其实……很想拥有她。
如果孟清云愿意当人渣的话,她已经拥有夕月了。人口买卖并不合法,就算她付了钱,也不代表夕月就属于她了,那最多只能算是为了把夕月救出来的权宜之计。
对了,侦探那边怎么样了?孟清云记得,他们之前说已经报过警了,但最近一直没有后续……她今天该问问才好。
慵懒的午后,她只需要拉开窗帘晒着暖暖的太阳,开着十足的冷气,在舒适的被窝里抱着柔软的oga就好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想。孟清云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幸福的人生了。
手机响起了特别推送的提示音,孟清云懒懒地伸出手把手机捞过来,解锁了屏幕。
《花瓣零落的月夜》已在昨晚放送大结局……
咦。孟清云翻身坐起来,这是她之前非常感兴趣的电视剧,她在两个月前只看了前几集便忍住一直没有再看,并设置了在完结前屏蔽一切有关它的消息以防剧透,为的就是能一口气把它看完。
“夕月!”孟清云眼睛亮亮的,她看着夕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要不要看电视剧?”
夕月好像看过电视剧。
孟清云一边吸着她最喜欢的青瓜柠檬苏打水,一边愉快地和夕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为了照顾夕月,她选择从第一集开始放,自己也跟着她从头开始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她总是忍不住会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到夕月身上。
夕月身上也有很多值得观察的地方,像是夕月的表情,像是夕月裸露在吊带睡裙外线条优美的肢体,像是夕月身上的痕迹……
最近,孟清云每天都有给夕月涂药。她还特意跟自己的私人医生联系,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让对方拿了一些能够消除疤痕的药膏过来。那些药看起来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孟清云觉得夕月身上伤痕的颜色慢慢地淡了一些,没有一开始那么触目惊心、让她一看到就想哭了。
总而言之,大小姐很少会亲自做这种事情。现在她看着夕月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和已经变淡的痕迹,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自豪感。
很快,夕月身上就会没有伤了吧,那一定会是非常美丽、非常完美的身体。
孟清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想起了那天赤裸着的、神志不清的夕月。
少女发出了轻轻的、好像很可怜的呻吟声,信息素的气味溢得到处都是,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不是很清醒,但是……
孟清云觉得她非常可爱。
她就像变态一样,忍不住盯着夕月的下体看。少女的下体颜色很淡,也没有体毛,她的双腿是分开的,孟清云低下头,就能轻易地看见那道颜色稍微深了一点、溢出
了一点晶莹液体的小缝……
oga的信息素香甜又醉人,孟清云像是被引诱了一样,不知不觉就用嘴唇确认了非常柔软和湿润的触感。
那是,那是……
孟清云一想起那时候自己碰到了哪里,就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不对,不对!她才不是变态,是因为夕月好像发情了,她被信息素勾引了……
……但是,这个说法难道不是电视剧里常出现的薄情寡义的负心人渣常用的吗?
孟清云呆呆地把视线转到屏幕上,她想,根据小说里常用的解释……
当一个人觉得oga在勾引自己的时候,他有很大概率只是被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自然地生活着的oga迷住了而已。
说实话,孟清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糟糕的是,这句话即便是放在她自己身上来解释,都显得那么有道理。
夕月什么都没有做,她却觉得夕月在勾引她,那最好的解释就是,她可能被夕月迷住了。
孟清云慌得忍不住站了起来。
“清云?”夕月抱着孟清云前两天给她买的小猪抱枕,疑惑地望着她。孟清云看着她,又慢慢坐下来了:“没、没事……”她拼命摇头:“晚饭,对,晚饭想吃什么?”
夕月非常自然地靠在她身上,柔软的身体和压在身上的体重让孟清云觉得心跳又加速了,她一点都不意外地听到夕月说:“想和清云吃一样的……”
“不行。”孟清云早就想好该怎么回应了,她笑着说:“今天我想和夕月吃一样的。”她哼着小调,拿过夕月的手机,调出了外卖页面:“今天夕月自己做决定。”
夕月显得有些迷茫,但她还是好好地听话了。她浏览过一遍菜单之后,还是显得有些犹豫:“清云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没有。”孟清云干脆地说:“今天我要吃夕月想吃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孟清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好意思,她总觉得自己说出这种话来就好像在像恋人撒娇一样……
啊……她呆呆地看着夕月,“恋人”这个词不断地在她的脑中盘旋回荡。
夕月花了大约十分钟,才决定好要吃什么。她忐忑地看了孟清云一眼,孟清云叹了一口气,把她的手拿过来:“你看,我不是录入过你的指纹了吗?把手指按在这里,或者用摄像头对准脸——好了。”她单独给夕月开设了一个支付账户,又往里面转了一些钱,正在试图让夕月熟悉该如何付款消费。
家庭地址理所当然留的是这里,在把这个地址在夕月的账户上备注成“家”的时候,孟清云总觉得怪怪的,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四舍五入一下,她们其实算是在恋爱加同居了吧?孟清云一边沉溺在自己崭新的恋情之中,一边继续放着电视剧。她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她们大概还要花好几天才能看完。
这是一部采用多线叙事的电视剧,孟清云和夕月一起盯着电视,又看完两集,一对情侣终成眷属,表明心迹之后深深地拥吻,之后片尾曲响起,门铃也正巧响起了。
孟清云愉快地打开门,准备迎接可爱的外卖机器人。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点都不可爱的男人。
“……”孟清云皱着眉,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了。
大小姐感到头大又恶心,她其实很讨厌没有预约的突然造访。但是她又仔细想了想,发现她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门铃又响了,孟清云面无表情地走回沙发旁,坐回夕月身边,继续播放下一集。
门铃持续地响着,就算把电视的音量调高也无济于事,孟清云听着门铃,觉得心烦得要命,她一点都不想见他。
“清云?”夕月显得有些无措:“怎么了?”
“没什么。”孟清云干脆把电视暂时关掉,扑到了夕月怀里。
她是在某天睡觉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还可以这样做的,她在夕月怀里蹭来蹭去,女孩子的身体很软又很舒服,令她感到非常安心。
夕月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和后背,显得非常温柔。
——这就像我的妻子一样。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之后,一切就很难收场了。
孟清云把脸靠在夕月的胸脯上,呆呆地望着夕月漂亮的脸。
怎么看都看不腻,她真好看,睫毛好长……
门铃沉寂了下来。
她好像想得太多了,甚至想了不该想的事情。
她盯着夕月看,夕月迷茫地回望着她,可爱得令孟清云心跳加速。
最近只是看着夕月,心跳就会变得奇怪起来,我……她红着脸,又蹭了蹭夕月柔软的乳房,偷偷地嗅着对方好闻的气味。
虽然不该这样做,但她还是无法阻止自己亲近夕月。
啊,夕月,夕月暂时是她的,她的恋人……
一段时间的寂静之后,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孟清云正巧瞥到夕月手臂上还未彻底消散的伤痕。
沉浸在温柔乡中的大小姐突然暴怒,她猛地站起来,冲到了门口。
鹿角形状的装饰品是她挂备用钥匙的地方,她之前把那枚该死的戒指也顺手挂在这里了。她抓起曾经的订婚戒指,愤怒地推开了门——
这次门前的,确实是机器人。
但令人恶心的beta还站在不远处。
孟清云在验证身份之后,尽量平静地接过她的外卖。她打发走送餐的机器人,在深吸一口气之后,招手让对方过来。
“清云,我……”对方面露喜色,刚想说点什么,孟清云便不耐地道:“手伸出来。”
程子玉伸出了手,孟清云把戒指扔了上去:“好了,我们分手了,滚。”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与厌恶,她本来想直接关门的,但是对方惨白的脸色突然令她想看着对方灰溜溜地离开的全过程。
孟清云怀疑对方对自己有所误解——他怎么会以为,发生这种事情之后,他们的关系还会有挽回的余地呢?
没有直接说明,难道就可以理解为还有机会弥补吗?她觉得这实在有点好笑。
“不……”男人摇着头:“清云,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他像是想说什么,但又硬生生改口了:“我只是被勾引了而已。”
勾引?孟清云的脸色在逐渐转阴,她恶狠狠地瞪着对方,等着他继续解释。
这个词太耳熟了,电视剧里说别人勾引自己的,一般都是毫无责任感的负心人渣。
况且,夕月的那些伤……孟清云忍不住用力抓紧自己的门把手,她阴恻恻地望着对方,开始思考要怎么样才能让人渣遭到报应。
“而且,你……”beta在一瞬间露出了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他在停顿片刻后,才盯着孟清云的眼睛慢慢道:“你已经,把夕月……处理掉了吧。”他说这话时,显得不太情愿,但脸上居然浮上了一抹笑意。
孟清云的大脑一片空白。
“处理”?
他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呢?这样的推断,他又是凭什么做出的呢?
他的表情,就好像他正在说着的,是某种隐秘的、他们应该心照不宣的什么事情。
“已经没有别人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他向孟清云伸出了手,孟清云盯着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啊……
她好想尖叫出来,好想做点什么发泄一下,她慢慢呼出一口气,又重新吸了一大口气。
愤怒与悔恨在胸口郁结,孟清云觉得她甚至很难呼吸,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用可能是自己平生最大的声音用力吼了出来:“滚——!!”她恶狠狠地摔上了自家的门,听到了一声巨响声。
孟清云咬牙回味着刚才的巨大噪声,在原地站着发抖。
这是,这是她的错误,她曾经的错误,她曾经的天真和愚蠢。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做出这种蠢事呢?
孟清云忍不住想,如果被那样对待的是她的话……
她努力地深呼吸,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发抖。她先是咬牙切齿地用颤抖的声音叫门边的机器人拿起外卖,接着才慢慢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回客厅。
夕月脸上满是惊慌的表情,她担心地望着孟清云,显得非常焦急。
夕月是温柔的。
一直都很温柔,一直都不会生气,好像什么都能承受一样……
她关心地看着孟清云的眼神也是和别人不同的,夕月的眼睛,更加清澈而纯粹,也更加美丽。
少女身上的伤痕再一次进入眼帘。oga应该是要被捧在手心小心爱护的,比孟清云还要温柔那么多的夕月却在被那样对待着。
伤害她的,是孟清云曾经那么看重的人。要是,要是孟清云早点发现的话,夕月说不定就不用……
而那么可怜的夕月,此刻却还在关心着愚蠢透顶的她。
孟清云没能忍住。
她扑到夕月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大声哭了出来。

11 负责
“嗯,那个贱人应该已经滚了。”大小姐哽咽着靠在夕月怀里,张嘴吃着夕月喂给她的晚餐:“这个汤不错。”
夕月又带着担忧的表情帮她擦了擦眼泪,孟清云总觉得自己的眼角都有些发疼了。
其实这种事完全不值得她的眼泪,分手而已,和一个人渣前任分手而已,明明是该鼓掌欢庆的喜事,但孟清云居然哭了。
好吧,也许是因为夕月。她心虚地想,最近她一想到夕月身上的伤和夕月曾经经历的事情,就会有点想哭。
而且……
她委屈又愤怒地自我反省,她之前的眼光好像太差了一点。
顺带一提,炒海鲜乌冬的酱汁很有特色,抹茶红豆白玉芭菲也很美味,送到的时候几乎一点都没有融化。
夕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选择喂她吃晚饭。孟清云在不想放弃喂食服务的前提下,担心等自己吃完食物会变冷,就也试着给夕月喂食。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总觉得这样黏黏腻腻的,但这对她来说也可以算是崭新而愉快的体验了。
夕月有些不习惯地张口吃下她喂的食物的样子,看上去也非常可爱。
“都很好吃。”吃完晚餐之后,孟清云继续闷闷地享受着恋人的安慰和轻抚:“以后夕月也该多试试没吃过的。”
“嗯。”夕月点着头,慢慢地摸着她的背,孟清云舒适地闭上了眼睛,干脆枕在了夕月的大腿上。
夕月摸着她的头,顺着头慢慢地摸到背部,一直摸到腰部,才又重新从头部开始抚摸。有一瞬间,孟清云觉得现在的自己可能会有点像夕月的宠物。
哭得有点累的孟清云小睡了一阵,醒来之后感到神清气爽,情绪稳定,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恢复得这么快,也不知道是晚餐的功劳还是膝枕的功劳。
就算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的恋爱,孟清云也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她一想到夕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想要离开,就觉得心慌又难过。她现在偶尔甚至会想,如果她真的能把夕月关起来,把夕月当成宠物养,她是不是就能一直和夕月生活了?
夕月不知道孟清云在想些什么,孟清云却开始慌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打着哈欠,继续播放电视剧,试图以此转移注意力逃避现实。
她刚才好像一时冲动对夕月说了……那个伤害过夕月的垃圾是她的……前男友。
虽然没有什么连带责任,但孟清云还是觉得自己在夕月心中和他扯上关系不是什么好事。
夕月现在看上去非常平静,孟清云好想问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有些忐忑,一方面好想问出口,一方面又好犹豫。
少女在认真地看着电视剧,孟清云呆呆地看了一阵晚餐的残骸,又想起了刚才被夕月喂食时的感受。
她看过偶像剧中的情侣互相喂食,那好像是甜甜蜜蜜的情景,但是真的亲身体验之后,她却又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没有那些特效滤镜和粉红泡泡,她单纯地觉得害羞又满足,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心情不知不觉就变得很好,烦心事也根本想不起来了。
孟清云把家政机器人叫过来,让它把茶几上的残骸收拾掉之后,终于能稍微安下心来和夕月一起看她最喜欢的电视剧了。
《花瓣零落的月夜》的主角是孟清云曾经很喜欢的偶像剧演员,这也是她一开始了解到这部电视剧的理由。现在才进行到第五集,beta女主角就已经和另一位女性beta确定恋爱关系了,孟清云严肃地盯着屏幕,试图分析她们究竟能不能撑到结局。
这一集也进行到了尾声,她们终于接吻了。
片尾曲响起,孟清云不耐烦地直接跳到了下一集。开头的画面是她们在约会的场景,在孟清云看来,这很正常,但夕月却在此刻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嗯?”
孟清云有些不解地看向夕月,夕月睁着无辜的眼睛,充满疑惑地问:“她们不做爱吗?”
少女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正直而纯洁,孟清云在极度的震惊之中瞪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子好像卡住了。
怎么说呢,都已经确认恋爱关系了,也是有可能上床的吧,但这种情节,怎么可能在面向大众的普通频道播出呢?
“这、这是全年龄向作品……”孟清云说着这话,感到有些心虚的同时,也感到有些惊恐:“呃,你之前看过……会做爱的那种吗……”她自然地想到,夕月如果之前也看过普通的电视剧,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问出这种问题。
“嗯,一般很快就做爱了……”夕月一边说着,一边疑惑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孟清云用颤抖的手拿起了她的杯子,又喝了一口苏打水压惊。
那、那可是成人向频道的东西,夕月还没成年吧?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几乎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有多想,直接拿了手机发信息给蔺河:事情怎么样了?
蔺河暂时没有回复,孟清云当她现在可能正在忙,继续和夕月一
起看着电视剧。
“一般不会那么快就做爱的……”孟清云想了好久,才用小小的声音说了这样的话。她觉得夕月必须知道这种常识:“这、这种事有很多意义,要和自己喜欢的、信任的人才可以……”
少女的表情又变得有些疑惑:“我很喜欢清云的……”
“不对。”孟清云深吸一口气,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心跳加速:“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有想过吗?”她每次和夕月提起这个,都觉得有些绝望——在夕月的概念中,她似乎理所当然地应该喜欢自己的“主人”,就算孟清云再三重申自己不是她的主人,夕月看起来都还像是没能完全理解一样。
但是,这次,夕月居然好好地点了头:“嗯。”她看着孟清云,好像很快乐一样,笑着说:“清云是很温柔的人,我喜欢清云。”
孟清云下意识地想要否定,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多温柔的人,不如说,很多人,包括刚刚被她轰走的前任,都觉得她脾气不太好。
“我、”她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脸上好热,热得她快要晕过去了。
夕月说的明明不对,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感到非常非常开心。
非常愉快的感觉令孟清云有些飘飘然:“嗯,我……”她看着夕月,觉得自己有点晕晕的:“我也喜欢夕月……”
不该说的话就这样被她说出口了。
她看着夕月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少女扑到她怀里,压在她身上,拥抱着她,然后亲上了她的嘴唇。
看上去,简直就是标准的告白情节,确定双方的心意之后就会抱在一起接吻……
孟清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慢慢习惯和夕月接吻了。
无论这种事情发生多少次,她都会感到有点紧张,夕月的气味很好闻,她总是不知不觉地就沉溺在柔软的吻和诱人的甜香之中。
“嗯……”夕月又在碰她的身体了,孟清云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她觉得她们不该做这种事,夕月还没能理解真正的、正常的恋爱是什么……
但压在身上的oga的身体在发抖:“清云……”
少女的脸颊红红的,眼神中带着氤氲的雾气:“嗯,清云……我们,可以做爱了吗?”
她依旧在说着脱离常识的话,但孟清云望着这样的她,不可避免地怦然心动。
她看上去真可爱。
但是,说出这种话来,根本就是在……
孟清云及时阻止了自己用上那个词,她想起之前被她赶走的某个人,不免感到有些厌恶。
好吧,夕月绝对没有勾引我。
她什么都没有做,是我……是我自己觉得她很可爱……
啊,回到正题,互相喜欢就可以做爱这个逻辑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孟清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在她还在思索的时候,少女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胸部,孟清云被柔软的手摸着、揉着那里,忍不住发出了颤抖的喘息声:“哈、嗯……”
夕月听到声音之后,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更过分地开始用手指夹着她的乳头揉捏:“清云……喜欢这里吗?”
大小姐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她忍不住抽着气缩起身体:“呜……”非常舒服的感觉刺激着神经,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碰触和抚慰,被揉捏着乳尖的感觉很奇怪,带着一点微微的痛楚,却又非常舒服,非常刺激。
身体又热起来了,孟清云又羞又气:“别、别碰那里……”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甚至显得十分软弱,不禁更加羞恼了。
夕月隔着薄薄的衣服,轻轻地舔了一下孟清云的乳头。
隔着一层布料被湿热的舌头舔到,比被直接碰到还要刺激。她明明还穿着衣服,但衣服都已经阻止不了夕月了……
“嗯……!”孟清云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尖叫出声。她好想瞪着夕月,但是她现在做不到,夕月埋首在她胸前,隔着睡裙舔着、咬着……
“啊、啊……嗯……”孟清云想要忍住声音,但是呼吸的时候,声音自然而然地就漏了出来:“等,等一下,夕月……”她都快要哭了,身体已经有了奇怪的感觉,她根本不想,她不能……
她的胸部明明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什么好碰的,夕月的胸部才比较好看……孟清云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伸出了手,碰到了柔软得令人不敢置信的什么。
触感很好,就像是碰到了下一刻就会融化的奶油一样……
孟清云不敢去想自己正在做什么,她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好奇怪,只是伸出手去碰触和揉弄别人的乳房,她自己又不会有什么感觉,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兴奋起来呢……
“嗯,嗯……哼嗯……”夕月发出了柔软的哼声,她掀起了孟清云的裙子,手又滑进了孟清云的内裤。
陌生的碰触还是令孟清云有些害怕,她缩着腰,咬着嘴唇,觉得自己绝对是应该阻止夕月的……
但是,只是被碰触着外沿,都觉得……非常刺激,非常舒适,还想要更多的……舒服的……
“清云,嗯……”少女用软软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在撒娇:“我也想被清云摸摸……”
孟清云紧紧闭着眼睛,脸上热得要命,她根本不敢面对现实。恋人之间发生这种事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但是……
她想说,我们不该做这种事的。但她的手腕已经被夕月抓住,慢慢地移到了……
“唔、”孟清云震惊而紧张地睁开了眼睛,夕月微微喘息着,吐出来的气息也带着樱桃的甜香,她看着孟清云的眼神满是沉醉与信任。
孟清云发着抖,她的手碰到了少女湿润而柔软的下体,那里已经……
“湿湿的……”少女一点都不害羞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孟清云愣了几秒之后,才觉得自己好像又要爆炸了:夕月像是在说……她的……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夕月的手就已经开始动了。
少女的手指纤细而柔软,孟清云一直觉得夕月的手很漂亮。
“啊、啊……!”孟清云发出了有些短促的尖叫,快感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她一下就觉得身体完全软了下来。肉体已经完全记住了前几次的感受,她只需要放松身体,享受着夕月的抚摸就好了,然后,一定会变得非常舒服……
但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她脑中有着模糊的想法,孟清云咬牙切齿地想,明明都是oga,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好像我在被夕月上的情况呢?
明明是我把她买回来的,理论上来说……
维持理智的那根弦,似乎断掉了。
她用颤抖着的、有些僵硬的手,摸了一下夕月的下体。
柔软娇嫩的肌肤,滑滑腻腻的……
能闻到夕月信息素的气味了,她一定已经……
“啊……”oga腻在她怀里,发出了甜甜的、好像很舒服的声音。
甜香和酒香夹杂在一起,让孟清云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夕月,夕月的声音真好听,被揉着阴蒂的感觉好舒服,为什么,被别人碰会舒服这么多……
双腿不知不觉地放弃了抵抗,自己慢慢地分开了。身体好热好热,大脑也一片混乱,孟清云感受得到手指碰到了湿润而娇嫩的肌肤,她颤抖着,一边被夕月照顾着,一边也去弄夕月的下体:“啊、啊,嗯……!啊……!”
夕月的声音轻轻的,喘息夹杂着细细的呻吟声,显得非常诱人,孟清云只是听着她舒服的声音,就感觉自己也不太好了。
夕月也很舒服……被我弄得……很舒服……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夕月正好又往她怀里蹭了蹭,柔软细腻的肌肤蹭上脖子,湿滑的舌头舔到了很少被碰到的地方,很痒又很刺激的感受令孟清云忍不住尖叫出声:“啊——!等一下,很痒……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必须要咬着牙才能忍住羞耻的声音。意识非常模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但是……被夕月用手揉着的感觉,抱着夕月,也帮着夕月弄的感觉……真好……
她听到了黏腻的水声,那,那好像是……
“嗯、嗯嗯……”夕月的声音细细的,她眯起眼睛,好像很享受一样,孟清云看着她的样子,几乎看呆了。她第一次帮别人做这种事,她在今天之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居然是帮和自己一样的女性oga……
但也正因如此,孟清云才会明白,该怎么样才能……
“啊、唔、嗯嗯……!”身体内部在不断地缩着,孟清云甚至能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里面慢慢流出来,浸湿了内裤和夕月的手。如果,如果能被碰一碰里面的话……
孟清云觉得现在自己就好像在热水里泡久了一样,她在极致的快感之中完全提不起力气来,甚至有了下一刻就会沉下去溺死的错觉。
夕月的气味已经完全将她笼罩,身体又软又热,夕月在她身上不断地蹭着,孟清云总觉得,她好像有了快要到发情期的感觉……
裙子被从下面撩起来,一直被堆到锁骨,乳头又被夕月温软的口腔包裹住了。湿润而柔软的小舌在舔着,夕月的牙齿也在轻轻地啃咬着,乳头被吸着的感觉非常奇怪,又酥又痒,腰部软得不像话,身体根本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孟清云抖着腰,在令人喘不过气的快感中被推到了顶峰:“嗯、哈啊……嗯、啊、嗯……!”她忍不住尖叫着弓起腰来,感觉得到身体内部在不断地缩着。
过了好久,她都还是在轻轻地喘着气,疲惫的感觉令她现在就好想睡过去,但是,夕月还没有……
手指已经完全被浸湿了,孟清云几乎不敢看夕月的脸,她把脸扭到一边去,望着墙壁上的画,一边揉着夕月的阴蒂,一边摸着夕月的头。
我,我在做什么……
她完全无法相信现在究竟在发生的是什么,她,她在……
“啊、啊……!嗯嗯……”少女扭着腰,又凑上来和她接
吻。
孟清云又被迫面对夕月朦胧的眼睛,她又一次感到心跳加速,身体好像又热起来了……
而且……
oga的嘴唇,真的好软……
“哼、嗯嗯……啊、啊啊、唔嗯,嗯……!”
夕月在不久之后就搂着她的脖子去了,她高潮时发出的叫声非常好听,孟清云在为此感到羞耻的同时,又隐隐约约想要再多听一些,甚至……她心里居然还有一点像是成就感的东西。
就在孟清云抱着夕月昏昏欲睡的时候,她感觉到夕月的手又钻进了她的内裤。
……嗯?孟清云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夕月还想继续吗?她正这样想的时候,夕月的手指就慢慢滑到了早就湿得一塌糊涂的某个入口。
“嗯……!”夕月只是用指腹沾了一下那里,孟清云就缩着腰发出惊呼声,差点弹起来:“不、别!”她几乎是惊恐地望着夕月:“我、我还……我……”她觉得脸上好热,她明白夕月想做什么,自己也想过这种事情,但是……
但是,就连孟清云自己都没有……试着去碰过那种地方……
说实话,虽然有点丢脸,但……
孟清云有点害怕。
“下、下次再说,好不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嗯?”夕月呆呆地看着孟清云。她一时间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在思考了几秒钟之后,才迟疑着问:“清云,之前没有……”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惊讶与不敢置信,声音也怯怯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一样。
“没有!”孟清云好想把脸捂住。她似乎可以想象得到以夕月奇特的世界观,自己会被如何看待了。
夕月有些困惑地慢慢发出声音:“但是,之前不是说,有前男友……”
“也没有做过!谁说交往了就要……”孟清云恨恨地把头扭到一边去,她很快就又被夕月抱紧了,对方乖乖地听了她的话,没有再试着碰那里了,只是乖巧地靠在她身上,缩在她怀里,枕在她的胸口。
唔,等等……孟清云皱起眉来,她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下一次就可以”的意思?要不要解释一下……
而且……
她忍不住将视线移到夕月身上,少女柔软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夕月真的很喜欢扑在她身上……
刚才,她碰了夕月的下体,把夕月弄到高潮了。
她们好像,算是做过了。
那……
那,她,她是不是……
大小姐脑中一片空白。
她怀里抱着已经睡过去的oga,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是不是该对夕月负责?

12 生日
蛋糕在早晨准时送达了。
夕月还在睡觉,孟清云愉快地把它放进冰箱,开始期待夕月醒来之后的安排。
今天是夕月十八岁的生日,意义重大,所以夕月今天一定要一整天都开开心心的才行。
最近几天有朋友约孟清云出去玩,都被孟清云找各种理由推掉了。虽然她对那些邀约也有点动心,但现在夕月才是最重要的。她一时冲动买回家的oga还没能适应外面的世界,孟清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教她。
只有一个蛋糕的话,会不会太寒酸了呢?孟清云苦恼了好久,都想不出有什么比较好的礼物。日常的衣服配饰她已经买了好多给夕月了,用这些东西作为礼物,根本没有办法显示出特别的意义。
那就把夕月的生日愿望留到以后吧,孟清云想,这样也好,毕竟现在夕月还没有完全理解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她坐在沙发上,在等着夕月醒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已经三天了,蔺河,好像还是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夕月醒过来的时候,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没有人叫她起床,可以睡懒觉的感觉非常幸福,她就算在醒来之后不立即起床也不会被骂。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床单上也已经没有余温。夕月乖乖地走进洗手间洗漱,她和清云的洗漱用品并排放在一起,这里只有她们两个,这里是属于她们两个的、安全的地方,这让夕月感到有些高兴,她想,这可能就是那些客人说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所谓结婚的感觉吧?
她怀着这份小小的喜悦洗漱完毕之后,走回了卧室。夕月茫然地环顾房间,卧室里静悄悄的,看不到清云,她总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又有点心慌。她被焦躁感驱使着,顾不上找拖鞋,赤着脚就跑出了房间。
穿过走廊之后,她隐约听到客厅传来了电视的声音,夕月跑过去,看到孟清云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看到孟清云的那一刻,夕月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地平复下来了。
那是她的,她的……那本该是夕月的主人,但对方坚称她是夕月的朋友,最近又吞吞吐吐地改口说可以做恋人了。
恋人,也就是说,她会努力喜欢夕月吗?
“啊,你起来了。”清云对着她笑了一下,于是夕月毫不犹豫地在对方身边坐下,靠到了清云怀里。
她抱着对方,细细地感受着oga肌肤柔软的触感和令她感到舒适的体温。孟清云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开始慢慢地摸夕月的头了。
夕月喜欢这样,抱住对方能令她产生安心的感觉。她之前很少和女性oga有身体接触,自从遇见清云,她才发现,原来抱住oga的感觉这么舒适。
一开始,清云根本不让她碰,但现在就算她像这样抱上来,对方也不会斥责她,也不会试图躲避或者推开她了。这让夕月感到非常开心,又有了小小的成就感,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接纳了一样。也许,清云比刚开始的时候更喜欢她了吧。
孟清云身上有好闻的气味,夕月一开始觉得很熟悉,最近她才确认了,那好像是牛奶的气味。
夕月的恋人的气味和性格一样,和外表给人的印象不太匹配。孟清云的姿态非常端庄优雅,看陌生人的眼神有点冷冷的,第一眼看上去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夕月一开始以为她会是不好相处的那种客人,但对方对她却非常温和,比夕月接待过的任何客人都要温柔和体贴。
她有着温暖的,香甜的味道,夕月非常喜欢。
靠在oga柔软的身体上,缩在恋人怀里的感觉非常舒适,夕月享受着可以向喜欢她的人撒娇的时光。她又想起第一次抱住对方时,对方突然僵硬的身体,还有她亲吻对方唇角时,对方显得非常震惊的表情。那时候夕月以为这是因为新客人之前不了解具体的服务内容,现在想来,清云之前说,她还没有和别人做过……
“清云……”少女忍不住看着孟清云,用单纯的口吻问:“你之前是第一次接吻吗?”
清云的身体又僵了一下,夕月看到对方脸上慢慢红了。孟清云别过头去,小声问:“怎么了?”
“也没有和别人做过吗?像和我一样的,也没有过吗?”夕月感到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她之前想了好多次这个问题,最终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许之前清云也是和女性oga做爱,所以才没有被进到身体里面过。
“没有!”清云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窘迫,甚至有些生气。
夕月困惑地想了想为什么她会生气。清云说没有……之前连和oga都没有做过的话,也就是说,清云的第一个吻,和第一次做爱的经历,真的都是属于夕月的吗?她这样想了之后,突然感到非常开心。
“你笑什么……”夕月听见了对方小声的抱怨,清云果然还是显得很害羞,她红着脸看着一边:“蛋糕已经到了,今天毕竟是特殊的日子,就随便你许愿吧。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今天?”夕月感到疑惑:“今天怎么了吗?”
她和震惊的孟清云对视了好久,都还是不明所以。
“……”孟清云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她不敢置信地问:“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她确认过好多次夕月的身份证明,不可能闹出这种乌龙来才对啊!
“应该是吧……”夕月有些不确定:“生日……”她本来想问“生日是特殊的吗”,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在她已经记不清的什么时候,好像确实,确实……
“……会点蜡烛吗?”夕月呆呆地问,她不太明白那段暧昧的记忆究竟是不是她梦境中的片段。
“会的!”孟清云愣了一下,立刻就跑去厨房打开冰箱,把装蛋糕的纸盒提过来了:“你看,这是夕月的生日蛋糕哦。”她充满自信地给夕月看她挑了好久才选出来的蛋糕:“是今年的新品哦,这些玫瑰很漂亮吧?”孟清云看着蛋糕上淡粉色、红色和白色的玫瑰花,以及淡绿色的藤蔓,觉得这个蛋糕果然很好看。
“要现在吃吗?”她这样问了之后,果然看到夕月满脸迷惑。孟清云想了想,虽然一般都是在晚上办生日会切蛋糕,不过早上吃也没有任何问题。于是她愉快地给蛋糕插上生日蜡烛,点燃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迎着夕月茫然的视线小声唱了生日歌,然后指导夕月许愿和吹熄蜡烛。
夕月显得有些笨拙,努力了好几次才把蜡烛吹灭。孟清云看到她显得有些紧张又努力的样子,觉得她看上去好可爱。
等蜡烛终于熄灭,孟清云立刻迫不及待地问:“许了什么愿?”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夕月,夕月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嗯……”她看上去不是很想说,孟清云有些失望:“那就留到以后再说吧。”她很快转移了话题,表面上并不是很在意夕月的愿望,其实心里好奇得要命,但她又一点都不想勉强对方。
嗯,作为恋人,这点操守还是要有的。
夕月被孟清云握着手,切开了她十八岁的生日蛋糕。在夕月的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蛋糕很软、很甜,带着牛奶醇厚的香味。夕月一边慢慢地咀嚼着蛋糕,一边忍不住看着孟清云发呆。
夕月一直不是很受客人欢迎,所以她拥有的东西很少。
但孟清云却给了夕月很多很多。
夕月明明没有好好工作,却得到了新的衣服和鞋子,美味的食物,温暖舒适的床铺,还有oga柔软的身体和亲吻。夕月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多东西。她理所当然地感到非常高兴,总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同时心底却又有几分不安。
为什么,清云会对她这么好,却又不需要她做什么呢?
清云对于夕月来说,是稍微有点奇怪的客人。
她似乎并不需要夕月的服务,但却把夕月买回了家。她在性事上也一点都不主动,夕月想,这大概是因为清云很害羞吧。
清云很漂亮,性格也很可爱,虽然给人的第一印象高傲而难以接近,但她实际上是温柔的oga,夕月难以相信她居然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经验。夕月认为,这应该是对方容易害羞的性格导致的。明明清云平时都表现得很自然,但一遇到身体接触就会变得慌乱和窘迫,甚至想把对方推开,这在夕月看来,是应该克服的事情。
啊,这样一想……夕月望着孟清云,回想起了对方高潮时迷蒙的眼神和微红的脸颊,还有竭力忍着的好听呻吟。清云是不讨厌被碰触、也不讨厌被弄得舒服的,所以……她那样说,也只是因为害羞?
夕月觉得自己终于想通了。
“怎么了?”孟清云见夕月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奇怪:“不好吃吗?”
“很好吃。”夕月笑着放下蛋糕,扑上去,在孟清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了上去。
“唔?!”清云发出了非常惊讶的声音,身体甚至抖了一下,夕月觉得这非常有趣,也非常可爱。清云嘴里也满是奶油的甜味,牛奶的味道很浓,夕月舔着她的舌头,很快就感觉到怀中的身体软了下来。
清云好像很喜欢接吻,虽然她很少主动来亲夕月,但接吻的时候她总会从喉咙中发出细细的、颤抖的声音,夕月只是听着她舒服的声音,就觉得好高兴。
还想让她变得更舒服,清云对她那么好,夕月总要做点什么来回报才行……
“唔、呜?!”当夕月的手摸到恋人柔软的胸脯时,孟清云显得非常震惊,她好像想说什么,一边发着抖,一边喘着气把夕月推开了:“早、早上……现在还是早上,别这样……!”
似乎确实有人不喜欢早上做这些,夕月认真地记下了清云的喜好之后,自然而然地问:“要晚上才可以吗?”
清云呆呆地看着她,夕月想当然地以为自己猜错了,于是她歪着头问:“下午吗?”
“不,等等……”孟清云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得出自己的声音一点气力都没有:“为、为什么这么想做这种事?”孟清云惊慌又困惑,她总觉得夕月对这种事的热情似乎远超她的想象,
居然从白天就开始想要……她不禁想起一开始夕月总是提到的“工作”。夕月是不是还在觉得这种事是她的义务呢?这是不正确的,孟清云不希望她继续那样的工作,她只想夕月好好地做她的,做她的……
做她的什么呢?情人?宠物?同居人?似乎哪一种都不太对。孟清云现在已经接纳了夕月做她的临时恋人,但如果说是恋人的话……做这种事好像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想要变得舒服。”少女迎着孟清云惊愕的目光,一点都不害羞地说出了这样的话:“想和清云做舒服的事情,想和清云一起高潮……”
“停——!”孟清云羞耻得尖叫起来,她只是听着就已经受不了了,根本难以理解夕月是怎么把这种话说出口的。她有些紧张地喘着气,总觉得心脏跳得有点快。
今天,今天是夕月的生日……
十八岁的,生日……
“清云不愿意吗?”夕月抱紧了她,看上去居然有些难过。身体被柔软的躯体拥抱、挤压着,孟清云觉得心跳越来越快了。
啊,就算同意,其实也……
不……不行……
孟清云摇摇头,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oga和oga是不该做这种事的。就算是男性的oga和女性的oga,能够繁育后代的几率都不高,如果是女性和女性就更没有可能……
但是,恋爱又不是为了繁衍后代。
理论上来说,任何性别都是可以作为恋爱对象的——理论上来说。
可孟清云从来都没有看过女性oga和女性oga相恋的电视剧。
啊,怎么办,怎么办……孟清云慌得说不出话,她一方面稍微有点动心,一方面只是想想都充满了罪恶感。
“清云不是说,可以随便许愿的吗……”夕月看上去情绪低落,孟清云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感情骗子。她看着夕月的脸,闻着樱桃和酒的香气,很快就又变得晕乎乎的了。
她一定,一定是又醉了。
总而言之,那个说了“好”的人,一定不是清醒状态的孟清云。
电视剧很精彩。
oga女三爱上的beta原来是个装成beta的oga。
夕月看得很认真,正好在思考着这方面问题的孟清云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她开始绝望又无力地想,电视剧要是教坏了夕月该怎么办?
但现在孟清云应该担心的好像不是这个。她在早上胡乱地作出承诺,答应了夕月要和她,和她……
下午已经过去,现在,她们已经吃过了晚餐,窗外的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
孟清云装作已经忘了那件事,但夕月好像一直惦记着,时不时地偷偷侧过头来看她。
终于,在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夕月扑到了她身上:“清云……”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听上去像是在撒娇,令人难以拒绝:“想要一起洗澡……”
洗、洗澡?孟清云整个人都僵住了:“呃……”她当然知道这个,小说和电影中也会有浴室中的香艳情节,但……她还从来没有和谁一起洗过澡,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她根本难以想象。
但她没有拒绝——不知为何,她又没能拒绝。
她被夕月带到浴室,被夕月脱掉了衣服。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夕月的裸体了,但孟清云还是感到有些难为情,从来都没有像这样赤裸着和别人相对,感觉很奇怪……
夕月态度自然地拿起了淋浴花洒,把她们两个一起淋湿了。
“嗯……”孟清云觉得很尴尬,她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洗澡。她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夕月便又很自然地取了一些洗发泡沫,开始帮孟清云洗头发。
“你帮我洗吗?”孟清云想要装得镇定一点,但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不停地颤抖。她坐在宽敞的浴缸里,夕月跪在她身后,按摩着她的头皮,帮她清洗头发。
一开始,夕月并没有回答。在大小姐暗自叹气,闭上眼睛,专心享受着夕月的按摩服务的时候,她才听到了少女有些怯怯的声音:“我……我会的很少……”夕月好像也有些迷茫:“但是,帮清云洗澡应该是可以的吧?这样是不犯法的吧?”
孟清云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稍微有些不自在:“嗯……”她本来想让夕月不要这样做,但她想到对方也许也很迷茫,就又觉得有些心软。她决定竭尽全力忍下来,反正只是被夕月帮忙洗澡而已,虽然她确实有点不适应,但又不会痛。
平心而论,夕月的技术还算不错,被她轻轻揉着头皮和耳根的感觉非常舒服,孟清云忍不住向后倒在她怀里。她听到了夕月好像有点高兴的轻笑声,自己也觉得这样有点荒谬,但是……
但是,oga的香味好好闻,oga的身体好柔软……
意识有点迷迷糊糊的,夕月把她抱在怀里,帮她把头发上的泡沫冲洗干净之后,又开始帮孟清云涂沐浴露。
“等、等……”孟清云在夕月的手碰到她
的身体的时候,忍不住向旁边躲避了一下。夕月赤裸的身体贴在她背后,和柔软湿润的肌肤贴合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很好。少女涂了沐浴露的手在她身上慢慢地滑动着,感觉非常刺激。这一切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幽香,令孟清云的身体慢慢热了起来,有哪里的感觉又开始不对了。
“停一下……”她用很小很细的声音这样说的时候,自己的脸上也热得要命。也许夕月根本就没有那种意思,但是她却……
但今天夕月并没有听她的,而是默不作声地继续摸着她,用柔软的双手帮她清洗身体。
孟清云红着脸,能够感受得到少女柔软的双乳贴在自己背后,像是故意在不断地蹭着她……她甚至听到了夕月有些凌乱的喘息声。
“哈……嗯、嗯……”孟清云觉得力气在渐渐抽离身体,双腿和腰部也变得没有什么力气了,幸好她现在坐在浴缸里……
“嗯、咿……!”她被揉了一下胸部,忍不住惊叫起来,她激烈地喘着气,身体自然地开始挣扎。被湿润滑腻又柔软的小手揉捏乳房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孟清云在感到非常舒适的同时,甚至有点害怕。
夕月搂着她的腰的那只手,在慢慢地往下滑,慢慢地接近了……
孟清云大脑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把双腿紧紧合上:“等一下……”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软得不像话了,她甚至有点想哭了——夕月好像是认真的,但孟清云却没有理由拒绝。她前几天才做过那种不明智的承诺,今天早晨又晕乎乎地就答应了夕月的要求……
“清云……”少女又在她耳边开始撒娇,声音柔软又好听,孟清云紧紧闭着嘴,在有点心动的同时,拼命提醒着自己不要再轻易中计。
少女用指尖轻轻划过孟清云的乳尖,令孟清云忍不住从喉咙中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嗯——!”
夕月的声音又软又腻:“清云……”她在背后不断地蹭着孟清云的身体,细细声音像是在发抖:“我,我也想……被清云摸摸……”
孟清云胡乱地点着头,她只是想,只要不来碰她就没有问题,按照小说里说的,被进到那种地方一定会很痛的,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夕月慢慢地放开了她。
……啊,算是逃过一劫吗……嗯?我刚才……
孟清云愕然回过头去,夕月眼神迷蒙地望着她,看上去非常可爱。
“清云——”oga的声音很软很软,她慢慢地朝着孟清云分开了双腿,看上去淫荡又诱人:“嗯……”
孟清云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实在是太像她冲动购物那天的情景了,在没有放水的浴缸里……
但今天的夕月,似乎是清醒的。
等一下,她想对夕月说,不可以这样,要把身体交给值得信任的人才行。
但孟清云对夕月来说,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吗?
少女的身体白皙又美丽,伤口几乎都已经愈合,只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看来还是要坚持涂药才行……
孟清云的眼神最终还是忍不住看向了那个地方。
夕月双腿之间的部分还是那么好看。
那里几乎没有什么色素沉淀,是好看的、浅浅的粉色。夕月分开了腿,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地让那种地方暴露在孟清云眼前,就这样期待地望着她。
粉嫩柔软的穴口一张一合的,小缝周围有着黏腻的液体,在日光灯下泛着淫靡的光泽。
孟清云忍不住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一点。她……她想让我做什么呢,我也是oga,又没有外生殖器……她总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了。
“清云?”少女的声音像是能把她的灵魂都勾出来一样:“可不可以……”夕月犹豫了一下,她望着孟清云,红着脸说:“想被碰到里面……”
孟清云呆在原地,根本什么都无法思考。
“摸摸我嘛……”夕月柔软的手抓住了孟清云的手,试探性地将她的手拉了过去。
手指碰到了湿润柔软得不像话的软肉,与此同时,孟清云听到了夕月舒服的抽气声。
“嗯,嗯……清云,清云,再摸一摸……”少女红着脸向她请求着,孟清云觉得自己的手也在发抖。夕月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她颤抖着凑近了一些,又用手指去揉了一下柔软湿润的花蒂。
“啊、嗯……”夕月颤抖着抬高腰部,神色迷醉:“很舒服,嗯……里面也想……”
里面?里面该怎么……孟清云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好热,她迟疑着产生了某种想法:“你……想让我的手指……”
“嗯,清云的手指……”夕月有些急切地扭着腰,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显得非常惹人怜:“插进来,会舒服的……”
不,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这种事情我根本没有听过……孟清云呆呆地望着夕月,心中动摇得厉害:可是,现在夕月想……想要解决生理需求……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见孟清云一直不动,夕月抬起头来,
泪眼朦胧地望着她:“清云……”她看起来委屈又可怜:“清云之前明明答应过的……说什么愿望都可以的……”
孟清云确实这样承诺过,可生日愿望怎么可以是这样的呢?这也太离谱了。
但是,在自己面前乖乖地分开双腿,渴望着自己的碰触的oga,实在是太可爱了……
如果,如果这不是什么生日愿望,而是可爱的恋人的请求的话……
孟清云觉得晕晕的,她用颤抖的手稍微拨弄了一下小穴旁湿润的软肉,便听到了夕月柔软的哼声。
黏腻的液体很快沾满了指尖,少女的幽香与嘤咛声麻痹了孟清云的理智。她呆呆地看着夕月腿间湿润的穴口,终于忍不住,慢慢地用手指碰了一下那道细细的小缝。
“啊……!”夕月发出了好像很舒服的声音,孟清云听到夕月的呻吟的时候,吓得浑身一抖。心脏突然跳得好快,身体也变得更热了,我……
“清云,清云……”夕月叫着她的声音几乎像是在哭:“嗯,碰一碰里面嘛……”
夕月的眼睛湿湿的,看上去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孟清云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颤抖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不上不下的感觉很难受,她是完全知道的,开始感觉舒服之后,就想要快一点,快一点变得更加舒服,然后高潮……
“哼、嗯嗯……”少女的声音很软很软,裹挟着孟清云的理智和身体一起升温。
我,我该满足夕月的愿望的……
孟清云在醉人的香气中,说服了自己。
夕月现在是她的恋人,恋人之间做这种事很正常,恋人的请求理所当然地应该尽量满足,而且……
乖乖地分开双腿的夕月,看上去真可爱。
夕月高潮的表情,孟清云还没有好好地看过。
手指就这样再一次抚上了不该碰的地方,夕月乖巧地用迷蒙的眼神望着她,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声:“啊……哈、啊……嗯……”
穴口已经又湿又软,指尖很轻易地就能插进去,孟清云第一次做这种事,害怕又紧张,只敢把手指伸进去一点,但只是进去了第一个指节,她都能感受到湿滑的软肉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指,还在不断地往里面吸……
看上去还能容纳更多,夕月看上去也不疼,反而舒适地闭上了眼睛,孟清云便抽着气,开始试探性地把手指往里面推。
“嗯,嗯……”夕月发着抖,慢慢地把腰抬高了:“再、再里面一点……”oga的声音又软又糯,听起来非常诱人。
手指没入到根部的时候,孟清云能感受得到柔嫩的内壁在裹着自己的手指,可爱娇小的入口还在手指根部不断地收缩着,显得贪婪又淫荡。
我,我在做什么……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完全没入夕月体内的景象,甚至感到一阵晕眩。她慢慢地把手指抽出来一半,清晰地看到自己退出来的手指上已经沾满了透明的淫液。
“嗯,嗯……再进来……”夕月把双腿分得更开,像是要方便孟清云用手指侵犯她一样。孟清云看着她毫无防备地朝自己打开身体的样子,感觉心脏跳得更快了。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就又将手指插进去了。
这一次,她像是碰到了什么的地方,惹得夕月惊叫起来:“啊、啊……!嗯,清云……”她红着脸看着孟清云,小声说:“刚才,刚才那里比较舒服……”
少女眼中蒙了一层水雾,脸上满是红晕,身体也泛起了漂亮的粉红色,看上去非常诱人,令人很自然地就想把她弄得舒服,让她发出舒服的叫声……
刚才那里……孟清云下意识地屈起手指,去磨蹭刚才碰到的地方,果然听到了夕月变了调的声音:“嗯,嗯……!!啊哈、啊啊……!”柔软的小穴绞紧了她的手指,少女的身体向上弹了一下:“嗯、呀啊——!呼,哼嗯、嗯……!”
手指在缓慢地出入柔软的蜜穴,随着进出的动作,温热的蜜水流了好多出来,濡湿了孟清云的手掌,带着好闻的甜香气味。孟清云听着夕月动情的呻吟声,看着少女淫乱地扭着腰求欢的样子,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也越来越热了。
夕月,夕月看起来,好像很舒服……被碰到身体里面,原来会这么舒服的吗?
“清云,清云,再、再里面一点……”少女半睁着漂亮又湿润的眼睛,眼中满是情欲,却依旧显得无辜又可爱,孟清云的呼吸不知不觉变得急促起来。她觉得夕月看起来真可爱,她还想再多看看夕月舒服的样子,还想看她更加迷乱的样子……她忍不住把手指插得更深,试着专门去磨蹭和戳弄夕月身体里最敏感的那块软肉,夕月的声音立刻变得很高了:“嗯、呃嗯、啊——!”
孟清云很快就加了一根手指一起插进夕月的小穴里,依旧很轻易地就被容纳了。粉色的软穴在乖乖地吞吐着她的手指,看起来非常刺激。她还没弄几下,夕月就颤抖着弓起身体:“嗯——!啊、呃啊……!嗯嗯……”她从喉咙里发出诱人又甜腻的声音,就这样被孟清云的
手指弄到高潮了。少女柔软湿滑的蜜穴用力地咬着女性纤细的手指,一缩一缩的,十分煽情。
少女高潮时愉快又迷乱的神情,显得非常淫乱,也非常美丽,孟清云完全看呆了。
心口的感觉非常奇怪,有些舒适,又有些难过。
直到夕月发出轻柔的嘤咛声软下身子,孟清云都没能成功恢复理智。
现在,她的手上、身上,还有浴缸里,都充满了夕月的气味。
少女的双腿无力地垂下来,夕月轻轻地喘着气,望着她的眼神中满是信任与依赖。
我,我……
孟清云将手指从夕月身体里抽出来的时候,夕月的小穴还在恋恋不舍地吸着她,好像很喜欢她一样。她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她还想多闻一闻夕月的气味,便俯下身,压在了少女身上,把脸埋在了夕月颈侧。
啊,如果,如果我是alpha的话……孟清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如果她是alpha的话,她就能在这里咬下去,彻底拥有夕月了。
对,没有错,她……想要夕月。
这似乎是很荒谬的想法,孟清云是oga,夕月也是oga,无论是传统意义上还是生理意义上,oga都只能被alpha标记,孟清云是无法标记别人的。
但这样的欲望确实在孟清云的心底发芽了。夕月非常柔软,非常可爱,孟清云想要一直拥有她,想要一直占有她,不想让她在其他任何人面前露出刚才那么可爱的表情……
也不想让她走……
夕月并不知道孟清云在想些什么,她只是熟练地抱紧了自己的恋人,开始用柔软的小舌舔孟清云的脖颈和锁骨,双手也开始慢慢地在女性会感到舒服的地方按摩和抚弄起来。
“嗯……”孟清云在迷茫之中,轻易地被少女撩拨得身体升温,她被夕月亲吻着,被揉着阴蒂和已经湿润得不行的穴口,很快就在迷乱的情欲中搂着夕月的脖子去了。
熟悉的快感和疲惫感同时袭来,令孟清云感到非常满足。
啊,现在,全部都湿漉漉的了……
夕月伸出舌头来与她接吻,和oga抱在一起接吻的感觉黏黏腻腻的,但是又非常舒适。
孟清云和夕月抱在一起,在事后的小小嬉闹之后,再一次打开了花洒。孟清云草草地将她们二人的身体又冲洗过一遍之后,便开始放热水。
今天孟清云扔了一颗玫瑰花香的沐浴球到水里,她望着正逐渐变为淡红色的池水,突然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啊,四舍五入,也算是有玫瑰花了。
浴缸明明不算小,但黏人的夕月又凑过来,硬是要抱着孟清云。
oga的肌肤柔嫩又舒适,贴在身体上感觉滑滑的。其实孟清云很喜欢被夕月抱住的感觉。
“嗯……清云……”少女用脸蹭着她的脖颈,像是在撒娇一样,很痒很痒。
“嗯?”孟清云知道她可能单纯地只是在撒娇,但也慢慢地应了一声。
夕月搂着她的手臂稍微收紧了一点,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生日的愿望……只能有一个吗?”
啊,还想有无数个吗?还真是像小孩子一样贪心。孟清云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在生日的时候有无数个愿望想要实现。她轻笑着道:“不,还可以有很多很多……夕月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莫非……孟清云呼吸着夕月颈侧好闻的香气,也有些蠢蠢欲动:难道,夕月还想再来一次吗?
“我,我喜欢清云,我想……”夕月又凑近了一点,几乎把孟清云压在浴缸的边缘,她小声地在孟清云耳边说着悄悄话:“想一直和清云在一起……”
孟清云觉得这像是经典的恋爱直球,不幸的是,她好像被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直球击中了。
心跳一下子变得好快,胸口传来了某种酸涩又舒适的感觉,孟清云突然觉得好开心好开心。
虽然也许夕月还没有完全理解恋爱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夕月在融入正常社会之后有可能会有更好的选择……
但是,说着喜欢她的夕月,用柔软的身体抱着她的夕月,温柔地照顾着她的夕月,信任地对她打开身体的夕月……可爱得让孟清云毫无抵抗之力。
“嗯,可以的。”脸上好烫,但孟清云想,反正夕月看不到。她用同样小的,像是悄悄话一样的声音回应道:“夕月想的话,就可以。”
少女发出了很开心似的声音,抱得更紧了,孟清云望着浴室中白茫茫的水蒸气,红着脸回抱住了夕月。
嗯,如果,像这样就能顺利满足夕月的生理需求的话……
用手指就可以的话,用oga的身体就可以的话……
有某种想法自然而然地自心底浮现出来。
其实,她也是完全可以对夕月负起责任来的吧?

13 旅行
孟清云给夕月买的泳衣很合适。
很合适,很合适,非常合适。
但就是因为太合适了,所以孟清云现在心神不宁。她回忆起夕月穿着泳衣的样子,就觉得心跳又加速了。夕月明明很瘦,胸部却很丰满,泳衣能好好地勾勒出她胸部漂亮的曲线,细细的腰也露在外面,孟清云只是看着这样的她就好想扑上去。
想用手确认露在外面的肌肤的触感,想要亲昵地抱住她,轻轻的捏一捏她的胸部……
冷静,冷静下来,我,我怎么会……在想这种事情……
她在用颤抖的手收拾行李箱时,还是在不停地想着穿了泳衣的夕月。她本来想带夕月去海边踩水玩,顺便试试能不能教会夕月游泳,但现在看来……孟清云一点都不怀疑到时候会有无数人的视线黏在夕月身上。
而夕月在穿上了泳衣之后,也发出了惊奇的感叹。
“啊,这就是情趣内衣吗?”她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孟清云,认真地这样问。
不,才不是情趣内衣,虽然看上去也有点色色的……
“清云?”换回睡衣的夕月跑到行李箱旁边和她一起蹲着:“有我能帮忙的吗?”
“嗯,把想穿的衣服拿过来。”孟清云已经装好了自己的衣服,预留了一半空间给夕月。
少女乖乖地拿了几件衣服过来,孟清云把它们塞进箱子之后,听见了夕月犹豫的声音:“清云……”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我真的不需要工作吗?”
夕月其实非常不安,她从小就被教育,要劳动过才能得到报酬,但她现在……好像没有在好好工作。
清云说,之前夕月所习惯的事情,其实是违法的,在外面是被禁止的。
这令她有些失落和茫然。她会的东西很少很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嗯……”孟清云一边把箱子合上,一边思考:“夕月都会做什么呢?比较特别的……”她听见夕月这样说,其实也有点头疼。夕月已经十八岁了,但还没有去过学校,肯定是没有任何文凭的。如果从现在开始用政府的电子教育平台,也许能弄到最基础的学历证书……
“特别的?”她听到了夕月有些疑惑和迷茫的声音:“啊,我会弹琵琶和刺绣……这样的可以吗?”
孟清云在几秒钟之内,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琵琶和刺绣这两个词离她的现代生活实在太远了,反而令她产生了一点不真实感。她轻轻出了一口气,开始夸奖夕月,试图转移话题。
该死的垃圾妓院。大小姐恨恨地咬牙,今天早晨,在她的信息轰炸之下,蔺河终于回了一条消息。
她说,他们还活着,让孟清云等消息。
如果孟清云不是他们的老相识,她一定会怀疑自己被骗子侦探诈骗了。
看来还要再等一阵……孟清云叹了一口气:“也不用一定要工作的,你看,我就没有在工作。”她对着夕月,颇有几分理直气壮:“只要我愿意养夕月的话……”
再依赖她一点也没关系,一直都依赖着她也很好。
等等……孟清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啊,她想,她现在,似乎暂时不想找beta或者alpha结婚了。
和夕月一起生活的日子非常快乐,快乐得让她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沉沦。她现在甚至难以想象和其他人一起生活的情景了。
和夕月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很开心。
孟清云以为自己无法习惯和他人同居的生活,但和夕月住在一起,她轻松又自在。她曾经以为要考虑同居人的想法和感受会是非常麻烦的事,但当她每天早晨睁开眼睛看到夕月,她就会自然而然地开始考虑夕月的感受,一点都不会觉得烦。
她喜欢抱着夕月,喜欢和夕月在宽敞的沙发上挤成一团看电视,喜欢和夕月接吻,喜欢和夕月一起吃饭,喜欢和夕月在同一张床上依偎着入睡。
她好像真的恋爱了。
孟清云第一次体会到这么幸福、这么快乐的事情。她一点都不希望现在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改变。她原本想着要让夕月逐渐习惯外界的生活,然后帮助夕月正常地生活和恋爱的,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让夕月和别人生活在一起,她只是想着那样的场景,心里就酸得不行。
她想一直和夕月住在一起,她只有夕月,夕月也只有她。
但是,孟清云之所以能像这样不负责任地过着领零花钱生活的日子,完全是因为她和妈妈约好了……
……会找到合适的人来和她结婚并且继承家业。
好吧。
孟清云望着夕月,开始思考自己要是被断粮该怎么办。孟清云一向都很任性,她自己对此有所自觉,但一点都不想改。
她好像喜欢上同样是oga的夕月了,这听起来是很荒谬的事情,但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没有办法。
虽然和oga恋爱并不普通,但孟清云也一点都没想着要隐瞒。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她已
经计划着要找机会慢慢地把自己的恋情透露给母亲们知道了。也许她们不会喜欢夕月,孟清云为此感到有些担忧。要是知道原来的计划泡汤了的话,妈妈她们一定会很生气的……
要怎么办才好……
她叹了一口气,夕月马上有些担忧地看过来。这令孟清云一下子高兴起来了,她扑到夕月怀里,红着脸蹭着oga柔软的身体,最后的一点焦躁和罪恶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谁会不喜欢柔软的oga呢?夕月一定就是最完美的恋人,孟清云会选择最好的夕月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抱着夕月,闻着甜甜的香味,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脊背,心中自然而然地被满足感填满了。
毫不夸张地说,孟清云觉得在和夕月贴在一起的时候,她整个人好像都是柔软的。
“明天是去海边,应该会有很多海鲜哦?”她笑着问:“夕月比较喜欢虾还是蟹呢?”
清晨在楼下坐上蜜月旅行专车,她们中午就到了邻市着名的海岸景区。
今天夕月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怎样,显得格外黏人,一定要牵着孟清云的手,在车上也想让孟清云一直抱着她。虽然不是很习惯在外面和别人表现得这么亲密,但孟清云还是为此感到很高兴。
她喜欢的人,她的恋人,在依赖着她。这令大小姐心中被甜蜜幸福的感觉填得满满的,这令她看什么都觉得无比顺眼,她已经决定好了,她要给这家婚庆公司的服务打最高的评分。
海滨的度假酒店修得不错,至少大小姐觉得看得过去。走到酒店房间门口时,孟清云毫不意外地又收到了早就守在这里的婚庆公司职员递过来的大捧玫瑰花。
之前在车上就已经有准备好的玫瑰花了,玫瑰花里还夹着几朵巧克力玫瑰,孟清云把巧克力花抽出来和夕月一起吃掉了。
现在是大捧的红色玫瑰,这在许多作品中都是告白求婚的绝佳利器。据说玫瑰花代表着爱情,但孟清云看着这些花,单纯地只是觉得这只是花而已,内心毫无波动。她用双手把花束转手递给夕月:“送给你了。”
对方表情自然地接过花束的那一瞬,孟清云突然觉得心底一动。
她本来没有想这么多,但在花束离手的那一瞬起,她突然有点期待看到夕月开心的表情,但夕月像是没能理解这花是什么意思一样,只是很自然地把花束抱在怀里,和孟清云一起进了房间。
大小姐面色如常地在套房内转了一圈,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她已经完全呆住了。
她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沮丧,等进了房间之后,才真正开始感到有些遗憾,甚至有一点点难过。她坐到落地窗旁的沙发上,今天阳光很好,窗外的海面闪着粼粼波光,非常美丽。孟清云呆呆地看着海面,突然有点不甘心。
虽然她之前也没有这种计划,但这可是她第一次……第一次送别人玫瑰花。
夕月却表现得像是只是在帮她拿东西……
该怎么办?孟清云想,难道她要解释一下送玫瑰花代表什么吗?这不就像是在讲了笑话之后见没有人笑还想试图解释笑话一样尴尬吗?
如果是面对其他人,孟清云一定会选择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对方是夕月——还在不断地学习着各种常识的夕月。
好吧。孟清云叹着气,认命地站到了夕月面前,夕月正有些稀奇地抱着那捧玫瑰花左看右看。
“夕月,”孟清云出声的时候,觉得自己脸上好像有些热:“这是玫瑰花。送玫瑰花的意思是……我,我很……”
啊,不行,不行!
孟清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开始无声地尖叫起来。
太羞耻了,她说不出来!
“清云,很……?”夕月的声音软软的,很好听,其中带着几分纯粹的疑惑。孟清云只是听着她温软的声音,就觉得晕乎乎的,她咬咬牙,终于还是小声说:“很……喜欢你……”
几秒钟之后,大小姐听见了夕月恍然大悟的声音:“啊。”她的声音中带着惊喜:“清云很喜欢我。”她一点都不害羞地陈述着这个轻易就能得出的结论,孟清云觉得脸上更热了。她放下手来,刚想转移话题,便看到夕月笑着,双手将那捧玫瑰花举到了自己面前。
之前的负面情绪奇迹般地瞬间消失了。
“我也喜欢清云,我最喜欢清云了。”少女的眼睛清澈又明亮,非常美丽。孟清云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又有点迷糊,她伸出不知为何有些颤抖的手,接过了夕月送的玫瑰花。
不,没有这种操作。
孟清云虽然这样想着,但心中自然而然地就有了某种激昂的心情。就算这是她先送给夕月,又被夕月送回来的花,这也是,这也是夕月送给她的玫瑰……
她并不是第一次握住这捧花,但这一次,当花束被她抱到怀中之时,有难以言喻的什么一下子从心底喷涌而出,弄得她心口又酸涩又甜蜜。这令孟清云忍不住紧紧抱住了那束玫瑰花,几秒钟之后,她无情地抛弃了这束花,直接
扑到了夕月身上,抱住了自己的恋人。
夕月喜欢我。
夕月是我的,是我的——!
就算夕月也是oga,我也,无论如何都想拥有她……
孟清云把夕月扑倒在床上,夕月好像已经对这样的打闹习以为常了,她笑着和孟清云抱在一起滚来滚去,过了好久才轻轻喘着气,安静下来。
“清云……”她自然地靠到孟清云怀里:“可,可以……”她犹豫了一下之后,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说下去。夕月抱着她的恋人,闻着对方的信息素,总觉得心跳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一股奇异的躁动在身体里窜来窜去。她乖巧地把头埋在孟清云胸口,柔软的触感令她感到愉快又安心,所以她忍不住用脸蹭了几下。就在此时,她听到了对方有些窘迫的声音:“我、我的胸又不舒服……”
“不舒服?”夕月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她茫然地又蹭了两下,才抬头看着孟清云的脸,认真地说:“很舒服的呀。”
孟清云还是第一次和她讨论这种问题,她一边忍不住看向夕月丰满的胸部,一边忍不住用微弱的声音说:“一点都不大……”说实话,她稍微有点嫌弃自己的胸部尺寸,像夕月这样明明身材偏瘦,乳房却这么圆润丰满,根本没天理。
夕月没有说话,她居然直接伸出手来,解开了孟清云连衣裙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孟清云觉得心脏跳得好快,她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夕月一向都是这么大胆的。
夕月是想看看我的胸,还是说又想,又想做了呢?现在是在床上,场景也还算合适……孟清云偷偷地瞥了一眼落地窗外的海景,她中学时期的恋爱幻想,就是和情投意合的对象,在能看到海的房间里……
心脏突然跳得好快,孟清云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唔,冷静,冷静。她为了压下自己微微的惊慌,开始胡思乱想:幸好今天穿的是用扣子的裙子,如果是拉链的话,可能就没这么有情调,没办法让夕月一点一点解开了……
夕月垂着眼,慢慢地解开了孟清云的扣子。
气味……好香……明明还是上午,她却有些迷迷糊糊的,连手指都有些发软。她拨开布料,看到了孟清云的薄纱文胸,只包裹住了一半乳房。夕月望着眼前大片白皙柔软的肌肤,没能忍住,一下子就又把脸埋进了恋人的双乳之间。
很软,很软……白色的,柔软的,带着牛奶的气味……
夕月喜欢牛奶。柔滑的,带着香醇的气味,带着微微的甜味,能慢慢让人安下心来……
“嗯,嗯……”夕月颤抖着,她用无力的手指扣着孟清云的肩,觉得自己的腰慢慢地变酸了,也有温热的液体慢慢地从体内流出来……她蹭着对方的胸,甚至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清云的肌肤,软软的,滑滑的,有着清云的气味,很好很好……
“啊嗯、”孟清云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呻吟,她红着脸抱紧了夕月,樱桃和酒混杂在一起的香气又熏得她有些意识模糊。
今天的气味,是不是……
比平时更浓……
“啊……哈、啊……”怀中的少女有些难耐地轻轻扭动身体,发出了细细的呻吟声,像是可爱的小猫一样:“嗯,嗯嗯……清云,啊……嗯……”她蹭着孟清云的身体,不断地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想,想接吻……夕月红着脸抬头,没有得到允许便凑上去亲上了对方柔软的嘴唇。
清云的气味,清云的舌头,清云的唾液……
“哼,嗯……嗯嗯……”只是在接吻,夕月就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声音。舒服的感觉完全止不住,发热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夕月觉得脸上也好热,她用迷蒙的眼神期待地望着自己的恋人,好想让对方摸摸自己的头。
孟清云觉得身体热得不行,她明明是oga,但她闻着夕月的气味,居然非常自然地就兴奋起来了。
“夕、月……啊、”她被吻着脖颈的时候,声音颤抖着变了调,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嗯,嗯……!停,先别……”孟清云颤抖着按着夕月的手:“你,你听我说,夕月,你……”
孟清云望着满脸红晕,眼神中满是意乱情迷的少女,觉得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胸口又有了那种又甜又涩的感觉,某种说不清的渴望磨得她快要发疯。
“你,你……”原本想好的,理应能顺利说出口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孟清云望着贴在少女脸颊上的凌乱发丝,忍不住伸出手,用手指帮夕月把碎发拨开。
她脸上,好烫……身体也比平时热一些……
“你……好像,发情了……”孟清云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说出来,她望着轻轻地喘着气,不断地磨蹭着双腿的夕月,总觉得自己好像也不太好了。
身体在逐渐地升温。
夕月勾住她的脖子,亲了上来。
孟清云原本计划要问出口的下一句话,就这样,失去了被说出来的机会。
——需要用抑
制剂吗?
孟清云在此刻心虚又任性地想,大概,是不需要的吧。
因为,夕月身边……明明就有夕月最喜欢的人在呢。

14 陷阱
裙子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完全脱掉了,孟清云被夕月环抱着,感受着少女温软身体的触感,呼吸着甜甜的醉人香气,觉得脸上烫得要命。
“嗯,嗯……”夕月从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声音,她的手指没什么力气,花了好久才把孟清云的胸罩搭扣解开。
柔软的,柔软的……夕月几乎是有些急躁地扯开胸罩,又用脸蹭了蹭清云柔软的胸部。
确实并不大,但是……很柔软,很舒服,夕月很喜欢。她蹭了两下,听着孟清云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忍不住张开口,含住了对方的乳尖。
“啊、”清云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真可爱……清云之前几乎没有什么经验,舒服的体验,被亲密地拥抱住的体验,都是和夕月在一起之后才拥有的。夕月在为此感到高兴的同时,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某种责任感——她拥有了清云那么多的第一次,当然要负起责任来,让清云多舒服一些才好。
清云的反应一直都非常生涩,她总是压着声音,红着脸紧闭双眼,明明很舒服,但就是不敢看夕月。但是在夕月看来,她压抑住的细细喘息反而显得更加色情。
孟清云不知道夕月在想什么,她颤抖着抓住了夕月的肩膀:“嗯、哼嗯、”好痒,好舒服,乳头被少女温软的口腔包裹住,夕月在吸着、舔着她的……热意冲上大脑,孟清云咬着牙,搂紧了自己的恋人,不甘示弱地开始试着去碰夕月的胸部。
软绵绵的,像是云朵一样的……孟清云觉得自己脸上越来越烫了,她在感到兴奋和害羞的同时,居然感到有些向往和羡慕。夕月的乳房很漂亮,手感很好很好,肌肤非常细腻,揉起来也非常软,孟清云每次都几乎舍不得放手。
“嗯……嗯!”夕月的眼神非常迷乱,她微微张着嘴,不断地喘着气。她胡乱地蹭着孟清云的身体,身体里有黏黏腻腻的什么流出来了,想要变得舒服一些,想要被碰……
清云说过,一般而言,大家是不会轻易地和别人做爱的。电视剧里面,表现得急切的那一方也是会被嫌弃和嘲笑的。夕月明白自己不该这样做,但是……
“哈,啊、嗯嗯……”眼睛酸酸的,夕月一边发出细细的抽泣声,一边忍不住再一次抓住了孟清云的手腕。
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恋人的手拉着,半是强迫地让对方触碰到了自己的私处。
被碰到的那一瞬间,夕月舒服地发出了颤抖的喘息声,但清云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颤抖着想要抽回手去。夕月带着难过的心情,硬是抓住了她的手:“清云……”她喘着气,她明白自己这样会被看不起,会被嫌弃,但是……
“清云,清云……”她觉得胸口有好奇怪的感觉,酸酸的,让她的眼睛也变得酸酸的,眼泪在不断地流出来,她哽咽着叫着对方的名字:“清云……摸摸我吧……”
少女的声音甜腻柔软,带着微微的哭腔,孟清云光是被她这样叫着名字就已经觉得有些受不了了,为什么,为什么夕月可以这么可爱呢?她听着夕月急促的喘息声,听着夕月呜咽着叫自己的名字,满脑子都只有想要上她的想法。
就连孟清云自己都觉得这太奇怪了,她,她也是oga,没有阴茎,不能让别人怀孕,但是……
“嗯,嗯……!”夕月抓紧她的肩膀,还在不断地蹭着她的身体,看起来很难过。
甜甜的香味和令人不知不觉就会醉倒的酒香很浓很浓,孟清云的身体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热了,她对此感到有些惊恐,她虽然听说过在oga发情的时候,别的oga也有可能受到影响,但现在身体的热度,以及逐渐浮上来的,让她几乎感到疯狂的强烈渴望……
“啊……”孟清云觉得自己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没什么力气了。夕月温暖的,软软的身体,蹭在一起的感觉,好舒服……
这根本就和发情期没有分别吧?
“嗯,清云,清云……”少女哭着,像小动物一样用脸蹭着她:“唔,清云……嗯……”
夕月的呼吸间带着诱人的甜香,细腻的肌肤碰到脖颈和脸颊的感觉非常舒服,柔软的发丝拂过肌肤时又痒又刺激,孟清云忍不住发出了颤抖的喘息声,她清晰地感觉到,下身有了某种反应,某个地方在慢慢地收缩着……
少女在自己扭动腰部,蹭着孟清云的手,她一边动着腰,一边发出不知羞耻的甜美声音:“嗯,啊、嗯嗯……!哈,嗯……”
孟清云听着她的声音,终于忍不住红着脸主动碰了夕月的阴部,那里已经湿润而滑腻,孟清云只是轻轻地揉了两下,手指上就沾满了蜜水。
“唔,嗯,嗯……!”夕月的反应非常激烈,孟清云明白该怎么做,她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厉害,夕月搂住了她,柔软丰满的胸脯直接贴到她脸上,她便自然地学着夕月之前做过的,将少女可爱粉嫩的乳尖含在口中了。
用舌头舔着女孩子的乳尖的感觉非常新奇,孟清云的唇舌接触到的地方柔嫩细腻,她一边用手指打着圈揉着夕月的阴蒂,一边舔着、吸着夕月的乳尖,果然听到少女的呻吟声变
得越来越高了:“啊……!哈、啊啊……!清、嗯、嗯嗯!”
夕月紧紧地抱着她,仅仅是这样,孟清云就感到很开心。她听着少女甜腻又淫荡的呻吟声,明明并没有在被夕月抚慰身体,身体却也越来越兴奋了。她清晰地感觉到下体传来了奇异的感觉,酸酸的,想要被碰到,有更多、更多的什么流了出来……
孟清云自己的喘息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听着夕月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呻吟声,只觉得精神越来越亢奋。啊,她喜欢的oga,被她带回家的,现在正在做她的恋人的oga,正被她弄得很舒服……
少女自己也在无意识地动着腰,迎合着孟清云的抚慰:“呼、嗯,嗯……再、再快一点……!啊、”孟清云听着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高,又感觉到夕月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哈、哈嗯——唔、啊啊……!”她突然弓起身体,发出含糊的呜咽声,就这样抱着孟清云高潮了。
孟清云看着她愉悦又快乐的表情,看着她失神的眼睛,看着夕月因喘息而不断起伏的胸部,总觉得心里痒痒的。
明明,才刚刚开始……今天夕月比平时也快太多了吧?她有些急躁地动了一下身体,其实也好想让夕月也碰一碰她。
夕月大概安静了半分钟,然后孟清云又听到了她的呻吟声:“啊……”发情的oga脸颊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红,眼神迷蒙又勾人:“清云……”她轻轻地动着嘴唇,孟清云看着她形状好看的樱唇,根本移不开眼神。她在感到心跳再一次开始加速的时候,听到了夕月有些羞涩的声音:“想,想和清云一起做……”
夕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她还在微微地喘息着,高潮带来的迷乱神情仍留在她脸上。她用水雾朦胧的眼睛望着孟清云,用软软的声音做出了邀请:“清云……”她慢慢地,又握住了孟清云的手,指尖划过了孟清云的手心,然后慢慢地将纤细柔软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插进孟清云的指间,与她十指交握。
这是孟清云从未有过的体验。她只在纯情恋爱剧里看过这种……这种……
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孟清云甚至怀疑,它快要跳出来了。
脸上的温度迅速上升,立刻就让她烧得意识模糊。
“一起变得舒服,好不好嘛?”少女的尾音像是刻意拖长了,显得格外甜美可爱,让人想要吻住她的嘴唇。
其实孟清云最近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夕月她,似乎通过看电视剧学会该如何撒娇了。
她撒娇的样子也非常可爱,这一招对孟清云确实非常有效。
——非常,非常有效。
这就像是传说中的甜蜜陷阱。
但孟清云控制不住自己。
她现在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她绝对、绝对要跳进去。
她好像已经被可爱的oga迷得七荤八素的了。
除了点头之外,孟清云没有第二个选择。
夕月温热的气息吹在耳旁,好闻的香气让孟清云的意识逐渐模糊。
又轻又软的,撒娇一般的声音所说出来的,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不,这样……会非常奇怪,但是,但是……
夕月的拥抱实在太过柔软,少女渴望的眼神实在太过诱人,孟清云觉得自己的心里小鹿乱撞,身体的热度也迟迟降不下去,她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的欲望。
所以,她现在,非常羞耻地脱掉了自己和夕月身上的所有衣物。
赤身裸体贴在一起的感觉令人不知不觉地沉迷,她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只是这样,孟清云就兴奋得在不断地发抖。
她喘着气,用颤抖着的手分开了夕月修长的双腿。
不久之前她还用手碰过的地方已经湿得一塌糊涂,黏腻的液体流了很多出来,连夕月的腿根都已经被弄湿了。孟清云咽了一口口水,盯着少女淡粉色的私处看,根本移不开视线。
这里,真的好漂亮……形状和颜色都非常好看……
她用没有什么力气的手轻轻拨开了两边的软肉,小巧可爱的花蒂便暴露在她的眼前。
只有女性oga有的,只要碰触就会变得很舒服的地方……
孟清云对那种令人舒适到晕眩的快感非常熟悉,她咬着嘴唇,心中还是有些踌躇。她偷偷地瞧着夕月,对方也正望着她。少女满脸红晕,眼中满是期待与渴望。
不可能拒绝,也不可能停下来……
而且……
而且,说实话,孟清云其实也……非常心动。
她犹豫片刻,还是慢慢地挪动身体,抬起腰来,红着脸将自己也已经沾满蜜液的下体,贴到了夕月同样湿润黏腻的部位上。
“唔、”夕月发出了音调稍微有些高的声音,尾音被她强行压下去,显得格外可爱。
孟清云只觉得自己脸上烫得要命,她想,自己可能已经疯了。
夕月的这里……也很软,又很热……
柔软又湿润的触感,碰到自己同样敏感
的部位,感觉非常好……如果,如果像夕月所说的那样……
“嗯,清云,清云……”夕月直到此刻还在用柔软的声音撒娇,好像在引诱着别人来狠狠地满足她一样:“动一动……”她明明是在要求着这种事情,表情却显得纯真无邪。微红的脸颊、湿润的眼睛、微颤的睫毛、散乱的碎发……她身上的一切都那么可爱,可爱得让孟清云完全失去了理智。
孟清云强忍着羞耻与罪恶感,终于闭上眼睛,慢慢地动了一下腰部。
“啊……!”她颤抖着,自己居然先叫出声了:“嗯……”
少女湿滑柔嫩的下体有着非常好的触感,敏感的部位只是磨蹭着那里,孟清云就舒服得忍不住想要尖叫。顺理成章地,她又蹭了上去。
“啊、啊嗯、啊……!”夕月的反应非常激烈,她的身体抖得很厉害,甚至扭动着身体想要向后退缩:“啊,清云、嗯嗯!嗯、很、舒服……啊……!”
孟清云抓住她白皙纤细的脚踝,把她的腿分得更开,夕月往后退,她就往前凑上去。
腹部好热好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感盘桓在身体深处,孟清云光是闻着夕月甜甜的气味,就觉得焦躁得不行,一定全都是夕月的错。
同样柔软,同样湿润的部位贴在一起,孟清云不断地用自己的阴部压着、磨着夕月同样的部位。贴在一起的感觉就已经足够舒服了,稍微磨蹭起来的感觉更是好得出乎意料,舒爽的感觉直接刺激着大脑,她颤抖着喘着气,只觉得身体热得不行,不断地有灼热的血液冲上头脑,令她的理智被融化得一点都不剩。她听到了某种黏腻的声音,她感受得到自己的阴蒂和阴唇正贴着夕月相同的部位,紧紧地贴着,不留一点缝隙,磨出了越来越多的汁水。
她可爱的oga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想要躲避,但舒适的感觉令孟清云快乐得无法停下来。明明是夕月要求的这种事情,孟清云在此之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这种做法。而且,这一切都是因为夕月发情引起的……所以,夕月要好好地负起责任来才行。
负起责任来——直到受害者感到满足为止。
“哈,啊,啊……!”孟清云一边喘着气,一边努力压着自己的声音,花蒂被磨蹭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大脑都几乎要被快感融化,她忍不住更用力地动着腰,去磨蹭着夕月腿间的部分。
平坦的,和她一样,没有外生殖器的部位……
孟清云曾经以为,她们同为女性oga,按理来说,绝对是不可能像这样,以这种双方都能感到快乐的方式做爱的,但是……孟清云握着夕月纤细的脚腕,只闻得到越来越浓的甜香气息,她骑在夕月身上,不断地发出令她自己都感到羞耻的呻吟声:“唔、啊、啊啊……!嗯,唔、”
“呼、呜……!!嗯、嗯嗯,呃、啊……!哈、嗯,嗯、”夕月的声音很快就又变得很高了,她脸颊上带着可爱的红晕,用迷醉又诱人的眼神望着孟清云,自己也主动地动起腰来了。
身体好热好热,湿润的软肉叠在一起,不断地互相蹭着,磨着,带来的除了令孟清云愉悦到失去理智的快感之外,还有非常刺激的背德感。
没错,不该这样的,她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女性oga和女性oga恋爱或是结婚的事情,但是……她们还是做了这种不该做的事情,并且感到非常、非常快乐。
她伸出手去胡乱地抚摸着夕月漂亮的身体,揉着夕月手感很好的、丰满美丽的胸部,看着少女的表情变得原来越淫荡,听着少女的呻吟声变得越来越激烈和高昂,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满足感。
很容易就会感到舒服的地方被不断地磨蹭着、抚慰着的感觉舒适得令夕月只能不断地从喉咙中发出淫荡的呻吟声,胸部被揉着的感觉非常舒服,清云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是……她抖着身体,一边发出颤抖的声音,一边用手指抓紧了床单。
快、快要……
“嗯,嗯……!哈啊,啊、”孟清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流了不少水出来,夕月的也是,身体结合的地方黏腻一片,随着她们腰部的动作,不断地发出细微却难以忽略的黏稠水声。
快感越来越激烈,花穴和花穴相贴,在柔滑的嫩肉上摩擦着入口的感觉像是能填补某种空虚感一般。湿润黏腻的入口贴在一起,不断地吸吮着对方,带来冲昏头脑的巨大快乐。孟清云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内部微微紧绷,有某种激烈的预感从身体深处涌上来,她已经有些累了,但她第一次体验到的奇特又强烈的快感还在引诱着她不断继续。
“哈啊啊、嗯、哈、唔……!!”孟清云咬着嘴唇,她听见自己的呻吟声和夕月的夹杂在一起,几乎分不清传入耳中的究竟是谁的喘息声。这令她感到非常羞耻,却也更加兴奋。在到达顶点的那一刻,她舒服得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其实非常愉快,刺激得让她觉得身体无法承受的快感令她好想叫出来,但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在这种时候,她心中居然还浮现出了模糊的想法:这究竟
是她在帮助夕月度过发情期,还是她在用可怜的夕月的身体取乐呢?
“啊、啊啊……!啊、哈、嗯……!清、清云……!到了、啊——嗯、嗯嗯、啊啊——!!”
孟清云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到了夕月音调很高的尖叫声。
少女的身体微微抽搐着,湿润的花瓣贴在一起,孟清云感受得到夕月的小穴在剧烈地收缩,从里面流了好多温热的蜜水出来,也沾湿了孟清云的下体。
床单湿了一片,她们的气味完全混杂在一起,显得暧昧又下流。
孟清云抱着夕月倒在床上,累得不断喘着气。
满足的感觉仍留存在身体内部,原来和女性oga还可以这样做,原来她们可以变得这么快乐……她想着刚才自己做出的事情,心中仍有着荒谬感,但……
心里痒痒的。
和夕月互相蹭着那种地方,似乎是非常下流的事情,但是这样做也非常、非常舒服,舒服得让孟清云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高潮的感觉还深刻地印在脑海深处,模糊的渴望再度慢慢浮现出来了。
既然那么舒服,既然她们是很容易变得舒服,又很容易恢复过来的oga……
夕月软软地靠在她怀里,好像舒服一些了,但她的身体仍有些发热,气味也一点都没有变淡,看来还没有彻底熬过这一次的发情期。
所以……
孟清云慢慢地收紧手臂,觉得脸上好热好热。
“夕、夕月……”她听到了自己轻得很难听清的声音:“再……再来一次,好不好?”
脸上像是要烧起来了。
夕月没有回答,她搂紧了孟清云的脖颈,主动地将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
那是甜美的、温柔的吻,带着醉人的甜香和酒香。
自然而然地令人意识模糊,令人沉醉其中。
孟清云想要一辈子都陷在这样甜蜜温柔的陷阱之中——谁都别想把她拉出来。

15 承诺
小说和现实果然还是有差距的。
“啊……”孟清云疲累地趴在浴池边缘,望着窗外一望无垠的蔚蓝海面,想,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有空看看海了,她之前太天真了,想着要在能看海的房间做爱才够浪漫什么的……真的做起爱来,谁还会有空看窗外的风景呢,除非是对方技术太差了才可能会有空留意这种东西吧。
“嗯……”夕月也发出了疲惫的声音。她就趴在孟清云旁边,身体贴着孟清云的,趴在浴池边缘的姿势和孟清云一模一样。
孟清云把手臂交叠着放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脸搁在手臂上,她侧头望着夕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夕月看起来真可爱。
她现在只要看到夕月就觉得心情很好,不知不觉就会想要笑起来,这一定就是恋爱的感觉。
孟清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夕月的头:“感觉还好吗?不舒服要及时和我说。”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脸上也热热的。她们之所以会这么累,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孟清云。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新奇又太刺激了,每次做完之后,虽然身体很累,但很快就会又想着之前的事。她们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房间里做爱,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就继续,直到最后夕月被弄到哭出来,孟清云才强迫自己停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曾经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但为什么……会不停地想要继续呢?因为太舒服了吗?还是说,和喜欢的人做爱,就是令人会难以彻底感到满足呢?
“对不起……”她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可能实在有些过分。夕月哭出来,是因为被她弄得不舒服了吧?孟清云从来没有想过,和女性oga一起,互相磨蹭、抚慰对方的身体,会是这么快乐、这么令人满足的事情。她一向没有什么自制力,体会到舒服的感觉之后,就一直想要再继续下去……她望着窗外的风景,只敢时不时地瞥着夕月,最后她只能犹豫着小声说:“之前,是不是做太多次了……?你下次可以说出来的,像是想要停下来或者不舒服什么的……”
身侧温热柔软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夕月靠着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没有呀。”她望着孟清云,眼睛弯弯的,显得非常可爱:“和清云做爱的话,无论多少次都很舒服。”
等一等,停一停!孟清云完全没有办法维持冷静,她很少和别人谈论这方面的话题,夕月一下子说得这么直白,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回应。为了逃避现实,孟清云轻咳了一声,专注地望着窗外,装作自己在看风景。
此刻窗外的天空是橙色的,蓝色和金橙色的云彩在颜色绚丽的天幕中交汇在一起的画面美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在令人无比错乱和快乐的情事中悄然流逝,孟清云只要想想她们在床上抱在一起纠缠了那么久,就觉得羞涩又心动。她有些不自然地直起身体,转过身面对夕月。夕月应该舒服到了,但是,对她来说,这样就可以满足了吗?孟清云认为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她想要让这样也许有些荒谬的关系一直延续下去,但是夕月又是怎么想的呢?
夕月身上的气味终于淡了一点,她完全不知道孟清云在想些什么,只是带着纯粹的笑容凑过来,慵懒地搂住孟清云的脖颈,就这样亲昵地靠在她怀里了。赤裸温热的身体在水中静静地相贴,孟清云觉得心跳加速的同时,感到非常、非常开心。
她搂着夕月的身体,用手慢慢地抚摸着少女在水中浸湿的长发,和光滑温暖的脊背,心中满是暖洋洋的满足感。
也许,就算什么都不做,孟清云都能沉溺于这份令她无所适从的爱情之中。
“夕月……”她忍不住轻轻地抽气,去嗅对方颈间的气味,依旧是樱桃的气味和淡淡的酒味混杂在一起的奇异香气,身体不知不觉就软了下去,夕月好好地抱住她,支撑住了她。
“唔……”孟清云把脸贴在夕月的锁骨旁边,蹭着对方的颈子:“夕月好好闻……”
夕月在她上方发出了轻轻的笑声,然后她笑着说:“清云也很好闻。”她在心里悄悄补充,是让她总会想要接吻,让她想要好好地舔一舔清云的甜香味。
可惜清云很害羞,不能直接说出来。
“我们起来吧?”夕月忍不住摸了摸孟清云的脸,清云脸上红红的,眼神看起来也有些迷蒙。这在夕月看来,是她很熟悉的,在热水中泡晕了的表现。她有些担心地支撑着清云好像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身体,把她带出了浴池。
先要补充水分……夕月倒了一杯清水之后,意外地发现孟清云一脸茫然地好像在想些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她送上的清水。她没有多想,非常自然地含了半口水在嘴里,就这样亲吻了对方的嘴唇。
依旧是带着温柔的,带着淡淡的一点甜的味道。
“唔?!”清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看上去非常震惊,她抓住了夕月的手臂,夕月尽可能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后颈和背部,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她把水一点一点渡到清云口中,舌尖上沾了一点牛奶味的信息素,这让夕月
在稍稍与她分开之后,意犹未尽地又凑上去舔了一下她的嘴角。
清云又捂住了脸,看上去又开始害羞了。
夕月微笑着等着她平复心情,她有些雀跃地想,现在清云至少比之前好一些了,只要她继续努力下去,清云总有一天能够习惯的吧?
孟清云整个人都晕晕的。
她觉得自己脸上热得厉害——这也不是错觉,她的手指好好地确认了这一点。
夕月的气味温柔又好闻,她的碰触和亲吻非常美妙,孟清云第一次被谁这样喂水,既羞耻又兴奋。
好想再来一次,刚才的很好,但是也不够,孟清云还想再来一次,像是确认夕月肌肤的触感一样,像是拥抱、纠缠着高潮一样,她还想再更加深入地碰触她面前的oga,还想多占有一些,还想让对方更喜欢她一些……
她好像,好像……
心脏跳得好快,她想,千真万确,她一定是坠入爱河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将手放了下来。
夕月的手指白皙又纤细,看上去之前也保养得很好。
自然而然地,孟清云开始想,这么漂亮的手指,和什么式样的戒指会比较配呢?
从浴室中出来,换好衣服的时候,夜幕已经笼罩了窗外的天空。孟清云觉得饥肠辘辘,夕月一定也是一样,于是她理所当然地带夕月去了酒店的餐厅。
这里的海鲜餐厅在网站上评分不低,孟清云还是有点期待的。她愉快地带着夕月在窗边选了一个视野不错的座位之后,就牵着夕月的手,走到取餐区,开始了新一轮的科普。
“自助餐呢,就是自己拿餐盘,装自己喜欢的菜,装多少都可以,装好就可以回座位开始吃了,吃完的盘子会有人帮忙收走的。”
夕月理解得很快,孟清云和她一起拿着盘子搜索想吃的食物,自然而然地分头行动了。孟清云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香草小羊排和贝类海鲜,各拿了一些便回到了座位。夕月花的时间好像有点长,等孟清云接完一杯果汁回来,夕月才有些犹豫地回到了餐桌前。
白色的餐盘里只有一整只清蒸海蟹和半份白灼虾,看来是从即煮区域拿的。
孟清云突然想起来,她在出发前问过夕月,是更喜欢虾还是蟹,但夕月没能答上来,她似乎对这两种食物的味道都记得不是很清楚。
现在这样倒是正好,孟清云突然发现,自助餐对于她们来说也许是更好的选择,夕月可以慢慢地把没有见过、没有吃过的食物一样一样尝过来,然后找到自己最喜欢的。
但夕月在座位上做好之后,只是盯着盘中的虾蟹,她犹豫着用双手把螃蟹拿起来,认真地看了一圈之后,又犹豫地把它放回了盘中。
几秒钟之后,孟清云甚至在她脸上看到了发愁的表情。
这很好推测,孟清云压低声音,小心地问:“你不会剥吗?”
“嗯……”夕月显得有些羞赧:“外面一层……好像很硬……”她把视线移到了银色的刀叉上,似乎在考虑该如何使用工具。
孟清云干脆地叫服务生拿了一套工具过来。
“来,你看,这样……”孟清云伸手从夕月盘中拿过一只虾,开始向夕月展示自己习惯的剥虾方法:“先把头剥掉……”她把虾头掐掉之后,又用手指扭了一下虾身中间的部分:“再把这里的壳弄断,”她轻松地用手把虾尾部分的虾壳拔掉,又把仅剩的那一点虾壳扯下来:“好了。”她愉快地把虾喂给夕月吃,夕月乖巧地张开嘴,接受了她的喂食。
片刻之后,她可爱的oga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啊,甜甜的。”她认真地照着孟清云教的步骤,有些笨手笨脚地剥掉了虾壳,她因小小的成就感而露出笑容,也像之前孟清云所做的那样,把虾喂给了她。
嗯,确实是甜的。
是新鲜的虾。
孟清云慢慢地咀嚼着虾肉,觉得脸上又变得有点热。
其实,如果有这种需求的话,叫服务生帮忙剥掉壳再端上来也是可以的,但孟清云其实,非常享受像现在这样认真地教着夕月什么的时光。
夕月会认真地看着她,乖乖地聆听她的每一句话,每当夕月学会一点什么,或是了解到了新的知识,孟清云都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愉快感觉。
虽然她很想像现在这样继续养着夕月,但也许哪一天夕月也会想要独立生活,有些东西,夕月还是必须要学会才行。
在公众场所互相剥虾投食这种行为,在孟清云看来其实有点肉麻。她知道也许有人在看她们,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和夕月这样做。在这种时候,他人的视线对她来说居然已经没有意义了。她红着脸和夕月一起吃完了夕月要的半份虾之后,便拿起了她之前额外要的剥蟹工具:“剥蟹要像这样……”
嗯,没有人在看我们,没有人。她自我催眠道,这个世界只有我和夕月两个人。
孟凌君和晏语摆出了同一个动作。
她们同样单手托腮,望着同一个方向,同时露出了意味深长
的微笑。
这只是她们的一次常规旅行,地点也是临时决定的,会在这里遇到熟人纯属偶然。
人是晏语先发现的,发现女儿的时候,她颇有些惊喜地指给伴侣看了。她一开始以为坐在孟清云对面的是孟清云新交的朋友,还笑着低声和孟凌君讨论要不要突然过去打招呼,以满足吓女儿一跳的恶劣趣味。
事情在孟清云和陌生的女孩子开始互相喂食的时候变味了。
晏语看了一眼自己盘中的虾,瞥了自己一点意识都没有的伴侣一眼,又望向了不远处面带奇特微笑给对方剥蟹的女儿,确信了她们绝对不是普通朋友——连她的伴侣都想不到要做这种事呢。
孟凌君却显得有些意外:“她前两天才发信息说她和程子玉分手了……”她皱着眉拿出手机,翻了一阵孟清云的社交账号,突然发现之前的那些合照都被她删得一干二净了。
“嗯,我也觉得他不行。”晏语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之后,好奇地看向了孟清云对面的女孩子。女孩非常面生,晏语确信自己没有见过她。她很漂亮,举止很有教养,气质也很温和,却和晏语知道的那些年轻人都对不上。不过无论如何,她看上去总比之前那个只有脸好的小子好一些。
伴侣的关注重点总是和她有一点不同:“beta吗?”alpha望着孟清云对面的女孩,说出这个词的时候,都稍微有些迟疑。
看起来实在不像alpha。
也许说这种话有性别歧视之嫌,但在目前的社会环境下,alpha几乎不会被允许养成那样温柔无害的气质。
“beta也很好。”晏语毫不犹豫地道:“清云喜欢就可以。”她态度坚定地盯着自己的alpha:“这种事要一家人一起决定,清云的意见最重要,你和我的意见要往后放。”
“我没有说反对。”孟凌君几乎有点委屈,操心继承人的问题又有什么错呢?她瞥了一眼窗边的肉麻情侣,又望着妻子暗示着什么一般的眼神,无奈地笑着伸手,取出了妻子盘中的虾:“你也想学小孩子啊……”
晚餐的体验十分不错,虽然孟清云在事后只能回想起夕月喂进她嘴里的蟹肉的味道和心中甜得要命的感受,但这不妨碍她躺在床上,悠闲地在手机上为酒店的餐厅写出一篇满分评价。
夕月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女孩子身体的温度和触感令她安心又躁动。
呼吸痒痒的,热热的,oga的香气又散出来了……
孟清云把用完的手机丢在一旁,忍不住贴上去,又抱着夕月,开始和自己的恋人接吻了。
“唔唔,嗯……”夕月的气味很好闻,舌头很柔软,她乖乖地抱着孟清云,慢慢地舔着她的舌头,很有技巧地勾起她的舌头纠缠。
身体和头脑又开始慢慢地变热了,孟清云有些紧张地闭上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开始抚摸夕月的身体。
oga的身体温暖又柔软,她只是想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就又兴奋起来了。
喘息慢慢地变得急促起来的时候,孟清云的手机响了。
清泉的声音和小鸟的鸣叫声在此刻显得格外煞风景,孟清云本来想要刻意忽略掉这个陌生来电的铃声,但等到来电自动被挂断之后不久,又有同样的铃声响了起来。
谁?孟清云突然想到,难道是蔺河?她这样想着,终于抽空伸出手去把手机从一边拿过来了。她咬着牙,终于强迫自己放开夕月,在稍微平复了呼吸之后,接通了电话。
夕月有些意犹未尽地扑过来,乖巧地靠在了她怀里。孟清云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爱了,她红着脸,对夕月做了噤声的动作,选择了免提通话。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没有说话,孟清云在以为这是骚扰电话,想要挂断的时候,听到了某个阴魂不散的声音:“清云……”
孟清云被吓得心脏都差点停跳了,她瞪着自己的手机——她应该把他拉黑了吧?
怀中的少女猛地瑟缩了一下,孟清云连忙抱紧了她,在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是该先挂断电话还是先摸摸夕月的头。
孟清云不说话,手机的扬声器中陆续又传出了声音:“蜜月旅行的人找过我了,说是你和别人一起去了,其实你也出轨了吧。”
这个“也”字的用法正确得令人惊叹。
“……”孟清云猛地坐起身来,她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她气得想立刻关机,但她的理智告诉她,事情还没有解决,逃避不是办法。
孟清云回头看了一眼夕月,她显得很害怕,在床头把身体缩了起来。
“我去打个电话。”她尽可能平和地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开始在套房内寻找离夕月尽可能远的地方。最终,她选择了空空荡荡的衣帽间,她在关上门之后,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通电话之后,孟清云立刻用自己都觉得恶心的甜美声音开始撒娇。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用被吓到了的语气回应:“你正常一点……有什么事?”
“有人在骚扰我,可
以帮我解决一下吗?”孟清云现在只希望他越惨越好,孟凌君也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很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在挂电话之前,她听到自己的母亲用有些犹疑的声音说:“有了新的交往对象,记得要及时汇报。”
孟清云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强行装作镇定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她靠在墙壁上,居然觉得手脚发软,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和夕月的事情暴露了。
虽然她也想找个机会让母亲她们认识一下夕月,但她很清楚,她的alpha母亲一直催着她快点结婚,其实是为了找一个可靠的继承人……
夕月,夕月她……孟清云想了一下到时候母亲可能有的反应,就觉得头好痛。连基本常识都缺失了不少的夕月,现在根本不可能帮忙打理家里的产业。
但她也没有可能放弃夕月。明明和夕月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很长,现在她却已经觉得自己不能没有夕月了,只是待在夕月身边,她就觉得很开心,很愉快,以后的每一天,她也想抱着柔软的oga入睡……
啊,非要有人来做这件事的话,要不要……
不,停一停,这种事情不用现在想也可以吧。孟清云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疼,她强迫自己抛下这些烦心事,决定先和夕月好好享受珍贵的蜜月时光。
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孟清云开心,夕月也开心,如果妈妈那边能顺利解决的话……孟清云半是玩笑地想,她们干脆结婚算了。
推开衣帽间的门时,孟清云又闻到了甜甜的香味。
她刚刚往房间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了正有些焦急地四处找着什么的夕月。
“清云!”她看到孟清云之后,立刻赤着脚跑过来,扑到了她身上,紧紧地抱住了她。
气味很浓,很好闻……
孟清云觉得撒娇的她也好可爱,她刚刚把手搭上夕月的背,就听到了少女哽咽的声音:“清云……”
什么?孟清云突然心慌起来:夕月哭了吗?为什么?难道是刚才被那个变态吓的?也难怪,她之前被那么过分地对待,当然会很害怕了……
唔,夕月气味真好闻……
她迷迷糊糊的,被夕月拖着,拉着,最后被夕月推着压在了沙发上。
柔软温热的身躯压在身上,感觉很好。
少女的泪眼非常可怜,又非常可爱,孟清云觉得自己又心动了。她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夕月便先一步把脸埋在她的胸口:“清云……”她的声音颤抖着:“不要和他和好,好不好?”
和好?孟清云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
夕月在想些什么啊,她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可能和那种人和好呢?她刚想告诉夕月,她已经找人教训他了的时候,夕月便突然抬起头来,轻轻舔了一下她的颈侧。
“呜!”孟清云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颤抖着发出了惊叫声,非常敏感的、很少被人碰的地方突然被柔软湿热的舌头慢慢地舔过,刺激得让她根本忍不住声音。
“清云,我,让我来做清云的恋人,好不好?”夕月的眼神中带着急切的什么:“我会好好地让清云舒服的,会一直让清云很舒服的……他技术很差的,清云不要和他在一起了,好不好?”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中又带了哭腔,好像差一点就又要哭出来了。
夕月感到慌乱又恐惧,她一点都不想清云再和那个人见面,她讨厌他,如果清云想要和以前的恋人和好,不再需要夕月的话,她……
她把脸埋在夕月颈边,只是想着这样的事情,就觉得心里好难过。
到时候,她会去哪里呢?不再被清云需要的话,她会被扔去哪里呢?
“我会努力做清云的恋人的,每天都会让清云舒服很多次的,也不会对清云做不好的事情,一定会做得比他好的……”她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用哽咽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我,我讨厌他……清云不要见他,好不好?”
胸口有着非常奇特的感受,酸涩甜蜜的同时,又带着一点微微的疼痛。
她、她都在想些什么啊……孟清云这样想着,毫不犹豫地抱紧了夕月,柔声承诺道:“嗯,不会和他和好的,不要乱想了。”她安抚性地摸着夕月的头和背,像是抚摸小动物一样:“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如果夕月想的话,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的……啊,对了,”孟清云突然有些介意标记的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夕月要做我的oga哦?就算不能标记,夕月也是我的,可以吗?”
脸上好热,她不知道夕月会不会嘲笑她的这种想法,但是……她一想到她没有办法像alpha一样保证oga一直属于自己,就觉得有些不甘和不安。
“嗯!”夕月显得非常开心,她抱紧了孟清云,喘息灼热而急促,她从稍微下面一点的地方仰视着她,眼神湿润而氤氲:“那清云也是我的吗?”她的眼神和声音都显得非常纯真,孟清云在面对夕月同样的问题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样说,就好像做出了什么
不得了的承诺一样,但……
少女的眼神像是在渴求着什么,她的眼中带着焦急与不安,眼神也动摇得厉害。
怀中的身体稍微显得有些僵硬,在不久之前,她甚至在颤抖。
这样是不对的,孟清云并不希望她不高兴,并不希望她的愿望无法得到满足。夕月之前的人生缺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无论夕月想要什么,她都想尽可能地满足夕月,就算,就算那是……
夕月的信息素实在太好闻了,孟清云又很自然地被熏得晕晕的了。
“对。”她发出了颤抖的,低低的声音:“以、以后……一直……都会是你的。”她默默地把“你要珍惜一点”这句难为情的小说台词吞下去了。她闭了闭眼,才又积攒了一点勇气,睁开眼望着夕月的眼睛,她看到了一点泪光的同时,看到了少女眼底慢慢有了笑意。
纯粹的,美丽的笑意。
心脏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啊,不管了,不管了——就是夕月了,一定就是夕月了。
头脑发热的大小姐决定等蜜月旅行结束就去挑戒指。
既然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过了,蜜月旅行也已经在进行中了——
那干脆一次性把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都买下好了。

16 交付
母亲的威慑用处似乎并不大,那个陌生号码在之后又打过两次电话来,忍无可忍的孟清云翻出那个她一直不忍心看也没有销毁的视频,从里面截了一张他刚刚进入房间时的图发了过去。那之后,孟清云果然没有再收到任何骚扰电话了。
海边其实意外地很有趣,夕月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奇,孟清云带着她把所有的传统项目都玩了一遍。她们牵着手,在海边踩了水,像小孩子一样堆了沙堡,也好好地像是成年人一样在浅海游泳,累了之后就喝着冷饮,在沙滩上悠闲地晒着太阳聊天。
夕月学会游泳了——孟清云有一种好像培育孩子成功的成就感和喜悦感,虽然对方是她的恋人。
婚礼策划公司每天都会送一束花来,一开始,孟清云总是自己接过来然后送给夕月,几天之后,夕月就学会抢先接过玫瑰花然后送给孟清云了。
她们每天都腻在一起,靠在一起聊天和玩闹,孟清云总觉得和夕月有说不完的话,身体接触也是,怎么抱都觉得不够。她原本觉得,她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就想着要结婚是不是有点仓促,但过于快乐的感觉令她打消了一切顾虑。和与自己一样的女性oga一起玩耍的感觉真的非常快乐,很多事情都不必特别去解释,她们之间似乎自然而然地存在某种默契。
不只是平日的相处,和夕月在床上相处也令孟清云非常快乐,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这么舒服,还能持续这么久,重复那么多次。
她喜欢夕月,和夕月生活在一起很快乐,在床上也很合拍,她还想继续这样的关系,还想从今往后一直都让夕月陪着她,结婚是非常理所当然的选择。这看起来似乎十分儿戏,孟清云毫不怀疑,如果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她们一定又会觉得她在胡闹。但自从“和夕月结婚”这样的想法在心底萌芽,孟清云几乎每天都在想着这件事。她只是幻想着夕月穿着婚纱对自己笑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升天了。
我要努力一点才行——这样的想法在心底稍纵即逝,孟清云强压下对她来说非常惊人的某个想法,想,她要努力想办法让妈妈她们接受夕月才行。
在蜜月旅行结束的前一天,夕月看上去好像有话想说。她罕见地显得有些严肃,孟清云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也变得稍微有些紧张了。
似乎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面对夕月,紧张得身体紧绷,但依然猜不到夕月想说什么。
“清云。”夕月认真地望着她,孟清云紧张地望着她点头,觉得她要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她和夕月对视,听到她喜欢的oga用柔软的声音问:“我可以碰你的阴道吗?”
阴、阴……什么?
孟清云觉得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就好像头上被什么人重重地砸了一下。她好像突然被从充满粉红泡泡的幻想世界里拖出来了。她震惊地望着夕月,既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也不明白为什么夕月会显得这么严肃。
这好像确实是重要的事情——但是!
全身都热到不行,脸上又变得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她好像也只有在和夕月在一起的时候会这样了……孟清云用手背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果然很热。她忍不住看向了别处:“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其实她还想好好地抱怨一下夕月的用词,她总会被夕月过于直接的表述弄得羞耻不已,但夕月总是显得那样自然,甚至显得认真而纯情,她面对夕月清澈的眼神,根本开不了口。
“清云是oga。”夕月的脸微微红了,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我,我也想……也想要清云……”
oga是被动的,是应当承受的那一方,夕月从很久以前就是被这样教育的。
她能做到的事情很少,能够得到的自然也很少,所以一切她想要拥有的美好的事物,都是应当等待着被他人施与的。
oga只能被他人拥有。夕月想过很多次,将来拥有她的会是什么样的人,但她之前几乎没有想过,原来她也能、也有可能拥有属于她的什么人。
因为清云也是oga。
因为夕月喜欢的人是oga,所以,她也终于可以拥有别人了。
如果说,清云拥有了她,那么,夕月是不是也能……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oga呢?
买下她的是清云,所以拥有她的是清云,这一点她很清楚。清云已经给了她很多很好的东西,给了她很多美好的回忆,让夕月生活在前所未有的幸福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该要求更多的,但是……
但是,之前不断地鼓动她不要再做好孩子,让她更加任性一点的,也是清云。
清云对她说“有什么想要的全都可以说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自满,还有一些夕月看不明白的东西。
是清云先说了这种话的,所以,就算有这么贪婪的想法……也不能全都怪她吧?
买下她的是温柔又可爱的女孩子,有时候会有些口不对心,也很容易害羞,但她身上的一切在夕月看来都非常可
爱。把她带到外面的世界来,一点一点地耐心教她新的世界的常识的孟清云,显得那么温柔、那么细心,又那么可靠,夕月每天都和她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消磨时光。熟悉的温和气息总是平静地弥漫在她身边,她只要闻不到清云的气味就会有些心慌,她甚至已经很难想象没有对方的日子了。
夕月想要一直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想要拥有自己喜欢的人。
“我想要清云。”她终于好好地挺起胸膛,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看见清云的时候,被清云抱住的时候,和清云接吻的时候,身体里都有一种让她晕乎乎的、暖洋洋的幸福感。夕月觉得,这一定就是所谓的遇到心上人时的感受。
清云之前说过,不会随便丢掉她的,只要夕月愿意,她们就能一直在一起,所以,所以清云会答应她吗,会满足她吗?她知道这样的要求似乎有些过分,但她一想到之前从手机中传出的beta的声音,就害怕又焦躁。
她不要那个人和清云在一起,不要清云和别人在一起,如果,如果清云不嫌弃她是oga的话……她想要拥有喜欢的人的一切。
孟清云还是晕晕的,类似的话,夕月之前就已经说过一次了,她对于她正和夕月如胶似漆地热恋中这一事实接受良好,也早就习惯了亲密的身体接触,但……
但她确实有点害怕。
孟清云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夕月,忍不住想要避开恋人的目光:“之、之前前不是说过了,”她的声音有点小:“我会是夕月的,会和夕月……一直在一起……这种事和碰不碰那种地方没有关系……”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在自己把这种话说出口的时候,窘迫得整个人都想钻进地里去。
我在说什么,这算什么柏拉图宣言吗?
“但是……”夕月的眼神看起来非常清澈,她用单纯的语气说:“我想让清云变得更舒服,想让清云试试用里面……”
“停、停一下!!”孟清云忍不住又捂住了脸:“我知道了……”
夕月又在说奇怪的话了。这种话换成别人说出来,绝对属于性骚扰,但因为是由夕月说出口的,所以孟清云一点都不会觉得反感。她也差不多该接受夕月在这方面不存在羞耻心的事实了……孟清云轻轻出了一口气,她有些别扭地看着夕月,觉得脸上更热了。
算了,她在心底小声安慰自己:都已经黏黏糊糊地做过很多次了,每次夕月想碰那里都被她阻止,她却可以随便碰夕月,也把手指插进去过了,这样本来就不公平。
孟清云从来没有被碰到过身体内部,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要去碰里面。她天然地对有异物进入身体这件事感到恐惧。这种事,在小说里和电视剧里都表现得很痛,据说还会有血流出来,孟清云只是想想都怕得发抖。
“会……”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地看着夕月:“会痛的吧?”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己都二十六岁了,还在为这种事情害怕,其实有些丢脸。但如果是夕月的话,孟清云想,她应该不会嘲笑自己吧?她可爱的,温柔的恋人,既然也是oga,应该也能理解这种恐惧的吧?于是,孟清云不假思索地问:“夕月第一次的时、呃……”她还没把话说完,便脸色苍白地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她不该问的问题。
孟清云想要捂住自己的嘴,但现在才这样做未免显得太刻意了。她紧张地望着她可爱的恋人,在拼命地想着该如何转移话题的时候,听到了夕月迟疑的声音:“我吗?我……运气不是很好,第一次的客人不是很温柔,所以确实很痛。”她望着孟清云,脸上的表情居然非常平静,只有眼神在一瞬间颤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了很不好的事情。
不,这些可以不用说出来的。孟清云又觉得自己眼眶有点酸酸的,心里也变得很难过,她越和夕月相处,就越难以想象夕月的过去。她们在此之前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即便是现在,孟清云也难以想象之前夕月究竟是怎么生活的。
二十六岁的孟清云现在都还在害怕着这种事,夕月却……她忍不住凑过去,抱住了夕月,在抱紧了少女柔软的身躯,闻到了熟悉的好闻气味时,才好受了一些。
至少现在,夕月有她在,她会努力去保护夕月的。只要夕月不愿意,谁都别想强迫她去做什么。
像这样抱住夕月的时候,孟清云总会觉得非常愉快,在她心底柔软一片,满心都是柔情蜜意的时候,夕月也用温软的手臂回抱住了她。
“所以我会温柔地对清云的,不会让你痛的。”夕月的声音软绵绵的:“一定会让你很舒服的。”
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孟清云觉得脸上好热,头脑也有些发晕,她不知不觉放松了身体,姿势也慢慢从抱住夕月变成靠在夕月怀里了。
她还记得用手指插进夕月身体里的触感,柔嫩湿滑的穴肉乖巧地咬着她的手指,不断地吸着,只是按着里面的某个地方,夕月就会露出非常舒服一样的表情,发出令人脸红的呻吟声,不断地扭着腰。那样的她看上去淫荡又可爱,不可思议地吸引着孟清云
,让她想要再让夕月舒服一些,想要再和夕月亲近一些。
如果,如果想着要一直在一起,这也只是早晚的事吧?她把脸埋在夕月的胸口,红着脸体会着柔软又美妙的触感,过了好久,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嗯”。
啊,不,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夕月听到了吗?如果没有听到的话,也可以当做没有答应过吧?孟清云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听到了夕月轻轻的笑声。
她想,她的恋人大概是听到了吧。
不,现在的话,按照孟清云幼稚浅薄的人生规划——
此刻和她抱在一起的oga,应该算是她的未婚妻了。
孟清云换好睡衣,上床准备就寝的时候,夕月理所当然地靠过来抱住了她,还态度非常亲昵地蹭了她的脸。
柔软的肌肤蹭在脸上,好闻的香味也将她包围,这种感觉其实很好很好,孟清云总是不知不觉就沉醉其中。
解掉她衣带的手也显得那么自然,孟清云忍不住看了一眼夕月的脸,少女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她期待地望着孟清云,眼中除了柔情之外,还有闪闪发亮的什么。
“唔、”孟清云忍不住别过头去,看向一边。夕月在脱她的衣服的时候,故意用手腕和指尖碰着她的身体,轻柔又刺激的触感隔着衣服,总是在挑起了一点火的时候就立刻离开。虽然这已经是夕月的惯用伎俩了,但孟清云不得不羞耻地承认,这种做法很有效,即便预料到夕月会这样做,她每次都还是会被弄到很快就兴奋起来。
柔软的指尖轻轻划过胸部,划过乳尖的触感非常刺激,孟清云半闭着眼睛,忍不住抖了一下:“嗯……”身体慢慢地热了起来,她忍不住往夕月的方向挪动了一点。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还想被再多碰一碰,还想变得更舒服,还想和自己喜欢的人更加亲密地抱在一起。
就算都是oga也没有关系,就算将来不会有孩子她也不在意,她现在只想紧紧地抱住她可爱的未婚妻。
最近她总会想,她遇到夕月的时候似乎太晚了,如果她能再早一些去到那个地方把夕月带走,也许她就能少受一些苦了。
湿润柔软的舌头钻进了口腔,孟清云忍不住红着脸闭上眼睛,专心享受着轻柔美妙的亲吻:“唔,嗯嗯,嗯、”柔软的手指毫无隔阂地碰触到自己的胸部的时候,孟清云的睫毛颤了一下:“呜、”
胸部被揉弄的感觉非常好,意识很快就变得迷迷糊糊的了,一旦沉浸在舒服的感觉之中,孟清云就什么都思考不了,满脑子都只有还想变得更舒服一个念头。
夕月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十分有技巧地揉着她的胸部,孟清云每一次都觉得夕月那么认真地照顾自己尺寸不如意的胸部,实在是太令人害羞了。她紧紧闭着眼睛,摸索着去碰了夕月的胸部,丰盈又柔软的乳房,无论她碰多少次都还是会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怦然心动。
女性oga的乳房非常柔软,孟清云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棉花糖一样的东西,甚至有些害怕那团柔软细腻的东西被自己手心的温度融化。柔嫩的乳尖只要轻轻用指尖摸几下就会挺立起来,显得色情又可爱。
“哈……啊啊,嗯……”她听着夕月发出模糊又甜蜜的声音,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要跟着一起化了。夕月真可爱,她的声音也好可爱,身体也好可爱,孟清云觉得自己一定找不到比她更合自己心意的伴侣了。她一想到将来也许可以和她一直生活下去,就觉得自己快乐得快要飞起来了。
后腰和侧腹被若即若离地触碰着的感觉也非常刺激,下体已经有了奇怪的感觉,内裤湿湿的,有什么地方也已经在一缩一缩的了。孟清云发着抖,又忍不住往夕月的身上蹭了蹭。这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一样,夕月很快便领会了她的意思,一边安抚性地亲吻着她的嘴唇,一边用手试着开始触碰孟清云的下体。
“嗯、”女孩子的手隔着内裤轻轻划过外沿的感觉就已经非常刺激,孟清云猛地抖了一下,很快就被夕月把内裤扯下来了。
纤细的手先是隔着柔软的花瓣,轻轻揉着里面的花蒂,过于刺激的感觉令孟清云很快就发出了不妙的呻吟声:“呜、嗯……!啊嗯,嗯、嗯、哈、”她感觉身体又变得好热好热,她搂住夕月的脖颈,忍不住羞耻地把腿分开了一些:“嗯嗯,嗯……”她颤抖着大口喘息,会感觉舒服的地方被温柔地打着圈抚慰,舒服得让她什么都无法思考。她渐渐地听到了一点黏腻的声音,羞耻得忍不住把脸埋进了夕月的颈间呜咽起来。
“啊嗯、啊、嗯……!”让大脑一片混沌的快感很快就令她的身体痉挛起来,快要到了,下面又在微微地缩着……过于激烈的感觉令她稍微有些害怕,她有些慌乱地挪动身体,稍微有点想要逃开,又好想再凑上去一点,被夕月揉得更加舒服。
夕月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她在用柔软的嘴唇堵住了孟清云的呻吟声的同时,猛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呜!唔、嗯、嗯……!”孟清云一惊,更加激烈而炙热的、令她感到难以承受的
快感一下子涌上来,令她忍不住发出了模糊的惊呼声,并试图开始挣扎:“嗯、呜、哼嗯……!嗯、”唇齿间也被柔软湿滑的小舌占领了,夕月在不断地挑逗着她的舌头,口中充满了好闻的香气,令她的身体越来越热。
腰部被抚摸着的感觉也很好,她忍不住抬起腰部,把身体凑得离夕月更近了一些:“唔、哼嗯、嗯嗯……呃、嗯……!!”冲昏头脑的感觉在一瞬间涌上来,快乐的感觉冲溃了理智,在席卷大脑之后,逐渐蔓延到全身。孟清云从喉咙中发出不成样子的惊呼声,下意识地抱紧了夕月,夹紧了双腿。她快乐得感到眼睛发热,舒服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在她到达高潮,愉快到近乎失神的时候,夕月才放开了她:“啊、哈、啊啊……夕、唔……嗯……”孟清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喘了好久,才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跳。眼前一片模糊,她眨了眨眼,就有一点泪水从眼角流出来了。
咦?她连忙想要掩饰,舒服到哭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她刚想把泪水蹭到枕头上,夕月便凑了过来,轻轻地吻了她的眼角,把那一点溢出来的泪珠舔干净了。
孟清云更害羞了,她把脸埋到夕月的胸前,红着脸轻轻哼了一声。
在短暂的喘息之后,孟清云感觉到夕月的手又动了。
少女柔软的手指慢慢地向下探去,准确地在已经泥泞不堪的穴口停下了。
“唔……!”孟清云紧张得身体僵硬,她闭上眼睛,靠在夕月怀里,怕得几乎要发起抖来。
会很痛的吧?她有些欲哭无泪,会是什么样的痛呢,是只痛一下的那种,还是会痛很久的那种呢?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夕月用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搂紧了她:“不要怕……”
孟清云拼命摇头:这才不是说一句“不要怕”就能不怕的事情!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紧张和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了。她当然明白这是她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但……
夕月静静地抱了她一阵,在许久之后,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孟清云听着她叹气,以为她放弃了,反而又觉得有些别扭。她其实也不想让夕月失望的,但……怕得发抖完全是生理反应……
“不会让你痛的。”oga撒娇一样的声音非常可爱,好闻的气味越来越近,唇上又覆上了柔软的触感,甜蜜的香气再度钻入口中,孟清云半闭着眼睛,享受着和夕月黏黏糊糊的舌吻,不知不觉间慢慢放松下来了。
她发出细碎的哼声,有些忘情地抓住了夕月的肩膀:“哼、嗯……”
甜美温柔的吻在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被夕月主动结束了。唇舌分开的时候,孟清云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丝微凉的什么挂在了嘴角。她清楚这是什么,她的嘴里全都是oga甜甜的味道,她只是闭上眼睛回味着这股醉人的甜味,就觉得自己又有了微微晕眩的感觉。
她的oga是甜美而柔软的,她的夕月,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孟清云想要抱紧她,想要亲吻她,想要和她做爱,想要每天都和她黏黏糊糊地生活在一起。
夕月脸上带着红晕,眼神迷蒙地望着她,慢慢地直起身子,低下了头。
孟清云感受到自己的双腿被分开了,她身体僵硬地想要把腿合拢,但她一想到夕月可能会露出失望的表情,就决定咬牙忍下去。她既羞耻又不安,觉得脸上烫得让人受不了。夕月的动作停止了几秒钟,她,她在看着什么吗?在看着,孟清云的……
“别看那种地方啦……”孟清云小声抗议起来,在别人面前把腿分开就已经够羞人的了,夕月偏偏还在好像很认真地盯着那里看,她的这种地方可一点都不好看。
“不可以不看的。”夕月认真地回应了她,在孟清云红着脸说出什么之前,夕月就已经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指,拨开两边的软肉,用指尖试探性地去摸了一下那道狭小的缝隙。
孟清云害怕地缩了一下身体,她用力闭上眼睛,想,就算会很痛,也是早晚的事,忍过去就好了吧?
“湿漉漉的……”夕月小声发出了感叹一样的声音,孟清云羞得好想堵住她的嘴。她自己当然也感受得到,每一次和夕月抱在一起,被弄到舒服的时候,身体里面总会流出黏黏的液体来。今天也不例外,她自己也能感受到下面湿漉漉的,但这种事情被说出来也还是太令人羞耻了。
夕月好像离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喷在腿间的感觉陌生又奇怪,孟清云刚想叫她不要再看了,便感受到有温热的、湿润的什么贴上了她的阴蒂,过于激烈的快感突然从身体里涌上来,她在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惊叫出声:“唔、啊……!!”
柔软湿热的什么贴上了她的私处,还在慢慢地移动,细腻湿滑的什么亲近至极地滑过她的阴唇和阴蒂,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只能用力地把身体往后仰着,尖叫出声:“哼、啊……!啊啊、呃、啊!!”
舒服的感觉来得又快又猛烈,甚至令她感到有些害怕,孟清云缩着身体,在喘息的间隙中意识到了什么。
夕月在,舔着,她
的……
“呜……”明明是夕月在做羞人的事情,反倒是孟清云忍不住用手臂遮住了脸。怎么可以,那种地方怎么可以……用嘴来碰呢……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神智不清的时候对夕月做过的事情,她只记得她的嘴唇碰到了湿润柔软的什么,带着好闻的香气,像是带着露水的花瓣……
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夕月就已经再一次贴了上来,柔嫩滑腻的小舌再一次舔上了她的私处,灵巧地打着圈,就像是在逗弄着孟清云一样。
“呜、唔……!嗯,嗯嗯,等、啊、夕月、别碰那里、啊——!!”孟清云根本没想过还可以这样做,她完全受不了这么激烈的刺激,又湿又软的,夕月的舌头,在……在舔着那种地方……
意识烧灼起来,身体突然就热到令人无法承受,尤其是夕月正在舔弄的地方,又舒服又热,孟清云舒适得不断地发着抖:“啊、啊……!呃,嗯,夕月,夕月,那里、不、啊!!”她感觉到少女柔软的舌尖突然抵着那里转了一圈,继而吸吮起来。身体的力气完全被抽空了一样,孟清云尖叫着抬起腰来,满脑子都只有想要赶快变得更舒服,想要快点高潮。
“啊、哈啊、啊……!!你、嗯,嗯嗯,呜,嗯……!”孟清云有些难为情地感受到,自己的阴道又开始有反应了,里面不受控制地缩着,越来越多温热的液体漏了出来,她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自己体液的气味。她大口地喘着气,根本顾不上自己的羞耻心和矜持,几乎哭叫起来:“啊嗯、啊、哈、哈啊啊、啊!!慢一点,啊,嗯,嗯……很,很舒服,再,啊……!”她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令她感到几乎无法承受的快感,想要变得更舒服的欲望和些微的恐惧令她内心充满矛盾。她其实好想让夕月继续舔着她的私处,继续帮她,帮她口交,但是……
这种愿望,也太下流了吧?
夕月半闭着双眼,专心地舔着恋人柔软的花瓣,以及被包裹在里面的小小花蒂。
已经比一开始胀大一些了,据说这种地方和外生殖器是同源的,这里变大就相当于外生殖器的勃起,不过以夕月的眼光看来,柔软的、豆子一样娇小的阴蒂可比阴茎可爱多了,看来清云确实感到很舒服,真是太好了。
“嗯、嗯……!哈、哈啊啊,夕月,夕月……!”oga发出柔软又稍显尖利的声音,几乎是哭着叫着夕月的名字,这令夕月没有来由地感受到一股满足感,心里好像有什么突然被填满了一样。
清云很舒服,清云在叫我的名字。
我喜欢的、我想要拥有的oga,是被我弄得这么舒服,是从我这里得到快感,会想着我舒舒服服地高潮。
在感到无比愉快的同时,夕月心底甚至有那么一点自满。她更加专心和细致地用舌尖挑逗、抚慰着柔嫩的花蒂,她尝到了oga体液的味道,有着信息素的气味,像是香甜的牛奶……夕月忍不住用唇舌包住小小的花蒂,开始轻轻吸吮起来。
“呜、呃!啊、啊——!!夕月,别、这样……!”清云的叫声突然比之前激烈了不少,她很难忍受似地抬起腰来,夕月明白这是高潮的前兆,她没有理会对方像是想让她停下来的哭叫声,她只是安抚一般摸着对方的腰,反而加快了舔弄的力度和速度。
在这种时候,夕月可不会选择去听对方的话,她对自己在这种事情上的判断还是有自信的。果然,孟清云的叫声很快就变了调:“不、唔、啊啊!!嗯、要、要……!啊、啊啊啊——!!”
夕月想要拥有的oga弓起腰来,脸上满是迷乱与快乐的神色,夕月看着这样的她,总觉得心脏跳得好快。她总会想让孟清云被她弄得更舒服、更舒服一些,她喜欢孟清云高潮时想要压抑住却压不下去的尖叫声,喜欢对方快乐又迷乱的表情,喜欢赤裸着身体的她在高潮之后无力地倒下去的样子……
夕月几乎是沉醉地看了一阵孟清云,她温柔又耐心地摸着孟清云的脸,等对方稍微休息了一下,才试着再一次把对方又下意识地合拢的双腿分开,再一次埋下头去。
狭小而柔软的入口已经流出了不少温热的蜜液,夕月一点一点地把周围的水都舔干净,在这样做的过程中,就又听到了孟清云压抑不住的呻吟声:“啊、嗯,哈啊……嗯……夕月,夕月、嗯……慢点……”她的声音中带了一点哭腔,微微上扬的尾音听起来那么像是在撒娇,夕月突然就有些脸红,心里也突然被某种激荡的心情覆盖。
清云真可爱……夕月舔着她带着好闻气味的体液,总是忍不住想再多尝一些,直到彻底地掌握对方的信息素为止。没关系,只要好好地帮清云舔,就会越流越多的吧?她轻轻地亲了一下湿软柔嫩的花穴入口,感觉到清云猛地抖了一下:“嗯……!”
孟清云又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当然知道并没有谁在看她,但她脸上热得要命。那种地方居然会被亲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她……
她越是觉得羞耻,就越是难以忘怀自己曾经对夕月做过什么。
在夕月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像是变
态一样,想要看清楚对方的私密部位,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用嘴唇轻轻地碰到了,碰到了,夕月的……
“嗯、别、别这样碰……”她忍不住用很小的声音表达了自己的愿望,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像是想让对方多碰一碰。
“清云……”意料之外地,她居然听到了夕月的回应,少女喘息着,慢慢抬起头来,脸上满是红晕:“之前,我……我做过这样的梦,清云也像是这样,亲过我……”她的眼中带着某种美丽的神采:“我好高兴,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也好高兴……清云也会喜欢这样吗?”
她还记得吗?孟清云在一瞬间慌乱起来——不,她说了,她觉得那是梦,可是,那不是梦……她一时居然有些不甘心,不知道是让夕月继续以为这是梦比较好,还是干脆地承认自己做过那种事比较好。她面对着自己难以回答的问题,觉得脸上更烫了:“喜、喜欢……”她别过头去,终于还是羞耻地承认了这一点。
其实,被夕月亲着、舔着那种地方的时候,除了理所当然的生理上的快感,她也在惊讶之余感到非常高兴。
孟清云不知道这样诚实回答是对是错,她看到了夕月开心的笑容,自己也感觉胸口有什么慢慢打开了。在她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夕月便又埋下头去,开始舔弄孟清云有些害怕的地方了:“呃、嗯……!啊、嗯啊——”
湿滑的软舌不断地贴合、磨蹭着花穴入口柔软的嫩肉,夕月在尝够了温和香甜的味道之后,便慢慢地试着将舌尖探入已经湿软得不行的小穴。这里面已经流了不少水出来,清云一定也很想被碰里面吧?
“啊,啊啊,嗯……”温热柔滑的什么慢慢地试图挤进身体里,孟清云舒服又害怕,被舔着、被舌头碰触着敏感的地方的感觉舒服得令她只能哭叫,只能喘息着渴望能快点被送上高潮,但这里,这里是……
“唔、嗯,嗯……”她咬着下唇,酥麻的感觉从夕月的舌头接触的地方蔓延开,她忍不住不断地颤抖,用手指用力地抓住床单。她真的害怕极了,身体内部是脆弱又娇嫩的,一旦痛起来一定会很可怕,但夕月之前那么温柔地抱着她,那么可爱地说想要她,现在也在努力地让她感到舒服,让孟清云一点都不想逃避了。
意识轻飘飘的,夕月只进去了一点,小穴入口被碰到的地方又痒又舒服,孟清云甚至感受到有更多的什么从身体深处流出来了。夕月一点一点地把那些液体舔掉,小心地继续开拓着入口,没有急着深入,虽然这样似乎是正确的做法,但孟清云不知为何,渐渐感受到了一股焦躁。
被舔弄着入口的感觉很舒服,稍微进去一点的感觉也舒服得不行,身体好热,大脑好像也要融化了,她大口地喘着气,逐渐地感受到了自身体内部传来的空虚感。里面,更里面,更深一点的地方,也想要被碰触……
“唔、嗯……”她喘着气,在焦躁的同时,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究竟在渴望什么。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眼睛,用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很舒服,再、再进去一点……”
啊……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难以想象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她在前不久都还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在把夕月买回家之后,一切都好像变得不同了。进度也太快了吧,要恋爱的话,她们不是该从牵手开始,慢慢地再发展到拥抱和接吻的吗?
“嗯。”她听到了夕月带着欣喜的声音,然后,柔软的、让她舒服到无法正常思考的什么,又慢慢地伸进去了一点。
“啊、唔……!”孟清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酥麻刺激的感觉从谁都没有碰触过的身体内部直接刺激着大脑,她不断地喘着气,身体也在抖个不停。身体里面被异物进入,应该会很痛才对,更不要提她还是第一次,但是为什么,她不仅一点都不痛,反而舒服得不行呢?她感受得到夕月的呼吸,喷在小穴稍微上面一点的地方,温热的,一定也带着好闻的香味……
身体酸软得不像话,她忍不住将颤抖的双腿又分开了一些。她明明是oga,居然会像这样向另一个女性oga张开双腿,露出那么私密的地方,这是遇见夕月之前的她难以想象的事情。摆出这种姿势,想要被另一个oga弄到高潮的她,也实在是太不知羞耻了。
但是,和夕月做爱真的好舒服,夕月在这方面懂的远比她多,每一次都能找到连孟清云自己都不知道的敏感点,每一次都能让她舒服得想要尖叫出声。她又回忆起被夕月舔着、揉着乳房的感觉了,胸部也好想被揉一揉,就算用力一点也会很舒服的……
“呜、唔、啊啊……!啊、嗯,好舒服,嗯,夕月,啊……!”小腹紧绷着,又软又湿的什么在她的身体里慢慢地动着,有黏腻的水声随着夕月缓慢又磨人的动作传出来。体内的每一寸软肉都想要被抚慰,想要被温柔地舔弄,被碰到的地方全都酥麻又快乐,让她的灵魂都为此震颤不已。
快感很快就叠加到了顶点,孟清云大口喘着气,发出了抽泣一样尖细的喘息声:“夕月、再里面一点,嗯,嗯嗯…
…唔、啊——!!”她整个人突然猛地抖了一下,她从未体验过的巨大浪潮将她的意识冲刷成一片空白,她抬起腰来,发出了不成样子的哭叫:“唔、啊啊啊!!夕月、夕月,嗯,夕月……!呜、不、不行了……!”
胸部终于得到了她渴望的抚慰,少女纤细而有力的手指和柔软的乳房一起压着、挤着孟清云的,嘴唇也被带着酒香气的一片柔软堵住了,孟清云只能从鼻腔中发出模糊的声音:“唔,嗯、嗯……”
太舒服了,被弄到高潮的感觉太舒服了,在身体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之中,敏感得不行的时候,被温柔地拥抱和抚摸的感觉也舒服得不行,接吻也是,夕月的嘴唇和舌头怎么可以这么柔软呢?
孟清云用仅剩的力气抱住了她的oga。身体热热的,与她贴合的柔软身体也很热。她想到夕月只顾着帮她弄,自己却没有舒服到,便有些羞涩地伸出手,也试着去摸夕月的私处。
温热又黏腻的液体沾了她一手,孟清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嗅着夕月的气味,用手慢慢地揉着柔软的花瓣,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夕月细细的呻吟声。
“嗯,清云……唔……”夕月缩在她怀里,不断地用脸蹭着她的脖颈,孟清云脸上热得要命,她觉得她的oga可爱得让她整个人都快要幸福到融化了。
“不痛……”她小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样,这样也算做过了吗?”只看过小说桥段的大小姐对此充满不解,为什么,她明明是第一次,为什么一点都不痛呢?难道夕月没有成功吗?
“嗯,嗯……!这样、这样是不会痛的,我……唔……!不想让清云……痛……嗯、”oga乖巧地抱着她,一边发出可爱的呻吟声,一边断断续续地用比平时更加甜腻的声音说着话:“我、嗯……我也,我也有清云了,清云是、嗯,嗯……都是,都是我的、啊!”
这个“都是”是怎么回事!孟清云好像稍微理解了一点夕月的想法,没有全都碰过就会不满足,就会使出撒娇的手段来试图占有她吗?真是像小孩子。
……真可爱。
孟清云把脸埋在她的oga的发间,她总觉得自己全身都热热的,虽然感觉很累很困,但却心满意足。
她曾经很难想象自己和谁肌肤相亲的场面,也很害怕被碰到那么狭小的入口,但真正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她却满心欢喜,一点都不害怕,也不后悔。
“啊、啊……!好舒服,啊、呜啊、嗯!!”夕月抓紧了她的肩膀,像是小动物一样埋在她怀里,就这样在她手里高潮了:“清云,嗯,清云……啊!!”这种时候,她总会叫着孟清云的名字,声音柔软又悦耳,让孟清云不知不觉就又变得呼吸急促。
啊,夕月,夕月……她搂紧了她的oga,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柔软的。
夕月渴望着她,这样的事实其实让她非常高兴,因为……她非常清楚,她也是同样地渴望着夕月。
所以,她想,那就交给她吧。
把孟清云能给出的一切——全都交给她。

17 母亲
17母亲
蜜月旅行结束之后,过着清闲生活的大小姐给自己的唯一任务就是去逛商场和珠宝店看戒指。当然,她去看戒指的时候都没有带上夕月,她想要给夕月一个惊喜,当然不能让对方提前觉察。
戒指其实意外地十分难以挑选,有好几款看上去都很适合夕月,孟清云去了珠宝店好几次都难以抉择。她决定再在聊天的时候试探一下夕月的喜好,如果之后还无法决定,那干脆全都买下来算了。
今天孟清云出门看戒指的时候也没有带上夕月,她突然接到了意料之外的通讯,被对方指示着来到了她完全不熟悉的街区。
无线耳机中传来了蔺河的声音:“看见花店和面包店了吗?中间有一条街,走进来。”
孟清云保持着警惕,慢慢地走进了这条小巷。
这里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市区一角,但孟清云很少来这一带,毕竟这里没有什么大型商场,也没有什么有趣的设施。她努力地装作镇定,实际上好想左顾右盼地好好看一看老旧居民区的风貌。
老居民区的不少店铺都显得很简陋,甚至古老,孟清云从来没见过这些专门修理钟表的小店和专门修理鞋子的小门店,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修理这种事,坏掉了只要买新的不就好了?
蔺河说要和她开个会,搞得神神秘秘的,孟清云其实很不情愿陪她玩这种游戏,但为了夕月,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把这件事好好地完成。
“再往前,看到前面那个招牌没有?酒吧的招牌。”孟清云又往前走了一些,果然看到了蔺河说的招牌,她按照蔺河所说的,踏上几级阶梯,推开了那扇不太像是酒吧正门的小门。
门内是明亮却狭窄的空间,孟清云被眼前健全明亮的走廊惊呆了,墙壁是白色的,灯光是明亮的暖光,一点酒吧的影子都看不出来。这条走廊十分奇特,居然是斜着向内延伸的。走廊也并不宽敞,她试着伸出手,只够她勉强伸直一边的手臂。
往里走一点,就有一个拐角,里面的走廊似乎更宽敞一些,但是在拐角之后的墙壁上,居然就有一个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不该放在这里的消防栓。
市政统一发放的消防栓是醒目的黄黑两色,在这条淡色的走廊中显得尤其扎眼。
“看到消防栓了吗?”
孟清云困惑地望着消防栓,用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回答:“看到了。”她忍不住朝着走廊前方看了一眼,前方就是向下的阶梯,墙上还有指示牌,写着通往酒吧。她难道不用下去吗?
“好了,我把锁解开了。清云,伸出手来,把手放在消防栓上。”
孟清云满腔疑惑地照做了,她在这样做了之后,又听到蔺河说:“推一下,用力推。”孟清云震惊地照做了,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消火栓居然真的向里面陷进去了,难道……她用尽全力地把消火栓的箱子往里面继续推,居然把它推到了墙体内部。
“……”孟清云望着墙壁后露出来的那个洞,陷入了沉默。她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消火栓的左右和上方似乎有轨道架子,下方是空的。她似乎可以钻进去,但是……她担忧地探头往里面看了一下,想看看下面是什么,却正好与下面的蔺河对上了视线:“跳下来,有垫子的!”
孟清云在这一刻感到天旋地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后悔与质疑,做好心理准备之后,终于还是颤抖着钻进了那个洞。下次她还是找别人吧,这次,就、就当是为了夕月……对,为了夕月,夕月……她闭上眼睛,向前跨进去,强忍住短暂的失重感带来的令她想要尖叫的冲动,掉在了厚厚的柔软垫子上。
确实一点都不痛,但是……孟清云茫然地环顾一圈四周,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里……好窄啊!
她看到了管道,看到了灯,看到了桌椅和电脑,看到了吊床,看到了显示着刚才的走廊的画面的屏幕,甚至看到了一堆零食。
狭小的空间完全被堆满了。
这真像是一个被违规改建的管道间。
“欢迎来到秘密基地——”中二病兄妹一齐向她张开双臂。
孟清云呆呆地看着他们,只想摸摸自己的额头,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发烧。
晏语今天在市区逛累了,她理所当然地来到了就近的公寓歇脚。这栋公寓顶层是特殊的房型,与其他楼层不同,只有两间住宅。晏语当初看中了这里的地段,把顶层的两套公寓都买下了,一套留来闲暇时居住,另一套送给了女儿。
有机器人定时清扫,即便已经有一两个月都没有来住过,房间里还是一尘不染,晏语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她在梳妆台前补完妆,正准备整理头发的时候,突然发现,她找不到梳子了。
于是,非常自然地,晏语发了一条消息给孟清云,问她在不在家,她需要梳子。
但孟清云没有及时回复。
也许是出门去玩了,这样想着,她打开了女儿公寓的房门。清云不是会介意这些的孩子,她从一开始就同意家人随意出入这里,早就录入了两位妈妈的
指纹。
玄关放着的鞋子……算了,码数是一样的。
客厅里也有两个人的生活痕迹,看来是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是朋友来玩了,还是和谁同居了呢?晏语在努力装作自己没有看到,却又忍不住好奇心,好想多看几眼。
她进到洗手间,随手拿了一把梳子之后,又感觉有些口渴,便进了厨房,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喝。
几秒钟后,晏语听到了有拖鞋的声音在逐渐接近。是清云吗?难道她一直睡到了下午,现在才起床?她抬起头来,刚想和女儿打招呼,便和眼熟的少女对上了视线。
少女披散着长长的、柔顺的黑发,只用了一个银色的小发卡装饰,她穿着长到膝盖的白色吊带裙,身体线条在轻薄的睡裙之后若隐若现,很明显,这是居家的打扮,她像是正住在这里。
晏语呆住了。
夕月茫然地望着陌生人,在原地思考了几秒钟。
清云说过,能进到屋子里来的都不是坏人。
清云还说过,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见到陌生人应该装作没有看见,如果对方搭话也要装作没有听到。
所以夕月照做了,她安静而有些紧张地拿出属于她的杯子,倒了一杯冰茶之后,便捧着杯子,慢慢地离开了厨房。
晏语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无视,她拿着水杯,在原地呆了几秒之后,带着惊讶又好奇的心情,开始在屋子里试图找刚才的那个女孩。在搜索过好几间房间之后,她终于在书房找到了对方。
少女正坐在地板上的软垫上,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看书。她的坐姿很漂亮,似乎很沉得住气,身体不会乱动,只会偶尔伸手翻一下书页。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房间里进了人,只当晏语是空气。
“……”晏语在她对面坐了一阵,终于忍不住用轻轻的声音,低声试图搭话:“你好?”
少女很快地瞥了她一眼,看来是看得到她,也听得到她说话。但她没有回应,只是有些急促地又翻了一页书。
晏语又沉默了一阵,她已经闻到气味了,是oga的气味。
并且,不仅如此。
少女身上,也有着清云的气味。
气味交织、混杂在一起,这意味着什么,已经非常清楚了。
为什么是oga……她感到有些晕眩,而且,比起这个,为什么面前的少女会选择彻底无视她呢?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吗?她看上去,实在有些不寻常。踌躇片刻,晏语又用像是害怕吓到对方的温和语气,重新试图搭话:“你好,我是清云的妈妈……”
少女突然抬起了头来,眼中有着诧异。
她看着晏语,有些惊异地重复了一遍那个词:“妈妈?”
晏语有些不明所以地点头,她甚至松了一口气:好,看来她会说话。她望着夕月,轻声道:“我姓晏,名字是晏语。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们被追杀了!”
在蔺星第三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孟清云忍无可忍地回复:“你们在中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被追杀了吧。”
“是这样没错……”蔺星小声嘀咕着什么,而蔺河满脸严肃地说:“这次是真的。”
蔺星补了一句:“以前也是真的。”
孟清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真的很怀疑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在业内混出名声来的。她先摆手示意对面的两兄妹安静下来,然后才问:“是谁在追杀你们?不,你们是怎么知道你们在被追杀的?”
“之前你不是叫我们试试搞掉那个地方吗,我去跳蚤市场买了一台二手电脑。”蔺星满脸自豪:“我蹲在咖啡店旁边的小巷蹭网发了举报信,然后避开摄像头去咖啡店对面的甜品店盯梢,那家店的红豆牛奶冰堪称一绝!过了大概一小时就有可疑人物进咖啡厅找人了,还拿走了监控。”他带着一脸自己是勇士的骄傲表情,向孟清云展示了手机中的照片:“你看,有三个人,一辆车。我查了一下这个车牌,发现是某位货车司机名下的车,我又查了这位……”
孟清云懒得听这些:“可不可以直接说结论?”她作为出资调查的金主,十分有底气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所以说,我们正在被追杀!”
“那个温泉会所没有人去查过,倒是有人在不断地查投举报信的人。”蔺河望着孟清云,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了,那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神秘笑容,让孟清云觉得有点发毛。
为什么要笑,这不是对你们不利的事吗?孟清云有些疑惑:“那你们现在没事吗?”
中二病哥哥张开双臂,示意孟清云环视这个狭小逼仄的管道间:“你觉得还有人能找到这样的秘密基地吗!”
“……那你们,吃饭,睡觉,洗澡,还有卫生间……”孟清云在震惊之余开始替朋友考虑日常生活的问题,但她很快就想通了:“都在酒吧解决吗?”
蔺河点了一下头,她走到房间的角落,揭开一块板子,让孟清云看板子之后的空间:“从这里出去就是
酒吧的杂物间。”
孟清云只看得到黑漆漆的一片,她还是有些担心:“酒吧的人不会来吗?”
“没关系,老板知道,这里是他租给我们的。”蔺星打了个哈欠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然兴奋起来,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垫子上一跃而起:“对了,清云,你叫我们查的东西也查到了!”
夕月的事情吗?孟清云突然从一片混乱中打起精神来了,在拿到夕月的证件之后,她就又试着让蔺河帮忙查一查夕月的身世,他们这么快就查到了吗?
蔺河把他挤开,有些担忧地望着孟清云:“那我现在开始简单地报告一下?”孟清云坐在角落望着她,点了点头,她便开始说了:“夕月的妈妈,二十年前就在这间酒吧工作。”
孟清云被吓了一跳:“这么巧吗?”这里居然有二十年历史吗?居民区旁边的酒吧居然能开这么久?
蔺星突然发出了惨叫:“你干嘛现在就说出来!我还想着要吓她一跳的!”
“闭嘴!”蔺河再次把试图挤过来的哥哥推开,才继续道:“根据当时她的同事的描述,大致来说是陪酒的工作,偶尔也会……”她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孟清云很快就理解了什么。
“所以有了孩子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也就是说,另一位亲人的线索是一点都没有。”
孟清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她之前听夕月说过妈妈去世的事,还在想有没有可能帮夕月找到另一位亲人,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希望了。她用几秒钟消化了这个信息之后,问:“那夕月妈妈把夕月托付给了……”
“这个我们也查到了,那是个……嗯,那个女人……”蔺河叹了一口气:“据她的邻居说,她养了夕月两个月,然后就把夕月托付给远方的亲戚了。医疗系统的信息显示,夕月的母亲过世一年半之后,那个女人也去世了。”
“……”孟清云说不出话来。她之前以为,她也许能为夕月做些什么的,像是帮夕月找到亲人,又或是帮夕月进行某种程度上的复仇,但现在,无论是亲人还是仇人,她都找不到了。
就在孟清云感到情绪有些低落的时候,蔺星提出了煞风景的要求:“话说回来,清云……能借点钱吗?大概十万左右?”
晏语从橱柜里取出茶具,给夕月泡了一壶热茶。她的女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冷饮,但已经开始养生的她总觉得温热的饮品会对身体更好一些。
女儿的女朋友终于开始看她了,但满是好奇与惊讶的眼神在晏语看来总有哪里不自然。她觉得对方看起来像是有些怕生,便特意将声音放轻了一些:“不好意思,今天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过来了。其实我有时候会在隔壁住,今天是来借梳子的。”她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有些小心地问:“你和清云……相处得还好吗?”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晏语忍不住又想叹气,但她顾虑着面前的少女的感受,强行压下了这样做的冲动。夕月身上属于清云的气味浓得不容她忽视,这恐怕是要每天都抱在一起睡才……年轻人精力真好。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怎么会是oga呢?她当然知道会有oga和oga相恋这种事情,但清云她,不是从小就看着偶像剧,幻想着会有可靠而温柔的alpha来保护她、爱护她的吗?
晏语觉得心里乱得要命,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清云在餐厅笑着喂夕月吃东西时脸上的表情,她绝对是认真的。
许多计划似乎都被打乱了,晏语在拼命想着解决方案。她呆呆地看着夕月,对方望着她,单纯地发出了一声感叹:“原来清云还有妈妈啊。”
晏语在一瞬间僵住了。
有几分不安与恐慌从心底开始蔓延,她说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是愧疚还是心虚。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嘲讽,但她觉得对方也许并没有这种意思。清云之前都没有提起过她吗?其实这对她来说也不算太意外,毕竟……
她曾经反省过很多次,她是不是该对自己的孩子更加严厉,是不是该狠下心去逼迫女儿去做她认为正确的事情。
她是第一次养育孩子,怎么可能做得到尽善尽美,一点错误都不犯呢?能够在育儿书籍和家长座谈会中获取的终究也只是理论上的东西,在面对孩子的时候,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不小心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也是非常正常的。
就像是现在,女儿迷上了不正确的对象,作为希望女儿幸福的母亲,她应该,应该……
晏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捧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清茶之后,才勉强地笑着,望着夕月,问:“夕月现在没有在上学吗,平时会无聊吗?”少女的身份对她来说像是一个谜团,她对于清云是在哪里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又为什么会和oga恋爱,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已经没有再派人监视清云,也没有再雇侦探每周给她发女儿的行踪报告了,清云也不会主动向她报告这些,所以现在她对于清云平时在做些什么、现在和谁在交往,又是怎么和上一个男朋
友分手的,都一无所知。
“不会。”夕月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令她很欢喜的事情一般:“清云会和我在一起的。”
她脸上的笑容纯净得让晏语感到有些不安,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空气:“嗯,那就好。”她停顿了一下,才随便找了一个话题:“嗯……你之前在哪里上学呢?”
对于晏语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问题。面前的少女看上去年龄不大,从言谈举止看来,似乎涉世未深,应该还是学生才对。
“啊,没有上学。”夕月自然地回答道:“之前在工作。”
“工作?”晏语有些惊讶:“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夕月望着她,在一瞬间沉默了一下。
“十万?”孟清云单纯地在为这个数额感到惊讶。
“拜托了,你看,就算是这种地方也是要租金的,一个月要一万呢!”
孟清云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这个狭小的空间,这里确实很窄很窄,但一万也确实太便宜了吧。她忍不住感叹道:“好便宜啊,随便一顿饭就省出来了,老板和你们……”她还没说完,就被兄妹同时用不敢置信的眼神行了注目礼。于是她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很便宜吗?就算,就算最近几年通货膨胀得厉害!”蔺河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叫了出来:“也不可能吃顿饭就要一万吧!!”
“现在随便吃一个普通套餐就要两三百是真的。”蔺星目瞪口呆地望着孟清云:“但、呃,你,你平时……吃一顿饭要一万吗?”他脸上满是震惊,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呃……”孟清云好像意识到了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有些尴尬地转过脸去:“也、也不是每次都……”其实在她看来,这个价位非常正常,虽然她也知道有很多便宜的餐厅,但她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有去过,毕竟她在外面一向只去评分最高的那些餐厅。去平价餐厅和快餐店的时候也是有的,但几乎都是为了照顾家境普通的朋友。
她每个月的零花钱大概有一百八十万左右,账户上现在也还有四千多万的现金,十万实在是一个很小的数字。她一点都没有犹豫便给之前打款的账户转了二十万:“不用还了,把你们牵扯进来真的很抱歉,你们现在这样很危险吧,需不需要我……”
“不,其实现在已经不危险了,还缩在这里只是以防万一。”蔺河打着哈欠摆手,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她顺理成章地拿起手机查看:“哦!!二十万?!清云你手滑了吗?”
“没有……”孟清云有些茫然:“不危险了?”为什么,之前他们不是还在说有人在追杀他们吗?
“嘿、嘿、嘿。”蔺星发出了各类作品中反派时常发出的阴险笑声:“吃我一招祸水东引!极大成功!”
引……?孟清云又惊讶又困惑:“引给谁了?”
蔺星和蔺河对视一眼,在狭小的空间中同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面对孟清云,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当然是嫌疑最大的人咯。”
清云说过,这种事情不可以随便说出来。
但是……是清云的妈妈想要知道。
妈妈。
夕月望着面前的女人,她突然觉得有些别扭,又有些想要逃避。
清云的妈妈还活着,还会来找清云玩,这是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
清云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不公平……
空气陷入了寂静,夕月轻轻地动了一下身体。
是清云的妈妈的话,那就应该说实话吧。
女人正专注而温柔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晏语在片刻的等待之后,看到少女对她笑了一下。
少女脸上带着纯粹的微笑,晏语在为此感到有些恍惚的那一刻,听到她用平淡的语气说:“之前是妓女。”

18 坦白
孟清云在快乐地拎着装了戒指的购物袋回到家之后,迎来了晴天霹雳。
她可爱的夕月睁着无辜的眼睛,对她说:“清云,你的妈妈来过了。”她这样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还轻轻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令她高兴的事情。
被、被发现了?!孟清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暴露,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妈妈说她想和oga结婚呢。她胆战心惊地问:“是、是哪个妈妈?”
“她说她叫晏语。”
啊,还好还好。孟清云松了一口气,晏语是最疼爱她也最好说话的,看来不需要太担心了。她一下子轻松下来:“你们都说了什么?”她侥幸地想,说不定妈妈会以为她们只是朋友呢。
“她问了我的名字,问我在哪里上学,我就说,之前没有上学在工作……”
孟清云望着表情如常的夕月,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她有些紧张地望着她,问:“你说了是什么工作吗?”
夕月自然地点了头:“嗯,说了。”
胸口传来了被什么揪紧的感觉,不详的预感完全成真了,孟清云重重地倒在沙发上,她的逃避计划完全宣告失败了。她刚开始为自己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猛地又坐了起来:“她有说什么吗?”她急切地看着夕月,担忧又焦急。她完全无法想象母亲知道这些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她会不会,会不会对夕月说了什么呢?夕月会不会被伤害到了呢?
“她好像很吃惊……”夕月努力想了想:“但是之后也和我聊天了,她喝完茶就走了。”她觉得清云妈妈问的问题似乎有些不寻常,但她都好好地回答了,她应该没有犯错吧?
孟清云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担忧。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她本想再准备一下,等想出完美的、能令母亲她们接受夕月的方案之后,再把夕月介绍给她们。但现在,她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恐怕对于知道这件事的母亲来说,她们的计划也被打乱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解释呢?她们该不会因为家长反对而被强行拆散吧?孟清云闷闷地抱住夕月,在对方身上蹭个不停。少女身上有着好闻的香味,香甜又醉人,闻着夕月的气味,她不知不觉就会放松下来。
柔软的身躯无论哪里都那么惹人怜爱,孟清云只要抱住她就一点都不想放手。她抱着温软的oga,还是觉得忧心忡忡的:“为什么说出来了呢?”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之前说过了不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吧?”
夕月并没有什么外面的常识,孟清云在对她交待这些事情的时候特意用了暧昧含糊的说法,害怕会伤害到她。她只是告诉夕月,这样做是违法的,外面的很多人不会喜欢这种职业,所以最好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她之前做过的事。
“啊……”少女的声音细细的:“对不起,但是,她是清云的妈妈……”她听到夕月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对妈妈,应该说真话的吧?”
孟清云呆了一阵,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揉了揉夕月的头发。其实她说的也没错,这真是完美的好孩子发言。
大概也只有夕月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话了,在孟清云看来,就算是亲人之间,也会有需要隐瞒的事情,也会有不得不说谎的时候,也会需要能令彼此喘息的空间。她懒洋洋地抚摸着夕月的后颈,在想出该如何解释之前,又听见了夕月带着几分向往的感叹:“清云的妈妈好漂亮,也好温柔。”
孟清云想到她之前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很喜欢她吗?”她对此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忧。
“嗯!”夕月应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虽然记不清了,但感觉很像我的妈妈……清云的妈妈还会来找清云玩,真好啊。”
孟清云想起自己不久之前知道的事情,一时感到有些难过。
夕月早就没有妈妈了。
她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从小就在令人羡慕的家庭中长大,家境优渥的同时,两位母亲都爱着她,愿意好好听她说话,从来都不会摆出一副了不起的家长姿态来,而是事事都考虑着她的感受,总会耐心地与她沟通。没有家人陪伴着成长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她只是想想都感到悲伤。
她刚想说点什么,便听到了夕月轻声的自言自语:“我的妈妈也很好的。”
孟清云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被刺了一下。
“很好的,很温柔的……”
夕月的声音很轻很轻,她像是沉浸在了什么回忆之中,尾音飘荡着消散,显得寂寥又落寞。
孟清云说不出话来,她只能静静地抱着、搂着自己的恋人,夕月的身体温暖又柔软,她呼吸着甜甜的香味,再一次下定决心——她一定、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夕月在与她相遇之前缺少的一切,她都会努力帮夕月加倍补回来的。就算孟清云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就算她可能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但她也一定要为她喜欢的人做点什么才行。
至少,至少她不能再怕妈妈了。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
了,是孟清云这两天心血来潮换的欢快的曲子。这首曲子对应的联络人,好像是……妈妈。
孟清云翻出手机,来电显示告诉她,她的记忆没有错,是晏语打来的电话。她用颤抖的手把夕月放开,走到一边去接了电话:“喂,妈妈?”
“你在哪里?”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有分别,孟清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家。”
“好。”晏语简短地说:“我现在就在隔壁,你过来一下。”
孟清云当然知道为什么母亲要叫她过去,也当然知道她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她回过头去又看了一眼夕月,对方正好奇地望着她,好像很想知道她和妈妈都说了什么。
孟清云还记得她身体柔软的触感,她只要想起拥抱着夕月的感觉,心底自然而然地就变得一片柔软。
勇气似乎就在这一刻升了起来,之前心中的那一点点顾虑完全消散不见了。她又深呼吸了一次,对夕月笑了一下:“我出去一下。”她为了让夕月轻松一点,还加了一句:“说不定会给你带回来一个温柔的妈妈呢。”
“嗯。”夕月轻松地点头,也对着她笑了起来:“我会好好看家的。”
这句话似乎是夕月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孟清云觉得,“看家”这个词实在是太可爱了,由夕月说出来更是格外可爱——她的恋人,她的oga在等着她回家呢。
她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对着夕月愉快地摆了摆手:“嗯,我很快就回来。”
孟清云走出自己的公寓,穿过走廊来到另一边,握住了这层楼的另一套公寓的门把手。她在通过了指纹认证之后,慢慢地打开了房门。已经是晚上了,房间里亮着灯,显得明亮又温暖,孟清云穿过玄关处的走廊,发现晏语就在客厅等着她,
“清云。”晏语一看到她就笑了起来:“最近怎么样?”
“啊,很好……之前还去旅游了。”看来她并没有生气,太好了……孟清云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妈妈温和地问:“和夕月一起去的?”
“……”孟清云有些警惕,她在和晏语对视了几秒之后,用小了一点的声音回答道:“是的。”
“你的这些事情我从来都不问。”晏语叹了一口气:“之前约好了,你觉得可以的人选会带来给我们看看……”
孟清云用力点头:“嗯!”她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望着晏语:“那,夕月怎么样呢?”
室内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陷入了沉寂。
没有含糊其辞,而是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晏语静静地望着她,并不说话。过了好久,孟清云才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像是叹息的出气声。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晏语轻声问。她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必须听女儿自己亲口说出来才行。
她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的脸上出现了羞涩的表情,眼神也有些躲闪,便又叹了一口气:“是你的朋友吗?”
孟清云很清楚妈妈为什么会这样问,如果她选择逃避,那也许妈妈也会配合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但,但是……
但她今天连戒指都买好了。
不行,别做胆小鬼。孟清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强迫自己与母亲对视:“是,是我的女朋友。”她望着晏语似乎没什么变化的表情,抛开心中的犹疑与胆怯,尽可能坚定地说:“是我……想要结婚的对象。”好,做好从明天开始被断粮的准备吧。
“……”晏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直到现在都还乱糟糟的。她望着自己的女儿,望着女儿眼中的光,有些艰难地开口:“她……她是oga……”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最后说出口的会是这种话。比起女儿的恋人也是oga这件事,更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但她完全说不出口。
普通人挑选恋爱对象和结婚对象的时候,考虑的无非就是外观、家世、学历、性格、能力,或许还有性能力之类的东西,但,夕月她……
晏语不知自己该怎么开口,她很明白,她所知道的一切,她对这件事会有的想法和态度,她的女儿也一定是清楚的。
但孟清云还是选择像这样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了实话。
晏语想起了一个多小时前,夕月用平淡的语气对她说的那句话。那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一样,几乎要让她直接晕过去。很不幸,怒气已经在这一个多小时之内逐渐消散了。她看着自己的女儿,苦笑着想,她们两个还真是诚实得让人难以承受。
“我知道。”孟清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稍微有些心虚。她忍不住移开视线:“孩子的话,可以以后再想办法,没有也没关系……”她小声嘀咕着,明明是想解释给母亲听,说到后面却又开始害怕母亲听到了之后会生气,声音自然就越来越小了。
重点也不是这个。晏语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抱怨了起来:“一般不是都说要门当户对吗,像是这样……”她刚想说点什么,便看到了孟清云紧张又难过的表情,所有想说的话一时
都噎在喉咙里了。
她今天震惊又气闷,女儿的所作所为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女儿选择的伴侣也完全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外,但即便如此,她居然也难以对女儿说出什么重话来。她突然觉得头好痛,忍不住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我,我……”她深深呼吸之后,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出完整的句子来:“我之前从来都不知道,你喜欢oga……”在她的印象之中,清云渴望的一直都是能够令她依靠的alpha,beta算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然而,夕月无论怎么看都是需要别人来保护的oga,为什么……
她一直以为,她是了解自己的孩子的。
“我……呃……”孟清云小声说:“我之前也不知道。”
夕月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直到和夕月生活在一起,直到体会过那种只要和对方待在一起就会自心底感到开心的感觉,她才意识到什么才是喜欢。
不,她想,也许,也许可以用令人害羞的词汇说,这是爱情。
晏语盯着家中的时钟看,她死死地盯着钟摆瞧,看着它慢慢地荡过来,又荡过去,不知反复了多少次。
清云没有继续说什么,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沉默令人有些心焦,晏语在微微的焦躁中,忍不住又开口了:“你想怎么办?”她一想到女儿家里那个瘦弱又单纯的oga,就感到心烦意乱,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带着那么纯真无邪的眼神说出自己是妓女这种话。
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oga?
她确信孟清云受到了正常的、健全的教育,难道她对那个叫夕月的oga的喜欢,足以让她忽略掉那么多重要的事吗?
那当然不是个多坏的孩子,这一点她还是能够看出来的,但是……
怎么办?是说如何处理和夕月的关系吗?孟清云再一次挺起胸膛,理所当然地说:“我已经买好戒指了。”
“我不是说这个。”晏语头疼地又叹了一声气:“先不提结婚,就算……就算只是朋友关系,她才十八岁,你难道想要就这样一直把她养在家里吗?”戒指?她是打定主意要结婚了吗?
说实话,孟清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但她不敢直接说出来。她小声说:“呃,夕月,夕月现在有在看教育平台的课程……在她找到工作之前,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可以,可以养她的……”
“……”晏语看着小心翼翼的女儿,觉得自己似乎只能采取消极战术了。她被迫挫败地接受现实:至少目前,和哪家联姻的计划似乎完全泡汤了。沉迷肥皂剧的女儿的爱情观她非常清楚,如果要在女儿的热恋期拆散她们,说不定她们还真的能干出私奔这种麻烦事来。
孟清云的眼神她曾经见过,那么认真,那么热切,她在提起夕月时的那份喜悦,很显然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晏语避开了那样的眼神,她害怕她又要心软了。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等着热恋期过了自然分手也许也不错。她这样想着,转过身去望向窗外,轻声道:“凌君那边,你自己去说。”
她果然听到了女儿的惨叫声:“不——!!”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接近,孟清云从背后抱住她:“妈妈,你最好了,妈妈——”
今天全都是令人生气的事情,晏语想,她明明约好了要和朋友一起吃饭,只是来补妆而已,却又遇上了这种事,不仅迫使她爽约了,还令她遭受了精神上的沉重打击。
但身后传来的熟悉的气息和触感,还是让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糟糕,她果然还是生不起气来。
夕月没有等很久,就等到了自己的恋人。
“夕月——”她的oga蹦蹦跳跳的,开心的表情全都挂在脸上:“我点了外卖,是妈妈喜欢的鸡汤,可能有药材,你可以吃吗?要不要加点别的菜?”
清云的妈妈跟在清云身后,一起进来了。夕月呆呆地看着晏语,她其实一直很不安,之前清云妈妈的表现和清云的态度都显得很奇怪,她以为自己做错了,被清云的妈妈讨厌了。
但现在,温柔的妈妈在对着她笑。
是柔和的,夕月喜欢的笑容。
真的像是清云说的那样,她帮夕月把温柔的妈妈带回来了。
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在她说出什么之前,晏语便笑着对她打了招呼:“晚餐我也会一起吃,你不介意吧?”
“不会!”夕月拼命摇头,她笑着扑过去抱住清云,在清云奇怪的尖叫声中亲了她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清云的脸格外的热。

19 求婚
孟清云其实不太玩游戏,但经过在中二病兄妹身边几年的耳闻目染,她总算知道了一些简单的游戏用语。她觉得如果要用冒险游戏来比喻目前的状况,那她一定就是正要出发去打最终boss的勇者。
赢了才能把夕月公主带回家。
根据她观察蔺河打游戏的经验,这种时候一般都应该把游戏商店搬空,不惜代价地填满自己的口袋,为最后的战斗做好充足的准备。
所以孟清云觉得自己回到家里之后拼命把自己往夕月怀里塞也是非常正当的行为——她必须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得到充足的勇气和治愈之后,才好去做重要的事。
这就是她崭新的充电方式。
樱桃酒的气味真好闻,嘴里甜甜的,头脑也晕乎乎的……孟清云放纵自己倒在夕月身上,最后还忍不住又蹭了蹭对方的脖颈。
温柔的手在抚摸她的头和脸颊,孟清云忍不住闭上眼睛,用脸去蹭了蹭少女温软的手心,幸福的感觉令她不禁从喉咙中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夕月发出了轻轻的笑声:“怎么啦?”她忍不住又摸了摸清云的头发,对方很自然地躺倒下来,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夕月……”孟清云拖长了尾音叫她。
“嗯?”
夕月应了一声之后,孟清云翻了个身,把脸埋到了夕月的腹部,闷闷地又叫:“夕月——”
“嗯。”夕月理解了她只是在撒娇,带着笑意又应了一声之后,便开始快乐地抚摸自己的恋人了。
一直以来,似乎都是清云在为她做些什么。是清云把她从会受到惩罚的、每天都要工作的地方带出来,是清云给了她柔软的床铺、美味的食物和漂亮的衣服,还耐心地教她各种各样的事情。夕月偶尔会担心,她是不是太过依赖清云了,清云会不会负担太重了呢,但她现在又好像只能做到非常有限的事情,很难改变现状。所以,当孟清云表现出对她的依赖的时候,对她撒娇的时候,她就会感到非常开心。
以前老板说过,所有人都需要充电,单纯的身体接触是充电的好方法。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孟清云的脸碰到了少女柔软的腹部,这件她们一起挑的衣服上也带着淡淡的樱桃的香气。夕月似乎比较喜欢简洁的款式,孟清云对此感到有些意外,她问过夕月原因,夕月红着脸说是因为之前很少有机会能穿这样的衣服。现在孟清云看到夕月穿这样的衣服就感到很高兴,在她看来,这就像是夕月已经成功逃离魔爪的象征。
最近,她生活中大大小小的喜悦与幸福,似乎都是由夕月带来的,她好像已经越来越依赖夕月了,她完全没办法想象没有夕月的生活。和母亲的谈判要是失败了该怎么办呢,要是她的alpha妈妈坚决反对,非要拆散她们,她又该怎么办呢?孟清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她又在夕月身上蹭了一阵之后,终于红着脸下定了决心。
“夕月。”她小声说:“如果妈妈不同意的话……”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充满了勇气和某种在小说中会被称为使命感的东西:“我们就私奔吧!”
她好好地想过了,如果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购物欲,每个月的固定收入其实也可以让她和夕月生存下去,根据她提前做过的功课,把这间市中心的公寓卖掉,换到偏远一些的地方,买更小一点的房子,差价也会是一个可观的数字。简单来说,如果搬去别的城市住,买几间房子或者商铺来收租,加上孟清云那些闹着玩的小小投资的分红,她们将来也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她可以和夕月一起,手牵着手私奔,在某个遥远的地方重新安家,然后继续过和现在差不多的幸福日子,直到妈妈她们想通为止。
——就像小说中常有的情节。
反正她好歹也有大学学历,实在不行也许可以试试去工作——对,实在不行的话。
孟清云在努力地把自己将要面对的未来想得尽可能简单,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也许会失去迈出第一步的勇气。但这一步,她是必须要牵着夕月去走的。
如果夕月不能继续跟着她生活,夕月会怎么样呢?她会去哪里呢?她今后会和别人恋爱,和别人结婚,给别人生下孩子吗?对方会好好爱护她吗?孟清云只是想想这些就感到无法忍受,夕月是应该由她来保护的、她的oga,而且,都对她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情了,夕月也该对她负起责任来吧?
“私奔?”夕月显得很新奇,似乎一点都不为此烦恼。她想了一下,表情在某个瞬间变得有些灰暗,过了几秒钟,她笑着问:“是一起去很远的地方吗?”
孟清云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试图用简单的解释令夕月安心一点:“嗯,我们一起去另一个地方。什么都和现在一样,只是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妈妈不能来骂我们的地方。”
“嗯。”夕月对此没有什么意见,清云说了,什么都会和现在一样,那她当然没有理由反对了,但是……
“如果……”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小声问:“如果私奔之后,被妈妈抓到的话…
…”她想着清云看上去很温柔的妈妈,犹豫着问:“会被惩罚吗?”她回想着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回忆着逃跑失败的人遭受的惩罚,稍微有点害怕。
做错事情就会面临惩罚,而惩罚是痛苦而可怕的,她很担心清云。
“不会。”孟清云肯定地给出答复,她似乎能理解夕月在提到“惩罚”的时候在想什么,她笑着又摸了摸夕月的头:“没有人可以随便惩罚别人哦。只有犯法的人会被法律惩罚。”她又想了想,充满羞耻地小声加了一句:“如果有坏人要惩罚你的话,我也会保护你的。”
“好。”夕月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我也会保护清云的。”她总是重复孟清云的话,调换主语,在孟清云对她告白或是做出承诺的时候给出同等的回应,就像是不服输的小孩子一样。但即便是这样,孟清云也开心得要命。夕月还在学习正常世界的生活方式,还在一点一点地积累各方面的知识,即便如此,她也愿意尽力来回应,用显得有些幼稚的方式来表述自己的感情,真是太可爱了。
孟清云忍不住抱着夕月,又和她黏黏糊糊地在沙发上依偎了一阵。
夕月被她抱着,也乖顺地靠在她身上。她一边轻轻笑着,一边熟练地轻轻摸着孟清云的身体,很快就把她的恋人弄得全身发软,自己的体温也渐渐上升了。
“嗯嗯,唔、呼……”孟清云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开始喘气了,她的oga眉眼间带着满足的笑意,好像很喜欢看到她这幅样子,又似乎对于自己能轻易地把孟清云弄到有感觉而感到非常高兴。
不要太得意了!孟清云感到有些羞恼。她的经验远没有夕月丰富,也没有刻意去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结果就是,和夕月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都是孟清云被弄到全身瘫软。
明明都是oga,这种事情也该有来有往才对吧!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也赌气一样胡乱摸着夕月的身体。女孩子的身体很柔软,摸起来感觉很好,她听着夕月的喘息声,感受着夕月身体的颤抖,不知不觉也兴奋起来了。
啊,她的夕月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可爱呢?丝毫不加掩饰的、诚实的呻吟和喘息,细细的,像是某种可爱的小动物一样,非常诱人,让她觉得心里好痒好痒。她又想起了之前夕月发情时的样子,少女红着脸,不断地喘着气,洁白丰满的胸脯不断地起伏着,她用带着信任的纯粹眼神望着孟清云,任她摆弄发热的身体。
那就像是,像是一开始,孟清云忍不住对她做了什么的那一次那样。
心里好痒好痒。
孟清云想起上一次夕月对她做的事情,几乎是立刻就觉得腰部有些发软。只有她被弄得那么失态,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她红着脸,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下定决心,把手搭上了夕月的大腿。
尽管对方是她的恋人,尽管她们已经做过很多次比这更加亲密的事情了,但当孟清云这样做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就像是对清纯无辜的少女伸出了咸猪手的犯罪者。她抿着唇,试着去慢慢抚摸少女的大腿,觉得脸上越来越热了。
夕月腿上的肌肤也是非常细腻的,摸起来感觉很好。孟清云偷偷地看着夕月的表情,对方眼睛湿湿的,乖巧地抱着她,看起来并不排斥她这样做,于是她颤抖着用手慢慢地向上摸,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她一直摸到夕月温软湿润的腿根,才又偷偷抬眼去看她的恋人。
“嗯……”少女的嘤咛声细细的,听上去非常勾人。孟清云颤抖着,心跳快得让她不知所措。不行,夕月还没有怎么样,她反而先害羞了。
醉人的香气已经慢慢溢出来了,孟清云觉得身体热得厉害,忍不住把脸埋进了夕月的颈间。她好喜欢她,好想再多碰碰她,好想和她做爱,好想让夕月一辈子都陪着她,永远都只想着她。
某种像是催促着她吞噬什么的欲望在胸口弥漫开来,她渴望着摸遍恋人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好想用手指、用唇齿确认所有部位的触感,好想让夕月的身体也好好地记住她,如同她记住夕月一样。
“呜……”孟清云把脸埋在夕月的肩上,向着女孩子身体最隐秘的部位伸出了罪恶的手。
脑子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她渴望着碰触夕月的身体,同时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羞耻,明明她是想要一改之前的立场,把夕月弄舒服的,但她还没开始,就已经羞得不行了。
她发着抖,把发热的脸埋在恋人身上,用手指碰到了夕月已经微微湿润的内裤。
夕月的体液也带着淡淡的信息素的气味,那是甜甜的,令孟清云觉得头脑都被麻痹了的好闻香味。
“我,我也想……”她抬起头来,迎着恋人雾蒙蒙的眼神,觉得心脏跳得好快好快:“我也想,试试……碰你的……”
柔软的,温暖而湿润的,滑滑的,可爱的……
夕月的私处。
她看起来就像是正在征求夕月的意见一下,夕月在迷乱的情欲中稍稍回过神来,大脑仍在发热,她迷迷糊糊地看了孟清云一眼,突然笑了。
她的清云真可爱
,在夕月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呢。
“嗯。”她搂着自己的恋人,配合地把腿分开:“想怎么碰呢?”她单纯地歪着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孟清云,感受到对方猛地抖了一下,清云的脸上红得像是要滴血,眼神也躲躲闪闪的,似乎难以应对这个问题。为什么她会显得这么害羞呢?夕月想了一阵,也没能想出答案来,反而感觉到清云的身体像是僵住了。
她的oga看上去不知所措,她在夕月面前不安地东张西望,就是不敢看夕月本人,最后她咬着嘴唇,直接扑到了夕月身上,把脸再一次埋在了夕月胸口。
清甜的气味已经到处都是了,夕月觉得,她可能会想要洗一次牛奶浴。
胸口有着微妙而温暖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电视剧里说的喜欢,或者说是爱情吧。她想要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恋人,不管清云是怎么想的,她已经固执地认定了,这应该是属于她的oga。
她很少会这么想要什么,也是第一次这么想要占有什么。
她似乎终于能够得到他人长久的陪伴了,但电视剧里的恋人也是会分开的。夕月每次想到这里就沮丧又警惕,她一点都不想清云移情别恋,如果她真的遇到这种事,是不是也应该像女主角一样用纸巾捂住脸哭泣呢?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清云一直喜欢她呢?让清云能够一直像是这样,温柔地抱着她,倚在她身上,和她做亲密又舒服的事情……
“呜……”清云现在正像小动物一样,把脸埋在她胸口,一边蹭,一边发出细小又可爱的声音。
明明是她先提出了要求,夕月也开心地答应了,现在孟清云却好像羞耻得没办法继续了。
但夕月想要做爱。
她喜欢清云,清云也喜欢她,所以她们当然应该抱在一起,做舒服的事情。
她想再尝一次上次令她沉迷的柔和甜香。
“我也想碰清云。”所以她抱着孟清云,自然地开始表露自己的欲望:“想要给清云口交。”
“呃、”孟清云的反应很奇怪,她终于抬起头来看夕月了,表情尴尬而复杂。这令夕月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明明是清云说的,她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愿望全部说出来……
对了,清云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种直接的说法?夕月苦恼了几秒钟,换了一种说法,试图重新开始向清云许愿:“我想舔清云的下面。”
这次清云的反应也没有好多少,夕月歪了歪头,犹豫地再次修改措辞:“我想舔清云的……阴蒂和阴道?”
“别说了!!!”孟清云抱着头尖叫起来,夕月的说话方式对她来说有点太刺激了,她红着脸看着夕月,在发现夕月居然和她在想同一件事之后,感到更害羞了。
这当然算是两情相悦了,但是……那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孟清云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在这种时候总会焦虑又不安,又强迫自己伪装成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样子。夕月在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比她多得多,孟清云好担心自己会被嘲笑。
温柔的手扶住了她的身体,又用柔和的力道慢慢地将她推倒。
“唔……”她闭着眼睛,顺从地被夕月放倒在沙发上了。
裙子被掀起来,柔软的手掌沿着她的大腿慢慢地向上抚摸,然后慢慢地将已经被沾湿的内裤扯了下来。
孟清云觉得脸上好烫,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冷静一点。
夕月对着她两腿之间的部分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这是恶作剧吗?孟清云轻轻抖了一下,有些羞恼地睁开眼,和她的恋人对上了视线。
少女的指尖轻轻划过了外面的部分,孟清云被刺激得忍不住抽着气,把腰向后缩了一点。
“清云……”少女把身体压上来,好闻的甜香变得更浓了,孟清云觉得意识有些模糊,那就像是酒醉时的感受。她听见夕月用柔软的声音轻轻问:“一起做舒服的事情,好不好?”
孟清云觉得自己除了点头之外,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少女柔软的身体压在身上的感觉非常舒适。非常好闻的香气熏得孟清云神志模糊。
赤裸的肌肤互相贴合,随着她们的动作不断地小幅度地摩擦着,那种感觉非常难以形容,让孟清云身体发热,心里发痒,小腹处也似乎慢慢积攒了某种需要得到排解的欲望。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私处,柔软细腻的舌尖挑逗一般沿着她的阴唇轻轻地舔过去,就好像想与她亲密地接吻一般。敏感的地方被那样碰触,孟清云顺理成章地发出了颤抖着的惊叫声。夕月正压在她身上,柔软的胸部压在她的小腹上,感觉柔腻又美好。她红着脸望着自己眼前的,少女粉嫩的私处,不知不觉微微张开嘴唇喘息,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曾经,曾经用嘴唇碰到过那里。
她至今仍记得那湿润的、细腻柔滑的触感,仍记得那股似乎要直接将她灌醉的甜香气息。
那是夕月的味道,她的oga的味道。
是孟清云绝对不想放开的恋人的气息。
夕月仍在缓慢地舔着她的外阴,柔嫩的小舌不断地舔舐着会令她感到舒服的地方,却故意不去碰最关键的地方,孟清云不断地喘着气,快乐得脚趾都蜷了起来。她在喘息的间隙忍不住发出了细碎的呻吟声,连自己都感受得到有温热的液体在不断地从小穴中流出来。
好闻的气味也越来越浓了,孟清云望着少女已经湿得不行的下体,终于还是半闭着眼睛,试探着将嘴唇轻轻贴了上去。
“嗯、”她似乎听到了模糊的哼声,那像是夕月满足的声音。嘴唇很快便被温热黏腻的蜜液濡湿,孟清云闭着眼睛,觉得脸上快要烧起来了,她的心脏跳得好快好快。之前夕月说以为那是做梦,还说那样会高兴,那……
她压抑着心底的羞耻,颤抖着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温热软腻的私处,触感非常细腻,带着稍高的热度和好闻的气味,感觉并不差。
“啊,哈嗯……!清、清云……”夕月发出了不加掩饰的呻吟声,她一边用软软的声音叫着孟清云的名字,一边用舌尖舔了一下孟清云的阴蒂,又富有技巧地用舌尖绕着最敏感的那块地方打着转。她像是坏心眼地故意要引起孟清云的焦躁一样,就是不直接去碰最舒服的地方。
“唔……!嗯、”激烈的快乐和焦躁一起涌上来,几乎要让孟清云丢脸地哭起来,过于舒服的感觉令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不断抖着。她一边发出再也忍不住的喘息声,一边半是委屈,半是想要报复地含住了夕月的阴蒂,一面用舌头磨蹭着,一面轻轻地吸吮起来。
少女甜美而煽情的叫声立刻传入了她的耳中:“啊、啊!!啊嗯……!清、清云,好舒服,嗯,嗯啊……!再,再碰碰那里,哈、”
浓浓的信息素的气味令孟清云像是要醉倒了,她继续舔着、吸着会令夕月感到舒服的柔软蜜豆,感受到夕月也开始以同样的方式来舔弄她的阴蒂,被沿着脊髓向上,像是要让大脑都融化了一般的剧烈快感刺激得发出了变了调的哼声:“唔、唔嗯、嗯……!嗯、哼嗯、嗯——”
夕月的喘息声也已经完全乱了,她也是第一次被别人做这种事情,还从来,从来都没有人,为她做过这种会令她感到快乐的事情……
柔和而醇厚的香气已经充斥了夕月的口中,这是清云的味道,果然很好闻,夕月不介意再多尝一些。她一边舔着恋人柔软湿滑的阴部,一边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满足的声音。被直接刺激着阴蒂的感受实在是太好了,清云一定也很舒服吧,这样应该很容易就会高潮了,她也是,清云也是……
就这样再多舒服一些,再多高潮几次,这样……这样的话……
她和她的oga,都会舒服得大脑热热的,什么都想不了,她们就可以只想着彼此、只拥有彼此地一直拥抱下去。
“唔、呜嗯……呃、嗯嗯——!”某种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夕月在意识即将抽离的时候,更用力地舔吸着恋人的阴蒂,如愿以偿地感受到了对方剧烈的颤抖,听到了对方想要压住,却还是高到变调破音的尖叫声。有更多更多的液体溢出来,带着她的oga的味道,夕月把它们全部舔干净了。
她们喘息着抱在一起,一起共享了令人愉快到头脑发热、无法思考的快乐。
在这种时候,夕月满脑子都只有和自己抱在一起的恋人,她希望清云在此刻也只想着她。
她温柔的,对她很好的,快乐起来的样子非常可爱的恋人,一定有很多很多的人会喜欢吧?但夕月自私地希望,她喜欢的人今后只属于她一个人。
只想着她,只属于她,只这么温柔地对待她,只和她一起做舒服的事情。
夕月想到这里,勉力支撑起高潮后有些疲惫的身体,凑过去和她的恋人接吻。
清云的舌头软软的,她们的舌头交缠在一起,信息素的气味也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她好喜欢这样黏黏糊糊的,像是完全融化在一起无法分开的感觉。
一段时间的温存之后,夕月有些昏昏欲睡的。她感到清云从沙发上起身,给她盖上了毯子。她抓住柔软的毯子,迷迷糊糊地想,清云不来一起睡吗?她想要先洗澡吗?
又过了一会,就在夕月几乎就要彻底坠入梦乡之时,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她有些困倦地抬眼,看到自己的恋人满脸紧张。
手掌被小心翼翼地托住,有什么微凉的东西碰到了她的手指。
夕月迷惑地抬起手,她的手指上已经被套上了一个银色的小环。
是戒指。
“好了。”孟清云跪在沙发前,心虚而紧张地省略了跪地求婚和背诵肉麻台词表白的桥段,她把脸凑到夕月颈间,完全不敢看夕月的表情:“夕月是我的了。”
戒指她早就准备好了,但她对求婚该选在哪间餐厅或是哪个告白地点还没有头绪,所以迟迟没有行动。
但身体真正动起来,似乎也只是凭一时冲动。
她在高潮之后,和可爱的
恋人抱在一起,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戒指。
虽然,虽然是给出去了,但夕月能够理解戒指的意义吗?电视剧里好像是有过……孟清云有些遗憾地想,就算只是被当做漂亮的小装饰也好,只要夕月愿意收下,她就很开心了。
她很快就听到了夕月听起来有些恍惚的,显得有些犹疑的声音:“那,清云也是我的吗?”
夕月看到孟清云手上同样的戒指,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又有些不敢相信。
清云喜欢的电视剧里,似乎戴了相同的戒指,就是会结婚,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意思。
“嗯。”孟清云把脸又朝着夕月的脖颈处埋了埋,她整理好思绪之后,才抬起头来,脸上发热地迎着夕月的目光,小声而坚定地回答::“今后,很久以后……永远都是。”
“我、我想……”她握紧了夕月的手,鼓起勇气,压下心底酸甜交织的、令她快乐而亢奋的某种感受,深吸一口气,道:“我喜、我……我爱你。”她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个字眼,感到格外害羞:“我想和夕月结婚,想和你共度余生,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分开。”
天啊,孟清云自己都惊异于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早就想过告白的时候要说些什么,早就想过自己对夕月的感情该如何用言语表述出来,但思来想去,似乎也都只能想出这些陈腐的、在电视剧里只会由alpha对oga说的求婚台词。
然而孟清云已经找不出更合适的字句了。她紧张地望着看起来有些茫然的夕月,祈祷着夕月能够好好理解她的意思。
夕月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也许她已经睡过去了吧?她过了好久,才轻轻地笑了出来。
“我,我也……我也想和清云一直在一起。”她慢慢地用手撑着沙发坐起来,身上的毯子滑落下来,裸体暴露在孟清云眼前时,对方有些害羞地移开了视线。
夕月觉得这样不好,她严肃地扶着孟清云的肩,认真地说:“我也想和清云结婚,所以清云也应该要习惯我的身体才行。”她早就已经习惯清云的身体了,也差不多把敏感点都找到了,清云却还不太习惯看她的裸体,这样可不公平。
“嗯,嗯嗯……”孟清云慌乱而害羞地点着头,有些混乱。她呆呆地看着夕月,不敢置信地发觉,她的恋人答应她了。
这是她预想中最好的结局,也无疑是她所渴望的结果,但当她终于求婚成功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孟清云向自己第一次这么喜欢的人求婚了,无论是那股令她心里总是又酸又痒的爱意,还是求婚这件事本身,她都是第一次体验。
而那个对她来说最为特殊的女孩子,就这样笑着答应了她。
在孟清云的概念中,女性oga和女性oga之间的恋爱似乎会障碍重重,但现在看来,这和其他所有的爱都没有什么分别,简单纯粹得令人吃惊。
现在,夕月已经是她的未婚妻了。
看,她未来的妻子开心地笑着的样子,多么令人动心啊。
求婚成功之后,一般都该做点什么呢?孟清云望着夕月纯粹而明亮的笑容,想,总而言之,先来个电视剧惯例的,很长、很长的亲吻吧。
她将手掌与恋人的相合,与对方十指相扣。
呼吸交织在一起,她们的气味已经混杂到几乎不分彼此。
孟清云微微闭上了眼睛。
手心的温暖,和嘴唇上的柔软,令她满心都是幸福和甜蜜。
她只希望她和夕月一同生活的幸福时光能够永远地持续下去。

20 妥协
孟清云的逃避持续了大约两周。她每天都能成功找到新的理由推迟计划,终于,最终boss自己找上门来了。
手机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
为这位特定对象设定的手机铃声是一曲庄严肃穆的宗教音乐,完美地符合孟清云每次被迫面对alpha妈妈时悲壮又严肃的心情。
“清云?”孟凌君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是的,有,而且有很多。
孟清云觉得自己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吧。”孟凌君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微微的笑意:“嗯,今天晚上有时间的话,给我解释一下?餐厅你来选吧。”
孟清云真的好想立刻编几个借口说自己没有时间。
平心而论,孟凌君其实对她并没有太严格,孟清云的两位母亲都发自真心地爱着她,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孟清云其实有信心,就算她说要和oga结婚然后离家出走,过不了多久,她的两位母亲也会无奈地原谅她的。
但她真的很心虚。
她早就已经答应了孟凌君会找一个合适的alpha结婚,找到合适的人选来继承家业。她的两位母亲已经接受这件事这么多年了,各种各样的规划也都是以这个条件为前提来考虑的,如果现在才说这个计划现在已经完全泡汤了,她们一定会生气,然后对出尔反尔的孟清云发火的。
晏语那边似乎勉强蒙混过关了,孟清云看得出她不讨厌夕月,但晏语也只是说让她自己去应付孟凌君,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孟清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但按照她的alpha妈妈的口风,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其实就算是孟清云搬出去住了,她之前也还是好好地和自己的双亲保持联系,每星期都至少要见一次面的。但之前孟凌君似乎有些忙,孟清云又心虚地以失恋了没有心情等理由百般推脱,导致她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地进行家庭聚餐了。
孟清云一个人出发的时候,其实还稍微有些遗憾。在她看来,她的双亲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她希望能让夕月也见一见。今天无疑就是摊牌的最好时机了,她必须好好地把她和夕月的事说出来,争取能在下一次聚餐的时候把夕月也带上,把她可爱的未婚妻介绍给母亲们认识。
没错,夕月已经是她的未婚妻了,反正她们是一定要结婚的,没有什么好怕的。孟清云为了以防万一,甚至提前联系了蔺河,让她见势不妙就快点报警。
但孟凌君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平淡。
当孟清云的alpha妈妈问出“最近怎么样”的时候,孟清云紧张地坐直,抱着莫大的勇气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是好事。”孟凌君看起来很愉快:“是什么样的人呢,准备结婚吗?”
“对,想要结婚。”孟清云望着自己的母亲,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还是陷入了沉默。
晏语没有说话,她望着孟清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气氛的变化十分明显,孟凌君在沉重的气氛中望了一眼孟清云,又望了一眼晏语,也叹了一口气。她慢慢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她最喜欢的普洱:“上个星期,程子玉到公司来了。”
孟清云为这个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人名绷紧了神经,她胆战心惊地望着孟凌君,完全不知道这个早就已经被她抛在脑后的beta会对母亲说什么。
啊,不如说,他居然还活着?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从侦探兄妹的秘密基地回家的那天,因为母亲突然来访把她吓了一大跳,让她忘记把好消息告诉夕月了。
蔺河说她看程子玉不爽很久了,于是和蔺星一起通过布下层层陷阱,让“温泉会所”那边能找到的所有证据最终都指向了他。
换言之,他被安排着背了黑锅,正代替着蔺星和蔺河被找麻烦。
“他看起来真惨,我只是找人警告了他一下,完全没有动粗。”孟凌君瞥了一眼孟清云,又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结果他哭着跪下来,求我饶他一命,我当然就问了,他难道做了什么会让我想杀他的事情吗?”
“然后他说,你买下一个oga杀掉了。”孟凌君带着古怪的笑意看着孟清云,重复了一遍某个关键词,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杀掉’了。”她看着孟清云,无聊地叹了一声:“你小时候把金鱼养死都哭了两天,还要给它立坟墓,让你杀蚊子还差不多。”
孟清云心虚地也看向了窗外,她小声说:“嗯,我……”
“我找人调查过了,最近你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像是oga,对吧?”孟凌君有些头疼地看着孟清云,她觉得她差不多猜中了:“在妓院里,应该是叫夕月?”
调查?又是调查?孟清云有些头昏脑涨,但她已经没有闲心去为这个生气了:“不是妓院,是、是……”孟清云觉得这样说太难听了,她想要纠正母亲的说法,但她迎着母亲不太愉快的眼神,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了:“……呃,她,她
的真名也叫夕月。”母亲的脸还是沉着,她越来越慌,开始自乱阵脚,声音都有些发虚了:“很好听不是吗?我觉得比我的名字好听一点……”
晏语和孟凌君一起陷入沉默,她们两个一起盯着孟清云,让孟清云感到压力陡增。她在沉默了十几秒之后,还是鼓起勇气,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们继续来说……我新的恋人的事情吧?”她用颤抖的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只觉得好苦,完全没尝出别的味道来:“她叫夏夕月,是女孩子,是oga,我想和她结婚。”她觉得自己声音深处也在颤抖,但她已经努力地挺直脊背,迎着母亲严格的目光,将想说的话好好说出来了。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只有这几句话。
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孟凌君好久都没有说话,孟清云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一般,强迫自己打破沉默:“她是很好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我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已经求婚了,她也答应了。”
“……”孟凌君头疼地喝了一口茶,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妻子,对方的表情非常平静,看上去情绪稳定,她猜对方可能也早就知道了。她看着孟清云,轻出一口气,开始了做恶人一般的盘问:“学历呢?”
“……没、没有学历。”孟清云心虚地低下头:“但是已经在努力了。”
“家庭出身呢?”
“双亲都去世了。”孟清云试图蒙混过关,但她想,母亲既然说了“调查”,那一定已经知道了。
孟凌君盯着孟清云,又叹了一口气:“兴趣?爱好?特长呢?”
这一次,孟清云终于可以回答了,她有些不确定地用颤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之前夕月告诉过她的特长:“琵琶和刺绣?”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古典的东西感兴趣了?”孟凌君又叹了一口气,她觉得今天自己可能要把一年份的气都叹出来了:“她有什么地方能让你喜欢?脸?”又或者是床上功夫?她确实感到难以理解,而孟清云的回复也同样令人难以理解。她的女儿带着有些茫然的表情望着她,说:“喜欢是一种感觉,不一定要有理由吧?”
alpha怀疑自己在听那种只会说废话的恋爱讲座,她至今都认为当年自己为了追求妻子而去听这种东西,是她年轻时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之一。
“嗯,喜欢什么人是你的自由。”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喝了一口茶,然后终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前菜的桂花糯米藕。她本来想先吃点东西,但把藕夹到盘子里之后又因为心烦意乱而全无胃口。她把筷子戳进糯米里,盯着盘子看了几秒,终于按捺不住什么,抬起头来望着孟清云,直截了当地问:“只做情人不行吗?”
孟清云立刻明白了她在说些什么,她在下意识地设想了一下之后,立刻觉得心底一颤,脸色都变了:“不行!”她在叫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出了看起来十分过激的反应,但她无法控制自己。
她满脑子都是夕月,她想着夕月温声细语地说只想和她在一起的样子,想着她们共度的柔软而幸福的时光,她自己绝对不能接受和另外的什么人像这样生活。而夕月也是,就算只是表面的形式,如果她知道孟清云会和别人在一起,她一定会难过的。
孟清云一想到这里,就难过得不能自已。她明明只是在设想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也就这样变得非常难过。夕月的世界很简单,她想要的,明明也是非常单纯的东西,孟清云却有可能给不了她。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呢?她一下子被某种近似于悲伤的情绪冲溃,再也无法忍住眼泪。
夕月是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的,她在对着孟清云说着自己的愿望时,眼中亮晶晶的渴望,和颤抖着的不安,都绝不可能作假。
孟清云是不可能放弃夕月的,很少接触外界的oga在被孟清云带着去到新的地方时,虽然会感到新奇和开心,但也总会有些紧张和不安地拉着孟清云的手,下意识地想要寻找可以依靠的人。夕月都还没有完全熟悉外面的世界,还不能自立生存,孟清云怎么可能放得下她,离开她生活呢?
如果,如果妈妈她们真的一定要反对的话……
“我,我喜欢她,我很喜欢她,我一定要……”她茫然地望着对面的母亲。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让她们伤心,但她也不想让夕月伤心,她的脑中混乱一片,胸口也闷闷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孟凌君看着这样的女儿,忍不住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你……”她现在的心情绝对称不上愉快,她好想对孟清云说几句重话,但她硬是忍住了。她深呼吸了一次,望着孟清云,问:“那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她看到女儿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孟清云像是对这样的回复一点都不意外,并没有显得太惊讶,但她还是在一瞬间露出了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的表情。
就算露出这种表情也没用,孟清云自己应该知道,她提出的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她想和来历不明的女性oga结婚,那个“来历不明”还
属于一言难尽的类型,如果事情传开,不知会有多少麻烦找上门。
在孟凌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孟清云便捂住嘴,发出了近似呜咽的声音。
孟清云自己也很惊讶,她的眼眶突然就酸了,鼻子好难受,胸口也有了疼痛的感觉。
她不该这样,成年人正好好地说着话,为什么要哭呢?但她一想到夕月,就觉得好伤心。
如果她不能好好地遵守承诺的话,夕月就太可怜了。她好不容易才被从那种地方救出来,现在却又要让她面对抛弃和背叛吗?
孟清云答应过的,答应得好好的。
所以,所以……她抹着眼泪,心里已经在想着,要是交涉失败,她和夕月该搬去哪座城市了。
山清水秀的小城镇也许会是不错的选择。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于母亲而言会很过分,她明白的,但是……
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呃、”她拼命地忍着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了很奇怪的响声。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孟清云流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抽着气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孟凌君在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看着捂着嘴流眼泪的女儿,竟然感到有些动摇。她本想看自己的妻子一眼,但她忍住了——晏语比她还要心软。
那似乎是个从妓院被买出来的oga。
被当做玩物养大,没有受过正常的教育,只有外表很漂亮。
如果这是孟清云想要的玩具,就算她不太认同女儿的兴趣和品位,她也许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孟清云现在说,她不准备找别人结婚了,她要和夕月结婚。
“那你给个解决方案出来。”孟凌君深吸一口气,尽量摆出不为所动的样子。她有些心慌地想要等着孟清云哭完,结果随着时间的流逝,孟清云非但没有停止哭泣的迹象,反而越哭越大声了。
“……”她呆滞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伴侣,颇有些手足无措。在她的印象中,孟清云还是第一次哭成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和晏语的女儿,一直都很幼稚。孟清云有着自己的主见,却又非常天真,孟凌君毫不怀疑,她会轻易地被人欺骗。
她明明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却还像是孩子一样,相信着童话故事,像是孩子一样,有了想要的东西就非要得到手不可。
孟凌君在孟清云小时候起就想让她知道,并不是所有她想要的东西都能够得到手,并不是所有愿望都能得到实现。但女儿总是在不断地许愿,不断地期盼,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作为母亲,已经给了所有女儿想要的东西。
她们明明很清楚,这是溺爱,不该继续下去,但是……
“为什么……”孟清云颤抖着的、模糊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中,她在感觉心口有点难过的同时,几乎有点想要让步了。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不行,再怎么说,这次孟清云也太过分了。
孟清云满心委屈。
她越想越难过,她明明只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已,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有哪里不对吗?
她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为什么,一定要找个什么人来继承家业……”她觉得好难过,她才不想为了这种事情和夕月以外的人结婚:“夕月不行,我也不行吗?”她的喉咙好痛,很难再继续说出话来了,于是她胡乱地抓起桌面上的纸巾,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就算是做戏,她一想到她要和别的什么人装作和谐美满的伴侣,要和别的什么人登记结婚,全身都有了难以描述的巨大抗拒感。
她是夕月的,夕月也是她的,她现在只是想守住这样的承诺而已,只要可以和夕月结婚的话……
她抽噎着,用有点发抖的手拿起了茶杯,给了自己发痛的喉咙一口茶水。
在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发现空气再一次沉寂了。
孟清云在孟凌君和晏语一起瞪着她的时候,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
她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虽然她也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咬牙把这个提案当做杀手锏抛出来的打算,但现在说出来是不是太早了?她可以把这句话收回吗?
孟凌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深深吸气,又慢慢呼气,但始终没办法压下自己心头的那团郁愤。她终于忍不住瞪着自己的女儿,用几乎难以压下来的音量说:“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孟凌君也没能忍住,其实她不该说出这句话来。
说出这句话来的那一刻,她似乎就承认了什么。
对,没错,她要求孟清云找一个可靠的、能够继承家业的伴侣的前提,是孟清云只想一辈子都做大小姐,一点都不想继承家业。
说到底,这也是当年沉迷偶像剧又胸无大志的女儿提出来的无理要求。
当这个前提都已经不能成立的时候……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你能做什么?”她瞪着孟清云,在她和晏语默认不再指望孟清云的时候,一切就都随着孟清云喜欢的发展了。她的冷笑最终变成了苦笑:“你一天都没有工作过吧。”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孟清云事到如今才来反悔,说她愿意继承家业,孟凌君也不认为这么多年都在学艺术设计,毕业之后每天都在计划去哪里玩的女儿能帮上什么忙。她叹了一口气,正觉得烦闷不已的时候,妻子柔软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这令她多少得到了一点安慰。晏语的手在她的肩上温柔地抚摸着,像是在劝她消气。孟凌君气闷地转过头,这也不是和晏语没关系的事情,她家的产业也……
“好啦。”她的oga居然在笑着,温柔地笑着,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声音也柔和得让人难以继续生气:“让她试试吧。”她居然像是一点都不紧张一样,还有闲情逸致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孟凌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看了一眼晏语,又看了一眼孟清云,发现自己的妻子好像已经站到女儿那边去了。
“让她试一试,不行再说,怎么样?”晏语摆出了要劝架的架势,只字不提女儿恋人的事情。
这听起来完全就是缓兵之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吧?”孟凌君盯着孟清云,她知道自己不该接着孟清云的思路继续往下,但这个方案稍微,稍微有那么一点,令人动心。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交给孟清云一定是最好的方案——如果,如果孟清云愿意,并且有能力把她们的心血接下来的话。
但就算是这样考虑,孟清云也太过分了,事到如今才说这种话,她们可是为女儿的伴侣问题还有公司的事情操心了十几年。孟凌君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是故意的吗,这么晚才来说这些。”她看着孟清云,觉得大事不妙:她的怒气已经消散了大半,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了——只要那个oga不是太过令人难以接受,其实这样做也不是不行。
如果孟清云能承担起这份责任的话,总比交给其他人要令人安心。
对,就算她想找个离谱的伴侣。
孟清云在心虚地反省。她在绝望地试图克服心理障碍的同时,小声说:“因为我最近才恋爱。”仔细想想,她之前也有恋爱过,但夕月和以前的那些交往对象完全不一样。她一想到夕月,就觉得好开心,连烦心事都忘了一大半。她吸了吸鼻子,望着自己的母亲,宣告道:“之前的都是假的,只有夕月是真的!”
“嗯。”孟凌君看着女儿两眼放光的样子,敷衍地点了一下头。她头疼地理解了,孟清云应该确实是认真的。
之前她和晏语也有试探性地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但孟清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抗拒,谁知道……谁知道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呢?
“说清楚。”孟凌君盯着孟清云,还是需要明确地确认她的态度:“之后我们家也不会迎来什么可靠的alpha,只有你了,对吧?”
“我也很可靠的……”孟清云忍不住想要抗议,最终却在看到母亲微妙的表情时选择闭嘴——好吧,她也许,看起来,确实没有那么可靠。
孟凌君充满忧愁地盯着孟清云看了一阵,她甚至开始觉得,反正都是从零开始,她说不定该立刻把孟清云看上的oga塞进学校里看看效果。
孟清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她犹豫着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吸了吸鼻子,一时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困惑地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地问:“我……我愿意继承家业的话,就可以和夕月结婚了吗?”她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明明之前母亲的态度都那么冷漠,甚至看起来有点生气,事情突然就变得这么顺利,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你做得到的话。”孟凌君被她弄得气闷无比,几乎想要磨一磨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孟清云没有再哭了,这样很好,她眼中期盼的亮光看起来其实不错,但……
“你给我等着。”心里有气的alpha毫不犹豫地开始恐吓自己的女儿:“下星期开始准备,一个月之内开始入职培训。给我从最普通的开始做起,不要以为这是什么轻松的事。”
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果然立刻垮下了脸,又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在她没好气地抛出这句话之后,孟清云立刻叫了出来:“不要!”
说实话,直到现在,孟清云都还是一点都不想去继承家业,当然也不想工作。这些事情在她看来太复杂、太麻烦了,她一向都只想坐享其成。但……
但如果把夕月摆到天秤的另一边,该怎么选就很明显了。
她当然绝对不可能放弃夕月,绝不可能。
夕月那么柔弱,那么脆弱,又那么漂亮,走在街上的时候总会有不少人盯着她看,万一她离开孟清云的身边,一定很快就会又被变态盯上的。
那是应该由孟清云来爱护和保护的oga,是孟清云第一个想要与之共度终生的对象,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可能放弃
夕月。
她想让夕月能在她身边安心地,快乐地生活,能自由地做任何夕月想做的事情,如果是为了达成这样的目标的话……
就算去试试看,其实也不是不行。
就当是先争取时间让母亲她们接受夕月,这个方案她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我……”孟清云有些心虚地望着母亲,尽量小声地说:“我会试试的。”
“不行的话就分、”孟凌君还没说完话,就被孟清云尖叫着打断:“不可能!一定行的!!”
孟凌君再度陷入了沉默,这好像是这二十多年以来,孟清云在这件事上态度最积极的一次。
她无奈地看着处于热恋状态,轻易地就开始张牙舞爪的女儿,想,也许熬过这段时期就好了,说不定孟清云也只是对那种她从未接触过的oga有新鲜感而已。她转过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伴侣,对方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似乎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于是孟凌君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认命了。
她嫌弃地看了女儿一眼,终于带着难以形容的复杂心情将视线投向了餐桌。
菜都凉透了。
夕月又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
她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梦见了小时候最好的朋友的手。
身体好冷,她好害怕,感觉很不好。她在醒来的时候似乎在挣扎,刚刚清醒过来就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些微的痛觉令她有点想哭,她下意识地想找能令她安下心来的、能让她感到安全的oga,但对方的气味已经变淡了,似乎离她很远。
夕月浑浑噩噩地站起来,在客厅里走了好几步才想起,清云出门了。
只是离开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她会回来的,清云不会骗她。她想起对方的脸,就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
最近合拢手指的时候,某个小小的金属圈似乎总是在不断地强调它的存在感。夕月总是忍不住盯着它看,银色的小圈上,透明的小石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非常好看。
清云说这是她会一直和夕月在一起的证明。夕月想起那天的事情,就觉得心口有非常陌生的奇妙感受,她那时候好高兴好高兴,就算是现在,她一想起那时的事情,就又好想抱住清云和她接吻了。
她也想让清云这样高兴一下。
那么,下次就换她来给清云戴上戒指吧?夕月幻想着那样的事情,忍不住一个人笑了起来。
她和清云总是黏在一起,清云不在的时候,她总会有些不习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等待的时间实在很难熬,夕月跑回卧室,在床上抱紧了清云的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微微有点甜的气味,夕月真的好喜欢。
她用脸蹭了好久枕头,才完全冷静下来。她仰躺在床上,望着自己已经开始熟悉的天花板,想,现在她住在这里。
和清云一起,住在这里。
这是足够令她感到幸福的事情,她摸着手上的戒指,又偷偷地开始笑了。
躺在床上,她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她和恋人时常在床上做的事情。
清云被弄得舒服就会露出迷茫的表情,高潮的时候显得羞涩又可爱,夕月看到她舒服的样子,听着她软绵绵的呻吟声,总会有好开心又好满足的感觉。
每次抱住柔软的oga之后,夕月都完全不想放手,清云也会温柔地凑过来,在她的胸口慢慢地蹭着她,和她拥抱很久很久。
“呜……”她觉得身体慢慢热了起来。
清云还没有回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一边蹭着枕头,一边用已经不是很清晰的头脑想,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一直都只是在等着清云回家。
如果,如果她可以不是只是等待,也可以出门去找清云就好了。

21 尾声
孟清云成功地让夕月见了家长。
她在放母亲们进家门之前紧张得不行,在门口重复了好多遍注意事项,希望她们不要显得太严肃吓到夕月。为此,她收获了双亲好多个白眼和无言以对的微妙表情。不过孟凌君好像还是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了,并没有对孟清云心爱的oga进行恐吓或是威胁,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气氛还算融洽。
她的alpha母亲似乎早有心理准备,看起来并没有想要突然反悔拆散她们的意思,但她在某一天约孟清云出来喝下午茶的时候,若无其事地透露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你们在过家家。”
过家家?才不是这样,她可是认真地想要和夕月厮守一生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孟清云又有点不服气,又有点娇羞地用手捂住嘴,小声地试图证明自己已经是大人了:“我、我们……我们已经……有过了……”
“我不是说这个。”孟凌君几乎被气笑了,她盯着孟清云又看了几秒钟,就在孟清云被看得背后发凉的时候,她突然露出了令人心生不安的笑容。
孟清云正式进入公司的那天,其实对她来说非常特别。她忐忑不安地开始了她的入职培训,又在学习的间隙分神期待着什么事的发生。对于恐惧工作的她来说,在公司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感到疲惫和沮丧,一定只有家里会温柔地包容她的夕月能让她得到治愈,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夕月一起打开电视等待新闻了。
但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孟清云在回到家之后,突然震惊地发现,夕月不见了。
她怎么叫都没有人应,也找不到人影。
她当然没有把夕月关起来,夕月当然是可以自由出门的,虽然她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孟清云在家里转了好几圈,急得差点爆炸。
要是她走丢了怎么办,要是她自己出门被人骗了该怎么办?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种事,比她小几岁的oga在不健全的环境下被养大,完全没有自立的能力,也很容易就会被欺骗和伤害,自从把她接回家以来,孟清云从来都不敢放她一个人行动。
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突然在餐桌上看见了一张便签。
——我和妈妈出去一下。
这是第一次有谁给孟清云留便条,感觉还挺奇妙的,虽然孟清云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她忘记给夕月买手机了。
平心而论,夕月的字写得还是很好看的。
但……是哪个妈妈?她们要去做什么?为什么她第一天去公司夕月就不见了?难道夕月要被带走了吗?一切都是妈妈的缓兵之计?孟清云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焦急和伤心过,她开始不断地打电话,但她打了好多次,晏语和孟凌君都不接。
就在孟清云已经试图冲出门去查监控报警的时候,她的最后一通电话终于打通了。
在听到alpha母亲的声音之前,她先是听到了熟悉的少女的笑声,这让孟清云松了一口气:看来夕月还没事。她捂着胸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一点,但声音还是在止不住地颤抖:“妈妈?你带夕月出去玩了吗?你们在哪里?”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夕月会在孟凌君那里。
接电话的却是晏语:“你怎么了?”她反而是笑着先问孟清云,声音里有着几分忍不住的笑意:“你这么急做什么,担心我们把夕月卖了吗?”
“没有!”孟清云又羞又气:“你们出去也要提前跟我说吧!”她听到晏语也在,稍微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晏语已经勉强接受了夕月,她一定不会对夕月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事情已经办好了,我们很快就回来。”妈妈听起来心情不错,她忽视了孟清云的追问,用尾音上扬的愉快语调结束了通话。
孟清云在沙发上躺了十分钟来平复心情。沙发上那个属于夕月的玩偶抱枕上还有着夕月的味道,她把脸埋在里面,幻想着这是夕月的身体,开始想念不在家的夕月。
这还是夕月第一次不在家呢。
妈妈她们能有什么事呢?孟清云困惑地思考了好久,都无法得出答案。她叹了一口气,回忆起白天学的那些东西,又开始头痛了。
以后每天都要早上定时起床去上班,不能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睡到多晚就睡到多晚,这样的日子对于安逸惯了的她来说太痛苦了。
不行,为了夕月,要忍住,忍住!坚持下去!
想到之后的日子,孟清云不禁在空荡的房间中发出了哀嚎。
大约一小时后,她苦苦等待着的夕月终于被送回家了。
“我带夕月去找私人教师了。”晏语笑眯眯的,她搂着夕月的肩,好像一下子就和夕月关系好了起来:“我想给她稍微补一下课,夕月也觉得这样很好。”
补,课?孟清云被这个离她已经很远很远的词吓得几乎要跳起来:“补、补什么课?”她惊恐地望着母亲,孟凌君在一边带着某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接了话:“看情况,明年,或者最晚后年,让她去接受学业水平评估。”
这又是一个已经离孟清云很远的
噩梦。她惊恐地看着夕月:“夕月?你愿意的吗?”
夕月茫然地看着她,点了一下头。
孟清云好想当场抱头尖叫。
其实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也是想让夕月试试自学课程,然后去参加一次学业水平评估的,毕竟大部分工作都要视评估结果来决定录用资格。但如果换做是妈妈她们来实行这件事,她总觉得事情会变得复杂而可怕。在孟清云看来,就算夕月不想去考试,又或者不想去工作,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在母亲她们看来,一定不是这样的。
夕月真的知道她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吗?学习,看很多书,写很多题,然后去考试,这怎么想都太痛苦了,但夕月居然同意了,这一定是因为她太好骗了。孟清云焦虑得要命,她好想立刻大叫着告诉夕月,上学可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要是想要认真学习,那就一定会面对写不完的题和看不完的书。这太累又太无趣了,孟清云才不想这样做。
“夕月是乖孩子。”晏语看着孟清云,笑眯眯地摸了摸夕月的头,似乎意有所指地道:“能静下心来专注看书,也不会讨厌学习。”
孟清云震惊地望着妈妈,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突然被当做反面例子了。
“夕月下星期开始去上课。”孟凌君看着孟清云,一脸要看好戏的表情:“你也给我好好做人。”
什么叫“好好做人”?孟清云下意识地想要抗议:这样说不就像她之前没有好好做人一样吗?但她望着母亲锐利的眼神,突然感觉有些理亏,默默地把话全部咽下去了。
目前,她还是必须要乖乖地做好孩子的。
“说起来……”孟凌君望着孟清云,突然笑着提起了什么:“今天下午,城西那边好像起山火了呢。”
孟清云心下一惊,但她还是装作一无所知地点了一下头,好像很敷衍地应了一声:“哦。”
尽管她显得没什么兴趣,孟凌君还是挑了一下眉,望着她,继续道:“结果是有人报假警,恶作剧的人还没抓到。在消防队准备离开的时候,山脚下的度假酒店……好像叫什么温泉会所来着,突然真的起火了,幸好被及时扑灭了,无人伤亡,真巧啊。”
“嗯,好巧,太好了。”孟清云面无表情地拍了两下手,权当是鼓掌,但母亲似乎想要继续这个话题,她盯着孟清云的脸,问:“然后呢?”
孟清云尴尬地笑了两声:“呃,我还没有吃晚餐……”她心虚地拿起手机,开始用有点发抖的声音向大家征求外卖的意见:“吃火锅外卖怎么样?还是寿司?有家法餐的外卖我还没吃过,要不要试试?披萨也好像也不错?”
孟凌君又盯了她一阵,就在孟清云快要承受不住压力,差一点就要坦白的时候,她被放过了。
“火锅。”alpha妈妈冷静地进行了投票。
晏语叹了一口气:“那寿司也一了吧,再加一份沙拉。”
孟凌君瞥着孟清云,凉凉地加了一句:“对了,再加一瓶酒,庆祝一下你第一天上班。”结合对方的态度,孟清云好像从中品出了嘲讽的意思,类似于“你到现在才第一天上班”之类的,但她现在完全不敢回嘴。
夕月从来都不挑食,她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孟清云,笑着说:“我什么都可以。”
孟清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跳又慢了半拍,总觉得自己又开始有勇气面对明天了。
一切都一定是值得的,一定。她轻出一口气,把烦心事全都抛在脑后,快乐地和夕月挤到一起,拉着家人开始点餐:“火锅的锅底选哪个?”
山火什么的,当然和她没关系。
有关某间温泉会所的奇怪传说,还有趁乱一拥而上的记者,以及在事件中显得极为可疑的二人组,当然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妈妈愿意帮忙,蔺河他们只要避一避风头就可以平安无事地回来继续正常生活了。
今后,夕月会安全地、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无论是想要去上学还是想要做别的什么,孟清云都一定会尽量满足她,让她能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为了能让她的oga一直开开心心的,孟清云什么都愿意试试。
一个月之后,孟清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有多天真。
她每天都在后悔,为什么和母亲谈判的时候不多撒撒娇,好歹能让她没那么难过。她现在每天都累得要在回家之后躺在夕月膝上哭诉半小时才有勇气继续下一天的生活。
夕月倒是好像很习惯被家长“压迫”的新生活,她甚至对课本都充满了新奇,作业之类的也都在认认真真地写。
糟糕,这样下去,说不定夕月要变成什么模范学生了。孟清云焦虑地捂住脸,最终还是决定明天再继续去公司试试。
说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习惯了呢?她闷闷地抱住夕月,对方温柔地回抱住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让孟清云一下子就放松而舒适地倒在了恋人的怀里。
之前和夕月一起在家里无所事事,只想着玩乐和做爱的生活非常快乐。但现在忙碌的生活,居然也没
有孟清云预想的那么痛苦。
她在艰难而缓慢地学习她需要的知识和技能,而夕月也在慢慢地从另一个切入点开始接触正常的世界。
除了彼此之外,她们的生活突然被很多其他的东西填满了,但累完一天回到家,她们还是能看到那个令自己感到安心和放松的身影。
她们好像突然就被从背后推着,被迫向前迈进了。
孟凌君提前已经说过,如果她觉得孟清云难堪大任,之前说的一切都只能作废。孟清云很清楚这是威胁,但她也只能接受,只能把牢骚和苦水默默吞下去,毕竟这似乎已经是母亲最大的让步了。
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少女柔软的手臂就缠上了她的肩膀和脖颈。
柔和的香味和少女的嘴唇一起缓缓地凑近,夕月微微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微微地颤抖着。孟清云羞涩又心动地闭上了眼,也主动地凑上去了。
身体抱在一起,嘴唇贴在一起的感觉太好了,孟清云清晰地感受到她和夕月的体温在互相触碰的过程中逐渐上升,她的呼吸自然而然地变得急促而灼热,感觉大脑和身体都要一起融化了。
“嗯、嗯……!”她在接吻的时候,因为太过舒服,又发出了难为情的声音。夕月的吻技比她好太多了,每次都是孟清云先被亲到全身发软。
在她投降之后,夕月轻笑着凑到她耳边,先是舔了一下她的耳根,又对着她耳中吹了一口气。就在孟清云觉得身体酥软得没有力气的时候,她的oga用温柔的声音轻轻问:“清云累了吗?我给清云按摩,好不好?”
“嗯……”孟清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很快感觉到腰间被慢慢地摸过了。她因对方的碰触而颤栗,发着抖倒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被碰触的是腹部,少女灵巧的手在不断地揉捏、抚摸着孟清云所有敏感的部位,很快就让孟清云发出了丢脸的呻吟声。
今天夕月摸得很慢,但迟迟没有进入正题,而是在将孟清云的情欲撩拨起来之后又开始不紧不慢地按摩无关紧要的地方,不断地吊着她的胃口。
“啊、”孟清云觉得自己的脸上一定充血了,她捂住了嘴,感觉比平时还要更加难熬,某种令人羞于出口的欲望正在越变越强。
胸部只有乳头被轻轻捏了一下,夕月为什么不揉一揉她的乳房呢,她喜欢被碰那里,还有下面,好想被夕月碰,一定会很舒服的……
但少女居然把她抱在怀里,轻笑着慢慢揉捏她的肩膀:“这样舒服吗?”
“快、点……”孟清云全身都使不出力气,她倒在夕月身上,不断地发着抖,感觉到自己的内裤都已经快湿透了:“快点开始……”
“我已经在捏了。”夕月的表情显得很无辜,孟清云绝望地发现,最近夕月似乎从电视剧里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咬牙切齿地亲了上去,闭着眼睛抓住夕月的手,引着她去碰了自己的阴部。
啊,这样……她迷迷糊糊地回忆起,之前夕月似乎也拉着她的手做过这种事。
她是跟着夕月学的。
这样想着,她就毫无心理负担地靠在夕月身上,用舒服得变得轻飘飘的声音开始呻吟了。
温热的身躯和自己的贴在一起,孟清云被技巧娴熟的恋人弄得不断地颤抖,不甘心地也去试着摸对方的身体,夕月也要被弄得像她这么舒服才公平。
肢体交缠在一起,津液和信息素的味道全部交织在一起,孟清云在令人无法思考的快乐中,抓紧了夕月的手。
手指碰到的那个略显坚硬的小物件令她满心甜蜜,这像是她成功留住了夕月的爱的证明。
如果她和夕月能够就这样融为一体,也许也是不错的事情——就算她们将来不知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只要她能继续牵着夕月的手,她就一定会带着夕月走下去。
带着樱桃和酒的香气的oga,已经是她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
她迷迷糊糊地亲着夕月,感觉到夕月握着她的手指,慢慢地把她的戒指摘了下来。
“嗯?”在她闭着眼睛发出疑问的声音的时候,她感觉到手指上又被套上了温度明显不同的另一枚戒指。
孟清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样的场景她很熟悉,甚至从十几年前开始就在不断地幻想了。她好想立刻睁开眼睛,但又没有勇气立刻睁开眼睛:这种时候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才比较好,又该说什么样的话才比较浪漫呢?她颤抖着微微睁开眼睛,本以为夕月会按照电视剧的惯例背出几句求婚台词,但夕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带着略微急促的呼吸凑上来,再度吻上了孟清云的唇。
唇舌再度纠缠在一起,带来的愉悦和刺激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嗯,唔、唔嗯……”孟清云发着抖,觉得自己的大脑和身体又开始升温了。
和夕月抱在一起的时候,她总会觉得怎么做都不够,不知不觉就会做很多次,然后累到睡着,今天恐怕也会是相同的结局吧。
这样其实也足够了。
少女带着甜味的醉人吐
息,比任何的甜言蜜语都更加令她心动。
夕月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
孟清云闭着眼睛,在心底小声地做出了承诺——她以后也是属于夕月的了。
永远、永远。
任何人,任何事,乃至于漫长而悠久的时间,都将无法使她们分开。
她将一生都沉浸在樱桃酒味的柔软甜梦之中。

可可小姐1 特蕾西亚_会客
特蕾西亚步履匆匆地来到了会客室。
低跟皮鞋的硬质鞋跟在大理石走廊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响声,她在进门之前,罕见地在门前停留了一阵。
心跳比平时快了不少,她深呼吸了一下,为了打消身后侍从的疑虑,开始装作自己在整理衣领,审视自己的衣着是否得体。
今天她穿着的还是毫无变化的工作装:白色的丝绸衬衫,黑色的丝绒马甲,以及同样是黑色的长裙和黑色的低跟皮鞋。没办法,在市政厅工作,也只有这类衣服可以选择了,如果她工作日想要打扮,也只能在乏味的黑白装束上搭配一些看起来没有那么夸张的首饰。她在又整理了一次衣领之后,终于示意身后的侍从为她打开会客室的门。
沙发上果然已经坐了一个人。
女人穿着深色的法师袍,有着一头深红色的长卷发,特蕾西亚认识她,这是银翼佣兵团的艾丽莎,颇有名气的一位自由法师,以高超的法术和美丽的容貌闻名。她已经是现今所有beta和oga中最厉害的法师了,但最新的一期高阶法师排位战,她仍屈居五名alpha之下。
对方来这里找她是为了什么,特蕾西亚非常清楚。壁钟正对着门口,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是市政厅的下班时间了。当这位声名显赫的女法师在午休时间前来要求见她的时候,特蕾西亚随意地让侍从回复她,等她结束两点的会议之后便可以见她。
这场会议的内容主要是关于这座城镇新兴旅游产业的宣传策略,还附带一次经费划拨的讨论会。宣传部门和旅游部门的负责人在她的暗示下,一起迟到了,特蕾西亚相信他们两个一定是在盥洗室里一起躲足了半小时。于是会议顺理成章地延迟,等会议终于开始之后,特蕾西亚又故意装作心情不好,开始对一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要求详细的说明,并在计划书上一些用词含糊不清的地方进行严厉的追问和质询,最后,会议又迟了大约一小时结束。
会议结束时还不到五点,特蕾西亚摆出疲累的样子,喝了一杯冰水提神,又为了自己的形象对着镜子仔细地梳理有些微乱的长发。当侍从终于忍不住提醒她,艾丽莎还在等她的时候,特蕾西亚才装作已经忘了这件事,匆忙地赶到了会客室。
艾丽莎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像特蕾西亚想象中的那样面露愠色,而是保持着克制与冷静,特蕾西亚甚至看不出她的不满。
“敬爱的市政官阁下。”女法师用完美无缺的动作向她行了礼:“请允许我表达我的谢意,感谢你愿意抽出时间与我见面。”
“很抱歉,会议结束得比我想象的要晚不少。”特蕾西亚摆出了虚伪的笑容,她从中午开始便一直希望对方快点离开。再怎么说,艾丽莎也是那个银翼佣兵团的两名副团长之一,她应该也有不少工作需要处理,特蕾西亚希望她能自行离去。
房间内的接待女仆很快为她们端上红茶,就在特蕾西亚慢条斯理地往红茶杯里加方糖的时候,艾丽莎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开口直奔主题:“请问,团长的行踪……”
“我很抱歉。”特蕾西亚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你们,呃……不只是你们,还有其他人,在她失踪之前,真的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不。”艾丽莎摇摇头,这不是她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了,每一次,她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一切都很正常。”
室内一时陷入了沉默,特蕾西亚在感觉时机成熟的时候,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不要灰心,我们也会继续尽力调查这件事的。玄笙小姐对我们非常重要,无论是为这座城市考虑,还是为我亲爱的妹妹考虑,我们都会尽全力进行搜索。”
这个来自异乡的名字真的非常拗口,特蕾西亚每次说出口时都会怀疑自己是否发错音了。但这也没办法,这位异乡来客的地位实在不低,与她的关系也有些复杂,即便她身为贵族市政官,在与玄笙有关的事情上,也必须谨言慎行。
“恕我直言。”艾丽莎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眼神中明显带了几分不满,甚至有了几分怒意:“请问,你们考虑过,可可·拉特利与这件事的关联吗?我们在去团长家调查的时候,她看起来可一点都不伤心。”
特蕾西亚完全没想过对方会直接毫不客气地说出这种话来,她的脸色微微变了:“艾丽莎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知道你很担心玄笙小姐,我也知道你对可可有所不满,但是!”她自然地板起脸来,以极为严厉的口吻指责对方:“出于肮脏卑劣的心理,像是这样毫无证据地指控一位常年卧病在床,虚弱得随时都有可能去世的oga,你不觉得羞耻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但事情一涉及到她的妹妹,她就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甚至连每年祈求神明降临的祭典都无法参加,无法得到神明的祝福,现在她还失去了自己的伴侣。什么样的人才能忍心把这种罪名加到她头上!”
好,做得很好,气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变得极为紧张和尴尬,特蕾西亚想,她大概很快便可以逐客,
又或是气愤地转身离开了。
可可的事情,这座城内几乎所有人都有所耳闻。人人都知道,特蕾西亚最疼自己病弱的妹妹,因此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可可的坏话。
而那位失踪的玄笙小姐,正是可可的结婚对象。一位身体虚弱的病人,在妻子失踪之后,还要面临毫无根据的指责和怀疑,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极为悲惨的遭遇,更不要提向来维护她的亲姐姐了。特蕾西亚谨慎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是否该在市政厅的范围内怒吼,在得出否定的结论之后,她选择狠狠瞪了对面的oga一眼。
“肮脏?卑劣?”女法师显然是被她刺痛了,但她显得毫无退缩之意,针锋相对地盯着特蕾西亚,质问道:“市政官阁下,你确定要以这样的词来形容我,而不是形容你自己的妹妹吗?偷拆信件,窃听通话,甚至跟踪自己的妻子,藏匿重要物资,妨碍佣兵团的正常工作。这种毫无教养的行为,真的是一位精神正常的贵族小姐做得出来的吗?我一直在怀疑,是拉特利家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是这位拉特利小姐的精神早就出了问题?”
对方在故意用难听的话来刺激她,特蕾西亚本该暴跳如雷,毕竟大家都知道,她不是什么性格温和、不会生气的女性。但她在听到某个表述之后,心中一跳,实在没有办法装出愤怒的样子,只能面无表情地用冰冷的声音说:“请允许我提醒你,这些指控,同样毫无证据。”
特蕾西亚端起了红茶,她望着茶水,在对方开口之前,突兀地道:“而且,我相信,就算她真的做了这些……”她说到这里,已经难以压抑自己的怒气,甚至连一口茶水都喝不下了。她尽可能轻地放下茶杯,冷声道:“也都是你们导致的。”
艾丽莎看上去想说什么,特蕾西亚在她发出声音之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和失踪案没有关联,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提起过。我希望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位美丽的法师小姐,这个月已经来过市政厅五次了。她这么焦急怎么想都很正常,毕竟失踪的是她的朋友、同事、战友,兼情人。
没错,玄笙是可可的妻子,同时,玄笙有情人,而艾丽莎正是特蕾西亚可以确认的玄笙的情人之一。
大约半年前,可可确实因为察觉到了蛛丝马迹,而像所有被迫面对这种事的oga一样变得慌乱而神经质。特蕾西亚受她委托,轻而易举地便查出了许多事情,一位成功、富有、强大的alpha,在婚前或是婚后拥有情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
这位年轻的天才,居然在迎娶了领主的小女儿之后,还与那么多情人维持着联系。
这样的人,就算哪天突然被哪位情人刺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特蕾西亚满意地发现,艾丽莎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眼神也显得有些躲闪。于是她维持着高傲的姿态,优雅地起身:“办公时间已经结束,市政厅六点钟以后不准逗留,请自便。”她缓步走出会客室,等她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只有身后跟着贴身侍从的时候,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雨幕餐厅以幽静雅致的环境而闻名,特蕾西亚喜欢这里,无论是暗色调的环境,还是轻缓优雅,带着几分忧郁的音乐,都令她感到安心。
她是这里的常客,不仅是因为这间餐厅独特的环境和菜品,更是因为,这里是可可的餐厅。
一位体弱多病,从未学过经营知识的贵族小姐,突然有一天说想要开一家店,实在是闻所未闻的荒唐事情。
但那位玄笙小姐一直充满热情地支持可可,她和可可一起筹划了半年,从选址到经营范围,到菜色,再到室内装饰,一切都是她们两人一起选定的。
最终,这间餐厅顺利地开张了。开业初期,几乎所有客人都是因可可和玄笙而来,而现在,雨幕餐厅已经声名远扬,就连从其他城市来的商人都会慕名前来用餐。可可因此得到了丰厚而稳定的收入。
清静幽雅的单间内,可可已经在等着她了。
“可可。”特蕾西亚自然地流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今天过得好吗?”她一边向妹妹打招呼,一边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人,真是高明的隐身魔法,应该又是佣兵团的人吧。
每周的周五,她们都会在这里共进晚餐,有人特意来窃听也不奇怪。
“我很好。”虽然已经嫁为人妻,可可却还是显得像是天真无邪的少女。她脸上满是纯粹的笑容:“你呢?”
“我也很好。”特蕾西亚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呃,今天,佣兵团的艾丽莎又来找我了。”
可可轻轻掩住嘴唇,显得有些惊讶:“艾丽莎小姐吗?”她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姐姐:“你们没有吵架吧,我知道,艾丽莎小姐很担心玄笙……”
“嗯,不算吵架吧。”特蕾西亚叹了一口气:“你呢,你担心她吗?”她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房间的角落:“艾丽莎居然说,你一点都不担心玄笙,这真是太荒谬了。你可是她的妻子,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呢?”
“我当然担心。”可可长长叹了一
口气:“但是……我相信她,她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会回来的。也许她只是觉得累了,想要自己静一静……一定是这样的。”
特蕾西亚微笑着点头:“希望如此,我也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慢慢地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了明显十分悲伤的颤抖声音:“怎么会这样呢?我,我只是想,想让她多看看我……我没有想和她吵架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在某一瞬间,特蕾西亚甚至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发酸、发颤,但她还是拼尽全力,露出了缓和的笑容,安慰她道:“没事的,不是你的错。”
她们开始用餐之后,没有谁再提起可可失踪的妻子,特蕾西亚笑着说了一些日常的趣闻,以及家中父母的情况,可可听得很开心,决定周末回家探望父母。
姐妹间友好的晚餐就这样结束了。
特蕾西亚回到家后照常洗漱,读书,然后在固定的时间上了床。
如雾的床幔被侍女放下之后,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盯着床幔看了一阵,不期然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一日。
那时,可可和玄笙还没有结婚。
银翼佣兵团的团长对她的妹妹非常热情,三天两头带着礼物和她精彩的冒险故事来探望受到诅咒,常年卧病在床的不幸少女,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意图。
一定有人劝过玄笙,叫她不要接近被诅咒的可可。但那个奇特的外乡人一向不信邪,总是会做出人意料的事情,这些忠告也一定拦不住她。
那一天,特蕾西亚的侍女告诉她,今天玄笙也登门拜访,陪可可一起在花园里喝了下午茶。
晚餐时间,她没有见到妹妹的人影,可可的贴身侍女禀报说可可小姐今天睡得很早。特蕾西亚感到有些担忧,便抛下晚餐,直接跑去了可可的卧室。
那时,她先是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可可没有应答,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一路走进了可可的睡房。
“可可?”她轻声呼唤着妹妹,在掀开床幔之后,果然看到了大床中间缩成一团的娇小身影。
特蕾西亚不知不觉屏住呼吸,悄悄地走过去,她在妹妹床边蹲下,在确认了妹妹还有微弱的呼吸时,才放下心来:看来是她想得太多了。
在她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特蕾西亚僵住了身体。
有一股恶寒在沿着她的脊椎慢慢地向上爬升。
不祥的气息充斥了整个房间,特蕾西亚没有自己能够驱散这股邪气的自信。难道,小时候父亲告诉她的所谓“诅咒”就是这个……
她的妹妹,在一片黑暗之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特蕾西亚。”她的声音显得娇媚又可爱,没了平时的虚弱与胆怯,多了几分魅惑与诱惑的意味,听起来竟有些令人生畏:“她给我戒指了。”
可可对她弯起眼睛,抱起了她的兔子玩偶。
十九岁的平民少女,大多都已嫁为人妇,就算是贵族,也大多都已经订婚了。但可可无法出门,异性也顾忌着传言中的诅咒,不敢接近她,导致她几乎没有出过家门,每日都与故事书和玩偶为伴,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
少女带着纯洁无垢的笑容,在特蕾西亚面前,把她最喜欢的兔子布偶慢慢地撕开了。
“看。”少女的声音轻轻的:“多漂亮啊,戒指……”
她从兔子的腹部取出了那枚镶嵌了昂贵宝石的戒指,自己为自己戴上了。
“我要和她结婚。”她笑着如此宣布:“像她说的那样,永远、永远不分离。”
永远不分离,特蕾西亚相信,这是几乎所有情侣都用过至少一次的山盟海誓。
但可可是认真的。
特蕾西亚将永远记得半年前的那个雨夜。
她卧房的门在深夜被敲响,浑身湿淋淋的妹妹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门前。
没有任何佣人来通报可可小姐的来访,而在这种深夜,可可应该还在她城外的新家才对。
体弱多病的妹妹平时受了一点寒都会发烧,但那个夜晚,已经被淋成落汤鸡的妹妹却看起来像是感受不到温度一样。
“姐姐。”她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她身上的衣服在不断地滴着水,把门口的地毯打湿了一大片。邪恶的气息几乎笼罩了整间宅邸,特蕾西亚震惊而害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在她面前的,不像是她的妹妹可可,而像是某种雕塑,又或是某种变化成可可模样的可怖怪物。
少女唇边带着甜蜜的笑容,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期待着与恋人相见一般。
“姐姐,”她带着纯真无垢的眼神,望着神色恐惧的姐姐,说:“帮我。”

可可小姐2 可可_戒指
可可永远记得玄笙送给她戒指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和玄笙一起在花园里共度了下午茶时光。茶点非常美味,蜂蜜起司蛋糕甜度适中,柯塞尔甜品店的蛋糕是下午茶的最佳选择,可可小姐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可喜欢在红茶中加上牛奶和砂糖,有时也会加蜂蜜或是枫糖浆。
女仆帮她和客人把杯子添满,可可看着有描金小猫图案的茶具,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来客。
这是她最喜欢的茶具,虽然总是被家人笑幼稚,但她每一次都会特意拿出来招待这位客人。这是她觉得最好的东西,如果玄笙小姐能喜欢就好了。
虽然对方从来没有夸过她的小猫茶具,但对方也没有拿这个开过玩笑,可可非常开心。
面前的女性alpha是近几年才来到这片大陆的探险家,玄笙小姐。
她凭借过人的才能与领袖魅力,在短短几年间便建立了有名的佣兵团,据点正是可可的父亲统治的城镇。
她和玄笙小姐已经认识一年了,这一次,胆识过人的alpha接取了父亲发布的悬赏,前往边境的沉眠森林讨伐魔狼,一去就是一个月,音讯全无。就在可可担心得不得了的时候,她听说玄笙小姐带着一身伤回来了。
姐姐告诉她,玄笙小姐带着她的佣兵团凯旋归来的时候,用五辆马车一起拖着巨大的魔狼的尸体通过中心大道,向饱受困扰的市民展示。那一天,银翼佣兵团威风得不得了,他们被所有市民夹道欢迎,感激和赞美的声音溢满了整条街道。但那一天可可也因病躺在床上,她为自己没能亲眼见证这一切而感到非常遗憾。
她很喜欢玄笙,她想,她也许已经对这位alpha萌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情感。她想再多和对方玩一玩,想再多和对方说说话,每次玄笙离开的时候,她都感到非常不舍,恨不得让玄笙天天留宿,每天都给她讲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
但可可也有一些担忧。她很少能出门,知道的事情很少,她不确定这样的自己会不会让见多识广的玄笙小姐感到厌烦。她不想被对方瞧不起,她也想被对方喜欢。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她能知道玄笙小姐在想什么就好了。
那样的话,说不定她就会被玄笙小姐喜欢上了呢。
【攻略进度有多少了?】
突然,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玄笙小姐的声音。
【78%。】另一个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可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将这当做是自己的幻觉。
“玄笙小姐,你今天也来了,我真的好高兴。”她笑了起来:“可以再讲一讲你这次的冒险吗?”
喜欢上一个人好像非常容易。
可可几乎没有朋友,她也没有什么机会去交朋友。她常年受病痛纠缠,身体虚弱,几乎无法离开这座宅邸。她因诅咒的事情被不少人所畏惧,就算她是领主的女儿,也几乎不会有人接近她。
如果是为了父亲的财富或是权势的话,他们会选择追求姐姐,而不是她这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小女儿。
不畏惧她身上的诅咒,会专程登门拜访可可的,只有玄笙小姐而已。
玄笙小姐每次登门拜访都会给她带礼物来,有时是她喜欢的甜点,有时是精致的首饰,有时是有趣的书本。还有一次,玄笙居然将可可从幼年时起便向往不已的白昼鸟羽毛送给了可可当书签。那可是非常珍贵的魔法材料,拿去拍卖的话,得来的钱说不定能买下一个郊外的大庄园。
可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什么,她想,玄笙小姐一定费了心思去探听了她的喜好,又花了许多时间去找她喜欢的东西。
尽管每一次可可都说不需要玄笙继续破费了,但玄笙下一次依旧会带礼物来。可可觉得心底有什么在逐渐变化,她觉得,她好像终于要有朋友了。
和异国的冒险者一起度过的下午茶时光总是过得那么、那么快,每一次和玄笙小姐的分别都那么令人不舍与难过,可可真想和她住在一起,这样就可以随时和她说话了。
可可向往地听着玄笙小姐叙述着她的冒险见闻,时而惊喜,时而担忧,她在惊心动魄而又引人入胜的冒险故事中沉醉,等她终于有空抬头看一眼挂钟时,她发现,已经又到了下午五点。
又到分别的时刻了,玄笙小姐很少会留下来吃晚餐,她总会在六点之前匆匆离去。
黑发的女人拿出了一个礼物盒,笑着用双手将它递到可可面前:“可可小姐,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请务必收下。”她用清澈而坚定的眼神望着可可的眼睛,可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害羞。
由异邦而来的探险家有着纯黑色的长发和眼睛,这在芬斯克郡,不,在整个王国都是很少见的。可可在此之前只在书上看到过黑色的眼睛,她曾想象过,觉得一定是黯淡无光又可怕的,就像是传说中的魔女一样。玄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拥有黑色眼睛的人,可可第一次看见她的眼睛的时候,不禁看呆了。
女人的眼睛非常清澈,总是带着醉人的微微笑意。
可可喜欢她的眼睛,她凭这双美丽的眼睛,轻易地就认定了,这一定是一个好人。她深吸一口气,遵循礼仪,在收到礼物的第一时间便将礼物盒拆开了。
黑色的丝绒底布上,有着金光闪闪的小物件。
她惊奇地望着丝绒布上的一枚金色的戒指,鹿角和叶子一起围成了一个环,中心镶嵌着一枚红色的宝石,看上去很好看。
戒、戒指?可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给的礼物会是戒指。就算对方是异邦人,也已经在这片大陆生活了三年了,无论如何,玄笙都应该明白在这里,赠送戒指意味着什么吧?
可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她觉得心脏跳得好快,脸上也好热好热——怎么回事,怎么办……玄笙小姐是不是搞错了礼物呢?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戒指……
她茫然地看了看依旧微笑着的玄笙小姐,又不安地看了看这戒指,感到非常混乱。她好想开口问一问对方是不是不知道赠送戒指意味着什么,但这样问似乎太唐突和无礼了。沉默实在太过尴尬,可可觉得自己该感激地笑一笑,装作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但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好僵硬。
“这个戒指……真漂亮……”她在最后,只好有些吞吞吐吐地赞美了对方的礼物:“谢谢你,玄笙,我很喜欢。”
“但是……”她努力了一阵,还是无法压下自己心中的顾虑,她鼓起勇气,试图向异乡人说明赠送戒指在这片大陆的意思:“送戒指,在这里是求婚的意思。”
玄笙小姐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中满是宠溺:“我知道。”她的声音那么好听,可可又轻而易举地变得晕晕的了。她听到女人说:“那我们就这样结婚,今后永远、永远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这太突然了,可可高兴又惊讶,她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不……”她下意识地拒绝了:“这,太……突然了,而且,我……”
她有太多太多事情需要顾虑了,父亲和姐姐的意见,还有,玄笙小姐的命运。她可是受到诅咒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不可能陪伴玄笙小姐一辈子。而且,比起她这样的人,玄笙小姐应该还能找到更好的人共度余生吧。
这世上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可可也有很多喜欢的东西,她喜欢缀满蕾丝和宝石的华丽长裙,喜欢做工复杂精致的首饰,喜欢描绘异国风情的冒险故事,但这些都不是可可最想要的。她一直憧憬着,期待着,不知是否有可能降临在她这样的人身上的,美好的爱情。
奇怪的声音又在脑中响了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对话一样。
【系统提示,求婚失败,求婚类物品应在好感度满100%时赠送。】
【有什么关系,好感度应该有升吧?】
【好感度实时监测,可可·拉特利:关系为挚友,好感度82%。】
【这么贵的戒指,只升了3%吗?真离谱。】
可可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发烧了。
从幼时起,大概是因为她身上的诅咒,她总是能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但那些声音一向都非常模糊。她感到恐惧和痛苦,每次在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就会开始发烧,八岁的那一年,她的病情不断地反复,这令她几乎一整年都躺在病床上,差一点死去。
这一次的声音,也一定是可怕的魔鬼的低语。
她闭上眼睛,绝望地开始向女神祈祷。
她想要得到幸福,想要逃离邪恶的诅咒,想要像是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健康地、开心地生活。
她也想要走到阳光普照的地方,在郊外大片的花田和草地中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她也好想被父亲牵着手,像是童话里的公主一样,提着雪白婚纱的裙摆,踩上结婚典礼现场的红毯,被父亲珍而重之地交到喜欢的人手里。
但这一切对可可而言,都像是奢望。
“可可?”女人关切地凑过来,可可觉得她身上的气味非常好闻,却不敢和她太亲近。对方可是alpha,如果被谁看她和对方这么亲近的话,会有奇怪的传言的……那对玄笙小姐恐怕不太好。
可可是被诅咒的,命不久矣的人,大家都应该离她远一点才对。
手指被温柔地握住,可可晕晕的,觉得有稍微有点凉的什么碰到了手指。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左手的无名指上已经戴上了那枚金色的鹿角戒指。
“真漂亮,果然很适合你。”女人离她很近,但也并不会近到令可可感到不适,玄笙笑着,她脸上的笑容纯粹又明亮,可可忍不住也想跟着她一起笑起来。
alpha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她适时地离开了可可身边,有礼貌地在合适的时机告辞,朝着门外走去。可可有些不舍地一路跟着她,想要把她送到门口再回自己的房间。
宅邸的大门在管家的指示下被侍从们拉开,玄笙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望着她:“对了,可可。”她笑着问:“我最近休假,周末想
要去郊外走走,听说花开得很漂亮呢。你想不想一起来?”她温柔地凝视着可可,声音放轻了一些:“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这像是一次约会的邀约,可可突然觉得心脏跳得好快,脸上也变热了。她觉得,戒指加上对方的邀约,这就像是,像是某种预兆……
她好想一口答应,她好想去郊外玩,但是……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等有了结果,把答复告诉特蕾西亚就好。”
告、告诉姐姐吗?可可红着脸点头,摆手向对方道别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可可的床上堆满了洋娃娃和玩偶,柜子上也几乎都是漂亮的人偶。这看上去像是某个儿童的房间,而不像是已经十九岁的少女的房间。
但这也没办法,可可几乎没办法出门,只能一直待在屋子里,父亲和姐姐为了让她开心,便总是四处搜集可爱的玩偶娃娃和玩具给她。等可可稍微长大一些,能够看故事书的时候,她就会抱着喜欢的娃娃,和小熊小兔一起去书房看书。
她在书中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看到了美丽的风景、帅气的勇者、惊心动魄的冒险,还有美好的恋情。
可可渴望着这一切,这些都是她注定无法拥有的。
她抱起陪伴了自己大概有十年的白兔玩偶,兔子抱着一颗草莓,看起来非常可爱。她小声地向兔子小姐讲述了自己今天的见闻之后,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装进了那颗草莓里。这颗红色的草莓其实是一个有暗扣的小袋子,是可可的秘密小金库,里面放着可可最珍视的、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东西。
这枚漂亮的戒指,是她这一生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她想把它好好地藏起来,藏到很深、很深的、没有人能够发现的地方。
可可扣好暗扣之后,笑着把白兔抱在怀里蹭了蹭。
她又想起了玄笙小姐的邀约,距离周末还有三天,要尽快做出决定,然后告诉姐姐才好。她深吸一口气,想象着郊外的风景,慢慢地又觉得好累。
可可的身体一直都很容易就会变得虚弱,今天也是一样,她几乎什么都没做就又已经累得动不了了。她明白自己这样会令她所爱的姐姐和父亲担心,但她真的好累,真的好想再睡一觉……
她抱着兔子玩偶,把手指伸进了那颗小草莓里,想要再碰一下那枚戒指,但在彻底入睡之前,她都没能在草莓形状的小袋子里找到它。

可可小姐3 玄笙_死寂
玄笙在黑暗与死寂中醒来。
睁不睁开眼睛,她都什么都无法看见。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呢?她也许疯了,也许没有,但她确信,她有时会身处无法醒来的梦境之中。那个梦里通常有着童话故事一般的漂亮布景,她会被自己的oga拖着手不断前行,两人一同穿过满是萤火虫的幽暗森林,又来到了满是玩偶、小动物和糖果甜品的城镇,进入草莓、奶油、蛋糕和甜甜圈构筑的宫殿,在里面快乐地玩耍,和平地在花园里喝下午茶,和小动物们一起开茶会。
——她果然是疯了吧。
她试图在浓郁虚无的黑暗中翻个身,果然又碰到了温柔地禁锢着她的什么。这像是一股风一般的作用力,不会伤到她,但会在她的身体越过某个范围之后柔和而坚定地把她推回来。
而所谓“某个范围”,其实非常、非常小,玄笙之前曾经试着丈量过这个范围,只有一张窄小的单人床这么大,向上的空间也没有多少,她几乎是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棺材之中。
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空虚、绝望和孤独几乎要将她逼疯。
系统面板无法调出,她的呼叫永远都没有回应,她感受不到疲惫,也没有进食或是排泄的欲望,她的身体的时间就这样停止了,但她的精神却在不断地枯萎。
她的恐惧、她的愤怒,都被局限在这副棺材之中,她无法挣扎,也无法反抗。时间久了,她的感情似乎再也难以变得鲜明,连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对一切充满了怀疑,她已经无法确定,自己脑中的记忆是否正确,自己是否就是记忆中、认知中的那个自己了。
她在得到某个系统前的记忆,已经被强行抹消掉了不少,但她始终有着自己永远是异世界来客的自觉。她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她也已经彻底忘记了,现在,只有“玄笙”这个系统掷骰子随机生成的名字属于她。
这不是她经历的第一个世界,她也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了。稍微有点强迫症的她在所有地图和可攻略角色都解锁,探索进度全部都达到100%之后,便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大概一年之前,她居住的探索者绿洲迎来了一次更新,更新完成之后,这个世界的探索进度突然由100%变成了947%。
系统的提示和说明写着:“已达成前置条件,隐藏人物已解锁”。
玄笙理所当然地再度进入了这个世界,开始寻找并攻略那位神秘的隐藏人物。从小就因为诅咒而体弱多病,深居简出的大小姐,身份高贵很难接近,但以玄笙的身份想要和她搭上话也不难。可可·拉特利这个人物,比玄笙记忆中这个世界最难攻略的冰霜美人女法师还要更难。
oga的性格单纯又天真,和她对话是很容易的,几乎不可能因为说错话而降低好感度。她的好感度事件很少,送礼物能提升的好感度也比别人更少,但只要长期去找她聊天、喝下午茶,好感度也会缓慢而稳定地上升。
终于,在努力了一年之后,玄笙对可可的攻略度达到了95%。
隐藏人物不愧是隐藏人物,确实相当难搞,最后的5%进度必须靠求婚和结婚来达成,别的可攻略角色明明只要告白或是直接上本垒就可以完成攻略了,同等好感度下的可可却只允许她拥抱。但她总不能在这里放弃,玄笙便无可奈何地和可可结了婚。在她的努力之下,其他之前攻略过的对象也对此表示了谅解,仍和她保持着友好而亲密的关系,偶尔还会和她玩一玩紧张刺激的出轨游戏。
事情是什么时候产生变化的呢?也许,玄笙和可可结婚之后,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可可对她的好感度已经锁定在了100%,世界综合探索度却只有98%,剩下的2%的部分似乎在地图类别中。玄笙试着问了可可,她家有没有不许外人进入的家族领地或是秘密基地,可可一脸她在说笑的天真笑容,笑着问她是不是看了太多冒险小说。
玄笙想,就算有家族秘境,会被告知的应该也只有可可的姐姐,那位不可攻略的执政官。毕竟,特蕾西亚才是那位大领主的继承人,病弱又天真的可可,充其量也只是家里的花瓶罢了。
她很快便判断出,也许这会是随着时间推移才能触发的特殊事件。可可的身体一直都很虚弱,也许她的病情会在某一天恶化,然后推进剧情,让玄笙不得不去哪个神秘的地方寻找良药。
日子就在她无聊的等待中一天一天过去了。她很少能像这样放假,过着不用烦恼主线任务和世界探索度的悠闲生活,每天在自己的豪宅中和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妻子一起玩乐,腻烦了就出去找其他她已经攻略的人物玩玩刺激的偷情,偶尔亲自接下委托去探险。一切都不需要她担心,她的事业正如她所期望的那样顺风顺水,她的情人们也都没有再互相争风吃醋,金钱和资源都不需要她费心,她在这个世界的冒险等级已经封顶,也已经拿到了稀有度最高的装备和道具,对于已经大致通关了这个世界的玄笙来说,她简
直就是可以在这片大陆呼风唤雨的神——她原本是这样以为的。
一切都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可可的好感度系统似乎出了问题,总会有奇妙的变化。
玄笙也是第一次和别人结婚,她不确定结婚之后妻子总是怀疑她出轨——虽然她确实出了——是否算是正常现象。但既然对方都已经开始跟踪她,那她正好可以用这件事当做借口,以“你不相信我”堵住对方质疑自己的嘴。
可可的好感度就是在那时候开始毫无征兆、毫无理由地开始变动的。
100%,99%,98%,97%,98%,97%,96%,97%,98%,99%,100%,99%,100%……
玄笙对好感度变动的历史记录感到十分不解。应有的好感度变动说明全都不见了,这是bug吗,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很快就把这种小事抛在脑后,继续在等待特殊事件的过程中寻欢作乐。
可可虽然好感度很难升,但玄笙早就已经摸索出了有效的攻略法。oga喜欢可爱的东西,喜欢甜食,喜欢浪漫的约会,那么就在约会开始时先送一只可爱的玩偶,再去一次可可最喜欢的柯塞尔甜品店,最后再说些漂亮的情话,这样好感度一定会稳定上升07%左右。没错,这位最难搞的隐藏人物和其他可攻略人物不同,她的好感度居然是以01%为单位在增加的。
但这终归是个有系统、有设定、一切都有数值规范的世界,所以,就算好感度下降了,再刷回来就好了。
某一天,可可的好感度莫名其妙又掉到了98%。玄笙早晨抱着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她无奈地想:这会是什么七年之痒剧情吗?还是要早点把好感度刷回来,今天再来一套约会套餐好了。于是,那一天,她理所当然地带着可可去了老地方约会,又送了妻子玩偶店的浣熊玩偶。
但可可的表现显得有些奇怪。她先是笑着道谢,接过了柔软的小浣熊,表现得好像很开心。但在一段时间之后,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当时,玄笙正一边悠闲地喝着香草拿铁,一边从甜品店风景最好的二楼平台上眺望街景,然后她听到可可用有些虚浮的声音问:“为什么……总是送我一样的东西呢?”
玄笙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她回过头去,审视了一遍她的oga,对方脸上一脸的茫然,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意思。玄笙一边回答“我以为你很喜欢这个”应付了事,一边觉得有趣——啊,她终于发现了?她还以为可可没有这种个性设定呢。她每次都会送可可同一家商店的同一款玩偶,原因其实很简单:既然确认了这样商品能提升好感度,就没有必要再送别的了,一次批发几十个还有金币折扣,省钱省力又省心。
少女的眼神又黯然了一些,她抬起头来,望着玄笙,轻声道:“我,我后天想去郊外看花……”
这听起来是不错的好感度事件,但很遗憾,玄笙那天已经和蜂蜜旅社的老板娘桑妮约好一起去逛跳蚤市场了。按照正常的思考方式,她当然是应该优先考虑妻子的需求的,但从功利的角度考虑,在接受邀约之后取消约会将会扣除好感度,从一开始就不接受邀约反而不会扣除好感度。所以,数学一向不错的玄笙理所当然地找借口拒绝了可可。
和桑妮的约会结束之后,玄笙回了家。陪可可一起嫁过来的贴身侍女担忧地告诉她,可可在哭。
玄笙下意识地拖出了好感度面板,跌到96%了,她是在为没能去看花而伤心吗?怀着微妙的歉疚心理,玄笙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又一个浣熊布偶,送给了可可。
然后——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她在安眠之中,坠入了荒芜的死寂。
光明总是来得非常突兀。
白色的、青色的小鸟扑闪着翅膀,从林间飞过,留下悦耳的振翅声。
天空是温柔的浅蓝色,又或是水蓝色,却没有真实的蓝天会有的那种清透感。这种蓝色就像是学艺不精的画匠调错了颜色一样,总让人产生微妙的倒错感。
阳光从树枝间漏下来,松鼠在树枝间跳跃,让投射在地上的斑驳树影摇摇晃晃。
潺潺的流水清澈而凉爽,声音也轻灵悦耳,为这片寂静的森林带来了几分生气。
玄笙和可可踩在厚厚的落叶上。
金色的、红色的、棕色的落叶,在地上铺成了厚厚的一层地毯。她们踩在上面,每走一步都会吱呀作响。
吱呀、吱呀。
少女有着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温暖,长相也温柔可爱。玄笙曾经很喜欢她的长相,很喜欢自己巧克力味的oga。
吱呀、吱呀。
这声音似乎有着某种节奏和规律,玄笙只能静默地望着前方,任可可牵着她前行。
吱呀、吱呀、吱呀。
可可在前面走,而她跟着可可。
吱呀——
这声音真奇怪。
吱呀。
她机械地迈着脚步,没有权利
拒绝。
白色的、毛绒绒的小兔子,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好奇地观察了一阵她们之后,快乐地跟了上来。
小鸟欢快地降落在可可的肩上、头上,还有玄笙的手腕上。
小松鼠更是已经跟了她们一路。
睁着无辜双眼的小鹿很快也跟了上来。
白色的石拱桥近在眼前,那是玄笙熟悉的风格,可可应当是没有见过的。
她们慢慢地走过白石桥,然后沿着小路,和小动物们一起,走进了点心做的城镇。
墙壁是饼干,窗户是水果硬糖,屋顶是巧克力,烟囱是华夫饼。
街道是曲奇饼,路牌是马卡龙,树木是拐杖糖,喷泉是冰淇淋。
路上驶过了蛋糕做的马车,跑过了奶油做的马,空气中弥漫着甜美的香气。
远处的城堡看起来闪闪发亮,她们没有接近那里,她们在喷泉边坐了下来。
可可快乐地抱着小兔子和小猫,她没有只顾着自己快乐,还往玄笙怀里塞了一只小狗。
小狗活泼好动,不断地蹭着、舔着玄笙的手心。玄笙机械地,慢慢地抚摸着它,摸着它的头,顺着脖颈摸到背部,又挠了挠它的脖子,在它翻起肚皮给她看的时候,又温柔地爱抚了它柔软的腹部。
可可拿着小巧可爱的冰晶勺子,在冰淇淋喷泉里舀了一勺,喂给了玄笙。
喷泉里的液体,在碰到勺子之后立刻变成了固体的冰淇淋,玄笙嘴里冰冰凉凉的,满是巧克力的味道。
可可又舀了一勺,玄笙再度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嘴。
这次是香草味。
小动物排着队,挨个跳到她们膝盖上,等待她们的“宠幸”。
蛋糕马车停在她们面前,水果片做的马车门打开,一碗长了筷子脚的双皮奶从里面摇摇晃晃地跳下来,跳到了她们中间。可可又一勺一勺地把整碗双皮奶喂给玄笙之后,空碗便欢快地跳下去,又摇摇晃晃地跑回了马车里,就这样离开了。
这是玄笙喜欢的甜品,这也是这个世界里理应只有玄笙知道的东西。
手被oga轻轻地握住,她们非常自然地十指相扣。
“我今天很高兴。”少女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略带羞涩地望着玄笙。
即便是在结婚之后,她也还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显得天真又纯洁。
“谢谢你。”温柔甜美的香气接近了,玄笙的脸颊上传来了轻柔的触感。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
玄笙又回到了无尽的黑暗,与无形的棺材之中。
她再一次被迫绝望地认识到,她并不是什么命运的主人。
现在,她是魔女的玩偶。

可可小姐4 特蕾西亚_引诱
这是艾丽莎连续第四天出现在市政厅。
政府的权利由市民赋予,每一位市民都有权利使用这座用市民税金建造的市政厅大楼。
特蕾西亚在心底重复了十遍这句话,才能继续面无表情地面对艾丽莎。
公事公办,她确信自己尽到了身为市政官的义务,但她没想到,对方这一次会在她下班之后继续纠缠她。
女法师追到了雨幕餐厅的包厢里,特蕾西亚试图把她赶出去,结果对方用魔法把门封住了。
外面乱作一团,她的侍卫在门外不断地撞击着门,甚至还询问她是否可以把墙砸穿。特蕾西亚叹着气安抚了他们的情绪,她在门外终于安静之后,无奈地看看对准自己的法杖,冷静地问:“你为什么总是来找我?”她不想继续和对方纠缠下去了,干脆在休息时间抛弃了执政官应有的礼仪与风度。她故意对着女性oga露出傲慢的笑容:“因为玄笙不在了,你想再找一个alpha?”
怒气在一瞬间冲上头脑,但艾丽莎仍保持了最低限度的理智。在她看来,这位市政官并没有这么愚蠢,会在身边没有护卫,并且被一位法师用法杖指着的时候说出这种话来。
面前的alpha似乎很清楚什么样的话能成功激怒她,特蕾西亚是故意的。想到这里,艾丽莎的眼神更加冰冷,她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玄笙在哪里?”
“我不知道。”特蕾西亚坐在餐桌前,甚至都没有站起身来,她露出无奈的表情,向女法师摊摊手:“你知道的吧,我不知道。”
“我觉得你知道。”
特蕾西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觉得’是非常情绪化的用词,请不要用你毫无根据的臆测来浪费我的私人时间。”她伸出手,用长勺搅了搅面前玻璃杯里的招牌特制混合果汁:“如你所见,我今天没有喝酒的心情,我恐怕你不会有机会和我在酒后发生点什么。”
艾丽莎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即便知道对方在故意激怒自己,她也要很努力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们为这座城市,以及附近的市镇,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特蕾西亚看看自己面前的牛排,叹着气用了一个小小的魔法将它重新加热。她慢条斯理地举起她的果汁,向面前的佣兵团副团长表示敬意:“感谢你们。”
“然而你们却忘恩负义。”艾丽莎的声音充满了憎恨与愤怒,特蕾西亚拿起餐具,她又叹了一口气:“每笔报酬,我们都有按时给付。”
“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呢。她那么强大,不可能有人对她产生危害,她一定是自己走了吧。”特蕾西亚慢条斯理地切着上好的带骨肉排:“你是不是该找医生谈一谈?”
她维持着漫不经心的态度,笃定对方不敢伤害她,所以面前的oga越生气,她就越高兴。
“这种关系,本身就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掉的吧。对了,她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情人吧?说不定是玄笙小姐认为,她的人际关系太过复杂,难以应付,所以换了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特蕾西亚在漫长的拉锯中中,通过观察对方的细微表情和手指的动作,轻易地摸清了艾丽莎的痛点:“你是一位出色的法师,无论是容貌、法术还是家世都无可挑剔,你的双亲要是知道你去做了别人的情妇,一定会伤心的。”
这句话造成的伤害似乎相当之大,她又说了两句,便迎来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特蕾西亚悠然坐在座位上,根本没有想过要躲开。火球点燃了桌布和桌子,她打着哈欠,为她还没来得及享用的蔬菜沙拉以及焦糖水果布丁感到惋惜。
火没能烧多久,外面的人闻到烟味,又骚动起来,特蕾西亚笑着盯着艾丽莎看,终于等到了对方的水球魔法。
女法师就这样气冲冲地从窗户跳了出去,那之后,包厢的门很快就被撞开了。
特蕾西亚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只有她和她身下的椅子完好无损。她冷静地对贴身的侍从下了指令:“统计损失,计算赔偿,明天就把账单送过去。”
特蕾西亚再次见到艾丽莎,是在五天后的一次酒会上。
很少出席这种场合的冰霜美人穿着低胸露背的晚礼服,美丽的身体曲线在几秒钟之内顺利地吸引了特蕾西亚的目光。
她很漂亮。
特蕾西亚移开视线,装作没有看到正向自己走来的oga,她从身旁侍者的托盘中拿起一杯酒,自然地前行几步,开始与自己认识的几位商人对话。
艾丽莎就这样跟了她一路,几乎所有人都会欲言又止地看看她身后美丽的oga,但特蕾西亚选择无视她。
女法师越是跟着她,她心中就越是恼怒。
终于,在酒会结束之后,艾丽莎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她上了马车。
“好了。”特蕾西亚没有把她赶下去,她只是冷笑着看着对方:“今天之后,大家都会知道,你想当我的情人却被嫌弃地拒绝了。”
“你想怎么说,我
都没有意见。”
面前的oga令人难以理解,特蕾西亚盯着她:“我记得你的双亲在首都是颇有名气的学者,你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名誉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艾丽莎脸上的表情没有变:“我可以做你的情人。”
不得不说,特蕾西亚在听到对方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被吓得有几秒钟都说不出话来。她盯着对方看了几眼,感到非常费解的同时,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对你没有兴趣。”
“我对你也没有兴趣。”oga面色不变:“但你们需要这个。我知道,你们想和我们建立更加亲密、更加牢固的关系。”
她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在所有人看来,这个佣兵团都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和玄笙有关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不可思议。
她那个只成立了不到五年的佣兵团中,所有的正式成员都不容小觑,名誉顾问甚至包括传说中的大法师。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当年皇家骑兵团长和炼金术师协会会长的女儿会甘于加入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佣兵团,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位异乡人会坚持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建立起一支不受任何势力控制的巨大力量。
很多人都期盼着银翼佣兵团的解散,但特蕾西亚对此持相反态度,在她看来,这股力量对她的家族所控制的地区非常有益。父亲不加犹豫地同意可可和异乡女人的婚事,也有着这方面的考虑。
玄笙的失踪惊动了不知多少大人物,但没有一个人能推测得出她的去向。有人怀疑她已经遇害,但更多人宁愿相信她是抛下一切去办一件大事了——毕竟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够杀死她。
没有人找得到她,就算找来再高明的侦探,找来再擅长追踪法术的法师,也没有人能找得到关于她去向的蛛丝马迹。
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但她还活着,这就是特蕾西亚所知的一切。
但她面前的oga不这么认为,她凑了上来,像是毫无羞耻心一般,直接坐到了特蕾西亚的腿上,搂住她的脖子,主动地投怀送抱。柔软的胸部紧贴着特蕾西亚的上半身,此刻的艾丽莎看起来就像在熟练地勾引客人的妓女一样。
在某一瞬间,特蕾西亚确实陷入了无法思考的状态。
偏淡的甜味从她怀中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身体被触碰,oga目标明确地伸手摸到了她两腿之间的部分。最敏感的地方被隔着衣服碰到,被女人用柔软的手带着某种暗示揉捏,这令特蕾西亚激烈地颤抖起来,她震惊地抽了一口气,狠狠地把艾丽莎的手打开:“住手。”她原本还以为对方在装样子激她,她完全没想到一向显得高傲而冷漠的女法师会做出这种事情。
“不是硬了吗?”oga做着这样的事,口气却依旧冷淡:“我可以和你做爱,只要你想。”她很快又把身体贴了上来,把漂亮的脸凑到了特蕾西亚面前,像是想要亲吻她。
alpha皱着眉头,努力把上半身向后缩,“……我建议你住手,你会后悔的。”
其实她并不介意和漂亮的oga共度良宵,即便她并不喜欢对方。但她绝对不认为艾丽莎会是一个合适的对象。
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对方会愿意为了打探消息做出这种事。
“你那么爱她吗?”特蕾西亚一边推开对方,一边困惑地问。
她承认,玄笙是一位卓有成就的优秀人才,但她并不认为对方的人格,或是人品,有多么优秀。那个女人,她妹妹的妻子,看起来并不会是一位合格的恋人,因此,特蕾西亚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优秀的女性会愿意做她的情人,难道她对她们用了什么魅惑的魔法吗?
“她还有别的情人,你也知道吧。”特蕾西亚费解地看着艾丽莎,她毫无顾忌地说着一定会伤到对方的话:“你永远都不会是她最爱的那个。”
女法师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她迷茫地从特蕾西亚脸上移开视线:“我……我想确认她的安危,我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这太离谱了。特蕾西亚认为这比她看过最离奇的爱情故事都要可怕。她确信任何人都会有嫉妒心,任何人都对喜欢的人有占有欲,但这么多优秀的、骄傲的女性,包括alpha、beta和oga,都心甘情愿地做同一个人的情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比起她们,也许可可才是正常的。
“十二年前,教会的精锐部队曾经来过这里,目的是为可可小姐驱邪,顺便狩猎魔女,我说的没错吧?”
艾丽莎似乎顾虑着她的想法,没有直呼其名,用了“可可小姐”这个特蕾西亚勉强可以接受的称呼。
特蕾西亚抿着嘴唇,她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她只是自然地保持着沉默。
“她的重病与驱邪有关吗?她身上有邪祟寄生吗?”
这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猜测,特蕾西亚自然地无视了对方,她沉默着将视线投向窗外。
她想起了可可的眼泪,想起了可可悲伤得甚至发不出哭声的样子。
她还记得几个月前,妹妹脸上满是绝望的样子。
“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他,我那么爱她,为什么她不愿意看我呢?她说过的,承诺过会爱我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可可没有哭泣,没有歇斯底里地尖叫,她只是无力地靠在窗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话,好像全身的力气连同灵魂都被抽离了一样。
“她说过,想和我去更多地方,看更多风景的……”
少女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扣着窗棂:“她忘记了,不记得了。”
“我是她的妻子。”她背对着特蕾西亚,望着窗外花园的一角喃喃自语:“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让她想起来的。”
特蕾西亚的妹妹一向体弱多病,她很难出门玩耍,又因为伤人的传言很难交到朋友。
从懂事时起,特蕾西亚便一直处于随时都可能失去她的恐惧之中。她总是在搜罗各种少女会喜欢的东西,试图让可可每一天都过得无忧无虑,她总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位合格的姐姐,总在深夜陷入焦虑与痛苦之中。
她希望可可能够高兴。
所以,我,我应该,我会……
意识有一瞬间是模糊不清的。
特蕾西亚在回过神来之后,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会帮她的。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谁阻拦,她都一定会帮她。
女法师的问题正变得越来越离谱:“你的母亲来自盖尔加勒地区,对吧?有人说她是异教徒,你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特蕾西亚再一次把试图贴上来勾引她的艾丽莎推开,这一次她用足了力气,对方被推得不得不退后几步。她再度用冷漠而严肃的态度试图逼退对方:“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同时,我也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好了——我到家了,我不希望你跟过来。”
艾丽莎确实没有再跟过来,但女人身体软绵绵的触感仍长久地留存在她的感知之中。
她躺在卧房的床上,呆呆地望着床幔。有生以来,她的心绪第一次如此混乱。
直到入睡,特蕾西亚都无法彻底将那份奇妙的触感从记忆中移除。

可可小姐5 可可_发情
可可为玄笙换上了华美的连衣裙。
来自遥远东方的刺绣工艺正受到贵族女性的狂热追捧,异国裁缝店的订单堆积如山,可可订的这条裙子,在付过加急费用之后,也等了足足三个月才拿到手。
这条裙子是浅灰色的,剪裁好好地勾勒出了玄笙的腰身,露出了女人背后一大片细腻白皙的肌肤。裙摆和拖尾的纱显得飘逸而透明,可可对它很满意。
裙子上的刺绣是白色的美丽鸟类,据说这种鸟叫做仙鸟,可可从未亲眼见过这种鸟,但她想,玄笙也许见过。
“真漂亮。”她衷心地称赞道:“很适合你。”
玄笙面对着镜子,望着身着抹胸连衣裙,肩膀和双臂都暴露在外的自己,感到非常别扭。
alpha是不会穿这种裙子的,这种繁复层叠的裙摆,还有那么多的蕾丝边,只会属于柔弱美丽的oga。
无论是她之前生活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alpha都不会穿太华丽的衣服。就算同为女性,就算衣着的款式相近,玄笙也只会穿素色的、款式简单的裙子。这种礼服,她一次都没有穿过,也从来没有想要试穿的想法。
平心而论,这条裙子的确精致又美丽,灰色的拖尾由纱和绸制成;它也的确很合身,镜中的高挑美人似乎带着某种飘逸的仙气。玄笙唯一不满意的是,穿上这条裙子的是她——她不想被打扮得一眼就能看得出是oga。
她不是oga,也不该是oga。
“还没有习惯吗?”可可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少女脸上的表情几近天真:“玄笙是oga,是oga哦。”她不知是害怕玄笙没听清楚,还是嫌玄笙不够痛苦,笑着又强调了一遍:“和我一样,是oga。”
“不……”女人在混乱地喃喃自语:“我,我是——!”
“是oga。”可可贴心地帮她接了话:“是可爱的,温柔的,会被好好爱护的oga哦。”
女人绝望地望着她,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可可听到了她心底歇斯底里的咒骂。
“不要这样。”可可难过了起来,她摸摸妻子的眼角,对方没有哭出来,但她觉得作为oga的对方,此刻应该正在哭。
玄笙是可以哭的,她很难过,但她还在陷在社会规定的身份之中走不出来。没有谁该痛苦地强忍眼泪,哭泣又不是oga的特权。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那就试着去接受,去乐观地看待……这不是你教过我的吗?”少女用纯真无邪的表情望着玄笙,她想让对方心情好一点,但她只在对方心底听到了潮水一般的后悔。
但可可不是恶魔,可可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让她痛苦。
可可希望能和自己爱的人能够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很快就可以习惯了……”她抱着女人撒娇,试图安慰对方,但玄笙只是在发抖,心里还是不能平静下来。于是,可可红着脸,稍微踮起脚尖,凑到妻子耳边,小声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哦。”
玄笙也许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已经闻到了馥郁香甜的,巧克力的气味,那是她的oga的信息素。
意识变得有些模糊,呼吸间满是甜腻的气味,玄笙就像是醉了一样。她被可可温柔地拥抱着,身体相接触的地方在不断地升温。
她惊恐地发现,陌生的渴望感,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
阳光很好。
今天的城堡是古典而美丽的白色建筑,她们坐在花园喝下午茶。脚下绿草如茵,遮阳伞和刨冰驱散了些微暑意,白色的长毛中型犬不断地蹭着玄笙的腿,看起来对刨冰十分渴望。
玄笙瞥了狗一眼,没有理它,她用颤抖的手又舀了一勺冰,送进了自己口中。
银色的金属小勺做得很精致,柄上有着镂空的音符纹样,玄笙记得这套甜品叉勺套装,这是她送给可可的见面礼。
平心而论,玄笙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甜食。
她用颤抖的手一勺接着一勺吃冰沙,口腔和牙齿快要承受不住这种温度,她该歇息一下,但身体那么燥热、那么干渴,令她只能不断地这样做。
巧克力的甜美香气散得到处都是,玄笙光是闻着这股气味就感觉全身发软。她感到惊讶又害怕:可可发情了,她的oga发情了,但这和玄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已经失去了身为alpha应该拥有的某个器官,就算可可发情了,她也无能为力。
但为什么……身体这么热,好累,好想休息……
玄笙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颤抖,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里的勺子落在玻璃碗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热度来自身体内部。
她惊恐地体会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深深的饥渴与焦躁。
意识轻易地被什么奇妙的东西侵蚀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接近可可,想要抱住她、想要咬她脖子的冲动根本压不下来。
那是她的oga,即便玄笙不愿意想起这一点,她也还是不断地被迫认知这样的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玄笙勉力抬起头来,望向对面的少女,愕然发现对方的坐姿端正,看起来若无其事。
怎么可能会这样,信息素,明明已经那么浓了……
少女穿着长长的宫廷礼服,她优雅地握着茶杯的柄,慢慢地喝了一口红茶。
“要吃糖吗?”她从白底金纹的骨瓷小糖罐里,用漂亮的金属小夹子,夹出了一粒柠檬色的星星状糖果,然后用另一只手托着手腕,轻轻地将那粒糖果放到了玄笙面前的茶杯里。
可可小姐的淑女礼仪依旧无可挑剔。
玄笙绝望地看着那粒糖果。
她知道这是什么,以前可可经常都会吃。
这个世界,要在中上阶层才能见到这种糖果。这种俗称“小星星”、在药店叫做“康曼德草糖”的东西,是唯一能起到类似抑制剂效果的东西。
这也是只有oga才会吃的东西。
她茫然又痛苦地望着自己的妻子,想,这是对她的羞辱吗?
不,不是的。
可可表面上没有哭,心里却很难过。
她吃了一颗小星星,她该等着糖果在舌头上自己慢慢融化的,但她实在太难过了,于是她慢慢地用牙齿咬碎了硬质的星星糖。
牙齿磨碎了糖果,发出了小小的、闷闷的声音。
甜味很快布满口腔,她却还是开心不起来,于是,她又吃了一颗糖。
每次都是这样,她感到难过的时候就会想起玄笙,想要被拥抱,想要被亲吻,想要被安慰,但她的妻子并不是一直都会在,所以她只能难过地吃糖。
嚼碎星星糖的时候,舌头会有微微的刺痛感,她需要这种疼痛,所以她每次都会吃很多、很多。
萨摩耶低下头来蹭了蹭她的膝盖,于是可可伸出手去,摸摸它的头,又喂了一点水果冰沙给它吃。
狗狗毛茸茸的,白色的长毛看起来像雪一样干净洁白。它很高兴,抬头望着可可,吐着舌头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在对她笑。
她听见了玄笙的呜咽声:“可可,对不起……我错了,放过我吧……”
玄笙以前说过,她们可以一起养一条狗,就养可可喜欢的,温柔的、白色的大狗。
但她忘了。
连这件事也忘记了。
可可抱紧了它,把脸埋在了它的颈部。
她倾听着爱人的哭泣声,咬住了嘴唇。她明明眼睛发酸,想和玄笙一起哭,却不知为何,慢慢地笑了起来。
承诺和约定,是不该被遗忘的。
她会帮助玄笙,一点一点,全部想起来的。
女人的步伐有些不稳,她穿着不好走路的细跟高跟鞋,只能把大部分的体重倚靠在比她还矮一些的可可身上。
清脆而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十分狼狈,可可的心跳也跟着一起变乱了。
玄笙的身体很热,她不断地喘着气,脸上有着可爱的红晕,眼睛里也起了一层雾。可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情动的样子,她看上去太漂亮了。
“可、可……!嗯、”女人的声音也有些变调了,可可从来没有听过她这么甜的声音。玄笙的声音在发颤,她在喘息的间隙吐出了软弱无力的句子:“对、对不起……嗯、我……想回去……”
回去?回去哪里呢?可可摇摇头,温柔地把玄笙扶进了最近的房间。
推开门的时候,她希望这里是她的卧室,推开门之后,里面果然就是她最喜欢的房间了。
在结婚之后,可可搬进了她的新家,玄笙为了她们本应幸福美满的婚后生活,建造了一个豪华的庄园。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可可和玄笙除了主卧室之外,还有各自的卧室。
可可的卧室依旧堆满了充满少女气息的一切。粉蓝色的墙壁,大大的奶茶色泰迪熊,优雅又可爱的蕾丝装饰,甜腻腻的香氛,还有可可心爱的那些可爱又精致的小物件。
在结婚之后,可可才发觉,原来玄笙很嫌弃这些,她喜欢非常简洁的风格,但可可并不能接受那种一片空白、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室内。
最终,可可还是得到了一间她喜欢的房间作为专属的卧室。她开心地和妻子一起装饰,一起选了壁纸、地砖和地毯,玄笙还又送了她很多毛绒布偶,让这个略显空旷的房间显得稍微可爱了一些。
“嗯,啊……可可,等……”女人在看到床的时候,似乎有些惊慌,可可努力地试图安慰她,她一边柔声说着话,一边把已经脚步虚浮、无力抵抗的妻子带到了床边。
现在,可可的妻子不再是需要整日在外奔波工作的alpha,而是需要被照顾、被爱护、可以每天都待在家里的oga了。
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可可还记得,她哭着问,为什么玄笙不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时候,玄笙理所当然地想
着,因为她是alpha。
因为可可的爱人是alpha,所以可可每天都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就算是在夜晚终于能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也不一定会被拥抱和亲吻。
因为可可爱上的是alpha,是可以标记多个oga的alpha,所以可可才不能拥有她,不能独占她,所以可可才会那么痛苦。
但现在,她不必再担心这一切了。
她想要拥有她,想要独占她,想要长久地和她在一起,但这些愿望都无法实现——因为玄笙是alpha。那如果,玄笙不再是alpha,可可的心愿,是不是就能够实现了呢?
只要玄笙变成oga,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所以可可这么做了。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太喜欢她,太想要她了。她每天都想着她,在梦境与现实的罅隙间,逐渐因空虚和绝望而失去理智。
没关系的,玄笙在婚礼上立下过誓言,她愿意一辈子都和可可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与她分离。那可可就算为了让她遵守诺言,对她的身体动一点小手脚,应该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没有谁规定过oga不能和oga做爱。
“哈、哈……啊……”女人被可可放在了床上,她无力地倒在柔软的被子上,不断地喘息着,柔软的胸部在随着呼吸起伏,眼神也已经有些涣散。看来,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可可想,也许她也不想反抗。可可很清楚发情期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她总会发疯一样渴望标记了自己的alpha,玄笙不在家的时候,她会不受控制地哭泣,疯了一样拼命闻妻子的衣服和枕头,在床上呜咽着蹭来蹭去,最后把自己完全埋在玄笙的衣服堆里。现在玄笙也是oga了,玄笙也和她一起发情了,那,她的妻子,是不是终于能够理解她的感受了呢?
“可可、可可……”少女听见了平时根本听不到的好听声音,女人的声音从来都没有这么软过:“好难受……”
可可近乎沉醉地欣赏着床上的女人。
她穿着可可定做的美丽礼服,显得优雅又美丽,她的身体有着漂亮的曲线,从未懈怠过锻炼的身体看上去健康而有力。可可以前一直对她身上的肌肉线条很感兴趣,总会趁睡觉的时候偷偷摸一摸。
但现在,美丽而强大的她,已经不再是alpha了。
现在,她是只属于可可的oga,只能无力地软倒在可可的床上。
看啊,发情的她多么漂亮,微红的脸颊,迷蒙的眼神,还有微张的嘴唇、柔软的胸部、发着抖想要合上的双腿……
“你应该吃糖的。”可可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微哑,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体也变热了吧。她慢吞吞地爬上床,望着像是正在等待着她的恋人,感受着在体内激荡的焦躁与骚动,脸上也慢慢地热了起来。
她伸出微微发抖的手,将女人身上漂亮的礼裙一点一点撩起来往上推,把下半身的裙子都堆到了玄笙的腹部。
这下,可可就能清晰地看到女人的私处了。她没有让玄笙穿内衣,对方显得羞耻又无可奈何,但可可觉得,反正都是很快就要脱下来的,那么麻烦的东西,根本没有必要穿上。
玄笙的双腿,和双腿之间的部分,都非常美丽。
可可盯着那里看,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面红耳赤: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别的oga的私处呢。她听着女人近乎呜咽的哼声,感受到了对方羞耻又害怕的情绪,于是安抚一般摸了摸她。
嘴里还残留着糖果的甜味,可可想,自己的oga大概也会是甜味的。她没有急着去碰玄笙的下体,而是先倒在床上,抱紧了对方,撒娇一般用脸蹭着对方的颈部。可可闻到了淡淡的清香,是温和的红茶的香气,虽然没有像其他oga一样带着甜味,但可可已经对此十分满意了。
“嗯……哈啊……可可,抑制剂……”女人的声音很软很软,非常勾人,她迷离的眼神看起来那么漂亮又那么可爱,可可沉醉地凑过去,轻轻地亲了她的嘴唇:果然,玄笙还是比较适合做oga。
可可知道玄笙在想什么,她在想,oga之间是不可能做爱的,可可只是在玩弄她而已,只要表现得顺从和听话,等可可玩够了,消气了,玄笙就可以哄着可可把她放回去了。
这也是不对的。可可闭上眼睛,抱紧了自己的妻子。她其实知道该怎么做,但可可还是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表现得主动,因此感到紧张又害羞。
但她可不能退缩——眼前的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早就想好应该要做什么了,绝对不能临时退缩。她已经下定决心,她要负起责任来,爱护和保护她的妻子。
伴侣发情的时候应该做什么,其实是无需多言的事情。
可可闭起眼睛,在把自己往玄笙怀里缩的同时,害羞地用手抚上了女人的胸部。
女人的喘息声变得急促起来,她甚至还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惊呼声。可可在此之前从未
听过她的恋人发出这种声音来,现在她满心只有陶醉与兴奋:玄笙的声音真好听,她觉得很舒服吗?可可被她的喘息声鼓励了,她没有再犹豫,尽管脸上还是热热的,她也还是带着不安与羞愧,开始隔着质料柔软的衣物,缓缓地揉捏女人柔软的乳房。
“哈、啊……!唔,可可,别……!”玄笙好像被她吓到了,在发出舒服的呻吟声的同时,理所当然地试图阻止她。
可可当然是不会就此停手的。她在此之前已经充分地准备过了,她用另一只手抱紧了自己的妻子,又轻轻地蹭了蹭对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热了起来。
此时此刻,充斥心底的,温暖的感觉,一定就是幸福了。
“唔,嗯嗯……”可可一边抱着玄笙,一边发着抖,尽管她咬着嘴唇,也还是漏出了颤抖的呻吟声。
手中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这其实是她第一次主动去碰玄笙的胸部。oga是被动的,在床上只要放心地全部交给alpha就好,但既然现在她们都是oga,可可就必须要学着主动起来了。
来自遥远异国的女人,现在被可可压在身下,看起来妩媚又美丽。可可喜欢她黑色的眼睛和长发,喜欢她轮廓柔和、看起来很温柔的五官,喜欢她比起别人略显娇小的身材。
看,她的妻子原来这么适合做oga。
可可轻轻地、慢慢地抚摸、揉捏着女人的胸部,她很快就迷上了这样的触感,妻子胸部的肌肤细腻柔滑,她就像是在碰触着温软的牛奶布丁一样。她听见对方不断地发出愉悦又焦躁的喘息声,心中充满了满足和甜蜜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让喜欢的人感到舒服是那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玄笙一定也很开心,可可知道,她喜欢下流的事情。现在,尽管她会感到害怕、畏惧和不甘,但她实际上已经舒服到失神了。这种陌生的快感在令她感到困惑和抗拒的同时,也令她开始沉沦。
“嗯、唔……”女人的声音更软了,她一边发着抖,一边讨好一般搂住了可可。
温热的躯体紧紧相贴,可可的呼吸也变得凌乱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妻子这副模样,看起来太色情了……她一边害羞地闭着眼睛,一边羞怯地用手摸着所有自己想要碰触的地方,从女人背后裸露的肌肤到线条漂亮的腰部,从柔软的小腹到丰满的胸部。这是多么美好的触感、多么美好的体验啊,可可光是感受着恋人的颤抖,听着对方诱人的喘息声,身体就已经兴奋得不行了。
有什么从身体里慢慢溢出来了,焦躁与渴望的感觉从腹部缓缓升起,但可可知道,今天她必须忍耐。如果是以前,她在发情期的时候一定会渴望被自己的alpha拥抱,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在婚礼上起誓要与她共度一生的人,已经是oga了,可可身为妻子,不对她负起责任来可不行。
“啊,玄笙……”可可听到了自己发颤的声音,她的身体不断地发着抖,下体娇嫩的小穴难耐地吐出了粘腻的蜜液,情欲几乎要冲昏她的头脑,但她还是努力地试图保持清醒:“等一等哦,不要急……”
女人呜咽起来,她的喘息声听起来已经像是在哭了,看来她一定很难受、一定和可可一样难受。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可可胸中有某种愉快的感情一下子炸开了——啊,她也和我一样了,她也终于能体会到和我一样的感受了。
精神突然变得亢奋,这份认知带来的满足感甚至影响到了她的生理反应,可可抽着气把膝盖合拢,连自己都有一点害怕。
身体里面酸酸胀胀的,好想被碰一碰,摸一摸……玄笙一定也是一样的吧?可可觉得自己的眼睛和牙齿也有些发酸了,她轻轻地咬着妻子的锁骨,鼓起勇气,把手探到了女人已经完全湿透了的下体。
“唔!”女人像是被她吓到了,更加害怕地合拢双腿,可可压着她,温柔地把她的腿分开,再度试着用手指去碰女人的阴部。
“别怕。”她温声安慰自己的妻子:“我会帮你的,不会疼的……”
“哈、啊……!不,为、什么、呃,我……”女人不断地摇着头,想是想要拒绝,但她在身体被碰到的时候又总是会发出可爱的呻吟和喘息,很明显,她其实在渴望着被碰触。
可可知道她在想什么,玄笙似乎终于明白可可想做什么了,她愤怒、害怕又绝望,可可其实不想让她难过,但玄笙迟早是要习惯的,可可必须要狠下心来帮助她——就像是教育孩子一样。
可可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妻子温热柔软的身体,她跪在女人的双腿之间,一边用手把她没有力气的腿分得更开,一边红着脸,羞耻又渴望地盯着妻子正流着水的小穴看。
那里的颜色比周围的肌肤更深一些,看上去十分柔软。可可刚才已经用手指确认过那里的触感了,是温热而软腻的、令人脸红心跳的触感。
可可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和oga肌肤相亲的经历,她决定按照自己喜欢的方法来。她觉得脸上好热,她不知道自己的脸看上去有多红。少女又做了几秒的心理准备,终于除掉了女人身上
的礼裙,慢慢地再度压上妻子的身体,将她柔嫩可爱的乳尖含在了嘴里。
“呜、啊……!你、你!”玄笙吓了一跳,她感到耻辱又焦躁,更糟糕的是,舒适得快要令大脑麻痹的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令人难为情的呻吟和喘息在她想到要忍耐之前便已经出了口。
“呜……!嗯、啊嗯!!”女人颤抖着抬起手,她想要推开可可,却因为没有什么力气,只能把手搭在可可肩上,像是在抚摸她一样。
可可红着脸把手抚上了玄笙另一边的胸部,一边吸着,一边揉捏,努力地想要把两边都一起照顾到。她用指尖轻轻地像是瘙痒一样不断地重复刮过玄笙的乳尖,妻子的反应很激烈,腰部扭了起来,声音也顺利地出来了:“啊、啊啊……!嗯、别!”
她因为胸部的刺激又出水了,气味真好闻。
“流了好多出来。”可可知道她在因身体自然的反应而羞耻,便故意用天真的声音笑着感叹:“你已经习惯了,真是乖孩子。”
她又蹭了蹭对方的身体,努力地压下自己体内的情潮,开始试着用手指碰触玄笙的阴部。平坦的,几乎只有一条小缝的私处,比可可想的还要更适合她。
那根不听话的坏东西,已经哪里都找不到了。
可可为此感到兴奋,她笑着拨开女人的阴唇,看着沾了透明液体的穴口:“已经想被进去了吗?还是再等等呢?”她的语气天真无邪,甚至有点像是在唱歌。不等对方反应,她便开始用手指试探性地触碰女人的阴蒂:“你会喜欢这里的吧,我也喜欢呢。”
“啊!”女人被碰到阴蒂的时候,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她的腰部突然向上抬起了一点,又下意识地向后缩了。她在为自己会感到舒服而害怕。
躲闪的样子真可爱。可可觉得自己心动了,她笑起来,紧追不舍地又凑过去:“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不会弄疼你的。”她想了想,又爬到女人身上,压着她、抱着她,用甜蜜的声音做出承诺:“我会好好地做你的妻子,今后也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不,不行,我,我是alpha!”女人还在绝望地垂死挣扎,说着已经脱离现实的话。可可摇着头,温柔地拉着玄笙的手,让她自己摸自己的下体:“现在不是了,你看,你已经是oga了,现在正在和我一起发情哦。”
玄笙依旧不断地摇头,混乱地拒绝接受现实:“不、不!”她刚才已经被迫摸到了,湿润滑腻的,完全不该属于她的什么,她只是完全不想面对这一切。
可可的妻子有时候是很顽固的,可可叹了一口气,试图给出自己作为前辈的劝告:“做oga也没什么不好的。”她一边撒娇,一边亲吻着女人,小声说:“虽然发情的时候会难受,但是也会很舒服的……做爱的时候会比平时舒服很多哦?”
妻子像是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她哭了出来,不断地说着令人难以理解的话,像是“我不要”、“还给我”、“对不起”、“放过我”之类的,可可一点都不想听。
她有些难过地安静下来,耐心地等待着女人身体的变化。很快,可可就又听到了好像很难过的细碎呻吟。玄笙明明也已经很想做了,再那么不诚实的话,可是会变得很难过的。
“呃、啊……”女人咬着嘴唇,脸上带着耻辱又迷乱的神情,她好像想要忍住声音,但喘息的时候,还是会漏出一点来:“唔、呜,嗯、”
真是可爱。
可可用柔软的脸颊蹭着女人的,亲吻着对方流泪的眼睛:“为什么这样不好呢?”她枕在女人的长发上,露出纯真的笑容:“你喜欢做爱吧?我知道的,你很喜欢变舒服的感觉,很喜欢和女孩子抱在一起高潮。这样的话,做oga会更好哦?只要在发情期,无论做多少次都能快乐地继续舒服下去,alpha的话,高潮几次就不能继续了吧?”
这一定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可可如此坚信。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揉对方的胸,女人的挣扎已经变得微弱,可可明白这是为什么,身为oga的她完全明白——发情的时候,身体会很难受,很想做爱,就算不甘心,就算不是合适的时机,oga的身体也会轻易地背叛意志。
柔软的小缝已经又滑又腻,黏腻的汁水早就溢出了不少。这里早就已经想被爱抚了,让可爱的小花等了这么久,一定是不解风情的可可的错。不过这也没办法,可可也是第一次和oga做爱呢,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不会让妻子等太久的。
可可只是用手指在入口处缓缓地摩擦,就感到兴奋不已。心跳得好快,她好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玄笙也是一样吧,她只是被碰到这里,就在意识模糊地扭着腰了。
“啊、啊……!呃、嗯嗯——!”女人的呻吟声开始变得甜腻,可可想,她一定很舒服吧,真是令人羡慕,她也想被玄笙这样温柔地摸摸呢。
少女的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挤入了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碰过的,幽深温暖的地方。女人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的抽气声在她听来简直就像是催情剂,让她的身体也起了反
应。
原来oga和oga抱在一起做爱,会是这样的感觉吗?被彼此的信息素影响,一起变得越来越糟糕,一起陷入黏腻狂乱又甜美的深渊之中。可可从来不知道会有这么快乐的事情,她决定了,她要拖着自己最喜欢、最喜欢的人,一起坠落到最深最深的地方。
“我会陪着你的。”她感受着手指碰到的,温暖的、柔滑的,像是口中的奶油蛋糕一般的触感,内心被巨大的满足感席卷,快乐得颤抖起来:“我们、我们可以成为最好最好的伴侣,我们今后也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可以一起做舒服的事情。”她只是想象着这样美好又理想的未来,胸口就已经被喜悦填满。
温软淫荡的穴肉已经变得很乖了,又软又滑的内壁不断地吸着可可的手指,显得乖巧又顺从。可可还是第一次摸到里面,她带着高昂的兴奋感,用手指在女人从未被别人碰到过的内里一寸一寸地摸过去。她摸着、按着,很快就听到玄笙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呻吟声也越来越高昂。她已经忍不住声音了,真可爱。可可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她曾经在发情期也被玄笙弄到这么舒服过,但这也只是新婚时的事情了——在婚后,玄笙对她的兴趣变淡之后,可可几乎都是靠吃糖度过发情期的。
可可绝不会做这种事,她是不会让自己曾经感受过的那股绝望与悲伤降临到自己心爱的人身上的。
女人的神色迷离,她脸上已经满是红潮,眼角有一点湿漉漉的,看上去有几分妖媚。她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小幅度地自己动着腰,不自觉地迎合着可可手指的侵犯,显得淫荡而不知满足。
“我会一直喜欢你的……”可可望着她,感到口干舌燥:“一直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你孤单,我,我……”她望着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自己最喜欢的人,几乎感到有些悲伤:“就算,就算你不会这么喜欢我,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女人夺走了可可的心,成为了可可的另一半。就算可可在梦境的世界中无所不能,就算她得到了能够掌控一切的力量,她也无法将自己的另一半灵魂拿回来。
可可能怎么办呢,即便她伤心、痛苦、失望,她也依旧爱着她。
如果,玄笙能够更爱她一点,如果她能够彻底占有自己的妻子,她们是不是就能过上幸福完满的生活了呢?就像是童话里的,就像是婚礼誓词里描绘的,满是甜味的、令人宛若置身天堂的那种生活?
“唔、唔嗯、啊、啊啊——!可、可可,唔,嗯、刚才那里——!”她听见女人的叫声变了调,手指已经被温暖潮湿的蜜穴吞到根部了,小穴的入口还在贪婪地不断吸吮着,连可可都在为妻子淫乱的身体感到脸红。
温热的蜜汁在随着她手指的进出不断地流出来,可可望着女人的小穴吞吐着自己的手指的景象,几乎看得入迷了。
真可爱,湿湿软软的。之前玄笙对可可那么冷漠,变成oga之后,可爱的花穴却那么热情,那么喜欢可可,一直在淫荡地吸着她的手指呢。
“刚才那里比较好吗?”可可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快要融化了,她近乎痴迷地望着自己最爱的人,赤裸的女人在她面前无力地分开双腿,裸露在外的胸部不断地起伏着,看上去那么柔软,可可不知不觉就又去舔着、吸着她的乳头了。
“呼、唔!别咬,啊,啊啊,嗯、怎么会,唔……”细细地舔着女人的乳头时,可可确实听到了对方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像是强行压下了尖叫的声音:“你,你对我,啊!我的身体,怎么会……可可、你、”怎么可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算她被安上了oga的生殖器官,但只是被oga柔软纤细的手指插到身体里,怎么可能会这么舒服?
可可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有些委屈地为自己辩白:“我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哦。”她故意按压着玄笙会感到舒服的地方,慢慢地动着手指,蹭着、揉着渴望被侵犯的柔软内壁:“嗯,嗯嗯,你现在,只是变成了oga而已。普通的,发情的oga,就是会这么舒服哦?”而且,“安上”这个说法可不太好。
女人的理智在强烈的快感中几乎要被完全瓦解,她无法相信自己会变成这样,她哭着摇头,可可无奈地叹气,继续用手指安慰着任性的妻子:“没事的,很快就会习惯了。”
少女的声音十分甜美,但言语内容那么可怕,玄笙几乎要昏死过去:“唔,嗯,别碰那里,啊,呃嗯!”激烈的快感冲上头脑,她下意识地拒绝,可可非常自然地按照相反的方向理解:“嗯,这里也喜欢?你的敏感点比我要深一点呢。”
玄笙很生气,很绝望,她在心里骂着可可,可可开心地笑了起来:“没办法嘛,因为,对待不诚实的坏孩子只能这样做吧?”
“唔,啊嗯、对、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别再、嗯、”玄笙的声音尖锐又绝望,她最喜欢的快感在不断地蚕食她的意志,她在快感的浪潮之中试图挣扎,她有不好的预感,如果这样下去,真的在这种状态下被可可弄到高潮的话……
“不要。”可可又开
始用空出的那只手慢慢地爱抚妻子的身体,她快乐地摸过女人的锁骨,又摸过柔软的胸部,温软的手掌长久地在妻子的腹部停留:“我们,我们要变得一样才可以吧?都是oga的话,才能好好地互相理解吧?你看,你也终于知道发情是什么感觉了,你也终于知道,被插到身体里面会有多舒服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玄笙的乳尖好像特别敏感,可可只是轻轻地摸摸那里,或者舔舔那里,她就会受不了地扭动腰部,试图缩起身体,喘息也会变得更乱。只要一边慢慢舔她的乳头,一边用手指揉小穴里的敏感点,湿淋淋的花穴就会很快开始缠着她的手指收缩,然后舒舒服服地高潮。
“哈、别、不要——!啊、啊啊、嗯,可可,可可,啊啊……!”女人在挣扎着,她在哭着尖叫,还在高潮的小穴缠着可可,流着蜜水。她想要合拢双腿,但根本做不到,她的腿甚至被一向显得柔弱又羞涩的少女分得更开了一点。她的妻子,本应被她压在身下的oga此刻正在极近的距离下观察她被oga的手指插到高潮、正在不受控制地不断收缩的小穴,这样的事实令她完全无法接受。她尖叫着,哭着,挣扎着,被高昂的快感冲昏头脑,就好像真的变成了淫荡而敏感的oga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到这样的欢愉。
不行、不行、不行,为什么会这么舒服,从身体的最深处开始,冲昏头脑,蔓延到全身的,非常非常舒服的感觉……
“很舒服吧?”少女的声音甚至在发抖,她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沉醉地望着属于自己的oga:“就像之前说的,我们,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哦?”
温柔甜美的声音带来了恶魔的引诱:“无论多少次,都可以一直让你继续舒服下去的。”
可可数不清她们一共做了多少次,她唯一明白的是,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她快乐地叫出日历先生,让水彩刷小姐把代表今天的那个格子涂上了半透明的、带着漂亮闪粉的淡粉色颜料。
玄笙已经昏睡过去,可可用还沾着黏腻液体的手指摸了她的脸颊。毕竟是玄笙自己的淫水,她应该也并不介意吧?玄笙的体质相当不错,这一点在她成为oga之后依旧没有改变。这样其实很好,这代表她以后也能像今天这样,高潮很多、很多次,才彻底崩溃掉呢。
可可抱着她,蹭着她柔软的胸部,摸着她还湿漉漉的下体,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她终于,慢慢地开始变得和可可一样了。
今天,她也终于明白了吧?作为oga,可可是如何度过发情期的,作为oga,能和心爱的伴侣拥抱在一起做爱,会有多么舒服、多么幸福。
接下来,她就该试试,该如何哭着咬碎星星糖,在伴侣就在身边的情况下独自熬过发情期了。
你也来摸摸我嘛。她想这样向对方撒娇,但妻子已经很累了。可可懂事地没有强求什么,她闭上眼睛,靠在女人身上,一边蹭着对方柔软的身体、闻着对方好闻的气味,一边自己用手开始自慰。
“嗯、呃嗯,玄笙、笙,嗯……!”她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异国的名字时起,心里就有了奇妙的感觉。她向往着外界的一切,从异国远道而来,身上充满谜团的冒险家显然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友人了。
这一切是在什么时候产生变化的,可可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她似乎逐渐地,开始对什么产生了渴望。
她很少有需要期望、渴望的事物。只要她想,姐姐和父亲就会竭尽所能地满足她的一切愿望,为她找来异国的昂贵香料、美丽的宝石,还有表演技艺精湛的音乐家和舞蹈家。但她平生第一次接触的异国朋友不是什么物件,也不是因为需要旅费而卖艺的艺术家。她似乎总是在想着可可不明白的事情,总是在谋划着远比可可的世界更加宏大的什么。即便无法理解她的理想,即便无法触及她的本心,可可也被她吸引了。
我喜欢你。她曾在心底做出纯净而热烈的告白:所以,你也可以喜欢我吗?你可以多看看我吗,可以多来陪陪我吗,可以让我成为你最好的朋友、成为你最重要的人,永远都陪在我身边吗?
我想要你,我想拥有你,我想要牢不可破的关系,我想和你缔结永恒的誓约。
她曾经以为她想要的是婚姻,但她似乎错了。那是可可受过的教育中,她能与他人结成的最为亲密的关系,但这离可可想要的还是差得太远、太远。
尤其是,在她理解了一切,在她获得了一切之后。
可可半闭着眼睛,在拥抱着妻子高潮之后,心中满是宁静的幸福与满足。
像是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她是第一次和oga做爱,她虽然也还不太习惯,但她也在努力适应了。以后,等她熟悉该怎么做之后,一定能做得更好的。
接下来,也请让她继续这样,和她最心爱的妻子,一起玩耍下去吧。
女人的身体温暖又柔软,她只是抱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就高兴得想哭。她感觉自己简直
就像是在做梦,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机会,像这样静静地拥抱自己的爱人了。
玄笙总是很忙。
有时她真的很忙,有时所谓的“忙”是谎言,可可全部都知道,她知道艾丽莎、瑞秋、蕾娜她们究竟和自己的妻子是什么关系,她知道玄笙的所有想法。
可可曾经许过愿,她想要更加了解玄笙,她想要知道玄笙心里都在想什么。
愿望实现了,但可可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悔恨。
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来说才比较好。
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请再多看看我吧,请再多在意我一点吧,请再多陪陪我吧——
她不断地哭着,但这也无济于事,在不知不觉间,她又慢慢地开始沉浸于梦境之中。
可可从小就好像总是睡不够,大家都非常担心她,并将其归结于诅咒导致的身体虚弱。
大家都认为,从出生起就被诅咒的可可,根本不可能活过二十岁,可可本人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她在二十岁的这一年,突然发现,大家都错了。
——从来都没有什么诅咒。
可可的梦境总是很长很长,无论她睡多久,醒来时,她都一定会虚弱又疲惫。梦中,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情,有时是快乐的,有时是痛苦的,但当意识回归现实,与梦境相关的记忆便会迅速地崩塌瓦解。在可可理解了自己身处何处之时,所有的,虚伪的、虚幻的记忆,都会消散,只在她心底留下模糊的一缕感觉。
转机在可可十八岁时出现,从成年的那一日起,奇妙的变化便开始渗入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一两年之后,她终于能够保留梦境之中的记忆了。
可可在梦境的世界中无所不能,甜蜜的幻想在接连变为现实。她的世界正在不断地扩张,她将现实蒙上了一张水彩纸,让梦境的颜色一点一点滴在上面,将一切浸透、覆盖,最终掌握在手心。
她所许下的一切愿望,无论多么离奇的愿望,都在逐渐实现。
可可察觉到了这一点。
所以,她克制着自己,强迫自己忘记了那个她心底最深处的心愿。
——请你,爱上我吧。
她不该有这样的愿望。她只是想和喜欢的人长久地在一起,只是想要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如果这不是玄笙自己产生的感情,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她要忘记这个心愿,她要忘记这句话,她要——
忘记“爱”这个字。

可可小姐6 玄笙_魔女
可可牵着玄笙的手,和她一起来到了广场。
少女脸上带着纯真的期待,她说,她想和玄笙跳一支舞。
这是玄笙难得地被允许自己控制身体的时刻,她想过要反抗,想过要攻击对方,但她已经不知在何时失去了这样做的勇气。
她是赢不了的。
心底冒出这样的想法已经令她感到非常耻辱,而她的理性与感性都一致认同了这个想法,更令她感到绝望。
在异变发生之后,她曾无数次地呼唤自己所拥有的系统,但她一次回音都没有收到过。
玄笙突然被自己理应柔弱而无知的妻子囚禁了起来,像是玩偶一样,在不被需要的时候被封在漆黑的盒子里面。
这个世界存在时间的流逝吗?她无法确定这一点,她看不到昼夜的更替,这里没有任何能让她计时的参照物或是机械。她的许多的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但她至今都很清晰地记得,她惊恐地在陌生的地方苏醒过来的那一天。
可可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可可在抱着她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
我当然喜欢你了,不要乱想。这是她早已说惯的安抚话语,她从来都是这样说的。这句话对可可还算有效,对别人就没那么有用了。
“你有别人了吧?”少女的眼中满是泪花,就算已经和玄笙结婚,她也依旧看起来那么天真无邪、那么像是可爱的洋娃娃。玄笙叹了一口气,她有些头疼,可可最近一直在纠缠这些事情,令她感到有些烦心。
说实话,她对此有些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系统并没有在她结婚之后把其他攻略对象的好感度清零,这说明同时维持数段关系是没有被禁止的,她的所作所为完全在游戏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
可可是她的妻子,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其他人都比不上她。这样还不够吗?
她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可可却哭得更伤心了。
玄笙想要叹气,想要站起来一走了之,逃离这种令人烦躁的状况,但她惊恐地发觉,她动不了。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说不出话来,甚至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呢?”可可在哭,在不断地自言自语。玄笙想向她求救,却也做不到,只能在惊慌中看着可可不断地抹眼泪。
哭到后面,可可还在流着眼泪,但几乎不会发出声音了,只是偶尔会抽噎一两声。
“为什么你不愿意碰碰我呢?”少女的声音很轻很轻:“为什么你不愿意看看我呢?”
玄笙被问了莫名其妙的话。她觉得自己很冤枉,她按照系统说明书保证了每个月和可可做爱和交流的最低次数,也顺利地化解了信任危机事件。既然如此,为什么又会出现这种令人心慌的问话呢?
bug吗?她习惯性地调出系统,半透明的面板在眼前逐渐浮现。
逐渐……浮现……
玄笙慢慢地眨了眨眼,她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什么幻觉。
【系统?调出系统面板,调出主操作面板,调出状态栏,调出地图——】
面板如往常一样逐渐浮现,又在成型之前如雾般散去。
这恐怕真的是什么可怕的bug。玄笙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可名状的恐怖,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但她甚至无法控制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震惊又害怕,她开始在精神世界中大叫大嚷,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焦虑:【为什么,调出系统?系统助手?系统?回答我啊!你在哪里?故障吗?bug吗?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现在的情况也太诡异了。对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之前,之前,我醒来之前——
只是,在睡前送了可可一个最普通的好感度道具而已吧?
妻子红着眼眶望着她,像是委屈又伤心:“你不是说过,我才是最重要的吗?”
其实玄笙并不想看到可可哭泣,她在心底叹着气,想,对,你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可可要为了别的情人的事情离婚的话,玄笙一定会放弃别人的。
可可很可爱,她确实是玄笙在这个世界中最喜欢的攻略对象,仅次于上上个世界里的圣女兰黛尔。
“那,”少女抽泣着,泪眼婆娑的模样令人自然而然地心生怜惜:“你为什么会为了什么收集度,期盼着我去死呢?”
玄笙开始无法理解面前的一切。
收集度?刚才,可可说了这个词吗?
这是可可应该知道的、这是可可能够理解的东西吗?
不,其实,玄笙也没有期盼着她去死。玄笙只是想着,既然是隐藏人物,那说不定会有隐藏剧情或是特殊的好感度事件,可可的身体一直都不好,那最有可能的事件应该就是病情恶化了吧?就算到了那一天,玄笙也会努力帮她寻找治疗方法,在拯救妻子的同时把最后的一块拼图拼上。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玄笙期待新的支线剧情很正常,并没有什么错。
玄笙说不出
话,但可可又开始哭了,少女的眼泪像雨滴一样,不断地、一滴一滴地落到玄笙的脸上,流到她的嘴角,尝起来咸咸的。
“我爱你,我喜欢你,我……”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玄笙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哭得这么厉害,就算是oga,这种程度也不能说是纤细或是敏感,而该说是神经质了吧?
“因为,因为是alpha吗?”
可可突然说出了令玄笙难以理解的话语。
什么alpha?玄笙觉得现在的情况糟糕透了,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系统像是完全卡住了,她一点回音都听不到,也无法叫出面板,甚至连身体都无法控制。该怎么办,她还有什么办法,难道她要就这样变成植物人了吗?
“alpha的性欲很强,我明白的。”少女在喃喃自语,她望着玄笙,像是在对现实做出解释,又像是在编造虚构的谎言:“所以,才会没有办法只喜欢我,只陪着我吧?你只是喜欢舒服的事情,所以……所以,才会去和别人做爱,对吧?”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玄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发抖。可可为什么这么肯定她在外面有情人呢,之前不是顺利蒙混过关了吗?而且,腼腆害羞又天真纯洁的贵族小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性欲”这个词说出口呢?
少女抱着她,柔软的胸部贴着她的脸颊,馥郁甜美的气息令玄笙感到非常舒适,意识轻飘飘的。这毕竟是她的oga,她会自然而然地对可可产生渴望,这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她的妻子的原因。
可可在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脸和头,她们像是正在共度安宁平和的幸福时光。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对劲。
窗外仍是黑夜,可可为什么会不睡觉,对着她哭,说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抱住她呢?
而且,玄笙由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也没有说过半句话,只是焦急而无奈地看着可可,难道可可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吗?
“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少女的声音很轻,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你会走的吧?”
玄笙不能确定她所谓的“会走”是指什么。她应该是不会和可可离婚的,这样很麻烦,和领主的女儿离婚对她在这个世界的事业也会有一定的影响。但她确实不可能一直留在这个世界陪着可可,等她把这个世界的更新内容也完全收集通关,她还要去下一个世界呢。
就算喜欢可可,玄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耗费在爱情上,她又不是只在意爱情的oga。
“你也不知道,不明白……”少女又在说莫名其妙的话了。玄笙忍不住想叹气,她希望系统快点恢复正常。不知道睡一觉起来,bug会不会修好。
果然是因为新增了隐藏人物,所以出了相关的bug吧?是可可的设定没有做好吗?玄笙无聊地开始回忆可可的人物设定。
也许是因为隐藏人物的缘故,她并没有找到可可的角色设定页面,甚至看不到人物简介和数值栏。和可可有关的情报收集她做得十分艰难,她必须守在酒馆,在城中居民喝得酩酊大醉时才能打听到有关她的只字片语,然后辛苦地用手抄在笔记本上。
拉特利家的小女儿,很少有人见过她,甚至有人猜想她是不是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去然后秘密下葬了。她的母亲来自遥远的国度,在怀孕时受到魔女的诅咒,生下可可之后便撒手人寰。可可从出生时起便受到诅咒,身体虚弱,城里传闻,这份诅咒会为接近她的人带来不幸。
她从不会出现在社交场合,大家都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却没有人能够描述出她的样貌。
玄笙通过拜访特蕾西亚,“偶遇”了花园里的可可。
传言一般都带有相当大的水分,可可只是身体虚弱的贵族小姐而已。她长得很好看,信息素很好闻,性格也温顺甜美,玄笙在攻略她的过程中其实也是很愉快的。
至于只在传言中出现的“魔女”,玄笙连影子都没有见过。和“魔女”这个词有关的,只有这个世界的某个边缘教派。教徒们坚信创世的女神因人类的污秽而堕落成了魔女,但魔女依旧是无所不能的女神,能够掌控一切,拥有比其他神灵都要强大的力量。这很显然与会诅咒人类的魔女一点关系都没有。何况,玄笙觉得,所谓“诅咒”,其实也只是因可可和特蕾西亚的母亲身体不好才传出来的奇妙流言。
她在心里不停地叹气,期盼着她的系统尽快恢复正常。不知为何,少女突然用手碰到了她的阴茎,隔着内裤,一下子握住了。
说实话,玄笙吓了一跳。她惊愕地望着可可,她的妻子从未如此主动过。要做爱吗,现在吗?虽然她们已经结婚了,但现在玄笙没什么兴致——她连动都不能动,要怎么拥抱可可呢?
今天可可有点不对劲。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能够证明玄笙确实出轨了吗?她今天会说那么多奇怪的事,也是因为这个?就在玄笙感到非常头痛的时候,她感受到,可可抓着她的生殖器,试探性地扯了一下。
玄笙说不出
话来,她惊愕地望着可可,不明白对方究竟想做什么。对方拉扯的力气很小,这像是某种尝试,但这依旧令她很不适——那么敏感的地方,怎么能这样玩呢?可可该不会不知道该怎么抚慰那里吧?
“如果,如果没有这个的话……”少女的轻声细语令人毛骨悚然:“没有这个,就可以了吧?”
没有……哪个?玄笙被吓得寒毛直竖,她不情不愿地认识到,可可说的“这个”应该没有第二种可能性。她在说什么,她疯了吗,alpha怎么可能没有这个,她在恐吓玄笙吗?
“切掉的话,”可可带着天真烂漫的表情自言自语:“再按照oga的身体来做,嗯……就会变成oga了吧?”
玄笙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
她带着几乎要令她窒息的震惊与恐惧,看着可可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刀。
可爱的,并不锋利的,玫瑰金色的小餐刀。
这是在开玩笑吧,不可能的吧?
但可可并没有在和她开玩笑。
她用轻柔的动作脱掉了玄笙的衣服,带着难得明快灿烂的笑容,将有着精致玫瑰花浮雕的漂亮餐具刺了下去。
意识被固定在身体中挣扎和哀号,痛苦无处排解,她连惨叫出声都做不到。
可可先是刺破了一个小口,然后露出了困扰的表情,像是在切割难切的牛排一般,用并不那么锋利的锯齿刀刃,努力地把小刀往下压,一点一点地磨着。
她的表情很认真,像是在做什么手工作品一般。她切着、磨着,用了很久很久,才把不需要的部分从玄笙身上切下来。
这世上可能不会有比这更可怕的酷刑,她的精神几乎在这场酷刑中消磨殆尽。
玄笙在一开始就希望自己立刻失去意识。她无法区分精神上的耻辱和肉体上的痛苦哪个更令人难以承受。每一次钝刀的切割都会带来非常可怕的剧痛,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在因疼痛抽搐和痉挛,汗水浸湿了衣物,泪水浸湿了枕头,但她动不了,挣扎不了,反抗不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可可手下就像是一块橡皮泥,可以被可可随意地切割成任何她想要的形状。
无论她如何在意识中哀嚎、嘶吼或是咒骂,一切都不会有改变。没有谁来救她,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她只能绝望而无助地持续承受无边无际、不知何时才会停下的痛苦。痛苦在她的记忆深处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即便她忘记了不少事情,她也永远无法忘怀这段残酷而屈辱的经历。
她像是没有被当做人类来阉割和处理,她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像是不应感受到疼痛的木头人偶。
但比起怨恨与痛苦,更深地留存在她的意识中,不断地制约着她的行动的,是她在面对可可的时候“无法反抗”、“不能反抗”这件事。
现在的她,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她在意识到自己暂时无法反抗之后,只好屈辱地审时度势,努力地在主人面前表现得顺从和乖巧。这样做了之后,她的日子果然好过了不少,至少,她没有再被关进那个漆黑一片的“棺材”里了。
可可喜欢娃娃。
在玄笙的概念中,娃娃有很多种,有用来扮家家酒的人偶娃娃,有放在床边的装饰玩偶,有用作陪伴的仿真人偶,还有用于满足性欲的的性爱玩具。
但现在的她,似乎成了她所知道的所有娃娃的集合体。她可以是陪少女喝下午茶的陪伴人偶,可以是房间里一动不动的装饰,可以是可可在床上可以尽情玩弄的情趣玩具。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屈辱,但她无能为力、无法反抗。所有的力量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她的身体似乎被彻底变成了oga,可可味的香气一直萦绕鼻端,身体一直被无法满足的渴求折磨。只是拉着可可柔软的小手,她都能轻易地回想起,少女漂亮纤细的手指插进她的身体时,她体会到了何等高昂激烈的快乐。
她记得令她忍不住想要尖叫,忍不住想要扭动身体去迎合的快感,她记得高潮时的快乐,记得在渴求之后被满足的安心与幸福。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她应有的身体,这不是她应该渴望的事物。但身体已经再度变得干涸,她几乎被渴望的感觉逼疯。她知道什么能够缓解这种焦渴,她想要做爱,想要变得舒服,想要舒舒服服地高潮,像之前一样,高潮很多次,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还沉浸在余韵之中的时候,就再一次被抛上云端。
在oga面前被打开双腿,被用手指侵犯,被弄到高潮,这是多么可怕又耻辱的事情,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但是,她的身体确实记下了,那会有多舒服、有多令人想要回味。
玄笙的脚上踩着晶莹剔透的玻璃高跟鞋。
她的平衡能力其实不错,但她不喜欢高跟鞋,这会让她觉得行动不太方便。但可可喜欢让她穿着华丽的礼服,穿着细跟的高跟鞋,说这样最漂亮。
她和可可拥抱在一起,在有着漂亮喷泉的广场上旋转着起舞。
在跳什么舞步,在以什么节奏起舞,似乎是完
全无关紧要的事情。裙摆随着她们的动作飞了起来,边牧和萨摩耶坐在喷泉边,好奇地看着她们跳舞。小猫和小兔子谨慎地坐在广场边缘观察她们,斑马和长颈鹿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小鹿在广场上快活地跑来跑去,甚至跟上了她们的舞步,偶尔还要来绕着她们转一圈才跑开。
眼前梦幻而美好的童话乐园,为何会如此令人绝望呢?
空气的温度和湿度都那么令人舒服。身体变热了,气温便变得凉爽了一些,高跟鞋不断地在平整的石板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可可在笑着,快活地笑着,玄笙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她这么纯粹、这么放松的笑容了。她曾经以为,可可已经变成了邪恶可怖的怪物,只是有着温柔无害的少女的皮囊。但似乎不是这样的,少女依旧如同她们初见时那样,看起来简单而纯粹,每天都只想着童话故事中那些幻想出来的美好事物。
玄笙曾经的猜想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确实没有什么诅咒。
可可的母亲,只是因为体质虚弱,难以承受魔女降临的代价,所以才会死去。
魔女正带着天真甜美的笑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在迷幻绚烂的梦境之中起舞。
身体好热好热,从身体深处,到她的指尖,到她的脑髓,都在不断地尖叫着,诉说着无法得偿所愿的痛苦。
“啊……”她终于在喘息的间隙,发出了像哭一样的声音。
传入耳中的呻吟声非常软弱,像是在示弱和求饶,但她已经顾不上维护尊严这种事了。
腿根湿漉漉的,黏腻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缓缓地流下,她甚至觉得,一边的小动物好像正在好奇地看着她。
不要看我,这不是我愿意的,这是,这是因为……
玄笙脑中一片混乱,她羞耻又焦躁,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
她错了,她终于知道,oga在发情期会有多么痛苦了。曾经身为alpha的她对“发情期”这个词只有旖旎而下流的联想,如果有oga像她现在这样,在发情的时候在外面跳舞,湿得淫水都流到衣服外面,她一定会觉得对方天性淫荡,不知羞耻,在故意引诱别人来侵犯。
啊,也许,也许也并没有什么错,她现在……
“可可,可可……!”女人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煎熬,情欲完全冲昏了她的大脑。她觉得自己的脸上几乎要烧起来了,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妻子:“可可,嗯、对不起,对不起,我,啊……”她根本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只是停下了舞步,她就像是力气全都被抽离了一般,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体,呜咽着抱着可可跌坐在了地上。
好难受,好难受,小腹深处像是有着会吞噬什么的可怕冲动,不断地叫嚣着想要做爱,想要被满足,想要被侵犯,想……
“可可,嗯……”她太难过了,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被可可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便只好把脸埋到了可可的颈边。
oga甜美的气息很浓很浓,她甚至觉得自己嘴里满是甜味。
身体深处无法被满足的焦躁因此再一次被加重。她还记得,上一次,她也是闻着可可香甜的信息素,被可可拿手指侵犯,一次又一次地高潮,在床上不断地发出淫乱的叫声。
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她当然是不情愿又害怕的,但是,但是……
很舒服,真的很舒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快乐的事情——
“抑制剂、嗯……”她软绵绵地发出丢脸的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在妻子怀里缩成了一团,看起来真的就像是抑制不住本能,渴望着被侵犯的oga。
不,抑制剂,oga当然是需要抑制剂的,但她可不是、她才不是,oga……
我,我想要的是……
“哼、嗯,嗯……”大脑深处留下的,甜美快乐的记忆,再一次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来。
少女的脖颈柔软而纤细,玄笙曾经在她的颈部做过标记,她发着抖,一边流着泪,一边张开嘴,想要咬下去,却没有力气,最终只能讨好一般舔了舔可可的颈侧。
“和、和我……”她不该这样的,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是alpha了吧,她记得很清楚,她被可可切掉了生殖器,改造了身体。她会变得这么奇怪,变得这么想要依赖别人,变得甚至没有办法站起来,下体不知羞耻地不断缩着、不断流着下流的汁水,都是因为可可吧?
她想做爱,想被抚摸身体,想要被抚慰身体里面,想要变得舒服,想要变得像上次一样,不断地高潮,意识好像飘在云端一样,在飘忽、迷幻又快乐的感觉中沉沦。
不行,不行,她不停地摇着头,从喉咙中发出细碎的呻吟声和哭声。身体酥软得不行,她下意识地蹭着可可,想要纾解令人难以忍受的情欲,但身体反而更难受了。她的眼泪似乎就要止不住了,她想要,想要——
“可可,可可……!嗯!”她的精神终于在焦躁与渴望之中崩溃:“可可,和我,和我做爱吧,我想要你,我、”
这似乎就是她的妻子一直在等待的话语。
嘴唇上覆上了温软的什么,馥郁香甜的气息令她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oga的口腔内部是温暖而柔软的,身体内部也是一样。
快乐的感觉令人头脑发晕,玄笙很快就忍不住又发出了柔软的呻吟声。她知道这很丢脸,但声音就是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根本忍不住。
可可的身体和她纠缠在一起。少女只是用手揉着她的阴蒂,就把她弄得黏黏糊糊的,很快就去了第一次。玄笙感到有些不服气,自暴自弃地也用手去帮可可弄了。
她还记得上次,可可在她睡过去之后蹭着她的身体自慰,用可爱的、好听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她的身体丢脸地因为这种事又湿了。
如果玄笙没有回应的话,oga在这种性爱中根本舒服不起来。直到现在,她都还是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可也该自作自受地尝一尝性欲无法得到满足的滋味。但她用甜腻的声音说了太多次“我喜欢你”、“我爱你”,玄笙就算愤恨,也还是没办法长期保持她的恨意。
“啊,嗯……!”少女的身体在因快乐而不断颤抖,她妩媚的眼神和沉沦在情欲之中的迷乱表情,轻易地唤起了玄笙的性欲。以前她也会像这样,和妻子抱在一起做爱,但那时候的形式,要更加正常,更加……
“嗯,嗯嗯,玄笙是,是oga哦。”少女一边呻吟着,一边在她耳边,不断地重复着:“是我的,是我的妻子,我的oga,是、呃、嗯嗯……!是我、的……!”她的手指深深地插在玄笙的身体里,不断地按揉、抽插,搅弄着娇嫩敏感的穴肉。
触感清晰暧昧得让人想哭,就算再怎么催眠自己,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她也千真万确地正因被碰触陌生的地方而感到快乐。
柔软的肌肤贴在一起,不断地互相摩擦着、蹭着。玄笙很快沉沦在过于舒适的温柔乡之中,和oga抱在一起的感觉太过温暖,太过柔软,意识不知不觉就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的耻辱与恐惧在性欲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她舒服得不断发抖,快感沿着脊柱不停地刺激着大脑,她一边用手指侵犯着妻子,一边分开腿被妻子侵犯。此时此刻,她们纠缠在一起的样子一定不堪入目吧,但她想到这一点,竟感到小腹发热,情绪更加高涨了。
“唔啊、嗯、可可,再里面一点,对、嗯嗯,啊——!”她尖叫着,在少女的手指更加深入的时候体会到了令她头皮发麻的快感。她正在被自己的oga侵犯,她明明是alpha,却被进到了身体里那么深的地方,这太不对劲了,但她现在却因为欲求不满而主动打开双腿,几近饥渴地用身体迎接自己的妻子。
“嗯,那、那里,再弄一下那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可可压在她的身上,柔软娇嫩的乳房磨蹭着她的,感觉非常刺激,甜美的信息素已经彻底瓦解了她的理智:“呃嗯,啊、啊嗯嗯!唔,对,那、那里——!”她因奇妙的地方被手指按着揉弄而舒服得大脑一片空白。这就像是某个可怕的开关被打开了一样,她几乎无法想象的快感如潮水一般猛扑过来,将她彻底淹没:“啊、啊啊——!!嗯,再多弄那里,嗯、”
可可的小穴也在不断地溢出蜜水,软肉在紧紧地夹着她,就算玄笙不太习惯用手去帮她,可可也还是显得非常舒服,她只是用手指帮她揉着里面,就也听得到可可又细又软的呻吟声。
可可的声音令她兴奋,她意外地发现,她不堪入耳的呻吟声似乎也对可可有一定的影响。她正想取笑对方性癖奇怪,便感到少女赌气一般,又将手指往里面探了一点,似乎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非常奇妙的感觉涌了上来,极度的舒适,夹杂着恐惧与刺激,令她一边哭一边尖叫起来:“别、咿——!你,别再进去了,那、那里不行的吧!!”她一时被快乐的感觉冲得头昏脑涨,完全想不到那会是什么地方。她只知道自己小腹发紧,焦躁又恐惧的本能自然地令她认为,那是不能被碰到的地方。
但可可完全不听她的,反而故意用指尖去蹂躏最深的那一小块地方。玄笙根本止不住自己的尖叫声,她只感觉眼泪在非常自然地不停流出来,那份过于强烈的快感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非常尖锐又非常刺激,她的嗓子都要被她叫哑了:“啊、啊啊啊!!可可,可可——!!不要,别,嗯、呃嗯嗯,我,错了,不要弄那里,会、嗯,会变得,啊——!!!”
快感很快冲破某个临界点,她又尖声哭着,丢脸地扭着身体,抬高上半身和腰部,再一次被oga用手指弄到高潮了。
小穴内部不断地缩着、吸着入侵进来的异物,就好像十分满意、十分眷恋一样。玄笙舒服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她觉得这太丢脸了,呜咽着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被可可温柔地按着头抱在了怀里。
休息片刻之后,她又有些不服气地开始弄可可,对方十分配合,声音又轻又软,非常悦耳。玄笙一边泄愤一般轻轻咬着她的乳头,一边用手指在oga的
蜜穴中抽插,很快就让可可也在她身上高潮了。
妻子高潮时的叫声非常动听,她用让人受不了的甜腻声音不停地叫她的名字,不停地蹭她。在她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玄笙绝望地发现,自己又湿了。
她们究竟做了多久,做了多少次,到最后,已经谁都没有力气去数了。
这也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玄笙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被妻子以什么方式转移到床上的。她累得连合上双腿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得到自己双腿之间黏黏腻腻的,全部都是从她还没能完全习惯的小穴里流出的淫液。
巧克力的气味和红茶的香气混杂在一起,玄笙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拨弄了一下。
是可可吧,也只能是可可了。
她在累得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绝望地想,她也许要一辈子被可可关在这个奇妙的世界里了——以oga的身体,以oga的身份,作为可可的玩偶,永远被她无法战胜的魔女玩弄下去。
玄笙睡过去一小段时间之后,她似乎听到了少女刻意压低了的喜悦声音:“做好了!”
她疲惫地抬眼,头脑还不是很清醒。赤裸的妻子躺在她身边,显得一点都不害羞,她手里托着一个编好的发辫,正有一点惊喜,有一点得意地展示给玄笙看。可可竟然趁她睡着,认真地用她们的头发编了一个麻花辫。
玄笙说不出话来。她对可可为什么会这样做并不是毫无头绪,她想,这也许该算是她自作自受,她以前在无聊的时候和可可提过结发的典故,但她相信结发并不是这个意思,至少不该是这种只能让她们成为连体婴儿的麻花辫。
“你看,”可可依旧显得非常高兴,她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们是连在一起的。”
玄笙沉默着,她依旧没有说话,只觉得心情异常复杂。
说实话,她该怎么办呢,她该恨她吗,该爱她吗,她该继续作为玩物活下去吗,该为了保全尊严找机会自行了断吗?她现在对一切都还非常迷茫。
少女却不管她的想法,她凑过来,亲了亲玄笙的嘴唇,娇憨羞涩的模样看上去温柔又可爱,令人怦然心动。
这些都是假象。
就算她显得再纯真无害,她现在也是玄笙无法反抗,无法战胜的了。
面前的她究竟是什么呢,是魔女吗,是邪神吗,是系统漏洞吗,又或者,她也许只是玄笙的妻子?
她为无聊的猜想合上眼睑,试图让自己陷入沉睡。
半梦半醒之间,她听见了少女甜甜的、像是在哄小孩子的声音:“嗯,想回去的话,就要继续做乖孩子哦。”
这无疑是简单过头的诱饵,但玄笙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激烈得让人无法忘怀的快感已经在接连不断的快乐之中,刻在了她脑海的最深处。
或许,就如可可不断重复,不断宣告的那样——
她成为了可可的oga。

魔女 1 《魔女》
1
艾伯特·霍克的招待极具热情。
海滨城市繁星城是王国的第三大城市,相当繁华,以海鲜大餐和浓厚的艺术氛围享誉全国。
魔女小姐享用了最高规格的宴席,得到了一整盒成色上佳的宝石和一块巨大的珊瑚,她又慢条斯理地在魔药师的店内挑挑拣拣,拿走了满意的材料和成品药剂。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她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迎着魔药师肉痛又期待的眼神,终于松口了:“好吧,但只有一个月。”
她对好友露出了魅惑人心的微笑:“也就是三十天。守时的商人,就算是兼职商人,应该也明白该怎么做吧?”
松了一口气的魔药师拼命点头:“当然,当然!契约精神万岁!没有意外的话,三十天足够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只是看店,不包括帮你卖东西。”魔女在擅自地定义“看店”这个词。
艾伯特·霍克看上去早已准备好了对策:“是的,没错,如果有人进了店想要买东西,就让他们把钱或者魔晶放在柜台。每一天结束的时候,请帮我将收入收进柜子里,这样如何?”
“嗯……”魔女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点了头:“好吧,就这样办。”
“好!”魔药师眼睛亮亮的,他又很快地交待了不少事,在他迅速地敲定一切之后,他立刻宣布:“我明天早上就出发!”
“嗯。”魔女打了个哈欠,她看着情绪高涨的艾伯特,想,他还真是奢侈,只是去一处秘境探险罢了,居然要大陆最负盛名的魔女替他看店。
“爱芙拉!”艾伯特的笑容一直止不住:“上门捣乱的人不用客气,想把他们怎么样都可以。啊,真是太好了,这下完全不用担心我的宝物库了……等一下我们回来之后,我就把宝物库的钥匙给你。”
“我说了不要这样叫我……”爱芙罗黛蒂小声嘟囔了一句之后,才反应过来:“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她下意识地望了望窗外的夜色,这个世时间,大部分人类都应该已经准备上床睡觉了。
“还有最后一项繁星城特色的活动呢。”艾伯特神秘地笑着:“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魔药师神神秘秘的,最终也只是把爱芙罗黛蒂带到了一间剧院罢了。
剧院门口的巨大海报上画着黑夜的森林与弯得诡异的苍白月亮,剧名写着:《魔女》。
也许魔女会喜欢叫做《魔女》的戏剧?爱芙罗黛蒂想,好歹是她的好友,艾伯特应该不至于这么蠢吧?这么一想,她突然对这出戏有所期待了。
普通人类对于魔女的印象,无非是纯黑色的宽大衣袍、尖顶的帽子、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大釜,还有飞天的扫帚和邪恶的心——也许还有黑猫。
对,没错,魔女小姐其实很喜欢黑色的斗篷,还喜欢一直戴着兜帽,就像是标准的传说中的魔女一样,但她可没有尖顶的帽子——在她看来,那太丑了;也没有什么黑猫——她其实不太受猫的欢迎。
至于其他的,其实也许她也无法否定,毕竟她偶尔也还是会为了方便而使用扫帚飞行的。
那么,这场无疑充斥了普通人对魔女的想象的戏剧,有什么有意思到能让魔药师向真正的魔女推荐的地方呢?
艾伯特理所当然地订了视野最好的贵宾包厢,魔女在开场之前扫了一眼下方的观众席,座无虚席,大部分人都衣着华贵。
这一点都不奇怪,戏剧是人类常见的消遣,但……
爱芙罗黛蒂不懂时尚与衣着,但她的眼睛能轻易地找出名贵的矿物。
观众席中,有好多、好多的金银宝石。
这再怎么说也太多了,甚至比起王宫宴席上的宝石数量都不差。
她又随意地看了一眼正对面的包厢,有个身上金饰不少的公子哥带着好几位随从,正满脸期待与陶醉地望着尚未开幕的舞台。
灯光很快暗了下去,简短的开场白之后,厚重的天鹅绒幕布缓缓地拉开了。
舞台上是黑夜的森林,黑衣黑发的魔女坐在树枝上,望着头顶皎洁的弯月。
衣着华贵的贵族少女走进了森林,她穿着白色的长裙,有着金色的长发,看起来就像黑暗中唯一的光。
爱芙罗黛蒂皱着眉,以挑剔的目光观赏着这场戏剧。
既然这场戏用了《魔女》的名字,那就该接受魔女的审视。如果内容有辱魔女的尊严,可是会招来灾厄的哦?
剧场的音乐伴奏引人入胜,布景也精美又巧妙,剧情不算出彩,只是题材比较新颖罢了。
但爱芙罗黛蒂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剧名叫做《魔女》,主角却是后上场的人类少女。
作恶多端的魔女意外救下了贵族少女莎莉丝特,二人成为了好友。魔女为了帮助朋友,做下了更多的坏事,通过爱之诅咒让莎莉丝特喜欢的男人抛弃未婚妻,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莎莉丝特。最终,发现了一切的莎莉丝特从魔女的蛊惑中清醒过来,她选择与魔女决裂,解除所爱之人身上的诅咒……
一个无聊的故事。
但魔女无法从舞台上移开视线。
她能感觉到身边的魔药师诧异地看了过来:“你在看谁?”他充满兴趣地小声发问。
爱芙罗黛蒂摇了摇头,看都没看他,只是用手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舞台之上,只剩下了一束幽暗的光。音乐声幽深诡异,伴舞的舞姿激烈而有力,魔女的身姿也变得模糊。
爱芙罗黛蒂以为魔女会跟着伴舞一起跳起诡异的舞蹈,但她却只是悠然自得地,踏着简单的舞步,自在而优雅地转着圈。光缓缓地变得亮了一些,她抬起手来,朝着有光的地方微微仰起头,纤细美丽的手指缓缓地合拢,握住,像是想要在一片幽暗之中抓住漏过指间的光一样。
魔女的面容美丽,脸色苍白,在刻意营造的阴森氛围中,她却像是有某种魔力一样,不可思议地吸引着所有的目光。
纯黑的柔顺长发随着舞步而旋转飘荡,魔女走到了灯光投射的地方,缀在黑色长发上的金饰在光下也熠熠生辉,流转着美丽的光芒。
“啊,啊啊——我美丽的莎莉丝特,请,请你,务必收下我最后的礼物。”魔女的声音清澈纯粹,又带着几分勾人的魔力。
女主角做出了拒绝的动作,在她开口说话之前,魔女开口了:“这并非施舍,也并非馈赠,只是你最忠实的朋友最后的希望——”
在解除诅咒之后,魔女向女主角献上了纯白的花束。
“亲爱的朋友啊,这是祝福之花,愿你能拥有幸福的人生。这是魔女的饯别之礼,如若你接受这花束,你将与我永别。”
女主角摇了摇头,魔女叹了一口气,朝着女主角抛出了花束。
雪白的花瓣飘落在女主角身上,舞台蓦地陷入黑暗,下一秒,灯光再度亮起,魔女已经不见踪影。
旁白响起,大意是,从此之后,女主角再也没有见过魔女,即便在获得幸福,与男主角结婚之后,她也常常眺望着远方的森林发呆。
戏剧结束之后,演员们一齐出现在舞台上,手挽着手向观众谢幕。
女主角左手挽着魔女,右手挽着男主角。
台上的假货魔女对着观众扬起了明媚而温和的微笑,和其他演员一起向台下的观众鞠躬谢幕。
爱芙罗黛蒂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她盯着魔女的演员看,好像要把对方的脸看穿一样。
魔女小姐茫然又震惊——她居然沉迷于这种弱智戏剧之中了。
在幕布缓缓合上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在舞台上响起。
高跟厚底的靴子踏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的响声欢快又悦耳。
身着朴素黑衣的魔女演员笑着冲出来,向着观众席抛出了手中的花束之后,顺势转身,又匆匆地冲回了幕后。
她像是跑出来转了个圈,又像是跳了一个简短的舞步,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像是能将黑夜照亮。
幕布在演员小姐身后彻底合上了。
爱芙罗黛蒂下意识地朝着观众席看去,接到了白色花束的年轻小姐满脸惊喜,她身边的观众们也望着她微笑,向她送上了祝福。
魔女觉得她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无聊,除了混淆了真与假的界线,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魔女之外,这场戏根本没有可取之处。
话虽如此……
直到她和魔药师乘着摇摇晃晃的马车回到了巷尾的小店,她都无法忘记台上的那个冒牌魔女。
剧中恣意而冷漠地笑着的魔女,和谢幕之后笑得那么灿烂的魔女,让爱芙罗黛蒂心中产生了某种古怪的情绪。
她皱了皱眉,在魔药师打着哈欠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突然道:“刚才的戏,我想再看一场,要同样演员的。”
“啊?噢……没问题。”魔药师的作息良好,到了深夜,他已经困得几乎睁不开眼了:“《魔女》一天一场,只有晚上有……白天可以,可以去剧场预定座位……”
“嗯。”爱芙罗黛蒂简短地应答了之后,便继续紧锁眉头,走去了艾伯特为她安排的房间。
阁楼的房间一般都会被作为仓库使用,作为招待客人的客房其实并不合适。
但爱芙罗黛蒂喜欢这样的地方,想必好友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安排她住在这里。
屋顶有着玻璃天窗,柔和的月光自剔透的玻璃窗外倾斜而下,仰起头来,就能清晰地望见夜幕和星星。
爱芙罗黛蒂望着黯淡的星星,稍微有些出神。
按照以往的习惯,她似乎该拿出一块水晶或者别的什么来进行占卜,但今天时间实在有些晚了,星星又这么美丽,她突然感到有些疲惫,什么都不想做了。
也好,她想,帮艾伯特看店而已,短短的一个月,当做是休假也不错。
那个演员的脸不知为何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她第一次被从未接触过的人吸引。
真奇怪,她想,舞台上的魔女,说不定也是个真正的魔女呢。

魔女 2 女主角
“我曾作恶无数,也曾施行善举,这一切无需任何人来审判与裁决,人类的是非善恶与魔女无关,魔女只会做魔女想做的事,这便是魔女的‘善’。”
黑衣的女子脸上有着一片阴翳,语气高傲而冷漠,声音深处却带着不解与微微的颤抖:“我杀死过无辜之人,但也曾救下你的性命,在知晓一切之后,你仍决定要离开我吗,只因你以人类的标准将我断定为‘恶’吗?我唯一的朋友,我亲爱的莎莉丝特?”
第二次观看这出戏时,爱芙罗黛蒂比第一次时冷静多了。她至少没有浑然忘我地沉醉其中,像是没有观赏过戏剧的土包子一样死死地盯着舞台上的魔女看。
《魔女》的剧本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爱芙罗黛蒂来看这出一无是处的戏的唯一理由,也许只是想再看看那位演员。
下面依旧座无虚席,爱芙罗黛蒂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观赏一出剧本毫无亮点的戏剧。非要说的话,舞台上唯一能令她欣赏的,大概也只有演员的美貌和演技了吧。
愚蠢而固执的女主角和戏份极少的白痴男主角令人生厌,爱芙罗黛蒂在台上只剩下他们时,终于有闲心去看看周围。
对面的贵宾包厢中,依旧坐着昨晚那个公子哥。他身后有两个骑士、一个魔法师,还有一个牧师。
就算把公子哥的保镖团打包在一起,也弱小到令爱芙罗黛蒂觉得将眼神分给他们都是一种浪费。
无论观众有什么反应,台上的演员依旧在尽力地演绎着自己的角色,按照预定的步调推动剧情。接下来的一切,与昨天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让爱芙罗黛蒂感到愚蠢而幼稚。
如果她是那个费力不讨好的魔女,那她在诀别之际向女主角抛出的一定会是诅咒之花。但人类就是喜欢描绘充满了不可理喻的善良与宽恕的故事,爱芙罗黛蒂讨厌这些——难道他们自己看不清楚现实吗?在她看来,这些所谓的宽恕,最终也只会孕育更多的恶。
谢幕之后,在幕布逐渐合上的过程中,急促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演员小姐又带着灿烂的笑容,拿着花束冲了出来。
哦,原来是固定环节。
爱芙罗黛蒂懒洋洋支着手肘,用手掌托着脸,在笑得灿烂的魔女小姐抛出花束之后,轻轻动了一下手指。
今天的花束被抛得很高很高,在其他观众看来,坐在楼上贵宾包厢的女士轻松地伸手一捞,就将那束白色的祝福之花接住了。
真正的魔女小姐把玩着手中的白色花束,翻来覆去都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一束普通的月光花,只是用质地不错的绸缎包裹,又用漂亮的丝带打了漂亮的结而已。
花上一点魔力的痕迹都没有,台上的魔女毫无疑问是假货——这是理所当然的,魔女只是戏剧中的身份罢了,然而爱芙罗黛蒂却在为此感到困惑与不安。
台上的少女并不是魔女,她没有使用魔法,也并没有使用有魅惑效果的魔法道具。
正牌魔女轻轻皱了一下眉,双手捧着花束,缓缓地嗅了一下:“呼……”花有着淡淡的香气,她并不讨厌。于是她对着花束吹了一口气,有花瓣被她吹飞,一路飘上空中,又无助地翻滚着落下,乘着无形的气流,一路穿过了幕布的间隙,飞进幕后,飞进后台,飞过其他演员身边,最终遵从主人的愿望,落在了气喘吁吁的少女肩上。
魔女的演员在上台演出时戴了假发,她原本的头发是微卷的棕色头发。为了方便戴演出时的假发,她的头发并没有留得很长,棕色卷发的发梢只到肩膀。
可怜的小小花瓣在不久之后就被别的演员发现,被毫不经意地扫落在地上了。
“哎呀,我真是太后悔了……”身着白色连身纱裙礼服的女主角正对着黑衣的魔女演员叹气:“早知道我就不该和你换角色的,我也想扔花呀。你看,最受欢迎的角色是魔女,到最后大家记住的都是你。”
“别这么说,伊芙琳。你才是女主角,魔女只是反派而已。”魔女的演员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话,回答得十分熟练。
“可是你看,连剧名都是《魔女》……唉。”伊芙琳叹着气,一副吃了大亏的表情,结束了这个话题。
黑衣少女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好了,我也该回家了。”她转过身,在内心不断地叹着气——当初说魔女连名字都没有,非要和我换角色的不是你吗?
身后传来了清晰的声音:“辛西娅新买的房子又大又漂亮,还在那么好的街区,换成是我也会每天都盼着回家呢,我也想要拥有那样的房子啊……”
“先别急着羡慕,霍华德少爷今天也派人来送花了,说不定我们的辛西娅哪天就和贵族攀上关系了呢。”
“……”辛西娅装作自己没有听到这一切,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团长肖恩等在大门边,向辛西娅转交了昂贵美丽的大捧花束。
辛西娅冷漠地看着和胖胖的团长一样宽的花束,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她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拆掉它,用来做布景和花环吧
。”
“好的,感谢你,节俭又美丽的剧团之花,道具组会感激你的。”肖恩露出了宽厚的笑容:“不过,情书还是收下为好,这是礼貌。”
情书?辛西娅凑过去,果然看到花束中夹着一个小信封。它实在太小了,埋在那么多花里面,第一眼根本看不到。她一下子又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她胡乱地点了点头,近乎粗暴地将那信封抽出来,放进了随身的手提袋中,向团长道别之后便离开了剧团。
直到从剧团的后门离开,坐上剧团安排的接送马车,她都一直死死地咬着牙。
魔女小姐含着笑,单手握着花束,迈着轻快的脚步,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
有醉汉摇摇晃晃地迎面走过来,在距离魔女小姐两步的时候,突然很想看看街边商店橱窗中的商品,便蹒跚着转身改变路线,最后趴在了玻璃上。魔女小姐因此得以在不改变行进路线的情况下避开了他。
这可是纯洁的希望与祝福之花,可不能蹭到了熏人的酒臭味,对不对,我亲爱的魔女小姐?
月光花随处可见,是颇受欢迎的观赏花朵,就算带回临时的住处,插在花瓶里也不错——魔女小姐早就觉得魔药师的小店没什么格调,要摆些美丽而无用的东西稍微装饰一下才好。
贵宾包厢似乎非常抢手。今天爱芙罗黛蒂在售票咨询处发现自己只能订到一星期以后的包厢之后,某位刚好路过附近的贵族临时改变主意,亲自来到售票处取消了今日的预定,将观看演出的时间改到了一星期之后。这可真是帮了大忙,爱芙罗黛蒂因此才能愉快而合法地坐在宽阔舒适的空间观看演出。
只是又打发了两小时的时间罢了,如果说有什么收获的话,大概也只有确定了台上的魔女小姐真的是假货,以及,得知了魔女的演员名叫辛西娅。
这还要多亏谢幕的时候,有个勇敢而无礼的小伙子从观众席上站起来,发出了全场都能听见的吼声:“辛西娅小姐,我爱你——!!!”
辛西娅。
灿烂地笑着的、痛苦的小羊羔。
鞋跟敲在石板铺的路面上,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魔女小姐用愉快的节奏记住了这个名字。
好了,可爱的辛西娅小姐——来和我做朋友吧。
——今天开始,你就是女主角了。

魔女 3 辛西娅
3
辛西娅在薄雾笼罩城镇的清晨早早地起了床。
睡意全无,她轻手轻脚地走近父亲的房间,隔着门听到了不小的鼾声——他昨晚比辛西娅还晚回家,在宿醉的情况下,当然不可能这么早就醒过来。
说来也真奇怪,辛西娅每日都要深夜才能回到家,匆忙洗漱之后,就会疲累地在床上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时最早也已经是早晨九点了。她会慢吞吞地走到厨房拿两块面包果腹,再自由地利用剩下的时间做点什么,等吃过午餐之后,再匆匆地在下午一点之前赶到剧团。
但……但现在,才六点。她看着墙壁上的挂钟,颇有些茫然——中途醒过来又继续倒头大睡的事情她当然也经历过,但现在她居然感到精力充沛,神清气爽,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入睡了。
她走到厨房,本想照旧切两片面包果腹,却发现,厨房里并没有任何食物了——看来昨天父亲又忘记买面包了。她叹了一口气,只有在这时才会想,要是家里有人帮忙该有多好。
辛西娅家请不起女仆,尽管父亲总是嚷着要请一个,但就连买这间房子都背上了令人喘不过气来的贷款,辛西娅实在不想再花钱在无谓的事情上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该被什么人服侍,她根本不该是他人服务的对象,连她赖以生存的工作都是服务与取悦他人。
父亲向往的富裕阶层的生活,和她应该扯不上关系才对。
就连这栋地段良好的房子,都是父亲坚持着非要买的。
他毫无意义的虚荣心让辛西娅这么多年来的存款全部归零,还背上了一大笔债务,辛西娅心有不忿,却还是为了维系亲子关系而选择忍气吞声。
她其实不喜欢待在家里,和父亲交流时,总是几句话就会吵起来。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桌上留了张字条,便拎起她最喜欢的丝绒布包,怀着隐秘的期待与兴奋,冲入了晨雾弥漫的街道。
自从成为剧团正式的演员,辛西娅就很少在清晨出门了。
她突然对自己曾经见惯了的晨间街景产生了某种深切的怀念之情,她穿着朴素的衣服,没有化妆,只是草草地把头发整理了一下,就跑出了门。
少女愉快地穿行在早市的小摊之间,她先是在从小就熟悉的大婶那里买了两块牛奶甜糕,又在兜售手工小饰品的小女孩那里买了一个绢花发卡。
几个铜币的消费,现在对她来说是可以随性的小小奢侈。
异国的时尚似乎是从头饰上垂下一些什么来——也许是流苏,也许是丝带,也有可能是金属细链,总而言之,有个遥远的、辛西娅不知道名字的国家,以头饰上垂下一些条状物衬在披散的头发上为美。这朵纯白的绢花,下面缀着两根细细的丝带,材料和做工都稍微有些粗糙,禁不起细看,但第一眼看上去还是很可爱的。
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暴露——不会有人认出她的,会在早市出现的大家一般都不会去曙光剧院。何况,舞台上的她有那么厚的妆,演员在台上台下判若两人才比较正常。
逛完早市之后,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这条小巷她曾经走过一次,尽头连接着一条商店街。
也许,也许,现在有些商店已经开了呢?她想着要去打发时间,便踏进了小巷之中。
雾气仍未散去,辛西娅在雾中听到了一声隐隐约约的铃铛声,她下意识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家已经亮起灯的小店。
招牌上写着她看不懂的异国文字,橱窗内放置着……
一束花?
辛西娅不知不觉凑近了橱窗,她有些惊讶地望着橱窗内的花——白色的展示台上,躺着一束纯白的月光花,用高级的绸缎包裹起来,又用昂贵而精致的丝带打了复杂美丽的结。
怎么看都是剧团每天都要准备一束的道具捧花。最上等的绸缎和丝带都是商人那里大减价时买的最后一批货,全城大概也没有别的人会用这些昂贵材料加上廉价的月光花来制作捧花了。
难道道具组在做副业卖捧花吗?这可不好,如果被别人发现这种捧花能在外面轻易买到的话,团长引以为豪的扔花环节将会价值大减……他为了散布接到捧花将会得到祝福的谣言可费了不少功夫。
不过,也有可能是观众接到了捧花,并自满地把它放在橱窗展示。
犹豫片刻之后,辛西娅选择推开这间商店的门,进去一探究竟。
“叮铃。”清脆的铃铛挂在门后,发出了似曾相识的清脆响声。
门内的空间比辛西娅在进门前想的要宽广多了,至少在她看来,这间商店的天花板很高。
沉稳而内敛的漆木陈列柜几乎布满墙壁,只有陈列柜之间的空隙间放置的装饰品令人感觉好像能稍微喘一口气。
在没有陈列柜的地方,有着被剔透的玻璃罩子保护着的展示台。
辛西娅看看展示台,又看看墙上的陈列柜,感到一头雾水——她居然看不出这家店是卖什么的。离她最近的架子上摆着不少装着液体或是粉
末的瓶瓶罐罐,颜色各异,也许是化学原料之类的东西吧。
但稍远的架子上,却摆着像是干草和干花,甚至还有像是蛇皮和野兽牙齿一样的东西。
辛西娅好奇地往里走,展示台上被玻璃保护起来的是一些首饰和小物件,其中也有一些美丽夺目的宝石项链,虽然辛西娅觉得它们很美丽,但是不巧,她现在没有钱来支持这种消费。
走到店铺的中间,可以看到左右有贴着墙壁修建的楼梯,可以通向二楼,架设在半空的二楼的面积似乎只有一楼的一半那么大。辛西娅抬起头,努力踮起脚眺望上方,隐约还能看到通向三楼的阶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先把这一层看完再上楼。
一楼的最深处,有着一个像是收银用的柜台,柜台后空无一人,周围的墙上展示着一些衣物,像是寻常服装店出售商品时的挂法。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化学原料商店?草药商店?还是服装店?
而且,店主或是店员在哪里呢?店铺的所有者难道就不怕有人趁机偷走东西吗?
辛西娅摇摇头,转过身去,准备先上二楼一探究竟之时,听到了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嗒、嗒、嗒,是有规律的,不急不忙的响声,却奇妙地令人心中生出了几分轻松的感觉,脚步声的主人似乎有着散漫又稳重的心。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摇摆的黑色裙摆。
袖子十分宽大,看起来好像会十分舒适。
下楼的是位黑衣的女性,她的步伐优雅而缓慢,宽大的衣衫随着对方的动作摇荡着,辛西娅隐隐约约能看出其下的曼妙曲线。
奇怪的是,黑衣女子戴着遮掩了大半张脸的兜帽,辛西娅只看得见对方光洁如玉的下半张脸。女人有着小巧玲珑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微向上勾着,透露出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欢迎。”女人的声音沉稳而悦耳,上扬的尾音透露出一股勾人的韵味。
“啊,你好,请问你是店主吗?”辛西娅面对着黑衣的女子,居然感觉自己有些慌乱和狼狈。对方身上似乎有着一股令她下意识想要低下头避让的气场,但辛西娅只是一位好奇地进了店的客人,也没有任何不良企图,根本就不需要心虚或是畏惧对方。
“不。”出乎辛西娅的意料,对方缓缓地摇了摇头:“店主不在,我只是来帮忙看店。”
“哦,这样啊,今天早晨的雾真大……”辛西娅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想了想,才问:“请问,这家店是卖什么的呢?”她好奇地向四周打量,心中颇有些不可思议——从外面看,店面明明那么小,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
女子微微地笑了:“如你所见,一些药水,一些原材料,一些首饰和衣服,还有一些日常用品。如果说是杂货铺,应该比较确切。”
对方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辛西娅居然有些沉迷其中。她在好几秒之后才如梦初醒般动了一下,她居然一直在盯着对方形状好看的嘴唇看,这太没礼貌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慌忙地装作自己在看商品:“我第一次来……唔,请问,有什么推荐的商品吗?”
“这里几乎没有相同的商品。”帮忙看店的黑衣女人笑着,轻声道:“适合每个人的商品也都不同,你可以自己慢慢看。”她用轻柔的嗓音说完这些后,走到了摆满了首饰的展示台边:“我想,比起药水,也许这些首饰会更适合你。”
她对着辛西娅微微颔首之后,接着道:“二楼还有不少东西,我也会待在那里。如果想要喝茶,欢迎上来找我。”说完这些之后,她便转过身,踏上了楼梯,在辛西娅的视野中缓缓地消失了。
辛西娅在对方离开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好紧张,手心都沁出了汗,心脏也跳得好快。那位女士礼貌而亲切,但为什么会一直戴着兜帽呢?因为不想被人看到脸吗,好像确实有宗教会要求女性信徒蒙面。又或者……她的脸上有伤?
不,我不该想这些。辛西娅摇摇头:这是那位女士的隐私,她不该深究的。她深吸一口气,按照店员女士的提议,仔细地观察着那些首饰。
金色和银色的首饰,有项链,有戒指,有耳环,有手镯和手链,还有胸针。上面多多少少都镶嵌了宝石,看上去价格不菲。
辛西娅又忍不住环视了一圈——这家店虽然格调沉稳高雅,却怎么看都不像是买得起这些东西的贵族喜欢光顾的那种店。难道,这些只是仿冒宝石的首饰吗?
这么说就说得通了,就算这些首饰被玻璃保护着,店员小姐看上去却并不是很关心这些商品。如果有歹徒来到这里,只要打破玻璃就能轻易地抢走这些首饰。如果真的是名贵的首饰,店主是不可能就像这样把它们随意地摆在这里的。
辛西娅被一个小鸟形状的胸针吸引了目光。银色的小鸟雕刻得十分精致,眼睛和喙是用彩色的宝石镶嵌的——不,也许是水晶。总之,辛西娅轻易地被可爱的胸针俘虏了,可惜她虽然想要,心中却生不出购买欲来。她现在并没有多余的钱来进行不必要的花费,
在早市买两块甜糕和一朵绢花,对她来说都已经是略显奢侈的消费了。而银质的,带着水晶装饰的饰品,就算不是极为昂贵,恐怕也能抵上她家好多日的伙食费了。
她恋恋不舍地盯着小鸟胸针看了一阵,想,希望等她攒到足够的钱之后,这个胸针还能在这里等着她。
虽然辛西娅手头并不宽裕,连价格都不敢问,但这不妨碍她在玻璃柜前打发时间。店内的首饰数量很多,每一件都十分精美,这里看起来应该会是贵族小姐或者富商家的女儿才会光顾的店,不知为何,居然开在这种小巷子里。
欣赏完这些饰品,辛西娅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还很充裕,于是她抱着有点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木质的阶梯,走上了二楼。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二楼比起一楼来,气氛和摆设全然不同,简直不像是一家店。
一楼的一切,都在低调中透露出高贵的气息,令辛西娅下意识地有些畏缩,觉得自己一定买不起这里的东西。但二楼看上去就像寻常的杂货小铺,一些简单朴素的木桌上摆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竹编的提篮,有野餐布,有木桶,有画笔、颜料和画布,有帽子和围巾,有香水和化妆品,有银质的精致餐具,旁边的柜子里还有厚重的精装书。
不,和普通的杂货店还是不同,辛西娅从未见过哪一间杂货铺里有这么多不同种类的东西。
“你来了。”女人优雅而醇厚的声音传入了耳中,那声音像是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一般,不断地诱惑着辛西娅:“逛累了吗,一起来喝杯茶吧。”
辛西娅觉得晕晕的,她不知不觉就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直到她在一张木质圆桌前停下脚步,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面对着桌后的窗户,薄雾已经散去,窗外是清晨的大海与天空。晨光熹微,天空的颜色由淡淡的金橙色慢慢过渡到渐变的蓝色和紫色,让人不知不觉就会沉迷其中,一直仰望着那梦幻一般的颜色。辛西娅也喜欢这样的天空,她在小时候时常幻想着要用手去摸一摸被染成蓝紫色的美丽云彩。
窗外的景色没有任何遮挡,能一直看到海与天的交界处,外面的世界看上去辽阔又宽广。
帮忙看店的女士坐在辛西娅的右手边,她依旧戴着斗篷的兜帽,辛西娅看不见她的上半张脸,却能看见她弯起的嘴角:“坐下吧。”
辛西娅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在女人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白瓷描金的茶具看上去昂贵又高雅,红茶被注入茶杯的声音十分美妙,辛西娅听到这声音,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样,甚至猛地抖了一下。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她今天怎么总是发呆,明明还是早上……啊,对,她今天还没有吃早餐。她看到桌上没有茶点,便有些忐忑地从自己的布包中拿出了她刚才在集市上买的牛奶甜糕。一个人在别人店里吃独食实在不像样,好在有两块,可以和面前的女士分享。
“配上茶点吃吧。”辛西娅把干净的树叶裹着的甜点放在她们中间,对陌生的女士露出了友好的笑容:“这是我很喜欢的牛奶甜糕。”
女士像是愣了一下,下一秒,她又勾起了嘴角:“好的,谢谢你。”她又捧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之后,才伸出手来,用素白纤细的手捻起一块甜糕,缓缓地凑到唇边,咬了一小口。
辛西娅有些欣喜地笑了起来,对方接受了她的示好,这令她感到有些开心。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翘起,她突然觉得有点羞涩,便也捧起茶杯,想要掩饰自己不太正常的态度。茶水是温热的,温度刚好适合入口,她只喝了一小口,便被浓郁而奇特的茶香惊艳了。
“是的,很美味。”对面的女士又轻轻笑了,她表现得沉稳而优雅,就这样在辛西娅面前,慢慢地把那块甜糕吃完了。辛西娅突然感觉有些羞愧,这位女士气质高雅,举止和态度也像是那些贵妇夫人一样,应该是身份不凡的人物,她却让对方吃只值几个铜币的平民食物……
“事物的价值,取决于人们对它的判断。”对面的女士突然说了这样的话,辛西娅愣了一下,差点以为对方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下一刻,女士又笑了一下:“你觉得,这家店里最有价值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无论是作为代为看店的人还是普通的朋友,辛西娅都想不到对方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实话说,对于这个问题,她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店内那些美丽的珠宝首饰。
但既然这位女士之前说了那种话……辛西娅笑着,随着对方的思路答道:“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她想,这样说倒也没错,她看上的小鸟胸针上,镶嵌的宝石,又或是水晶,其实并不多,周围有不少看起来更加昂贵的宝石项链和宝石戒指,但她此时此刻最想要的,却还是那只朴素又可爱的小鸟。
辛西娅一边想着有的没的,一边拿起了剩下的那块甜糕,就着美味的茶水,慢慢吃下去了——其实她饿得很想狼吞虎咽,但对面的女士那样从容而优雅,她不知不觉也坐得笔直,开始学着对方的姿态细嚼慢咽。
对方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并没有说什么。辛西娅喝完一杯茶,对方便又拿起茶壶,帮她添满。
“很好喝的红茶,谢谢你。”辛西娅感激地向对方笑了一下,美味的茶水令她唇齿留香,一定是昂贵的茶叶泡出来的吧。剧团也时常收到贵族和商人的昂贵礼物,其中也包括异国的茶叶,但泡出来的茶也没有现在她喝到的好喝。她总觉得,既然都一起喝过茶,吃过点心了,那她们总该认识一下,就算她今天不买东西,说不定哪一天也还会再来这间奇特的店看看呢。于是辛西娅好奇地望着对面的女士:“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爱芙罗黛蒂。”对方说出了一个少见的名字,令辛西娅忍不住陷入了思考,虽然她从未遇见过叫这个名字的人,但她又总觉得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在她想事情的时候,她听到对方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辛西娅不知为何,有些恍恍惚惚的,她用梦游一般的声音道:“梅……”她突然向后仰了一下,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她轻轻喘着气:“啊,抱歉,刚才有点走神……”她摸着狂跳的心口,小声说:“我叫辛西娅。”
“辛西娅。”对方唇边含着古怪的笑容,缓缓地点了一下头:“你好。”女人形状姣好的唇轻轻地动着,不知为何,辛西娅觉得心脏跳得更快了,甚至,她觉得自己脸上都有些发热。
这令辛西娅有些惊恐地移开了视线,她总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不太正常。她轻轻出了一口气,在试图转移注意力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啊,请问,请问外面橱窗的那束花……”她这才想起了正事——自己进这家店是为了确认那束花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很漂亮的月光花,不是吗?”女士笑得非常优雅:“我昨天在曙光剧院观看了一场不错的戏剧,这是在谢幕之后收到的捧花。”说到这里,她唇边的笑容愈来愈深:“街头巷尾有着不错的传闻,收到捧花的人将会收获魔女的祝福,收获幸运和爱情……”
爱芙罗黛蒂对传闻很感兴趣。
在她眼中,虽然大多数的传闻与事实都相差甚远,可参考性极低,但若是拿来和事实比较,就会产生不错的娱乐效果。
街头巷尾有关《魔女》的传闻可真不少,她昨夜在入睡之时也进入了不少人的梦中。
——说不定《魔女》里的魔女真的是魔女呢……
——收到那个花束,真的会发生好事!我认识的商人的女儿拿到了捧花,过了两周,她的父亲就做成了一大笔生意!
——不仅女主角莎莉丝特被迷惑了,伯爵的次子也被那个魔女迷惑了。
咦?昨天晚上?辛西娅忍不住惊讶地掩住嘴唇——昨天晚上,她确实丢出了花束,她记得,那束花意外地飞得很高,好像是被二楼贵宾包厢的客人接到了……
仔细想想,那束花看上去还很新鲜,确实有可能就是昨天的花。辛西娅忍不住想要从女士的下半张脸看出点什么来,最终还是失败了。
贵宾包厢可是很贵的,原来这位帮忙看店的女士这么富有吗?也许,也许她是某位富商的妻子或是女儿?
“啊,这真是太好了。”辛西娅露出了笑容:“爱芙罗黛蒂小姐,祝你能得到幸运与爱情。”她一时不能确定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来,应该不会吧。座位离舞台有一段距离,她又上了那么厚的妆,衣服也那么夸张古怪,大家在舞台上和舞台下几乎都是判若两人的,面前的女士应该不可能认出她来才对。
爱芙罗黛蒂愣了一下,才笑着说:“谢谢。”普通的人类,应该会在这时候道谢吧?虽然爱芙罗黛蒂认为这口头上的祝福毫无意义,但她还是笑了起来。
多有趣啊。
幸运和爱情,这就是现在普通的人类向往的东西吗?她记得,以前应该是金钱与幸运才对。
辛西娅又和她闲聊了一阵,最终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女人的兜帽:“恕我冒昧,请问爱芙罗黛蒂小姐正在信仰什么宗教呢?”
女人像是微微怔了一下:“宗教?”辛西娅看到她的嘴唇慢慢勾了起来:“啊,你是说兜帽吗?只是习惯性地戴着而已。你想看我的脸吗?”
爱芙罗黛蒂并不介意他人看到自己的容貌,在她看来,遮掩容貌,不让他人看到自己的脸,对平凡世界的普通人来说,反而是她的慈悲。普通人要是记住了她的脸,与她产生了联系,反而可能会惹来灾祸。
“如果可以的话?”辛西娅的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好奇和谨慎:“我怕在街上遇到却认不出爱芙罗黛蒂小姐。”按照对方刚才的反应来看,恐怕她遮掩容貌并不是出于什么宗教原因。辛西娅想,难道是脸上有伤,又或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吗?
爱芙罗黛蒂的嘴角微微扬起。
和魔女扯上关系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本人在试图避免这种事,小羊羔却主动想要和她建立什么联系。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即使你不知道我是魔女,之后你也没得后悔了,辛西娅小姐。
爱芙罗黛蒂的笑容就像是成功找到新玩具的小孩子,她抿着唇,慢慢
地将兜帽摘了下来。
被拢起来的黑色长发倾泻而下,女人有着乌木一般的黑色长发,深绿色的眼眸,和略显苍白的肌肤。
辛西娅看呆了。
爱芙罗黛蒂小姐很漂亮,比剧团的首席女演员还要更加吸引人。不过比起外貌,她神秘而优雅的气质更让辛西娅想要深究。
女人有着黑色的长发,辛西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么纯粹的黑色头发,在这一带是很少见的,也许爱芙罗黛蒂小姐是异乡人呢?她想到“异乡”这个词,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包里的异国风情头饰。她呆呆地望着爱芙罗黛蒂小姐,想,白色的头饰缀在黑色的长发上,一定也会很好看的。
黑色的头发,苍白的肌肤,宽大的黑色衣袍……辛西娅莫名想起了自己扮演的角色,她原本觉得自己那顶假发就已经很完美了,但爱芙罗黛蒂小姐天生的黑色长发看上去还要更加美丽。
异乡的……魔女?
辛西娅产生了一种想要把那个发饰拿出来的冲动,但这实在是太唐突了,她想,初次见面就要送女孩发饰,如果换做是男人这样做,她一定会轻易地做出对方是花花公子的判断。
但……她望着自己茶杯中香气浓郁的茶水,想,爱芙罗黛蒂小姐给了她这么好的茶,她总不能真的用一块甜糕抵过了吧?当然,就算加上那个发饰也应该买不到一壶好茶,但至少这可以作为她的心意……
这样想着,辛西娅就有了勇气。她不再犹豫,从自己的小包中掏出了那个也许有些简陋的发饰:“爱芙罗黛蒂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吧。”
少女的眼神清澈又纯粹,爱芙罗黛蒂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居然感到有几分浮躁。
“这是……”魔女垂下眼,望着辛西娅双手捧着的那朵白色绢花。
看上去是手工制作的小饰品,非常平凡,出现在哪个寻常少女身上都不奇怪。
“要送给我吗?”爱芙罗黛蒂一时居然有些不可思议。
被魔女迷住的男人一向不少,但初次见面的女性想要送她礼物,这还是第一次。她只是引诱对方来了这里,想好好看看有趣的小羊而已,并没有使用魅惑的魔法。
还是说,她有什么企图吗?爱芙罗黛蒂将目光移到少女脸上,一瞬间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她慢慢地勾起嘴角,接过了那朵白色的绢花:“是发饰吗……谢谢你。”
少女对着她展颜一笑,看起来居然很开心。她很快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有些匆忙地站起身来:“啊,我应该回家了,有时间我会再来的。”她这样说了之后,便有些仓促地走向了楼梯。
“等一下。”在辛西娅即将踏上楼梯的时候,她被叫住了。
魔女……不,爱芙罗黛蒂小姐慢慢走过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方盒子:“请收下这个吧。”女人眉眼间含着浅浅的笑意:“这是初次光临的赠品,欢迎下次再来,辛西娅小姐。”
初次光临的赠品?辛西娅愣了一下,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她之前都没有见过这家店,说不定这家店是最近新开的。之前她也见过一些店铺在刚刚开业的时候会以赠送新客小礼物的手段吸引客人,这并不奇怪。于是她笑着接过了小盒子,道谢之后便匆匆赶回了家。
真奇怪,她想,和爱芙罗黛蒂小姐聊天的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
虽然她好像只知道对方的名字,但……不知为何,辛西娅只是刚刚离开,就又开始想再见她一面了。这位神秘的、美丽的女士,似乎有着某种不断地吸引着她的魔力。
下一次再来这里的时候,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呢?

魔女 4 追求者
辛西娅直到下午来到剧团,在剧团成员专用的休息区坐下,才有了喘息的空隙。
说实话,在家的时光令她感到十分难过。她一点都不否认,她讨厌自己的父亲。在母亲过世之后,她的父亲便开始酗酒,每当他半夜喝得醉醺醺地回家,辛西娅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闭着眼睛装睡,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就会成为父亲发泄生活中的一切不如意的出气筒。
自从辛西娅在十岁的时候进入剧团,能够通过干各种杂活挣到一份微薄的薪水之后,父亲的态度就稍微好转了一些。等辛西娅在十二岁开始接受演员培训,在十四岁开始能够登台演出的时候,父亲的态度就变得更好了。
他从前总是打骂她,用不堪的言语羞辱她,但现在却显得像是一位典型的好父亲,总是赞美她,甚至显得有些谄媚。现在父亲已经不再工作,心安理得地依赖着辛西娅这个经济来源,每天都待在家里或是出门闲逛,也没有再对辛西娅动粗了。即便如此,在他和辛西娅的意见产生分歧之时,他还是会摆出父亲的威严来,强迫辛西娅顺从他的意愿,辛西娅为此感到非常难过。
她很清楚,她只是可以赚钱的孩子而已,并不是被爱着的孩子。
现在辛西娅二十岁,是曙光剧团当红的女演员,比她小五岁的伊芙琳,无论是名气还是演技,比起她来都还稍微差一些,对方也因此有些敌视她。但这其实不重要,辛西娅暂时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她只是想继续好好地工作,趁年纪还能当主演的时候挣够钱,等年纪大一些就退下去当配角,今后也继续像现在这样过着能满足温饱的生活而已。
她最多还有十年时间,过了三十岁,就算厚重的妆容能掩盖老化的征兆,那些挑剔的观众大约也不会想看她的演出了。到时候,会有更加年轻的少女会接替她的位置,成为新的当红演员。
到时候,她大概就只能演主角的姐姐或是母亲了。
辛西娅想着这些,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长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神秘的看店女士给她的赠品小盒子,便从随身的小包里把它拿了出来。
还真像是用来装求婚戒指的那种盒子。她这样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朴素的黑色小盒被她打开的时候,辛西娅完全愣住了。
黑色的丝绒底布上,静静地躺着一枚精巧可爱的小鸟胸针,毫无疑问就是辛西娅看上的那一枚。
心脏突然跳得好快,欣喜和不安席卷了她的思绪——真是太好了,爱芙罗黛蒂小姐送了我这么可爱的东西——不,一定是弄错了什么,这枚胸针看上去价值不菲,不可能就这样白白送给我。
辛西娅越想越笃定:一定是这样的,爱芙罗黛蒂小姐可能拿错盒子了。小鸟胸针做工精致,就算上面镶嵌的只是水晶,也应该值不少钱,不可能是赠品。她轻轻出了一口气,决定趁明天的休假时间去拜访爱芙罗黛蒂小姐,把这枚胸针还给她。如果丢失了这么贵重的物品,她也一定会心急如焚的吧。
“哎呀,好漂亮的胸针!一定很贵吧?”身旁响起的声音吓了辛西娅一跳,她连忙合上盒子,不想让别人看到它。
但为时已晚,伊芙琳站在旁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望着她:“是霍华德少爷送的吧?”
“不,你误会了。”辛西娅急忙否定:“这是别人借给我用的,明天就要还回去的。”她说完这话,就把盒子收好,继续复习着《魔女》的剧本和她下个月将要出演的《粉色山茶花》的剧本。
《魔女》她已经很熟悉,不必再多看了。《粉色山茶花》的台词她已经背下来了,但他们后天才会开始第一次的排练,辛西娅想要尽量深入地理解剧本,这样才能和其他演员好好配合,但……
这剧本真可怕。
她光是看着这个剧本就有点头疼。剧团的主编剧卡珊德拉女士好像是故意想要整他们一样,写出了一个集所有俗套情节于一体,显得毫无新意,甚至显得十分好笑的爱情悲剧故事。
团长居然还通过了这个剧本。
辛西娅皱着眉看完剧本之后抬起头来,被身侧的人影吓了一跳——伊芙琳居然还没有走。
“有什么事吗?”她想要显得友好一点,显得若无其事一点。她现在还是不太擅长应付这位比她小几岁的同事。话音刚落,伊芙琳便在她身旁坐下了:“就算这个胸针不是,”她怀疑地看着辛西娅:“你总收到过别的礼物吧——从霍华德少爷那里。”
辛西娅真的被她吓到了,她用力地摇着头,甚至显得有点生气地说:“从来没有,别乱说!”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偏高,便压下音量,道:“我除了花和信之外,什么都没有收过。”
剧团没有演员不能收礼物的规定,但如果收下了来自支持者的礼物,事情总会变得非常麻烦。实话说,辛西娅需要钱,但她更希望通过自己长期勤恳的工作来获得报酬,而不是以这种暧昧不明的,在某种程度上像是“剥削”一样的形式。
演员的支持者之间也常常出现类似攀比的现象,假如辛西娅收下一件礼
物,那一定会有人送来更加昂贵的礼物,试图证明自己的爱比别人更多。就算收下礼物,辛西娅也没有义务回应他们的期待,这听起来像是非常合算的好事,但她觉得如果她也这样做的话,喜欢她的观众未免也太可怜了。
“是吗?”伊芙琳显得将信将疑:“上次我好像看到有人送了宝石项链来。”
“我没有收。”辛西娅庆幸自己能果断地给出这样的回复:“你可以去问团长。”
伊芙琳又盯着她看了几秒,才笑了起来:“这么紧张做什么,辛西娅,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呀。”
是这样就好了。辛西娅在心底苦笑,她并不想用恶意去揣测他人,但这种事情,她在这十年间见过、听过太多了。如果她真的收了昂贵的礼物,她一定会迅速地在流言中成为送礼的那个人的情人。
当然,并不是说有这种潜规则在,但收下礼物意味着接受了对方的示好,在各种情况的应对上,当然也就会受到影响。
目的,对方的目的……辛西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想起她收到的卡片和信件,烦躁和绝望的心情再一次涌了上来,令她焦躁得想要立刻站起来绕着休息室走几圈。
霍华德少爷,阿奇博尔德·霍华德,是霍华德伯爵最宠爱的小儿子。
他从几个月前便总是来看辛西娅的演出,不断地试图让人带给她昂贵的礼物和大捧的花束,但他留下的卡片和信件中始终都只有酒店的房间号。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明显到令辛西娅感到害怕。
她拒绝了,回避了,无视了,但花束还是不断地被送到她的面前。
这种事辛西娅见过很多次了,戏剧演员对于贵族来说不过是新奇一些的玩物,只要给一点甜头,就会有不知多少人争着想当他们的情人。
一般来说,只要不加理会,那些有修养和自尊的上层人也很快就会忘记他们这种小人物。但辛西娅遇到的这一位,似乎是个例外。
他对辛西娅的热忱,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了。
霍华德少爷显得越执着,辛西娅就感到越害怕。
她不认为做贵族的情人会是一个多么好的选择,她总有一天会衰老,对方也总有一天会腻烦,到那时候,就算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分手费,她也难以想象自己接下来会怎样生活。
辛西娅并不想卖身,她从小就经常被醉酒的父亲用相关的字眼辱骂,这令她对一切涉及金钱和身体的事情都充满了反感和抵触。她多希望对方能快点转移注意力,去追求别的女演员,但这个愿望一直都没能实现。
“接受不好吗?”伊芙琳问:“有哪里不好吗?”她问出问题的模样看起来天真而单纯,辛西娅却忍不住看向了别处,没有办法继续与她对视。
不,辛西娅一点都不想和她谈论这种事情:“我……”她在眼尖地发现剧本上某个并不是很通畅的句子时,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她立刻道:“这句台词好像有问题,我去找卡珊德拉女士确认一下!”她不等伊芙琳回应,便跑去了卡珊德拉女士专用的写作间。
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辛西娅确实跑去了写作间。她在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苍白地收回了手。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向后退了半步,如临大敌地望着写作间的大门。
卡珊德拉似乎也不是真名,在剧团中使用真名的人实在很少,辛西娅也懒得去深究,记住的也只有他们愿意让别人记住的名字。
门上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刻着歪歪斜斜的“可”,意思是可以进门,这牌子反面也言简意赅地刻了“否”,当卡珊德拉女士不想被打搅的时候,就会把牌子翻过来,这时谁都不能进去。
但上一次,上一次辛西娅来这里的时候,她们都忘了将牌子翻过来。
那天,辛西娅自然地走进了写作间。编剧女士一般听不到敲门声,大家也都习惯了看门上的牌子来判断是否能进入房间。写作间其实不小,里面的东西全都乱七八糟地堆着,几乎要堆到屋顶,凌乱程度足以令那些一定要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家庭妇女失声尖叫。
卡珊德拉女士一般都会在房间最深处的书桌后工作。辛西娅在即将转过那个能看到书桌的转角的时候,听到了不妙的声音。
“啊、哈……啊……嗯,乖,乖孩子、啊、”用作隔断的帘子之后,有女人发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嗯、嗯……!嗯,继续,再,啊、啊……!”
辛西娅一时被惊得愣在了原地。
凌乱的喘息声,和女人愉悦的呻吟声,意味着什么,她当然是明白的。
她应该尽量不发出声音地逃跑的,但……
她的脸上一下子热了起来,过于窘迫的感受令她一时根本无法行动:卡珊德拉女士怎么可以在工作时间做这种事情!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进来的啊!
“唔嗯,嗯……乖孩子,真努力啊……哈,唔……也给你点奖励吧……”
辛西娅开始慌乱地环顾四周,她尽可能不发出声
音地一步一步后退,试图原路返回,只要轻轻地走到门口,再轻轻地关上门,说不定就不会被发现……
在她颤抖着屏气慢慢移动的时候,她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呻吟声。
“啊、啊!嗯,请、别……!!啊啊、”声音比编剧女士的更加甜美,更加年轻,并且……
那也是女性的声音。
“别停下来,继续舔,嗯……!嗯,对,舌头,嗯,伸进来,哈、啊……!”辛西娅听见了木椅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的声音,紧接着,女人十分享受的呻吟声便不断地传出来:“唔、嗯、嗯嗯……!好、嗯,再里面一点、啊……!”
与此同时,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也在不断地传出来:“嗯、嗯嗯、哼嗯、唔、”她的喘息声中带着微微的哭腔,好像也和卡珊德拉一同沉沦在欢愉之中了。
两个,女人……?
辛西娅觉得心脏跳得厉害,震惊令她的指尖甚至都发起抖来,她现在只觉得除了卡珊德拉女士之外,另一名女性的声音,实在非常耳熟……
“乖孩子、啊,伊芙、嗯……!!对,用吸的,啊、啊……!”
不,不会的……
辛西娅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这样的现实——伊芙琳才十五岁,甚至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也从没有交过男友,她是不会,不会做这种事的……
卡珊德拉女士今年三十四岁,离过一次婚,有关她的绯闻,辛西娅可以算是从小听到大,但她从未听过,卡珊德拉女士会……
会和,和女人……
这怎么可能呢,女人怎么可能和女人,做,做这种事……
辛西娅对世界的认知好像突然破碎了,她惊慌失措地开始朝着门口奔跑,中间不小心踢倒了一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掉得到处都是。房间深处传来了模糊的惊呼声,她们一定已经听到声音了,但辛西娅已经没有力气顾及这些了,她拼尽全力地冲刺,逃命一样夺门而出。卡珊德拉女士喜欢清静的环境,这区域少有人造访,走廊中空空荡荡的,辛西娅拼命地奔跑着,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事后,辛西娅像是没有受到怀疑,那两人看起来也和平日一样正常,一点异状都没有。就在她以为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的时候,团长突然宣布,伊芙琳将饰演《魔女》中的主要角色,身着黑衣的神秘魔女,而辛西娅分到了女主角的角色。这个决定令辛西娅感到有些震惊和不解,伊芙琳才进剧团不到两年,虽然她富有表演天分,但演技还差一些火候,按理说,她现在只能先演伴舞角色,或者在演员名单上排在第五位以后的小角色,慢慢磨炼演技才对。这样的安排,一点都不正常。
因此,她忍不住私下装作无意地问了团长一句,胖胖的老好人团长对她耸了耸肩,苦笑着说,这是“女神”的旨意。
“女神”是团长给卡珊德拉女士起的外号。
辛西娅好像明白了什么,也确认了什么。
她为此担忧和消沉了好几天,几天之后,伊芙琳跑来征求她的意见,说想要和她换角色,想演女主角。辛西娅很难再好好面对她,便疲惫地答应了。就这样——辛西娅成为了魔女。
“……”辛西娅望着写作间的门,犹豫再三,还是又退了一步。
算了,算了吧,她想,这台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必要去打搅繁忙的主笔编剧。
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写作间的门被推开了。
辛西娅背后发麻,她加快了脚步,想要装作自己只是路过,但她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辛西娅。”成熟女性慵懒的嗓音传入耳中:“不进来喝杯咖啡吗?”
“不,不必了,我只是,只是随处走走。”辛西娅转过身去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笑脸可能显得有些僵硬:“谢谢你的好意,卡珊德拉女士。”
卡珊德拉盯着她看了几秒之后,笑着朝她摆摆手:“好吧。”她转过身,状似无意地道:“但也别躲着我太久了,辛西娅,这样很不自然。”
辛西娅心下一惊,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编剧女士已经走回了她不可侵犯的城堡,关上了写作间的门。
她,她知道了?不,这也许只是试探……辛西娅呆呆地转过身,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化妆间。
化妆师已经在等着她了。
她在脸上重新换上灿烂的笑容,开始欢快地向熟人打招呼。
今天,她也将登上夜间的舞台,站在聚光灯下。
今天——舞台上的她,也将是无所不能的魔女。
幽异而绚丽的梦境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辛西娅在卸完妆,提着自己的丝绒布包走到剧场的后门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今天贵宾包厢也有人,但辛西娅没有去注意那是不是之前每天都来的那个人。今天没有人来送花或是礼物,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看来他已经看厌了。
她乘上马车,在家门口看到了一辆华贵马车和几名侍从的时候,原本良好的心情在一瞬间跌落谷底。
什么,是谁?她突然紧张起
来,是父亲认识的人吗?不,如果他认识有钱人的话,一定早就对她炫耀几百遍了。
她走下马车,门口几名侍从中的一人,见她回来便立刻进了她家的家门。
为什么这些人可以随意进出?这可是我的家,是我还要向银行还十五年份的贷款才能彻底拥有的家。这里该是她的避风港,该是能让她彻底安下心来的保护所。
为什么,这些人是谁?心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微微的晕眩夹杂着令人想吐的恶心感,令辛西娅几乎难以稳住脚步。她踩着虚浮的步子,咬紧牙关走进了家门,再一次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家中罕见地灯火通明,似乎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
父亲和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在客厅中坐着,父亲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看上去令人恶心。
辛西娅在看清楚青年男子的脸时,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冻成冰了。
为什么?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朝着自己走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
“辛西娅小姐,很抱歉在深夜来访。这似乎是我们第一次在剧场之外见面吧,请允许我冒昧地说出真心话,舞台下的你也非常美丽。”
属于男人的体温和过于亲密的接触令她全身发毛,她虽然只是个小人物,但她也很清楚,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是该由女性主动伸出手来的。并非亲密对象的男性主动去触碰女性的手,不管放在哪里都是极其无礼的举动。
啊,但是,他也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对她这样的人讲礼仪。她强忍着恐惧和把手抽回来的冲动,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实话实说,她从不觉得她的父亲是一个多么好的父亲,但他,无论如何,也是她的父亲——会摆出好像很了不起的长辈架子来保护她的父亲。
辛西娅在一瞬间呆住了。
男人亲吻了她的手背。
而她的父亲,正看着这边——心满意足地微笑着,看着这边。
霍华德少爷并没有在她家停留太久。也对,虽然这是令辛西娅心满意足的小家,但对于他那样的贵族少爷来说,这一定是寒酸得不得了、让人难以待下去的寒舍吧,这一点她,从对方细微的表情中就能轻易地看出来。
辛西娅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一根燃烧着的蜡烛坐了好久。
现在,这应该是这栋屋子里唯一的光了。
她盯着摇曳不定的烛火看了很久很久。
最终,她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地一声将它吹灭了。
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之后,屋子里彻底陷入了黑暗。她沉默地望着窗外黑暗而寂静的街道,慢慢地将视线移到了路旁的街灯上。
夜里有灯真好。
夜晚的街道,非常,非常宁静,街灯亮着寂寞而暗淡的光。
她突然好想投身其中——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二十岁的她,终于第一次在这种危险的、绝不该出门的寂静深夜,踏出了家门。

魔女 5 名字
她想,这也许是离家出走。
很快,她便强迫自己否认了这个念头:不,这不是。
辛西娅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晚上很冷、很冷,原来这个时间外面会这么冷,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今晚似乎格外寂静,眼前的道路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马车,没有巡逻的警察,也没有或许会突然从暗巷中窜出来的醉汉或是歹徒。
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辛西娅一个人了,如果放在以前叫她想象一下身处这样的场景她会有何反应,她一定会觉得自己会惊慌失措,甚至崩溃哭泣。但当她真正行走在黑夜之中,她居然感到无比地安心。
辛西娅不可能离家出走,现在那栋让她背上了十五年贷款的小楼就是她唯一的归处。她没有能够收留她过夜的朋友,也不可能冒着让剧团被父亲找麻烦的风险回剧团宿舍住,就算她在争吵之后跑出家门,她也只不过,只可能是出来走走而已。
她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有家可以回明明应该是令人高兴的事情,但辛西娅现在想到她还要回那个有父亲在的家,就感到非常绝望。
——做情妇有什么不好的?
她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会说出那样的话。
辛西娅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那样激动过了,她哭着和父亲争吵,现在眼睛很痛,头也很痛。
没有必要和他争吵,没有必要为那种人生气,辛西娅早就知道,她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的,但她还是为此感到异常难过,难过到没有办法继续在自己的家里待下去。
缺乏休息的身体非常疲惫,她自己能够感受到,她的步子已经摇摇晃晃的了。
但她还是不想回家。
前方出现了人影,那像是个醉得走路都走不稳的醉汉,他的步伐东倒西歪,辛西娅抱紧了自己的丝绒布包,低下头去,加快了脚步。
不要和这种人扯上关系为好,面前的中年男人醉倒的样子可恨地熟悉,她曾经见过很多次这样的人,很多次很多次……所以她很清楚,和这种状态下的人没有沟通的可能。她希望对方最好醉得看不见她,毕竟这种醉汉总会骚扰和调戏过路的女人。
她胆战心惊地与醉汉擦肩而过,对方似乎真的没有看见她。辛西娅又走过一段路之后才偷偷回过头去,她在发现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身影时,才松了一口气。
她似乎该找个安全的地方,但在她看来,她没有必要去旅馆浪费钱,如果去剧团过夜……不,现在太晚了,而且步行过去也有些远。
“……唉。”辛西娅叹了一口气,夜里起了雾,街道显得越来越陌生,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她实在走累了,就随意地在陌生小巷中的一个空置的玻璃橱窗前坐下歇脚。
她的行为非常危险,非常不可取,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她现在的心情不知为何非常轻松,好像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
辛西娅出门时,带上了她的丝绒布包。她现在才有空翻一翻里面都有什么:一串自家的钥匙;一些零钱,节省一些的话,大概够她在外面吃两天饭,或者她也可以用这些钱在旅馆的三人间住一晚;一叠剧本,等一下还是要抽空把台词背熟,除此之外,还有……
黑色的小盒子。
辛西娅把盒子打开,小鸟胸针还是显得那么可爱,黑色的小眼睛显得那么机灵活泼,银色的翅膀上用颜料细细地上了色,彩色的羽毛工艺非常精细,无论看多少次,辛西娅都好想拥有它。她恋恋不舍地把胸针拿出来,捧在手心观赏了一阵之后,还是把它放回去了。
它很漂亮,她很想要它,但这不是应当属于她的东西,爱芙罗黛蒂小姐弄丢了重要的东西,也一定很心急吧。
不如……她昏昏沉沉地想,不如就在那家店开门之前一直等着吧,这样的话,店主或是爱芙罗黛蒂小姐,应该也会……放心的……
爱芙罗黛蒂……爱芙罗黛蒂……真是少见,不,根本闻所未闻的名字……但辛西娅居然觉得有些耳熟。
爱芙罗黛蒂……爱……
街上的雾气似乎更浓了。
她终于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什么,但她实在是太困太累了,眼皮好像要粘在一起了一样。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在街边睡过去,但她还是失去了意识。
直到——
空灵的铃声在寂静之中响起,像是许多小店都会在门后挂着的铃铛发出的声音。
辛西娅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意识也一片混沌,但她好像看见了,自己面前有人。
不,她看不清楚……奇妙的昏沉感很快包围了她,她皱着眉头闭上眼,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哎呀,”她在梦里听到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小羊怎么会睡在这里?”
辛西娅再醒过来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床上。
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枕头上有陌生的幽幽香气,这,这里,这是……辛西娅被吓得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
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衣物都好好地穿在身上,也没有异常的感觉。
她松了一口气,又试图寻找自己的财物,发现她的丝绒布包好好地躺在床边的椅子上。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她困惑地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大房间,她看到了很多她感到陌生的器具,甚至在桌上看到了一堆像是宝石的东西——不,那一定是彩色玻璃吧。头顶有一扇窗,阳光从那里洒进来,辛西娅观察了一下房顶的形状,觉得这间房间也许是阁楼。
犹豫片刻之后,辛西娅警惕地拿上自己的布包,推开了房门。
面前是通向楼下的楼梯,这里果然是最顶层的阁楼。那么,这里是哪里呢?她抱着疑惑,往下走了一层,看到了好几道房门。她没有一探究竟的欲望,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便又向下走了一层。
这里她倒是认得了。
辛西娅呆呆地看着面前有些熟悉的布局,许多张木桌上摆着许多不同类别的商品,不远处窗边的小桌前的黑色身影也非常眼熟。
这里是她昨天误入的杂货铺,而前方不远处的,大概就是……
“爱芙罗黛蒂小姐?”她小心翼翼地出声,女人果然回过头来了。
今天对方没有再戴上兜帽,辛西娅再一次真切地将对方的容貌尽收眼底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呆了一下。女人翡翠一般的美丽眼睛深邃而诱人,辛西娅与她对视的时候,总觉得心跳好像有些不对。
她在好几秒之后,才有些慌乱地反应过来:“对了,”她顾不上去深究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家店里,迫不及待地从自己的包里摸出那个小盒子:“这个可能搞错了,里面是胸针……”
她将盒子打开,捧着打开的盒子,将小鸟胸针展示给对方看:“它看上去真漂亮,一定很贵吧。感谢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收下它。”她低着头,在勉强组织好语言之后,才敢抬头看向女人的脸。
女人依旧从容地微笑着,她看着胸针,眼神中没有丝毫惊讶:“我觉得它很适合你。”她的声线优雅又柔和,辛西娅不知不觉就静下心来,一心只想听她继续说话了。
白皙纤细的手指缓缓地伸向了胸针,辛西娅望着她的指尖,觉得连时间都慢了下来。爱芙罗黛蒂小姐的指尖非常好看,指甲修剪得圆润而完美,她并没有留贵妇人会有的长指甲,也没有涂上指甲油,辛西娅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没有任何装饰的女性的手指,也能这么美丽。
“你昨天晚上,睡在店门口了。”
她完全听不进去女人说的话,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女人的手,几乎移不开视线。她回过神来之后,有些紧张地站直身体,甚至显得有些僵硬地继续维持着捧着小盒子的姿势。这个小盒子实在很像是装戒指的那种盒子,她现在的姿势……从侧面看,可真像是求婚。
辛西娅几乎要被自己逗笑了,先不提胸针其实是爱芙罗黛蒂小姐的所有物,女性和女性,怎么能……她突然想起了某件事,大脑像是卡住了一样,一时没有办法继续思考下去了。
“你有使用过它吗?”女人悠悠的声音传入耳中:“不如先试试吧。”
在辛西娅反应过来之前,某种清幽的香气便飘到了她的身侧。爱芙罗黛蒂蓦地凑近,将那枚小鸟胸针给辛西娅别上了。
辛西娅惊讶地低头,她出门的时候只穿了朴素的黑色连衣裙——服装店里最便宜的那种长裙,大街上随处可见,她甚至觉得大概大多数平民女性的衣柜里都会有这条裙子。她看着自己廉价简朴的衣服配上那么漂亮的胸针,一时居然有些焦急:“不,这样……不配的……”她觉得,大概只有美丽昂贵的礼服,又或是贵妇小姐会穿的高档衣服,才配得上这枚胸针。
爱芙罗黛蒂的唇边带着一抹浅笑:“在我看来还不错。”她牵起辛西娅的手,将她带到座位上坐下:“早安,辛西娅,要来杯早茶吗?或者,你想先去洗漱吗?”
手上传来温暖又柔软的触感,不知为何,这份轻柔舒适的触感令人感觉有些飘飘然的。辛西娅在座位上坐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来:“啊。”她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她怎么会突然发起呆来呢?这可太没礼貌了。她局促地站起来,小声说:“方便的话,我想先借用一下盥洗室……”
窗外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她认为自己还是在不久之后直接前往剧团会比较好。
爱芙罗黛蒂将辛西娅带到盥洗室后,便慢慢地走回了她喜爱的小桌之前,她随意地挥挥手,桌上的茶具便自己动了起来,她自己则是缓缓地下楼,从陈列柜的间隙中穿过店铺,走出了小铺的大门。
临窗的小桌上,小巧可爱的茶杯和茶碟像是小动物一样一跳一跳地前进,乖乖地自己跳到了应该在的位置。不远处的柜门缓缓打开,精致的小木盒飞了过来,在将茶叶倒进茶壶之后,又规规矩矩地飞回柜子里乖乖躺好了。清水从中被无形的力量抽出来,在半空中沸腾,然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一滴不少地注满了茶壶。
在茶香飘出来的时候,爱芙罗黛蒂再一次踏入了店中。
她像是只离开了两分钟,像是在店外透了透气便回来了,但她怀中已经多了一个纸袋。魔女缓缓走上楼梯,在座位上落座之后,正好听到了楼上盥洗室的门打开的声音。木门发出了“吱呀”的响声,艾伯特一直都有着这样的怪癖,他十分喜欢老旧木门发出的难听响声,他在爱尔兹群岛的住所甚至像是年代久远的危房一样,每走一步,地板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让人不禁怀疑自己向前迈出下一步的时候地板会不会塌掉。
辛西娅回到二楼的时候,看到了仍冒着热气的清茶和刚出炉的新鲜面包。她有些惊异地看着女人,对方从容地对她微笑:“来,过来坐吧。”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诱惑着辛西娅,令她在完全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就照做了。
“不介意的话,想和我一起吃早餐吗?”
辛西娅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坐下来的,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女人对面落座了。
切成片的面包柔软而蓬松,还是温热的,像是才刚出炉。辛西娅为它抹上果酱,有些忐忑地咬了一口。
面包柔和的香气与柔软的口感,和果酱酸甜的味道结合在一起,令她忍不住舒展了眉眼。
“你喜欢面包。”爱芙罗黛蒂只是喝了一口茶,微笑着观察着她:“也喜欢草莓果酱。”
辛西娅咽下面包,笑着点头表示认同:“很美味的果酱,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女人失笑:“是在街角买的,我对烹饪一窍不通。”
这个说法令辛西娅感到有些惊讶,家庭事务被默认为女性的工作,每个女孩都会从小被母亲教导如何下厨,如果说有女性不必学习这些,不必为家人做饭,那……爱芙罗黛蒂小姐果然出生在非常富裕的家庭吧?
女人像是并不在意她在想什么,她将视线移到辛西娅胸前,缓缓地陈述道:“你也喜欢这个胸针。”
辛西娅在一瞬间有些惊讶,她想要否认,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表述。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收下呢?”女人唇边的笑容非常诱人,她问了一个像是富家小姐才会问出的、非常天真的问题: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拥有呢?
辛西娅压下内心奇怪的悸动,缓缓摇头:“我不该收下它。”
这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她有很多喜欢的、想要拥有的东西,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早就明白,不是一切她想要的东西,她都能够拥有。
心仪的角色、她真正喜欢的那栋房子、曾经在宴会上吃过一次的昂贵的海鲜烩面、温暖平和的家庭环境、慈祥的父母、真正愿意了解她的朋友和恋人……这些她全都无法拥有,可爱的小鸟胸针不过是平凡的其中之一罢了。虽然心中总会留下遗憾,但她已经习惯了。
精致漂亮的、看起来很昂贵的胸针,是现在的她不该拥有的东西。
如果说是不能拥有,那么也许其中还存在可能令她产生不该有的欲望和幻想的空间,所以她一直告诉自己,那是她不该拥有的东西。
不要多想,忘了那些东西吧,她将要付出的代价远高出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女人笑着,漂亮的手指不紧不慢地点着桌子,她的指甲上没有任何装饰,指尖看起来莹润自然,非常完美。辛西娅在忍不住盯着她的手看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就当作是回礼。”
回礼?
辛西娅感到有些迷茫:她今天是第二次见到爱芙罗黛蒂,之前也没有做过任何应该得到回报的事情……她在茫然之中,看见女人缓缓地笑了起来:“点心是茶的回礼,胸针是发饰的回礼,这很合理。”
点心?茶?发饰?辛西娅在混乱之中,似乎理解了什么:爱芙罗黛蒂小姐是在说,这个胸针是发饰的回礼?她下意识地拼命摇头:“不,那个,那个发饰……”那实在太廉价了,廉价到辛西娅难以把它的价格当着女人说出口。
“那个发饰很可爱。”爱芙罗黛蒂轻轻笑着:“谢谢你。”从来没有人试图给魔女送这种东西,说实话,她觉得这还挺有趣的。魔女不喜欢欠下任何东西,包括债务和人情,给予对方价值更高的回礼对她来说理所应当。
女人的笑容看上去非常好看,辛西娅呆呆地望着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又闻到了女人身上的幽香。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才是最有价值的。”
她看到女人伸出了手,她感受到自己的脸颊被微凉的指尖碰到,脸颊上的一缕碎发被女人慢慢拨到她的耳后,辛西娅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她望着浅浅笑着的女人,总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不对劲。
黑色的长发看上去还是那么美丽和柔顺,纯粹的黑色衬得女人的肌肤有些苍白,甚至令辛西娅觉得她看上去有些柔弱。
“收下它吧,这是我的愿望。”女人的声音依旧慢悠悠的。辛西娅有些迷迷糊糊的,差一点就点头了,但她突然惊醒过来:“不,这,这实在差得太多了,不能作为……”
“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女人依旧笑着,她轻松地说出
了像是在炫耀财富一般的话语,但奇迹般地没有令辛西娅反感,也许是因为,爱芙罗黛蒂的态度实在是太过自然了。她似乎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身上像是带着一股令人着迷的神秘气质,令人忍不住想要一直注视着她。虽然女人对她十分温和,举止也十分优雅,但辛西娅没有来由地觉得,似乎没有事情能令她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似乎所有的事物都能被她掌控。
辛西娅望着她,忍不住喃喃道:“这不对等……”真奇怪,她没有来由地就想听从女人的话,想要满足对方的愿望,这是一种奇怪的欲望,她在此之前从没有过这种感受。
“好吧,如果你觉得,这不对等,”女人依旧在笑着坚持:“那就用其他的东西来补偿我吧。”
其他的东西?辛西娅刚想说自己没有钱,便看见女人站起身来,弯下身子,从上方凑近了她的脸。
好闻的奇异香气在一瞬间接近了,辛西娅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脸,只觉得身体一下子热了起来。
柔软的手指再一次碰到了她的脸颊,女人用手掌慢慢地抚摸着她的脸,这种举动太过亲昵和暧昧,辛西娅觉得自己脸上好烫。她晕乎乎地看着对方,如果是男性对她做出这种事情,她恐怕已经在尖叫了,但,但是……
啊,说不定是因为,爱芙罗黛蒂小姐来自异国,所以不太熟悉这里的礼仪,也许这在外国是很正常的事情……
心脏跳得好快,胸口传来的感觉非常刺激,令她的喘息都有点发抖。“补偿”……她不禁又想起了某件她不愿回想起来的事情,难、难道……
“有时间的时候,就过来陪陪我吧。”女人对着她轻轻地笑着:“你也看到了,这家店很冷清,我平时也很寂寞呢。就当是我雇你来陪我喝茶,怎么样?”
原来“补偿”是指这个,我在想什么啊……辛西娅为自己心底的下流想法不会被爱芙罗黛蒂小姐知道而感到庆幸。她很快笑着开口:“当然可以,但这种事,我不需要任何报酬就……”
“不要急着拒绝。”女人望着她,轻声说:“不会太久的,辛西娅。我只答应了远行的店主,会在这里待三十天。从现在算起,还有二十七天。”
二十七天?辛西娅望着她,不知为何有些失落:“那之后,你……”
“也许会继续四处转转呢。”女人望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啊,之前没有说过吧,我其实一直在世界各地旅行,去各种很少有人会去的地方,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
辛西娅睁大了眼睛望着她,她只在故事中见过这样的冒险家,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能亲眼见到这样的人,并且……对方还是女性。
世界各地,少有人去的地方,真好啊。她从寥寥数语中幻想出了美好而陌生的异国风景,从心底感到羡慕与向往。她从小就没有踏出过这座城市,她没有钱去旅行,也有些害怕陌生的地方,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今后,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还会来这里,所以……常来陪陪我吧,辛西娅,胸针就当作是你认识过我的纪念品。”
对方都说了这种话,辛西娅相信很少有人能在这种时候继续拒绝。她没有再犹豫,有些难过地答应了对方,同时想着临别时该准备什么礼物,才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
“上午来就好,我会准备好早餐等你的。”女人对着她轻轻笑着:“毕竟你晚上还要工作吧。”
正是如此,辛西娅感激地对她点点头,觉得她真是体贴又亲切。但下一刻,她便有些惊讶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知道我是……”她震惊地望着对方,她还以为对方没有认出她来呢。
魔女微微颔首:“你的表演相当精彩。”她从来不吝于赞美她认可的对象:“下一部戏在什么时候,我会去看的。”
“下、下一次,是……”热流一下子冲上大脑,辛西娅突然觉得非常羞耻。她面对着看过她演出的爱芙罗黛蒂,总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舞台上的她和舞台下的她似乎一向都是割裂的,她总觉得,面对喜欢她的表演的人,她应该表现得更,更……
而且,新的那部戏剧,连她自己都……说实话,如果她有选择的权利,她一点都不想演那么奇怪的剧本。
“大概,要等到下个月……”辛西娅在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句话之后,才意识到了什么。现在是十月初,爱芙罗黛蒂小姐还有二十七天就要离开了,而《粉色山茶花》要在下个月的月底才会第一次公演,无论怎么想,都是赶不上的。辛西娅露出了有些茫然的表情,她呆呆地道:“不能,不能晚些再走吗,你可以住在我家……”她和女人才第二次见面,但她居然会因为对方将要离开的事实感到沮丧,这真奇怪。
“恐怕不行。”爱芙罗黛蒂有些遗憾地道:“下一站是阿德洛半岛,已经确定好了。”十月中旬,正是那里的药草长势最好的时期。
辛西娅有些失落地看着她,真心实意地道:“那真是太遗憾了。”她想,如果爱芙罗黛蒂小姐愿意来看的话,她应该能为她争取到
除贵宾包厢之外最好的座位。主演和重要配角一向都有安排一两个好位置的特权,但辛西娅的父亲几乎不会来看她的演出,她一向都会放弃这项权利,选择多拿一点工资。
“说起来……”女人像是为了缓解稍显沉重的气氛一般,轻声道:“辛西娅,是艺名吗?”
辛西娅愣了一下,她很快苦笑着承认了:“是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她昨夜在街边睡着之前,终于想到了,她为什么会觉得爱芙罗黛蒂这个名字耳熟。
她在大概十二岁左右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来剧团兼职帮忙处理剧本的作家,他叫艾森,是个和善的中年男性,从衣着打扮看来过得稍显困窘。辛西娅那时候还小,是被在剧团负责搬运大型道具的邻居介绍进来打工的,她被分给这位要求颇多的作家干杂活,而不识字的她时常会帮不上忙,那位作家便偶尔会在休息时间教她识字和读写。
艾森待了半年就走了,说是要搬到首都去继续写作。辛西娅从他那里学到的不多,但珍贵的基础知识加上她之后断断续续的自学,也令她慢慢地可以开始读书了。她直到现在都非常感激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恐怕连剧本都读不懂,自然也不可能有登上舞台的机会了。
就是在那段时间,辛西娅在作家的废稿中接触到了“爱芙罗黛蒂”这个名字。
这是个很少见的名字,她这样感叹之后,艾森尴尬地笑着说,这其实是维纳斯在北方的卡特那王国的名字,他想写一个女神和人类男子相恋的故事,但无论是谁都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最后这个故事变成了只有三章半的废稿。
那之后辛西娅自己查过资料,维纳斯女神在本国象征着爱与美,每间教堂的侧面都会有她的雕塑,是一位会温柔地祝福新人的女神。而在遥远的北方的一些国家,她却有着略显不同的身份。爱芙罗黛蒂女神掌管着爱情、美丽与性欲,在带来这些的同时,也会带来由爱情、美丽与性欲催生的灾祸。她会温柔地祝福新人,然后温柔地注视着新人之间的爱情因灾厄而走向终结。因此,在北方,向新人赠送爱之女神的雕塑属于一种类似诅咒的行为。
这个名字恐怕并没有什么好的含义,辛西娅认为不会有任何父母想给自己的女儿起与灾厄有关的女神的名字。
辛西娅是假名,而爱芙罗黛蒂无疑也是假名。
这看起来还算公平,她们对彼此报上的都不是真正的名字。她以为在自己承认了辛西娅是艺名之后,会被问到真名,她默默地准备好要在这时也问问对方的真名,但女人居然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问出辛西娅预想中的问题。
“这个名字很好听。”爱芙罗黛蒂笑了一下:“美丽的月亮女神。”
辛西娅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在夸她,但她却不自觉地感到脸红。她似乎总会在面对她时感到有些羞涩,这是为什么呢?
她们之后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早晨十点。辛西娅发现这点之后,慌慌张张地告辞了,她准备直接去剧团,找点东西果腹——好吧,准确来说,就是剧团免费提供的干巴巴的面包。今天运气好的话,也许会有味道还不错的汤。
按照剧团的预定,明天才是《粉色山茶花》第一次彩排的日子,结果剧本的作者卡珊德拉女士还有导演林赛女士突然一同决定将彩排提前到今天。所有人都非常意外,并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对这次突然提前的排练感到吃力,演出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也有很多很多。林赛女士在排练开始之后不久便显得非常不快,中途开始,表现最差、没能好好背出台词来的男主角突然开始被发狂的林赛女士激烈地训斥,一边的女主角辛西娅和第二女主角伊芙琳都战战兢兢的,完全不敢出声。结果,今天一整天下来,他们都没能排练完一半。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明天最好能给我拿出更好的表现来,否则,我会考虑换掉不适合出演的人。”林赛女士气冲冲地摔门离开之后的一段时间,练习室里的所有人都还能通过她鞋跟发出的清脆声音感受她的愤怒。在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之后,男主角便开始低声咒骂这位脾气一向不太好的导演,伊芙琳则是跟着卡珊德拉女士离开了。疲累的辛西娅看看时钟,叹着气和其他人一起走出练习室,然后独自走去了剧院的后门。
今天《魔女》停演一天,辛西娅和伊芙琳都很闲,也许这就是她们突然决定把彩排提前的原因吧。辛西娅对这部剧本没什么自信,但总算没犯什么错,而伊芙琳今天的表现却让她有些惊讶。伊芙琳饰演男主角的妹妹,演技比之前竟然有了不小的进步,虽然她对台词还不太熟,但作为第一次彩排,这也算得上是令人满意的表现了。
辛西娅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摸出自己的小小怀表,心情稍微有些复杂。这是她在成为演员的时候,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当时她其实只是个很小很小的配角,他却显得非常高兴,甚至比她本人都还要高兴。
他清醒的时候……其实……
马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辛西娅松了一口气,虽然屋内仍亮着灯,但门口没有那
些穿得比她还好的侍从在。父亲似乎还醒着,他今天没有喝到深夜才回家吗?辛西娅快乐地踏入门厅之后,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客厅的桌上有好几个酒瓶,其中有几个空瓶已经倒在桌上了。
醉醺醺的男人原本趴在桌上,他听到声响,慢慢地抬起了头:“你回来了?”
就在辛西娅想要出声的那一瞬,男人猛地站了起来,他踢倒椅子,朝着辛西娅扑了过来,面容因愤怒而显得狰狞:“你昨天去哪个男人家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
辛西娅躲过了他的突然袭击,她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咬牙切齿地提起裙子朝楼上跑。
身后追逐的脚步一直紧紧跟着她,直到踏上楼梯才变慢了一些,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她惊慌又恐惧,拼命地奔跑着,直到冲进自己的卧室,拼尽全力地把门反锁,然后搬了重物来堵住这扇门。
沉重、可怕的撞击声很快响了起来,辛西娅用被子盖住自己,缩在床上,止不住地发抖。
“梅兰莎!给我开门!你这个婊子!!你昨天半夜去哪个男人家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安心跟着昨天那位先生,和他生活就行了吗!”
“你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了,我辛苦养了你这么多年,你——”
她的呼吸异常凌乱,充斥胸口的那份慌乱与悲伤,和她小时候所经历的一点分别都没有。
“不知检点!我早就知道,在那种地方工作出不了正经人!你都去过多少男观众家里了?!”
他老了,他长期被劣酒毒害的身体远没有十几年前灵活,只要她想逃跑,他就已经打不到她了。
“砰、砰”,可怕的砸门声不断地传来,门外是男人的怒吼与不堪入耳的咒骂,辛西娅沉默着松开自己的棉被,慢慢地走到了房间的窗前。
脸上湿湿的,眼前模糊不清,她用力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稍微让自己冷静了一点。
房间内一片漆黑,仅有窗边有着微弱而温柔的月光。
她低着头,静静地望着自己握成拳的、正在颤抖的手。
而她,已经成长了。她今年二十岁了,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能够在从事自己喜爱的事业的同时获得一笔对女性而言十分丰厚的收入,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从贫民窟搬出来,甚至买下中上层家庭才能负担得起的房子。
她曾经为此沾沾自喜,甚至洋洋得意,但这其实远远不够。
其实愚蠢的她,在非常勉强地顺从了父亲,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心底有着不该有的无聊想法。
那时她以为,也许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她有不错的薪水,能负担基本的生活,甚至能有小小的娱乐,父亲也不需要再为了生计去做那些苦力活了。在不再需要为生计发愁之后,他们是否能回到一开始那样的生活呢,像是妈妈尚未去世之时那样的,幸福而和睦的生活?
现在她很清楚,那些都只是愚蠢的想法而已,她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不切实际的妄想了。人很难控制自己的想法,却有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行为,她下定决心,以后决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了。
她再也不会——
再也不会做梅兰莎了。

魔女 6 愿望
新的一天来临,辛西娅依旧没能提起精神来。
她早晨醒来的时候,父亲似乎已经回房间去睡了。
又一天过去了。
消极一点来想,她又衰老了一天,距离演员生涯的终结又近了一天。
对了,昨天爱芙罗黛蒂小姐说,还有二十七天,今天恐怕就只有二十六天了。她一想到这个,心情更沉重了——她难得有谈得来的朋友,但她很快也要失去她了。
辛西娅简单地洗漱之后,从厨房拿了一点东西果腹,接着她便换上外出的衣服,提着自己的小包,踏上了前往那条小巷的路。
在走向爱芙罗黛蒂小姐所在的那家店时,她的心情不可思议地变得高昂和快乐了起来。那里不是她的家,却能令她放松下来,安心下来,那里没有她的家人,却有温柔的朋友和温暖的红茶。
至少,那里不会让她感到难过。
辛西娅很清楚,自己不该为这种事感到难过的,这不值得。但她确实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幸好她躲避得及时,没有被打到,幸好昨晚哭得不多,眼睛没有肿。被别人发现她的家庭问题是一个麻烦,影响到演出又是一个更大的麻烦。
她之前以为,爱芙罗黛蒂也许会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但清晨,那家古怪的杂货店内亮起的灯令她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天色都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在这么早的时间就开店,她就算只是在帮店主看店,也显得十分认真和负责,难怪店主能够信任地把店铺托付给她。辛西娅站在店门之前,突然想起要看一眼招牌,但她居然没找到这种东西。
难道是因为这家店才刚刚开起来,还没能来得及定制招牌吗?她很快就抛开了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推开了店门。
今天,爱芙罗黛蒂小姐居然在一楼。她听到门后铃铛的响声,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是辛西娅一样,笑着转过身来:“早上好。”
“早上好。”辛西娅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甚至产生了类似庆幸的情绪——还好,她还在这里。
她似乎有点开始依赖爱芙罗黛蒂了。这也许是因为,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能和她心平气和地交往、只是轻松地一起喝茶和说话的朋友了。在剧团工作的生活繁忙得令她喘不过气来,总会有旧成员离开,又总有新成员加入,勉强维持目前的人际关系对于她来说已经非常困难了,而且,她也一直都想要剧团成员以外的朋友。
能和面前这位温和又有修养的女士成为朋友,就算仅仅只是做一个月她用来排遣寂寞的对象,也令辛西娅感到很开心。
“今天我准备了牛奶和红茶乳酪蛋糕。”女人微笑着,放下手中装着草药粉末的玻璃瓶,领着辛西娅缓缓地登上二楼:“你喜欢甜的东西吧?”
乳酪蛋糕!辛西娅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甚至有些激动和震惊,她很快便不安起来,这是她很喜欢,但平时又舍不得购买的食物。她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是的,我很喜欢。”
切成三角形的乳酪蛋糕被盛在精致漂亮的瓷碟里,配了银色的小勺子和小叉子,看起来好看又美味。但它看起来太高级了,辛西娅总觉得有些心虚。
她平时其实很少吃甜食,剧团的女演员一向吃得不多。今天就算破例,偶尔吃一次,也……
冰冰凉凉的乳酪蛋糕入口时带着丝滑醇厚的口感,红茶的香味、微微的酸味和甜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可能是辛西娅吃过最完美的蛋糕了。
“如何?这是一位朋友做多了分给我的,我还没有吃过呢。”女人笑着这样说。
这其实是昨晚爱芙罗黛蒂从骑着扫帚经过繁星城的魔女朋友身上搜刮的。布莱妮身上一向带着数量远超一般人想象范围的甜食,她在推开这家商店的门来购买补给品,却看到爱芙罗黛蒂的时候,毫无礼貌地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作为赔礼,爱芙罗黛蒂毫不客气地伸手问她要了不少甜品,这样她就没有必要为她今后和小羊的早餐要吃什么而发愁了。
魔女难得地对自己的早餐时间产生了期待。
她温顺的、无害的、可爱的、柔软的小羊羔,会乖乖地自己来找她玩。
舞台上的魔女看上去神秘、冷酷又美丽,脱下假发和戏服的辛西娅却和那样的角色截然相反,温柔得甚至显得有一点懦弱。
但那又不是纯粹的、无聊的善良和温柔。爱芙罗黛蒂并不认为舞台上的她与舞台下的她毫无关联,不如说,吸引了魔女目光的,正是舞台上的魔女令人惊异的表现。
辛西娅应该没有接触过魔女,但对方在舞台上的表现却奇迹般地像个真正的魔女。爱芙罗黛蒂确信这并不是台词或是演技方面的问题。她从辛西娅身上隐约感受到了某种她很熟悉的特质,这种特质将会怎样在辛西娅身上表现出来,加以引导或是袖手旁观分别会导致怎样的发展,都是令人非常感兴趣的课题。
“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乳酪蛋糕。”少女脸上的是纯粹的笑容,她的眼睛亮亮的,看起来放松而愉快,这块蛋糕
似乎成功地讨取了她的欢心。
爱芙罗黛蒂也微微笑了起来,她望着少女脸上纯真的笑容,又回忆起舞台上魔女在剧中某处露出的朦胧微笑,越来越期待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了。
“新剧发生在拉尔特郡,爱芙罗黛蒂小姐有去过吗?”辛西娅的眼中带着某种期待,爱芙罗黛蒂看得出,她其实并不是那么想听拉尔特郡的事情,辛西娅似乎只是想多和她说说话。
拉尔特郡……是那颗紫红果古树在的地方吧?爱芙罗黛蒂一边思考着要把自己的旅行经历去掉哪些部分讲述出来,一边笑着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嗯……”她停顿了一下,带着有些微妙的表情,她本想说“爱芙拉”,但辛西娅以为她在烦恼,便用不确定的语气提议道:“爱芙?”
爱芙罗黛蒂微笑着点了头。
现在还叫她“爱芙拉”的,只有这家店的主人艾伯特了。她并不是太喜欢被这样称呼,这总会让她想起,在很多年前,会这样称呼她的人还有十个左右。
活到现在的,只有爱芙罗黛蒂一个。
“好的,爱芙。”得到某种许可的辛西娅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被融化了,她很少这么高兴了,在一瞬间,她兴奋得几乎想要笑出声来。女人看起来总是那么优雅,脸上一直都有着礼貌的微笑,这让辛西娅难以读出她的情绪,难以判断对方对自己的看法。但既然现在对方愿意自己叫这个,至少算是现用名的假名的昵称……也许,她确实已经被承认是爱芙罗黛蒂小姐的朋友了?
爱芙罗黛蒂对她微笑颔首。
加上这位只能短暂相处的朋友,现在会叫她昵称的活人总算是变成两个了。
好了。她终于决定好了——把来抢夺果实的魔药学阀的老头子们改成强盗,不就可以顺利地让辛西娅理解这个故事了吗?
伊芙琳又背错了一段台词,准确地来说,她跳过了好几段台词。今天她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这是她在第三幕中犯的第五个错误了,导演林赛女士变得暴跳如雷,抓着她开始大骂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努力不求进取,男主角托马斯在旁边试图打圆场,被她一起狠狠地骂了。
辛西娅叹着气,垂着头开始等待。她在剧团待了这么多年,这些老成员的脾性她就算不是一清二楚,也都早有耳闻。林赛女士对辛西娅来说不算陌生,她是一名优秀的资深导演,而她的优秀恐怕正是来源于她对自己和身边所有人一丝不苟的严苛要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这份严厉,没错——至少伊芙琳看起来不行。
大家一向都对这位十五岁的少女演员很宽容,伊芙琳很少被这样严厉地教训,她看起来快要哭了。辛西娅感到有些后悔:也许刚才她应该拉住托马斯,林赛女士最讨厌有人在她说教的时候插嘴,这一点她也是知道的。
旁观的伴舞演员们也都低着头,谁都不想被抓住,成为下一个迎接狂风暴雨的“幸运儿”。
平心而论,辛西娅觉得自己是捏着鼻子把台词背下来的。天知道编剧们在做些什么,团长又在想些什么,这个剧本实在太糟了。因此,她对无法背下台词的演员充满了同情。
她试图想点开心的事情让自己的心情轻快一点,她很快便想到了今天早晨爱芙罗黛蒂小姐对她说过的旅行趣闻。据说拉尔特郡的某个大瀑布下,有一棵美丽的参天古树,它每年都会结出一些甜美的果实,就在爱芙罗黛蒂小姐准备采摘一颗果子的时候,几个蛮不讲理的老人家出现,声称那棵树属于他们,甚至还对一位淑女施加暴力……最后他们全都被爱芙罗黛蒂小姐教训了一顿。
辛西娅回想起爱芙罗黛蒂叙述这件事时的神情,便忍不住会心一笑。当时女人带着愉快的微笑,满脸快意地叙述着几个老人被迫在她面前坐成一排听她讲道理的情景,辛西娅觉得,那样的场景看上去一定很有趣。
想过了这些,她又开始想今天早晨的乳酪蛋糕。那实在是太美味了,她问了好几次爱芙罗黛蒂那是从哪里买的,对方坚持说那是朋友给的,辛西娅便不知该如何支付蛋糕的费用。她发觉爱芙罗黛蒂小姐不希望她太在意金钱方面的事情,便只好绞尽脑汁地想该拿什么来回报对方。
看起来神秘而富有的女人会缺少什么呢,辛西娅总觉得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对方,甚至有些害怕看起来十分富有的对方嫌弃自己穷酸。如果对方真的只是感到寂寞和无聊……那就算和她聊天的不是辛西娅,也是无所谓的吧?
想到这一点,她不知为何,开始变得沮丧了。
爱芙罗黛蒂对她来说,是相当神秘的人物。虽然她总是和辛西娅聊天,但她几乎从来不提及自己的出身,辛西娅不知道她来自哪里、今年几岁、有什么样的家庭、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平心而论,想知道这些,对于一个只能和她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普通朋友来说,似乎有些过界了,但辛西娅真的好想知道这一切。她平时明明知道该如何收敛自己的好奇心,但在面对这位神秘而美丽的女士时,她甚至对女人日常生活中的任何一个小细节都感到渴望。
那也许就是艾森曾经玩笑
般和她提过的所谓“神秘的芳香”。这似乎是某种写作理论,当作者在某个角色身上设置越多的谜团和悬念,读者就会对这个角色越感兴趣。这换到现实生活中,也许也是相同的。也许是因为女人的刻意隐藏,辛西娅轻易地就对爱芙罗黛蒂的一切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甚至有些过界的兴趣。
她现在似乎一个人住,她和这家店的店主真的只是朋友吗,她结婚了吗,她家里还有没有其他成员,她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什么样的食物呢?她有什么爱好,又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
辛西娅承认,她对拥有一位关系亲密的友人感到非常渴望,她迫切地想要了解她,想要和她变成更加亲近的密友,想和她变成能互相分享秘密的亲密关系。
但既然爱芙罗黛蒂没有向她透露更多的个人信息以及隐私,那就说明辛西娅对她来说只是一名普通的朋友,并不那么值得她托付她的秘密。辛西娅明白这一点,但她就是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探究这一切。她也为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求知欲来源于什么而感到困惑,在思考了一阵后,她得出了结论:这也许是因为,爱芙罗黛蒂实在是太接近她理想中的女性形态了。
不,也许,不该说是“理想中的女性形态”,而该说是“理想中的自己的形态”。
女人几乎具备了一切辛西娅所憧憬的特质,她美丽而优雅,谈吐高贵又令人舒服,她看上去见多识广,知识渊博,拥有着神秘的身份,又十分富有。辛西娅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拥有像是她那样,似乎能轻易地解决所有困难的悠然态度。
爱芙罗黛蒂就像是从她的幻想中走出来的角色,她有着黑色的长发,容颜美丽,神秘又强大,就好像……就好像魔女一样。
就像是,辛西娅在舞台上,在人造的森林和星空之下穿行之时,会扮演的那个角色一样。
这说出来似乎很荒谬又很可笑,但她确实想成为那样的人。
魔女美丽、坚韧而冷漠,却并非完全冷酷无情,只会对特定的对象展现出慈悲与柔情——如同她儿时的模糊幻想。
现在她正在工作,但辛西娅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她不断地想着美丽的女人,不断地想着那间神秘小店中的“魔女”,她好想再和她说说话,也许,也许……
下午的时光在纷乱的思绪中悄然流逝,转眼间便到了晚上,辛西娅在走出剧场的后门时,忍不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今日《魔女》停演,辛西娅可以在排练结束之后便回家休息,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间偏僻小巷中的小店。
于是,顺理成章地,她在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这里。
辛西娅带着微微恍惚的表情,再一次拉开了这扇门。
就连门后铃铛发出的响声,都能轻易地动摇她的灵魂。
“我听到有人说,”爱芙罗黛蒂微笑着抛出了话题:“《魔女》的女演员就像真正的魔女一样。”
辛西娅正有些紧张地用精美的小匙搅拌着漂亮茶杯中的茶和奶。她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女人,然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怎么会呢。”她被这个说法逗笑了,剧中的魔女确实有着她所向往的特质,但她却没有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如果我真的是就好了。”辛西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说出了可能有点奇怪的真心话。她很清楚,普通语境中的魔女是邪恶又可怕的,在几十年之前,魔女会被教会的圣者用神圣的审判法从人群中找出来,然后处死。但既然爱芙罗黛蒂也看过《魔女》,那她应该能理解辛西娅的意思吧?
“嗯?”女人没有对他的发言表现出震惊或是厌恶,她微微歪着头,微笑着问:“为什么,魔女有什么让你向往的地方吗?”
“魔女的魔法能做很多事吧?”既然对方问了,辛西娅便不再顾忌,放心地开始诉说自己幼稚的幻想:“能变出金子,能改变人的心意,能让什么人爱上另一个人——”
这倒确实可以做到。爱芙罗黛蒂微笑着颔首,继续聆听着少女的话语:“也许还能翱翔天际,还能长生不死,这样的话……”
少女说到这里,突然显得又些扭捏:“我想……至少,我还能去更多地方,见到更多的人,经历更多美好的事……也许……”
“也许,那之中就会有……”辛西娅犹豫了一下,她觉得已经二十岁的她要在日常生活中把这样的话说出口实在太羞人了,但迎着女人温和的、似乎带着鼓励的眼神,她还是小声说了出来:“美好的邂逅……?”剩下的半句话,她还是没能说出口。她还记得以往的某部剧本上的台词:旅行会带来美好的邂逅,与甜美醉人的爱情。
“爱情。”爱芙罗黛蒂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她弯起嘴角,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词了。诸位魔女似乎都对这个词抱有敬而远之的心态,甚至羞于将它说出口,爱芙罗黛蒂倒是不太相信这些。她支起手肘,把下巴搁在手背上,笑着问:“你相信爱情吗?”
她原本以为,这个年纪的少女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笑着回答说每个人
一定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爱情,但辛西娅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少女犹豫了一阵,才不确定地道:“我……我不知道,也许,也许会有吧。”
她的反应很有趣,爱芙罗黛蒂自然地开始了下一个话题。其实这是她突然想到的问题,因为觉得很有趣,所以她便无所顾忌地问了出来:“这么说来,你有什么愿望吗?”她望着迷惑不解的小羊,解释道:“在我的故乡,据说是可以向魔女许愿的。”
“像是神灯传说那样可以许三个愿望吗?”辛西娅喜欢听异乡的风土人情,偶尔有空去市民图书馆时,她也对游记类的书籍特别感兴趣。她想,就算她本人去不了那些地方,从书中读一读,然后在寂静的夜晚抱着枕头幻想,也不失为一种乐趣。而面前的爱芙罗黛蒂小姐是真正来自异乡的旅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听更多。
倒不至于有三个愿望那么多,也并不是许了愿就一定会实现,不过爱芙罗黛蒂看着她脸上期待的表情,还是决定先听一听对方的愿望,当作是消遣:“嗯。”她又抿了一口没有加奶和糖的红茶,才悠然问道:“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辛西娅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面前的就是传说中可以实现愿望的魔女,她单纯地享受着无拘无束的茶话时光,在思索片刻后,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愿望:“嗯,首先……我想要改变人的心意,像是父亲与霍、”话要说出口之前,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及时地把那个名字咽了下去。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爱芙罗黛蒂轻松地笑了起来:“那个伯爵还是子爵的儿子吗?”
“是的,但是你怎么会……”辛西娅惊讶地看着她,女人只是优雅地虚掩嘴唇,轻声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可比你想象的要多。”
有这么多人知道这种事吗?辛西娅在一瞬间甚至感到有些绝望,她一点都不希望这种事情传开。她对那位贵族少爷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只想继续像这样在舞台上活动,不想做任何人的情人,也不希望成为那些桃色新闻的主角。她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强迫自己继续愿望的话题:“第二个愿望的话……既然是魔女,一定会骑着扫帚在天上飞翔吧?我也想试试飞到天上去,说不定还可以乘着风和鸟群一起飞,我想碰碰天上的云,然后像小鸟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的想法相当浪漫,爱芙罗黛蒂不禁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随着年月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没有情趣了。她在十分幼小的时候,也想过要去碰碰天上的云彩,但当她真正能做到这件事之后,她一次都没有再想过要去做这件事,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钻研魔法和熬制魔药上了。
想要改变谁的想法非常容易,记忆修改和催眠对于魔女而言一点都不难,这种事就算只用魔药都能做到。飞到天上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虽然扫帚从舒适性上来说并不是最佳的载具,但偶尔用一用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后一个愿望,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美好的爱情。”辛西娅在把愿望说出口之后才发现有什么不对:“不,找魔女许这种愿望是不行的吧,故事里这种强求来的爱情都是悲剧结局。”她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没想到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辛西娅想,她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她刚刚还对那个是否相信爱情的问题表现得模棱两可,现在却许下了这样的愿望,一定显得很奇怪吧?她以为女人会调笑她两句,没想到对方问出了她意想不到的问题:“这样三个愿望就用完了,你不想要金子吗?”
金子?辛西娅愣了一下,按常理来想,她确实应该许下愿望,让魔女给她许多金子,让她变得富有,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确实并不是这样的愿望。她又想了想,才找到了合理的解释:“金子是真的存在的,我以后确实有可能得到手的东西,当然不能浪费珍贵的许愿机会。好不容易遇到魔女了,许这么普通的愿望好像有点浪费。”
非常合乎逻辑。爱芙罗黛蒂缓缓颔首,轻易地理解了少女的想法:这么说,她认为,改变人的心意、飞向天空,还有拥有美好的爱情,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爱芙呢?”辛西娅自然地把这个话题又丢给了爱芙罗黛蒂:“你会向魔女要什么呢?”
“金子。”爱芙罗黛蒂的回答不带任何犹豫,她笑着看向有些惊愕的少女:“不过,愿望确实不是该这样用的。”
这个说法似乎透露出了什么,辛西娅好奇地看着她:“在爱芙的家乡,这个问题有什么正确答案吗?”
“就我个人而言的正确答案……”女人优雅地抿着唇,顿了一下才答道:“应该是,‘请让我也成为魔女吧’。”
辛西娅这才反应过来:这样就可以自己为自己实现无数愿望了。她为这个意想不到的答案忍俊不禁:“这是益智问答吗,好狡猾啊,魔女真的会实现这种愿望吗?”
“说不定会呢。”爱芙罗黛蒂也笑了起来。
魔女只能实现一个愿望。
至于是否要实现那个愿望,要视魔女的心情而定。
今天爱芙
罗黛蒂的心情还算不错,不过,该为小羊实现哪个愿望,魔女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魔女 7 猫与梦境
这是一个略显寒冷的早晨,从昨天半夜开始,秋雨便下个不停,气温一下子降了不少,辛西娅甚至以为快要入冬了。她正心烦意乱地在厨房切面包片,今天她也想去和她的新朋友一起度过早晨的时光,在出发之前,她准备垫垫肚子。但昨夜她做了一个不是那么好的梦,这令她不太确定自己今天是否应该去见爱芙罗黛蒂。
辛西娅叹了一口气,她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突然从雨声中听到了某种异样的、奇妙的声音。
“唔——呜~”她听到了细细的、颤抖的哀鸣声。好奇心驱使她走向了窗边,她推开窗户,潮湿冰冷的风吹到脸上,让她一瞬间打了个寒颤。她低下头去,意外地在窗下发现了一团黑色的小毛球。
“咪嗯——”屋檐之下的地面也已有了浅浅一层积水,黑色的小动物努力地在把身体往稍高一点的墙根缩,被雨水淋湿的小小身体在不断颤抖。
辛西娅没有犹豫,她立刻跑出厨房,从正门出去,绕到厨房的窗下,用围裙把那只小家伙包裹住,带进了房间。
“喵——”
这是一只小黑猫。
“喵——嗯——”它一边发着抖,用金色的眼睛望着辛西娅,一边扯着嗓子用柔软又可怜的声音叫着,她听着这样的声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总而言之,辛西娅先拿了一块干燥的布,帮小猫把身上擦干了。她把它装进一个垫了软布的空篮子里,又盖上了一块布,小家伙乖巧地缩在里面,用纯净清澈的眼睛望着她,又发出了惹人怜爱的叫声。
辛西娅忍不住抱紧了这个篮子。
它还好吗?会不会感冒?她刚才摸到了,它好小一团,却好软好软。
这是一只流浪猫吗?
它看上去太可爱了,她好想养它。
但很明显,这不会是一件顺利的事情,她的父亲讨厌猫。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怕他了,现在赚钱的是她,父亲是花着她的钱在生活,无论如何,她在这个家也应当能够做主才对。但就算她据理力争,成功让这只小猫留下来,她也会害怕她不在家时,酗酒的父亲会怎样对待它。
但如果在这种天气不给它找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它可能会死的。辛西娅望着小黑猫叹气,开始思考,有谁会想要养猫吗,或者,会不会有什么店会需要猫来捉老鼠呢?
剧团的人可以下午再问,而她比较熟悉的,没有猫的店……
她犹豫了一下,抱着篮子,匆匆地拿起一把伞,跑出了家门。
爱芙罗黛蒂看着篮子里的猫,在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这只猫长得可真像魔女身边该有的那种黑猫。
和猫对视了几秒之后,爱芙罗黛蒂轻出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来望着忐忑不安的少女:“你想让它留在这里?”其实不用问她都能看出来,辛西娅就是带它来应聘仓库管理员的。
“我,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需要一只猫,但如果有猫的话,就不用担心会有老鼠咬坏商品了。虽然它还小,但既然是猫,长大一点之后应该就可以抓老鼠了。”辛西娅罕见地有些紧张,她不确定猫的面试表现如何,但她十分自私地希望对方能够点头。
她没有来由地觉得,爱芙罗黛蒂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猫。虽然和对方只认识了几天,她却已经完全信任对方了,甚至,甚至还让对方出现在了自己的梦里……
首席女演员在她对面坐得笔直。
爱芙罗黛蒂从辛西娅身上收回视线,又开始打量这只小黑猫:“……我不确定艾伯特会不会需要一只猫来看店。”说实话,在辛西娅说起老鼠的话题时,她甚至有点诧异——她完全忘记了还会有这回事,只要布下合适的魔法阵,这种不速之客就不会到来。
少女显得有点失望:“好的,我知道了……”
爱芙罗黛蒂把手伸进篮子,小黑猫显得有点害怕,但还是闭上眼睛,让她摸了头。
很明显,魔药师不会需要一只用来抓老鼠的猫。
但这是一只难得的,对爱芙罗黛蒂比较友善的猫——它至少没有凶猛地一口咬过来。
“我个人的话……”魔女看着还在烦恼的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辛西娅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她惊喜地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见女人又对她露出了温和友好的微笑,突然想起了自己昨夜做的梦。
脸上一下子热了起来,她用最快的速度低下了头。
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梦境的,她明白这一点,但还是为自己的梦的内容感到内疚和不安。
“你昨天睡得不好吗?”就在她感到非常混乱的时候,她听到了女人像是很关切的声音:“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那么明显吗?
“唔,我……”辛西娅慌乱地找了一个借口掩饰:“我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咪——”小猫发出细细的声音,蹭了一下爱芙罗黛蒂的手指,它似乎已经习惯了魔女的气味,也没有
感到抵触。它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顺利地接受了她,并迅速地认清了形势,开始为自己争取宠爱。
爱芙罗黛蒂含笑望了它一眼,又看向辛西娅:“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能派上用场的药剂。”她不顾少女的推辞,走上楼去,拿出了她上一锅魔药的副产品。
辛西娅不明白玻璃瓶中装着的银色液体是什么,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爱芙罗黛蒂将那种像是水银一样的东西倒入她们面前的茶杯,感到惊讶又害怕。
像是为了消除她的顾虑一般,女人姿态优雅地将她茶杯中的银色液体慢慢喝了下去。辛西娅呆呆看了她几秒钟,终于也下定决心,用颤抖的手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
她没敢问这是什么,她想,这总不可能是毒药吧?也许,异国的药剂就是这么奇怪的。
银色的液体带着酸味和微微的甜味,口感意外地很浓厚,辛西娅在喝下它之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女人,对方只是笑:“你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
这听起来太神奇了,辛西娅不太信任这种外国的治疗方法,但她还是笑着道谢了。
她们又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
辛西娅在午餐时分离开,爱芙罗黛蒂在她走后,才有空把目光投向正好奇地在店内巡视的小黑猫。
算你运气好,她想,辛西娅的运气也很好,正好遇到一位需要黑猫的魔女。
一般来说,猫科动物都不太喜欢爱芙罗黛蒂,但爱芙罗黛蒂其实不讨厌猫。也许是因为各地传说中的魔女都带着猫,大多数魔女也都会按照这种刻板印象养猫。爱芙罗黛蒂摸过其他魔女的猫,她其实很享受那种手感。
可惜她看上的猫都不喜欢她。
“喵~”小黑猫望着她,对她叫了一声。
猫这种生物,大多看上去高傲又冷漠,但爱芙罗黛蒂知道,它们实际上简单又好骗。
魔女随意地隔空从杂物区拿了一个毛线球,注入了一点魔力,把它抛出去,让它毫无规律地在地上乱弹乱滚。小猫一开始被吓到了,它谨慎地缩在角落观察了一阵那个毛线球,又好奇地用爪子碰了碰它,没过多久,便开始兴奋又快乐地追着那个毛线球上蹿下跳,在屋子里到处乱跑。
哼。爱芙罗黛蒂在心底嘲笑了一下它的天真和愚蠢。
猫不喜欢她,她却很清楚猫喜欢什么,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说起来……猫该吃点什么呢?
今天也有《魔女》的演出。
辛西娅已经找到了一条路线可以让她避开某位贵族少爷送的花束。不领情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演员,一定会很让人扫兴吧?她只希望他能早点放弃。
在她试图安静而迅速地离开剧场时,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卡珊德拉女士亲昵地搂着伊芙琳的肩,和她一起轻声说笑着,走进了某间房间。
辛西娅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象她们进入休息室之后会发生什么。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想,如果是别人看到她们亲近的举止,一定不会像她一样想这么多吧。
女性之间,无论关系多么亲密,似乎都只会被认识为友情。
她回到家之后,只觉得异常疲累,在简单洗漱之后便上床休息了。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在呼唤她的声音。
是爱芙罗黛蒂小姐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剧院的舞台依旧那么令人神往。
辛西娅坐在观众席上,呆呆地望着黑色的天鹅绒幕布和聚光灯的灯光。
她曾无数次站上这个舞台,一开始只是躲在一边和大家一起唱歌,后来得到了伴舞的机会,再后来被允许饰演配角……过去十年间在这间剧场上演的几乎所有歌剧、音乐剧、话剧,她都曾作为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出场过。
她已经成为了首席女演员,在过去两年一直出演主角,总能得到掌声与喝彩,但令她记忆最深的,还是五年前饰演某位小配角的时候。
十五岁的她,在某部爱情喜剧中饰演男主角的妹妹,在花园中跳舞。
层层叠叠的裙摆很重,她在提起裙摆旋转着舞蹈的时候,抬头望见了聚光灯下飘舞的一粒灰尘。
她一直记得那粒灰尘。
只要能站上舞台,就连一粒微尘都能闪闪发亮。
那粒微不足道的、只能任人践踏的灰尘,也能在向上的气流中,漂亮地在灯光下飞舞。
清晰的脚步声拉回了她的思绪,那是硬质鞋跟走在舞台上的声音,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自舞台的左侧缓缓走出,慢慢地走到了舞台中央。
那是辛西娅。
舞台的右侧也缓缓地走出了什么人。
女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有着美丽的黑色长发。
辛西娅屏住了呼吸,她用力闭上了眼睛,拼命地摇着头。
这是,这是她昨天做的梦。
轻缓优雅的音乐响起,鞋跟不断地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辛西娅不想看,
她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爱芙罗黛蒂在舞台上,笑着对她伸出了手。
她看上去那么美丽,那么温柔,辛西娅不可能拒绝她的邀请。
于是,她握住了女人的手。
她们在舞台上相拥着起舞,她们的上半身几乎要贴在一起,就算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得到彼此的体温。辛西娅无所顾忌地想象着对方肌肤的触感。大概是因为身处梦境之中,她们跳了很久都不觉得累,音乐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她们的舞步也越来越急、越来越快,然后——
“你想和我跳舞?”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辛西娅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她睁开眼睛,震惊地发现,黑衣的女人优雅而端庄地坐在她右手边的座位上。
辛西娅呆呆地看了她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奇怪的梦境之中。
她和爱芙罗黛蒂坐在观众席上,观赏着舞台上她们自己的舞蹈。
女人望着她,唇边促狭的微笑令辛西娅感到脸上发热。
“不,我……”她讷讷道:“我,想……”她只说了几个字便说不出话来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要干什么。她想要与爱芙罗黛蒂跳舞吗,还是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度过轻松快乐的时光呢?她是想要触碰爱芙罗黛蒂吗,还是只是想要更加亲近对方呢?
她望着在台上舞蹈的自己,听着音乐逐渐加速,满心都是绝望。
爱芙罗黛蒂说,她今夜不会再做噩梦了。但那个异国的药水果然没有用,或者说,它有一定效果——完全起了相反的效果。
辛西娅做了一个更加荒诞、更加可怕的梦。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跌了一跤,扑在了爱芙罗黛蒂身上,然后……
“爱,爱芙……”她用颤抖的声音,紧张地试图转移女人的注意力:“我们来聊天吧。”
就算是在梦里,她也不想面对那么尴尬的事情。女人又笑了起来,她轻快地应道:“好啊。”她虽然如此回答了,但仍专注地盯着舞台上的情景,辛西娅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她焦急又尴尬,忍不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别看那里,来,看着我吧。”
台上的她们仍在不断地跳着舞,辛西娅简直想抱着头尖叫,她仍记得梦境之中女人身体的触感,她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近乎贪婪地,借着难得的接触机会,一寸一寸,从指尖到手腕,全部摸遍了。
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话,她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是流氓。
“为什么?”平时一直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女人竟在此刻显得有些坏心眼,她的脸上出现了奇异的笑容:“这不是很有趣吗?我都不知道,我能跳得那么好呢。”
这和跳得好不好一点关系都没有!辛西娅不断地摇着头,她不断地说着话,试图继续吸引女人的注意力:“不,我,我是说……不要继续看了,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我,我……”
“‘不会有什么好事’?有坏事发生了吗,我伤害了你吗?”
“不……”辛西娅无法将那种事情表述出来,她用双手掩住了自己的脸,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听着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听着舞台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凌乱,最后,她听到了舞台上女人的惊呼和一声闷响。
舞台上的她扑倒了女人,压在了对方身上。
女性身体的触感非常美妙,那是非常模糊,却令人心惊肉跳的触感。她从未和任何人这么亲密地贴在一起过。她们拥抱在一起,女人似乎显得有些惊讶,辛西娅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解开了女人斗篷的绳结。
从最外面的那件衣服开始,她一件一件地……
解开了……
她们的身体贴在一起,那是温软又美好的接触,呼吸和心跳都变得不可思议地快,女人脸上带着惊讶与微微的羞涩,但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表现出厌恶,她半闭起眼睛,似乎在等待着被亲吻。
辛西娅没能抵御这样的诱惑。
然后……然后这场荒诞可怕的梦就结束了。
爱芙罗黛蒂坐在观众席上,带着轻快的心情观赏了全程。
舞台上的二人,动作像是定格了一般,辛西娅压在爱芙罗黛蒂身上,低下了头,像是正在亲吻她。
从观众席的角度,其实很难判别她们的嘴唇是否真的碰到了。
沉默毫无预兆地开始蔓延,爱芙罗黛蒂听着身边少女像是哭一样的抽气声,忍不住笑着问:“为什么没有继续了?”魔女饶有兴味地望着舞台上被压倒的自己,觉得非常有趣。
她一直有意识地在避免吓到辛西娅,但她没想到,在对方看来,自己居然会是这样的——她看上去竟然比辛西娅都更像是小绵羊。
“停在这里,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吗?”魔女终于侧过头去,望着身侧的少女,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应该不会吧?”
她看着脸上已经染上红晕的少女,继续笑着追问:“还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女人做?”
辛西娅从喉咙中发出了
细微的声音,她不想面对这样令人难堪的问题,她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糟糕的梦里醒来呢?但这个梦清晰、真实得可怕,完全不容她逃避。
怎么和女人……她确实不该知道,但她虽然没有直接看到过,却听到过。
她还记得那日昏暗的房间中,自己熟悉的两名女性,是如何发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淫靡呻吟的。
不但舞台上的她很奇怪,她身边的这个爱芙罗黛蒂也很奇怪——这种话,怎么可能从她口中被问出来呢?
那种事……不,那不可能发生在她们之间。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该做这种梦的,对不起!”她看着她那么喜欢的朋友,在害怕被对方讨厌的同时,又为自己居然会做这种梦感到自责,她居然就这样急得流了一点眼泪出来。
是她错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
她也许只是想和对方更亲近一点而已,她真正想过的,也只有普通的拥抱而已,台上发生的那些,实在是太过火了。
爱芙罗黛蒂没有料到,对方哭得这么快。她在看到少女的眼泪时,难得地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玩得过分了一点。她瞥了一眼舞台上木偶一般的她们,轻笑着伸出手,揽过少女的肩:“你在哭吗?”
这也不能完全怪她,事情的发展实在太有趣了,她本来以为对方只是做了普通的噩梦,所以才和她分享了入梦药水,想看看小羊做了什么梦,顺便帮她驱散梦魇。
但展现在她眼前的一切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知道自己该先为自己出现在这种梦里感到惊讶,还是先为辛西娅居然会为这种程度的梦而担忧憔悴感到惊讶。
辛西娅在担心什么,她当然能想象得出来。少女理所当然地在担心爱芙罗黛蒂会感到被冒犯,但魔女望着台上被少女轻松地压倒、摆出一副等待被疼爱的柔弱姿态的自己,只觉得非常好笑。
看来对方对她的误解稍微有点深。
“我不介意。”魔女强忍着大笑出声的冲动,只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她把少女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
人是无法控制自己会做什么梦的,但梦境多少能反映出一点什么来。爱芙罗黛蒂结合少女过于激烈的反应,忍不住笑着问:“你想要我吗?”她问,“你喜欢我?”
辛西娅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她想摇头,但她又觉得自己不该否定这件事。
作为朋友,她一定是很喜欢她的。她已经很久都没有遇到像爱芙罗黛蒂一样能让她轻松快乐地交流的对象了。
但舞台上的那种行为,一定不是正常的朋友间有可能发生的。
她会想和爱芙罗黛蒂做伊芙琳她们做过的那种事吗?辛西娅只是想想就觉得有点害怕,她怎么会喜欢女性呢,她知道会有这种事,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可能陷入那种不被允许的恋情。
这是一个梦,她是无法控制自己会做什么梦的,所以……
这只是一个梦。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你好像在烦恼。”女人轻声的呢喃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令她脸红心跳。
轻轻地拂过耳畔的气息,是爱芙罗黛蒂的呼吸,带着若有若无的诱惑。
心里突然变得很痒很痒,思维也在一瞬间变得非常模糊。
比起这些问题——她现在,正被女人抱着。
她被亲昵地抱在怀里,她们的身体贴在一起,对方的身体果然是软绵绵的,让辛西娅暂时不想从她身上离开。
她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正在跟着吹笛人走向悬崖。
女人身上有着某种奇妙又令人舒适的芳香,她不知不觉便沉醉其中,甚至想要多闻一闻对方身上的香味。
“这样吧。”爱芙罗黛蒂望着少女迷茫的样子,又起了玩心:“需要帮忙吗?”
不能确认的话,我可以帮你确认一下。她一边笑着,一边慢慢地凑近了少女的脸。
辛西娅在意识到什么之后,脸上突然变得很红很红。她看上去焦急又紧张,却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她的眼神颤抖得厉害,身体都开始发抖了。
但她没有推开女人,也没有试图躲避。
魔女顺手扯松了少女的衣领——这算是回敬。
纤细的手指碰到了辛西娅的脖颈,仅仅是这样,她就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她感受着女人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滑进领口,碰到了她的锁骨——
陌生的感触非常奇怪,令人害怕,但也非常舒服,她不断地抖着,尖锐的刺激几乎要让她尖叫出声。
“呃、”她在发出声音的那一瞬,嘴唇也被柔软的什么碰到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辛西娅发出了微弱而嘶哑的尖叫声。
她挣扎着在床上醒了过来。
黑暗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她大口喘着气,紧紧地抓着被子,花了好久才理解,自己只是又做了个更糟糕的梦。
她,她居然连续两天…
…她怎么会、怎么能做这样的梦呢?她抱着头,几乎要哭出来了。这一切都令她感到难以接受,她不断地责怪着自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有资格再进入那间杂货店。
爱芙罗黛蒂不会想要一个会做这种梦的朋友的,如果她知道辛西娅的梦里都发生了什么,一定会感到恶心的。
怎么会这样呢,她明明没有想过那种事,那明明只是她的朋友。
辛西娅缩在被窝里,烦躁地抓着头发,痛苦地开始试图迁怒:一定都是伊芙琳她们的错!
窗外是静谧的黑夜,很显然,她该继续睡觉,直到天明,否则明天她会没有精力工作的。
她又花了好久,才再度进入浅浅的睡眠之中。
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好像又听到了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给猫想个名字吧。”

魔女 8 秘密
今天早晨,辛西娅在店门口犹豫了许久才进去。
她依旧对昨夜的梦无法释怀,正常而言,梦境的记忆会在她清醒之后迅速地消失,但她从清晨清醒时开始,就无法控制地不断回忆着梦中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女人揶揄的笑容,记得她显得有些坏心眼的质问,记得她身体的柔软,令人舒适的芳香,被手指碰到身体的刺激触感,还有……
和女人接吻的感觉。
辛西娅面对着店门,开始感到头痛——她以后该怎么面对爱芙呢?
在门前呆立了一阵之后,她终于强行为自己找到了推开门的理由:她今天带了一些巧克力曲奇来当做茶点,总不能就这样把它们带回家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店门。
门后的铃铛响了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细细的声音:“喵。”
小黑猫坐在正对着店门的玻璃柜上,它看着辛西娅,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像是在打招呼的声音。
“早上好!”辛西娅看着它,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它看上去还算健康,真是太好了。昨天那么冷,它还被雨水淋湿了,其实她很担心它会生病。但她昨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实在没有办法抽出时间再来这里看它。
黑猫似乎还记得她,辛西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它,它没有想要咬她或是抓她的迹象,就这样乖乖地让她摸了头和背,甚至还眯起了眼睛,看上去好像很享受。
“你真可爱。”辛西娅小声夸奖了它,并试图把它抱在怀里,但猫似乎只允许她摸摸它,它一被她抱到怀里,便挣扎着跳出去了。
熟悉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女人略显慵懒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它很健康,看起来会是一只好猫……名字想好了吗?”
辛西娅在来的路上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谨慎起见,她还是先确认了一遍:“可以由我来吗?”昨夜她在梦中听到的那句话,好像就这样成真了。
“当然。”女人已经缓步来到她身旁,很亲昵似地抚摸着小猫:“毕竟是你救了它。”
她看上去很喜欢这只小猫,真是太好了。辛西娅看着女人和小黑猫和谐共处的画面,轻轻松了一口气。她想,之后这只小猫就可以过上舒适而快乐的生活了,她相信爱芙罗黛蒂一定不会抛弃它的。
“莎娜?”辛西娅快乐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意外地发现女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想了想,恍然大悟:“不是女孩子吗?”她昨天只匆匆忙忙看了一眼,感觉是女孩子,但她其实很少接触猫,并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是女孩子。”爱芙罗黛蒂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知是不是辛西娅的错觉,她觉得对方似乎在强行忍笑。
“说起来,”魔女强硬地转移了话题:“你昨天睡得怎么样?”她微笑着望着显得有些窘迫的少女:“药剂有用吗?”
辛西娅觉得自己很难直接说出“没有用”,但她不认为自己应该或是需要对爱芙罗黛蒂撒谎。虽然和对方相识只有几天,但她在内心已经将女人当做是她的好友了。她决定委婉一些表述真相:“我听说药剂的效果是因人而异的。”她看着女人,声音有些心虚地变小了:“它……对我也许没有那么有效。”
“又做噩梦了吗?”女人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辛西娅只是看着她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昨夜的梦,她根本没有办法和爱芙罗黛蒂对视,不禁移开了视线:“也不能说是噩梦。”她的声音很轻:“只是……有点糟糕?”
“这样啊。”女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嗯,也许我们该试试别的疗法?”
疗法?别的药水吗?
“不、不必了!”辛西娅甚至感到有些惊恐,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面前的黑猫就是现成的话题:“莎娜怎么样?她都吃些什么呢?”
辛西娅真心实意地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她觉得这该是一个活泼而纯真的小女孩的名字,非常适合这只可爱的小黑猫。
“莎娜,嗯……”爱芙罗黛蒂甚至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才控制住自己的笑意:“今天早晨喝了一点羊奶,吃了一个蛋黄。她是个胃口不错的小姑娘。”
“她还乖吗?有没有损坏什么东西?”
“没有,她一直在玩毛线球。”爱芙罗黛蒂随手又把毛线球抛了出去,这次没有施加魔法,小黑猫也跟着追了过去:“你看,她从昨天玩到今天,到现在都还欲罢不能呢。”
辛西娅看着这只娇小柔软的生物,几乎无法抑制心中的喜爱之情:“她真可爱啊。”
“是的。”爱芙罗黛蒂对此表示赞同:“我去问过了,没有人丢失了这样的小猫。现在她是我的了。”
这还是爱芙罗黛蒂第一次拥有一只猫咪,她在给自己的第一只猫喂食时加了不少她早就准备好的猫咪营养品,效果立竿见影,让她忍不住向昨夜再度光临的布莱妮炫耀了一番。
魔女在今天早晨准备了牛奶、咖啡和三明治,她像往常一样和辛西娅轻松地谈笑,她能很明显地看出,今天对方一直都魂不守舍。
看来昨天的梦对她来说的确很刺激。
爱芙罗黛蒂看着她的反应,甚至觉得她窘迫而羞耻的样子非常有趣——那甚至不是一个春梦,爱芙罗黛蒂只是重复了一次辛西娅在梦中对她做的事情,她甚至都没有碰到她的胸部,梦境便因辛西娅的情感波动过于激烈而自然地崩塌了。
即便如此,魔女也成功地确认了什么——至少,辛西娅看上去并不讨厌这样。
这对她来说其实很有趣。
“咪呜。”黑猫在不断地用爪子蹂躏一个小布包,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爱芙罗黛蒂忍不住看着她发笑:这可是布莱妮友情赠送的自制猫粮和专用猫粮包,猫是绝对打不开的。
“喵。”魔女又听到了一声不同的猫叫。
她愣了一下,将视线投向了正在模仿猫叫,试图和小猫玩耍的少女,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看来,她在一天之内,得到了两只可爱的小猫。
辛西娅其实在面对爱芙罗黛蒂时很难保持冷静,她想,对方应该也看出来了。
她不断地想起伊芙琳和卡珊德拉女士,想起某一日她撞见的秘密情事,想起那些只有她注意到了的暧昧动作,她变得越来越茫然,越来越烦恼。
一开始,她单纯只是以为,伊芙琳只是为了得到事业上的便利,才接近了卡珊德拉女士。但她最近总是在偷偷观察她们,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好像错了。
她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爱情。
女性之间的恋爱,甚至性行为……那是能够被允许的事情吗?
但即便这不被承认,不被允许,它也发生了。这就像以前的某部剧本一样,“谁都无法阻止热恋的情人”。就如同辛西娅罪恶的梦境一般,某种感情似乎就要蔓延过界,她却无力阻止。
面对爱芙罗黛蒂时,她明明在说着话,大脑却空空的。
女人柔软的黑发,漂亮的绿色眼睛,修长的脖颈,纤细的手腕,带着蕾丝花边的袖口,莹润的指尖,在辛西娅眼中都显得那么美好。
在她意识到自己在潜意识中将对方视作什么之后,某些感情就像突然决堤了一般,将她的心灵和理智完全淹没了。
传统故事中的魔女,是身着黑袍的邪恶老太太,她们一般形单影只,脾气古怪,养着一只黑猫,还会用大锅煮会咕嘟咕嘟冒泡的汤药。
但剧本中的魔女却不同,这是辛西娅第一次接触到这样年轻而富有魅力的女性形象,住在森林之中的黑衣魔女就像是她幻想中一切美好事物的集合体,是她在夜里无数次祈祷,无数次渴望,却永远无法成为的形态。
就算多和爱芙罗黛蒂说话,她也一定无法成为像她那样的人吧。但她心底还是有着某种奢望,就算只能稍微接近她一点,她也……
她也……好像能变得幸福起来?
当辛西娅认识到某个事实之后,她就很难冷静下来。
她无法忘记那个她不该做的梦,她记得女人温和的微笑,记得女人身体的触感,记得对方揶揄的、诱人的微笑,那个坏心眼的她也那么富有魅力。每当她想起在梦境中被碰触到身体时强烈的刺激感,她总会自然地脸红。如果,那时候,继续下去的话……她们,也会在梦境中,在安静的剧场中,做出那种事吗?女性和女性之间的,不该发生的,好像非常快乐的事情?
爱芙罗黛蒂,是异域的,爱神的名字。
那么……
爱神小姐,究竟能够为她带来什么呢?
魔女今天心情不错。
她在早晨迎来了她可爱的小羊,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
下午有几名客人来,爱芙罗黛蒂并不认识他们,但她相信自己尽到了一位看店人的本分——她礼貌地告诉他们,可以自行对照价目表,将货款放到柜台上,并在客人转变为强盗的时候克制地只切掉了他们的左手。
如果他们能在一天之内找到自己的手,以及技艺高超的魔药师和优秀的医生,那爱芙罗黛蒂可以保证,他们一定能恢复如初。
魔女在店内巡视了一周,地面还是那么洁净,没有异常。她快乐地在首饰柜附近踮起脚尖,原地旋转了一圈——她的魔术还是没有退步,血液或是断肢都在沾到店内的任何物体之前被她转移走了。
要是留下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可是会吓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光临的小羊的。
那几位强盗先生,会的魔术不多,胆子却大得吓人。爱芙罗黛蒂本来只是想直接把他们本人丢进海里,但鉴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实在不堪入耳,加上火球让不耐高温的药水报废了五瓶,再加上其中一个不长眼睛的蠢货偏掉的风刃差点切掉了猫的尾巴,魔女认为应当给予他们一定程度的疼痛教育。
凄厉的惨叫成功地清洗了爱芙罗黛蒂被他们污染的耳朵,新的一锅魔药也在此时熬好了。魔女在确认了药效之后,开始了最后的处理工序,泛着幽蓝光芒的药水装满了二十个玻璃小瓶,爱芙罗黛蒂挥了一下衣袖,让它们飞去已经空空如也的魔药货架上陈列整齐。
猫喜欢漂浮起来的东西,她很开心地跟着瓶子一起跑到了柜子上,在发现瓶子不会继续动了之后便失望地跳了下来。
今天是她为艾伯特看店的第九天,到今天为止,正经光顾的客人也只有三人而已,但既然某个喜欢传播小道消息的魔女光顾了这里,那艾伯特的魔药店到了繁星城这个消息恐怕这两天就会传开。
爱芙罗黛蒂看着只有一种商品的魔药货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就要久违地为魔药汤剂忙碌起来了。艾伯特的魔药是全大陆品质最好的,价格当然也是最高昂的,他的商店跟随他一同在世界各地活动,在每座城市只停留三个月。
只有看到隐秘的魔术记号,一路寻找而来的幸运儿,才能够得以与这间商店邂逅。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花掉身上的所有货币购买这里的魔药——毕竟大家都知道,转卖这种抢手商品,一定能赚回两到三倍的本金。
三位顾客买空了魔药师留下的四十瓶药剂,仓库里只有原料,没有存货。魔药师临走前说过,为了商店的声誉和远道而来的客人,他完全不介意爱芙罗黛蒂在货架空掉之后用他的原料赚点外快。
就在爱芙罗黛蒂开始烦恼她除了回复药剂之外还应该准备什么的时候,商店的大门处又响起了悦耳的铃声。
魔女只是沉默地望着门口,她可不会笑着迎接客人然后说“欢迎光临”。她相信,如果她这样做了,认识她的人说不定会吓得转身就逃。
寂静美好的夜幕已然降临,夜晚是魔法世界的黎明,一切隐秘的聚会都将在此时开始。爱芙罗黛蒂本以为进门的会是客人,没想到,她又看到了辛西娅。
年轻的女演员看上去有些恍惚,她在进入店内之后,便显得有些焦急地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直到她看到爱芙罗黛蒂,她才松了一口气:“晚上好,爱芙。”
她对这个昵称习惯得很快,现在已经可以非常自然地这样叫她了。
“晚上好。”爱芙罗黛蒂坐在楼梯上,她没有急着站起身来,而是笑了起来,学着一般商店的接客方式:“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美丽的小姐?”
辛西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她说出什么之前,便有突兀的女声在她背后响了起来:“药水还有补货吗?”
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辛西娅吓得肩膀都抖了一下。她有些慌乱地往前走了几步,让出了通向商店深处的道路——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有客人光顾。
笑容像是一瞬间从爱芙罗黛蒂的脸上消失了,她冷漠地望着在辛西娅之后走进商店的魔女:“仅限这个月的新规则,今天开始,每人最多买两瓶。”
布莱妮有些遗憾地出了一口气,她走到魔药货架前,先是谨慎地观察了一阵:“回复系,你做的吗?这个蓝色是加了幽光蘑菇还是黯光蜻蜓?我想要通灵药水……”
“都不是,现在没有。”爱芙罗黛蒂的回答显得十分冷漠,布莱妮早就习惯了,她叹着气,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衣着朴素的……普通人?她用充满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辛西娅,辛西娅也以同样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
说实话,辛西娅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她此刻只是为面前这位陌生女性的装束感到吃惊:女人穿着墨绿色的裙子,那裙子很短,裙摆居然只到膝盖附近,女性光裸的小腿就这样暴露在外面。身为已经过了青春期的女性,她的裙摆居然不到脚踝,这也是一位外乡旅人吗?
加上她头顶尖尖的帽子,背在身后的扫帚,和被她挎在小臂上的篮子……
她看起来可真像是魔女。
布莱妮看着茫然又无辜的少女,又看看神色冷漠的爱芙罗黛蒂,慢吞吞地把手伸进盖着布的木篮子里,试探性地摸出了一根短小的魔杖,然后将魔杖的尖端对准了那位长得还不错的平民少女。
普通人误入了这种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处理方法很简单,让她把这件事忘掉就好了。这种事情总不可能让爱芙罗黛蒂来做,只好由她来了。
在念出什么咒语之前,布莱妮的身体僵住了——她发现,爱芙罗黛蒂望着她,突然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迷人微笑。
嗯,其实……她开始认真地端详平民少女的脸,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难道她其实是没有魔力的魔药学徒之类的?那为什么爱芙罗黛蒂不阻止她?她正有些纳闷的时候,眼神突然被少女胸前的胸针吸引了。
那是一个小鸟形状的、镶嵌了华美宝石的胸针,这并不是什么珍贵的魔法道具,但那里面,那里面……布莱妮努力地盯着它看,在发现了什么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不已——里面有爱芙罗黛蒂的标记。
“开、开个玩笑!”她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将魔杖重新放回了她的小篮子。她看到爱芙罗黛蒂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感到头皮发麻,忍不住直接转过身,冲出了商店。
那是魔女的学生,或是玩物,才会有的标记。总而言之,既然有标记,那她就是爱芙罗黛蒂
的所有物了,她差一点就惹上大麻烦了!
在布莱妮飞一般逃跑之后,沉默在店内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辛西娅努力地想让自己把那位奇怪的客人抛在脑后,她现在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看了一眼刚才那位客人在看的货架,漂亮精致的玻璃瓶中,有什么液体泛着幽幽的蓝光,显得非常、非常……不同寻常。
爱芙罗黛蒂轻轻地挥了一下手,辛西娅眼前便像是蒙上了一层烟幕,这令少女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在她再度睁开眼睛之后,她惊奇地发现,烟幕已经消失,而那些瓶子也没有再发光了——又或者,是在她眼中没有继续发光了。
某种稍显刺激的感情在心底无声地炸开,缓慢地蔓延到她的全身,令她动弹不得。
辛西娅望着爱芙罗黛蒂,又眨了眨眼睛。女人什么都没有说,但她一定做了些什么。就算她要说那是某种神奇的化学药剂,辛西娅也许也会相信的,但女人却选择在她面前做了这件事。
在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她开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惶恐和不可思议,世界观的倾覆与崩塌似乎都在那股令她狂喜的情绪洪流中显得微不足道了。
“你是特地来陪我的吗?”面前穿着黑色长袍的女性,脸上带着温和而美丽的微笑。
她看上去实在是太过迷人,辛西娅光是看着她,都几乎要忘记呼吸了。她什么都没有问,也笑了起来,对着她点了一下头。
然后,她们再度一同踏上了通向二楼的阶梯。
她们像是对某件事达成了一致,彼此心照不宣。
黑衣的魔女先她一步,踏上了最后一级阶梯。她微微侧身,回过头来望着辛西娅,微笑着竖起纤细好看的食指,凑到了唇边。
这是爱芙罗黛与她分享的第一个秘密。
踏上最后一步阶梯时,辛西娅想,如果她前方的女人真的是魔女,那她一定用魔法从辛西娅身上偷走了什么。

魔女 9 亲吻
辛西娅在剧院门口看到了一张通缉令。
大家围在它周围,看起来都很新奇。辛西娅也凑过去看了一眼,那是很奇妙的银色的纸张,上面印着金色的图像和字迹。
图像是教会的标志,文字写着,教会在通缉魔女,提供情报的人可以去最近的教会,如果线索属实将有重金奖励。
周围读得懂字的人在小声嘲笑这张纸:“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有魔女呢?”辛西娅也笑着附和他们,但心里总归有些紧张。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也会这样想,但现在,她的心中埋藏了一个小小的秘密。
唔,如果结合“重金奖励”,那这大概可以算是一个大秘密了。
这会是一个恶作剧吗,又或者,这真的是在通缉魔女?被通缉的会是爱芙罗黛蒂小姐吗?如果她真的是魔女,那她也会像传说中的魔女一样做坏事吗?
说实话,教会在辛西娅的生活中是几乎不存在的东西。她的家人信仰的是一个小宗教,信仰也没有多深厚,因此辛西娅从来没有去过城里的大教堂。她唯一一次接触到教会的神职人员,还是前段时间《魔女》上映时有奇怪的神父登门抗议,说不该让如此邪恶的形象登上舞台。大家一致认为他在无理取闹,毕竟之前的剧目中也出现过恶魔,教会的人却毫无反应。
在她知道了重要的秘密之后,爱芙罗黛蒂表现得和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同。但辛西娅总觉得,从昨晚开始,她们的关系,也许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辛西娅亲眼目睹了一些事情,知道了她不该触及的秘密,心脏在胸膛中跳得那么快,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自己可能要晕过去了。但说来奇怪,她心中的喜悦与兴奋之情却远超恐惧与惊讶。她似乎没有担忧过自己的安危,她对于爱芙罗黛蒂是魔女这件事感到非常惊喜,心中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憧憬。
也许她也有些脱离现实,她心中的魔女,只是她幻想中的,最为完美、最为理想的女性形象。那也许与实际上的爱芙罗黛蒂小姐并不相符,但……她还是好开心。
晚上再度拜访那间奇妙的杂货店时,她被爱芙罗黛蒂带上了小店的阁楼。
继那次令人感到尴尬和感激的临时借宿之后,这是辛西娅再一次来到了这里。平时,爱芙罗黛蒂从不会邀请她踏上二层以上的楼层,因此,仅仅是被女人邀请着来到阁楼,对辛西娅而言都具有特别的意义。
“介意帮我一个小忙吗?”女人笑着把她带到一堆宝石之前:“请帮我把蓝色的都挑出来吧。”
辛西娅呆呆地望着那堆她之前还以为会是彩色玻璃或是水晶的东西,现在她完全不怀疑这是什么了。她有些畏缩地答应了,但伸出去的手都在发抖——如果这些是宝石的话,未免也太贵重了,万一她不小心磕碰了这么名贵的东西……
“不必担心,就算碎裂也不会影响什么。”爱芙罗黛蒂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安慰她:“反正最后都要熔掉的。”
这句话反而令辛西娅惊慌失措,她震惊地看着女人,几乎不能理解对方在说什么——熔掉?不是要拿来做成首饰卖掉吗?
“只有品质不好的才会拿来卖掉——啊,不过,我们和普通人说的‘品质’可能是不同的东西。”
辛西娅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这么多的宝石,她不知道这值多少钱,但她听过别人谈论过一些拍卖会上高品质的宝石拍出的天价,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就算是品质普通的宝石,也十分昂贵,她完全无法相信,竟然有人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当做什么材料。
她呆呆地从宝石堆里挑出爱芙罗黛蒂想要的蓝色宝石,这其实并不容易,辛西娅的动作小心翼翼,她还找来一块软布,尽量轻拿轻放,魔女看着她拘谨的动作哑然失笑:“不用这么小心,这又不是布丁,就算掉在地上也不一定会碎裂。”她的笑容让辛西娅感到有些窘迫,但同时,她又忍不住想盯着她的脸看。
爱芙罗黛蒂并不是童话中肌肤干瘪、面容丑陋的老太婆,她确实穿着黑衣,肌肤苍白,也有着故事里会有的漆黑的长发,但是……
笑起来的她,实在是太美丽了。
辛西娅拿着一块宝石,盯着它发呆:青色的宝石,也能算是蓝色吗?
“挑好了吗?”爱芙罗黛蒂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不知为何,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能准确地传入辛西娅耳中:“我需要六块,请帮我拿下来吧。”
“好的。”辛西娅有些慌乱地拿出自己的手帕,挑了六块她觉得最好看的蓝色宝石,把它们包在手帕里,又小心地护在胸前,才慢慢地走出房间,走下楼梯。
就连她从阁楼下来的时候,她都感到非常紧张,如果她不小心踩空楼梯摔跤的话,这些昂贵的宝石说不定会碎裂的。幸好,她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顺利地来到了下面一层。但这一层有好几间房间,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进哪一间。在她犹豫着是否要出声询问的时候,她听到了“吱呀”的响声,一扇木门在她面前缓缓地打开。
辛西娅有些忐忑地走近那扇门,探头
去看房间内部。这房间出乎意料地很大,屋顶也很高,里面的陈设都有些古怪,但她熟悉的身影也在房间里,这令她一下子就安下心来,毫无踌躇地踏入了门内。
“谢谢。”魔女礼貌地笑着向她道谢,辛西娅走到她身边,想将宝石交给她。爱芙罗黛蒂并没有动,辛西娅诧异地感觉怀中一空,只有手帕还留在她手中,那几块宝石就这样飞到了半空之中。
这再怎么说,也太超出常识了。辛西娅呆呆地看着漂浮在空中的蓝色宝石,到现在都在怀疑自己在做梦。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她在此之前一直以为,这都是编出来骗小孩子的。
她与女人面前是空无一物的角落,只有地上铺了一块很薄的白色石板。
白色的火焰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半空之中,包裹了那些宝石,辛西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她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爱芙罗黛蒂,对方面色如常,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还往空中又抛了一块像是透明玻璃却又好像很柔软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呢?辛西娅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火会突然出现在空中,她呆呆地看着宝石慢慢被熔化成了类似液体的东西,然后,一丝细细的液体从火焰中垂下,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落在石板上,留下蜿蜒的线条。
辛西娅看了一阵,才发现,这像是绘画一样,她从未见过的昂贵颜料在石板上勾勒出了复杂的图案,并在片刻之后凝固成了固体。
将一些奇怪的东西,贝壳、干草、珍珠、鸟羽和一小瓶透明液体,扔到了石板中心的位置,然后她说了些什么,辛西娅无法理解,那也许是咒语,也许是异国的语言。奇妙的光彩在石板上亮了起来,辛西娅突然发现自己胸前的小鸟胸针也飞了出去。胸针落在晶体溶液画出的图案的中心,石板上突兀地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她张了张嘴,有些惊慌地看向爱芙罗黛蒂,对方安抚性地对她笑了一下,她便感觉轻松了不少。
在某个瞬间,辛西娅听到了好像很遥远,却有些刺耳的轰鸣声,那之中夹杂着像是液体沸腾时会有的咕嘟咕嘟的气泡的声音,以及海水冲刷沙滩时的声音。
意识变得恍惚,呼吸似乎都变得有些困难,她的灵魂像是受到了某种震颤,与虚空中她无法目视的什么开始共鸣。但这也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回过神来的时候,辛西娅的眼前已经只剩下了一堆灰烬。她低下头,意外地发现,小鸟胸针已经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的胸前。
“啊、”她的嗓子似乎干涸了,她就像是刚刚观赏了一场荒诞而奇妙的戏剧,一时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无法理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蓝宝石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会需要小鸟胸针,为什么只有胸针没有变成灰烬呢?
“最近可能会有人来找我的麻烦。”说着这样的话,魔女唇边依旧有着一抹浅笑,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她的感情:“但是我不想让你也陷入这种麻烦……这种事情对小羊来说,可是很危险的。”
“……羊。”辛西娅恍惚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如果她没记错,之前爱芙罗黛蒂似乎也说过一次这个词。她摇摇头,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花了几秒钟理清纷乱的思绪,但心脏依旧在胸膛中跳个不停。她好像已经踏入了陌生的新世界,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她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要问。
“好了……”爱芙罗黛蒂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她笑着对辛西娅伸出手:“坐下来慢慢说吧。”
坐下来,是说去她们平时聊天的地方慢慢说吗?辛西娅不假思索地抬起手来,握住了魔女微冷的、漂亮的左手。
掌心相贴的触感非常奇妙,胸口似乎有什么颤了一下,令她的意识微微迷乱。
女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嘴角的弧度突然变大了。辛西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对方向自己这边靠近,似乎就这样拥抱了她——不,不是拥抱?辛西娅困惑地发现,她们相握的手被爱芙罗黛蒂带着抬高了,对方的手搭在了她的身上,这是……
这就像是起舞之前的姿势。
爱芙罗黛蒂只是看着她笑,什么都没有说,辛西娅突然地理解了什么——啊,魔女,如果,面前的她是魔女……
那个,令人羞耻又窘迫的梦——
脸上突然就变得好烫,辛西娅甚至想要尖叫出声或者干脆逃离这里。爱芙罗黛蒂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而是突兀地开始了舞步。
辛西娅被吓了一跳,但她的身体就这样不自觉地动起来了。
剧团里负责指导舞蹈的勒罗伊女士一直坚持说,只要足够熟练,就算在跳舞时闭着眼睛或者发呆都不会出错,辛西娅之前一直对此持怀疑态度,直到此刻。
她的身体在自然而然地跟随魔女的舞步,爱芙罗黛蒂像是顾虑到了她,主动选了男步,辛西娅为此感到感激和羞涩。
有什么一直在刺着她,强烈到几乎尖锐的某种情感在胸口横冲直撞,幸好她动了起来,幸好。身体上的动作能顺利地分散她的注意力,她不断地喘着气,完全难以冷静下来,也许是因为
在跳舞的缘故,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微微变热了。
她的手,正和爱芙罗黛蒂的握在一起。
女人的手,居然会这么柔软,这么细腻,她和魔女的身体贴得很近很近,她们的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辛西娅不确定她闻到的微弱的气味是否是爱芙罗黛蒂独特的气味。她的心脏跳得好快,以前和别人跳舞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奇妙的感触。魔女比她稍高一些,她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她略显苍白的唇瓣看上去那么漂亮,辛西娅几乎看得入迷了。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从这种角度审视自身与女性的接触,她也曾在舞台上与其他女演员有过接触,她也演过英雄救美的戏,把女孩子抱在怀里。她也和男演员一起在舞台上跳过舞,公演和排练都有过很多很多次,但没有任何一次,她的心跳会像现在这么快。在意识到什么之后,她的手腕连同指尖都开始颤抖,女人察觉到了这一点,轻笑着握紧了她的手。
房间里有一些奇怪的陈设和机械,这显然不是一个适合舞蹈的场所,但奇妙的是,她们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房间空白的部分仿佛在不断地延伸、扩大,这里寂静无声,没有风,没有阳光,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们两个。辛西娅听得到她们彼此的呼吸,听得到她们的鞋跟踏在木地板上清脆的响声。她们没有穿上适合舞蹈的衣裙,这也显然并不是什么适合跳舞的场所,但辛西娅的身心确实就这样完全沉醉于这一刻了。
在她的胸口肆虐的是什么,折磨着她的,令她感到快乐,却又令她感到哀伤的是什么,当她触碰到对方时,心底的那股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悸动是什么,也许在此刻一点都不重要。
她呼吸着女人的气味,她听到了女人的黑色衣裙在空气中发出的声音,她握着魔女的手,她正与爱芙罗黛蒂一同起舞。
这里只有她们。
没有任何人会闯入魔女的领地,没有任何人会指责她们两个女人像这样跳舞不合规矩,就算舞步乱了也不用担心,这里没有任何看客,谁都不会嘲笑她们。
大脑发热,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愉快到让她甚至有些惊恐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快活呢?因为,她和自己喜欢的朋友,无所顾忌地跳了舞吗?
她的情绪第一次高涨到这种地步,填满了她的心房的,是无比的兴奋与愉悦。也许是因为她第一次这么高兴,她在舞蹈中忘记了很多事情,忘了她的立场,忘了她的身份,忘了她的责任,忘了她应当遵守的规则与教条,忘了一切理应将她的身体与灵魂束缚住的事物。
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轻盈,如此自由,她在恍惚中甚至觉得,自己像是成为了她幼时最向往的事物。母亲还在世时,她和父母曾经一起去一处郊外拜访亲戚。那时正值初春,她行走在茂盛的青草地中,不断地找着野花,莽撞又快乐,在她走得累了,走到一棵树下时,一股温暖的、带着植物气息的柔和新风拂过她的面颊,带着细碎的小花瓣,飞向了遥远的高空。
这至今是一段令她感到温暖的记忆。而现在,她像是成为了那一股风——不,她似乎,能够成为那样的风。
舞步越来越快,她们的身体不知不觉贴在了一起,她们在旋转着,裙摆随着动作扬得很高,带起了令人愉快的声音。
“你跳得很好。”魔女笑盈盈地望着她,嗓音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沉醉:“看来不会摔倒。”
如果爱芙罗黛蒂不知道辛西娅梦中的一切,也许这会只是一句俏皮的玩笑话。但在推断出了什么的辛西娅看来,这就像是某种调情。
脸上的温度很高很高,某种完全挣脱桎梏的感情像是要冲出胸口,兴奋与快乐盖过了她的怯懦和顾虑,她也笑了起来:“是吗?”
她不该这样做的,至少她的理智是这样告诉她的,但这样清晰的、富有逻辑的思考只在她的脑中存在了一瞬,本能与直觉让她刻意跳错舞步,故意地让身体失去平衡,再一次倒在了女人身上。
爱芙罗黛蒂一直在笑,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在用身体接住了辛西娅之后,笑着向后倾倒,如她所愿地被扑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辛西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这看上去无礼又愚蠢,但她却非常、非常快乐,她不断地笑着,一边喘气一边大笑,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不会摔倒吗,有什么不会发生吗,那就摔倒给亲爱的魔女小姐看看吧。
被她压在身下的女人也在笑着,她像是新奇又惊讶,尽管她被压在地板上,她却显得慵懒又自在,情绪依旧在平稳中带着愉快,好像一点担忧都不会有。
女人的身体有着柔软的触感,即便隔着几层衣物,辛西娅也能感受到这一点。现在的情景与辛西娅梦中的一模一样,但现实中她所体会到的触感、气味、声音与感情,远比梦境中丰富太多太多。
这不是梦。
她们在寂静的空间中一起笑着,一起喘着气,她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但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她们只是笑着注视着彼此。这份沉默带来了一
种微妙而愉快的氛围,辛西娅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但她在望着女人满是笑意的绿色眼睛时,再一次清晰感受到,如昨夜一般,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
过了许久,当她们的喘息逐渐平息之际,女人向辛西娅伸出了手。
触感像是比之前温暖了一些,柔软的手指温和地抚上她的脸颊,魔女从下方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亲爱的辛西娅小姐,你现在可是逮捕了一名光荣的通缉犯呢。怎么样,要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魔女送去换取赏金吗?”
原来她知道了。辛西娅叹了一口气,虽然她还是有一点担心,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通缉犯可不会连名字和画像都没有吧,亲爱的魔女小姐。”
魔女弯着眼睛看着她笑,显得魅惑诱人:“我可不会让看到我的脸的人安然无恙地跑去向教廷描述我的长相。”这话像是带着某种威胁般的暗示,但辛西娅可一点都不害怕,她压在女人身上,安静地感受着对方身体的触感,体会着对方呼吸时胸脯微微的起伏,只觉得安逸得不想再动。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她望着女人,对方带着笑意的绿色眼睛中似乎有某种沉沉的情绪,她读不懂,但她无法控制地被这样的她所吸引。
爱芙罗黛蒂也正安静地望着她,她微微勾起嘴角,抬起手勾住了辛西娅的脖子。
她抚摸着她的后颈,感受到了对方微微的僵硬和羞涩,她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手自然地向上移动,她摸着对方的头,然后状似无意地一点一点将手掌向下压。
辛西娅没有反抗,她顺从地一点一点垂下脖领,凑近了女人的脸。
她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嘴唇相触的那一瞬间,辛西娅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变得模糊了。
心跳快得不像话,脸上很热很热。胸口有什么在四处乱窜,某种激烈的感情让她的呼吸逐渐凌乱,她在今天之前从来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碰触,就能让她整个人变得这么混乱。
魔女的呼吸是温热的,辛西娅呼吸着她的气息,亲吻着她的嘴唇,只觉得一股她无法形容的巨大喜悦几乎吞噬了她的意识和理智。她快乐得几乎难以呼吸,她的身体竟然因为这样轻柔而简单的碰触而不断地发抖。
以常人的视角看来,她们这样实在太不像话了。她们都是女性,她们不是恋人,她们没有确认什么更深层的关系,辛西娅没有那么了解她,她大概也没有那么了解辛西娅,但是,她想,她们应该都明白——
这是一个真正的吻。

魔女 10 飞翔
灯光幽暗,辛西娅在舞台上踏着缓慢的舞步,唱着幽异的曲子。
她已经对这出戏很熟悉了,每一个情节,每一句台词,都烙印在她心灵的深处。
《魔女》是根据短篇小说改编的剧目,辛西娅抽空读过那篇小说,其中的一些句子仍令她记忆犹新。
——她的肌肤如铁石一般冰冷,眼底带着令人恐惧的高傲与残忍。
高傲,残忍,邪恶。
诡异,孤僻,黑暗。
这些词,似乎能清晰地描绘出一位魔女的形象,但真的是这样,又或者,真的只是这样吗?
魔女,魔女,爱芙罗黛蒂……
她应该,用哪些词来形容她呢?
直到谢幕,辛西娅都没能想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伊芙琳在后台好像想对她说什么,辛西娅因为对方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走了过去,但最后,伊芙琳移开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提着自己的随身物品离开了。
教会的通缉令在短短的几天内贴满了全城,每一张都无法描述魔女的模样,只写了魔女极为邪恶和残忍,希望市民提供线索,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辛西娅本以为这和自己不会有任何关系,直到她在准备乘上回家的马车时,被几位陌生人拦住。
“打搅一下。”来人穿着黑色的修道袍,辛西娅惊讶而不安地发现,挡在她面前的有三个人,一名修女和两名修士。为首的修士身着棕色的衣袍,胸前挂着黄铜制的教徽,态度显得彬彬有礼:“你就是辛西娅小姐吧。我们看过你主演的戏剧了,方便的话,也许我们可以谈谈——关于这个剧本和你们的剧团。视具体情况,我们也许需要请你去一次审判庭。”
“抱歉……请问你们是什么人呢?有事请找我们的事务员。”辛西娅相信自己表现出的谨慎与警戒并未超出正常的范围,她实在有些紧张,忍不住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是教会的人……为什么教会的人要来找我?因为,因为爱芙罗黛蒂吗?看过我主演的戏剧,剧本,剧团……这是什么意思?辛西娅对这一切都感到难以理解,她忍不住攥紧了胸前的胸针,爱芙罗黛蒂说,希望她能够一直戴着这个胸针,就算一定要取下来,也不要离她太远。
修士的表情凝重,辛西娅并不认为自己遇到的是什么好事,他们明显不是她的仰慕者,她忍不住开始环顾四周,有些恐慌地试图为自己寻找可能的逃生路线。
剧院的后门也设置了足够的路灯,即便在这种深夜时分也还好好地亮着,恪尽职责地照亮这一片区域。
除辛西娅之外,也有不少人要从这里离开剧院。辛西娅一向走得最早,像这样被奇怪的人耽搁了时间之后,自然地就和在她之后离开的同事们在后门外相遇了。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向她挥手道别,辛西娅松了一口气,自然地带着礼貌的微笑,转过头去一一回应。奇怪的修士和修女就这样暂时被她冷落了,虽然这好像有些尴尬,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她借着和道具师说话的机会,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试图拉开和怪人们的距离。
修士皱着眉头,立刻逼近了,辛西娅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指尖都在发抖。她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在她看来,爱芙罗黛蒂并不是什么坏人,她并不相信作为唯一神的天神,当然也不太相信那些广为流传的、与魔女有关的神话故事。
教会的人……究竟是会为了什么事来找她呢?虽然麻烦还近在眼前,但辛西娅突然就开始担心她的魔女小姐了,她也会被教会的人拦住吗,教会的人会找到那间小店去吗?她要是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呢?她会被抓住吗,她会……会像是传说故事中那样,被作为邪恶的化身处以火刑吗?
辛西娅突然感到非常紧张,她看了看离自己不远的剧院后门,又看了一眼严肃得让人害怕的教会人员,满心都只有想要逃跑一个想法。她没有犹豫,立刻提起裙摆,转身朝剧院跑去。
教士没想到她会这样做,愣了一下才开始追。
身后果然传来了追赶的脚步声和阻止她的声音,辛西娅当然不会因为他们的一两句话停下,这些可疑人物要是追进剧院,她说不定就有理由报警了。剧团成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拼命逃跑,非常不幸地一个人都没有撞上。她听得见自己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也听得见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心脏跳得好快,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奔跑多久,终于,她在极度的慌乱与惊恐中,看见前方出现了人影。
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迎面走来,他看见辛西娅的时候显得很惊讶:“辛西娅?你还没有走吗?”他立刻发现了她身后的人:“等等,你们是——”
“救命!!”辛西娅终于大口喘着气,尖叫着发出了凄切的求救讯号,她一直跑到值得信赖的团长身后,才停下脚步:“有、有奇怪的人——”她努力地深呼吸,稍微平复气息之后,才用没有那么尖利的声音开始控诉:“他们拦在我的马车前面,说要和我谈话!还有什么审判!”
肖恩对她来说就像是比她的父亲更加值得信赖的长辈,她相信,他一定比她更擅长应对这种找上门来的麻烦。
“不,我……咳……我们不是……”教士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他显然因为刚才的那段追逐累得不轻,他气息紊乱,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咳嗽:“咳、咳咳……我们是,是中央教堂的,教,咳……教士……接到上级的指令,来,调查、有关魔女的……”
“教士?教士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辛西娅依旧充满警惕与敌意,她身前的男人叹了一口气,也开始加入对话:“尊敬的先生,也许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曙光剧场的开放时间已经结束了,我们剧团的接待时间也已经结束。我们的事务员会在早晨九点整上班,如果你们不介意……”
虽然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和辛西娅之前对他们说过的完全一样,但不知是因为他这个中年男子看上去更具威严,又或者是因为他正直而诚恳的态度打动了侍奉神明的教士,总之,他出面交涉的结果不错,几位教会的来客答应了会明天早晨再来拜访。
辛西娅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走远,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并不是专程为她而来的,这样的话,她之前惊慌逃跑的举止反而显得无礼又可疑。她感激地开始向肖恩道谢与道歉,待在值得信赖的人物身边时,她终于感到安全了。
她和肖恩认识已经有十年了。一开始,来做杂活的她穿着脏兮兮的旧衣服,当时还是青年的团长看不下去,为她找了一件稍微干净一点的二手衣服。最开始的那两年,辛西娅只是在后台帮忙搬东西,在她在十二岁时因为力气不够而被道具砸伤手之后,团长就把她调去给作家打杂了。虽然作家的脾气很怪,但帮他拿东西或是跑腿还是比搬运重物轻松多了,更不要提,她是因为这份工作才开始识字的。
辛西娅想要成为演员,想要登上舞台,她一开始只是游荡在剧场的几支常驻剧团之间,在不同的剧团做临时演员。最终决定接纳她,给她一份稳定的薪水的,也是这位宽厚善良的团长。她在这里逐渐成长,她所在的剧团也取得成功,团长在几年前甚至成立了公司,买下了整座曙光剧院。工作中、生活中的变化一个接一个,许多人和事物似乎都产生了变化,但她始终把团长当做值得尊敬的恩人和长辈看待,她曾经相信,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有所改变。
然而,现在,她却觉察出了对方态度中微妙的一点变化。
他们一起慢慢地沿着弯曲的弧形走廊朝着剧院的后门走去,在此期间,他们的闲聊的都是普通的内容。但辛西娅很快察觉到了,肖恩有好几次都像是欲言又止一般,稍微有些僵硬地更改了将即将出口的话语。
其实这并不难猜,辛西娅为自己的猜想感到有些难过。在他们终于走出剧院,即将告别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抱歉,我为你带来麻烦了吗?”
“不……”男人看着她,慢慢地轻出一口气,他看着她,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你能为我带来什么麻烦呢,你可是我们剧团的首席女演员,很多人都是为了看你才来的。《山茶花》的裙子还在改,我相信等到公演的那一天,我们美丽的公主一定又能虏获一大批小伙子的芳心。”他一边笑着开玩笑,一边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一下子就让稍显凝重的氛围都变得快活起来了。
如果是在几年之前,也许辛西娅会感到放松,然后释然地笑出来。但此刻,已经浸染了某种污秽的她只能在脸上笑出来,然后在心底冷漠地想,也许,他忧愁的叹息,并非是在无意间流露的。
辛西娅紧绷着神经,她在对团长道别之后,才登上还在等待着她的马车,就这样直接回到家中。她当然想去见爱芙罗黛蒂一面,她想把教会在四处调查的事情说给她听,但她又害怕这种时候自己不寻常的踪迹会被他们发现,便决定今天先回家,明天或是后天再去向魔女通风报信。
到家之后,她发现父亲正在客厅等她回来。他拿出他今天收下的礼物展示,并开始喋喋不休地说教,辛西娅满心烦躁,她选择冷漠地无视他。那之后,她匆忙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就回到卧室睡觉了。
入眠之后,辛西娅听到了雨声。
她很困又很累,但她当然没有本事让雨停下,在这种时候她只能迷迷糊糊地用被子把头蒙住,试图隔绝一点扰人清梦的噪音。
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雨水冲刷街道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在她已经几乎什么都无法听到的时候,她听到了如窗外的雨音一般朦胧飘渺的声音:“辛西娅。”
熟悉的、好听的女人的声音,正和雨点一起,从遥远的某处温和地呼唤她。
辛西娅好困好困,困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但她还是很努力地,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声小小的咕哝。
意识很模糊,身体轻飘飘的,前所未有的轻快感甚至让她以为自己漂浮在云端之上。辛西娅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家门口。
天空阴沉沉的,街上飘着薄雾和绵绵雨丝,地上和空气都湿得厉害。
整个世界都阴冷又潮湿,触目
所及之处都灰扑扑的。这并不是什么好天气,辛西娅自然地被环境感染得有些忧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脚尖前的水洼,细雨不断地让水面荡起涟漪,一层一层,一圈一圈,这明明是很寻常的景象,她却不知不觉看得入迷了。
微弱而细密的雨声充斥了整个世界,在朦胧的薄雾之中,她突然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喵~”细细的猫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抬头望去,黑衣的魔女正站在街的对面,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微笑着注视着她,小黑猫莎娜则蹲坐在她的脚边,不断地冲着辛西娅喵喵叫。
视线相交的那一刻,魔女勾起形状漂亮的嘴唇,提起裙摆,优雅地微微挪动手腕,让手中的黑伞偏了一个角度。
“啊!爱芙!”辛西娅吃了一惊,狂喜的情绪在一瞬间席卷而来,她毫不犹豫地朝着对方跑去,她还以为最近自己见不到她了呢!
爱芙罗黛蒂有些意外地迎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辛西娅看起来非常高兴,她似乎没有为自己突然出现在奇妙的世界感到恐慌,对一切都适应得很快。
年轻女孩的体温比她想象得还要温暖,就算隔着衣服,魔女也能感受得到她血液的温度。辛西娅还是第一次这样亲密地拥抱她,爱芙罗黛蒂为这种少有的体验僵硬了几秒钟,才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慢慢地抱住她,轻轻地拍拍她的背:“今天发生什么了吗?”
温热的呼吸吹在魔女的颈侧,稍微有点痒,魔女居然在此刻感到有些不自在,有点想要偏过头去,稍微逃避一下。心跳的频率与血液的流速比她预计的要更快一点,她不确定这会不会是一种好的征兆。
“今天,今天有教会的人来了!”辛西娅迫不及待地开始向她描述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实话,她慌乱又无助,她一点都不想爱芙罗黛蒂遇到什么危险,她很想保护她,但她似乎又无能为力。魔女身处的世界离她实在太过遥远,她在对方面前,一定只是弱小而无知的凡人吧。
爱芙罗黛蒂选择微笑着聆听,她看得出辛西娅很紧张,也很担心她。已经很少有人会这样挂念她了,她静静地望着辛西娅,久违地感受到了一股柔和而愉快的感情。
“幸好他们最后回去了……真是一群奇怪的人。”辛西娅心有余悸地用手捂住心口:“你今天还好吗?有我帮得上忙的事情吗?”她焦急而恳切地望着魔女,希望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少女的感情纯净而热烈,爱芙罗黛蒂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感情的温度,她望着对方,居然怔了一下,才说出话来:“不必担心……”她迎着辛西娅饱含某种感情的目光,感受到了某种令人愉快的、甚至如醇酒一般醉人的感情。魔女轻轻吸了一口气,放开了怀中的少女。她街道的另一头看去,自然地向辛西娅发起邀约:“介意和我一起走走吗?”
天空依旧被阴云笼罩,但明亮的光已经从云层背后透了出来。没有阴霾的那一块天空就像是干净美丽的画布一般,被纯净温柔的光华填满。
辛西娅走在被雨水清洗过的街道上,肮脏污秽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在大雨中被洗净,现在天上依旧飘着绵绵的小雨,她相信不久后雨就会停下了。
这座城镇就像是死去了一般,她们走出居民区,来到繁华的商业区,一路上她们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辛西娅望着像是突然变哑了的城市,感觉非常新奇。她原本是该感到害怕的,但她的身边,有爱芙罗黛蒂正陪着她,某种盲目的信任感和巨大的安全感填满了她的心房,令她很难再感受到恐惧了。
“大家都去了哪里呢?”她有了疑问,便自然地问了出来,这可让她吃了一惊——她原本没想着要把这种话说出来的。
女人替她撑着伞,侧过头来笑着问:“你觉得这里是哪里呢?”
这里还能是哪里呢?辛西娅自然地答道:“繁星城?”
爱芙罗黛蒂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也没有错。”
这不是完整的答案吗?辛西娅困惑地回想,突然想到,她似乎是突然地出现在街道上的。再之前,她明明在床上睡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睡衣,而是平时外出会穿的长裙。
“啊!”她直到此刻,才如梦初醒般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这里……”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街道、建筑物、街边的小摊贩,都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犹疑了几秒钟,才轻声问:“我在做梦吗?”
这是令人难以相信的答案,她可从来没有体验过意识如此清晰、场景如此真实的梦,更不要提在梦中还能与现实中存在的人交流、对话了。但既然魔法和魔女都是真实存在的,辛西娅也许也能够相信,自己正身处梦境之中。
“答对了。”女人望着她,笑着突然凑近了,她像是想要逗弄辛西娅一样,故意把脸凑到离她很近的地方说话:“想要正确答案的奖励吗?”
黑色的伞布在一瞬间覆盖了她的视野,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她们一齐被笼罩在了伞下狭小的空间。辛西娅现在能看到的,只有女人漂亮得不像话的脸,她笑盈盈的绿色眼睛中带着某种诱惑一般的神色,
令人心神荡漾。
魔女的身上像是有某股奇妙的馨香,那会是用熏香熏过衣服,或者喷洒过香水吗?她的气息几乎吹到了辛西娅脸上,温和又暧昧,心脏跳得好快,某种冲动突然充满了她的身体。她想,就算她就这样凑上去亲吻她,自己主动凑过来,故意地制造了这种暧昧氛围的魔女,也许并不会生气。
但最后,她还是没有这样做。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总觉得胸口有某种黏稠复杂的感情在缓缓地流动:“奖励?”出声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因为喉咙干涸而变得稍微有些嘶哑。
爱芙罗黛蒂又笑了起来,她松开手,雨伞便缓缓上升,在空中飘浮起来。她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牵起了辛西娅的手,和她继续在只有她们二人的寂静城市里漫步,而黑色的雨伞飘在她们的头顶,摇摇晃晃地飘着,跟着她们一同前行。
“你真的没事吗?”辛西娅看她依旧气定神闲,还是有些担心。魔女的手很软,但稍微有一点冷,摸起来真的很舒服……她咬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专心思考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我,我听说,他们会把魔女抓起来烧死……”
辛西娅听到了女人的轻笑声,她侧过头去看她,爱芙罗黛蒂似乎显得很愉快:“放心,他们拿我没有办法。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羊羔。”她显得轻松又镇定,似乎根本没有把被通缉的事情放在心上。辛西娅在她身上看不出半分被困扰的迹象,她在终于感到安心的同时,又对她产生了淡淡的羡慕与向往。
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魔女小姐,她身处辛西娅从未接触过的神秘世界,她平时都在想些什么呢,她都会有些什么愿望呢?她的生活,一定和辛西娅的生活完全不同吧,她想再多了解她一些,想再多和她说说话,如果,如果可能的话……
她想要进入她的世界。
头脑发热的时候,辛西娅总会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比如现在。
她们之间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呢,她没有提起过这个问题,爱芙罗黛蒂也没有提过。那种暧昧的氛围,那种让她的心脏跳得那么快、令她的精神亢奋又快乐的感觉,好像被打包成一团,被放到了她们心照不宣的秘密格子里。
也许正是因为她们没有谈论过这些,辛西娅才会迫切地想要从别的方面找回一些什么。她明明牵着魔女的手,但实际上,她们也许离得很远很远。她想要再接近她一点,不光是身体,她想,总会有路可走的吧,让她们的心,还有灵魂,都更加接近的方法。
细雨仍未停下,她们沿着主街走了很远,似乎也没有谁想过她们这次梦中漫步的目的地该是哪里,辛西娅也没有在意过这些。她们自然地循着海风吹来的方向,一路走到了货运港口附近。
这片地方应该有很多货船和仓库,港口一贯都会被货物箱堆满。但辛西娅很少来这边,她记不清这些事物的具体形貌,也许是因为这个,她面前的港口空荡荡的,海上也没有货船,面前只有一片开阔的平地和一望无际的海面。
微雨仍在下着,但海边的天空却已经放晴,这是有些少见的景象,辛西娅在海边仰着头望着天空。明亮而澄澈的一方晴空让她的心情变得很好,她静静地和魔女牵着手,站在海边遥望海面与天空,这种心里感到安宁的同时又有几分激动的感觉……可真像是约会。
在令人感到舒适的寂静之中,她听到了魔女的轻笑声:“就从这里开始吧。”女人叹息一般的句尾勾得她心里发痒。她不明所以地望着对方:“开始?”
“奖励。”爱芙罗黛蒂提起了辛西娅几乎已经忘掉了的什么。
奖励?从这里开始?辛西娅迷惑地望着她,魔女也望着她笑,提出了一个奇妙的问题:“魔女,是怎么飞行的?”
这真是个怪问题,辛西娅没有想过她会被真正的魔女问到这种问题,她开玩笑一般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骑着扫帚?”毕竟,各种传说故事中的魔女都是骑着扫帚的邪恶老婆婆。
“嗯。”魔女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奇妙的弧度,她像是在刻意忍着笑。辛西娅看到她向着一边伸出手,之前一直跟着她们的雨伞便从天上飘下来,自动地合上,等它飞到爱芙罗黛蒂手中时,突然就变成一把扫帚了。
这是在梦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辛西娅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握住的那只手就已经被爱芙罗黛蒂握住,稍微向上带起。女人微微弯下腰,轻轻地亲吻了她的手背。
那只是非常轻微的碰触,不带有任何色情的意味,辛西娅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她觉得现在自己脸上一定是红的。
“美丽的小姐,”魔女望着她,翡翠一般的绿色眼睛中带着温和的笑意:“要和我一起,试试翱翔天际的感觉吗?”
这是辛西娅身处的现实世界中绝不可能出现的邀约,在今天之前,她也从未想过,她会收到这样的邀请。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在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了如此激烈的,几乎要让她的灵魂都被彻底淹没的感情。
她说不出话来,过于激烈的感情令她一时无法消化,快乐的感觉在身体内部炸开,蔓延到了她的指尖,令她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因狂喜和心动而颤抖。
扫帚漂浮在离地面不远的地方,穿着黑袍的魔女拉着她的手,引导着她侧身坐上去:“我倒是觉得扫帚不太舒服。”她好像在向辛西娅表达她对传说故事的不满,辛西娅坐在木质的扫帚上,赞同地点了点头。爱芙罗黛蒂弯起嘴角,辛西娅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总之,她的臀部突然就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好了。”魔女坐在她身后,轻快地发出了出发讯号:“要开始了。”
脚尖突然离开了地面,辛西娅新奇又有些害怕地发现,她们身下的扫帚缓缓地动了起来,带着她们慢慢上升。这种身体被别的东西带着移动的感觉很奇特,她在一瞬间想到了她每天都要乘坐的马车,这稍微缓解了她的紧张感,她为自己的联想感到好笑——这么说来,扫帚也算是爱芙的马车吗?
扫帚不断地上升着,升到了比屋顶还要高的高度,辛西娅望着下面,觉得手脚发软。她紧张地抓紧了她身下的扫帚柄,求助一般回过头去看着魔女。女人对她笑了笑:“还没有开始飞呢。”她像是想要安抚辛西娅一样,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
魔女没有像辛西娅一样因为害怕而用手死死地抓住扫帚,她的双手轻松地交叠着放在膝上,好像飞上天空对她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完全不值得担忧或是害怕。辛西娅觉得脸上有点热,只是听着魔女的声音,只是看到魔女的脸,她好像就被成功地安抚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忍不住把身体往后挪了一点,离她更近一点,她好像就能更安心一点。
她们离得很近,身体几乎要贴在一起。爱芙罗黛蒂不讨厌她试探性地接近的行为,她反倒为此感到愉快。既然辛西娅希望她们能更亲近一些,她索性就把身子倒过去,靠在对方身上了。
少女吓得抽了一口气,这样的反应也很有趣,爱芙罗黛蒂慵懒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顺手搂住了她的身体。
辛西娅一下子僵住了,也许她还并不那么适应与女性的亲密接触,但之前她却自然地靠近了。在梦境之中,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爱芙罗黛蒂为年轻女演员身体柔软而温和的触感感到满意:就把这个当做是报酬吧。在内心顺利地完成了交易的等式之后,魔女终于放松地吐出一口气:“抓稳一点。”
温热的气息吹在辛西娅的颈边,她被魔女搂着,在兴奋而紧张的状态下,开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飞行。
身体斜着向上方飞去,腹部传来了非常奇怪的感觉,第一次体验这些的辛西娅被吓坏了,她的身体好像在对她抗议一样,以奇怪的刺激感向她抗议。
没事的,没事的——有爱芙罗黛蒂在,她一定会没事的。
她们又上升了一段高度,魔女好像还刻意照顾了她,在一开始飞得很慢,等辛西娅稍微习惯了之后才开始加速。
小腹处依旧有着酸痒刺痛的感觉,心脏依旧跳得很快,但她在感受到恐惧的同时,也感受得到女人身体的触感。爱芙罗黛蒂此刻正倚靠在她身上,正用头枕着她的肩,她们此刻的姿势就像是亲密的情人一般,这让辛西娅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兴奋而幸福的感觉扫去了恐惧,她不断发颤的手指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甚至有空去看一看自己周围的景象了。
往下看的时候,她有点想要闭上眼睛,但她这样做了之后,很快又忍不住睁开眼睛,想要多看一看周围,多看一看她脚下的城镇——多么新奇啊,她在天空中飞翔,大片大片的屋顶全都在她的脚下。平时她觉得很大的建筑物,此刻在她的眼中竟然已经缩得很小了。
她们在空中平稳地飞行着,带着湿意的、微凉的风不断吹到她的脸上,感觉很舒服。今日的繁星城阴雨绵绵,此刻,那稍微有些恼人的细雨也仍未停下,但辛西娅意外地发现,她的脸上和身上一点都没有被雨点沾湿,她们在空中飞行着,她们周围的雨水全都被无形的力量隔开了。她忍不住看了一眼依旧亲密地搂着她的魔女,对方只是静默地对她露出了微笑——只要魔女想要保护她,任何一滴雨点都无法沾湿她的裙摆。
对身处高空的畏惧在逐渐消失,辛西娅很快就习惯了这种奇妙的感觉。虽然她一想到自己飞在天上、一想到掉下去的后果就会心悸不已,但身边的魔女带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与安心感。她在此刻竟然觉得,只要爱芙罗黛蒂还在她身边,她大概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们没有聊天和说笑,只是在不停地飞来飞去,辛西娅想,如果她们今天的同游能算是一次约会,那这世上恐怕就不会有比这更加浪漫的约会了。她在今天从未想过,自己也能以人类之躯飞上天空,她一直以为这只能是自己无聊的幻想。当她的愿望真的实现,当她真的和喜欢的人一起顺着风的方向在城里飞来飞去的时候,温暖与幸福的洪流完全淹没了她。
爱芙罗黛蒂带着她在天空中翱翔,带着她在空中划出缓和的弧线。清新的
风让她们的头发随风飞舞,辛西娅望着爱芙罗黛蒂的漂亮柔顺的黑色长发,真想伸出手摸一摸。她为了方便穿戴假发和复杂的衣饰,选择了不留长发,即使繁星城因艺术活动的兴盛而风气开放,她的头发长度也会在街上引人注目。此刻,辛西娅居然有一点后悔,她觉得魔女在风中飘散的长发真是非常美丽,令人自然地感到羡慕和向往。
习惯了被风包围的感觉之后,辛西娅逐渐开始有空思考别的事情了,她第一次体验飞行的感觉,她们自由地、毫无阻碍地在天空中横冲直撞,扫帚简直就像是她们在天空中的马车。如果能将它视作某种交通工具的话,那出行真是太方便了。不必考虑道路和障碍,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魔女只需要笔直地飞向她的目的地,就像是无拘无束的风一样。
“要去看看云吗?”女人诱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辛西娅下意识地抬头,云层就在她们头顶。轻微的失重感在此刻反而令她兴奋起来,她不加思考地点头,便又被带着向上飞了。她深深吸气,又慢慢吐气,她望着地上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小,感受着上升时的奇特感受,突然就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喜悦的冲击。她像是在做梦——她也确实在做梦。魔女为她带来了绚丽多彩的梦境,为她带来了甜蜜的爱与希望,以爱神为名的魔女确实地实现了她的愿望,而天神的信徒却只想找她的麻烦,想到这里,她甚至有点想要开怀大笑。
越是向上,就越是寒冷,辛西娅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在下一刻,她就感觉身体被温暖的什么充满了。这无疑又是魔女对她的悉心照顾,她在感到感激的同时,也觉得胸口热热的。
她们飞到了云层之间,乌云间闪着极具威胁意味的电光,稍微有点吓人,于是她们又折返着飞向海边,去向那片已经放晴的天空。辛西娅本以为爱芙罗黛蒂真的只是想让她看一看云朵,她认为对方会在云边停下来,满足她的好奇心,却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带着她直接冲向云层之中。
辛西娅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碰到云朵,她发出了一声惊呼,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她凭她贫瘠的想象力,认为天空中的云彩会是棉花一般的细密绒毛组成的柔软棉团,还以为冲进去会像是撞进一团柔软的被子里一样遭受冲击。但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微冷的、如雾一般的触感温柔地包裹了她,等她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惊讶地回过头去,发现白色的云朵已经被分成两半,其中一小半已经如雾气一般逐渐消散了。
很显然,爱芙罗黛蒂对她不切实际的想象有所预料,她在恶作剧一般吓了辛西娅一跳之后,才慢悠悠地带着辛西娅飞到另一团云旁边:“要摸摸吗?”
辛西娅压下自己的心跳,伸出手去,小心地触碰了白色的、如雾一般的云朵。等她真的在这么近的地方观察,她才发现,原来云就像是某种成团的、浓郁的雾一样,触感有点微凉,也许还有一点湿润,就算小心地用手分出来一点,像棉团一样的雾气也会在轻微的触碰中化为一丝一缕,消散无形。
她做梦都想不到,云朵会有这样的触感,会是这样的东西。
在云层之间玩够之后,辛西娅突然听到女人问:“习惯了吗?”
“嗯。”她笑着点头,心中充满了奇异的感觉。像这样不可思议,却又如置身现实一般真实的梦,她还是第一次体验呢。
“太好了。”女人搂着她,用温柔声音轻轻问:“还想要更刺激的吗?”
更刺激的?辛西娅看着她,发现女人脸上竟然有一丝调皮的坏笑,她不明所以地点了头,就突然向下坠落了。
不,这并非单纯的坠落,辛西娅至少在极度的惊恐之中能分得出她正面向地面,爱芙罗黛蒂正带着她从空中向地面俯冲。强风迎面扑来,辛西娅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在惊慌中抱紧了她的魔女小姐,同时因强烈的失重感放声尖叫:“唔、呜啊啊啊啊啊——!!!!”
风强烈得让她睁不开眼睛,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地面的一切在逐渐接近。
非常刺激的声音让她不断地放声尖叫,她拼尽全力地大叫着,她拼命地张开嘴,风不断地灌进来,毫无礼仪地大声尖叫发出的声音被强风带走,她感到惊恐,感到危险,但她居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摔到地上。她们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大大的弧线,从接近地面的高度开始再度上升,速度也越来越快。
“啊……呼,唔、咳、咳咳……”辛西娅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咳嗽着,心脏狂跳不止。她此刻才终于敢抬头,气鼓鼓地瞪一眼好像玩得很开心的爱芙罗黛蒂。就算是在梦里,她被吓到手脚并用地紧紧抱住对方的样子可真是太丢脸了。
“好玩吗?”魔女歪着头看她,脸上满是期待的笑意:“有趣吗?”她看上去心情很好,就像是这样带着辛西娅玩这种闻所未闻的刺激游戏、时不时地为辛西娅提供一些惊吓令她非常快乐一样。
在这一刻,辛西娅才终于清晰地认识到,她喜欢的女性确实是一名魔女——如传说中一般,会有一些坏心眼,会有邪恶的一面的魔女。
辛西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是
一边喘着气平息心跳,一边继续把脸贴在女人的胸口。
魔女的身体十分柔软,就算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得出来。为什么,只是这样抱着她,她就感觉好高兴……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她现在的行为也许会像是轻浮的男子,但她无法控制自己。
爱芙罗黛蒂带着她继续上升,又继续从高空一下子冲下来,辛西娅又忍不住闭着眼睛尖声大叫,但这一次,除了自然产生的恐惧之外,她清晰地感到了一股几乎要令她的指尖都为之麻痹的快乐,对,快乐——激烈得令她几乎想要晕眩的刺激感,在她习惯之后,竟为她带来了极大的快乐。
辛西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一边尖叫一边笑的,她和魔女一同坐在扫帚上在天空中滑翔,城镇在她们眼中变得很小很小,辛西娅看得到城外的群山,看得到远方的大海。尽管她们飞得那么、那么高,高得让她能看得清山脉的全貌,她却还是看不到大海的尽头。远处的天际与海面融为一体,泛着温和而美丽的光,她突然好想去那里看看。
“海也是会有尽头的吗?”玩够了刺激的飞翔游戏之后,她喘着气这样问。她当然看过世界地图,但整个世界的概念对她来说太过模糊了,繁星城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小点,整个国家更是只有一小块,她很难想象,这座城市以外、这个国家以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当然。”魔女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尽头的地方还挺有趣的呢。”
天空在缓缓地放晴,她们终于在剧院的屋顶上降落,辛西娅在天上待惯了之后,反而在此刻感到有一些不习惯。她和爱芙罗黛蒂一起在屋顶上坐下,无言地一同望着放晴的天空。
空气的温度和湿度都很合适,令人神清气爽,不知何时消失的小黑猫莎娜在此时也找到了她们,一边像是在打招呼一样“喵喵”叫,一边跳到了辛西娅的膝盖上,任辛西娅抚摸她的头和耳朵。她看起来舒适又享受,从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莎娜好像长大一点了?”辛西娅喜欢猫咪的触感,小猫的身体真软,她只是摸着它,就觉得好开心。
“嗯,这几天也吃了好多呢。”爱芙罗黛蒂看着小猫,叹了一口气:“总是狼吞虎咽的,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会好一些。”
她们坐在一处,闲聊着有关猫咪的话题,辛西娅只有在此刻才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必烦恼,完全将困扰她的一切都放下。眼前被洗净的澄澈天空看起来温柔而遥远,渐变的美丽霞光也许是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吧,既然是在梦中,她便鼓足勇气,主动去握住了魔女的手。
爱芙罗黛蒂没有抗议,没有反抗,她侧过头来,看着辛西娅,眼中带着如雨后晴空一般温柔纯净的光华,唇边也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也许会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辛西娅这样想着,凭本能凑近了女人漂亮的脸。
她半闭着眼睛,在潮湿而温和的梦境之中,第一次主动亲吻了自己喜欢的女性。
柔软的触感令人眷恋,嘴唇上温柔的碰触,女人身体的触感,还有魔女身上淡淡的香气,都令人欲罢不能。
辛西娅听到了轻微的气音,爱芙罗黛蒂笑了,她搂过辛西娅,主动地将这个吻加深。柔软湿滑的什么探入了口腔,感觉很痒又很舒服,几乎令人感到眩晕的香气钻入口腔,辛西娅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啊,这是……
她们,在……
心跳快得不像话,唇齿交缠的那一刻,她好像听到了女人柔软的哼声。舒适与喜悦一齐向她袭来,令她的身体几乎都软了:“唔、嗯,嗯嗯……”她因为从未体验过的舒适感觉,发出了细细的、发着颤的哼声。魔女的睫毛微微抖了一下,在辛西娅脸上留下了微微瘙痒的触感。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便感觉腰部被魔女微冷柔软的手如蛇一般灵巧地抚过。
震惊而羞耻在她的脑中炸开,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被女性暧昧地用手抚摸身体,会这么刺激、这么舒服,她在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的时候,几乎又想要尖叫出声了,她惊愕地睁大双眼,从喉咙中发出了模糊的声音:“呃嗯!唔、呜、嗯……!”
她们的舌头色情地交缠在一起,身体被女人隔着衣服轻薄地抚摸与挑逗,这种行为很明显已经超出了某种界限,超出了最亲密的友谊,她们,她们……
女人灵活的指尖像是在描绘着她腰部的线条,暧昧地慢慢向上。辛西娅被她搂在怀里,在这种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软在她身上,呜咽着发抖。
好痒,好舒服,这样下去的话,我,我会被摸到……
——她,她会摸到我的……
在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的那一瞬,辛西娅满心惊恐,只想逃跑,她颤抖着摇头,非常激烈的情绪填满了她的胸口。接吻的感觉,被抚摸身体的感觉十分舒适和快乐,让她想要不知廉耻地尖叫出来。她在此刻突然地想起了自己曾在那个写作间撞破的秘密,她没有亲眼看到过两个女人纠缠在一起做爱的情景,却在这段日子里忍不住去想象。
这个令
人尴尬的秘密令她再也难以冷静下来,她感觉身体非常燥热,某种欲望与冲动令她羞耻又自责,她用无力的指尖抓住女人的肩膀,拼命地摇着头——
尖锐而激烈的情感像是戳破了承载着梦想的泡泡,辛西娅用力地抓着被子,呜咽着在床上醒了过来。
窗外的雨声仍未停歇,倾盆大雨洗礼着这座城市,卧室的玻璃窗不断地被冰冷的雨点敲击,令人难以睡个好觉。
辛西娅觉得有点冷,这也是当然的,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繁星城的温度每年都在这个时节突然降低,她从明天开始,也该加件衣服了。她裹紧被子,强迫自己不要再回想刚才的梦境了。
那是梦,那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所以……
最多只是一个春梦,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体内依旧残留着燥热的情欲,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女人柔软唇瓣的触感,辛西娅只是想到和魔女接吻时的感受,就觉得身体更热了。
难以启齿的地方第一次有了那么奇怪的反应,她慌乱而不知所措,最终决定忽略这一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羞耻地紧紧合拢双腿,在秋季的雨夜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魔女 11 羊羔
教士走出曙光剧场的正门时,恰好是正午的阳光最为灿烂灼热的时分。在走出石质建筑物,沐浴在光辉之下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和头发正在经受炙烤之刑。
他作为繁星城中央教堂社会风化部的审查代表,与星辉剧团的事务员以及团长进行了友好的会谈——至少看上去应该是这样没错。
“你怎么看?”同僚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教士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我认为没有可疑之处。”
“你是说,这所剧院里没有魔女吗?”
“我认为没有。”教士整理了一下语言:“虽然那位女演员情绪激动,但完全没有攻击倾向。如果那是魔女的话,一定会抓住周围无人的机会试图让我们消失。”
“真的不需要再深入调查吗?很多人都说剧场里的魔女能够蛊惑人心。”
一只小小的飞虫从教士眼前飞过,在某一个瞬间吸引了他的视线。在他的大脑真正地开始思考同事的问题之前,他就本能地回答道:“不需要。”
顺着这个结论,他很自然地给出了解释:“还有别的地方需要去,现在先去食材市场,有人在那里看见过戴宽檐帽、带着猫,还有异国口音的奇怪女人。”
他们就这样上了在剧院门口等候的马车。
繁星城的一向以新鲜的海鲜食材为傲,最大的食材市场自然地建在了海边。马车在某段凹凸不平的小路上颠簸着前行的时候,海风裹挟着海水的气味,自然地吹进了车厢之中。
这不算什么,市场里可能还会有更加浓重的鱼腥味。教士很自然地想,以神职人员而言,这可真是一份苦差事。
等他们终于抵达人流繁杂的市场,他们立刻就将之前的一切抛在脑后了——无论是剧院、《魔女》,还是年轻美丽的女演员。
魔女的红茶杯里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气泡。
“喵——嗷——”莎娜跳上桌面,尾巴扫来扫去,像是想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你很无聊?”女人含着笑,随手将那个小气泡用银色的小匙点破,然后抱起了她柔软的小黑猫:“嗯,好吧——你想玩点什么呢?毛线球?还是小老鼠?”
“咳、咳咳咳……”这两天,辛西娅在即将出门的时候,总会听到父亲咳嗽的声音。
最近气温转凉,他可能生病了吧。她不想和他说话,但最后还是忍不住丢给他一句:“不舒服就去看医生。”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他们并不富有,但这种开销还是可以负担的。
她也不想听他的回应,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走出了家门。
阳光十分灿烂,把整条街道都烘得暖洋洋的。连日的阴雨似乎就这样被驱散得无影无踪,这天气可真怪。
辛西娅叹着气,走到街角固定的位置等着她的接送马车,心里有点空荡荡的。
她已经两天没有去见魔女了,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
在那个荒诞而奇妙的梦里,女人吻了她,拥抱了她,还用暧昧的手法抚摸了她的身体。只是回想起那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暧昧氛围,和女人隔着衣服轻轻抚摸她身体时的刺激触感,她就觉得脸上好热。
她想过,也许,那真的是梦呢?只是一个,魔女带她飞上高空的梦……只是她不切实际的妄想在精神深处的投射,只是她半途而废的,混杂了不可思议的经历的春梦。
最近,她已经习惯了每天都去见爱芙了。突然有两天没能见到她,辛西娅自然而然地开始感到想念。
没有了魔女,她的生活里居然像是少了点什么。
不,也许,说“少了点什么”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其实,其实……
熟悉的马车慢慢停在她的面前,辛西娅笑着和车夫打了招呼之后,才慢慢地进入车厢。
只是两天没有见面,她就好想她,好想见她,好想……
说来可笑,她——正饱受相思之苦。
辛西娅在排练途中的休息时间和伊芙琳对上了视线。
气质高贵又纯洁的少女穿着纯白无瑕的长裙,看起来姿态优雅,眼神和表情中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和妩媚。
辛西娅在排练中的某一个瞬间,目光完全被这位剧中的大小姐吸引了,她不得不承认,伊芙琳的演技确实比一开始进步了不少。
她们沉默着对视了几秒钟,辛西娅以为伊芙琳又会移开视线,毕竟这种事情最近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了。但今天,伊芙琳在移开视线之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门外。
辛西娅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放下剧本,慢慢地离开了排练室。
几分钟之后,伊芙琳也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房间。
她们在僻静的角落见面了,虽然伊芙琳什么都没有说,但辛西娅猜测她大概需要隐蔽一些的会面场所,于是她自觉地来到了写作间附近无人的走廊。
当白衣的少女再度站到辛西娅面前时,辛西娅有些惊讶地发现,她已经彻底脱下面具、抛弃演技。这并不是说她脱离了剧中的角
色,恢复成了平时的那位少女演员的角色,而是……
她脸上再也没了温和的微笑,眼底娇俏灵动的光彩也消失不见,十五岁的少女在辛西娅面前,摆出了有些不满的表情。
看到她这样,辛西娅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伊芙琳想说什么,但至少她看上去是真的想要和她谈谈。
还没等辛西娅说话,伊芙琳便动了,她一言不发地径直朝着写作间走去。辛西娅有些惊讶地跟上去,对方在她面前一点都不避讳地直接打开了门,在辛西娅也进门之后,像是想要发泄某种怒气一般,重重地将门摔上了。
辛西娅被摔门的巨响声吓了一跳,她的肩膀甚至抖了一下。她满心都是困惑,她以为自己没有惹到伊芙琳,对少女为何如此生气也没有头绪。
房间里有些昏暗,这里还是很乱很乱,各种书籍和杂物几乎要堆到天花板,但写作间里只是乱,倒是一点都不脏。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因为这里更加隐蔽吗?还没等辛西娅想清楚,她就听到了伊芙琳带着几分焦躁的声音,
“你懂商业方面的事情吗?”没有任何寒暄或是委婉的开场白,伊芙琳一开口就将一堆离辛西娅很远的名词砸到了她头上:“公司?股权?债权?证券?这都是什么?”
“呃……”辛西娅的大脑在几秒钟之内陷入了空白,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伊芙琳,这些好像很难懂的词语她也并不是全都没有听过,但她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吞吞吐吐地问:“你,你想去买股票吗?那个要成年了才可以去交易所购买……又或者,你需要一本商业相关的书?”
“我知道!我知道股票是什么!”伊芙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焦躁,终于表现得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了:“我不管这些是什么——我们可能要有麻烦了。”
“麻烦?”辛西娅心中一紧,她呆呆地重复着这个词,然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伊芙琳正气鼓鼓地盯着她。
在几秒钟的犹豫之后,辛西娅困惑地用手指指向了自己:“因为……我?”
少女在她面前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
马车停下,车夫自然地招呼辛西娅下车。她心事重重地下了车,眼睛只是盯着脚下的台阶与地砖,等车辆远去的声音传入耳中之后,她才慢慢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景象,那间门面不太起眼的杂货店近在眼前。辛西娅大吃一惊,她回过身去看送她来的马车,车辆与车夫都已经不见踪影。
她说的是直接回家,从来没有说过要来这里啊!她惊愕地想,那这一定是魔女搞的鬼了——这么说来,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架任何人。
如果,如果事情发生在前几天,辛西娅一定会很高兴的。
但今天……她看着店门,苦笑起来:她不确定自己该怎么面对魔女小姐。
在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深刻地刻在她的脑海中,她记得被朦胧的细雨笼罩的街道,记得和女人牵着手漫步的感觉,记得在天空中飞行的刺激与快乐,记得云朵的触感,并且……理所当然地,记得在屋顶上被拥抱、被亲吻、被触摸的感觉。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就又热起来了。这是她们应该做的事吗?这个年代,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坚持一定要在婚后才能发生性行为了,但,她们,也许,甚至都不是确认了关系的情侣……而且,女性之间,真的是可以这样做的吗?
魔女是怎么想她的呢,是怎么看待她们之间的关系的呢?辛西娅对答案感到好奇,又感到害怕。
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她好像突然变得怯懦,几乎想要落荒而逃。但那种令她心跳加速的恐慌,与再度和意中人相会的诱惑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她在门口伫立良久,终于还是推开了门。
门后的铃铛发出了好听的,甚至让人觉得安心的声音。
“欢迎。”女人轻柔的嗓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如同亲近暧昧的耳语般,在她耳边极近的地方响起。
辛西娅的肩膀抖了一下,面色微红,甚至有些窘迫。
坏心眼的魔女一定是在捉弄她。
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只有她能够享受的特别服务。
今天的茶具又和前几天的不一样,依旧看上去很漂亮、很昂贵。辛西娅又想起之前几乎堆成小山的宝石,觉得自己握着茶杯的手都要开始发抖了。
茶水清澈而香醇,她从今天的茶中品出了与以往不同的浓郁花香,她有些惊讶地看向女人,对方笑着向她解释:“和花一起制作出来的茶,也有不错的风味吧。”
“是的。”辛西娅有些局促地应了一声,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这种茶叶会有多名贵。
莎娜在一边欢快地跑着、跳着,追逐着不断滚动的毛线球,辛西娅呆呆地看着那个毛线球,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疑问:这个毛线球要多少钱?
几秒钟之后,她开始对自己感到失望。她该好好享受与魔女共度的时光,这可是很难得的、她们能坐在一起度过的时光,她却一直想着庸俗的事
情……
这大概能算是和伊芙琳的那番对话的后遗症吧。辛西娅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想叹气。她在吸气之后便意识到她还面对着爱芙罗黛蒂,硬是把那口气憋住了。
“要来点茶点吗?”魔女在她面前不再隐藏与遮掩魔法的存在,饼干盒和盛着蛋糕点心的托盘一起从冷冻橱柜飞出来,轻轻地落到桌上:“草莓玫瑰奶油蛋糕,蓝莓曲奇,还有椰子酥……不喜欢吗?”
“我很喜欢!”辛西娅吓了一跳,她又不知不觉地开始发呆了,差一点就漏听了魔女的话。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随意找了一个话题:“我还以为,我们最近不好见面呢……”她看着微笑的魔女,小声道:“教会的人昨天才来过,我害怕他们发现你在哪里。”
爱芙罗黛蒂觉得她看上去真可爱,少女好像在说,她想把魔女像是藏什么小动物一样藏起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必担心。”她忍不住想要摸摸辛西娅的头了:“还记得之前我们对胸针做的加工吗?”她特意用了辛西娅能够理解的词:“我为你附加了海洋的祝福,虽然效力不算很强……以后只要你戴着它,只要你还身在接近海的地方,有关你的事情都将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好的方向?”辛西娅一边不解地重复自己无法理解的话语,一边低头,看向了自己胸前的胸针。爱芙罗黛蒂说的话听起来太神奇了,她很难相信一个小巧可爱的胸针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魔女嘴边含笑,和她一同看向了那个小鸟胸针:“并不是每一个愿望都会实现,简单的自然加护可没有那么神奇。但事情会向你希望的方向发展的。想要简单地理解的话,把它当做是海洋之神的恩惠也可以。”
辛西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还是一头雾水。爱芙罗黛蒂终于没能忍住,伸出手去,轻轻用手指碰触了她的脸颊:“比如说,教会的小狗们,收到命令来调查可疑的地方……只要你希望你不要惹上麻烦,他们就会觉得你毫无威胁,只是一只纯洁可爱的小羊羔。”魔女望着惊愕的少女,再度勾起嘴角:“没错,他们一点怀疑都不会有。”
这听上去很好,但又太过不可思议,辛西娅觉得自己甚至有点晕晕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上还会有这种事情。她在为魔女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感到惊叹与羡慕的同时,又有阴暗的枝蔓从心底深处爬了出来:某种夹杂着空虚与无助的感觉令她难以忍受,自从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时起,她好像就离爱芙罗黛蒂越来越远了。
她的确在慢慢地了解魔女,了解魔女身后的世界,但与此相对地,越是了解,她就越是感到无力。她在女人面前太过弱小,只是不值一提的凡人,她在过去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未在自己身上发掘出过人的天赋或是才华,也从未为自己的平庸感到苦恼,直到此刻。
就连某个她已经听到过好几次的字眼,在此刻也突然变得令人无法忽略了。辛西娅苦笑起来,终于问出了那个已经在她心底潜藏了一段时日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是羊呢?”
她想,她明白小羊是什么意思。教会的人有时也会提到这个词,说神明会庇佑纯洁而虔诚的小羊羔。魔女显然并没有什么虔诚的信仰心,那她所说的……
“因为弱小吗?”辛西娅不确定自己在说什么,某种焦躁与悲伤在驱使着她说出奇怪的话,她听得见自己的声音正在发抖:“因为软弱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小羊呢?她心中已有了确切的答案,这令她感到有些难过。
弱小,软弱,纯洁,天真。她并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在她看来,天真与纯洁虽然并不是坏词,但也只适合用在孩童身上,当它们与成年人联系起来时,往往会成为无知的委婉说法。辛西娅在发现自己复杂的想法时,甚至被自己吓到了。她从未喜欢上过什么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有这么麻烦的一面,她一点都不希望喜欢的人觉得她是纯真、纯洁的少女。
魔女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她们又好像离得很远。爱芙罗黛蒂身上有着某种诱人的特质,她那么美丽,又那么特别,不断地吸引着辛西娅接近。
其实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的,那份奇妙的、醉人的,又令人痛苦的感情,究竟是什么、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辛西娅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也许她需要做一些与以往不同的事情,也许她需要一些改变,她意识到了这些,却无法付诸实践。她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但又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
焦虑和自卑在不断地折磨着她,她甚至在面对爱芙罗黛蒂时都感到难过了。
魔女弯着嘴角,专注地盯着她的小羊羔看。
这是个特别的孩子,她一直如此确信,现在看来,魔女的眼光果然没有出错。
少女的心事总会是很复杂的,她完全理解这一点。
辛西娅在漫长的沉默中稍微冷静下来,她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发觉自己刚才似乎陷入了不太好的情绪之中。她有些窘迫地喝了一口茶,又像是想要掩饰什么一般,吃了一块曲
奇。
直到此时,魔女才望着她,悠悠地开口:“你知道,我去看过你的演出。”
她的眼中依旧带着笑意,辛西娅不知不觉就望着她看得入神了。
“你是痛苦的。”女人凝望着她,声音如美酒一般醇厚迷人:“我不是说,你的人生是不幸的,我是说……你是痛苦的。”
痛苦……辛西娅茫然地咀嚼着这个词,她居然一时无法判断对方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她的生活中常有被什么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也常有气闷到想要流泪的时候,但她能够算得上是痛苦的吗?她不知道。
她茫然地望着魔女,对方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但你是无辜的。”她缓缓地将茶杯凑到嘴边,漂亮的嘴唇轻轻抿了一下,辛西娅几乎看得入神了。
“人类总是有改不掉的坏习惯,喜欢将自身的痛苦转嫁到他人身上就是其中之一。”女人的目光十分温和,其中甚至带有怜悯:“应当痛苦的并不是你,你只是,任人宰割的替罪羊罢了。”
辛西娅好像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又好像还是一头雾水。她能确认的只有一点:她说的,也许没有错。
尽管如此,她又能做些什么,她又能怎么办呢?她现在坐在这里,面对着似乎并不属于这个庸俗世界的魔女,面前是甜美的点心和香醇的红茶,只要置身于此,她就不需要考虑那些困扰着她的事情,不用面对难以处理的人际关系,也不必面对蛮不讲理的父亲。
她最近总是一有时间就到这里来,这像是一个不会受到任何侵犯和打扰的,令人感到绝对安心和安全的空间,能让她从泥沼中脱身,然后稍微喘几口气。她注视着似乎无所不能的、她无法成为的理想女性形象,就好像能得到几分宽慰,就好像还能够对未来心存幻想。
与魔女共度的时光,对她而言,就如同用来催眠自己的酒精和安慰剂。
她很清楚,她的人生无法说是完全不幸的。虽然她出生在普通的家庭,虽然疼爱她的母亲在幼年便离她而去,虽然她的父亲是个会打骂她的酒鬼,但她仍不能算是这世上最为不幸的那一类人。至少,她有着还不错的外貌,也找到了工作,能够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维持生计,甚至还能贷款买下漂亮的房子,每天都不必为食物发愁……
但即便如此,如魔女所言,她依旧会感到痛苦。
烦恼并未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日渐成长的身体、终将老化的容貌、难以完美处理的人际关系、靠她养的父亲对演员的偏见、陌生领域的利益关系……
这些细微的痛苦切实地存在着,又并非无法忍受,她想,这大概是每个人都必须要忍受的吧。在她习惯之后,痛觉就变得轻微,她的痛苦无处排解,也无法改变,她也逐渐地变得麻木。
对,也许她没有做错什么,也许她不该承受这些痛苦,但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她不是魔女,不会神奇的魔法,无法改变人的心意,也无法变出金子。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财富,一切从出生起就无法选择,她有时候宁愿相信,她所经历的一切、她必须忍受的一切都是命运注定的,她必须忍下去,必须承受并消化这些苦恼。
“会好起来的。”爱芙罗黛蒂的语气非常温柔,冰冷柔软的手抚摸着辛西娅的脸颊,像是在对她进行着某种安慰:“不是说过了吗,我为你留下了礼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的眼底含着某种温和的情绪,辛西娅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居然忘记了呼吸。
这是同情吗?她突然感到有些狼狈,又感到慌乱。她知道魔女是在说胸针的事情:“不,这样的东西真的太贵重了……”而且“留下”这个词令她感到非常不安,这不断地提醒着她,魔女会离开,她们将会分离。
“你将会得到你想要的人生。”女人的声音轻得近乎催眠:“只要朝你想要的未来迈出脚步,你会慢慢地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无论是金钱、名誉,还是爱情,最终都将落入你的掌中。你很漂亮,也有天赋,也许你能成为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最美丽、最着名的女演员,得到取之不尽的财富,拥有所有人的爱慕与好意,能够尽情地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这听起来很不错,这像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辛西娅不确定自己在听到这种只存在于幻想的未来之后是否还保有理智,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但是,你……”她总觉得魔女所形容的美好人生中,好像缺了一块什么,某种空虚感令她的声音发颤,身体也摇摇欲坠。
“我将去向更远、更远的地方。”魔女的声音非常平静,她望着辛西娅,脸上和眼中依旧带着平和温柔的笑意:“不是从一开始就说过了吗?按照预定,我的旅程仍将继续,暂时不会结束。”
“啊,当然……”辛西娅被迫想起了这件事,她的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也不知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魔女说,她只会在这里停留一个月,现在,现在已经是……
“喵——”莎娜突然地冲上桌子,把辛西娅吓了一跳。爱芙罗黛蒂笑着变出一小碟猫粮给她:“真是能吃的小姑娘……”她宠
溺地望着自己的第一只猫咪,辛西娅看着她温柔的样子,几乎难以抑制自己的心动。
奇妙的想法自然而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就算是最成功的女演员,或许也无法获得魔女的芳心。
“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问题就这样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辛西娅看着魔女微微惊讶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脸上好烫:她应该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女人慵懒地侧过身,在桌面上用一只手臂撑住自己的脸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这可是一个不小的秘密。”她的眼中带着某种像是诱惑一般的神色,令人不知不觉迷失其中。她好像在说,想知道答案的话,你需要拿一个同等的秘密来交换。
“我,我……”辛西娅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她此刻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脏跳得好快好快。
我喜欢你。她好想将这句她在舞台上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说出来,她想要破坏规则,放下自尊和礼仪,恳求魔女多留一些时日,让可悲的凡人再多看看她。
这是这世上第一个让她感受到如此激烈又幸福的感觉的人,在魔女身边,她才第一次知晓了爱情的滋味。她只想再多和她在一起待一阵,比起与她分离,辛西娅喜欢上了同性、喜欢上了魔女这件事,甚至都显得不值一提了。
爱芙罗黛蒂微笑着望着她,静静地等待着。
辛西娅看着女人的眼睛,对方的眼神中像是有着几分期待,又像是有着几分了然。
她们沉默地对视,在某一个瞬间,辛西娅突然意识到,也许她不该把话说出口,也不需要把话说出口。
魔女强大、优雅,她自由得如同无形的风,世上也许没有任何人或物能够阻绊她的脚步。
对,这才是魔女,这才是,她心中,最为完美的……她一想到这里,突然就感到释然,身体的力气好像也随着她沉重的烦恼和感情一同消失了。
爱芙罗黛蒂慢慢地对她眨了一下漂亮的绿色眼睛。辛西娅想要握住她的手,想要亲吻她的眼睛,想要拥抱她的身体,想要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口来。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凝望着自己的意中人。
她相信,她应该会明白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
毕竟,她只是一只可怜的小羊羔,而她面前,彻底偷走了她的心的,可是无所不能的魔女。

魔女 12 晚餐
今天的排练突然被取消,演员得到允许提前离开。辛西娅对此十分惊讶,在她看来,她刚到剧场没有多久就被通知可以离开,实在是令人困惑。
而在没有演出的时候,突兀地被团长亲手送到她面前的大捧花束,则显得尤为可疑。
辛西娅在空荡的走廊里,面对着肖恩和花束,呆了大概五秒钟。她沉默地望着男人,中年男人只是笑着一言不发,她便绝望地理解了什么。
这一次,她咬着嘴唇,慢慢地伸出手来,接过了花束:“真漂亮啊。”她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赞美着花束:“这是谁送的呢?”
肖恩自然地陪她演戏:“是一位神秘的先生派人送来的,我猜那一定是一位倾心于你的绅士。看,这里还有一封信呢,是感谢信还是表白信呢?”
辛西娅明白了这有可能是什么,她突然有些反胃,她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对他感到恶心。她沉默着把信封拆开,这像是一封晚餐会的邀请函,时间是今晚七点,地点是一间高级餐厅,位于某间她很熟悉名字的酒店。
“啊,今天吗?”她适时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太突然了,我今天有约了。”她立刻就说出了最重要的事情,免得之后再说会像是故意编造借口——虽然确实如此。
“现在才三点多。”男人微笑着看着她,显得和蔼而亲切:“你还有三个小时可以用来准备和打扮。”他像是完全忽略了辛西娅说的话,令人感到生气又无力。于是心里有气的她也笑着无视了他的话:“今天的下班时间真早,也许我可以在回家之前去一次蛋糕店呢。”
“蛋糕店就不必去了,全城最有名的甜点师就在酣梦餐厅供职呢。”
辛西娅仰着头,望着走廊上的灯笑:“噢,我今天晚上恐怕只能吃三分之一块三角蛋糕,之后就只能喝水了。最近我的腰围增长了两厘米,可真是愁人。”
“他很重要,现在他是我们的资助人之一了。”男人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她不想听的话:“听着,你不用担心,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会面,我和卡珊德拉也会一起去。你可以先回家,换一身漂亮得体的衣服,马车六点钟会来接你。”
辛西娅没有给出任何回复,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身朝着剧院的后门走去。
她知道自己这样也许太任性了,她该为大家、该为整个剧团着想。站在团长的立场上想,这样做也只是无奈之举,他未必对拉皮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想让他的生意能持续下去,他只是不想让他耗费多年心血的事业付诸流水。
但是她又有什么错吗,她做错了什么吗?她试过像小孩子一样逃避,她试过毫无意义地拖延时间,但最后,一切都并没有什么用。
她又不期然想起了魔女说过的话。
——你是痛苦的。女人这样说的时候,眼底的神色柔和得不可思议。
对,没有错,此时此刻刺痛着她的大脑和胸口的,或许确实是痛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呢?
其实她知道,其实她明白的,她明白为什么之前团长会在她面前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在刻意地向她传达什么,她只是任性而自私地对此视而不见。他也有他的烦恼,他身上也承受着压力,他帮了辛西娅很多很多,他是辛西娅最敬重的长辈,但即便如此,他就能把她当做食物装进盘子里上贡吗?
对,她感激他、尊敬他、信任他,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
冷静,冷静下来……
辛西娅在马车上掐着自己的手心,她只感到混乱又难过。她不想去,她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她别无选择。这是她的职业,她没有别的技能,无法靠别的工作糊口。她短暂地考虑过,她有没有可能去别的剧团重新开始,但这也许只能帮助她短暂地逃避一小段时间。她坐在马车里,焦急地抓紧了坐垫,心里甚至希望自己能在路上遭遇交通事故——像是断一条腿之类的就不错。
除此之外,她还能怎么样呢?她还能去哪里,还能依靠谁,还能向谁倾诉呢?她再一次被迫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她的身体陷在泥沼之中,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不断下沉。
有谁能来救救她吗?这世上当然不可能出现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但至少还有魔女。强大的、神秘莫测的、完美的魔女,她此刻好想见见她,好想抱着她倾诉自己的痛苦。
她此刻甚至希望她自己能是魔女,这样的话,她至少能坐在扫帚上,带着自己的猫远走高飞,不受任何束缚地飞行,去向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她在马车上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终于到家了。她在下车的时候,终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攥紧了胸前的胸针。
最近,她听爱芙的话,一直随身佩戴这枚小鸟胸针。如果它真的如她说的那么神奇就好了,事情会向辛西娅希望的方向发展的话,她希望与她不在一个世界的男人快点对她失去兴趣。
她怀着灰暗的心情,无精打采地回家,换上她最贵的裙子,又拿出化妆品,随意地对着镜子画了几笔,便绝望地倒在了椅子
上,盯着挂钟,等待时间流逝,如同等待死神的死亡宣判。
钟摆摇来荡去,辛西娅呆呆地看着它,心想,她现在宁愿做一只钟摆了。
也许是因为太无聊了,她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今天的梦境短暂而朦胧,她梦见了魔女,她牵起了她的手,那种感觉安宁又平和,她真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度过余生。只要能与心上人一起生活,就算女性之间不能结婚,就算她们不能像一般的家庭一样拥有孩子,她也一点都不会感到遗憾。
从楼下传来的敲门声将她惊醒,她刚刚醒来的时候有些晕眩。她扶着额头,叹着气,被迫面对现实。她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回味着刚才的那个梦,又忍不住想,如果要和她共进晚餐的是爱芙就好了。如果她要和魔女一起去哪间餐厅吃晚餐,她一定会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化最漂亮的妆,戴上闪闪发亮的首饰,她一定会从早晨开始就兴奋得不能自已,一直面红心跳地等到晚上……
敲门声和楼上父亲很大的咳嗽声都令人心烦。她打开家门,门外等待着的果然不是魔女,而是她很熟悉的中年男人。她看着肖恩的脸,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对方一点都没有显得不快,反而笑了起来:“就算不是英俊的小伙子来敲门,也不必这样叹息吧。”
辛西娅敷衍地点点头,她垂头丧气地走出家门,一点都不准备伪装了。
现在是秋天,天色早早地暗了下来,街边的电灯已经亮了。接她的马车就停在街边,辛西娅一点都不想去,她磨磨蹭蹭的,站在路边长吁短叹:“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她知道这种小孩子耍赖一般的招数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她只是很难过,想要拖延时间暂时逃避一下。
肖恩笑着对她说了什么,辛西娅完全没有听,她敷衍地连连点头,然后,她的注意力突兀地被什么吸引了。
她似有所觉地朝街尾看去,一辆马车正缓慢而平稳地朝他们而来,并在接近他们的时候减缓速度,最后在辛西娅面前停下。
她望着装饰典雅华贵的车门,看着车夫为客人拉开车门。一只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属于女士的纤细的手,缓缓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穿着黑色连衣裙的魔女,姿态优雅地走下阶梯,来到了辛西娅面前。晚礼服一般的修身长裙很适合她,完美地勾勒出了她的身体曲线,她少见地挽起了漂亮的黑色长发,薄纱制成的玫瑰花头饰在马车侧面挂着的提灯下泛着含蓄美丽的光华,魔女苍白的脸上也因此被投下了略显诡异的阴影。
“你在等我吗,可真是准时。”爱芙罗黛蒂的声音很轻,她笑盈盈地望着辛西娅,向她伸出了白皙纤细的手:“我们走吧。”
辛西娅没有回应,也没有出声。
她只是呆呆站在原地,开心而激动得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狂喜的情绪席卷了她的心灵,她痴痴地望着盛装打扮的魔女,几乎忘了呼吸。
她真漂亮,她一定就是这世上最为美丽优雅的女性。
对,没错,这世上一定不存在什么白马王子,但至少,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位魔女,会愿意向她伸出手来。
团长随机应变的能力令人几乎想要惊叹。他在发现辛西娅也许是真的与谁有约,并且那位对象看起来也不好随便打发之后,立刻笑着向陌生的女士道歉,并邀请她一起去餐厅。
辛西娅在听到这个提议之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对于肖恩而言,这也许可以算是正常的应对方式,但在知道魔女身份的辛西娅看来,邀请陌生的魔女共进晚餐,也过于大胆了。
“这也许不太合理。”女人轻易地回绝了他:“我和她有约在先。”
辛西娅本以为她们还需要纠缠一段时间,她没想到,魔女会直接拉着她的手登上马车。男人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她们就已经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坐在封闭又舒适的车厢里,和魔女并排坐在一处时,辛西娅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今天真的不必去赴会了。
她偷偷地看着身边的魔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换上黑色斗篷以外的衣服。今天的爱芙真的太漂亮了,辛西娅毫不怀疑,任何人都会被这样的她迷住。
“谢谢你。”她在放松下来之后,立刻充满感激地向爱芙罗黛蒂道谢:“我、我之前只是随便地说谎了,我没有想到……”她一方面为自己脱离了困境感到庆幸,一方面又担心自己为对方添了麻烦。虽然她不知道爱芙是怎么知道她需要帮助的,但她既然是魔女,一定会很多神奇的魔法吧。
魔女笑着打断了她:“你没有说谎。”她用含笑的眼睛望着辛西娅:“我们每天都有约。”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辛西娅心底突然一动,胸口某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很奇怪的感觉令她感到兴奋又羞耻。
“你的空闲时间属于我。”女人的手温柔地抚上了她的脸颊,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我的空闲时间也属于你。”
这是有些奇怪的表述,却让人忍不住遐想。辛西娅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之后会
不会隐含着什么深层的含义。
马车仍在不断地前行,她红着脸试图转移话题:“啊……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有约了。”魔女倚在窗边看她,显得慵懒又诱人:“也该吃晚餐了吧。这么说来,我们现在当然是该去找间餐厅约会。”
辛西娅被魔女刻意捉弄她一般的暧昧言语弄得晕头转向:“呃……嗯。”她用含糊的声音答应了之后,便故意扭头看向另一侧的窗外,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红透的脸。她现在不仅感到脸上很热,甚至觉得自己的整个上半身都很热了。
约、约会……她没有理解错吗,由异国而来的魔女没有说错吗?说不定她是故意的,不,她一定是故意的。辛西娅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正常,陌生的,有些酸涩的感觉令她几乎有些惊慌。她用一只手捏紧了另一只手的手指,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梦中的事情。
她当然还记得那一次约会,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个令人快乐得想要流泪的梦。
一开始,她回忆起那个梦时,只觉得快乐而满足,但很快,她便感受到了某种空虚与恐惧。她自己对于一些即将发生的,或者说,必然发生的事实,已经有所察觉,但她仍无法确认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由何而来。也许她从未从那个梦中得到过任何东西,也许她已经得到了什么,但那如梦如雾般的事物终将在不知不觉间从她的指缝间流散。她最近一直在想这些,心里痛苦而烦闷,却无处诉说、无处排解。
她甚至不知自己被魔女带去了哪里,她跟在爱芙罗黛蒂身后走进餐厅时几乎是麻木的。约会,普通的,正常的约会,应该是什么样的呢?一旦想到这里,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也许在别人眼中,她们只是一同出游的女性好友,但在辛西娅眼中,一切都好像染上了暧昧的气息。她们像是普通的情侣一般在大厅坐下来,就连二人的席位都能令她感受到一丝与平时不同的的气氛。
头脑发热,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发烧了,那份高扬得令她几乎无法抑制的兴奋与快乐,她还是第一次在舞台之下体会到。她几乎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也无法确认驱使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她的约会对象嘴角的那抹弧度看起来是那么美丽、那么诱人,女人翡翠一般的眼眸中盈满笑意,辛西娅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她想,如果能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凑上去亲吻她。
餐厅的环境也许高雅又华贵,菜品看起来应该是很漂亮的,味道大概也是不俗的。很遗憾,辛西娅没能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些事物上。虽然这是她平日绝不可能光顾的高级餐厅,但有魔女陪在她身边,谁还会有心情去留意其他东西呢?
意识像是要飘起来了,她们明明只是一边用餐,一边轻松地聊天,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辛西娅却感觉全身都充满了温暖的幸福感。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梦中那份不真实的漂浮感,与魔女相处令她感到非常安心、非常愉快,但与此同时,心底隐隐的担忧又令她无法忽视。
就在晚餐接近尾声,餐碟被撤下,二人的面前摆上甜点的时候,辛西娅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了。
“辛西娅?”熟悉的声音让她从梦中惊醒,辛西娅循声转过头,震惊地看到了伊芙琳和她身后的卡珊德拉女士。她们也显得很惊讶,一齐盯着爱芙罗黛蒂看。尤其是卡珊德拉女士,她平时一向显得从容不迫,但她看见魔女时的表情是辛西娅从未见过的,她想,这大概也应该归因于今天的爱芙实在太漂亮了。
魔女微笑着望着她们,她静静地看了一眼辛西娅,像是在等着她介绍她们认识。
“晚上好……”辛西娅没有料到自己会遇到熟人,她呆呆地望着她们两个,想,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她们也是来约会的吗?她们是在认真地交往吗?她该怎么解释她和爱芙罗黛蒂的关系呢?比起这些问题,某种违和感令她觉得全身都不太舒服,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呆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恐怕是因为,她面前的两个人似乎不该在此刻出现在这里。
“啊,卡珊德拉女士——”思考轻易地卡住了,辛西娅的思维像是出现了某道裂缝,又或者,她发现,她本该拥有的认知中,似乎缺了一块。
她确信,在前一刻,她想要叫出编剧女士的姓氏。她的姓氏是什么呢,在她思考出结果之前,平时叫惯了的称呼就这样脱口而出。与平日不同,今天,她的思考还在持续着——她的姓氏,卡珊德拉的全名是……
思考在某一个瞬间令她的精神感到痛苦,清脆的响声唤回了她的理智,魔女用干净的小匙轻轻碰了一下她的玻璃高脚杯。爱芙罗黛蒂含笑望着她,轻声道:“来介绍一下吧。”
辛西娅如梦初醒,她很快就完成了简短的介绍,在几句寒暄之后,伊芙琳她们便离开了。
再度在座位上坐下的时候,她又开始怀疑自己在做梦,她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她呆呆地望着自己手中的水果布丁杯,慢慢地舀了一勺布丁,又沾了一点奶油。布丁的口感柔滑香甜
,奶油带着柔和的香草味。口中满是甜美的气息,她再一次看向魔女时,正好看到对方在笑。
女人支着脸,慢慢将视线从远处移回辛西娅的脸上。她从容不迫地笑着,用轻缓而温和的声音道:“亲爱的辛西娅,魔女可不会有什么姓氏。”
她像是在解释什么,又像是在提醒她什么,辛西娅花了好久才理解她的意思。她在意识到了什么的时候,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差点把手中的勺子扔出去:“你是说……”她忍不住也朝着魔女刚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呃,你,你认识她吗?你们是朋友?”
“只能算是见过。”爱芙罗黛蒂的口气非常平淡,辛西娅却开始感到恐慌。她好像又得知了一个不小的秘密,现在如坐针毡。卡珊德拉可是她认识了很久很久的……她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有点头疼:仔细想来,她确实没有深入了解过编剧女士的家庭背景,只是简单地知道对方离过一次婚。她对卡珊德拉的事情知道得很少,但奇怪的是,她似乎默认了其他人都知道有关她的事情,只有自己因为对她的个人隐私不感兴趣,所以才一无所知。
不过,比起编剧女士可能也是魔女这种令人震惊的事实,辛西娅还是更在意对方会出现在这里和伊芙琳约会这件事。她在终于结束用餐,和魔女一同离席,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到了伊芙琳她们的桌旁:“冒昧地问一下……”她怀抱着最后的希望,看着好像已经变得陌生的卡珊德拉女士,声音几乎有些发抖:“你今天,有收到晚餐会的邀请吗?在酣梦餐厅。”
“晚餐会?”女人露出了讶异的神情,她很快笑了起来:“不,我没有听说过,否则我就不会在这里,和可爱的小伊芙约会了。”
伊芙琳的表情显然不太妙,她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辛西娅猜想她可能在桌下任性地踢了卡珊德拉女士一下。
花季少女娇蛮可爱的举动在某种程度上缓和了辛西娅的情绪,令她在感到震惊和不敢置信的同时还能露出得体的微笑来向她们道别。
事情和她听说的不同。
辛西娅失魂落魄地走出餐厅,漫无目的地朝着陌生的街道走去。她不知何时牵起了魔女的手,夜晚的街道有几分微凉,女人黑色的蕾丝手套触感柔软而奇特,她还是第一次握住爱芙戴了手套的手呢。她现在正牵着自己喜欢的人的手,与她一同走在街上,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又好受一些了。
她的情绪很少会变得这么灰暗,爱芙罗黛蒂察觉了这一点,刻意放缓脚步,陪伴她在夜晚的街道上漫步。
街灯照亮了薄雾,辛西娅在路灯下停下脚步,她望着灯光,望着夜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女人的声音还是带着笑意,她看起来很放松,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愁眉不展,辛西娅真的好羡慕她。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做能够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飞翔的魔女。
肩膀被女人温柔地搂住,她很快就被接纳进魔女温软的怀抱之中:“有不开心的事情吗?”爱芙的声音很轻,像是带着某种关切。
她显得十分温柔体贴,如同暖心的恋人,辛西娅在这一刻甚至以为,她们真的在恋爱与交往。这份令人幸福的错觉轻易地被她的理智击溃,魔女像是知道她向往的、渴望的是什么,也慷慨地将它给予,但辛西娅还是无法骗过自己。她只要想到,不久之后,她们就将分离,就感到不舍与痛苦。她一想到她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就感到心底有什么像是要被撕裂一般,轻微的钝痛和强烈的悲伤几乎让她快要发疯。
魔女是知道的,她一定是明白辛西娅的心意的,所以她才会说些“约会”之类的暧昧词语,才会在辛西娅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将她从令人生厌的现实拖入甜美诱人的梦境之中。
爱芙罗黛蒂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辛西娅一厢情愿地认为,她这么做甚至有可能是出自亲切的好意。但女人对她越是暧昧和温柔,她就越是痛苦。爱芙就没有意识到吗,还是说,魔女就是故意这样做的呢?也许,就像是传说故事中的魔女一样,她会拿走辛西娅最珍贵的东西,然后如风一般消失无踪。
我喜欢你,我想继续和你相处,我不想和你分开。她多想把这些简单的句子一口气全部说出来,但事实上,她完全没有勇气这样做。在结局已经注定的情况下,也许比起拒绝,她更害怕她会得到温柔的应允。
她恐怕已经完全被魔女迷住了,她好喜欢她,好想一直牵着她的手,好想每天都拥抱她、亲吻她。辛西娅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能在早晨醒来后的第一眼就看到爱芙,自己会变得有多幸福。她想与她一起度过清晨、白日、夜晚,想要与她一同度过四季,想要与她一起踏足未知的领域,与她一起做很多很多她从未做过的事。
她的空想有那么多,她很清楚它们实现的概率微乎其微。现在她能够做到的,只有紧紧地拥抱着她心爱的魔女,在夜晚起雾的街道上把脸深深地埋入她的怀里。
爱芙罗黛蒂垂下眼,缓缓地抚摸少女的头发。她感受得到她的悲伤与无助,但辛西娅依旧没有许愿,没有提
出请求,甚至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也许魔女会愿意实现她的愿望,也许不会,这要视当天的湿度和猫咪的表现而定。
不过,在此之前,也许美丽的辛西娅小姐应该先实现魔女的小小愿望。
爱芙罗黛蒂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渴慕与悲哀,这在某一个瞬间令她感到有些心动。她自然地想起了舞台上的辛西娅,想起了那个在虚构的故事中冷漠无情,却又仅仅在某一刻显得悲哀无望的魔女。
怀中少女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爱芙罗黛蒂轻轻地合上眼,静静地在无人的街道与她拥抱。
也许,还差一点,只差一点。
她或许察觉到了,或许能够理解,或许正在期待。魔女能够做到的事情数都数不清,只要她想,任何她想要的都能轻而易举地得手,无论那是甜蜜的情话、真挚的感情,还是少女纯洁的泪水。
即便如此,爱芙罗黛蒂也还是希望自己的愿望能够被实现。
那或许真的是很小、很小的愿望,不如黄金贵重,也不如翱翔天际激动人心。爱芙罗黛蒂仅仅是想要在与辛西娅独处的时候,在寂静无声的什么地方,清晰地听到少女的某句话罢了。
她不会插手,不会用上什么策略或是手段,她会等待着,一直静默地等待着,直到应当发生的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
少女微卷的短发摸起来就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爱芙罗黛蒂只是摸着她的头,就忍不住想要露出笑容。
她昨夜看了星星。
也许,有什么已经近了。
魔女并不完全相信命理学。但偶尔,她会愿意看看它能为她带来什么。如果,被送到她面前的是璀璨美丽的宝石,或是柔软可爱的猫咪,她并不介意伸出手去,愉快地将她的命运拥入怀中。

魔女 13 借款
辛西娅的日子确实变得有些难过了。
剧团里的气氛很微妙,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的眼神,来找她搭话的人也少了。这种压抑的氛围有些难熬。她想,也许团长说过什么了吧。令人感到不敢置信的是,今天唯一主动来找她聊天的,居然是伊芙琳。
今天的二号休息室罕见地空无一人,辛西娅坐在椅子上,伊芙琳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她身边。
沉默持续了一阵之后,她听见伊芙琳平淡地道:“你要过气了。”这话似乎并不友好,但辛西娅居然没有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什么恶意。
“好像是这样。”辛西娅拿着水杯,冷静地应道。她很清楚,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舍弃,至少目前,她对剧团还是有价值的。但此刻,她面对自己做出的某个假设,居然有些迷茫。
假如,她是说假如……她真的被抛弃,被解约,从明天开始再也不能站上舞台,她又能怎么样,她又该去做什么呢?
也许会有别的剧团愿意接受她。薪水又是另一个问题,她还有贷款要还,虽然她有一些存款,但也支持不了多久,到时候,她究竟该怎么办呢……
她正感到有些忧愁,便听到伊芙琳笑了起来:“真遗憾。”
是啊,辛西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是辛西娅真的被舍弃,代替她的理所当然会是伊芙琳,这时候,或许她还该向她道贺呢。
“我要走了。”少女的声音轻松又清脆,辛西娅愣了一下,她一时居然反应不过来,感到非常迷惑:“你想去吃点零食吗,排练还有一小时才……”
“演完《山茶花》我就走。”伊芙琳对她笑着,笑容中满是少女独有的自信与骄纵:“我不想再演这种弱智东西了。合同正好到期,我不会续签。”
辛西娅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风头正盛的少女演员会选择离开剧团,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因为震惊而有些发颤:“你是说……离开剧团吗?你被别的剧团挖走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伊芙琳为什么要向她透露这种事呢?演员跳槽这种事,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很敏感的。她们之间的关系明显还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少女的声音和表情都十分明快,她显得放松而愉快:“也许是去别的剧团,也许去做别的事情……谁知道呢。”
“等等……”辛西娅几乎有些头晕:“你是说,你可能不演戏了?你还没有决定要去哪里吗,那你不必急着解约,你……”她开始为伊芙琳感到担忧——为什么她会这么冲动呢,还没有决定好要做什么的时候就放弃这份薪水不错的工作,怎么想都不能算明智。
“卡珊德拉说这里开始变得无聊了,我也这样想。”伊芙琳对她笑了起来,辛西娅总觉得对方对她的态度似乎变好了一点。
卡珊德拉女士,啊……辛西娅又开始觉得头疼了,她自然地想起之前的事情。爱芙说那也是魔女,这像是一个可怕的玩笑,无论怎么想,辛西娅认识了很多年的副团长女士都不像是能飞上天的那种人。但要是光论性格和气质,也许她和爱芙确实有相似之处……
“你,你……”辛西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瞪着伊芙琳:“你要和她私奔吗?你才十五岁,你的家人知道这件事吗?而且,她、她是……”她一时竟然不知该先说“她是魔女”还是“她是女人”。
不管怎么想,伊芙琳才十五岁,才十五岁!
“我五月就已经满十六岁了,已经可以结婚了。就算真的私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伊芙琳瞥着她:“我现在和她住在一起。”她的语气中像是带着雀跃与炫耀的意味,只从这里看,她倒是真的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女了。
辛西娅不知该说什么,她想,她似乎没有理由去插手伊芙琳的私事,对方也许也并不希望她去干涉这一切。她能做的,只有长长地叹一口气:“唉……”她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她震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卡珊德拉女士也要走吗?”她望着伊芙琳,几乎呆若木鸡: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她还记得最近两年剧团内流传过一阵的玩笑话:光临剧场的人,十个人里有三个来看故事,三个来看辛西娅,三个来看伊芙琳,还有一个来看男演员。虽然这不过是一个玩笑,但辛西娅觉得这确实有一定道理。她没有办法想象,如果伊芙琳和卡珊德拉女士真的一走了之,场面将会有多混乱——要知道,剧团的发展少不了这位编剧女士的功劳,就连这间剧院她都有出资。
“团长得罪她了。”伊芙琳撇撇嘴:“他可真蠢……剧团和这栋剧院明明还有卡珊德拉的投资。”
“这是真的吗……”辛西娅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虚弱:“你们真的要离开剧团,而且还没有决定要去哪里?”
“对,按照你说的,是‘私奔’。”少女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狡黠:“我喜欢这个词。我们说不定会去别的城市重新找一个剧团,也说不定会做些更有趣的事情……啊,她还说我能变成另一个人呢,
真是令人兴奋。”她似乎默认了辛西娅已经知道了什么,毫无顾忌地说出了一些奇异的话来,辛西娅只好露出苦笑。
“啊,那真是……不错。”她看着伊芙琳脸上像是在畅想未来美好生活的表情,完全说不出话来。团长蠢不蠢她倒是不知道,她现在只能确认,团长要有大麻烦了。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烦闷的心情似乎都要被一扫而空。也许这是类似幸灾乐祸的心态,她还记挂着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心中居然对他没有半点同情。
演员的一天在深夜结束,辛西娅即将踏上归途的时候,又被肖恩拦住了。
她默不作声地握紧拳头,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笑着向他打招呼。
他像是很担心她的个人生活,唉声叹气地说,虽然剧团不鼓励像她这样有前途的年轻演员恋爱或是结婚,但只要不被大众所知,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辛西娅装作没有听懂,笑着加快脚步,说实话,她现在只想知道他究竟欠了多少钱。
仔细想来,伊芙琳前些天与她的对话简直就像是某种警告。她已经决定要一走了之,却还是抽出时间来让辛西娅提高警惕,这让辛西娅对她充满感激。
登上马车之后,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终于安全了,她想,她很快就会回到家中,那是她生活压力的来源之一,但那里同样是能令她感到安全和舒适的避风港。即便父亲时常会醉醺醺的,但他往往等不到辛西娅回家就会去睡觉,希望今天也是一样,她其实不太想和他说话。
当马车在她的家门前停下,当她发现家中的灯还亮着的时候,某种灰暗的情绪一下子袭击了她,几乎要将她压垮,
谢天谢地,今天她并没有在自己家略显寒酸的客厅看见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取而代之,和她的父亲一同坐在桌边等她回来的,是穿着讲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那毫无疑问是个陌生人,辛西娅今天累得不行,她无意掩饰自己的疲惫,用最后一口气向父亲提出问题:“这位是?”
“咳、咳咳……”熟悉的咳嗽声再度传入耳中,最近几天,她总在家中听到这种声音。她看着她的父亲,发现对方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今天去诊所了,这位是斯托克医生。他说、咳……他一定要和你当面谈谈。”
辛西娅麻木地坐在沙发上,听陌生男人说出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词汇。最后的最后,医生终于提起了她听得懂的话题:“因此,我必须亲自和你商量一下治疗方案。”
他看起来可真严肃。辛西娅将他好像不太舒服的手指和眼神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
年轻的女演员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某种茫然又震惊的表情逐渐浮现在她漂亮的脸上:“啊,你的意思是说……最稳妥的方式,是要从海外购买药品,至少需要七万元吗?”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数字,辛西娅买这栋房屋,连同花园和室内装修,一共才花了五万。她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五百元,加上有时会有的补贴和奖金,总共能拿到手的也不超过六百五十元。这样的工资足以令她满足,外面普通的杂工,每个月只能赚到一百元左右,就算是一般的医生,工资也不会超过一千元。
房子的首付款是五千元,这几乎掏光了她的积蓄。现在她的存款只有一千四百元,她每个月还要还给银行近三百元的贷款,土地税、维护费用还有生活费都令人头疼,自从买了这栋房子以后,她每月能攒下一百元都要谢天谢地了。
七万元,她听着这个数字都觉得精神好像麻木了。一元能换十个铜币,一小块甜糕只要五个铜币,一袋能吃三餐的面包也只要八个铜币。她每天都在数着硬币过日子,现在,有人突然要她拿出七万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银行恐怕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贷款给她,她恐怕她每天去卖身都不可能筹到这么多钱。
——如果真的要她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的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她很快就哭了出来,哭声低低的,夹杂着伤心的呜咽:“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很好的人,他怎么会得这种病……”她用手帕抹着眼泪,哭得情真意切,泪水顺着她的睫毛滴下、顺着她的脸颊流下,看起来美丽又可怜。
“别这么伤心,并不是完全没有转机。就像我说的,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采用姑息治疗方案……奇迹总会发生的。”中年的医生宽慰着她,又与她说了一阵话之后,便推说时间已经太晚,对她和父亲道别了。
父亲咳嗽着,看起来面色青白:“辛西娅,别费心了,七万元,哈,只有那些大商人或者贵族才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吧。这就是命运,我……咳咳……”
辛西娅哭着叫他快点去休息,她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腕内侧,显得悲痛又绝望。
“我会想办法的。”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呜咽着重复:“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第二天早晨,辛西娅先是乘车去了较远的街区,确认了那里确实有一家斯托克诊所。她向周围早早开店的商贩确认了这位医生的
长相特征,昨晚在她家一直等到十二点的似乎就是他本人。
她叹着气,拖着从清早起就十分疲惫的身体来到剧团请假,团长先生今天格外通情达理,听说她的父亲生病便给她放假了。
“家人是最重要的。”他严肃地对她说:“唯一不会抛弃你、不会背叛你的,就是你的家人。”
辛西娅感激地望着他,在心底下定了决心。
她走出剧院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慢慢地在街上闲逛,如幽灵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荡。她在街边买了两块甜糕,却没有胃口吃,只好叹着气把它们放进自己的小布包里,然后满面愁容地继续前行。
午饭时间之前,她终于还是走进了某条小巷。
门后的铃铛依旧有着悦耳的音色,辛西娅回身关上门后,听到了莎娜细细的声音:“喵~”小黑猫从展示柜上跳下来,落到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小小的闷响,它走过来,快乐地蹭蹭辛西娅的腿,辛西娅也蹲下身来,摸了摸小猫的头:“早上好,莎娜。”
“早上好。”女人好听的声音也慢悠悠地飘入她的耳中。
在听到魔女的声音的那一瞬,辛西娅心中的烦闷和焦躁轻易地就被一扫而空,肺部吸进了新鲜的空气,脑中多余的杂质似乎也突然消失了,她在二十年的人生中,似乎从未像现在这样轻松和冷静。
等到热茶和甜糕入口,辛西娅的心情才彻底平复下来。她抱着平和的心态,露出了平和的微笑,心想,要是现在那个什么少爷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要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发生什么了吗?”魔女轻笑着发起话题,辛西娅当然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她叹着气,把最近她经历的种种全都说了出来。她其实不愿意向别人倾诉令人不快的事情,她总会害怕自己的负面情绪会让别人也变得心情低落,但在面对爱芙罗黛蒂的时候,她却会觉得,魔女像是能让她倾诉一切。
她好像说了很久很久,中间一度语无伦次。从伊芙琳的警告,到她推测出的投资失败,到出手阔绰的赞助人和可疑的晚餐邀约,再到深夜等她回家的陌生医生……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太累太累了,她只是回忆着这一切,就感到疲惫又绝望。这个世界像是向她撒下了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开始不断收紧,绞住她的脖子,让她逐渐在痛苦中窒息。
她也许确实说了太多太多,在她说完她想说的一切之后,她开始感到口干舌燥。魔女轻笑着让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新的水:“来尝尝这个吗?”
辛西娅望着突然飞过来的玻璃杯,和被子里透明的液体,好奇地拿过杯子,抿了一口杯中透明的液体。这似乎不是清水,入口的饮料带着柠檬的酸味、薄荷的清香和淡淡的甜味,冰冰凉凉的,喝起来清新又爽口。
“啊……”她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奇妙的东西,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感叹。她又喝了一口,才充满惊喜地看向爱芙罗黛蒂:“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魔女嘴角有着温和的笑意:“这也是我喜欢的。”
辛西娅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在把一切烦恼都说出口之后,她感觉好多了。
“差不多到午餐时间了。”魔女对她笑了笑:“你想吃点什么?我还没有和你一起吃过午餐呢。”她挥挥手,装过早餐的小碟和陶瓷茶杯就自己飞走,为这张小桌清理出一片地方。
“午餐……”辛西娅轻轻出了一口气,说起来,也确实是这样,她总在早晨来到这里,在中午之前就离开,确实还没有机会和她一起共进午餐。但她没什么胃口,也不想麻烦对方,便小声说:“呃,和你一样就好。”
“没有胃口吗?来点简单的?”
辛西娅胡乱地点点头:“嗯。”
“那就要三明治?”魔女笑起来,她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店门口的迎客铃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门开启又关闭,托盘和盛着食物的碗碟排成一列自己飘进店里。辛西娅惊讶地看着碗碟在小桌上自动摆放好,她原以为这么多东西不可能放下,没想到它们会一点空隙都不留地完美挤满桌面。
桌上有水果沙拉、三明治、酥炸小鱼和洒了糖霜的炸南瓜,这些适合拿来做下午茶的小食确实很容易入口。虽然每一样都很普通,但辛西娅面对这些以奇异的方式出现的食物,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微笑。
白色的热毛巾飘到她手边,辛西娅伸出手想把它拿到手里,没想到它自己卷上来,轻柔地帮她擦了手,之后便自己飞到一边落在托盘里。辛西娅有些出神地望着它,直到她发现面前的魔女用点心小叉取了一块炸南瓜,她才后知后觉地拿起一块三明治。
切成三角小块的三明治里面夹着熏牛肉、鸡蛋、生菜、黄瓜和西红柿,几种食材的颜色和谐地搭配在一起,只是看起来都令人愉快。辛西娅咬了一口,味蕾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吃过三明治,又拿了一条炸小鱼,油炸的食物容易让人发胖,不过她想只是偶尔吃一次应该也没有问题。
炸南瓜外皮酥脆,内里绵软香甜,酸甜的水果沙拉都清新又爽口,辛西娅在把它们都尝过一遍之后,就感
觉有些饱了。她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旁边却传来了好像不太友善的一声“喵嗷”。她循声看去,莎娜坐在自己空空的的猫碗边,正不满地盯着只顾自己吃饭的人类。
一个精致的小布包自己从柜子里飞出来,在猫碗上方悬停,然后自己解开搭扣,开始从里面倒出猫粮。莎娜见怪不怪地蹲在碗前,等小布包停止倾倒,才姿态优雅地低下头进食。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女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辛西娅回过头去,正巧看到对方像是探究、又像是观察的眼神。她对着魔女笑笑:“嗯,我也觉得很奇怪。”
桌上的食物已经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她们的餐后甜点。玻璃茶壶里装着清澈的热茶,精美的白色瓷盘装着一些精致小巧的茶点。她面前发生的一切都非常神奇,她却轻易地接受并习惯了。
也许这是因为她看过、演过许多带有奇幻色彩的剧本,她在剧中见过美丽的精灵、邪恶的女巫、形容可怖的恶魔,甚至还有巨大的喷火龙。虽然她一向分得清戏剧与现实,但她从未想过这些事物会是真实的。这么想来,她一点都不会怕这些神奇的魔法,或许是因为,她对自己喜欢的女性实在怕不起来。
“比起魔法,还是现实更可怕一些。”她不满地嘟囔起来,又想起了令她恨得牙痒痒的几个男人。此时此刻,唯有伊芙琳和卡珊德拉即将离开剧团这件事能让她振奋一点了——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肖恩惨白的脸!
“啊,你刚才说到……”魔女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个可疑的弧度,像是在忍着笑:“你的父亲——”
“约了一个演技烂到不行的医生来骗钱。”辛西娅想到这里,又开始磨牙了:“不,不是骗钱……他还请不动一位真正的医生陪他行骗。不是团长就是那个大人物,他们应该是想逼我去借钱。”
“大人物?”
“出身贵族家庭,受过大学教育的大人物。”辛西娅叹着气,又喝了一口冰凉的薄荷柠檬水:“就算大家都说贵族家除了长子之外都不能继承爵位和土地,但他这种人对我这种小市民来说已经够可怕了。我可没资格对这种大人物有意见。”她又开始想要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但她一点都不想惹人讨厌,说了几句就强迫自己住口。
“看来他们的剧本有些蹩脚。”魔女笑着评论。
辛西娅忍不住叹气:“简直当我没有脑子。”
女人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又指挥着玻璃小茶壶给辛西娅倒上茉莉花茶:“你好像有麻烦了。”
“是的。”辛西娅捧起小巧的玻璃茶杯,盯着清澈的茶水看:“七万……我这辈子说不定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他不会认为最好的方案是放弃治疗吗?”
“七万银币吗?”女人笑着拿起一块小甜饼:“七百个金币……确实不少。”她虽然说着这种话,态度却还是很轻松,辛西娅总感觉这对她而言或许确实是一笔小钱。她突然发觉,“金币”这个说法其实相当少见,一般人都会说是“金元”,而这种货币单位其实很少被用到,毕竟大多数人都使用铜币和银元生活。
魔女随意地将视线投向楼下,漫不经心地算了一下这个月收到的魔晶等于多少金币:“艾伯特这个月也才赚到了四百多个金币呢。”
……才赚到了一栋不错的房子呢。辛西娅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发麻:“呃、我或许……没有见过很多客人?他们都是深夜才来的吗?”
“几乎都是。”爱芙罗黛蒂伸出手,一个装着浅蓝色液体的玻璃小瓶就飞到了她手中。她握着瓶身,看了一眼瓶塞上的数字:“回复药剂,嗯,一瓶十一金币,卖出四十瓶,就是四百四十……还有人买了红绿草、冰岩粉和雷蛇毒液,全部加起来也只有四百八十五个金币。”
这已经很夸张了。辛西娅几乎想要发抖:她从不知道还有人能一个月就赚到几百个金币,这家店的东西原来这么贵吗?就在她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时候,她听到了魔女带着笑意的声音:“那他骗七百个金币是想要做什么?”
爱芙大概不是真的对这件事感兴趣,只是想继续闲聊下去吧。辛西娅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他不是想要钱。”她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对魔女说这些有些丢人:“他想让我去求人借钱。”
“哦?”魔女拖长了尾音,笑容促狭:“怎么求人呢?”她装作不懂,将手指凑到唇边,露出思索的样子:“假如,你真的需要借钱……那你要怎么问我借七百金币呢?”
辛西娅确信,爱芙一定是故意的。她望着对方脸上不加掩饰的坏笑,居然感到轻松又愉快。如果对象是别人,她只会感到恶心,但如果是爱芙,辛西娅甚至能在她面前自然地收起笑容,摆出哀婉悲伤的表情,迅速地进入角色:“请帮帮我吧,为了救我唯一的亲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是常见的剧情,她按自己在演戏时常做的那样,向着女人伸出手,没想到对方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当然,我会帮助你的,我可爱的小羊羔。”魔女唇边的笑容魅惑而迷人,辛西娅看着她漂亮的脸,感觉今天女
人的手格外柔软。温软的素手包裹着她的,缓慢地摩挲着,她的掌心和指缝甚至被女人用指尖暧昧地挠过,很痒很痒,这让辛西娅的脸一下子又变热了。
——她在捉弄我。她此刻仅是这样想,没有由此产生任何发散的联想,直到她发觉女人带着她站了起来,牵着她来到了魔女歇息的阁楼。
“那么,我亲爱的辛西娅——”魔女轻柔的声音宛如叹息:“介意来魔女的卧室做客吗?”

魔女 14 午睡
辛西娅相信,一开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她被魔女带着来到卧室,她们一同在床铺上坐下,魔女唇边有着浅浅的微笑,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用轻柔而暧昧的动作抚摸着她的手。
若即若离的碰触让她感觉很痒,某种慌张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辛西娅开始试图用什么转移注意力。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入,在地板上留下了看起来很温暖的金色光斑。她好像在房间里隐隐约约闻到了某种像是花香味的气味,她为了打破尴尬而微妙的沉默,强行找了一个话题:“你在用熏香吗?”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暗自希望魔女不要发现这一点。
“啊,你在说灰藤花瓣吗?”魔女笑着望向她的工作台,今天那上面有着一些奇异的玻璃器皿,它们像是连起来组成了一个装置,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团燃烧的蓝色火焰,它上方的一个玻璃烧瓶内盛着透明液体,那些液体正在沸腾,烧瓶的瓶口冒出了白色的蒸汽。
“水草的汁液和灰藤花瓣混合在一起煮沸之后加入凝固剂冷却,可以做出不错的小零食。”
“……零食?”辛西娅呆呆地盯着那团火看:蓝色的火可真漂亮啊。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觉得很荒谬——她觉得魔女是在做那种有可能会爆炸的化学实验,而不是在烹饪。
“有趣的小零食。”女人笑了一下,手指轻轻在空中划过,那个奇妙装置中燃烧的火焰便突然熄灭了。辛西娅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了,她紧张又慌乱,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她有些局促地看了爱芙一眼,对方只是望着她,静静地笑着。那笑容令她更加窘迫,辛西娅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快。
“好了……”魔女的声音中像是带着某种诱惑的意味,她冰冷而柔软的手抚上了辛西娅的脸:“你准备付出什么代价呢,辛西娅?”她的眼神魅惑而勾人,某种诱人堕落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迅速地将辛西娅的精神浸染。女人漂亮的脸缓缓地贴近了,她像是一点都不会感到尴尬或是羞耻一般,直到此刻仍然面上含笑。
“要来一起午睡吗?”温热暧昧的吐息似乎碰到了她的脸颊,辛西娅觉得自己可能中了什么魔法,她闻到了某种不属于自己的气味,那是让人感到畏惧又想要亲近的馨香。
她们对视着,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脸贴得越来越近,鼻子几乎都要碰到一起。最终,是辛西娅先败下阵来,她闭上了眼睛,在下一刻,女人温软的嘴唇便贴上了她的。
温和的触碰让人紧张又羞涩,辛西娅抓紧了手下的床单。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们的嘴唇贴在一起,这种感觉非常奇异,她总觉得胸口有一股非常刺激的什么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只是浅浅的亲吻,就让她感到全身发热,连指尖都要变得酥软无力了。
某种躁动的感觉令她感到非常慌乱,她想,就算这只是某种玩笑,她也该尽快让它结束。
“嗯……”她听到了女人轻轻的哼声,像是很享受一般、微微发颤的气音非常诱人,让她觉得脸上好热。她抬起手来,想要推开她,却感觉到温热湿滑的什么撬开了她的嘴唇,舌头和口腔被温柔而色情地舔弄,感觉非常痒、非常刺激。辛西娅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经历这种事情,她被这种亲密过头又舒适过头的感觉震惊得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唔!”她在慌乱中发出了非常惊讶的声音,身体也不知不觉开始发抖。
唇齿间掺进了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这让她觉得好害羞。魔女的气味,爱芙的气味,带着一点清新的芳香,让她感觉好舒服……
女人温软的身体也恰好在此时贴过来,柔软的手臂如水草或是藤蔓一般将她温柔地缠绕。如果这是强硬的禁锢,或许辛西娅会紧张而害怕地想要逃离,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推开对方。虽然现在魔女才是主动的那一方,但辛西娅居然没有被强迫或是被侵犯的不适感。爱芙给予她的一切都太过温柔了,辛西娅隐隐约约地明白,如果她真的想要拒绝,魔女一定不会违背她的意愿继续下去,这反而令她对女人的拥抱感到眷恋。
似曾相识的触感爬上腰部,辛西娅从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声音,忍不住抖了一下。女人一边同她接吻,一边还在轻轻地笑着,轻轻的气息吹在她脸上,让她的身体和心灵都感到好痒。某种令人害怕的热度从身体深处涌出来,被拥抱、被亲吻的感觉实在是很好,除了在梦里,辛西娅从没有体验过这样舒服的事情。
女人隔着衣服放肆地摸着她的腰腹,像是那日在梦中一般逐渐向上摸,带来酥麻瘙痒的触感。头脑好像变得很奇怪,她应该试着拒绝,但某种让她的意识变得模糊的愉快的感觉却令她不想就这样结束。
“呼、嗯……”辛西娅觉得身体好热,被摸到的地方几乎都开始发烫了,她感到惊恐又羞耻,她变得很奇怪,身体好像要软下去了,她竟然一点都不想继续动,只想继续维持现状。她知道她们都是女人,这样做根本不像话,但她心底又有某个微小的声音告诉她,也许她迄今为止的常识和道德守则都是可以被打破的,并且,这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她不拒绝这一切,
如果,她就这样顺水推舟地,将一切继续下去……
她们会做爱吗?这个念头突然地跳出来的那一刻,辛西娅甚至觉得自己很下流。她非常慌乱,非常困惑,其实她并不能确定爱芙罗黛蒂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或许,魔女只是想像在梦中一样捉弄她,亲吻过后便结束一切,又或许……
她真的,会……
她的手指不知在什么时候紧紧地抓住了魔女的衣襟,她们拥抱在一起,身体紧紧地贴合,像是热恋中的情人一般,亲密无间。
辛西娅只敢闭上眼睛,接吻的感觉让她舒服得头脑发昏,某种不可思议的舒适感与信赖感几乎要让她的身体麻痹。她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当她感受到自己的扣子正被慢慢解开的时候,某种颤抖着的、摇荡着的情绪,突然如火苗一般燎过了她的心口。即便她紧闭双眼,试图短暂地逃避她无法面对的现实,她的肌肤依旧在一寸一寸逐渐裸露出来,让她的身体开始感知微凉的室温。
在少女的身体微微僵硬的时候,爱芙罗黛蒂才不紧不慢地结束了这个长长的吻。细细的一丝唾液落在她们的嘴角,魔女甚至轻笑着去舔了辛西娅唇边的那一点痕迹。
“嗯……”辛西娅直到此刻才敢慢慢睁开眼,她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软倒在女人怀中,魔女望着她笑,慢慢地挪动身体,将辛西娅放倒在了床铺上。
脑后被垫上了柔软的枕头,女人坐在她身边,从上方看着她。即便在此刻,她唇边依旧带着好看的一抹浅笑,她显得太过美丽、太过诱人,辛西娅只是从下方这样看着她,就觉得呼吸不知不觉变得急促了。
女人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声音也轻柔得如同催眠:“那么,你愿意将你最珍贵的东西交给魔女吗?”
黑发的女人肤色白皙,她漂亮的红唇和绿色的眼睛都令辛西娅无法移开视线,此时此刻,她第一次感到黑衣的魔女好像真的成为了引诱她堕落的恶魔。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魔女,或是恶魔,会有如此美丽曼妙的容姿,而她给出的诱惑,又会如此令人难以拒绝。
辛西娅知道她在问什么,她此刻依旧慌张又迷茫,因为她知道,无论在此刻做出什么选择,她将来都有可能会感到后悔。
她闻得到魔女的气味,听得到她好听的声音,碰得到她柔软美好的身体。魔女已经不知何时衣衫半褪,她细腻光滑的肌肤第一次在辛西娅面前袒露,黑色的衣裙衬着她的皮肤,甚至让辛西娅不敢多看。
女人的轻笑声传入耳中,她的身体上压上了不属于自己的重量和触感,她们近乎半裸地抱在一起,即便只有一部分肌肤贴在一起,也足够让辛西娅的心脏狂跳不止。魔女摆在她眼前的是无比甜美的陷阱,她很清楚前方将会有什么,她在此后能够得到的仅有空虚与痛苦,但她却还是无法控制地被眼前虚幻的幸福吸引——好像只要她愿意伸出手去,好像只要她愿意迈出一步,她就能将她想要的一切拥入怀中。
她知道,这是她距离这份遥不可及的幻梦最近的一次,这也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
魔女一定知道她会怎么选。
她是因为知道一定会有这样的结果,才会像现在这样,露出温柔的、好像能接纳一切的笑容吗?她像是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拒绝,她漫不经心的眼神中带着某种自信。在某一个瞬间,辛西娅突然理解了一切,就算她的爱芙再温柔,再美丽,她也果然是童话故事里的魔女。她会实现辛西娅的愿望,同时也会夺走她最重要的东西,永不归还。
她知道,她明白,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魔女的出现似乎改变了一切,她从不知道自己会为一名女性神魂颠倒,她从不知道自己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她以为自己现在已经变得毫无尊严、自甘堕落,但即便她对自己用上所有最低劣、最恶毒的形容词,她也无法松开自己的手指,无法放弃自己卑劣的欲望。
有一些剧本是这样写的,痴情的女人在恋人临行之前为了表明自己热烈的爱,将一切都交付出去,这样的女子往往等不回自己的情郎。即便爱人已然远去,她也只会日益思念对方,最后那份爱意将会在漫长的年月中被消磨殆尽,又或者扭曲为与爱一样深沉的怨恨。
此刻,她的心底也有着某种浓郁而深沉的感情,它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烫得让她感到悲伤与自责,她分明知道结局,她分明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她却还是无法走上正确的道路。有什么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刺痛着她、如炙热的火焰一般炙烤着她,她第一次体会到心灵受到煎熬与折磨的感觉,她望着像是还在等待着她的回应的魔女,很慢很慢地点了头。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流了出来,她把那一点泪水擦掉,终于用微微发颤的声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你可以,拿去……”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她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说,她知道这是不该说出口的事,她即将面临的结局无可改变,她们终将分离,这是一点都不理智、甚至会让她失去自尊的选择。但她的理智此刻已经离她远去,它一定已经和她的心一起被魔女偷走了。
“我的身体,或者,别的
什么,所有的一切……你,全都可以……”辛西娅抬起手来,她抓住了魔女的黑衣,近乎笨拙地将它向下扯。她清楚地看见了魔女弯起的嘴角,轻柔的吻再一次落在她的脸上,这像是某种形式特别的安慰,这样的接触也确实令她感到安心又幸福。
她开始试图回应这种浅浅的吻,嘴唇碰到对方的脸颊时,某种奇异的感觉突然袭击了她,无法压抑的悸动逐渐变为失控的兴奋。快乐和罪恶感交织在一起,某种冲动驱使着她向自己渴望的人伸出手去。她抚摸她的脸颊,抚摸她的眉眼,用手指穿过她柔顺美丽的黑发,碰触了她裸露在外的肩膀、锁骨,还有再往下的,圆润而柔软的……
爱芙罗黛蒂的肌肤温暖而光滑,辛西娅曾以为她的身体也会和手一样冷,但原来并不是这样。她听到了女人很舒服似的叹息声:“嗯……”这样的声音像是满足,像是鼓励,辛西娅却没有勇气继续下去,她的手指僵硬地停留在女性的锁骨下方一点,她已经摸到了一点诱人的、柔软的弧度,但她却像是突然感到胆怯了。魔女则不然,她笑着望着辛西娅,就这样温和地看着她的眼睛,隔着衣服直接用手掌碰到了少女的乳房。
“啊、”辛西娅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她第一次被别人摸到这里,不免感到羞耻又紧张,同时,那股超乎她想象的刺激感也令她感到惊讶。被碰到的地方感觉非常舒服,大脑似乎在一瞬间被某种让人感到迷糊的舒适感侵袭,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也不知究竟是因为肉体的欢愉,还是因为被心上人触碰的喜悦。
被触碰着乳房的感觉很舒服,又很陌生,辛西娅稍微有一点害怕,甚至产生了一点想要逃避的情绪。她轻轻咬着嘴唇,想要忍着声音,她的心底其实也有着不安和焦虑:她之前从未做过这种事情,虽然她对此有着模糊的认知,但当对象是女性时,她又不知该怎么做了。她曾经听到过一点令人尴尬的声音,但她也无法确认她们那时究竟是在做什么。这是多么离奇又可笑的事情,她渴望着接近和碰触她的爱芙,等她真的有机会这样做的时候,她却……
“别担心。”女人的声音依旧优雅又令人安心,她抽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抚摸着辛西娅的脸颊,漂亮的脸也贴得近了:“我会好好地,把我想要的东西拿走的。”她的神色依旧那样美丽,那样引人沉醉,辛西娅不知自己是怎样问出这样的话来的:“那,我……”她凝望着自己喜欢的人,轻声问:“也可以拿走我想要的东西吗?”
“当然。”魔女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不过,我恐怕你现在还做不到,不是吗?”她像是在故意压抑着嘴角翘起的弧度,这明显是某种捉弄或是嘲笑。辛西娅感觉自己的心思好像被她看破了,某种不服气的感情不合时宜地涌了上来,她发觉自己的声音微微有点哑了:“是吗?这可说不定呢。”
很明显,好胜的心理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魔女果然为此发笑,辛西娅也和她一起笑了起来。她们在床上衣衫不整地楼抱在一起,气氛在此刻本该暧昧旖旎,她们却笑个不停,这再怎么说都太荒谬了。然而,她心底的不安与忐忑,连同罪恶感与自责一起,在她们一起笑起来之后,都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
爱芙罗黛蒂的动作很慢,她慢慢地解开辛西娅衣服上的扣子,让少女的肌肤逐渐袒露在空气中。她给足了对方反悔和拒绝的时间,但辛西娅的眼中始终只有信赖与羞涩,并没有恐惧或是厌恶。
她将辛西娅的衣服脱下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又开始被她拉扯。辛西娅像是在争强好胜地报复,又或者是在学习,无论是哪种,在爱芙罗黛蒂看来都可爱又有趣。魔女配合她把衣服脱下来,将裸体展现在对方眼前时,辛西娅反倒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你很漂亮。”她笑着这样赞美对方,果然看到辛西娅显得更窘迫了。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用手指碰触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热度,魔女期待着她更多的反应。她还想看到辛西娅更多平时不会有的表情,还想听更多她平时不会发出的声音。
少女的身体看上去几乎是完美无瑕的,她的身体匀称而美丽,不过比起肉体,她身上还有魔女更加在意、更加喜爱的东西。
二十岁的,鲜活的灵魂,带着青春的活力、鲜艳的色彩与温暖的热度。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恶魔的话,这恐怕就是它们最渴望收割的东西了。但很遗憾,现在魔女捷足先登。
辛西娅努力让自己在表面上维持平静,事实上,只是重新审视自己如今的处境,她都好想尖叫。她被脱掉了衣服,赤裸的身体就这样被喜欢的人看到了……她自然地感到非常害羞,便带着报复一般的心理也脱了魔女的衣服。
爱芙罗黛蒂的神色轻松自然,她像是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辛西娅却不敢多看女人美好的身体。她刚刚只是忍不住看了几秒钟,潮水一般的罪恶感便将她淹没,魔女实在太漂亮了,辛西娅甚至怀疑她曲线完美的身体会吸走她的灵魂。
她们的身体很快就又贴在了一起,魔女的动作慢悠悠的,她像是在刻意放慢步调,等着辛西娅习惯,又像是
在故意想要玩弄她一样进行着某种教学:“你看……”、她的声音又轻又慢,带着某种令人难以抵御的诱惑。她的手轻轻地爬上辛西娅的乳房,温柔地摸着、揉着:“这里……稍微摸一摸就会感觉不错吧?”
“唔、呃嗯……”辛西娅发着抖,舒服的感觉让她很想呻吟出声,但羞耻心阻止了她。确实如女人所说,只是被抚摸着胸部,她就忍不住想要发抖。她轻轻咬着嘴唇,觉得脸上好热,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
魔女见她想要忍着声音,脸上笑意更浓,她低下头去,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少女柔嫩的乳尖,立刻便感觉到少女的身体激烈地弹了一下:“啊……!”
辛西娅被陌生的快感刺激得想要躲避,她羞涩又害怕,完全不知道还能发生这种事,她试图挣扎,身体却被魔女轻易地按在床上:“不要怕。”女人的声音令人安心,辛西娅只是稍微一晃神,就感觉到乳头被女人温热的口腔包裹住,有湿滑柔软的什么在轻轻地挑拨、舔弄着她从没有被别人碰到过的地方。快乐的感觉一下子冲上大脑,令人迷乱的快感令她她=下意识地开始喘息:“啊、唔……!”她听到自己软得不行,显得有些下流的声音,感到非常羞耻,脸上热得像是要烧起来,她的身体也不知不觉软下来了。
魔女灵巧的舌尖不断地逗弄着她的乳头,感觉非常痒、非常舒服,声音根本就压不住,她张开嘴喘气的时候,声音就自然而然地流出来了:“嗯,你、啊啊……!”她们能够这样做吗,这样做是能够被允许的吗?一想到她们同为女性,却在做着不该做的事情,她的某种情绪突然就高昂起来,这几乎让她对自己感到害怕。
女人压在她的身上,只是认知到这一点就令她感到害羞又兴奋。一边的乳房被温柔地舔弄、吮吸着,另一边也被温柔地慢慢揉弄,令人羞耻的快感令她头脑一片混乱,好像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了。某种奇异又陌生的热流很快涌向了下腹,下体又开始变得有些奇怪,某种焦躁感让她忍不住一边发抖,一边发出羞人的声音扭动身体:“啊、啊嗯、爱芙……!嗯……”她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期待什么了。
小腹深处有着奇怪的感觉,像是某种渴望或是空虚,辛西娅为此感到有些害怕。她不安地闭上眼睛之后,听到了女人夹杂着喘息的笑声:“很舒服,对吧?两边都立起来了。”她用手指拨弄少女胸前稍微胀大了一点的乳尖,辛西娅忍不住红着脸又抖了一下。
温柔的碰触在缓缓地向下移动,女人用微凉的手摸过她的胸部、腹部和腰侧,她刻意地用手摸了摸辛西娅柔软的小腹,又用指尖去轻轻描摹她腰部的曲线:“真漂亮……”
“呜……”辛西娅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好奇怪,就算脱光了衣服,她也觉得身体好热,下体酸酸涩涩的,难以启齿的地方有了奇怪的反应,令她羞耻又害怕。她下意识地合拢双腿,爱芙罗黛蒂轻笑着将她的膝盖分开:“怎么了,不舒服吗?让我看看……”
“别……”辛西娅喘着气,想要阻止对方,声音却软绵绵的,双腿也一点力气就没有。她就这样被喜欢的人分开双腿,被直接地看到了女孩子最隐秘、最羞耻的部位。她羞得忍不住用手遮住脸,心里非常慌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里看起来会是什么样的,现在那里却被魔女看得清清楚楚,这再怎么说也,太……
魔女伸出手,用纤细的手指拨开已经被爱液浸得湿润的两片花瓣,让少女的阴部完整地暴露出来。这里也很漂亮,看起来很干净,很可爱,甚至让她想要凑上去亲一下。她用一根手指轻轻撩拨了一下已经变大了一点的花蒂,轻笑道:“这里也有反应了。”
“啊——!”某种非常刺激的感觉直接地袭击了大脑,辛西娅下意识地向后缩起身体,却被魔女紧追不舍地压在床头:“别怕……”女人仍在温和地笑着,用温柔的声音安慰着她,或者说,引诱着她:“会舒服的,感觉并不坏吧?”
辛西娅咬着嘴唇,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在不安地抖着。她当然知道对方说得没错,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在之前从来没有和谁做过这种事,从来没有被像这样抚慰过身体,从来没有变得这么舒服过。但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不安:“但是……”她不知该怎么说,她并不是讨厌和爱芙接触,也并不是不想和爱芙更进一步,她只是……有点害怕。
“别担心。”魔女轻易地理解了她在想什么,她再一次向着少女的下体伸出手,那里已经沾满了温热滑腻的液体:“你看……”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了湿热柔软的花瓣,滑过娇小的穴口和可爱的小蜜豆:“被碰到这里会舒服吧?”
辛西娅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呜、嗯嗯……!”她一边呜咽着,一边不情愿地点点头,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她之前从未想过,这种事会这么刺激、这么羞耻,又这么舒服,令人既想逃离,又想从中获得更多的快乐。
“放心,不会痛的。”爱芙又凑上来亲她了,辛西娅有些害羞地闭上眼,再一次接受了她的吻。她在今天之前,从来不知道女性的嘴唇会这么柔软,也从来不知道舌头纠缠在一起的感觉、身体紧紧
抱在一起的感觉会这么美妙。
女人的手指轻轻地摸着、揉着她的下体,有某个地方一被碰到就让她舒服得忍不住扭动身体,忍不住叫出声来:“唔、啊……嗯……爱芙,呜……”
舒服的感觉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便将她的意识覆盖,辛西娅在叫出声的时候,终于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已经停不下来了。
“啊、嗯、啊啊……!”她听着自己不像样的声音,觉得脸上都要烧起来了。她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表现成什么样,她不知道自己像这样叫出来会不会被喜欢的人讨厌,但她想,这种事情这么舒服,叫出来应该也是很自然的事吧?
空气中像是多出了某种细腻而特别的气味,魔女感受得到自己的手指逐渐被少女的体液浸湿。辛西娅在不断地发抖,她抓着床单,不断地颤抖着,不断地发出呻吟声,声音也越来越高,她显然非常愉快:“啊——!呃、慢、慢点,啊嗯……!”
“你看,就像这样……”爱芙罗黛蒂望着少女已经被情欲浸染的恍惚神色,呼吸也微微有些变了:“温柔一点对待小花,就会变得舒服了。”她用指尖轻轻抚慰着可爱的花蒂,稍微加快了速度。
“啊、不、嗯嗯……!”少女的声音甜美又好听,她脸上的表情迷茫又色情,她漂亮的脸上满是暧昧的红晕,眼睛里也雾蒙蒙的:“啊、啊、嗯……!好、唔……!好舒服,爱芙、嗯……!”舒适的感觉令她只能尖叫,女人用手指揉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过的最为敏感、最为快乐的地方,令她的身体不断颤栗,不断地扭动。下体被不断地按摩着、抚慰着,身体更深一些的地方在不知羞耻地收缩着,下流地溢出温热的淫液,让她焦躁又羞耻,不知该如何是好。
呼吸自然而然地变得非常急促,满足感、羞耻感和快感混杂在一起,完全吞噬了她的理智,让她只能专注于感受肉体的欢愉:“唔,呃嗯……爱芙、我、嗯……!”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魔女的手,对方察觉到她的意图,主动地将另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她的手。
她们的手指自然地相交、相扣,辛西娅再一次被深深地亲吻,她闭上眼睛,开始试着像对方做的一样,有些生涩地伸出舌头,去与对方柔软滑腻的小舌交缠。她听到了女人像是在笑一样的轻哼声,像是对她的行为的奖励一般,女人的手指突然按着她的阴蒂加快了按揉的频率,辛西娅的哼声、叫声全都被女人堵在嘴里,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哼声:“呃、嗯嗯……!唔、嗯嗯——!”
她们黏黏腻腻地接吻,黏黏腻腻地贴在一起,女人赤裸的身体磨蹭着她的,她听得见她们彼此的喘息声。女人的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她的眼神在此刻显得更加妩媚迷人,辛西娅看着美丽的她,身体似乎更有感觉了。她总觉得,在此刻,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情色的气息。
快乐的感觉很快叠加到顶点,辛西娅在非常愉快的感受中尖叫出声:“呀、啊啊——!呃、爱芙、爱芙,嗯,唔……!”她很难形容在一瞬间涌上来的、非常激烈的感觉究竟是什么,过于刺激的感觉令她在过于快乐的浪潮中感到恐惧,她下意识地开始叫对方的名字,嘴唇很快就被再一次堵住,魔女将她的呼喊、呜咽、快乐、不安与信任尽数吞下,连同少女纯洁而珍贵的宝物一起,悉数纳入囊中。
她们又开始了长长的吻,辛西娅快乐得头脑一片空白,她什么都已经无力去思考,此刻令她在意的只有与女人唇舌交缠时温柔又愉快的感觉,以及女人身体温暖美好的触感。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和女性在一起,能变得这么快乐、这么幸福。她伸出手去,抛开所有不必要的羞耻与矜持,将自己喜欢的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是她的魔女,她第一个爱上的人,她是她的梦境、是她遥远的理想、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美丽星辰。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就这样与她融为一体,骨血都掺在一起,永远、永远都不要分离。
她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很快,她闭上眼睛,在亲吻结束之后去蹭了女人的鼻尖和发鬓,又轻轻地亲了她的嘴角。
魔女又笑了起来,她也伸出手来,勾住辛西娅的脖颈,脸上满是慵懒的笑容,显得格外迷人:“感觉如何?还不错?希望你没有感到失望。”
辛西娅才不想正面回答这种问题,她记挂着别的事情。她犹豫了几秒,才闭着眼睛,向着女人的下体伸出手去。
“嗯?唔……”爱芙罗黛蒂发出了有些惊讶的声音,她配合地把双腿分开,任自己可爱的小羊羔触碰:“还要继续吗?”她被辛西娅压在床铺上,漂亮的长发散在枕上,样子妖艳又美丽。
她漆黑美丽的长发、殷红的嘴唇、白皙的肌肤,还有深邃的绿色眼眸,好像都在吸引着辛西娅去对她做点什么。
身体的热度仍未下降,某种冲动让大脑升温,辛西娅低下头去,用力地亲吻了她心爱的魔女。
毋庸置疑,魔女从她这里拿走了什么。
既然如此,她想,按照她们之间的约定,她也该取走她想要的东西才对。

魔女 15 告白
15告白
透明的液体里混杂着细小的灰色花瓣,把它倒入方形的容器,加入一小匙白色的粉末搅拌均匀,然后静置几分钟,将容器倒扣过来,辛西娅面前就出现了一块透明的花瓣晶冻。
魔女拿着银质的小刀,把它切成大小均匀的小方块之后,拿了一根精美的银色小叉子,取了一块晶冻递给辛西娅。她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小碟蜂蜜来:“沾一点味道会更好。”
辛西娅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掌大小的小碟子,她把那一小块晶冻用小叉切得更小,才迟疑着尝了一口。
嘴里冰冰凉凉的,她在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吃难得一见的冰块。这种奇妙的小零食本身的味道很淡,只有花的气味和很淡的甜味,配上一层蜂蜜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富有弹性的口感也令她感到很新奇。辛西娅呆呆地看着爱芙罗黛蒂,慢慢地咀嚼着,她心想,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一定很傻。
这也怪不了她,她们之间的距离像是突然就拉近了,或者说,彻底消失了。她们现在甚至都没有穿好衣服,辛西娅在床上勉强用被子遮住身体,魔女则是披了一件轻薄的外袍,她没有用腰带把它束好,只是松松垮垮地披着,白皙美丽的裸体从正面一览无余。辛西娅面对这样的她,根本不可能好好思考。
吃完那一块小零食,魔女便笑着让餐具飞走,自己又坐到了床边。她先是盯着辛西娅看了一阵,一直看到少女忍不住用被子把头盖住。
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是爱芙罗黛蒂在一开始没有预料到的。她并没有刻意地去做什么,她除了在一开始故意把演员小姐引来这家小店之外,什么魔法都没有对她用。但事情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又或者,她可以愉快地宣称,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地发生的。年轻的女演员是不错的玩伴,她为魔女乏味的看店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她甚至还为爱芙罗黛蒂找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只猫。
然后,魔女发现了,她还是不错的舞伴,以及不错的……恋人?
辛西娅非常讨人喜欢,和她相处的时候,魔女能够罕见地放松下来,逗弄她也令人感到愉快。爱芙罗黛蒂并不介意和她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并且,在真正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她发觉这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快乐。
她喜欢辛西娅的表演,喜欢她的声音,喜欢她的碰触,喜欢她的表情、她的姿势、她的举动、她说话的方式。年轻的女演员身上似乎没有一处是不讨人喜欢的,爱芙罗黛蒂的理智告诉她,这世上大概并没有那么完美的人类,她恐怕——
“你在害羞吗?”她笑着伸出手,隔着柔软轻薄的被子抚摸少女的头部、脸部、颈部,一路向下……
一旦越过某条界线,这种行为好像就突然变得自然了。手隔着被子,摸到某块明显柔软了不少的地方的时候,被子下的她终于发出了小小的惊叫。辛西娅忍不住扭着身体开始躲避,她一下子坐起来,把被子掀开了:“爱芙——!”她羞恼地叫出来,像是在向闺中密友抱怨,又像是在向心仪的爱人撒娇。
魔女笑着向她凑近,自然地吻上她的嘴唇。尽管这只是一个轻轻的、短暂的吻,辛西娅依旧为嘴唇上柔软的触感而心悸不已。她好像直到此刻才明白,为什么戏中陷入热恋的女子总要捂住心口。比起这个,爱芙做起这种事来的态度也太过云淡风轻了,她依旧保持着慵懒的姿态,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就好像这是她理应享有的权益。以辛西娅阅览戏剧、小说的经验,她们在这种时候,明明该更加羞涩、更加拘谨才对。
女人柔软的手指也自然地搭上了她的后颈,轻轻地梳理着她的发丝、挠着她的脖颈,就像逗弄猫咪一样。辛西娅忍不住笑着开始躲避:“好痒。”被子从身上滑落,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对方眼前,辛西娅也许应该感到羞耻,但她望着对方几乎只是披在身上的外衣,望着女人雪白柔软的胸脯,决定还是不要害羞了。她迅速地习惯了这种氛围与节奏,找准机会,勾住了魔女的颈子,把她压在了床铺上。
她又开始笑了,辛西娅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脯的起伏,她忍不住为此感到脸红。她与女人含笑的绿色眼睛对视,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才突然羞耻起来。最后,她只是红着脸,学着对方的样子,低下头亲吻了她的嘴唇。
“想要一起去洗澡吗?”魔女被她压在身下,愉快地搂着她,提出了邀约。
她美丽的绿色眼睛里,像是有着某种诱惑一般的神色。
推开阁楼房间的门,来到走廊上的时候,辛西娅吓了一跳。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同了,之前满是木质装饰的走廊像是突然消失,面前是装饰着黑色纱幕的洁白走廊,地上也铺满了泛着微光的黑纱。奇妙的符号和图案被刻在墙壁上,银色的氤氲雾气盘桓在天花板。强烈的不真实感和震惊令她只能回过头呆呆地看向魔女,对方依旧只是披着一件轻薄的黑色外袍,披散着黑色的长发,白皙的躯体几乎完全裸露在外,辛西娅实在很难这么快习惯面对这样的她。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看不该看的地方:“啊,爱芙,这里……”
“欢迎
……”魔女打了个哈欠,她朝着辛西娅走过来,步伐缓慢,尽管应该遮掩的部位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她的姿态依旧不可思议地优雅:“来到我的——嗯,家?”
浴室中弥漫着松木的清香,天花板、地板还有浴池都是木质的,温热的清水会自己填满浴池,浴室一角的沐浴液会自己和热水混合,冲出泡沫之后自己飘过来。莎娜也被带进浴室一起洗澡,她拿那些泡沫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徒劳地上蹿下跳,但最后依旧被温水淋成了略显滑稽的样子,辛西娅被她逗笑了好几次。除此之外,她对于流进木地板缝隙的水去了哪里感到非常好奇。
新奇的事物、勾起她兴趣的事物、令她困惑的事物实在太多了,辛西娅发觉自己想要在一天之内搞懂魔女家的所有系统根本不切实际,她干脆暂时放弃追问,放松身体,尽情地享受温度适宜还不会变凉的热水浴。
“嗯……”她在水中舒展肢体,舒适的感觉几乎令她不想离开这里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在这里好好地睡一觉。她偏过头,发现魔女正在看着她,爱芙总是静静地望着她,辛西娅偶尔会觉得自己像是被她观察着的某种动物。既然如此,她就决定大方地让她看,然后理直气壮地看回去了。
魔女雪白的胴体浸在热水之中,辛西娅知道那会有多柔软,她自然地凑过去,魔女配合地摆出了大度的姿态,笑盈盈地欢迎着她对自己做任何事。辛西娅本想抱住她或是亲吻她,她真的好喜欢和对方肌肤相亲的感觉。但等她凑近了,她才又有些扭捏地想,今天她做这种事实在做得太多了。最后,她居然只是蹭了一下对方的鼻子。
做完这种奇怪的事,她立刻就后悔了。果不其然,魔女的嘴角弯起了古怪的弧度,她像是在憋笑,在几秒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噢——”她拖长了声音,依旧压不下声音中的笑意。她望着辛西娅,好像想要说点什么来调笑,辛西娅决定主动出击,她没有让魔女把话说出来,在对方开口之前便突然发动袭击,堵住了对方的嘴唇。
温暖而柔软的感觉令辛西娅几乎有些飘飘然,她想,她可能真的快要习惯这一切了。
魔女的住处充满了谜团,辛西娅在走出浴室后,发现天花板和地板似乎颠倒了。仿佛有着生命的薄雾附着在地面上,富有光泽的黑纱则悬在她们头顶,如同舞台的帷幕。
晚餐又是突然出现的,辛西娅并不挑食,奶油蛤蜊浓汤、盐煎鳕鱼和什锦拌菜都很美味,作为饮料的葡萄汁和餐后的酒渍小番茄都酸甜可口,令人印象深刻。
小黑猫在盘子都被魔法收走之后跳上桌面,在辛西娅面前露出了鼓鼓的小肚皮。很显然,她刚才也饱餐了一顿。
辛西娅快乐地抚摸着莎娜的肚子,猫咪被摸了几下就懒洋洋地翻过身,让辛西娅继续摸她的背。看上去,她已经懂得该如何享受人类的服侍了。
辛西娅感觉自己好像又来到了梦中的世界。她尽情爱抚着猫咪,意识都轻飘飘的。这里像是远离尘世的梦中的世界,她根本不必想那些让人头疼的人和事,烦恼似乎就此离她而去。
“你不害怕吗?”魔女在餐厅幽暗的灯光之下,这样问她。
女人苍白美丽的脸在稍显黯淡的荧光之下显得有几分诡异。辛西娅思考了一下,如果她是第一天认识爱芙,她恐怕真的会被这间奇异的房子吓到放声尖叫。她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她开始试图给出得体的回答,但当她想到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羞赧:“我只是觉得……你不会伤害我?”话被她说出口的时候,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原本想要用更委婉一些的说法。她这样的说法,难道不像是在为魔女对她的喜爱而沾沾自喜吗?
“觉得?”爱芙罗黛蒂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她用精致的小叉子又取了一颗小番茄:“觉得,而不是确信?”
辛西娅呆呆地望着她,她不知自己怎么了,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埋藏在心底的、女性不该主动说出来的那些话,就这样不断地被她说出口了:“爱芙不讨厌我的吧?就算不爱、不喜欢,也应该是不讨厌的吧?”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她不该主动说这些的,这样说,就好像在说自己有多在意她,就好像在逼她承认什么。她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开始怀疑魔女是不是对她施了什么魔法。
爱芙罗黛蒂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浅浅地笑着,深深地望着辛西娅,过了许久,才轻声问:“你喜欢我吗?”
辛西娅做梦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望着对方,想要回避正面回答,就算要回答,她也想要用更佳委婉得体的说法。她明明是这样想的,但她像是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力,她望着美丽的魔女,对方脸上的浅笑如雾一般,神秘、朦胧而美丽。某种连日来令她饱受煎熬的冲动好像一下子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忍不住颤抖起来,呼吸和声音都怪得不行:“喜欢。”脸上突然热了起来,心跳快得让她几乎想要晕过去,她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这么直接地把这话说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魔女脸上的笑意似乎明媚了一些
,女人慢慢地合上眼睛,嘴角微微翘起来,辛西娅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危机感,她总觉得,魔女要开始使坏了。
果然,女人笑着问出了可怕的问题:“你刚才感觉怎么样?”
刚,刚才……辛西娅觉得,她问的一定不是晚餐,大概也不是沐浴的事情,而是……
“感觉……”她想阻止自己,她拼命地想要闭上嘴,唇舌和声带却好像不听使唤:“感觉很好,我,我还想……”一定有什么不对,爱芙一定对她做了什么!她羞愤不已,感觉自己已经无颜面对喜欢的人了。
“还想再来一次?”女人笑着,一点都不害羞地追问。
辛西娅想要压住自己的声音,她咬着嘴唇,但声音还是就这样流了出来:“是……的……”啊,我究竟怎么了?她几乎要哭出来了,委屈和气愤让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这也太过分了,她好歹也算是未婚的女子,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谈论这种话题呢?
魔女却像是很满足,她伸出手来,安慰一般握住了辛西娅的手,声音十分轻柔,像是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你看……”
辛西娅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无药可救了,她确信魔女对她做了过分的事情,刚才还气得不行,但像这样被对方温柔地握住手,她好像就一点都气不起来了。她呆呆地望着女人,望着女人漂亮的嘴唇,听到了对方悦耳的嗓音:“我们是一样的。”
一样?哪里一样,什么一样,是喜欢,还是……还想再来一次……辛西娅晕晕的,大脑好像难以继续运作,她的思维乱成一团,最后问出口的,变成了现在已经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我怎么……”
她们今晚喝的是葡萄汁,可不是葡萄酒!她总不会是是喝葡萄汁喝醉了吧?
魔女抿着嘴唇,眼角也弯了起来:“看来我们的小茶点,效果还不错。”
辛西娅立刻就明白了她在说些什么——那块奇妙而柔软的小甜点!爱芙明明就知道那是什么,却还是完全没有提醒她,魔女好像是在故意欺负她。她感到有一点委屈的时候,又听到了对方柔和好听的声音。微冷的、柔软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她的意中人带着浅浅的微笑,像是想要安抚她一般,轻声道:“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说这些,别这么害羞。”
“你不用担心什么,可以再坦率一点、再放松一点,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可以随便说。”魔女笑着,不知在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她站着,辛西娅坐在座位上,只能抬起头来看她。天花板上有一簇奇妙而漂亮的白色灯火,不知是不是因为它的原因,辛西娅感到了微微的眩晕。
女人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我可不想随便读你的心。”她的尾音很轻很轻,几乎要消融在空气之中,却异常勾人,让人心里痒痒的。辛西娅看着她又慢慢地凑近,一点都没有要躲开的想法。魔女弯下腰来,她们就这样又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却足够暧昧和甜蜜的吻。心底像是有着一股热流,辛西娅为这份陌生而灼热的感情而颤抖。嘴唇上柔软的碰触实在太过美妙,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想要,想要更多更多的吻……
“你看,”爱芙罗黛蒂的低语中仿佛带着某种想要将她拖落深渊的诱惑:“你想要的、我能给的……不好好说出来怎么行呢?”
纤细而柔软的手指搭上少女柔软温暖的脖颈,在缓慢地轻抚了一阵之后,慢慢地向下游移,毫不掩饰意图。
“唔、嗯……”喉咙里发出了轻柔的呻吟,辛西娅抽着气,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床铺依旧非常柔软,身体在被喜欢的人碰到的时候,竟然会舒适、快乐到让人不敢置信。辛西娅被轻轻地抚摸着身体,只能不断地颤抖,在气音中漏出细碎的声音:“嗯,啊……哈、嗯……!”自己的声音很高,听起来令人羞耻,这一点她也意识到了,但她依旧无法完全忍住声音。她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样做才能算是正确的,又或者,也许在这种时候,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对错之分?
爱芙罗黛蒂像是很喜欢她的胸部,乳房被轻柔地碰触,柔软细腻的肌肤被女人纤细漂亮的手指包裹住揉捏,辛西娅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羞耻地紧闭双眼——这种画面对她来说实在太刺激了。只是被轻轻摸到,她就已经舒服到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像这样被刻意爱抚,被魔女带有目的性地取悦,她又怎么能承受得了呢?
“啊、啊啊,嗯,爱芙,啊……!”身体在不断地发抖,她的声音也在一直发颤。传入耳中的呻吟声实在是太下流、太色情了,这令她愈发羞耻,身体也愈加燥热。温热的躯体贴着她的,随着女人的呼吸和动作不断地轻轻磨蹭着她的身体,让她感觉非常舒适和满足。
她喜欢的人,离她那么近,她们这么亲密……她们现在已经可以算是恋人了吗,这样的关系,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有某种她说不清的东西在身体内部激荡,心脏附近传来了某种压迫着她的、几乎要让她为之疯狂的冲动,辛西娅忍不住伸出手去,颤抖着搂住她第一次爱上的女人,带着某种像是恐惧与不安的情绪闭上眼睛与她接吻。
爱芙唇瓣温软的
触感令她暂时安心了一点,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在短暂的吻之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了?”
辛西娅有些胆怯地睁开眼,她不知自己怎么会在这么幸福的时刻想到那些煞风景的事情,但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我喜欢你。”她望着对自己温和而包容的魔女,某种不舍而悲伤的感情几乎要将她淹没,让她哭出来:“我、我……不想和你分开。”
她知道把这种话说出口会很可笑,她们都是女性,她们也许能够秘密地成为恋人,但似乎无法结婚——不,也许魔女也并不想和她结婚,但对辛西娅来说,这就是世上最亲密、最不可分离的关系了。而现在,不要说这种永恒的誓言,她们甚至很快就会分离,连这份脆弱的恋人关系都要结束。
这是喜欢吗,这是爱吗,她分不清楚,她只知道,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什么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感情。她想要待在她身边,想要一直和她说话,想要每天都能看到她,想要和她更多地拥抱、更多地接吻。
或许这会被认为是罪孽,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回头了。
魔女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像是对辛西娅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意外。她只是静静地垂下眼,望着辛西娅,露出了一个带了几分甜美的微笑:“嗯。”
她像是只应了一声,像是只是在说“我知道了”,她没有直接地对她的愿望进行否定,仍给她留下了做白日梦的机会。辛西娅不知自己是否该充满感激地接受她的这份温柔,她的胸脯不断地起伏着,情绪很难再度冷静下来:“爱芙、爱芙,我……!”
“你爱我吗?”魔女的脸上带着某种蛊惑一般的笑容,辛西娅怔怔地望着她,在呜咽着点头的时候,终于还是流下了泪水。
啊,就算这是邪恶的魔女的陷阱,就算爱芙只是想要玩弄她、折磨她,这一切也都已经无法挽回了。辛西娅已经不知不觉深陷在无法脱身的泥沼之中,她至今为止的生活,和魔女为她带来的一切,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有什么会缠绕到她的脖颈上,令她逐渐窒息,但她想,与其被男性和金钱扼住喉咙、夺走呼吸,她还不如选择魔女,被她初次体会到的爱夺走灵魂。
爱芙罗黛蒂的嘴角依旧是向上翘起的:“我也爱你。”
漂亮的红唇和美丽的绿色眼睛像是要就这样吸走辛西娅的灵魂,她完全没有想到魔女会给出这样的回应,从未体会到的喜悦与激动,还有腰腹处令人躁动不安的某种刺痛感让她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女人温柔地亲吻她的泪水,就好像那是珍贵醇厚的美酒。她轻柔地抚摸着辛西娅的身体,如同安慰,又如同挑逗。少女的喘息声越来越急,她的脸上慢慢地又被舒适又迷茫的表情占据,那份令人心底不安的悲伤暂时离开了她好看的眼睛。爱芙罗黛蒂叹着气,重新去亲吻她,她们的乳房贴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的体温与心跳,这无疑令她感到喜爱与眷恋。
她的手指摸过少女的胸部、腰侧,又绕到小腹处。轻柔的触碰让辛西娅不断地颤抖,不断地喘息。她不知不觉又抱住了自己心爱的魔女,开始在几乎令人晕眩的幸福感中抚摸对方的身体。
她们紧紧地相拥,互相磨蹭、互相爱抚。辛西娅在身体彻底软下来的时候,又被分开了双腿。她羞耻地闭上双眼,她能感受得到,自己的下体酸酸胀胀的,又流了不少温热的液体出来,爱芙也一定会看到的……
令她意外的是,这一次,有同样温软柔软的什么贴了上来,辛西娅心中一跳,快感和震惊令她忍不住睁开了眼,她抽着气,发现魔女也分开了双腿,现在她们难以启齿的部位居然蹭在一起,这、这样……她从来没有想过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突破常识的事情,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魔女好像被她脸上的表情取悦了一般,又低低地笑了起来:“别担心,这样的话……”她一边轻轻地喘着气,一边动了一下腰,柔软湿滑的部位紧紧相贴,又这样蹭在一起,感觉非常刺激,非常快乐,辛西娅觉得脸上好热好热,但她的声音又完全无法控制:“啊……!”
她为自己尖锐到走了调的声音感到非常羞耻,快感与已经十分微薄的廉耻观在她的心底进行了短暂的交战,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让爱芙停下来,但对方根本没有给她的道德感或是常识胜出的机会。女性最私密的部位贴在一起,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的理智被烧得干干净净,那份湿润滑腻的触感色情到让她难以正常思考,之前她用手指碰到过是一回事,像这样以这种形式感受到又是另一回事,这实在是,太、太……
超乎想象的快乐与激昂感让她发出了不知廉耻的声音:“啊、啊嗯——!!爱芙、呼、嗯……!这样、不行、啊……!!好、好舒服,唔……!”身体热到不行,会感到快乐的地方被不断地磨蹭着,细腻而柔软的触感令她快乐得想要哭出来。快感很快就超出了某个界线,她压着声音尖叫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啊啊!!爱芙,爱芙,嗯,啊……!”身体内部的软肉很欢喜一般不断地收缩着,越来越多温热黏腻的液体流出来,让她们交合的部
位发出了更加淫靡的水声。
“嗯、哼、”魔女望着她笑,又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身体:“这么快吗……你比较喜欢这样的啊。”即便是在这种时候,她甚至都还有余力来调笑,辛西娅在高潮之后大口地喘着气,有些不甘心地用带着一层薄泪的眼睛望着她。爱芙罗黛蒂本来以为她要抗议,没想到少女红着脸,咬着嘴唇,居然配合着她动起腰来:“啊、唔嗯……!嗯、哈、你不是也,喜欢这种……”
突然的刺激让魔女颤抖着发出喘息:“啊、嗯……!”她享受着这份快乐,忍不住舒适地眯起眼睛,苍白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了一抹血色,看上去格外煽情诱人。辛西娅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快,她喘着气,在冲昏头脑的快感中继续动着:“哼,唔、啊——!哈……啊,呃、”
喘息根本停不下来,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她们感受着彼此的颤抖、彼此的温度和喘息,彻底沉浸在情欲之中。
“呜、啊……!嗯、爱芙、爱芙,呃、嗯嗯……!”
辛西娅激烈地颤抖着,她才刚刚高潮过,身体还十分敏感。女人抚摸、揉捏着她的胸部,她也伸出手去抚慰对方的身体,手指触碰到的属于女性的柔软肌肤和优美线条都令她心醉。她有些生涩地迎合着对方的动作,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可以做这种事,也是第一次体会这种事,一开始还有些不得要领,过了一阵才逐渐习惯。
湿热柔软的阴部贴在一起,不断地互相磨蹭,发出淫靡下流的水声。最敏感的地方被那么柔嫩的软肉蹭过,那份快感令人根本无法思考,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世上还会有这么快乐的事情。眼前的景象稍微有些模糊,身体似乎有些累了,但欲望驱使着她继续动作。她一边喘着气,一边望着魔女的脸,爱芙的脸上有着情欲与欢愉,看上去妩媚而美丽,非常动人。辛西娅喜欢她、爱她,她想看她舒服的表情,想看她高潮的表情,想让她变得舒服,变得像自己一样……
意识迷迷糊糊的,思绪已经乱成一团,一切的理性与逻辑似乎都离她远去,少女在情欲之中终于因快乐流出泪水:“啊、哈啊、啊啊……!爱、呜嗯……好、舒服……”她抚摸着女人柔软而圆润的乳房,一直在颤抖着抽气,眼神迷蒙,可爱得让爱芙罗黛蒂忍不住低下头再次亲吻了她。
“唔、呜嗯、嗯嗯……!呼、唔……!”她们在亲吻中一同达到顶点,辛西娅抓住了魔女的手,对方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深入而缠绵的湿吻。唇舌交缠在一起,极尽暧昧,舒适到让人无法思考。身体在不受控制地痉挛和颤抖,空气中多出了某种奇异的气味,辛西娅颤抖着,过了许久才疲惫地平静下来。
她们在床铺上静静地相拥,魔女懒懒地凑过来亲吻她的鬓角和眼角,辛西娅红着脸试图回应。她们小小地互相闹了一下,才拖过被子,遮盖住赤裸的身体。
困倦的感觉很快让辛西娅打起哈欠。她睡在枕头上,望着离她很近的女人的脸,不知不觉又看入迷了。对方漂亮的脸上还残留着一点红晕,情欲的余韵像是晕染了她的眉眼,给她上了一层淡淡的妆,让她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
“我……”她无意识地张开嘴,又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些害羞。
魔女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笑,在被子下握住了她的手。
女人微冷的双手似乎能带给她某种温暖而安心的力量,辛西娅突然觉得,也许她什么都不必再说了。她凑近对方的脸,用脸颊轻轻地蹭了一下对方,这也许会显得孩子气,也许会被嘲笑,但她就是想要这样做。
爱芙罗黛蒂温和地搂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
脸颊埋在女人柔软的身体上,辛西娅舒适地慢慢闭上了双眼。
她需要说的话,她都已经说过了,爱芙什么都知道,她一定没有必要再去重复。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想说的话,她一定,全都知道的吧?

魔女 16 同居
魔女坐在梳妆台前,悠然地对着镜子慢慢梳头的时候,听到了床铺上传来的响动,和轻轻的哈欠声。
这声音和莎娜打哈欠时的声音差不多,她想,自己或许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对辛西娅沉迷得过头了,就连少女的气音都让她觉得心间像是落了一片柔软的羽绒。现在爱芙罗黛蒂不必回头,都能想象得出辛西娅刚醒来时迷糊又可爱的样子了。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体会到自己内心对什么的喜爱之情,她忍不住将鬃毛梳放下,从镜子里看向自己可爱的小羊羔,笑着道:“早安。”
“嗯……”辛西娅在柔软的床铺上伸展着身体,又忍不住把脸埋进蓬松柔软的枕头里,才含糊地用疲惫的声音回复:“早安。”
虽然是这么说……魔女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有些忍俊不禁:“你还可以继续睡,现在才不到三点钟呢。”
啊,是这样吗?辛西娅又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她虽然还想再赖床,但她觉得自己已经休息得很充足了。这大概是因为,她在下午也小睡了一阵吧。她一想起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脸上又变得好热——做了那种事情之后就会变得很累很困,所以她才会在一天之内睡了两次,这再怎么说也太、太……下流?无耻?荒淫无度?她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词。
“作息被打乱了吗?”女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漆黑的黑色长发在她坐到床边时自然地散落在床单上,散落在辛西娅的眼前。辛西娅伸出手去,用指尖轻轻碰了她的发梢。
原来即便是魔女,头发和身体的触感也还是像是普通的女性一样,她很高兴自己能有机会了解到这一切。
“没关系……”女人弯下腰来,漂亮又惑人的眼睛盈满笑意,像是想要就这样勾走她的灵魂:“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把它调整回去。”
辛西娅的脸上更热了,她真想直接用被子把脸遮住,但她也不能总是单方面地被捉弄吧?她竭力忍下捂住脸的冲动,强迫自己面对美丽诱人的魔女:“魔女不是晚上才出没的吗?”
“说得没错。”魔女对她弯起眼睛:“魔女可以不用睡觉,不过小、嗯,你还是需要的吧。”
她又想说“小羊”了吧。辛西娅想起这个她不知何时得到的绰号,或者爱称,就感到有些焦躁。她还记得爱芙罗黛蒂对她说过什么,纯洁的、无辜的,却又任人宰割的……替罪羊。
“现在总不能说是‘纯洁’了吧。”她对着魔女笑了起来,对方有些惊讶,突然被她逗笑了:“噢,你是说……”女人慢慢地凑近,轻轻地舔了她的唇角:“月亮女神终于被夺走了贞洁的事情?”
辛西娅的耳根突然又变热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魔女刻意把事情说得模糊之后,反而会更加令人羞耻。她依稀记得,神话中护佑已婚女子的爱神与护佑未婚女子的月神是不合的。爱神能够点燃所有人的情欲,却唯独无法让月神心底燃起爱欲。她们彼此敌视,不放过任何能令对方受伤的机会。虽然辛西娅和她大概都没有在用各自原本的名字,但对方说出这种话来又实在太羞人了……她现在倒是宁愿魔女直接把“做爱”这个词说出来了。
女人在她身旁侧躺下来,用手臂搂住了她:“童贞女神被夺走贞洁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做天上的月亮女神呢……”
辛西娅自然地向她靠过去,她舒舒服服地把脸埋在了女人身上,她们的身体也亲密地贴在了一起。这种稍显陌生的亲密姿势令她兴奋又安心,这也许有些矛盾,但她此刻的每一次心跳都令她感到愉悦,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安稳而平和的感觉也完全笼罩了她的身心。
她好像终于明白坠入爱河是什么意思了。她的心上就像是有一条小涧在缓缓流淌,那里面尽是温热而甜美的蜂蜜与可可牛奶,令她除了甜蜜与幸福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是抱着她心爱的恋人,她就不知不觉弯起嘴角。
她仿佛正身处美妙的幻梦之中,她甚至希望邪恶的魔女就这样把她掳走,把她带去童话里阴森可怖的森林,连同她们的小小黑猫一起。那里说不定真的会有尖尖的月亮和弯得诡异的枯树呢。
她们亲密而甜蜜地相处,辛西娅甚至抱着莎娜吃了早餐。魔女在清晨带她踏出了这间奇妙的屋子的门,门外是满眼的绿色,参天巨木的树冠几乎要将天幕完全遮掩,植物的气息和远处传来的鸟鸣突然就将她们包围了。带着舒适温度的晨风和朦胧的晨雾让辛西娅感觉自己就好像身处仙境,她惊讶地侧过头看着爱芙罗黛蒂,她明明有很多话可以说,她可以说这里很漂亮,可以说她很喜欢这里,但最终,脱口而出对那句话居然是:“魔女真的住在森林里吗?”
魔女笑得几乎要弯下腰:“是的,亲爱的——”她又捧起了辛西娅的脸,轻轻地亲吻了她的脸颊:“你真可爱。”她知道辛西娅是什么意思,少女发现她第一次见到的魔女似乎与童话故事的不太一样,就顺理成章地对传说中的一切产生了怀疑。事实上,传说中的魔女总是住在森林里,这是为数不多符合事实的传闻——至少对于爱芙罗黛蒂来说是这样。
人迹罕至的森林对
于习惯独来独往的魔女来说是最合适的居所。只要找到合适的地点,就相当于拥有了天然的资源库,在少有人烟的地方建起自己的基地,也兼顾了隐秘与安全。
她们手牵着手穿过树林,路过有小鸭子在游泳的池塘,来到了湖边。湖面被薄雾笼罩,雾中依稀有着美丽的天鹅的身影。天鹅颈部的线条实在非常优美,隔着一层雾气的朦胧感更为这份美丽点缀了一些神秘气息。辛西娅看得入迷的时候,她的耳边响起了轻柔的声音:“它们可不好惹。”温热暧昧的气息几乎让她想要跳起来,她回过头望着女人,感到心悸不已,甚至想要捂住自己的心口。
爱芙罗黛蒂甚至在森林中拥有一片花田,现在明明不是花期,不同品种的花朵却都齐齐盛开着。魔女笑着为她摘了一枝白玫瑰,辛西娅想,或许这朵花也被施了魔法,否则,怎么会连花瓣上的露水都显得这么可爱呢?
朝阳一开始躲在云后,又默不作声地爬上树梢,辛西娅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说:“现在几点了呢?”她知道在这里、在这种时候问这个很荒谬,但她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工作,她昨天请过假了,今天可没有。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因为旷工被开除。
“时间还早呢。”女人温柔地看着她笑:“你很喜欢你的工作。”
“嗯……”辛西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苦笑,她居然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在面对这种话题时给出积极肯定的回答了。是什么,让她在想到自己曾经那么喜爱、那么自豪的工作时,只能先想到烦恼呢?她喜欢演戏,喜欢把剧作家幻想中的故事用自己的身体呈现出来,喜欢大家的赞美和掌声,她为自己能成为一名女演员感到幸运和感激,这些都绝非虚假,然而……
然而她需要面对的,远远不止这些。她完全不擅长处理这些演戏以外的事情,她感到慌张又迷茫,也无法寻求帮助,她不懂经营,不懂那些复杂的东西,她只知道自己讨厌那些不可避免的麻烦,甚至感到害怕,害怕到有时会萌生退意。
曾经,和大家相处明明是很容易的事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也许是她太贪心了吧,她赚到的钱已经很多了,就算有这些烦心事……
“你要回去吗?”女人的声音如同叹息,辛西娅在静谧的林间突然出了神:那魔女呢,魔女也会有烦恼吗?她看上去自由自在,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就好像什么都难不倒她。
“我……”她心乱如麻,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只是短暂的做客,她当然是该回去的,但此刻她竟说不出口。
“我就要离开了。”魔女悦耳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不断地抽走她的理智:“住下来吧。”
这大概又是某种邀请。
柔软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带着微微香气的吐息吹在她脸上,很轻很轻:“再陪陪我吧?”
辛西娅觉得自己大概疯了。
她在中午回到家中,一言不发地把自己藏好的土地契约证翻了出来。声称自己身患重病的男人装作步履蹒跚地走过来,用虚弱的声音问她去了哪里,她望着他,流着眼泪,用悲伤的声音回答他:“我会救你的。”
他在发现她想要变卖这块土地和这栋房屋之后,明显变得慌张了,辛西娅不顾他的劝阻,态度坚定地提着包冲出家门。她确实去找了地产中介商,又去银行和经理谈了提前贷款的事,最后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精神不振地来到剧团。事情像是传开了,大家看她的目光中充满同情,平时和她关系不错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还特意来安慰了她。
这一天结束之后,她直接找到了团长,要求了一星期的假期。她从未请过超过三天的假,对方看上去非常震惊,并且很不情愿。辛西娅的回应很简单:“我父亲的治疗费实在太贵了,我需要想想办法。”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大家都会帮助你的,而且也一定有人愿意对你伸出援手——”
“是的。”她没等他说出某个名字,便继续道:“我会去找我认识的人,我也在考虑兼职。总而言之……我需要一段时间。”
她最终还是成功了。她在深夜回到家时,父亲已经在客厅瘫在沙发上睡着了。辛西娅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没有把他吵醒。他也许在等她回家,她不知道他心里是否会有愧疚或是罪恶感,这对她来说也已经无所谓了,她已经失望过太多次。
辛西娅今天毫无睡意,她在卧室里试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如所有同龄的年轻女性一样,她确实有喜欢的衣服和饰品,虽说都不太值钱——她小小的收藏匣里甚至还留着小时候捡到的亮晶晶的玻璃珠呢。价格昂贵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墨绿色的条纹丝巾,米色格子的羊毛围巾,一些做工精致的绢花、两枚镶嵌了宝石的胸针、几顶精致漂亮的礼帽……仔细看来,她在前几年刚刚赚到钱的时候,确实买了不少昂贵的东西。
要是拿这些钱去买债券,或是拿去投资,事情会不会变得不同呢?她想了想,苦笑着摇头:大概也不会吧。
她看着自己觉得自己应该带上的行李,脑海中不知不觉就有危险的想法浮现出来
:如果说,她现在就要离家出走,不是去哪里暂时做客,而是永远都不会回来——
那她,需要带些什么呢?所有值钱的东西?所有喜欢的东西?所有值得纪念的东西?
她拿起自己那顶漂亮的白色绸帽,它还是这么精致漂亮,透露出优雅而可爱的气息。她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能戴上漂亮的帽子,穿上昂贵的裙装,梳一个高雅的发型,带上扇子和缀满蕾丝的伞,变得像她曾经见过的贵族小姐一样美丽。她买下了几件首饰,几顶帽子,一两条裙子,幸好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最重要的事情,立刻就泄气了——就算穿得再像,她也不会是她们。
她没有去过那些修得漂亮的女校,甚至没有正经地上过学;她没有漂亮的大宅院,也绝对买不起庄园;她每天都必须按时去工作,指望着那份工资糊口,绝没有悠闲地去开茶话会的时间。无论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无论她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在走下舞台的那一刻,她都会清晰地认识到,她只能是自己。
那对她来说,“自己”又是什么呢?她成为女演员,用演技和外貌换来金钱,还收获了不知多少鲜花与赞美。她取了更好听、更漂亮的名字,住进宽敞明亮的房屋,不必再担忧生计,她喜欢舞台,喜欢表演,喜欢戏剧,对,现在她是一名女演员了,在全城都有名的女演员——
但这一切总有结束的一天,她本以为她还有十年时间,但现在看来,也许这一天出人意料地近。
如果,她是说如果——
她木然地捧起自己几乎不舍得用的昂贵围巾,呆呆地盯着它看,又不知为何戴上了它,站到镜前,对着自己的镜像发呆。
如果,她明天就被开除,也没有其他剧团愿意收留她,那她还能做些什么呢?她说不定能想办法借到钱先偿还贷款,然后卖掉这栋对她来说太奢侈的房子。她可以在城里便宜一些的区域再买一间小房子,再将这些她不该拥有的东西变卖,再然后——
找一份普通的工作,过普通的生活?她努力地想象,却感到茫然又无助,这种空想就如同做梦,她甚至无法在脑中描绘出那样的场景。
她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慢慢地把自己最贵的衣服和饰品放进去,又把地契、税单、银行存款单也一起塞进去。箱子里还有空间,于是她又把自己喜欢的小布包塞了进去。提起这个箱子的时候,她为这份重量感到惊异——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居然也才这么轻。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她从衣橱翻出厚重的外套,整理好领口之后,她又提起手提箱去照镜子。她觉得自己有点滑稽,这身装扮再加上一顶厚帽子,不就是标准的旅行者装束了吗?于是她真的又取出了一顶厚厚的帽子。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旅行?她还能去哪里旅行呢?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从后门离开了自己的家。
今夜真的很冷,她在深夜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就开始庆幸自己穿得足够多,她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戴上手套。她曾经以为,在深夜离家出走这种危险的事她绝不会做第二次,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夜晚潜伏着数不清的危险,但她此刻竟不再为此感到恐惧,在她的脑中,一切都突然变得格外简单。
她需要做的,不过是推开一扇门,再敲响另一扇门罢了。
那扇门在打开的时候会发出悦耳的铃声,可爱的小黑猫总会坐在最前面的玻璃展示柜上对着她喵喵叫以示欢迎,而她心爱的恋人,则会在楼梯附近探出头来对她微笑。
这里是魔女驻守的商店,是辛西娅远离烦扰的避风港。她面对着黑衣的女人,自然地感到安心又幸福。
“欢迎……今天回来得有点晚呢。”魔女笑着,故意用了暧昧含糊的说法,就像是等待辛西娅回家的妻子一样。
一切的不安似乎都在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明明她们早晨才分别,辛西娅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她望着魔女,轻轻出了一口气,对着她笑了起来:“嗯,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少女的手提箱毫无预兆地飘了起来,魔女牵起她的手,发现温度要比平时要低一点:“外面很冷吗?来杯热茶吧,今天的点心有香草布丁和姜饼呢。”
“好。”辛西娅望着她的眼神是温暖而柔软的,其中的信任非常令人满足。魔女忍不住搂住了她,轻轻地亲吻了她的眼角。少女发出了很轻的气音,像是有些惊讶,但她一点都不反感,甚至主动把手搭在了魔女的腰间。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她们之间的肢体接触了。
茶水被注入茶杯的声音十分悦耳,魔女握着辛西娅的手,那份触感非常柔软,令人欲罢不能。
爱芙罗黛蒂轻轻地挠了一下她的手腕,果然听到了细小的惊呼声。
“要来跳舞吗?”她含着笑,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少女的脸颊上多出了一抹微红,魔女清楚地知道,她一定不会拒绝。
某种朦胧而美妙的情感,直到此刻都令她感到沉醉。
爱芙身上像是有一股很淡的,又很迷人的香气,辛西娅与
她相拥着起舞,不知不觉就又迷失其中。
这是只有她们两人,她们的舞步越来越放肆,辛西娅喘着气,只觉得心脏在胸口咚咚地跳着,某种甜美的感觉令她完全沉浸在此刻的氛围之中。她望着她的魔女,趁动作放缓的间隙主动凑上去亲吻了她的嘴唇。
爱芙罗黛蒂没有拒绝,她笑着回吻,笑着拥抱她。辛西娅静静地靠在她怀里,某种几乎要让她麻痹的幸福感令她开始想要对女人做些什么。她把脸埋在对方的颈间,默不作声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对方的后背。黑衣之下的躯体是很柔软的,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她听到女人发出了轻笑声,突然就感到有些窘迫,动作再也难以继续。
“只想摸后背吗?”
尽管辛西娅早就知道对方在这种事上恐怕也没有普通女性会有的羞耻心,但她还是会为这种过于直接的询问而脸红。她在感觉脸上变热的同时,甚至有些呼吸困难——这么说也太、太过……
“还是说,不止是这里?”柔软的手抚上了她的头顶,她被温柔地摸着头,只觉得舒适又安心,她喜欢这样的爱抚,每次被对方这样碰触的时候,她都会感到好开心。
“嗯……”辛西娅原本不想承认,但她红着脸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发出了小小的声音,羞耻地承认了这一点。
她们都已经做过那么多越界的事情了。她们彼此拥抱、亲吻、看过彼此的裸体,还做过好多次更加快乐的事情。既然如此,她是不是也该努力去适应她们有所进展的关系呢?
“那……”魔女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让人心里发痒,轻柔好听的声音中像是带着某种引诱:“要去别的地方,充分地放松一下吗?”
女人冰冷柔软的手搭在辛西娅的后颈,指尖轻轻地挠着她的耳根和颈侧,这份舒适又暧昧的触感令她不知不觉开始颤抖。辛西娅当然听出了她在说什么,她羞涩地笑起来,把身体彻底倚靠在恋人身上,用轻轻的、耳语般的声音,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想要让身体变暖,似乎也有许多别的方式。

魔女 17 尝试
“魔女会做坏事吗?”
爱芙罗黛蒂听到这个问题时,辛西娅还慵懒地窝在她怀里。她审视了一下她们之间的姿势,她们身上不着寸缕,只在腰间搭了一层薄薄的被子。辛西娅在这种时候问这种话也太有趣了,魔女在此刻甚至有些想笑。
然而,少女正认真地望着她,出人意料地认真。爱芙罗黛蒂轻易地推测出,她大概有一些担忧,于是魔女轻快地开口:“啊,魔女能做的坏事也有不少呢。教唆犯罪、传播疫病,挑拨战争,引诱人类背弃信仰,又或者偷走可怜的小羊羔的心……这些我都可以做到。”她看到辛西娅的神色突然变得紧张,不禁失笑:她好像真的很担心。
“或许,我还可以把演员小姐的小点心偷走?”等成功逗弄过自己的恋人,她才伸出手去轻抚对方的脸,悠然道:“但我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这样做呢?我可不喜欢不必要的麻烦。”
辛西娅居然松了一口气,很显然,她之前是在认真地担忧爱芙罗黛蒂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她想象不到的坏事。魔女觉得这很好笑,她轻笑着摸了她的头:“怎么了,突然开始害怕我会用小孩子煮汤吗?”
“啊,因为,我突然想起……”辛西娅确信自己好像被恋人取笑了,她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忍不住又埋进了女人丰满软腻的胸脯,闷闷地说:“我好像不知道魔女会做什么。”有关魔女的一切,都好像被一层神秘的迷雾笼罩。尽管辛西娅读过一些传说故事,但她很清楚,她迷上的女性与那些邪恶的、会掳走小孩子的魔女,一定是不同的。尽管她和爱芙罗黛蒂相处了一段时间,她也依旧不知道对方平时除了看店和熬药水之外还会做什么。
药水……对,爱芙常常提起药水和药剂,难道说……她想到便直接问出口了:“魔女其实是药剂师吗?”
她似乎又误解了什么,这一点从对方不断震颤的胸脯就能看出来。爱芙罗黛蒂笑了一阵,才以柔和而放松的语气道:“一开始,魔女只是因为离开那些愚蠢的群体而被通缉的人。魔女的学生也自然地被认为是魔女,最后,理所当然地,魔女变得越来越多了。”
不受欢迎?辛西娅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故事中的魔女确实都是邪恶的,她想大概不会有人会想要接近那样的人,但爱芙明明不同……
“他们喜欢说魔女是被放逐的渎神罪人,事实上,大部分人都只是抛弃了他们而已。”女人的声音中带着嘲笑:“他们会告诫众人,不得与魔女接触,应当及时向教会通报魔女的行踪……但他们的禁令对凡人以外的人可没有什么用,至今还没有谁蠢到被那些白痴抓到过呢。”
她的声音中像是带着几分自傲与不屑。说实话,虽然这有点对不起教会的那些亲切的教士,但在辛西娅看来,这样的她更加富有魅力了。
“魔女也和普通人一样,有各自的生活。有人一直隐居在山中悠闲度日的,也有人热衷研究或是商业。像我一样,喜欢一直旅行的也有不少。至于魔女平时在做什么……”魔女轻笑着用手指去碰触少女柔软光滑的脸颊:“当然也和普通人一样,凭心情、兴趣,或是处境来决定。像是我,一般也只会熬制药水、研究咒文,最近也是第一次帮别人看店呢,不过新的体验也不坏——至少有不错的邂逅。”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轻轻收拢手臂,将辛西娅楼得更紧。
爱芙似乎没有在说什么好听的情话,但辛西娅还是觉得脸上发热,她在情绪高昂的同时,又感到微微的慌乱和羞涩:爱芙好像是承认了,她很高兴能遇见辛西娅,这真的令人感到非常开心。她忍不住又往女人怀里蹭了一下,对方笑着抱住她,温柔地抚摸她的头。
“怎么样?”女人的声音非常柔和,凑到耳边的气息热得让她心跳不已,富有女性魅力的声音也像是在诱哄着她:“休假的感觉还不错吧?”
辛西娅觉得脸上又微微热了,魔女的问题听起来很寻常,但以对方暧昧的语气,她听出了对方真正的意思,她回答的声音不禁比平时小了几分:“当然。”
剧团中的演员可不容易得到太长的休假,今天是辛西娅离开家和剧团的第三天。不可否认,与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过得非常愉快和满足,但某种淡淡的罪恶感却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好像有人在找你。”女人的声音轻轻的,其中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就像她只是非常平淡地提起了一件小事。
辛西娅沉默了几秒钟,才慢吞吞地回应道:“是吗。”她很清楚,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团长一定会去她家里找她,她没有对父亲说过她会暂时离开的事,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她带着所有的贵重物品消失了。
父亲一定会很着急,毕竟要是没了她的工资,他的生计很成问题。如果她不能向银行支付每月的还款,他们住的房子也会被收走。
团长说不定会比他更着急,现在剧团的经营状况非常糟糕,他理所当然地想用辛西娅和伊芙琳多赚些票钱和赞助。但伊芙琳已经不受他拿捏,辛西娅也不愿献身帮他解决财政危机。他至少在一年之内都还需要靠她们吸引观众,突
然发现辛西娅失踪,他一定会焦头烂额地拼命找她。
他们很着急,所以呢?
也许他们现在很担心,所以呢?
连她自己都为此刻自己的冷漠和恶毒而震惊,她只是找到了可以暂时藏身的避风港,一切似乎就都变了——因为担忧生计而夜不能寐的变成了他们,而她作为能够解开困局的那个人,有充足的时间、充足的余裕。她甚至可以像剧目中的贵族夫人一样,在别人为生计急得发疯的时候,优雅地花几小时整理裙摆和发型,再在仆从的簇拥之下缓缓地走下华丽的阶梯,高雅而悠闲地嘲讽焦头烂额的他们。
这种想法,很明显并不正直、并不善良,她明白自己不该这样想,但她又无法控制自己。她有些不安地想,这样或许会有点过分,但她很快又想,他们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她却只是进行了回避,这甚至称不上是报复。
有什么似乎偏离了轨道,她在做的、想的,都是一个月之前的自己完全不敢想的事情。焦虑、恐慌与痛苦已经离她远去,现在将她填满的,是她在此之前从未体会过的满足、信赖与安心感。让她的生活、她的心态产生改变的,究竟是什么呢?
魔女用手指绕了几缕她的头发,悠然开口:“需要帮忙吗?”
“嗯?”辛西娅懒懒地靠在女人柔软的怀抱之中,不愿动弹。
“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你。”爱芙罗黛蒂的声音柔和又好听,辛西娅依在她身上,听着她优美的嗓音,安逸到几乎都要睡着了。帮助?魔女当然能做到许多她做不到的事情,那么,魔女会有什么样的提案呢?她换了一个姿势,枕在对方腿上,从下方望着她的脸,女人低下头来望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声调轻柔得如同催眠:“我可以让他们忘了你。”
辛西娅从未想过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她一时愣住了。魔女用微冷的手指轻轻为她梳理头发,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当然,我也可以让你忘了他们。”
这也是她没有想过的事情,辛西娅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有些晕眩:魔女原来不仅仅能飞上天空,她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做到。
“又或者……”爱芙罗黛蒂的眼神非常温和,辛西娅喜欢她漂亮的眼睛,喜欢她形状漂亮的嘴唇。现在,那张好看的嘴唇正缓缓地动着,平淡地吐出了可怕的话语:“我也可以让你忘了我。”
辛西娅望着她,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是亲情,魔女既然能对别人做这种事,自然也能对辛西娅做这种事,但她以为,这应该并不能成为一种选项才对。
魔女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依旧用含笑的眼睛望着辛西娅,用柔软的手掌轻轻抚摸少女的脸颊:“这也是一种解决方案。”
辛西娅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在短暂的震惊后,突然就感到很难过,又很生气。
爱芙轻易地把这种话说出来了。这对于魔女来说或许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把它说出来也应该很平常。她能做得到这种事,就算辛西娅不希望她这样做,她也可以做得到。她明白这一切,说到底,爱芙是好像什么都做得到的魔女,而辛西娅只是一个无力又弱小的普通人……
某种焦躁感灼烧着她的心口,让她不知所措,她有些焦虑地坐起身来,她没有办法再以这么亲密的姿势直面对方了,她不想被对方看出自己在想什么,不想暴露这种带有自卑感的想法。她不想在恋人面前想那么多,她不想总是把自己和对方拿来比较,也不想在魔女面前感到自卑或是怯懦。她明白她或许比不上她,或许永远都无法追赶上她,这些她都明白,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确实就是喜欢上了、爱上了这样的人,爱芙不是她的竞争对手,而是她的、她的……
当她背过身去,试图逃避和对方的眼神接触时,女人柔软的身体又从身后接近了。柔弱无骨的手臂从身后缠绕住她的身体,温热的气息吹在耳根,让人忍不住想要发抖:“你在生气吗?”魔女的动作很慢,即便如此,她还是像是想要阻止辛西娅一样,适时地困住了她。
辛西娅僵硬着身体,赌气一般紧紧闭着嘴,只是望着不远处的窗外。玻璃外面是蔚蓝的天空,不久之前,窗外还是延绵不绝的山岭,她根本分不清这间房间是在天上还是地上。
更低一点的声音带着魅惑的意味,慢慢地渗入她的心房:“你在害怕吗?”句尾的那一点气音非常勾人,辛西娅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又有点不对了。
我不想忘记你,希望你也不要忘了我。遗忘令人害怕,但或许,我真正害怕的是……
你可以做到,我却不行。
辛西娅一直都明白,她们是不同的,无论是她们的身份,还是她们所拥有的力量,差距都极为巨大。但当她真正地得到了一些什么,当她真正地和自己亲爱的恋人赤身裸体地依偎在一起的时候,这份她早已意识到的差距又突然地令她开始感到沮丧和绝望了。
魔女从身后抱着她,女性柔软的乳房就这样贴在她的背上,格外温软
的肌肤随着对方的呼吸慢慢地起伏,不断为她带来色情而旖旎的联想,让人难以冷静下来。辛西娅记得那里的触感,她用手指、用嘴唇、用脸颊碰触过那里,非常柔嫩的、富有弹性的触感,让她感到非常喜爱和眷恋……
“别生气了……”柔和的香气轻易地将她的意识软化,魔女的嘴唇轻轻地印上她的侧脸,这像是某种安慰或是道歉。辛西娅直到这时才望了她一眼,女人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我没有要那样做。”
辛西娅好像在无理取闹,她在意识到这点之后,不可抑制地开始脸红。她在脸颊的温度慢慢上升的时候又别过头去,不想让对方发现这一点。
我是怎么了呢?她问自己,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那么不舒服。在这里的这几日,她过得太轻松、太惬意、太快活了,但某种担忧一直都萦绕在她心间,时不时如毒蛇一般将她的咽喉缠紧,令她感到窒息。这一切在刚才终于静默地爆发出来,让她变得任性而敏感。
她的数学或许不太好,她无法精确地算出某个数字,她也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向自己心爱的人问出那个问题——
还有多久呢?
你还有多久,就会离开呢?离开这里,离开我,离开已经被你虏获心灵的凡人,对你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吗,这是旅人早已习惯的离别吗?如果是这样,辛西娅倒是希望她能够教教她,该如何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也是辛西娅无法阻止的事情,她要如何阻拦魔女的脚步呢?
“你不想的话,我就不会那样做。”魔女还是显得非常温柔,她的声音依旧柔和而诱人:这份体贴让辛西娅更难过了:“我……”她伸出手去,用手指抚摸爱芙罗黛蒂黑色的长发,魔女的黑发像绸缎一样,柔软又富有光泽,辛西娅摸着她的头发,手不知不觉就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咬住嘴唇,又开始被某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折磨。她安静地搂住了她的爱人,在静默的拥抱中感受着自己和对方的心跳。拥抱的感觉很好,某种温暖的感觉会和舒适而满足的感觉一起从心底涌出来,让她只想一直这样抱着她,再也不要放手、再也不要分离。
你什么时候会走呢?
她实在无法问出这个问题,她不想面对这些,她很清楚自己此刻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她明白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如果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这么美好的一切,那么……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心爱的人,有些郁闷地把脸埋在对方颈间,终于还是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有无法避免的事情,有无可奈何的事情,有终将发生的事情,她明白这一切。她只是一个演员,永远都无法改写故事的结局,辛西娅能做的,只有在剧中尽力将属于她的那部分故事演绎得尽可能出色。
所以,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
她将魔女推倒在床铺上,对方依旧笑着,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表情,就像在看着任性的小孩子一样。
爱芙罗黛蒂用清澈美丽的绿色眼睛望着她,好像要用那双过于美丽的眸子将辛西娅的灵魂吸走。她淡色的双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说点什么。辛西娅在她发出声音来之前,用力地堵住了她的嘴唇。
“哈啊、嗯……嗯……”女人微微眯起眼睛,在被抚慰身体的时候毫不羞涩地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她一向都不会忍着声音,像是一点都不会在这种时候感到羞耻,辛西娅好喜欢这样的她。
辛西娅压在魔女身上,她摸着、蹭着对方的身体,呼吸不知不觉就又变得急促起来了。
魔女教会了她不少东西。这是好事吗,是坏事吗,她不知道,她能确定的只有一点——有什么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女性的肌肤非常柔软,这份触感几乎令人上瘾。辛西娅一边亲吻她,一边抚摸着对方柔软丰满的乳房。她想,她的技术或许有所进步,在她们同居的这几天里,她们随心所欲地做着想做的事情,包括几乎没有限度的交欢。她们在下午吃完点心之后才做过了一次,现在她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就又要继续了。
白天就开始做这种事,她在之前想都不敢想,就算听见谁提起,或许也只能红着脸说一句“不知廉耻”吧。但当她自然地开始这样做时,她倒是半点感想都生不出来——这是多么平常、多么自然的事啊,如同她想做其他所有事时一样,只要有这样的欲望产生,只要条件允许,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辛西娅低下头去,含住了女人的乳头,将柔嫩的乳尖包裹在口腔中,轻轻地用舌尖舔着。女人的身体颤抖起来:“哼、嗯……”魔女发出了舒服的声音,她的喘息声性感而诱人。爱芙摸着她的头发,用指尖挠着她的后颈,只是被这样碰着,辛西娅就感觉心里发痒。
“唔、嗯嗯……”女人的手掌沿着辛西娅的后颈慢慢地向下,轻柔的抚摸充满色情和挑逗的意味,微凉而又温软的手掌缓缓抚过后背,让她颤栗不已。
她的手掌和女人的乳房紧密地相贴,十分淫猥地用手
揉捏、抚摸着温软无比的肌肤,只是像这样碰触着对方的身体,她就已经兴奋起来,腰部都变得酸软了。
“哈、啊,嗯……”辛西娅总是忍不住想用脸去蹭爱芙的胸部,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又这样做了。她总会为此感到害羞,对方却一点都不介意,还会摸着她的头笑起来,今天也是一样。她红着脸抬眼,与对方漂亮的眼睛对上视线。女人苍白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微微的血色,她看起来十分享受目前的状况。
她好喜欢恋人舒服的样子,这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辛西娅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稍微向后退了一点,然后低下了身体。
她将魔女的双腿分开,在很近的距离观察着女性最隐秘的部位。深粉色的嫩肉上已经染上一层淫靡的水光,看来魔女小姐对她的侍奉还算满意呢。
辛西娅在几天之前,甚至连自己下身的生理构造都没有完全搞清楚。爱芙罗黛蒂手把手地教她该如何碰触自己的、他人的身体,该如何取悦女性,甚至在闲暇时间画了一张结构图给她看。拜她所赐,辛西娅现在才终于明白,她不小心偷听到的他人之间的性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将嘴唇轻轻凑近女人濡湿的阴部,在距离很近的时候,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嘴唇碰到了微微潮湿的肌肤,感觉非常新奇,某种羞耻感和刺激感席卷了她的感官,让她忍不住想要发抖。
“嗯!”魔女配合地将双腿又分开了一些,有些意外地闭上了眼。少女微弱的吐息一开始只是不断地在试探着接近,轻微的气息带来若有若无的刺激,如同挑逗一般。这又是她从哪里学到的新技巧,感觉还不错……当辛西娅温软的嘴唇碰到她的私处,她才理解了对方的意图——这样倒也不坏。
辛西娅觉得也许自己该睁开眼,但这样的视角实在是太羞耻了,她只好紧闭着眼睛,纯粹地依靠唇舌来感知和探索。她闻到了某种女性独有的香气,她用嘴唇轻轻触碰着女人的阴部,终于迟疑着伸出了舌头。
“啊、嗯……!”爱芙的腰像是抖了一下,辛西娅清晰地感受到,已经湿润滑腻的软肉稍微缩了一下。她一想到自己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发现这样细微的变化,就感到开心又羞耻。她用舌尖轻轻地碰触女人的阴唇,慢慢地舔着,用柔软的舌头慢慢地侵入柔软的花瓣之间,试着触碰可爱的小蜜豆。
女人的喘息急促了起来,她的腰部在一瞬间微微向上抬起来,反应明显激烈了许多:“啊……!呼唔、嗯,嗯……好孩子,啊……!”她平时温和好听的声音染上了情欲的色彩,煽情又艳丽,令人轻易地面红心跳。辛西娅听着她的声音,在某种难以启齿的欲望变得强烈的同时,满心都只有满足感。她还想让自己喜欢的人更加舒服。
“啊啊……嗯,辛西娅,啊……!嗯,很舒服,唔嗯……!”只是轻轻地用舌头舔弄着温软又敏感的部位,辛西娅就感觉到有更多温热的蜜汁流出来了,她听着女人已经乱得不行的喘息,善解人意地稍微向下,去照顾一直在发抖的柔嫩的入口。
“哈嗯、唔……”她闭着眼睛,用舌头慢慢地探索,确认了娇嫩的细缝的位置之后,继续用舌头轻轻地舔着那里。她的魔女小姐似乎很喜欢这样,声音比平时还要更高:“唔、啊——!嗯啊啊!!”
女性的体液温温热热的,有着某种特别的气味,辛西娅在这之前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来,正如她以前绝对预料不到自己会喜欢上女性。她尽可能温柔地舔着小穴的入口,那里已经被黏腻的蜜液浸得又湿又软,连她的舌尖都能轻易地探入一点。在舔着女人湿润的阴部的时候,她清晰地听到了黏腻的水声,下流色情得令人脸红。
“哈、嗯……!”爱芙好像会在这种时候发出格外柔软的声音,辛西娅听着她动人的呻吟,抚慰着爱人美妙的身体,居然就这样湿透了。
啊,既然,可以进去一点的话……模模糊糊的想法浮现出来,灼热的情欲大概已经把她的羞耻心和理智都全部烧干净了,她没有怎么犹豫,便试探着将舌头慢慢地伸进去,一点一点地进入温热软腻的小穴。挤开、进入恋人的身体时,她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对方也像是不准备阻止她。
魔女的胸脯在因激烈的喘息不断地起伏着,某种高扬的快感令她有了非常美妙的体验,她顺其自然地叫了出来:“唔、嗯嗯——!嗯,这样很好……哈、辛、辛西娅、啊!!”少女正有些生涩地用嘴唇和舌头来抚慰她,爱芙罗黛蒂看得出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不止这一次,辛西娅许许多多的第一次,恐怕也都在这几天内被魔女偷走了。魔女一想到这里,内心就充满了愉悦,她沉醉在她所收获的爱与快感之中,几乎忘我:“哼、嗯嗯……啊,很好,嗯……”
辛西娅紧紧地闭着眼睛,她看上去非常害羞,但她还是自愿地在做着这种事情。温热的口腔包裹着魔女最敏感的部位,少女滑腻柔软的舌正缓慢地在她的身体里滑动,敏感的入口处被这样刺激的感觉格外磨人。少有的兴奋和刺激让魔女情绪高涨,她将双腿分得更开了些,又伸出手去,想要触摸辛西娅的脸和头发:“啊、嗯
嗯……进步真快、呼、嗯……”
爱芙在这种时候像是一点都不会羞耻,甚至会直白地夸奖她,这对辛西娅来说也是足够害羞、足够刺激,她听着对方高高低低的呻吟,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热。下体酸涩又湿润的感觉再也难以忽略,她也好想被碰一碰,不过要先把爱芙弄舒服了才行……
“唔、嗯嗯!!哼、啊啊——!!”快乐的感觉让魔女的声音自然变高了,她很清楚性快感会令人产生这种迷乱、晕眩而愉悦的感觉,她并非没有体会过这些,但今天的感觉……强烈得超乎她的想象。
她也很清楚,这是因为什么。
魔女像是诱惑了纯洁无辜的小羊羔,把清纯美丽的少女拖下了无法回头的深渊。她们拥抱、接吻,赤裸地纠缠在一起。只是触碰辛西娅的肌肤,她就能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很淡很淡,却又确实存在的喜悦。这份微弱的喜悦不断地叠加,不断地累积,最终变成了令她内心的一角开始感到酸涩的奇妙感情。
“哈啊,再、嗯,再里面一点……很舒服,啊——!”情欲的浪潮越过某个临界点,汹涌地侵袭而来,魔女尖叫着,满足地享受了这份令意识迷乱的快乐。
爱芙好像高潮了,她发出了舒服的声音,腰部自然地抬高,柔软的蜜穴也一缩一缩的,更多黏腻的淫水从里面流了出来。辛西娅直到此刻才睁开眼睛。女人躺倒在她面前,柔软的胸脯微微起伏着,喘息依旧是颤抖的。她的肤色微微变粉了一些,脸上和眼角微微发红,看上去妩媚动人。
辛西娅看着这样美丽的她,根本无法抑制住心底的感情。她的魔女似乎哪里都是完美的,和她在一起生活也令人感到非常幸福,但也许,再过几日,她心爱的人就会离她而去,就这样消失在遥远天空的一隅。她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她难以接受、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无力又渺小的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辛西娅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她没有犹豫,再一次压上了女人的身体,重重地吻上了对方的嘴唇。
爱芙罗黛蒂配合地搂住她的肩膀,闭上眼睛专心与她接吻。她有些惊奇地发现,今天,小羊羔的吻带着令人惊异的侵略性。
不,或许已经不能说是小羊了呢……爱芙罗黛蒂弯起眼角,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脸颊上,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掩饰方法。
用手沿着辛西娅身体的曲线轻轻地抚摸,就能听见对方模糊的哼声。越过光洁柔软的大腿,少女的两腿之间果然已经湿淋淋的了。爱芙罗黛蒂在接吻的途中发出了细细的轻笑声,辛西娅被她摸得一直在她怀中颤抖,带着一点呜咽的呻吟也非常可爱。
“啊、啊啊……!爱、爱芙、呜……!”少女很快就忍不住叫出声来了,她像是自己忍了很久,稍微被弄一弄,就在爱芙罗黛蒂手里去了。魔女在她无力地倒在床上喘息的时候,轻轻地舔了她的耳垂:“继续吗?要不要试试刚才的?”
辛西娅缩在她怀里,又羞又累地摇头,之前郁结于心的烦闷已经不知在何时烟消云散,她现在只觉得很累,想先休息一下。
“嗯……”魔女笑着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发丝。辛西娅躺在她身旁,安心地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大概会立刻睡过去。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边,魔女似乎又想做一点小小的恶作剧了。
“我快要走了。”女人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和动听:“还有五天。”
心里像是突然被冰冷的针刺痛了,辛西娅因为令人感到疼痛的惊讶睡意全无,但她没有睁开眼,她不知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该怎样应对像是正在向她道别的魔女。
“不过……”女人的轻笑声很低很低,像是带着某种期待与玩味:“你的愿望,还没有许呢。”

魔女 18 许愿
魔女总会做些奇怪的事情,像是实验一样,把奇奇怪怪的东西加进炉子里或是煮沸的液体里。辛西娅无法理解她在做什么,但她总想帮上一点忙,爱芙罗黛蒂就教她如何研磨粉末、称量和蒸馏,这些学起来很有趣,辛西娅在一天之后就顺利地成为了魔女的助手。
“亲爱的,可以帮我准备三十克冰晶岩粉吗?冰晶岩在标签写着361号的瓶子里。”
辛西娅从架子上找到小巧的玻璃瓶,把里面晶莹剔透的石块倒出来,把其中一块放进小巧的研磨机器里。那是一个可爱的小盒子,只要合上再按下侧边的小按钮就会开始工作。等机器停止运作,她才把它扭开,开始把用小巧的量勺把研磨好的粉末一点一点加进天秤上的计量杯里。
“你做的很好。”女人柔和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辛西娅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但她由衷地感到欣喜。这是她人生中初次体会到的爱情,这是她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她知道恋爱会令人愉快,但她没有想到,只是站在她身边,只是听见她的声音,自己都会心生欢喜。
“嗯,感觉很有趣。”被夸奖之后,她的心中自然地流过喜悦的情绪,她正想回过头去,女人就已经从背后抱住了她。最近她们似乎轻易地就会做出这些亲近的举动,一切都发展得顺理成章。魔女柔软的身躯令人心动不已,暧昧的吐息扫在她的颈间和耳后,让她觉得心里发痒,身体也有些发软。
辛西娅把手搭上魔女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腕上,静静地,慢慢地调整身体的中心,倚靠在恋人怀中:“今天在做什么?”
“一些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的药剂。”爱芙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她的声音中似乎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让辛西娅轻易地感到安心与放松:“只是想随便玩一下,就当做是小游戏。”
她做着这么复杂难懂的事情,说起来却像是小孩子在玩游戏一样,辛西娅忍不住笑了起来。
魔女确实有着一口大锅,里面也确实有会咕嘟咕嘟冒泡的魔药。但她又不止有一口锅,辛西娅在第一次进入爱芙的储物间时完全被数量庞大的工具和原料惊呆了。今天她们用的容器只有辛西娅的手掌那么大,看上去十分可爱。淡粉色的浓稠液体已经被煮沸,辛西娅按照魔女的指示,用晶莹剔透的玻璃棒在里面搅拌了几圈之后,便把火苗熄灭,把磨好的粉末倒进去继续搅拌。
辛西娅清晰地感觉到,搅拌时液体的阻力似乎在逐渐增加,她困惑地加大力气也无济于事,它变得越来越难搅拌了。正在她想要求助的时候,女人的手就搭上了她的手腕,爱芙握着她的手腕,让她的手抬起来,玻璃棒也从黏稠的液体中抽离。
“好了。”爱芙罗黛蒂把液体倒入一个半圆球体的模具,又盖上盖子,将它封存。辛西娅有些手足无措地望着她,魔女对她笑笑,握着她的手,让她把搅拌棒放到一旁盛了半透明黄色液体的玻璃瓶里:“用过的工具可以这样放进去清洁。大部分情况都可以用这种溶剂,浸泡一小时左右就可以了。”
“嗯。”辛西娅看着那个玻璃瓶点点头,默默地把这个新知识记下来。这几天爱芙变得像是她的老师一样,教会了她好多新的知识。她对魔女的世界一无所知,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世界好像一下子扩大了许多,她在短暂的喜悦之后,便开始为自己的无知感到自卑。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想多知道一些爱芙知道的事情,和爱芙聊一聊她感兴趣的话题。
她们已经变得那么亲近,每晚都会亲密地抱在一起,亲吻和拥抱也都已经变成了自然而甜蜜的习惯动作,但有些差距依旧静默地横在她们之间。辛西娅总会在夜晚入睡之前想,魔女究竟是怎样看待凡人的呢?
“还没有人光顾商店……我们去散步吧?”魔女抿着唇,牵起了她的手。辛西娅望着她浅浅的笑容,不知不觉就又看得入迷了,直到女人脸上的笑意蓦地加深,她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移开视线,脸上也开始发热了。
和爱芙在一起的时候,她时不时地就会有心悸的感觉。辛西娅想,自己或许真的坠入爱河了。这种感觉确实幸福而甜蜜,她也相信爱一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但焦虑的感觉还是不时浮上心头。她越是喜欢爱芙,就越不想和她分开。但对方是四处旅行的魔女,而自己只是一个除了演戏之外没有任何长处的演员,分别也是当然的事,她对此无能为力。她试图让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但她或许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她越想这些,就越觉得痛苦。
只有三天了。
日升月落是那么快的事情,时间一眨眼就会溜走,她一想到自己即将失去面前的她,就难过得喘不过气。她们此刻明明牵着手,在阳光和煦的清晨漫步,她理应珍惜此刻的时光,但对未来的不安却令她无法安心。周围的景色比她见过的一切风景画都要美丽,手中柔软的触感和微凉的温度令她心跳不已,她身边的恋人也显得温柔体贴。一切都非常美好,只有辛西娅一个人陷入了焦躁和悲伤的漩涡。
眼睛变得酸涩的时候,呼吸似乎也变得困难了。辛西娅握着魔女的手,只觉得自
己丢脸又没用,她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她深深地吸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让眼泪不要流出来。爱芙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默地放缓了脚步。
她不想和她分开,她想一直和她在一起,但魔女早就说过,她会离开。现在再像小孩子一样为这种事情哭泣也太幼稚了。她明白这些,但那股令人哀愁又痛苦的情绪依旧在折磨她。
她侧过头去看自己的恋人,对方静静地望着她,眼中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辛西娅只要一想到对方不知正怎么看待幼稚的自己,就感到无地自容。
魔女伸出手来,慢慢地摸了她的头。辛西娅喜欢这样,被这样碰到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很安心。她闭上眼睛,又努力地深呼吸了几次,才强迫自己暂时放下这些。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提起了最近两日她一直很在意的问题:“之前说的,愿望……”她望着自己的恋人,声音不知不觉变小了:“是什么?”
爱芙罗黛蒂对她抿唇微笑:“就像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那样。”她伸出手来,温柔地帮辛西娅擦掉眼角的泪花。
薰风自湖上吹来,令她们一同在惬意中默契地陷入了沉默。她们站在湖边,只是静静地一起享受着静默和微风。
过了许久,辛西娅才再一次听到她平淡的声音:“就像之前说过的……如果你有机会向魔女许愿的话,你会许什么愿望呢?”
辛西娅自然地想起了之前的那一次讨论,那时她还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呢。她又长长出了一口气,才笑着问:“你会为我实现愿望吗?”比起她来,魔女的态度显得平静、成熟多了,就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她烦心一样。原来,分别对于她来说,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吗?
“这要取决于你的愿望是什么了。”爱芙罗黛蒂脸上带着和缓的微笑:“不用急,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对,还有时间,还有短短的三天时间。
辛西娅记得那个玩笑一样的答案,也记得她们当时笑得有多开心。说实话,她确实认为没有比那更好的答案了,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个小小的玩笑,难道说,爱芙说的是真的吗?
烦恼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一扫而空,她在为自己的猜想感到惊愕的同时,感到兴奋不已,一些曾经令她感到困惑的事情似乎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爱芙罗黛蒂在确定少女的情绪已经变得缓和之后,才稍微感到放心。她带着辛西娅去了花田,用简单的小魔法让她笑了出来,在看到对方轻松的笑容的那一刻,她也忍不住和她一起笑了。
和辛西娅在一起的时光,总是令她愉快又舒心。她在一开始只是想要一个令她感兴趣的朋友,又或是用来解乏的玩伴,但事情非常自然地超出了她的掌控。即便如此,她也对她们目前的关系感到满意。她不得不承认,她或许已经对演员小姐产生了某种并不道德的占有欲。
辛西娅会想要什么呢?她在牵着对方的手,走回居所的时候,带着轻快的心情畅想。会是她曾经说过的那些吗,改变他人的想法,飞上天空,得到美满的爱情……她会有更加现实一些的愿望吗?像是永远保持年轻和美貌,像是取之不尽的大量财富,又或者——
回到屋子之后,她们一起逗弄莎娜玩耍,一起翻看了一本草药图鉴,又一起烤了一炉小饼干,一天就这样轻松地过去了,魔女的心情也轻快到不可思议。等到夜幕降临,爱芙罗黛蒂才慢吞吞地把手掌大小的圆形玻璃容器带到晚餐桌上。
辛西娅不知道她们白天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颇有些好奇地盯着它看。女人拿了一个可爱的白瓷描金小碟,把圆形容器的盖子打开,倒扣在碟子上。辛西娅透过玻璃看得到,那里面的液体像是彻底凝固了一样,并没有流动,而是牢牢地吸附在容器里。魔女用银色的小匙敲敲玻璃容器的底部,那里面的固体就落在了碟子里。
半圆形的粉色半透明固体被盛在小碟里,银色的小匙被递到辛西娅手中。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看上去好像有点像是布丁。她看了爱芙一眼,试探性地用小匙去碰那块固体,它硬得就像某种矿石,完全不像食物。
“冰晶岩粉和猫尾花汁混在一起就会结冰。”爱芙的声音非常柔和:“这时候最好加一点精炼过的花蜜,百合花或是鸢尾花的都可以。它们不能让冰融化,但可以中和猫尾花汁的药效。”
魔女一边说着,一边把半透明的花蜜淋上去。她含笑望了辛西娅一眼,示意她再试一试。辛西娅小心地用小匙又碰了一下那块半圆形的固体,惊讶地发现,它真的变得又软又富有弹性,就像真的布丁一样。
“然后,我们可以再加一些小点缀。它们的香味,嗯,就像是茉莉花的花瓣、柠檬叶和葡萄柚——”
辛西娅呆呆地看着魔女把粉末和细碎的花瓣撒上去,让这块“布丁”得到装饰,变得更加漂亮。虽然它看起来还是不太像食物,但至少闻起来已经有一股香甜清新的气味了。
然后……然后魔女就优雅地支着脸,期待地望着辛西娅,像是在催促她快点尝一尝一样。
不得不说,被美丽的恋人用这种眼神看着,辛西娅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瞬间就软到快要融化了。她差一点难以保持理智,但她还是在拿起小匙之前小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呢?”
她从未怀疑过她爱的人,她只是对面前新奇的事物抱有小小的好奇罢了。她觉得这和自己之前吃过的“小零食”有点像,该不会这个“布丁”也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吧?但当她发现,魔女唇边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深,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时,她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亲爱的,”爱芙罗黛蒂的声音还是又轻又慢:“我们不如来谈一谈……愿望的话题吧?”
辛西娅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会转到那方面去,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恋人,对方脸上的笑容似乎比平时明艳:“想好了吗?要许什么愿望呢?”
明明她早些时候还在叫她不要着急,现在却像是在催促她了,这可真奇怪……她犹豫着,正想开口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冲上了餐桌:“喵——”
莎娜跳到餐桌上,优雅地绕开烛台和花瓶,趾高气扬地端坐在她们中间,尾巴竖起,柔软地微微摇动,看起来非常可爱。辛西娅立刻伸出手想要抱她,她也乖巧地任她从桌上抱下来了。
“不能随便跳到桌子上来哦?我们还要吃饭呢。”辛西娅笑着摸她的头,怀中温暖柔软的小生命和手中丝缎般顺滑的触感令她心底一片柔软。这个小插曲令她稍微轻松了一点,她抱着莎娜,重新看向爱芙罗黛蒂。女人正托着腮,微微偏着头,微笑着观察着她。
辛西娅以为自己做好准备了,但当她真正再一次望向女人漂亮的绿色眼睛时,她立刻就又开始感到紧张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误解了什么,也不确定自己将那些幼稚的话说出口之后会不会被对方嘲笑,她望着魔女,在一瞬间几乎想要退缩:也许,她还能再好好考虑一段时间,她可以继续犹豫,继续思考,直到魔女即将离开的那个黎明……
但是,在此刻逃避,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她多用两天的时间思考,她的答案又会有什么改变吗?
辛西娅得到了一个许愿的机会,这或许是魔女的临别礼物,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她应该慎重地考虑,谨慎地使用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知道魔女能办到很多事,也知道爱芙能实现她的哪些愿望。她确实有许多愿望,许多想要的东西。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漂亮的衣饰,喜欢美味的甜点,喜欢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她希望能赚到更多钱,希望能去世界各地亲眼看到更多的风景,希望生活能再轻松一些,希望舞台上的自己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和喜爱。
她该从这里面挑一个,作为自己的愿望吗?一定不是这样的,比起面前的她来,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爱芙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她第一次明白爱情是什么感觉,她们的精神和肉体都紧紧交缠在一起,辛西娅第一次体验到如此热烈而甜蜜的情感,她绝对不想与她分开。
爱芙罗黛蒂对她来说非常重要,也许不止是因为她们是恋人关系。
魔女像是由她最深最深的梦中走出的一抹光影,她是她无法说出口的渴望,是她无望实现的梦想,是她想要拥有、想要成为的一切。
“我、”辛西娅局促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碟子,里面装着的,现在怎么看都像是小甜品的东西,正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她突然觉得,或许尝一尝也是不错的选择。但现在不是该逃避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知道有些事情早晚都必须由自己说出口。
她把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腿上,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子,这样做让她感觉冷静了一点。她望着面前优雅美丽的魔女,对方坐在桌子的另一端,温柔地微笑着,耐心地等待她的答案。爱芙罗黛蒂此刻离她这么近,但辛西娅明白,这或许也只是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梦境。
“我喜欢你。”辛西娅望着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声音出口的时候几乎有些虚浮:“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所以……”
魔女仍含笑望着她,安静地聆听着。
她会得到什么,还是失去什么呢?
辛西娅深深地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态度面对魔女。她定定地望着爱芙罗黛蒂的眼睛,深深地望入美丽的翡翠湖水之中:“我想和你许一样的愿望。”
爱芙罗黛蒂自己也意识到了,最近自己在面对辛西娅的时候,时常会感到一股微小的焦虑。
这或许来源自她们之间的恋情,爱情会带来焦虑、嫉妒与痛苦,这可以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她又很清楚,这或许不是真正的理由。
她们相识的时日不长,爱芙罗黛蒂来到这座城市还不满一个月。她在第一次坐在观众席上,望见舞台上的少女时,就已经完全被她吸引。
演员小姐有相当不错的演技,容貌也十分漂亮,清亮婉转的歌喉也为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绝佳的布景和灯光之下,她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受到繁星佑护的魔女。她自然的情绪表达和优美的姿态理所应当地夺去了魔女的注意,爱芙罗黛蒂当然明白,幕布之
前与幕布之后的她一定是不同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对辛西娅产生了一定的兴趣。
一开始,她以为这只是一只可怜的小羊。少女看上去清纯、无辜而善良,但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童话故事,想要尽情吞食她的血肉的人类,看上去数量可不少。当然,辛西娅也一定察觉到了向她逼近的危险,她正可怜兮兮地试图通过躲进安全的羊圈保护自己。不过说实话,爱芙罗黛蒂并不看好她的未来。
她们顺利地见面、相识、交往,这份关系不知不觉就沾满了黏腻甜美的蜜糖,令人产生依恋,难以割舍。少女也在这段时间内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最近,爱芙罗黛蒂甚至发觉,自己已经不能再把她当成小绵羊了,这倒是令人高兴的转变。
即便这个国家没有什么许愿的风俗,但魔女做事可不需要逻辑和理由。她决定了、承诺了,会在离开之前为她实现一个愿望。至于这个愿望的内容,当然是完全交给辛西娅本人决定的。
原本,魔女并不介意为自己的朋友,或是自己的恋人,解决一些小问题。如果辛西娅想的话,爱芙罗黛蒂能轻而易举地帮她创造一条通行无阻的宽敞道路。扫平障碍,拥有美貌和才华的她,在将来大概能得到一切她想要的东西吧。但这是否是她最想要的,爱芙罗黛蒂却无法断定。
心底的某种欲望隐约浮出水面,她开始对辛西娅、对她的愿望抱有某种期待。
爱芙罗黛蒂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如果辛西娅最想要的是魔女的话,她或许会说出“请带我走”,或是“我想和你私奔”之类的话吧,又或者,她会许下更加明智的愿望?魔女以为自己不会对辛西娅的愿望感到惊讶,但当少女真的说出那句话时,她确实呆住了。
——我想和你许一样的愿望。
她静静地望着辛西娅,重新审视着餐桌另一端的她。与她对视的少女坐姿优美,脊背挺直,从她的身上根本挑不出任何仪态上的错误。
事情又慢慢地脱离轨道,陷入了轻微的失控。爱芙罗黛蒂感受得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喜悦的感情、愉快的感情不受控制地自心底喷涌而出,她终于还是小声笑了起来,笑得肩膀发抖:“啊……”她不知自己此刻应当抱有什么心情,但她可以肯定,她至少赞许辛西娅的判断力和勇气。
沉迷爱情对魔女而言不是好事,甚至十分危险。但爱芙罗黛蒂一向不在意这些,她只觉得非常开心,几乎要完全沉溺在愉悦之中。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她笑着,玩笑般确认着非常重要的事情。
“当然。”辛西娅也对着她笑了起来,她依旧显得那样柔和优美,却显出平静而坚定的态度。这样的她看上去格外美丽,格外具有吸引力。
托盘带着灰色的玻璃茶具组飘过来,为她们倒上温热的茶水。小巧的茶杯里,茶水呈现出异样的光泽,里面漂浮着细小的灰色花瓣,看上去十分奇异。
“那么……”魔女笑着捧起茶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辛西娅,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我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辛西娅轻轻吐出一口气,她用稍显僵硬的手指慢慢地碰触玻璃茶杯,它有着光滑而温暖的触感。她直视着魔女,不再显得局促或是犹豫,她的嘴角自然地微微弯起,眼神中有着微微迷离的神采,明确地带有对某种未来的期待:“请让我也成为魔女吧。”
心悸的感觉令魔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她笑着看着辛西娅,感到惊讶而喜悦。辛西娅脸上的表情慢慢地淡下来,她重新对爱芙罗黛蒂绽放出一个微笑,这让魔女更加愉快了。
某种酥麻的感觉几乎蔓延到了指尖,魔女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才慢慢地继续道:“做得不错。”她轻笑着,慢慢啜饮难得的饮品,轻声自语:“原来是这样的啊……”
这确实是她自己绝对看不到的,但她认为辛西娅做得已经足够好了。不知多少年前的她,应该确实是带着这样的神情,带着向往和希望,向自己的老师许下了这个愿望。
“接下来,”爱芙罗黛蒂将视线投向了辛西娅面前的小碟,上面的甜点已被冷落多时:“不如先把甜点吃掉吧。”她对少女露出甜美的微笑:“要先吃掉它,才好开始吃晚餐呢。”
辛西娅为话题的转换之快感到困惑,但恋人脸上的笑容又太过可爱,她很少在爱芙脸上看到这样灿烂的笑容。这有些反常,但她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看向了自己面前被称作“甜点”的东西。
用勺子的背面轻轻碰触一下“布丁”的表面,那一小片被碰到的地方立刻颤了一下。它看上去依旧富有弹性又柔软,但辛西娅忧心忡忡地想,也不是所有被加入凝固剂的液体都能被称作“布丁”,毕竟之前爱芙好像还提过“药效”这个词。
虽然她对这是什么还心存疑虑,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挖下一小块“布丁”,迟疑着将它送入口中。
它的味道并不奇怪,甜度适中,还带有玫瑰花和柑橘类水果的香气,口感比较像上次的晶冻,但一定没有添加鸡蛋或是牛奶。辛西娅
慢慢地品味着全新甜点的味道,吃完一口便自然地开始喝茶。看起来有些奇怪的茶水味道很淡,茶水中的花瓣入口之后几乎没有存在感,但那股奇异的香气却一直留存在口腔中,久久不散。
“嗯……”辛西娅看了一眼爱芙,对方正微笑着看她吃甜点,像是在观察她一样。她看看这个并不大的布丁,决定尽快吃完它。茶水的香气悠扬,能令人联想到未知的远方,或是厚重久远的历史,这种难以形容的香味和布丁的花香混杂在一起,变成了某种微妙而清新的新气味,令人联想起森林和雨水。
也许这种奇妙的茶水和这个奇妙的布丁意外地相配?她把小碟里的布丁一点一点地吃下去,连爱芙撒在上面当做配料的细碎干花瓣都没有放过。
最后一口茶水也已经被她饮尽,灰色的玻璃茶壶飞过来为她添了第三杯茶水,辛西娅在这种时候总会烦恼自己对爱芙道谢之余是否还该向茶壶道谢。爱芙有很多漂亮的茶具,这次这个灰色的玻璃茶壶她也是第一次见,上面银色的浮雕真可爱……
“好了。”辛西娅又喝了一口茶,才笑着看向她的魔女:“我已经吃完了,所以,这是什么神奇的魔法布丁吗?”
女人支着脸看她,唇边含笑,看起来妩媚而诱人:“它本该是一碗药剂。”
“然后它变成了可爱的甜点?”
“只是经过了一点小小的改良……你能喜欢它真是太好了,毕竟是我们一起做出来的呢。”魔女故意不去触碰最核心的问题,辛西娅也没有追问。她捧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奇妙的茶水,如实发表感想:“嗯,和茶很配。”
“鸦羽花确实和它很相配……希望效果能发挥到最大。”爱芙罗黛蒂显得心情很好,她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辛西娅身旁,弯下腰来,凑得离她很近,笑得眉眼弯弯。她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这个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空间和辛西娅说悄悄话:“是为成为魔女奠基的神奇小零食哦?”
辛西娅原本以为这又会是普通的恶作剧小零食,像是上次令她不知不觉就把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来的晶冻一样。她震惊地望着爱芙,对方只是在近处轻轻地笑,温柔的气息吹在她脸上,很痒很痒。接着,她的脸颊上又被留下了更痒、更轻的一个吻。
“虽然次序好像有些不对,不过,是时候吃晚餐了。”女人直起身来,在短暂的亲密之后,愉快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直到她落座,辛西娅才呆呆地反应过来:次序……对,次序。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有一点发热。她低头看着已经在自己膝上熟睡的黑猫,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又挠挠她的耳朵,想要通过这些转移一点注意力。
那锅本不该变成布丁的东西,是在早晨熬制的,所以……辛西娅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她的恋人,对方还在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她立刻忍不住移开视线,觉得心跳又变得好奇怪,脸上也变得更热了。
她的愿望真的能实现吗,爱芙看起来很开心,也就是说,她给出的答案是正确的吗?今后,她也能成为像她一样的人吗?只是想着这些,她的心底就充满了雀跃与期待。
盛着餐食的餐盘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莎娜终于醒了。她在辛西娅的大腿上伸了个懒腰,才快乐地跳下去找她的猫碗。辛西娅和猫一起离开座位,她像女人之前做的那样,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在对方的脸颊上投下了轻柔的吻。
今夜,辛西娅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她梦见了月亮,一轮很大的,和平时用眼睛所看到的月亮十分不同的月亮。它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好像凄惨地遭受了蹂躏,辛西娅第一次看到破损的月亮,只觉得它好可怜。
平时总是簇拥着月亮出行的那些小星星呢?她努力地去看月亮背后的那一片天幕,那里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纯黑丝绒一般的天幕之后,有涟漪缓缓荡开,在幕布上留下波纹一般的痕迹。有什么藏在漆黑的幕后,正不断地蠕动着,像是想要突破那一层脆弱的障壁冲出来。
恐惧感在一瞬间涌上头脑,她开始觉得身体发冷,想要逃离。她或许因这个噩梦说了什么,又或是做了什么,总之,她醒过来的时候,正在不断地喘气,手也紧紧地攥着被子。爱芙在一旁担忧地望着她,温柔地帮她擦去额上的冷汗,又用柔和的声音,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继续睡。
在入睡之前,她被女性柔软的身体拥抱了。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与舒适,她想,像这样入睡,她一定能做个好梦。很遗憾,她没有再做什么美梦,但她确实安宁地睡到了天明。
清晨在恋人身旁醒来的时候,辛西娅忍不住悄悄地亲吻了她漂亮的黑色长发和脸颊。窗帘被舒适的微风卷起,柔和的曦光照进屋子,洒在她们二人身上。魔女此刻安详地睡着,睡脸柔和而美丽,辛西娅看着她平稳呼吸着的样子,安静地在她身旁再次躺下。
她依偎在恋人身边,闭上眼睛嗅着对方身上淡淡的好闻香味,十分确信,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梦了。

魔女 19 闭幕
辛西娅如期回到了剧团。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伊芙琳在空荡荡的化妆间提着裙摆转了个圈:“有人说你和别人私奔了,嗯,也不是不可能?”她瞥了辛西娅一眼:“我本来想着,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也不演了。”
辛西娅把自己的包放在置物台上,坐到了镜子前面。她不知道伊芙琳是怎么把本应在这里的那些人赶走的,但她现在对此也不是很惊讶。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这是最后两天。”
她算好了时间,今天会进行最后一次彩排,明天下午会进行内部试演会。同时……魔女出发的时间,会在明天的傍晚。
“我想也是。”身形纤细的少女穿着繁复厚重的礼裙,还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充满活力:“这种东西,谁会愿意演第二次呢?”她的鞋跟在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听起来却并不令人讨厌。辛西娅望着镜子里的她,忍不住露出苦笑:“所以……她为什么会写出这种东西?”
无论要说多少次,她都必须重复,《粉色山茶花》的剧本实在是太烂了,辛西娅根本无法想象这会是卡珊德拉女士写出来的东西,托它的福,最近她想着剧本的次数都变少了。编剧女士在剧团有着很高的地位,她写出的剧本总是能吸引大量观众,辛西娅从未怀疑过她的写作水平,直到她看到这一次的剧本。
出乎她的意料,伊芙琳笑了起来,她脸上的笑容充满了甜蜜和狡黠,甚至还有几分洋洋得意:“因为她也想走了——她答应会带我一起走。”她看了辛西娅一眼,很快就将视线投向镜子:“我本来打算等第一场公演结束再走,现在看来我也可以早点走了。反正你走掉之后也只会一团乱。”
这么说,公演不太可能正常进行了,辛西娅为此感到了一点歉意,不过比起这个,她还是比较担心面前的伊芙琳:“你真的要跟她走吗?你的父母还好吗,他们会很担心的,而且,你以后不想演戏了吗?”伊芙琳还那么年轻,她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一定能成为剧团,乃至繁星城最受欢迎的女演员。
“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伊芙琳的口气罕见地有些烦躁,她似乎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在辛西娅面前伪装了:“卡珊德拉会帮我修改家人的记忆,他们会觉得我和远方的什么好人结婚了。”
辛西娅看着她,还是有些困惑。在她看来,伊芙琳和她不一样,更加年轻的女演员,显然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可以在舞台上大放光彩。
伊芙琳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不是也明白吗?所有人都在逼我,父母要我和远方的表亲订婚,至于肖恩上次让我去见的那个什么公司的老板,可是已经五十二岁了!”少女恶狠狠地踢了一脚休息用的椅子,提高声量,用怒吼一般的声音强调那个数字:“五十二!!!”
椅子被重击的声音和和伊芙琳愤怒的声音将寂静完全驱散,辛西娅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她很快就同情地点点头:“这太过分了。”啊,她在心底想,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结婚的公子哥也才三十多岁。
少女的鞋跟踩得木地板嘎吱作响,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继续道:“反正我也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就算我不在,他们也能好好活着。”伊芙琳的声音还因愤怒有一点发抖:“现在只有卡珊德拉会帮我了。我要去当魔女的学徒,离这群混蛋远一点。他们没有钱关我什么事,莫名其妙。”
学徒……这是个熟悉的词,昨天晚上辛西娅才和爱芙罗黛蒂谈过这个问题。她临睡前在床上问出它的时候,还有些忐忑。
“我是你的助手,还是学生呢?”她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怪,但她还是问了。她在想,她之后会不会需要叫爱芙“老师”呢?女人的嘴角果然翘了起来,她一边忍着笑,一边问:“你想当哪一个呢?”
说实话,这两个身份都不是很令人满意,辛西娅想了一阵,才在困意来袭的时候做出回应:“嗯……还有别的可以选吗?”
“当然。”魔女温和地看着她,幽深美丽的绿色眼睛像是宝石一样,让人不知不觉就看得入迷:“你想当我的什么人呢?”
“我……”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恋人,感觉脑子迷迷糊糊的,她想要回答什么,却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说到底,她们之间现在的状态……辛西娅想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小小的陷阱,她忍不住带着一点自嘲笑了起来,她的恋人也望着她弯起眼睛,和她一起笑了。
没有人说过,她们不能维持现状吧?她们住在一起,互相恋慕,在爱火尚未燃尽的时候,她们理所当然地可以保持这样亲密无间的关系。除此之外的一切,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将界线划清。
她们搂在一起,在安静又甜美的黑暗中互相依偎着,在同一张床上入睡了。
“啊,学徒,这很好……”辛西娅有点呆呆的:“你想当魔女吗?”
“当然。”伊芙琳高高地扬起头,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向往:“谁不想随心所欲地飞到天上去呢?谁不想拥有比其他人更加强大的力量呢?谁不想变成最特别的那一类人呢?以后只受魔女的摆布,
总比像现在这样,受不知多少人的摆布要好多了。”她像是抑制不住喜悦一般,踮着脚尖转了一圈,大大的裙摆像是盛开的花朵一样展开,非常漂亮:“再也没有人会不停地催我在二十岁之前订婚,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又或者跟我说该怎么去做一个女人。谁都没有办法再用那些没有道理的规矩强迫我去做什么了。只是因为别人都那样做,所以我就要做一样的事情,真是蠢透了。”
辛西娅看着她,突然觉得心里一下子就放轻松了。伊芙琳也说出了一些埋藏在辛西娅内心深处的念头。从前,她一直都只觉得伊芙琳是个任性的、不太好相处的同事,现在看来,其实像她一样,想要随心所欲地生活,根本不是什么坏事。
“你休假了这么久,台词还记得清楚吗?”话题突然一转,辛西娅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当然。”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剧本,但不让观众失望可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毕竟是最后一次了,明天可不要让我们失望。”伊芙琳对着她眨眨眼,显得俏皮可爱。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辛西娅顺利地理解了她的意思。
现在就下定论或许太早,但明天或许会是她们最后一次踏上舞台的日子。就算今后还有机会表演,这恐怕也是伊芙琳和辛西娅最后一次在曙光剧场同台演出的机会了。
在做出决定之前,辛西娅其实想过很多很多。她会离开她出生、成长的城市,去向她从未去过的陌生的地方,并且,接下来这种变化将会非常频繁。她们或许不会停下脚步,会一直在旅行的路上,又或者会在感觉疲惫的时候随意找一个好地方休息一段时间。魔女是随心所欲的,没有任何规则能够框限她的精神或是行为,她的灵魂和肉体都可以无拘无束地在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来去。辛西娅被这样的她深深吸引,想要和她一起踏上旅途。
这听起来会是漂泊的、毫不安稳的生活,但她仍旧无法忽略她从中看到的无穷的可能性。那像是她在浓雾弥漫的黑夜之中所能看到的唯一一点灯光,她眼中除了它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辛西娅曾经以为自己会像她所见过的所有女性一样,找到某个可以依靠的男性结婚,在结婚之后辞去工作,专心照料孩子,在空闲的时候才去做点轻松的工作,赚一点零花钱。但当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选项摆在她面前时,她凭自己的本能向魔女伸出了手。在获得应允的那一刻,她的身心都充满了无以言说的喜悦。
她有许多事情需要思考和顾虑,像是她毫不讨人喜欢的父亲,他恐怕会一直孤身一人吧,但她已经想好解决方案了,贷款的事也是一样。儿女总是要离开父母的,她在这个年纪离家不早也不晚。至于团长他们,她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也只能说一句“抱歉”了。那么多的烦心事,在她下定决心之后,竟然都变成了能够简单解决的问题。
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她将会放弃她擅长的事情,踏入陌生的领域,与未知而神秘的事物为伴,她或许也能像学习表演时一样,付出努力并得到回报,又或者像魔女之前提起过的那样,或许准备并付出了许多,最后却一无所成。她不知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但此刻她心中居然已经没有半点犹豫或是迷茫,她想,她现在或许已经准备好踏上旅途,去向任何地方。
化妆间的门终于被推开,化妆师和其他演员们姗姗来迟,房间内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辛西娅笑着和同事们打招呼,很快就去隔壁换上演出要用的戏服。那是一条新的华丽礼裙,古典款式,鱼骨裙撑把很大的蓬蓬裙摆撑开,虽然它真的很美,但穿着它移动起来相当碍事。彩排时画的妆会稍微简略一些,很快就完成了。
当她看见幕布无声地缓缓被拉开,当她看到第一束灯光亮起的那一瞬,在她胸口猛然翻腾起来的,一定是激动与热情。每当她要踏上舞台时,她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心跳略微加速,精神出乎寻常地亢奋,连血液都似乎变热了。她会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但当她向前踏出第一步之后,她的每一次呼吸带来的新鲜氧气又会令她的身体充满某种无法描述的力量。
她无疑是爱着这里的。她喜欢表演,喜欢华丽的衣服,喜欢那些动人的故事。即便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即便最后的演出还未开始,但她依旧在期待下一次——下一次穿上精心制作的演出服装,用磨炼过的演技为观众呈现精彩的故事。
但这已经不是令她无法离开这里的理由了,因为她清楚地明白,这里已经不再是唯一能容得下她的地方。
还有三句台词,两句……音乐响起,辛西娅带着完全无法掩盖的兴奋与喜悦,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她沐浴在灯光之下,闯入了虚构的故事之中。与此处无关的一切已经尽数被她抛在脑后,她的身体在自然地移动着,步子轻盈得令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台词、表情和动作都像是自然流露出来的一般,表演是她曾经唯一擅长的事情,但从今往后——
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今天的观众寥寥无几,台下的第一排坐了不到十人,包括团长、编剧卡珊德拉女士和导演林赛女士,其他有空的人坐在后面一些
的好位置。辛西娅在谢幕的时候向他们露出甜甜的微笑,当她看见林赛女士笑着点头时,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赛女士很快就冲上舞台:“好了,今天大家做得不错,但我还是有简单的几点要说——”她的“简单的几点”一向都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辛西娅在听着她说话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伊芙琳正盯着她看。她正想回对方一个微笑,就看到对方无声地对她做了口型。她从来都不擅长读口型,但她乐观地觉得,她想说的或许是“做得好”之类的吧。
走出剧院时,离夜晚还有好几个小时。今天下班的时间很早,毕竟大家为了迎接明天的试演会,需要充分休息才行。辛西娅没有直接回家,她去了银行,在那里待了很久,又去了好几个别的地方。那之后,她才拿着文件回到自己的家。
推开家门,脱下鞋子,走进客厅之后,她被乱得要命的房间震撼了。她的父亲趴在不远处的餐桌上,桌面上杂乱地堆着至少十个酒瓶。辛西娅皱着眉走过去,听到了声音不小的鼾声:好的,看来他还活着。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叫醒他。她在原地站了一阵,深深地看着她可能今后再也不会见到的父亲,过了许久,还是只能看着他的后脑勺叹气。
他与她小时候记得的那个父亲,似乎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辛西娅无法说出这种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一切似乎都是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的,等他们回过神来,他已经变成了令人讨厌的酗酒男人,她也长成了一个自私的成年女人。
辛西娅试图努力过。她试着让他戒酒,试着与他谈心,但最终一切努力都付诸流水。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她很确定,她已经无法再陪伴他了。就算不是因为要和魔女离开,她也无法再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了。
所以……再见啦。
她把一叠文件放在桌上之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自己的家。
魔女会给助手一些报酬,爱芙在知道她在为什么事情烦恼之后,主动为她预支了一年份的酬劳。这些钱加上辛西娅在银行的存款,足以把房屋贷款提前还清。她把剩下的钱存进银行,又找了一位律师,让他负责保管财产,并定时支取利息转交给她的父亲。存款的利息足够普通家庭的生活开支,他还可以把空出来的房间租出去,获得一笔额外的收入。这样,他就算不再工作也不愁生计了。她倒不觉得他有任何资格抱怨,这已经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辛西娅只留了一封信,她在信纸上普通地写道,她要私奔了,一切事务交给律师打理。她的父亲不认识的字有不少,所以明天下午律师会上门来说明情况。
她在走出家门之后,最后只回头看了一眼。
漂亮的三层小楼,带了一个小小的院子。曾经让她倍感沉重的贷款已经还清,现在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民居,住着一个普通的,不算太好,也没有太坏的中年男人。她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但这里无疑也承载了她的一段人生、一段记忆。她不准备将一切丢弃,她仅是决定在踏上新的道路之前将一些记忆安静地封存起来。
时间已经是傍晚,夕阳的颜色与夜空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在天幕上浸染出的颜色不可思议地美丽。辛西娅抬头欣赏了几秒这美得令人惊叹的景色,才转过身,准备离开这条熟悉的街道。
但她只向前迈出了一步,就惊讶地停下了脚步。如她曾经历过的梦境一般,黑衣的魔女正等在街对面,她的脚边,黑色的猫咪也正用圆圆的金色眼睛盯着辛西娅看。
辛西娅轻轻吸了一口气,小跑着穿过道路,来到她们面前:“你是来接我的吗?”
“对。”爱芙罗黛蒂笑着向她伸出了手:“一切都还顺利吗?”
“很顺利,多亏有你……”辛西娅一想到钱的事情,就有些羞惭:“啊,我会努力工作……”
“我都说过了,”女人像是在忍笑:“几瓶高级药剂的价格而已,你最多过几年就能做出来了。”
辛西娅还是怀疑魔女有些过于乐观了:“那也不是很简单的吧?”否则怎么会那么贵呢?她现在最多只做过研磨原料之类的事,连一瓶药剂都没做过呢。
“几年不行就十年,还是不行,那就几十年。”魔女在说起这种吓人的时间单位时显得轻轻松松:“我们可是有不少时间呢。”
辛西娅轻轻应了一声,总觉得耳根有点发热。这或许是她的错觉,在她们的关系进展之后,在她耳中,连这种不能算是情话的客观叙述都带上了一点暧昧的甜味。
“走吧,今天晚上想吃什么?”魔女看着脸颊微红的恋人,觉得有趣,又故意凑近了一些:“毕竟明天有重要的演出,今天可要好好休息才行。去吃你喜欢的东西,回家之后洗个泡泡浴,然后早点上床吧?入睡之前需要按摩吗?”
辛西娅觉得脸上越来越热了,她分辨不出对方的话里有没有色情的意思,但她从爱芙弯起的嘴角可以判断,对方是故意想让她害羞的。她在街上说不出什么来,只好用力地摇摇头。魔女终于笑出了声,她牵着辛西娅的手,带着她和莎娜登上了停在街边的马车:“好
了,要去哪间餐厅呢?上次那间吗?还是在家里吃会比较好?”
辛西娅喜欢“家”这个词。她望着笑盈盈的魔女,在给出回答之前,忍不住凑上去亲吻了她的嘴唇。
在清晨因些微不安和紧张醒来的时候,辛西娅就确信,今天恐怕会是她人生中最忙碌、最难忘的一天。
她在早晨匆匆地吃完早餐,又把莎娜的猫碗添满之后,才有些紧张地前去剧院。商店的门口停着魔女为她准备好的马车。事实上,辛西娅总觉得觉得这匹拉车的黑马看上去有哪里不对,但它确实怎么看都是一匹马……不过这匹马也总比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穿戴整齐的稻草人要好多了。
街上的所有人都像是看不出这是一个稻草人一样,这让辛西娅突然对这个世界充满担忧。她甚至在想,如果她也能学会这种魔法,说不定可以留一个稻草人在这里,让大家以为那是她呢。
剧院在重要的日子总会早早地开门。门厅和走廊被装饰得焕然一新,室内的装饰换上了新的,走廊墙上的油画也被换成了最贵的那几幅,所有的壁灯和吊灯从早晨开始就全部亮着,将室内完全照亮,不留一点阴影。
所有人都匆匆忙忙的,辛西娅在快步走向休息室的途中遇见了团长,她笑着向对方打招呼,但对方板着脸,并没有理她。昨天他也是这样的态度,如果换做是以前,她恐怕会很伤心,但现在她居然没有什么感觉。非要说的话,辛西娅最近为他多赚了很多很多钱,他却完全没有给她加薪呢。她加快脚步从他身旁走过,径直来到休息室,其他同事比她来得还早,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演出会在上午进行,宴会将从中午开始,晚上的庆功宴则会更加盛大,但辛西娅不准备参加。试演会与公演不同,演出的质量恐怕并不是最重要的,剧团的负责人和投资人的目的只是邀请城内值得结交的人物参加演出后的餐会。但他们最重视的部分恰恰是辛西娅最没有兴趣的部分,她想,这种分歧恐怕不可能消除,也难以找到平衡点。
她望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虽然与经营者关注的事物不同,但她能看得到,剧团里的其他人,演员、导演、道具师,灯光师……他们全都在为了今天而努力。她理所当然地,至少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至少不能令她的同事们失望。
台下的观众比昨天多出了许多,台上的一切却与昨天没有太大的分别。辛西娅能看得出一些细微的调整和改善,能看到男主角和伊芙琳演技的进步,这令她感觉很好。虽然这剧本在她看来很傻,但她听得到观众们的笑声,这也令她心情愉悦——再怎么说,能让大家笑出来的戏剧,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的吧?
她的动作比之前更加熟练、更加流畅。台上的灯光如此之强,台下的观众在她看来全都身在阴影之中,她感受得到大家的注视,这并不令她感到享受,却也并不令她感到反感。她笑着看着伊芙琳,向她抛出下一句台词,和她一起围着男主角,把可怜的男人逼到崩溃大哭,台下的观众在此刻笑得更开心了。
伊芙琳和辛西娅的鞋跟在舞台上踏出清脆的声音,她们踩着伴奏音乐的节奏,发出夸张的笑声,接连地说着各类爱情小说中老套的经典台词。她们听到了更多、更多的笑声,至少辛西娅是为此感到满足的,她笑着朝伊芙琳眨眨眼,对方回了她一个愉快而纯粹的微笑。
今天是最后一次,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
她们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幕布缓缓合上的那一瞬,她心底最后的一点负担,就这样穿过幕布,穿过穹顶,飞向了未知的远方。
曙光剧场的宴会厅在一年里一般只用得上三次,最多四次。辛西娅相信,至少两天之前,这里一定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或许还会结一些蜘蛛网呢。但现在这里又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变得富丽堂皇。
她不准备一直留到晚上,想要找到机会就离开,但一开始的露面还是必不可少的。这对她来说其实根本算不上是“餐会”,女演员不可能被允许在这种场合大快朵颐,但也不能待在角落什么都不做,她们其实还接受过类似的课程呢。总之,辛西娅需要穿着不太方便走路的高跟鞋,穿着昂贵漂亮的小礼裙,戴着并不轻的珠宝首饰在会场尽可能轻盈地移动,还要一边移动一边为自己拿上餐盘,在里面装上一些看上去有益健康的蔬菜或者水果和甜品,最好还要注意摆盘和配色,让它看上去像是装饰品……
做一个在大锅里咕嘟咕嘟煮药水的魔女可比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好多了。
今天的观众并不少,有不少人都来找她搭话,她不擅长应对这些,但她毕竟被教导过该如何回应,所以应付起来也并不吃力。微笑,微笑,表情要含蓄而有礼貌,时不时地轻轻点头会显得优雅而知性,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随时保持仪态……
演完戏已经很累了,休息不到一小时就要来做这种事,还几乎不可能填饱肚子,这根本就是折磨。
应付完第五批人之后,辛西娅想,她或许该找个机会准备逃跑了。她吃掉了一个小
小的焦糖布丁、两颗葡萄和三颗莓果之后,就开始不着痕迹地接近出口。就算被发现,或许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可以说,她只是需要去盥洗间补妆,对于女士而言,这不是很平常吗?
但今天她的运气或许不算太好,她在出口前遇见了她最不想见的那个人。
“辛西娅小姐。”男人笑着朝着她走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侍从。辛西娅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就开始头痛,但她还是维持着礼貌的微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在想要开口称呼他的时候突然记不起他的名字了,便使用了更加疏离、更加尊敬的称呼方式。他又为她献上了大捧的漂亮花束,辛西娅笑着接过它,她这一次,终于看着自己的追求者的眼睛,真诚地道谢了:“谢谢你的好意。”
当然,辛西娅也因为他收到过不少除了好意和花束以外的东西,但那些并不值得感谢,也并不值得提起。
男人显得彬彬有礼,他说话时的用词和口音都和辛西娅有微妙的不同,这或许并不是他刻意想要炫耀什么,单纯只是因为他们所受过的教育不同,但这依旧令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只想尽快结束和他的对话。
他为她带来了不少烦恼,辛西娅有些日子甚至因为这些事焦虑忧愁到失眠。大人物的垂青对于小人物来说实在太过沉重,她甚至连正面拒绝都不敢。她至今都不知道那些事是不是他授意别人做的,虽然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但她还是不打算原谅他——对,不打算原谅。
这位公子哥很高兴地说了好多话,不断地提起辛西娅之前演过的戏剧和今天的演出,又有意无意地开始在谈话的间隙炫耀他的投资和郊外的地产,还有未来可能对剧团的投资。他好像误解了什么,辛西娅没有兴趣和他继续谈话,她敷衍地寒暄几句之后,便带着花束离开了。
辛西娅把礼服脱下,珠宝首饰也全部摘下,放回服装间。等她重新穿上自己的朴素长裙,重新把发型梳回自己习惯的样子之后,她才长舒一口气。比起高跟鞋,她还是更喜欢平底鞋或者靴子。
在离开剧团之前,她照旧把花束带到了道具间——她不想把花束带回家,也不想把它扔进垃圾桶,但道具师们总有办法处理它。她在那里意外地撞见了伊芙琳和卡珊德拉,她们正像是故事里标准的反派人物一样,发出恶作剧成功的坏笑声。
“晚上好。”她笑着打招呼,装作根本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她也没有必要去在意这些了。她把花束放下之后,决定正式地对她们进行道别。在这个剧团中,除了团长以外,她还受过不少人的照顾,但现在,她也只能向她们两个直接说出真相了:“我要走了,今天晚上就走。”她对她们眨了一下眼睛:“祝你们今天过得开心。”
伊芙琳小声笑了起来。她长得很可爱,身上的戏服也还没有换下来,这样优雅地小声笑起来,简直就像洋娃娃一样:“真巧,我们才刚刚定下来明天早晨动身。”
“爆炸新闻?”卡珊德拉在说出这个词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可真惨。”
“是的。”辛西娅知道她在说谁。她一想到明天他可能面对的情况,就发自真心地开始同情她们的团长。但她想,她作为一名演员,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那她当然是不必抱有什么罪恶感的。
“感觉真对不起他。”伊芙琳点点头,附和道。
虽说如此,但谁都没有想过要挺身而出,为那个明天就会崩溃的男人解决财政危机。
她们三个面面相觑,在几秒钟之后一同爆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简直就像是三个邪恶的魔女。
辛西娅的行李不多,魔女更是根本没有称得上是“行李”的东西。魔女的魔法似乎能随意地把她居所的一部分连接到她想要的地方,她可以随时随地回到自己的家,当然也不需要带什么行李了。
黄昏的海岸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海风变大了,气温也稍微降低了一些。辛西娅穿着一件单薄的裙子感觉有些冷,她真想再给自己多加一件披肩。
“从这里到阿德洛半岛……嗯,除去用餐和休息的时间,悠哉悠哉地飞过去,大概需要三天。”魔女笑着,黑色的长发和黑色的长袍随风飞舞,金红色的天空像是为她而生的一般,将她衬得格外妩媚:“我是爱芙罗黛蒂,一名魔女。”
辛西娅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爱芙罗黛蒂像是在向她强调什么、确认什么。她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笑着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没有城堡,也没有佣人。我不习惯一直留在一个地方,总会朝着风能吹到的所有地方前行,无法为你提供安定的生活。”
海风带来咸腥的气味,不知为何,辛西娅的胸口又升起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激昂感情,它如海浪一般在她的胸口翻涌,她的指尖甚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就是这样。”魔女迎着风,对着她展颜一笑:“你要跟我走吗?”
“当然!”辛西娅立刻做出了回答,她的声音因激动和急切甚至显得有些尖利。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也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魔女所说的一切,都是她梦寐以求的。
爱芙罗黛蒂向她伸出了手,辛西娅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的手。
“魔女是该怎么飞的?你比较喜欢扫帚?”爱芙的声音像是在忍笑,辛西娅也看着她笑了起来:“还是扫帚比较有魔女的感觉。”
“那作为纪念——”爱芙罗黛蒂笑着朝着虚空招手,一把扫帚就飞了过来:“今天就用它吧。”她以优雅的姿势侧身坐在悬空的扫帚长长的柄上,辛西娅握着她的手,坐在了她身边。等她坐稳,莎娜也跳上了她的膝盖。
没有任何提示或是警告,扫帚就载着她们突然开始上升了。辛西娅惊呼一声,有些害怕地一把抱住了魔女,这种奇妙的浮空感还是令她有些不适应。
“别紧张……”魔女的声音中带着笑:“我们可以慢慢来,到你习惯为止。”紧紧贴在她身上的女性的身躯,柔软到令人无法不分心。她侧过头,低下头亲吻了辛西娅的侧脸:“魔女必须要习惯这些才行。”
“嗯。”辛西娅向下看着离她们越来越远的地面,感觉有些害怕,但还是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我、我会习惯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扫帚开始平稳地向前移动,有微微的风吹在她们的脸上。辛西娅看着她们脚下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海面,美丽的波光暂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减轻了她的恐惧。她无法估算她们目前的速度,但从风的感觉来说……或许和马车差不多?但她确定,马车绝不可能在海面上空行驶。
汽笛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有船只在夕阳下沉的此刻从港口出航,辛西娅望着它,看着它逐渐离她们越来越远,很快就和港口一起被她们彻底甩在身后,感到了一点兴奋——这样看来,乘着魔女的扫帚旅行可要比乘船快多了。
风在逐渐变大,某种奇异的,像是恐惧的感觉再度从身体深处升起,凝聚在她的腹部,难以散去。辛西娅抱紧了她的恋人,把脸埋在她的身上,默不作声地忍耐了一阵之后,才小声说:“我有点冷。”
话音刚落,她就又听到了魔女的笑声:“想来一杯甜甜的、热热的红茶吗?还是想要保温呢?”虽然她这样问了,但她提及的两者,辛西娅都得到了。她不再感觉得到风,手里也多了一杯甜蜜温暖的饮料。
就这样,魔女和未来的魔女坐在扫帚上,靠在一起,消失在如血的残阳之中,消失在缓慢吞噬着日光的暮色之中。
辛西娅回过头,看着离她们越来越远的城镇和港口,心里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想,她在今天之前最多也只去过远郊,她从出生起就从未真正离开过这座城市。她曾以为出远门会非常可怕,非常困难,但她没有想到它其实这么简单。她没有感受到她曾经的想象中会有的眷恋或是思乡之情,或许以后会有吧,但现在,她只是怀抱着纯粹的兴奋和期待,幻想着在越过这片海域之后,她们将会到达什么样的地方。
心脏在胸腔中不断地跳动,辛西娅开始对她将要面对的未来感到紧张和兴奋:从今天起,今天以后,她就会是,会是——
爱芙带着笑意的声音依旧非常动听,她似乎是想要和辛西娅闲聊,减轻她的紧张和不安:“飞行是很有效率的移动方式,根据魔女的个人兴趣不同,也有很多种选择。但是,亲爱的……就算你对扫帚情有独钟,下次我们至少加一张垫子吧?”
辛西娅没想到她会提起这样的话题,不禁被逗得笑了起来。爱芙这样说了以后,她才意识到,她其实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但仔细想想,坐在扫帚上确实是不会舒服的,一定是爱芙又做了点什么,才令她的感受得到改善。
“那不如加一张椅子?”
“我确实比较喜欢椅子……啊,要试试沙发吗?”
辛西娅想到沙发在天上飞的画面就笑得停不下来,她和她的恋人一起在扫帚上大笑起来,莎娜像是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一样,不满地开始喵喵大叫。辛西娅笑着安抚自己和魔女共同饲养的小黑猫,心底一片柔软。
爱芙罗黛蒂抿着嘴唇,搂住了身形单薄的少女:“嗯,等她再长大一点,就可以试试给她喝一点猫咪专用的药剂了。如果她足够聪明的话,说不定能学会说话呢。”
“真的吗?”辛西娅早就知道魔女能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被爱芙罗黛蒂所说的吓到了。她看看自己腿上的小黑猫,只觉得猫咪的声音这么可爱,说话的声音也一定很动听。
“是的,高阶的变身药剂甚至还能让猫偶尔变成人,或者让人偶尔变成猫哦?”
“好像童话书一样!”辛西娅的声音变得明媚而开朗,她显然心情不错。那杯甜甜的红茶被送到爱芙罗黛蒂唇边,魔女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喝了一口。
不愧是她光顾了这么多年的店,蜂蜜和砂糖的甜味刚刚好。
夜色将天幕涂抹成暗沉的颜色,遥远的星与月悄无声息地浮现在深色的画布上,辛西娅和魔女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一弯皎洁的明月。
辛西娅看着月亮出神:“真像是《魔女》海报上的月亮……大家都觉得
魔女要配上最弯的月亮才行呢。”
“真遗憾,”爱芙罗黛蒂忍不住笑了起来:“繁星城最有名的魔女小姐,现在和来历不明的魔女私奔了。”
辛西娅也笑了,笑声格外清脆:“那我觉得,这个结局或许会更好。”她一边笑着,一边轻松地亲吻了魔女的脸颊。爱芙罗黛蒂搂着她,像是回礼一样,亲吻了她的嘴唇。这个吻自然地加深,持续了很久很久。
魔女抚摸着恋人的脸,她的心情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像这样轻快过了。让她想想……或许,她可以说,这是干涸的池塘终于被注入了清泉一般的感觉?她在刚刚来到这座城镇的那一天,绝对想不到,自己将会在离开时,拐走全城最受欢迎的演员小姐。
她们并不了解彼此的全部,辛西娅不知道她的过往,她也不了解辛西娅未曾说出口的一切。但即便如此,令人沉醉的爱情还是在她们之间酝酿出了芬芳馥郁的香气,爱芙罗黛蒂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感情,和辛西娅的感情。年轻的女演员对她抱持的感情纯净无瑕到令人心生怜爱,并且,她深深地信任着来历不明的魔女。
传说中最为强大,也最为邪恶的魔女,将竭尽所能地回报这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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