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复轨》 相遇
这天教完小孩钢琴,顾晓照例回家进行了一番暴食。
晚上九点多,一边吃串一边喝冰凉的啤酒,上颚因为上火溃烂,辣椒和孜然在那里蹭来蹭去,但是顾晓好像没所谓的样子。然后将中午剩下的半个六寸的蛋糕吃掉,劣质奶油挤满了整个口腔。
顾晓觉得十分满足,但又好像并没有满足。
窗外的庄稼地上空挂着半轮月亮,月色很惨淡,顾晓的心境又陷入了一片灰黑色。
算了吧,他想,然后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浑身泛着冰冷铁青色的小刀,刀刃很锋利,是顾晓特意磨过的。
这小刀刚买回来时,刀刃肉眼可见的不平滑,让顾晓想起钝了的切肉刀,在五花肉上磨来磨去,就是切不开肉的感觉,那一定很疼。
顾晓把刀刃对准自己的脉搏,闭上眼睛,施加力气快速划过自己的皮肤,这期间顾晓开始疯狂分泌肾上腺素,脑袋开始变得清醒,像有什么东西拨开了迷雾马上要出现了似的。
顾晓开始变得愉悦,他睁开眼,看见毫无痛觉的左手腕上一道浅浅的口子,有暗红色的血渗了出来,汇成几滴滴在地上。
“啧,”顾晓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又失败了”,不过拜这几滴血所赐,顾晓开始变得兴奋,脑子一改往日沉闷迷糊的状态,开始飞速运转起来,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能轻松解决大学时学的高数题目。
顾晓的身体开始蓄满精力,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把房间收拾了又收拾,连沐浴露放在架子上的位置都要精准地摆好。
忙活了一阵,已经快一点了,身体燥热,顾晓决定下楼去村口的24小时便利店买瓶水。
顾晓住在城中村里一栋自建楼的二楼,楼房紧邻庄稼地,庄稼地那头便是高高的电梯房和很漂亮的小区——房价很贵,租金也很贵,顾晓沿着庄稼地旁的水泥路往不远处那个仍然亮着灯的小店走去,周围很黑,庄稼地里似乎蛰伏着什么东西似的,明明还在九月,可是已经感觉有些冷了,顾晓裹紧了睡衣,脑子里又开始胡乱想着例如这种情况真适合杀人啊的这种没用的东西。
秦博在便利店里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单薄的身影。
那人远远看着脸色苍白,径直走到冰柜前,拿了一瓶可乐,付钱时,秦博忍不住仔细看了那人一眼——这一眼竟看出了些似曾相识。
秦博的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又停下来,“不会的,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秦博心想。
就在秦博停住的几秒钟,他感到这位客人眼神的余光扫了过来,那里面的审视和警惕让秦博的心跳加速了起来:是了,是那个人,那个人就该是这种极尽聪明的感觉。
客人付完了钱,便消失了夜色里,而秦博盯着那消失的身影久久发愣。
对于顾晓来说,今晚只是非常普通的一个晚上,便利店员换了,以前那个涂蓝色眼影的黄头发女生不见了,今晚的这个人十分高大,从短袖体恤里隐隐能够感受到肌肉的力量感,剃着寸头,看起来很年轻,虽然没仔细看清楚,但脸应该也是很耐看的,真奇怪为什么会来这里做店员,顾晓拧开瓶盖,看着自己纤长的手指,自嘲地笑笑。
“活色,跟你打听个人,顾晓,就是那个上学时候大家都知道的顾晓,后来去哪里了”便利店里,秦博拨通了老同学的电话号码,同时点燃了一支烟。
顾晓,男,23岁,a大心理系毕业,毕业后不知所踪。
顾晓前15年的人生,秦博大概知道,虽然没有同班,但一直是同校,秦博关注过顾晓,因为他实在是太耀眼了,成绩优异,擅长各种乐器,学校各种活动似乎都有他的身影,同时他本人长相清秀,很受女生欢迎,奈何他本人寡言少语,与谁都不亲近,传闻他的母亲是音乐家,总之就是高岭之花一般的存在。
秦博与这种人是没有什么交集的,秦博是让老师头痛的差生,他总是无法理解学习的意义,心中总是荡漾着男儿的豪情,而实际上干的就是些比如帮混混a揍混混b这种事情。
等到秦博长大在军队当了两年兵,机缘巧合下又到这个小地方成为警察,总算是在成长的痛苦中知晓了学习的意义,有时候回忆一下学生时代,便总有一个作为优秀代名词的身影涌现在脑海中。
秦博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八九线小城市的城中村的村口的便利店里与自己的初恋相遇
说到初恋,秦博从小长到大并没有对任何人动心过,只有一次。
初二月考,打乱了顺序坐座位,秦博和顾晓一间考场,一场考完后,秦博和别人打闹,把书本随便抛向了某个地方,不巧正好是顾晓坐着的位置。
顾晓似乎在想问题,明显被突然而至的书本吓了一跳,但随后一秒,他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头都不抬地把书本从旁边的窗子抛了出去,又平静地看着秦博说:“我帮你扔了。”
顾晓盯着秦博的那两秒,秦博心跳地很快,顾晓那么白,眼睛不大,但是很黑,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秦博愣住了,有火也发不
出。
“牛逼,这人真是与众不同,敢这样招惹我。”秦博心想。
周围的同学都屏住呼吸安静地看着他俩,似乎都在期待天之骄子与校园恶霸打起来,然而秦博一反常态地没有暴起,而是乖乖跑下楼去捡书去了。
那以后秦博就会常常关注到顾晓这个人,注意看他在学校各种活动上的表演,看他在考试表彰上的发言,每次看到他就感觉顾晓周身都在发光,仿佛要登仙了似的。
秦博那时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知道长大后才确定那是初恋的感觉,同时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
顾晓和秦博没在一所高中,秦博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自己对顾晓的感觉,顾晓就已经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顾晓这些年都发生了些什么?这个问题在与顾晓的偶遇之后变成了秦博心中思考的第一等大事,他觉得不合理,不论是顾晓出现在城中村这件事,还是顾晓给他的颓废低沉的感觉,他记忆中的顾晓应该继续走着他天之骄子的路,然后在某个自己永远接触不到的地方过着优雅的生活。
他很庆幸自己接手了这家小小的便利店,本来准备送给老父老母给他们打发打发时间,没想到让他遇到了宝贝。

钢琴
近来顾晓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对面那个小独家院,总是在他刚回到家不久之后亮灯,明明不久前那里还是空无一人的房子。而在一个顾晓又失眠了的夜晚,漆黑一片中,他看到那独家院正对着自己的窗子旁边有忽明忽暗的烟头在燃烧。
那里一定有人,顾晓向来直觉很准,他觉得那个人就是在往自己的窗子看。
顾晓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也觉得很兴奋,因为日子太寂寞太无聊,狂躁时期顾晓总是不知道该到哪里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他想,如果真的有人要害自己的话,自己就可以正当防卫了吧,那样是不是会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发生,比如,杀了某个人?或者被人杀死也是好的啊!
于是顾晓便将放在柜子里的小刀随身带着了,顾晓想了一下,估计这小刀连肋骨都没办法捅进去吧,但是刺瞎人的眼睛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人甚至跟着他去了钢琴教室,顾晓在一次课间休息时看到落地窗外有一个人影,等他追出去,却什么也看不见了,从身形看应该是个高大的男人。
顾晓觉得记忆里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近来还有一个人闯进了顾晓的世界,是那家便利店的老板,顾晓原来还以为人家是店员。
第二次看到秦博也是在深夜12点,顾晓刚进便利店的门就被那人叫住了,“顾晓”——是很低沉的男声,顾晓疑惑地看着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个店员,这次总算看清了脸,这人眉毛很黑,眉峰锐利,像剑一样,眼窝比较深,显得山根更加笔挺——是很招桃花的长相,顾晓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着自己是否有认识过这样一个人。
“我叫秦博,是xx实验中学的,我知道你。”xx实验中学,这个名字好久没有出现过,顾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抱歉,我可能有点记不得了,我们以前一个班吗?”
那个店员笑了笑:“不是一个班的,但是我知道你。”
顾晓发现秦博笑起来很好看,给人很真诚的感觉,眼睛里有很强的期待,所以尽管强调两次“我知道你”让顾晓感觉有些不舒服,还是很礼貌地说:“嗯,你好……我拿瓶水。”
“随便拿,这是我的店,钱就免了。”秦博在柜台那里放了张十分宽大的皮椅,秦博本来咸鱼躺在上面,现在因为看着顾晓而身体微微前倾着。
原来是老板啊,顾晓心想,他那样子想来也不会是店员。
顾晓并没有推辞,毕竟是小钱,拿了可乐,道了谢,准备离开时秦博突然塞给他一瓶牛奶。
“晚上还是喝牛奶好一些,早些睡。”秦博站起身,顾晓觉得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不止,想想自己也有175,秦博应该在185以上了,给人压迫感十足。
许久没接受过好意的顾晓被迫抱着一瓶可乐和一瓶牛奶,只想赶快逃离这里,一边说着:“嗯,好的,谢谢,你也早些休息。”一边快步走了出去。
顾晓傻傻地在路上走着,还没太从刚才的氛围里走出来,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秦博这个人莫名地对自己太好了?早些睡这种话能这么顺溜地对一个男人讲出来吗,况且自己还是刚认识这个人。
顾晓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发呆,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来,顾晓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同时清醒过来的还有自己的警觉,他这时才发现身后好像一直有脚步声跟着自己,顾晓突然扭过头,只看到庄稼地旁的一个草垛被风吹的呲啦啦响,除此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顾晓摸了摸口袋里躺着的那把小刀,看了看几百米外便利店的灯光,不知为何感觉胆子更大了些,便继续往回走了。
钢琴店的老板见着一身警服的客人走进来时脑子有一瞬间懵掉了,脑子瞬间过了一遍看自己是否惹上过什么事情,只见那位客人把周围看了个遍,好像在找什么人。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老板走上前问道。
“你们这里有一位叫顾晓的老师,对吗?”秦博之前开车从这里经过时看到顾晓走进去了,猜测顾晓在这里教钢琴,今天下班早,公安局离这里也近,就走路过来了。
这家店离城中村不远,来里面学琴的大多是附近小区里的小朋友,老板一时间也摸不准这位客人来此的目的,只好点了点头:“在的,这会儿正在里面教学呢。”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秦博便继续施行自己的计划:“你们这里教成人钢琴吗,我就在这旁边的公安局上班,想培养个兴趣爱好。”
老板似乎没有接触过这样大龄的学生,也没有接触过这样职业的学生,犹豫到:“您要想学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这里大多是五六岁的小孩子,您来就上不了大课了。”
“我只要一对一,顾晓当我的老师,价钱你定。”
看到秦博这么爽快,老板表情明显松快了许多,走进一间教师把顾晓叫了出来。
顾晓只听说来了一位成年学生,走出门时便看见唇角微微向上翘起的秦博,正值傍晚,橘黄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了秦博的身上,虽然一身警服,但让人感到莫名的温暖与安心,
顾晓看着秦博的眼睛,走上前去,走到他高高大大的阴影中。
“你要来学琴吗?”
“是的,顾晓老师,你看你收我这样的学生吗?”秦博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笑意,还带了两分不正经,顾晓有些不想直视。
“和老板谈妥了吗,谈妥了以后每天都要坚持来练琴,希望你不要一会儿来一会儿不来。”
“好的,顾晓老师,我一定听话。”秦博说这话的时候顾晓又有了有种怪怪的感觉,觉得这个人流里流气的,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今天先上体验课吧,来熟悉一下琴。”顾晓带着秦博走进了一间琴房,这间琴房里只有一架普通的练习琴,黑白琴键静静地躺着,秦博几个大踏步走上前,丝毫不客气的坐在琴凳上,还不忘空出一片地方,用手拍了拍:“老师,来,你坐这里。”
顾晓懒得理他,从旁边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琴凳旁边:“我坐这里就行,琴凳太小了,坐不下两个大人,而且你也不用我手把手教。”
秦博好像有些失望的样子,嗯了一声便把手放在琴键上,按出了一大堆杂音,而且因为他力度很大,听起来简直要冲破耳膜。
“停,”顾晓觉得秦博像小孩一样,“今天我们先学一些基础知识,认识一下钢琴,再学会识谱。”
“这些我会的,老师,我之前自己在网上学了一些。”初中秦博开始关注顾晓后,曾对音乐产生过兴趣,所以学了写乐理方面的基础知识。
看着秦博一脸自信的样子,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似的,顾晓更觉得他像是小孩,像一个在向大人邀功的小孩。
最后顾晓找出一首简单的谱子让他唱,秦博没有什么问题地唱了下来,秦博的嗓音很低沉,在安静的琴房中回荡,让顾晓想到古寺的钟声。
一首儿歌被一个还穿着警服的成年男人唱出来本是有些奇怪的,但秦博十分认真的样子让顾晓笑不出来,觉得秦博或许真的是来认真学习钢琴的。
然后顾晓修正了一下秦博的指型和手型,秦博的手很大但骨节分明,顾晓在旁边给他做示范,顾晓的手很白很细很长,在秦博的手的衬托下更像女人的手。
秦博稍稍有些走神,手型便蹋了,顾晓用食指顶着秦博的手心让他抬起,顾晓的指尖软软的,指甲剪的很短,秦博的手心很温暖很干燥,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有心猿意马,顾晓时觉得很奇怪,他好久没有和成年人肌肤相触过,而秦博却是有些飘飘然。
第一节体验课,秦博顺利地弹下了小星星,两只老虎,获得了三本书,一本哈农练指法,一本拜厄,一本车尔尼599,在秦博的要求下,顾晓在三本书上写下了秦博的名字,理由是顾晓的字好看,能够保佑自己学琴路上一帆风顺。

入室
秦博因为在公安局工作,每天下班的时间不定,因此没有安排固定练琴时间,他如愿以偿要到了顾晓的微信和电话号码,和顾晓约定每天随时联系。
有时秦博来的很迟,九点多的时候已经没有其他学生了,整个钢琴店里就他俩,有时秦博来的比较早,顾晓还在教其他学生,秦博便在大厅等他,但让顾晓觉得很奇怪的是,有时秦博的课七八点就结束了,但顾晓还有学生要上课,秦博也会在大厅等他,一直到琴房关门落锁,然后和顾晓一起回去。秦博美其名曰顺路。
开始几天顾晓觉得十分不自在,因为自己经常下了班要去吃东西,九点多吃东西十分不健康,他不想让人了解自己的生活习惯,但他又希望秦博发现后能放弃对自己的纠缠。
在两个晚上放弃了吃东西后,顾晓终于对秦博说:“我下班了要去吃东西,你要不要一起来。”他只是礼貌地问一下而已,顾晓希望听到秦博说不要,因为顾晓知道秦博晚餐已经吃了单位的食堂。
但是当他再次看到秦博眼睛发亮,知道自己的愿望落了空,不过本来就是老同学,也该吃一顿饭了。
于是秦博陪着顾晓蹲在路边吃了路边摊,秦博看着顾晓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发现了顾晓不为人知的一面,同时觉得顾晓非常之可爱。
不过这饭量也是可以,竟然比自己吃的还多。
秦博发现顾晓的异常是在连续好几个晚上都去吃了很多东西,种类多,量也大,秦博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习惯不好,而顾晓吃的这样多却很瘦不禁让秦博担心顾晓每天饮食情况。
这天秦博照例等顾晓下了班,一起往城中村中走,顾晓看起来很饿的样子,又想要吃东西,秦博说:“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外卖。”
外卖的话就得在屋里吃了,便利店这会儿客人正多,秦博请的人帮忙看着在,他们不方便在那里吃,而顾晓的家也就几百米的距离了。
虽然顾晓不想让别人进入自己的房间,但是想到秦博这些天对自己很照顾,便同意了去自己的家里。
顾晓的家很空,很清冷,客厅的茶几上堆满了东西,乐谱,草稿纸,各种书本,而厨房里什么都没有,秦博一眼看去,就知道顾晓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秦博以前也不是没有颓废过,进军队之前有过一段时间,不知人生意义何在,每天不好好吃饭,更不会好好做饭。
秦博并没有说什么,点好了外卖,秦博和顾晓把茶几收拾了,准备把这里当餐桌,沙发显然不适合当椅子,顾晓搬了个小矮凳在茶几旁,而秦博因为个子太大,觉得坐小凳子上太难受,就打算直接坐地上。
外卖是小龙虾,在等外卖的时候,秦博和顾晓随意聊天,顾晓不爱说话,基本上都是秦博在问,其实秦博很想问顾晓的父母在哪里,顾晓怎么会在这样的一个小城市里,但是这些问题太涉及隐私,秦博也不知道顾晓愿不愿意回答,便没有问出口。
小龙虾送来时,又附送了冰过的啤酒,还有一大份粥,顾晓不知道秦博还点了粥,秦博说:“吃完了喝点粥对胃好一些。”顾晓点点头。
吃饭期间两人都比较安静,安静地剥小龙虾,安静地倒酒,场景很诡异,但是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这么觉得,十分舒适地吃着,秦博偶尔会说两句话,顾晓也就嗯嗯两声,好像注意力全被小龙虾吸引过去了。
顾晓的酒量还不错,不知不觉就已经喝了两瓶,两瓶过后也有点微醺,突然来了一句:“秦博你好奇怪。”
秦博愣了一下:“哪里奇怪了。”
“为什么要来学钢琴?”
秦博顺口说到:“兴趣爱好。”
“真的吗?”顾晓盯着秦博,好像想让秦博的小心思无所遁形,但秦博也紧紧盯着顾晓:“那你觉得为什么?”
顾晓突然凑近了秦博,呼吸喷在秦博脸上:“你没有跟踪过我吗?”
这句话让秦博刚开始发热的脑子突然清明了一点,突然抓住顾晓的一只小臂:“什么?有人跟踪你?”秦博问的那样急,让顾晓觉得他不像是在说假话
“不是你就算了。”顾晓挣开秦博的束缚,离得远了一些。
“秦博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顾晓快速转移了话题,不过又随机投出了另一个炸弹。
“我有喜欢的人。”
“哦,不是女孩子啊!”
不愧是顾晓,秦博想着,已经发现了吗?也是,自己并没有十分隐藏自己的顾晓的感情,去学钢琴,每天和他一起下班,陪他吃东西,这些都不是一个普通朋友或者老同学能做出来的事情。
秦博没有马上回应顾晓,但其实也是默认了。
暖黄色的灯光下秦博眼皮低着,看起来像是害羞了一样,这让他看起来十分乖顺,让顾晓想逗逗他。
于是顾晓整个身体都挨向秦博,然后用自己的嘴唇在他嘴唇上点了一下。
“是我吗?”顾晓轻轻软软地问道,语气里却有调笑的意味。
但是下一秒顾晓就不觉得逗秦博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了
,秦博捧着顾晓的脸,开始吮吸顾晓的嘴唇。
这次轮到顾晓发愣了,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自己逗他时嘴唇相触的那一秒感觉更像是普通的肌肤相触,而秦博的吻又湿又热,很用力,随后秦博的舌头也探了进来,拨弄着自己的舌头,往更深的地方去,仿佛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吃了。
顾晓能够尝到自己嘴巴里和秦博嘴巴里相同的酒气,并不好闻,这让他很不舒服,便开始挣扎,但是秦博反剪了他的手,把他往旁边的沙发压过去。
秦博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顾晓能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自己,秦博的眼神充满压迫性,这让顾晓羞耻中还有一丝害怕,便颤巍巍闭上了眼,顾晓能听见清晰的搅弄口水的声音,有秦博的口水,也有自己的口水,他感觉马上就要流出来了,便咽了下去。
这个吞咽的的动作不知触发了秦博的什么开关,顾晓觉得秦博吻地更用力了,自己的舌头麻了,也无法再做出吞咽的动作,便任由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秦博吻了太久,顾晓终于不能再好好呼吸,睁开了眼,他看见秦博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深深的眼窝,锐利的眉峰,很是好看,但是顾晓因为缺氧眼睛花掉了,并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个使劲把秦博舌头给咬了。
秦博松开了顾晓,看着他,眼睛里还有未褪去的情潮,顾晓有点不好意思,把眼神转向别的地方:“我快憋死了。”
秦博看着顾晓眼眶红红的,嘴唇也很红,泛着莫名的光泽,从嘴角还蜿蜒下来一条线,抽了张纸帮顾晓将那条线擦去了,愈发觉得眼前的人可爱。
但是这个可爱的人说出的话就没有那么可爱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顾晓无情地说道。
刚刚达到人生巅峰的秦博还没回过神来,也猜不透顾晓的意思,只是觉得顾晓可能害羞了,帮助顾晓把桌子上收拾了,提着垃圾包走出去,出门前还不忘跟顾晓说:“明天见。”
顾晓并没有害羞,也不需要缓神,他关上门,准确无误地向窗对面看去,果然又看见了明灭的烟头。

招待
有了那晚的经历后,秦博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上钢琴课时,总是有意无意无和顾晓进行“肢体接触”,一会儿摸摸小手,一会儿摸摸头发,顾晓不胜其烦,但是秦博也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情,便由着他去了。
秦博还总是说些浑话,比如顾晓给他演示完一曲,他就嬉皮笑脸地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到顾老师这种水平啊,是不是要练一辈子啊,那顾老师你能教我一辈子吗?”顾晓不理他,他自知没趣,便乱按琴键,非让顾晓手把手指导他才肯停下。
顾晓下班后两人一起往回走,秦博突然说:“昨天我去你家做客了,今天你也要来我家做客。”然后强势地揽着顾晓的肩往庄稼地那头的小区走过去,顾晓推辞了几句,又挣脱不过秦博,便由着他拉着自己向前走了。
秦博住在比较高的楼层,150平,进门入眼的客厅非常大。
“这里能够放一架立式钢琴。”秦博指着客厅的一处空地说。
从家里的摆设看,应该只有秦博一个人住在这里,简约的装修风格,黑灰白三色的家具,处处显示着直男气息,房子十分整洁,东西摆放也很整齐,与顾晓这种宅男是不一样的。
往厨房那里走去的时候,顾晓闻到了海鲜的香味,“我煮了海鲜粥,中午时候做上的,你等一下,我再给你拌个小菜。”秦博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袖子准备干活
“你不吃吗?”顾晓问。
“我是易胖体质,跟你不一样的,要控制饮食。这是专门给你做的。”秦博一边说,一边忙活。
顾晓刚进屋时其实就注意到秦博有个小房间里放了各种健身器材,喜欢健身的人一般都会很注意饮食的,想到前一段时间秦博天天陪着自己胡吃海喝,顾晓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顾晓在秦博身边打转,好奇地看秦博怎么拌小菜,看秦博洗菜,切菜,做调料汁,看这充满烟火气的一切。
秦博弄了个菠菜花生:“吃不饱的话一会儿我再给你摊个鸡蛋饼。”
秦博说这话的时候仿佛跟顾晓一起生活了很久似的,没有多余的客气,却处处是照顾。
秦博给顾晓盛了粥,拉开餐桌前的座椅让顾晓坐下。
粥很好喝,没想到秦博这么会做饭。
一直以来顾晓晚上都喜欢吃些重口味的东西,就像只有这样才能填饱饿了一天的肚子同时再填饱自己的空荡荡的内心似的。
粥很爽口,口味清淡但不是寡然无味,虾和扇贝的香气氤氲在米的清香里,喝一口下去口腔鼻腔全是香气,整颗心都暖了。顾晓突然想起家的感觉,好像又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出来了,他有点想要逃离,便找秦博说话。
“平时都是你自己做饭吃吗?”
“有时候是,忙的时候就在单位解决了,食堂或者盒饭,不过我还挺享受做饭的感觉,也喜欢看人吃饭——好吃吗?”秦博笑着问道。
“好吃。”为了避免秦博太骄傲,顾晓简单地回答。
“那以后还要来吃吗?”秦博引诱道。
“……”顾晓不再说话,秦博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样可能进展太快,但是你看我这里房间这么多,我一个人也住不过来,这房子是我自己买下的,你看要不要搬过来住。”
“不要。”
“你搬过来的话我天天给你做饭吃。”
“不要。”
顾晓拒绝得快速又果断,秦博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气氛就有些尴尬。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顾晓说。
“我也不知道,我没喜欢过别人,我从初中就开始注意到你了,第一次梦遗就是因为你,我是个小混混,也没指望和你有什么交集,谁知道老天照顾我,把你送到我面前了。”
秦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看着他那张无所畏惧的真诚的脸,说出这直球的告白的话,反倒是顾晓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晓不是第一次被人告白,以前他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麻烦,现在听着秦博的话,看着秦博的眼睛,心跳突然加快了起来,“果然是一个人生活太久了吗,开始感到寂寞了吗?”顾晓心想。
“你父母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知道。“
秦博顿了一下,继续说到:”我从部队退伍回来,考了警察,又自己做一点投资,挣了些钱,房子也买了,就对他们出柜了,他们虽然生气,但已经管不了我了,我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
“主宰自己的人生吗?”秦博的话在顾晓的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顾晓沉默了。
顾晓觉得秦博说这话时是骄傲的,秦博的骄傲有点刺痛了顾晓,是啊,顾晓从来没有主宰过自己的人生,他的人生好像不知从何时起就被一张巨大的阴影网住了一样,挣脱不开,脑袋也总是不受控制,自己的行为也不太受控制,反反复复,反反复复,重复着狂躁抑郁狂躁抑郁的循环。
顾晓不觉得自己有病,也从未去过医院,他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没有想起
来,他一直在逃避那件事情,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必须解决掉它,可是大多数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解决不掉,自己对生活无可奈何,对自己也无可奈何。
秦博不知道为什么顾晓的神情低落了下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见顾晓的碗已经见底了,便赶紧转移话题:“还有粥,要喝吗?”
“不喝了,”顾晓神情恹恹地:“我回去了,今天多谢招待。”说着就往门口走去,正在这时,秦博的手机响了起来,顾晓看见“老板”的字样。
“你接电话吧,我知道路,”没有急事队长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秦博虽然很想送顾晓,但也只能看着顾晓换了鞋走出去,他接了电话,用嘴型对顾晓说“明天见”,顾晓没有什么表情地关了门。
秦博后来的人生没有一刻不在后悔,这天晚上他不应该忙着去接队长的电话,队长再怎么有急事,都可以找到可以顶替自己的人,可是顾晓不一样,顾晓出了事,只有自己能帮忙了。

绑架
从秦博家里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十点四十多,正是城中村里很多人下班的时间,到处是电动自行车的灯光,一簇一簇地打在顾晓身上。
和秦博相处的这些天,顾晓会不受控地回忆过去的事情,毕竟秦博是他的老同学。顾晓知道自己少年时代非常优秀,自己的母亲是钢琴家,自己从小学习钢琴和小提琴,初中时父亲病逝了,自己很受打击,尽管如此,中考还是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然后呢?
对于高中,顾晓的记忆里只有暗无天日的教室和无穷无尽的试卷,高中时代的同学和老师的脸都是模糊的,母亲的脸也是模糊的,顾晓做梦会梦见母亲,可是最后母亲的脸都变成了血淋淋的一团,然后顾晓就会惊醒,醒来后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高中的记忆模糊延续到了大学,顾晓到现在还是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去学心理学,自己难道不应该去学音乐吗?母亲怎么没有让自己去学音乐呢?
大学期间的记忆也是模糊的,但这种模糊与高中不同,顾晓直觉高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大学没有记忆确确实实是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大学时期的顾晓,精神状态已经开始不稳定,从外表看他就是最颓废的那种大学生,而实际上他整天忍受抑郁的折磨,没有任何心情参与任何活动,总是孤身一人,去食堂,去自习室,考试,完成学分,完成答辩,毕业,一切看似非常顺利,但其实已经用尽了顾晓的精力。
毕业后这个专业不太好找工作,他便回到母亲出生的小地方做了钢琴教师。
顾晓一边整理着自己的生平,一边陷入了茫然的思索,觉得总有什么地方说不通,脑袋也渐渐迷糊起来,感觉不到周围的东西了。
等他站在自己门口准备拿钥匙开门,恍然发现背后笼罩着别的什么人的身影,马上扭头并错开身体,摸向自己的裤兜,但还是晚了,进入视野是一张温和的脸,眼里却全是疯狂,那是一张对于顾晓来说无异于噩梦的一张脸。
记忆里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一瞬间那人不知道拿什么东西蒙住了顾晓的口鼻,顾晓虽然马上就觉得眩晕,但还是用尽全力把小刀刺向那人面部,那人挥手挡了一下,另一只手把顾晓后脑勺重重按在墙上,小刀便刺向了那人的手心,顾晓觉得一阵划开皮肉的畅快感,随后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秦博没有等到他的钢琴老师,不仅如此,微信没人回复,电话已关机,钢琴学校的老板也抱怨道如果要请假也不提前交代一声,孩子们没有临时老师来指导。
秦博第一反应是顾晓在躲自己,但是马上就意识到不对,顾晓不可能不向学校请假,顾晓对待钢琴教学向来认真,不可能不交代一声无故玩失踪。
秦博交代老板有顾晓消息了赶紧联系自己后便往顾晓的家中赶去,一路上秦博的心脏疯狂跳动,第六感提醒他顾晓可能遇上了大麻烦。
敲门果然是没有人应的,秦博到楼下租户那里要来了房东的电话,拿自己的警察身份作保让房东赶来开了门,屋里果然也是空无一人,想到前天晚上自己还在这里和顾晓一起吃饭,要失去顾晓了的念头就疯狂涌上心头,秦博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报警的话是不能立案的,因为失踪时长不够。
秦博向房东要来了这间房子的钥匙,说自己要在这里等顾晓,房东看他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把钥匙给了秦博,正准备远离这些是非,又被秦博叫住了。
“你这一栋楼还有旁边的楼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租户,房主们都不住这里的,租户的话,就什么人都有了。”
听了这话,秦博的眉头越皱越紧。
“那个……警察同志,没啥事我先走了啊。”
秦博正在想事情,大手一挥便让房东离开了。
秦博坐在沙发上,仔细思索顾晓可能的去向,可惜他对顾晓知之甚少,除了他在哪工作和在哪儿住,别的一概不知,顾晓的家人在哪里,顾晓还有没有其他交际圈?
秦博给信息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找一下顾晓父母的信息,同时决定就先从这栋房子开始查找线索,毕竟顾晓一直都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如果顾晓出事,也只可能是在这附近,城中村治安比较乱,这里都是曲曲折折的小路,很多地方都没有摄像头。
这时,秦博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就在这个沙发上顾晓对自己说的话,顾晓的意思似乎是有人跟踪他?
如果真的出事了,那十有八九和顾晓说的跟踪有关,如果是跟踪,那就不是临时见财起意或者见色起意,而是蓄谋已久,秦博突然想到了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个神经病,一直默默关注着顾晓,然后采取了极端行为?
秦博在顾晓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把所有地方都翻了个遍,他也顾不得自己这种行为是不是私闯民宅了,不管以后会出什么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都是要找到关于顾晓去了哪里的线索。
然而在顾晓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找到,秦博开始后悔昨天没有送顾晓回来,他甚至突然有点埋怨突然让自己出任
务的队长,如果说出事的地点就在这附近的话,那么出事的时间也一定是在昨天晚上,白天城中村里来来往往有不少人,风险太大。
秦博站在客厅中央思索着,突然发现客厅一面墙上插孔外壳松了,露出一些缝隙,那个插孔特别高,以前那个位置应该安装过空调,但是现在这个插孔根本没有什么用,顾晓的身高也应该够不着,鬼使神差地,秦博踩着小矮凳把那外壳给卸了下来。
秦博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看到里面有一个微型摄像头。
秦博感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给自己的队长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并且让队长带技术科的同事过来。
时间的每一分的流逝都紧紧抓着秦博的心。

管喻
顾晓醒来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屋顶上吊着灯发出惨白的光,顾晓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能完全睁开,迷药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顾晓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判断自己目前的处境。
——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了,顾晓在一个只有一张床在中间的小房间里,四周是白花花的墙壁,墙面很不规整,床不大,顾晓的手脚分别被绑在床头床尾两侧,整个人呈一个非常屈辱的大字形。
顾晓的嘴巴也被蒙上了,顾晓试着叫,结果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他也试着挣脱手脚被绑着的绳子,但只是徒劳,结果是自己的手腕脚腕更痛了,而且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胳膊腿都麻掉了,身上很多地方都有酸痛的感觉,是长时间维持一个不舒服的姿势带来的后果。
顾晓想起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张脸,眉眼清秀,但是眼角已有细纹,皮肤也有些松弛了——虽然花了很多钱保养,但还是敌不过岁月吗?
顾晓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内心突然满了,是那种被塞满了垃圾一样的恶心的感觉,自己一直逃避不去想的,一直封禁着的记忆,一直不敢记起的人,这个还是找到了自己,这次,他又要带自己走向怎样的深渊呢?
人生好像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顾晓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等着恶魔的出现,只是忽然想起失去意识前他还在秦博家喝了粥,真的是好喝啊,那是自己人生最后一点温暖的时光了吧。
秦博,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可惜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没过多久,顾晓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管喻——顾晓的继父,走了进来,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
管喻身材高大,却长着一张女人似的脸,这两者的结合并不突兀,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至少第一印象很舒服,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个有男人味的书生,管喻说话也是心平气和,温温柔柔的,因此总是能俘获一群女人的芳心,其中也包括顾晓母亲的。
顾晓母亲叶心语初识管喻时,听说管喻做生意做的还可以,自己开着一家私人整形医院,那时顾晓父亲去世没多久,顾晓的母亲半辈子都被呵护地很好,一下子失去了依靠,情感无所寄托,管喻便趁机走进了她的生活。
管喻是离过婚的,具体原因不明,叶心语也不细究,马上欢迎这个男人入住自己的房子,然后安心练琴,参加各种演出活动。
而实际上管喻的生意在出过几次医疗事故后就被吊销了营业执照,还背负着巨额赔偿债务,他就像一头狼一样闯进了顾晓的羊窝,那时谁也不知道他的猎物究竟是什么。
顾晓的高中就在家附近,因此每晚回家住,叶心语和管喻是在顾晓高二的时候结了婚,顾晓庆幸母亲能够走出父亲去世的阴影,至于管喻这个人,顾晓在繁忙的学业中并没有很多时间多做了解,不过他也相信自己能够保护叶心语,绝对不让叶心语被欺负。
但是一个小小少年又能有怎样的力量呢,况且谁也想不到管喻的猎物之一就是顾晓。
叶心语有时出去表演不在家,管喻就像一个好爸爸那样,每天给顾晓做饭,管喻之前好像不怎么做过饭,是从头学起的,但上手很快,没多久就能像模像样地做出营养丰富搭配合理且口味不错的饭菜,顾晓看他天天忙里忙外毫无怨言,心中对他充满感激之情。
但是日子一长,一些小问题就出现了,比如管喻总是没有敲门就直接闯进自己的房间,送牛奶送夜宵之类;顾晓在自己在家里的卫生间不会特意上锁,管喻也会直接走进来,有时顾晓正在上厕所或洗澡,管喻就在旁边洗漱或是往洗衣机里放脏衣服,这些都是小事,两个人又都是男的,即使赤身裸体好像也没什么,顾晓便放下了心中的不舒服。
直到有一天在卫生间里顾晓发现管喻偷偷往自己身下看,顾晓当时觉得脊背凉凉,汗毛都竖了起来,从那以后顾晓只要是在卫生间就会把门反锁。
顾晓的脏衣物平时没有时间自己清洗,以前都是阿姨来做这些事,现在因为医院出了问题,管喻暂时躲在家里,他觉得也没必要请阿姨了,就自己揽下了家务活,经常到顾晓的房间收脏衣服,而顾晓有一次看到管喻把头埋在自己的脏衣物里很久。
注意到这些事后,顾晓开始对管喻产生更深地戒备心,也自然发现管喻平日里总对自己有一些不必要的肢体动作,比如碰一下手,摸一下脸,拍一下屁股,每一次触碰都好像是不经意的,顾晓也没理由当场发火,但是再继续和管喻住下去顾晓觉得很恶心。
顾晓暂时不忍对叶心语说这些事情,叶心语是很脆弱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样的事情,况且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顾晓申请住校,理由是有更有学习的氛围。
住校后管喻也会经常打电话过来,问候生活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好像很关心顾晓似的,有时还亲自跑过来给顾晓送生活用品。
顾晓是四月的生日,正好月考结束,顾晓考的不错,周末叶心语便说一家人在一起聚聚,庆祝一下。
顾晓回家看到管喻在厨
房忙前忙后,不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子的饭菜,叶心语却打电话给顾晓道歉,说今天本来说好让别人顶替自己参加演出的,但那个人临时有事,找不着合适的人,所以不能回来帮顾晓庆祝生日了,礼物叶心语已经放在了顾晓的房间里。
顾晓只好说妈妈你忙吧,叶心语又交代顾晓好好和管叔叔吃一顿饭,顾晓也只能答应下来,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和管喻吃一顿饭还是可以忍受的。
顾晓挂了电话,不一会儿便看见管喻接起了电话,笑着和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不停地应和着“好,好”,显然是叶心语打来的电话。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管喻端上了最后一个菜,是顾晓爱吃的粉蒸排骨,又从冰箱拿出一个蛋糕,细心地为顾晓插上了一个18岁艺术造型蜡烛,管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顾晓在旁边摆弄他的生日礼物——最新款手机,管喻看着顾晓投入的模样,笑着问:“喜欢吗,这是我和你妈妈一起去挑的。”
顾晓听到这话,敷衍地说了句喜欢,就放下了手机,走到饭桌前,看到饭桌上摆了一瓶红酒。
管喻看到顾晓地视线落在红酒上,说:“今晚就成年了,成年喝点酒没什么问题吧,我喝白的,白的太冲,怕你喝了不舒服,你就来点红的吧。”
顾晓不懂红酒,只是大概知道喝点红酒应该没问题的,之前出去吃饭像妈妈那样的女士一般也都是喝红酒的。
所以管喻在高脚杯里给他倒了小半杯红酒时,顾晓并没有拒绝,他觉得还是应该给管喻一些面子,毕竟管喻也是辛辛苦苦为自己的生日准备了这么多。
顾晓一边吃菜一边在管喻的劝说下一口一口地喝着酒,酒应该是好酒,不涩,入口醇厚,有点甜甜的味道,顾晓喝着喝着竟有点上瘾,不一会儿那半杯就没了,管喻又给他倒了大半杯。
管喻一边热情地给顾晓夹菜,一边询问顾晓学校地情况,管喻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顾晓疲于应付他的问话,渐渐地觉得那声音忽近忽远,很飘渺的感觉,眼睛也有些聚焦不了了,脑袋昏昏沉沉的。
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已经醉了,顾晓就说吃好了要去休息,谢谢管叔叔,便起身离开餐桌。
可是刚起身顾晓就发现问题有些严重了,自己站都站不稳,手脚没有一丝力气,身体完全找不着重心,在倒下去的前一秒,他看到管喻慌张跑过来,眼睛里却是无法掩饰的笑意。

恶魔
又是下药吗?顾晓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居然在这个人身上栽两次跟头,不愧是开医院的,总是能弄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管喻盯着他,好像时刻都要扑过来,顾晓也看着他,眼神里什么感情波动都没有,像是完全丧失了希望与生机。
都这么多年了,这个人是如何找到自己?顾晓懒得去想,管喻这个人就是个神经病变态疯子。
管喻走上前,跪在床上,把脑袋凑近顾晓,顾晓感到恶心,偏过头去,管喻便用右手捏住顾晓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
“你不要这样,晓晓,叔叔太喜欢你了,你看你大学也读完了,跟我一起回去好吗?”
“你总是不听话,以前是叔叔太着急,吓着你了,你看心语出事期间,我不就没对你做什么吗?”
“叔叔老了,叔叔等不及了。”
听到管喻提起叶心语,顾晓疯狂地挣扎了起来,这个畜生难道在处置母亲后事的时候也想着那种事情吗?
是啊,母亲早走了呢,就在自己十八岁的那天晚上,叶心语演奏的舞台突然坍塌,叶心语被砸在了下面,那个时候自己失去意识,正被管喻压在床上猥亵,如果不是紧急电话拨通进来,管喻还会继续进行下去。
所以是母亲用生命换来了自己的“清白”吗?
这些年顾晓一直把这段记忆深埋起来,那个混乱的晚上,以及那段混乱的时期,顾晓无法承受那样的沉重。
可是现在,管喻用自己的手脚把顾晓的手脚紧紧压制住,把自己的脑袋埋在顾晓的颈间,像狗一样嗅着顾晓的气味,然后舔吻顾晓的脖子。
那段不堪的记忆涌入脑海,顾晓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忘记,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凌晨,顾晓浑身赤裸着醒来,身上有很多青紫的淤痕,脖子上的痕迹更是没眼去看,密密麻麻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前一晚倒下后的记忆,顾晓觉得自己堕入了地狱之中。
但当他看见手机上有各种各样的未接来电,而后又接到管喻让他去医院的电话,才知道,原来地狱之下还有深渊。
顾晓套上高领毛衣,顶着依然沉重的脑袋打车去了医院,是直接去的停尸间,床上躺着的人已无法辨认,警察虽不忍心,但还是揭开床单让顾晓确认身份,管喻也站在旁边。
顾晓看着床上躺着的血肉模糊的一团,脑袋里一片空白,叶心语是多么漂亮的女人啊,死后却也是这种鬼样子,为什么生命这样轻贱呢,说没有就没有了。
顾晓脸色苍白,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空荡荡的,有一瞬间他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境,叶心语这时应该还在家等着自己回去向自己说一声“成人快乐”,叶心语可能这会儿正在家里投入地弹钢琴。
昨晚的药效余力还在,加之如此沉重地打击,顾晓终于闭上眼睛再次晕倒过去,管喻上前接住了他。
顾晓清醒之后,整个人便如同蒙上了一层破败的阴影,他不是没想过对管喻进行指控,但当他从医院回家收拾东西时什么都没有找到,没有剩饭剩菜,也没有那瓶酒,没有证据,没有人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而且这事本来也让人羞于启齿,顾晓能做的只是离管喻远远的。
叶心语的丧事主要还是管喻办的,当然,管喻也继承了叶心语的一部分遗产。
顾晓没有再回到那个家,那个家里有叶心语的痕迹,也有管喻的痕迹,顾晓都不想再看到。
管喻办理叶心语身后事时,顾晓不得不保持与他的联系,顾晓目前的亲人只有大姨和住在大姨家的外婆,顾晓在高三转去了大姨那边的高中,换了手机号,切断了和管喻的联系。
大姨家有三个孩子,两个都在国外念书,家庭负担重,顾晓给了她一笔数额不小的生活费,顾晓本可以一个人住,但外婆坚持让他和自己住在一起,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因为这样大的波折,顾晓最后并没有考取音乐学院,因为无法负担音乐学院的巨额学费,但是最后高考成绩依然不错,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地选择了心理学专业。
高三一年和大学期间,顾晓知道管喻有向外婆打探自己的消息,顾晓并没有向外婆多说什么。外婆在顾晓大三时也走了,走的很平静很安详,顾晓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是彻底的孤身一人了。
这些年艰难的时光在顾晓脑海中一闪而过,回到现实,顾晓感觉到管喻的舌头在自己身上游走,忍不住干呕起来。
管喻停下来,深情地望着顾晓,抚摸着顾晓的脸:“不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这间房子没有窗户,一股潮湿的霉味,管喻皱着眉打量四周:“什么破地方,晓晓你为什么要藏在这种小破城市里,你乖乖的,叔叔带你走。”
管喻走出房间不知在哪里倒腾了一会儿,拿了一管针剂走进来,顾晓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凉凉的液体进入到了自己的血管中,然后便被沉重的睡意侵袭了。
夜色正浓,只见城中村里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分辨不出男女的人走在小巷子里,从狗棚旁边经
过时,大黄狗支棱起上半身,十分警觉,待那人走过,它又趴了下去。
男人走到路边停着的一辆车里,把背上的人轻轻放在后座上,然后把他的手脚都绑住,又用被子盖着,过了一会儿又不放心似的给那男人注射了些什么东西,然后走到驾驶位,打响发动机,披着夜色驶出了城中村。
管喻一路上一边开车,脑袋里一边涌现出自己在摄像头里看到的情景,顾晓他竟然主动亲了一个男人!他今晚还去了那男人的家里,如果自己再不采取行动的话,顾晓就要被另外的人占有了,自己克制了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心思才打听到顾晓毕业后的去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了很久才找到顾晓工作的地方,然后跟踪到了他家里。
现在这种情况并不在管喻的计划之中,要不是被逼急了,他才不会这么急切的直接把顾晓绑走。他要顾晓的身心都属于自己,这样自己才会有彻底的占有感。
管喻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顾晓的场景,管喻代替朋友去参加孩子学校的表演晚会,那时顾晓不过15岁,人像一根挺拔的竹子,干干净净的,皮肤白的发亮,在舞台上弹钢琴时整个人像长出了翅膀,在管喻的眼里,顾晓就像天使一样。
管喻这个恶魔从此便盯上了顾晓,而老天也在帮助管喻,顾晓的父亲去世了,管喻费尽心思接近叶心语,紧接着叶心语也出了事,管喻更有了一种顾晓就应该是属于自己的感觉。
城中村房子质量很差,治安也差,管喻先租下了顾晓房子对面的独家院,然后趁顾晓不在的时候潜入房间装上摄像头,客厅、卧室里、卫生间里都有,尽管如此,隔着屏幕看顾晓还是无法让管喻满足,管喻便时时跟踪着顾晓,顾晓回家后他也会在阁楼上往顾晓的窗口望。
管喻发现了顾晓的精神状态不对,需要人陪伴,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计划慢慢接近顾晓,不那么突兀地闯进顾晓的生活,然后让让顾晓主动跟他走。
可是谁能想到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想到那个把顾晓压在沙发上亲的男人,管喻就恨得牙痒痒,真想杀了他。
这样想着,管喻又扭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顾晓,抓着方向盘的手暗暗捏紧了。

营救
管喻带着顾晓在凌晨三点离开了城中村,秦博在12多个小时后发现了顾晓的失踪。
队长带过来的技术员们在顾晓房子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找到了监视器,在门口检测到了血迹。
信息科的同事也及时给了秦博反馈,秦博才知道顾晓原来父母都没有了,有一个继父。
秦博先给秦博的大姨和小叔打了电话,两人均说顾晓大学毕业后就没有联系过了,大学期间联系得也很少,那孩子比较阴沉,可能母亲的事情打击太大,但毕竟已经成年,自己也管不了太多。
秦博给管喻打电话时,管喻没有接。
秦博从离顾晓住处最近的邻里开始调查,楼上楼下的租户,还有附近自建楼上的住户,这些租户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大家也都说前一晚上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只除了顾晓楼上那一家,那家小孩悄悄附在秦博耳边说晚上快到十一点的时候自己躲在房间里看漫画,正到紧张的地方的时候,听到“咚”的一声响,好像是从楼梯道传过来的,把自己吓了一跳。
顾晓的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液反应,顾晓应该是在门口被绑走了。秦博猜测那小孩说的声音十有八九和顾晓有关,而将近十一点正是顾晓从自己家回来的时候。
凶手要带走顾晓的话必定有一辆车,顾晓住的这栋楼楼梯口正对着一个窄长的小巷子,所以车只能停在外面大路上,而大路上十一点的时候还有一些店铺开着门,城中村里在小吃店打工的人大多也在十一点到一点间回来,选择那个时间点把顾晓带到车里风险太大,况且还有一个人受伤了。
秦博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顾晓已经遇害。
顾晓这样人畜无害、默默独自生活的人,又会招惹上什么样的人呢?不是复仇,不是为了钱财,又是跟踪,又是装摄像头,费这么大力气,一定不会马上杀了顾晓。
想到这里,秦博感觉自己又理智了一些。
犯人在楼道带走了顾晓后,如果没有机会立离开城中村,那么一定会先藏身在这附近。
秦博觉得一定要弄清楚对面那栋独家院的情况,两栋楼的窗子只隔了一窄巷的宽度,直觉告诉他那家独家院很可疑,。
他找到房主,了解到整个院子在一个月前租了出去,房主提供了租户的身份证复印件,那上面的头像让秦博觉得有些眼熟。
房主给租户打了电话,打不通。
而那身份证复印件上的名字和号码都是假的。
房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可不想自己的房子出现什么问题,连忙打开了门,进去检查。
屋内空荡荡的,除了户主原有的东西,竟是什么东西也没有,房主松了一口气:“租户是个男人,说是一个人住,单身男人嘛,什么都没有也正常,我这里都是一年起租,他可能还没搬进来。”
“你能够给我详细描述一下他的长相吗?”秦博一边检查屋内,一边问道。
“哎呀,说到这个,身份证上照片真是把人给照的难看,跟四不像似的,人家可是个大帅哥!又高又帅,可惜老了,四十多岁,不过老了脸也是白嫩嫩的,说话也和和气气的,我看是个斯文人。”
听到户主的话,秦博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顾晓的继父。秦博马上打电话让信息科帮忙查看一下顾晓继父近期的行踪。
秦博在很久以后还是会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幸运自己没有放过调查对面这栋独家院,如果没有自己,顾晓将在这个世界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很快秦博便知道了管喻在一个月前搭飞机又转火车到了这个小城市,秦博将顾晓现在的照片拿给房主看,得到了房主肯定的回答。
秦博几乎要肯定是管喻带走了顾晓。
房主说管喻曾问过停车的地方在哪,自己说只能停在外面马路牙子上,那人还有点不满意。
如果说管喻绑架了顾晓,先带进独家院,再找时机开车带顾晓离开的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十几个小时,足够管喻带着顾晓走很远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秦博忽然想到,自家便利店门外有一个监控,一直对着城中村出口,如果是开车离开的,自己的监控应该拍得到。
秦博调取了便利店的监控,从最有可能的凌晨一点到四点查起,这个时间段开出去的车辆并不多,顾晓一辆一辆辨认、查证车主信息,一一排除,最后锁定了几辆可疑车辆,都是监控没有拍下司机面部或车牌号码的车辆,然后通过城中村外大道上的监控一直追踪这几辆车。
任务量巨大,秦博死死盯着各个监控画面,眼睛里溢出几条血丝。
命运里有很多东西冥冥中早已注定。
就像顾晓遇到了当警察的秦博,秦博爱着顾晓,秦博考虑到24小时便利店的夜间安全装上了监控。
就像管喻的脸出现在几个路口之外的监控中。
副驾上没有人,秦博猜想管喻可能把顾晓塞在后面了。
车在城郊某处失去了踪迹,那里有一片别墅群。
管喻名下一套别墅就在那里,是从叶心语的遗产中继承过来的。
因为这次调查还来得及走正常的程序,队长先派了两个靠得住的手下和秦博一起前往那栋别墅。
一路上秦博的脑子乱糟糟的,如果管喻和顾晓就在那栋别墅里,那这十几个小时,足够管喻做什么事情了。
到达别墅区并没有花多久,别墅区里住户很少,零星有几栋房子透出灯光。
管喻的那栋别墅窗口是黑的,秦博跟两个队员使了个眼色,决定一个在楼下看守,两个人从二楼阳台进入,踩着一个人的肩背,两个人比较轻松地翻上了二楼,二楼阳台上的窗子锁着,里面没有什么动静,秦博把玻璃划开一个小口,把铁丝伸进去勾开了锁。
别墅共有三层,他们进入的第二层没有什么异常,从二楼能够看到一楼大厅,空无一人,秦博让队员去第一层再仔细看看,秦博上了第三层,第三层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间摆了一些画板,没什么问题。
另一个房间锁着,秦博听到里面发出轻微的撞击的声音,秦博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脚踹开了门,这是一间非常宽敞的房间,中央摆着一架三角钢琴,月光静静洒进来,也照在钢琴旁边的人身上。
顾晓的双手被绑在琴腿上,背半靠着琴腿,半坐半躺在一张厚厚的地毯上,他上半身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衫,裸露着莹白的胸口,下半身光着,两条修长的腿在月光照射下像雕塑一样,股间发出嗡嗡的震动的响声,顾晓嘴里被塞了口球发不出声音,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可以看到流下来的泪痕,身体因为难受而不断的扭动蜷曲着,秦博刚在门外听到的撞击声就是顾晓的胳膊肘碰到钢琴的声音。
秦博愣了一秒,赶紧走上前拿出顾晓嘴里的东西,又解开了顾晓的双手,谁知顾晓下一秒就咬住了秦博的脖子,顾晓咬的凶狠,虽然没什么力气,秦博还是觉得如果不是顾晓现在情况不对,自己肯定已经被他咬死了。
秦博拍着顾晓的背安抚顾晓:“顾晓,顾晓,现在没事了,我是秦博。”
听到秦博的声音,顾晓神智恢复了一些,松开了牙齿,茫然看着秦博,又看着秦博脖子上蜿蜒下来的血痕,
“具体情况我们回去慢慢说,我先带你出去,你知道管喻在哪里吗?”
顾晓摇头,他一整天被管喻注射了各种各样的药,不是在昏睡,就是像现在这样在发情,对周围环境毫无知觉。
顾晓看着秦博的脸,觉得身体更加难受了,拼命克制住身体里的燥热,把手向自己身下探去。
“你确定要看吗?”顾晓见秦博有一瞬间的呆愣,调笑到,只是他现在根本笑不出来,只是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秦博把头扭转开,顾晓拿出管喻那个变态塞在自己里面的震动棒,那东西出来时,还发出“啵”的一声响,两个人都听见了,顾晓看到秦博的耳朵红了。
“我帮你找衣服。”秦博正说着,门后冲进一个黑影,秦博真是感谢在军队里练出的极佳的运动能力和在警队里练出来的反应力,他向猎豹一样灵活地闪开,拳头直直地挥向来人地面门。
管喻是在顶层小阁楼听到三楼传来的动静,管喻是拿着刀的,他想要杀了秦博。
管喻一直自视甚高,他觉得自己的身高和体力不至于落了下风,而且自己又是偷袭。
现在他被秦博一拳打在眼睛上,左眼一下子就不能视物了,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不过刚刚那一刀也并非没有碰到秦博,秦博的大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但就在恢复视力的这两秒,秦博踢开了他手中的刀,管喻也管不了刀了,直接扑了上去。
“妈的,你这小子非要坏我好事!”管喻虽然有不要命的气势,终究敌不过秦博的真材实料,秦博马上就制住了他,将他面朝下压在地上,双手反剪到背后,用手铐铐住了。
从管喻偷袭到管喻被拷住,连一分钟都不到,管喻被秦博扯着站起身,看到一旁的顾晓。
顾晓已经能站起来了,披着月光,穿着自己的衬衣,站在钢琴旁,八年前的梦想好像成真了,他离自己这么近,真的变成了天使。
管喻看不清顾晓脸上的表情,但他看到了顾晓手中的光芒。
“顾晓,我爱你。”管喻微微笑着,看着顾晓几步跨过来将刀没入了自己的胸口。
“顾晓!”钢琴室里爆出秦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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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喻死了。
秦博无法忘记当时情形,顾晓的表情非常平静,以致于秦博根本想不到下一秒他将刀举起,狠狠插入管喻的胸口,秦博来不及阻止,他看到顾晓眼睛里兴奋的光芒。
顾晓看着管喻的血流了自己一手,心里感到平静的满足,好像早就料到如此似的,也好像终于完成了一桩心愿。至于管喻死前是什么表情,他根本懒得去看。
秦博马上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听见上楼梯的脚步声,夺走顾晓手中的刀朝自己的腿部给了一刀,咬牙忍着痛迅速解开管喻的手铐,将手铐收了起来,同时对顾晓说:“被问话时什么都不要说。”
然后他的队友就闯了进来,队友看到管喻倒在地上,秦博坐在地上,大腿和胳膊都在流血,而顾晓蹲在秦博旁边,秦博用自己的衣服盖住了顾晓的下半身。
秦博的队友叫了急救车,秦博被送去了医院。
审讯室内,顾晓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秦博处理好受伤的地方后也被问了话,秦博在给队长描述事件经过时说自己被管喻偷袭,受了伤,尽管如此还是和管喻缠斗在一处,但是落了下风,顾晓本来精神状况就不太稳定,捡起刀就冲了过来,自己没来得及阻止。
队长意味深长地看着秦博,说了句:“我觉得直接卸掉你一条胳膊一条腿你都能打得过管喻。”
顾晓做了精神鉴定,重度双向情感障碍,医生说顾晓杀人时是精神受到刺激后引发的躁狂阶段。
管喻虽然死了,但是却翻出不少事情,比如以前经营的医院出过医疗事故,比如管喻在叶心语的遗产分配问题上动了手脚,大部分的遗产都划给了自己,还比如很久以前管喻曾被投诉猥亵未成年。
加上这次私闯民宅,绑架,侵犯顾晓,袭警,管喻的身上的罪行数不胜数。
最后判定顾晓防卫过当,鉴于顾晓的精神状况,连处罚都免了,叶心语还剩下的遗产也都归还给了顾晓。
当然这其中不乏秦博尽可能利用自己的人脉,拖着自己残破的胳膊腿儿上下打点。
一个月后,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顾晓陪着秦博去医院拆线,秦博的胳膊和腿上都缝了针,医生说会留疤。
夜晚,在秦博卧室巨大的床上,顾晓说要看秦博腿上的疤痕,他要研究一下形状然后考虑要不要给秦博弄一个刺青。
伤在大腿往上的地方,秦博只好脱了睡裤,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在橘黄色的台灯灯光下给顾晓看,顾晓凑近了,轻轻用嘴唇碰着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现在还在增生期,秦博觉得非常难看,愈合过程本来就有些痒,顾晓这样碰着,让秦博觉得十分难耐。
顾晓吻着吻着就吻错了地方,他一路往上,从大腿根部扒开秦博的内裤,露出中间微微抬头的巨物。
顾晓是第一次看到秦博的那个,又粗又大,颜色比自己的黑,上面盘旋着紫色的经络,没有包皮,很干净,顾晓发现自己一凑近,它就挺翘一点,觉得好玩,用双手扶着根部,伸出舌头尝了尝,又硬又弹,不好吃,那东西也彻底挺翘起来了。
顾晓抬头,发现秦博的眼睛发红。
顾晓说:“不好吃。”便起身要走。
秦博一把拉住他,把他往床上一带,翻了身压住了顾晓,开始吻他。
顾晓觉得自己要被吃了一样,秦博很重,压在自己身上,自己完全无法动弹,秦博在自己的耳朵上、脸上、鼻子上、嘴巴里又吸又咬,顾晓觉得微微疼痛,但是又有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他举起双手环住了秦博的脖子。
这个动作给了秦博莫大的鼓励,秦博扯掉顾晓的睡衣,一路向下吻去,在顾晓胸口两个红红的小点点上辗转挑逗,顾晓抚摸着秦博的脸颊,半阖着眼睛发出难耐的鼻音,他想让秦博离自己远点,又好像想让秦博离自己再近些,再用力些。
秦博一边吻一边抬起头注意看着顾晓的表情,顾晓蒙上了他的眼睛。
秦博继续往下,顾晓便蒙不住了。
秦博感觉到顾晓的那根半抬起了头,一把扒了顾晓的睡裤和内裤,看到顾晓非常干净漂亮的那处,那里没有蜷曲的阴毛,不知道顾晓是不是专门为了做爱才剃的,秦博脑子里出现一幅顾晓自己剃毛的场景,不禁有些血脉喷张。
顾晓的那根不大不小,因为顾晓很白,那根也是浅的粉色,支棱着脑袋,顶端吐出些亮晶晶的液体。
秦博觉得可爱,像个变态一样在那里深深嗅了嗅,然后张嘴含住了。
他感觉顾晓浑身颤动了一下。
秦博并不是经验丰富的人,但是这个身上充满野性和攻击性的男人好像生来就很擅长性事,他包着牙齿,嘬吸着小顾晓,小顾晓在自己嘴巴里被自己的舌头玩弄,不一会儿就在顶端溢出了淡淡的腥气。
顾晓觉得又羞耻又舒服,抓着秦博的头发,不自觉打开了自己的双腿,嘴里也溢出了呻吟。
他感到秦博的大手探向了自己洞口,在洞口处用
指尖反复按压摩擦,再慢慢向里面一点点试探。
前面被伺候地太舒服了,顾晓也没多余地精力去管那根作乱的指头
等到顾晓觉得痛,秦博已经伸了小半根指头进去,而且还在一动一动的往前进。
“你起开,”顾晓没好气地说:“没有润滑的吗?”
秦博把自己的手指伸出来,又伸进顾晓的嘴里,压着顾晓的舌头,四处搜刮着津液,吐出小顾晓,对顾晓说“用你自己的东西可以吗?”
顾晓心想可以个屁,但还是坐起身,一本正经地伸出舌头,舔弄秦博的手指。
秦博看着顾晓的模样,觉得下体要爆炸了,又要把顾晓往身下压,顾晓却推开了他,走下床。
秦博以为顾晓生气了,刚想强制把人抬回来,顾晓皱着眉看着他道:“你等下。”
可是秦博一刻也等不了,一把把顾晓扛起来,顾晓顿时觉得失去重心,紧紧抱住秦博的脑袋。
“你干什么啊,沙发上的小包里有润滑剂。”
秦博没想到顾晓居然早有准备,几个大跨步走进客厅,把顾晓放在皮沙发上,皮沙发有点凉,顾晓打了个激灵,秦博这个大老粗也不知道给自己垫个东西。
但是不久后顾晓就发现了皮沙发的好处——易清洗。
秦博翻出润滑剂,也不再把顾晓抱上床了,挤出半瓶润滑剂,弄得顾晓下半身到处都是,其实刚刚秦博已经给顾晓做了扩张,这会儿有了润滑剂加持,秦博更容易进去了,只是秦博手指很长,还没完全进入顾晓就疼地直冒冷汗。
“乖,忍忍,一会儿就好了。”一边说着秦博又吻住了顾晓,这次地吻没有那么激烈,缠绵温柔,好像在安抚似的,反倒让顾晓觉得不满足了。
“疼什么疼,你快点。”顾晓咬着秦博的舌头说到。
但是秦博一点都不着急,指头在顾晓体内这里按按,那里按按,一会儿就摸到一个地方,秦博按到那处时,顾晓觉得身体像过了电一样,胸腔里酸酸涨涨的,又不禁“啊”了一声。
顾晓看到秦博笑了,使坏似的一个劲儿按压那个地方,不一会儿又伸进一根手指。
顾晓脑子发懵,只想秦博赶快进来,拽着秦博手腕把秦博的手指拔出去,翻身跨坐在秦博身上,把秦博又硬又烫的那根往自己洞口塞。
可是再多润滑似乎也不起什么作用,秦博太大了,堪堪进了个头就像是再也进不去了。
秦博感到顾晓的小洞包裹着自己龟头,又看着顾晓在夜色下美丽纤细的躯体此时就坐在自己身上,正在吃着自己的东西,血气涌上脑门,扶着顾晓的腰往上顶,巨物在穴里终于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
等到几乎完全进去了,感受到顾晓的温暖紧紧包裹着自己,秦博舒服得叹了口气。
顾晓就没那么舒服了,很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但同时又有一种自己被塞满了得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满足,让他觉得安心,即使痛也喜欢。
顾晓紧紧咬着自己得嘴唇,忍耐着秦博的动作,眼角流出了生理性泪水。
秦博觉得顾晓有些坐不稳,便就着进入的姿势把顾晓抱在胸口翻了个身,压在自己身下,这一通动作让顾晓痛得更厉害了,流出了更多泪水。
秦博捏着顾晓的脸颊不让他咬嘴唇,同时把顾晓的眼泪一点点舔吸走,身下却是一刻不停,慢慢动作起来,稍稍抽出一点,再插进去,然后慢慢增加频率和幅度。
渐渐地,顾晓觉得没那么痛了,一股奇异的感觉升了上来,尤其是秦博每次磨到那个点时,顾晓都觉得很麻很痒,还想要。
秦博注意到顾晓的表情渐渐放松,小顾晓也再次抬起了头,便抓着顾晓的两只小腿向上大大分开,顾晓的身子很柔软,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角度,令人羞耻的隐秘之地彻底暴露再空气中
秦博开始大开大合地干起来,只见自己的巨物在顾晓股间进进出出,下面那鼓囊囊的东西也拍打在顾晓的臀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粘腻的水声。
顾晓面色潮红,眼睛里水盈莹的,神色很迷茫的样子,嘴里却随着秦博的动作发出色情的呻吟声,秦博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鼻子里要喷出血来,动作愈发激烈,小顾晓也被撞得东倒西歪,很可怜的样子。
秦博终于注意到了小顾晓,一只手握住了他,上下撸动着。
前后同时被进攻,顾晓终于忍不住了,泄到了秦博的手上和自己的小腹上。
顾晓觉得羞耻,要秦博从后面干自己,然后把脑袋埋在靠枕里。
从秦博的视角看,顾晓跪趴在沙发上,瓷白光滑的背部,成“s”形的腰窝和浑圆的屁股,还有那个完全暴露在自己视野中的还在往外流着些东西小洞,每一样都对自己的巨大的刺激,秦博把顾晓的屁股往自己面前一捞,稍稍掰开些,一个挺身再次进入。
顾晓呻吟全部埋进了枕头里,秦博便把枕头抽走,让顾晓叫出声来,
顾晓不愿叫,秦博便重重地顶弄
,顾晓迫不得已漏出了声音。
也不知道弄了多久,顾晓觉得自己跪都跪不住了,膝盖发软,才感觉到自己内穴里喷射出一股滚烫的液体。
可是秦博还嫌不够,他靠着沙发,让顾晓面对面坐在自己上面,秦博体力好,即使顾晓一点支撑自己的力气也没有了,也能抱着顾晓上下颠弄,顾晓头歪着靠在秦博颈窝里,秦博吻他的脖子耳朵,弄得他很痒,胸口两个小点点也时不时蹭过秦博硬硬的肌肤,痒痒的,很舒服,不一会儿竟感觉要睡过去了。
看顾晓确实累了,秦博加快速度,一阵猛冲后再次泄了出来,各种液体混合物顺着两人交合的地方留下来,流到沙发上,汇聚成一滩。

最后的最后
第二天早上,顾晓很早就醒了,秦博从背后抱着自己,顾晓觉得有些热,秦博的胳膊也很重,顾晓把秦博推开了,翻了个身看秦博。
秦博本来还在熟睡中,感受到身旁的动静,睁开了眼,正好望进顾晓的眼睛里。
“怎么醒这么早,再睡一会儿吧。”秦博说话声音低沉慵懒,又把顾晓往自己怀里揽,眼睛也像是要闭上了。
顾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秦博。
秦博感觉顾晓有话要说,神智恢复了些清明,枕着自己的胳膊,从上往下看着顾晓,另一只大手抚摸着顾晓的脸颊。
顾晓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昨晚顾晓沉沉睡去,秦博给他做了清理工作,又把人抱去床上安顿好——就是不给人穿睡衣。
秦博看到顾晓脖子上、胸膛上留下的自己的痕迹,有很多,有些是粉色,有些都紫的发黑了
秦博感觉这会儿气氛非常好,又想要顾晓了。
他的手不老实起来,从顾晓的脸颊一路往下抚摸。
顾晓拒绝了他,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秦博,我不太正常,我杀了人。”顾晓语气平静,眼神却直直看着秦博,不放过秦博任何一个表情。
“嗯,我知道。”秦博也看着顾晓。
“我杀他的时候,感觉很兴奋,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嗯,我知道。”秦博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秦博,我脑子有病,会拖累你的,你已经为我受过伤,撒过慌了,这很危险。”
秦博叹了一口气,靠近了顾晓,用嘴唇啄吻顾晓。
“顾晓,你没病,也不会拖累我。”
“信我。”
秦博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他不擅长说情话,也不会轻易下承诺
他在心里觉得自己能够捡到顾晓这块宝贝真是积了几辈子的德,他只想以后自己能够好好照看顾晓,让那些不好的经历再也影响不到顾晓,让顾晓不再那么孤独,让顾晓重新拥有自己的骄傲。
顾晓不知道秦博可信不可信,但他愿意冒一次险。
“秦博,不要抛弃我。”
“嗯。”秦博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顾晓,声音消失在了加深的吻里,随后卧室里又传来顾晓喘息声和呻吟声。
两个月后,秦博辞了职,陪着顾晓去英国学音乐,秦博也在顾晓学习的地方附近的大学继续念书,虽然迟了五年,但是顾晓的人生终于走上它原本的轨道。
他们在英国结了婚,婚礼只有两人,顾晓说他希望这个时刻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和秦博的,不需要别人见证。
原本顾晓在这世间是孤身一人,现在他有了联结,有了可思可盼之人,心中终于不再是空荡荡的。
顾晓在秦博的陪伴下,不再躁狂,不再抑郁,不再暴食,不再自我伤害。
秦博根本没有刻意去改变顾晓什么,他只是一心一意地爱着顾晓,而聪明的顾晓全部都知道。
秦博的爱对顾晓来说就是良药。
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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