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老实o和帅渣A的婚姻》 第1章 自摸
“先生,先生!”
夏清刚要走出医院,听到声音回头。
“这是您的b超报告,落在药房那儿了。”
眼前穿红色衣服的志愿者姑娘对他和善地笑。
夏清这才缓过神,苍白的脸浮现出笑意,不过有点言不由衷,“谢谢你了。”
“先生的孩子看起来很健康。”
“是吗?”听到这里,夏清脸色更加苍白,遮掩一样低着头,不等她再说什么就匆匆离开。
他搬到这个星球来,正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
这个a-18星球是联邦政府一直不太管的星球,科技不发达,空气还算清新,可是网络十分差劲,任何电子设备在这里都像被砍断了源头,根本无法很好使用。很难想象的是这样的时代,几乎纸质媒体已经灭绝了,a-18星球的居民们还在通过看报纸听广播来获取新闻。这里的富人和穷人其实差别不太大,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也因此,生活还算和谐。
所谓新闻,也大多是前两天的明日黄花
这个地方,从任何方面来看,都不是一个适合怀孕生养的地方。这地方的疗养院根本没有年轻人照顾,最年轻的也都有五六十岁了。
何况对夏清这样一个刚怀孕没多久,被alpha标记完,然后抛弃,得不到信息素抚慰的oga来说,这里的环境再糟糕不过。
夏清在逃到这里的一个月后查出了怀孕。他在这里找到了一份适合残障人士的工作,在图书馆整理旧书。
单身的oga在这种地方确实很稀有。要知道,在a-3星球和a-4星球,oga都是贵族才会生养的。谁能生出oga,再和上层联姻,那掌握权力金钱都是很简单的事。
好在虽然a-18网络不太发达,夏清也坚持不懈地每隔几天登录一次图书馆旧电脑,给自己从远在另一个星系的c6星球购买抑制剂,伪装为beta。
从外表来看,夏清只是个普普通通的beta上班族。a18星球上也大多是普普通通的beta。好的alpha年轻人全去另几个发达星球工作去了,好的oga也去找匹配的alpha,这个地方只能剩下beta
但是他怀孕了,抑制剂也无法弥补alpha信息素的缺失。
夏清走出医院门口,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今天星期天不用去上班,他在庭院里伺弄花草,还是没想出来什么对策。
他不该怀孕的。他吃了那么多避孕药,吃到医生和他说你损坏了生殖细胞,不会再怀孕。
还是那个人那个人要的太多了,他不应该什么话都听他。就算不听他也没用,alpha会把他绑起来内射,用的不是情趣玩具的手铐,是军方特制的手铐。他把手腕磨破了也挣脱不了。他不想像狗一样发情,alpha就用信息素强制他发情,强制他跪在他身下求饶,求他把精水射给自己。
得知他找到了门当户对的男oga,很快结婚了。夏清临走的前一天,拿着alpha留给他的离婚申请书去申请离婚。一切事情都已经办妥,他只要签个字就行了。
离婚手续很繁琐。不过alpha什么都没留给他。夏清也没什么可以得到的,只有办理离婚的程小姐看着他,说,“上将大人”
程小姐可能想为alpha说句好话,说什么他有苦衷,他不是故意的,他其实喜欢你这些话。夏清一点也不想听,有没有苦衷他又不是瞎子,疲惫地挥手打断他,一瘸一拐地带着仅剩的一个小包袱,离开了这个星球。离开的时候没人知道他怀孕。
他原本是alpha身边的一个普通beta助手,一开始只是服侍他的饮食起居,后来因为身手好、人老实,不爱说话,而且不是麻烦的oga被挑中了,随他出去打过几场仗,为了救alpha腿落下了残疾。
至于怀孕那也是一次天大的错误。他被病毒诱导成年后再次分化成了oga,恰好就撞上了alpha发情期。
哎,剩下的事情不想也罢。都是痛苦的回忆。
夏清被多少人指着脊梁骨骂,你是个勾引人的婊子。你是故意接触病毒分化成oga接近艾利斯上将的。
不是这样的。夏清纵然喜欢上将,可是他也有梦想。他是个平凡的beta,比oga好的地方在于身体强壮一点可以上战场,他也想立下军功光宗耀祖。他哪里会想到这样的结局?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分化成了oga,不得不退出军队,甚至被alpha囚禁,现在还怀孕,一辈子的前途都没有了
夏清本来想a-18星球没有可以清洗alpha标记的地方,那他花掉剩余的钱去a-36转转,应该可以找到私人医院处理这件事。
没成想,他还有一个星期就去了,结果身体不好去医院检查,孩子都两个月了。医生一开始以为他是beta,后来夏清悄悄坦白,医生很严肃地和他讲,“快点找到你的alpha,没有信息素
,你这孩子保不住。”
夏清在床上翻了个身起来,坐在桌子前发呆。
那个alpha很厌恶他。他和自己做爱,发泄,冷漠得不近人情,是因为不能伤害他爱的那个oga而已。
目前唯一值得宽慰的地方在于,没有那种oga怀孕了就不能离婚,孩子是黑户的恶心法律。只是oga孕期缺少的信息素自然需要alpha陪伴,单独熬是熬不下去的。
想到这里,夏清身下有些难耐。
孕期oga会分泌更多信息素,双腿之间空虚的感觉越来越强,夏清深吸一口气,从床头抽屉拿出一根假阳具来,他每次用完之后都好好清洗过,现在可以直接插进他的穴口。
他关上窗帘拉下裤子,等不及把内裤蹬掉,半挂在膝盖弯处就急忙为自己扩张,他的淫水一直多,润滑从不需要担心,细小的窄缝一点点被蘑菇头撑大,他用腾出来的左手捣住嘴里的呻吟声。夏清买的是最粗最长款的,这难免会让他想起他的alpha。
不一样的是,夏清可以慢慢将阳具吞进去,一点点调整,屁股不停往前送,腿根的水淌湿了床单。
alpha在用手指插进去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你这么喜欢我?留着么多水?真欢迎我?”
“你这么瘦,腰这么细,屁股这么挺翘,”alpha凶狠地撞他的屁股,俯下身叼住他的乳首,夏清浑身一抖,乳头在他的刺激下挺立红肿,他听alpha继续在他耳边说,“你连乳头都凹陷了,是缺男人把它叼出来吧?”
夏清想解释,他不是天生这么淫荡,他只是体质这样而已,但他不停在哭,嗓子都叫哑了说不出任何话。可是alpha不会管他,说完用力一挺,抓着他的臀肉顶他,顶得他的头不停撞到床板,alpha情动时会用手护住他的头,然后下身抽送更狠,像要钉在床上。两人的阴毛也都被淫水精液打湿了,搅在一块,紧紧贴着。alpha见夏清射出来后缩在床上低声地呻吟,边呻吟边哭,就释放信息素叫他来吻自己。
“嗯啊”
冰冷的房间里,夏清把挡位调到最大,几乎受不住这样的快感,身体一直在发抖。他渴望肉棒,滚烫的肉棒不是这样冰冷的机器。他高高翘起屁股跪在床上,上半身不停耸动,进进出出,屁股里的淫水就没停过,把床单都打湿了。
他皮肤很白,很光滑,精液流在他身上很好看。可是此时此刻,在他极其渴望alpha能将他的阳具插进去插入生殖腔的时刻,他的阴茎敲得很高,却只能无助地来回磨蹭床单,铃口渗出的黏吐在他自己的小腹上。
“啊啊”
按摩棒太深了,他发出一声声淫叫,浑身赤裸,浑身滚烫,发出迷蒙的细语,“快来干死我,干我!”
“艾利斯”他哭着叫alpha的名字。
“求求你,不要离开。”他哭着叫alpha的阳具。
按摩棒让他抵达了高潮,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握住阴茎快速撸动,射精了。
再无其他人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声音回响,湿润的泪水流下来,他的身体上下起伏,大口喘着气,看上去像死了
他觉得他不爱alpha,可是他被标记了,没办法不想他。
不过没过多久,夏清又再次站起来,擦掉泪水,面色发红,但表情沉稳,收拾床单,洗澡,下楼买晚饭。就好像刚才疯狂叫alpha的人不是他。
夏清想,oga体质就是这点不好,发情的时候离不开alpha。
他真想回到当初的beta。可是现在他有了孩子。至少也是一条性命,堕胎实在太残忍,夏清抬头看了看医院的方向,正好撞到邻居回家,和他打了个招呼。
邻居笑眯眯的请他去吃饭,夏清婉言拒绝,看见他车篓里的报纸,随口一问,“今天有什么大新闻么?”
“有啊,不过不是我们这个星球啦,是a-2星。”
“a-2?a-2怎么了?”夏清听到是艾利斯在的星球,有些紧张,“打仗了吗?”
“当然不是。是琉金家族要和阿瑞尔家族联姻了。”
“是艾利斯上将?”
“不然还有谁?他们的匹配度有90%,听说上将爷爷,老艾里斯将军特别高兴,要举办高调的结婚典礼!”

第2章 空气清新剂
夏清听完这句话,脸上笑得还算灿烂:“真的么?琉金家族选了这么多年oga,总算挑选出来他们喜欢的媳妇了?”
“谁说不是?不过阿瑞尔本身也不赖吧,虽然不是老贵族,这些年也出过几个人物,不过能攀上琉金上将实在是高攀啊。”
“阿瑞尔近年在战场上表现得确实不错。”
表现得不错吗?夏清自己反问自己,在战场上用4卡宾枪射向自己小腿,导致自己残废的人,不正是阿瑞尔家族么?
是即将嫁给艾利斯的尤伊·阿瑞尔,他的哥哥干的。
“是啊,我孙女还一直叫她爸爸带着她去a2星球旅游,去找阿瑞尔和艾利斯要签名呢。”邻居很苦恼的样子,“她还想去婚礼现场,可是从这里做星际航班去a-2星球真的太贵了,得花大半年工资。现在小孩子真的是什么都想要啊。”
听到这里,夏清的腿隐隐作痛。
手术做了一个月,现在早就能自己动了,安装好假肢也能跑,就是不能剧烈运动。
谁说oga都是娇小可人的,夏清苦笑着动了动腿,那个原本没有假肢就空空荡荡的地方。只要是贵族,要害什么人,一张嘴就行了。
琉金不仅仅是a-2星球最有名望的家族,也在星际负有盛名。除了这个家族的颜值都令人望尘莫及之外,他们出的几代人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alpha,有的没有从军的也进了内阁,地位极高,自然嫁娶门槛就高得不得了。
值得一提的是,灰姑娘的故事永远也不会发生在这个家族里。琉金家族不可能只有alpha走动,他们也需要beta仆人,而beta恰巧是星球上最不缺的人。
曾经,不是传言,而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有一个痴心妄想的beta。对的,还不是对着上将春心泛滥的男女oga们,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他们疏忽大意了,没有看管的严,叫这个痴心妄想的beta成功爬上了艾利斯第三个哥哥查理斯的床。
后来,查理斯并不在意他,他的家族也不在意,beta嘛,不用担心怀孕,只是上床。
但这个beta却对外说琉金家族这帮人是如何的傲慢,尖酸刻薄,还自作主张打掉了他的孩子,他到处哭天抢地,希望得到人们的垂怜。
当时马克·琉金大人正在a-13星球演讲,形象亲民,不能跌价,拉选民为他投出一票,这件爆出来的丑闻极大损害了他们的形象。
beta的目的达到了。
琉金家族和所有的贵族一样在意脸面,考虑到选票问题,于是他们派人接回了beta。
暗地里,只有他们家族的人知道,仆人听从吩咐将这个beta关进查理斯的笼子里,用胶带封住他的嘴,
他如愿进入了琉金家族,进入了上层,以禁脔的角色,并且一辈子不会出来。
琉金家族的人都是变态alpha。夏清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个被娱乐小报爆出来的消息绝对正确。
上位者极端的权力就会导致极端的暴力。他的alpha也不例外。
夏清和邻居说了再见,提着便当进屋。
这件事听起来有点糟心倒不是因为他很爱alpha,割舍不下,这只是信息素的牵绊。生理性的占有欲难免牵连他的思想。
更何况,他走的时候带走了一大笔钱,当然对琉金家族不算什么,两百万的抚慰费,或许可以叫封口费,是为了封住他的嘴。
至于他的下场为什么不像那个被关进笼子里的beta,夏清认为是自己的军功。
夏清是帝国授予荣誉军衔的少将,跟着艾利斯打过不少仗,消灭过虫族和病毒,战功赫赫,就算重伤残废了也是军人,每个月能从联邦账户里得到一笔补助费。
琉金家族再容不下他,把军人直接从星球上抹除还是有风险。
艾利斯的母亲,一位漂亮寡言的oga夫人,知道她儿子有点病,也得知她的alpha儿子囚禁了夏清---他的得力下属,并且知道这位下属对他也有点意思,就给了两百万。
她告诉他,“我明白你不是外面妄想爬床的那些不自量力的,对于你的体质突然变异,我也能理解。道理你都明白,艾利斯当然要娶门当户对的oga,这不是我能阻止的事情。是由他父亲,他爷爷,甚至是帝国决定的。哪天星际要打仗了,他的婚姻就能被利用了。我的身份只是生下的人。
我,或者说女性,无论是女性alpha,还是女性oga,在这个家族没有任何话语权。我同情你的遭遇,可是只能送出这点钱。”
夏清的表现也非常令人满意,他接受了这笔费用。
从搬离艾利斯关住他的小房间,到去办理离婚,全程他也没有见到过艾利斯,没有见到他的的哥哥和父亲,那些掌权者。他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低贱的,根本不配得到他们的目光。
艾利斯的母亲还好心问他,“要不要送你去清洗掉al
pha的标记?我可以保证不让他父亲知道。不然oga发情期光凭抑制剂很难度过。”
夏清也很无奈,他当了二十四年的beta,在一众普通beta里算优秀的,这才离开家乡去了a-2星球,谁知道还没建功立业就被传染了。
他根本没这个当oga的准备。
而且他当时经历了太多事,从艾利斯那里逃出来堪比劫后余生,脑子太乱,只想快点跑路,生怕夜长梦多被艾利斯找到,胡乱就拒绝了,直到他深入了解到了oga这个群体,这才发现oga有多难。
不过往好处想想,他当时已经怀孕,立马去清洗标记,估计不止流产,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目前最糟心的事在于他走的急,什么都没带走,但凡带点alpha信息素的东西他都烧了。发情期一来就猛打三针抑制剂,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
夏清想到他还有以前军队的一个朋友,算是在他分化成oga,又和艾利斯丑闻发酵之后,唯一当他是朋友的人,他记得这个朋友门路比较广,能搞到高纯度信息素提取液,一般都是没什么钱的alpha为了赚些急钱卖的。他想着,要是能找到和艾利斯信息素味道相似的那个,说不定可以撑过孕期,把孩子安全生下来。
他住的房子信号不好,但图书馆信号好,他立即带上钥匙开车去。
电话拨通,他和朋友说了这件事,朋友义不容辞,问道,“艾利斯上将的信息素我记得闻起来特别冲鼻子,是雪茄味吧?”
“对。”夏清一边捣鼓他的旧电脑,准备多屯点抑制剂,“麻烦你了周锐。”
“这麻烦什么。我有不少朋友做这个的。不过比较麻烦的是呢,alpha信息素味道是烟味的不少,但是你知道,上将大人是雪茄,和普通烟草不太一样。真是的,你说说这些贵族,信息素还分高低贵贱。”
“是啊,信息素也分高贵不高贵,廉价不廉价。不过普通烟味应该可以,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先卖给我七八支吗?我可以忍一忍。价格不是问题。”
“都是老朋友了,谈什么价格不价格的。我送给你好了。”
夏清坚持给钱,周锐也在推脱,到最后象征性地收了点钱,“我待会儿把使用的注意事项发给你,你仔细看看。”
“谢谢谢谢。”
“真希望你回来,你不知道,你走之后,艾利斯上将天天跟我们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样子,把我们虐的那叫一个惨啊,明明战争都结束好几个月了!目前帝国也没危险!不过我不是不想训练的意思啊可是他每天训练强度真的很可怕,我是beta撑不住,但那些alpha也撑不住啊,有一个小动作做的不对要被他劈头盖脸骂半天。”
周锐就是有些啰嗦,夏清不觉得烦,听得很亲切,安慰他,“我走了之后他缺个下属,也许是加强你们训练,看你们体质怎么样,然后挑一个新的中将。你只要坚持下去说不定能升官发财了。”
“害,有他妈这样选拔下属的吗!不把我们当人看!”周锐声音突然变小了,“还有一分钟的时间,马上我就要回去训练了。你多保重,有需要的和我说。我把卖给你信息素的朋友推给你。你们聊。”
“好。”
“诶等等等等,我差点忘了问,你变成oga之后,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我怕你和那些烟味alpha不匹配,容易过敏。”周锐好像和身后的人说了稍等一下。
“嗯佰柠兰。”
周锐皱着眉,“什么东西?是什么花草吗?”
“不是,是一种除烟味的空气清新剂。”夏清认命地说。
“啊?哈哈哈哈哈”周锐不顾形象地笑,已经引起了那边上将大人的侧目,他闷住笑,低声说,“那你没有alpha也挺好的嘛,烟味的alpha你都不怕诶。适配度都挺高的。”
“哎,你别笑了,我怎么知道我是这个味道。”夏清也有点不太好意思,好在没开视频,周锐看不见他微红的脸。
周锐还要说话,终端猛地被人切断,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艾利斯深蓝色的眼睛。
“说够了吗?”艾利斯冷冷地看着他。
周锐被他的alpha气压压得快抬不起头。“抱歉,长官。”
可是他真的好想笑!一想到上将大人信息素是烟味的,和夏清做爱的时候得问除烟剂,他就忍不住。他还想,你牛归你牛,你标记过的oga只要是个烟味alpha就能适配。
艾利斯调整了一下手腕袖口,银色袖口闪闪发光。他歪头一撇,“去,绕着帝国大厦楼梯上下跑一百次。我替你数数。”
周锐答应了,边跑边放飞自我地傻笑,搞得周围士兵私下都有谣言,说艾利斯上将把手底下人虐出了精神病。
艾利斯没空管这些。他晚上一回家,就收到了尤伊·阿瑞尔,他未婚妻发来的消息,“我打听过啦,你今晚到明天都放假,我能请你出去玩么?一定不会无聊的!”

第3章 变故(上)
大概只过了三四天的时间,快递就送来了夏清想要的东西——alpha信息素浓缩剂。
alpha的婚礼就在下个月初,得知这个事实后,夏清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变得焦躁难耐。
他也不想知道的,可是邻居家的小女孩真的说服了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全家人马上就要去a-2星球旅行了,小女孩还好心好意地过来敲他的门,知道他身体有点残疾,不能出远门,就来问他,“哥哥,你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回来啊?我买点纪念品给你。”
夏青说不用,谢谢你。
小女孩当他是不好意思,“诶呀,哥哥搬过来的这段时间帮了我们不少忙,这是应该的。听说a-2星球什么都有!我买个上将和上将夫人在婚礼上接吻的人形立牌好不好?”
夏清本身就不太会说话,不知道怎么才能应付小姑娘,还不让她伤心,只好叹气,“你觉得哪个漂亮就带哪个回来吧。”
“我听我爸爸说过,哥哥你在a-2星球上待过是不是?你见过上将夫人吗?”
“见过一两次。”
“他是不是全a-2星球最漂亮的oga?”还在上学的时候,尤伊就漂亮得有许许多多alpha追求了。但他也很早就对外宣布,他将来要嫁人只嫁给琉金家族。
“是。”
“他脾气也很好?”
其实贵族教养下的oga性格都差不太多。尤伊从前不认识夏清,夏清也没在艾利斯面前出现过,不可能对他做什么。夏清对他没什么印象。
“还行。”
邻居已经喊小女孩回去吃饭了,“丽莎,回来吃饭了!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小女孩继续追问,“你要是见过尤伊,那你一定也见过艾利斯上将?”
“没有。我没有见过他。”夏清微笑着说,“我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士兵,接触不到上将大人。”
小女孩遗憾的地和他挥手道别,做口型,“等我的礼物!到时候拍照片发给你看!”
夏清也和她挥手。
他回房间后拿出周锐寄过来的浓缩剂,照着自己一顿乱喷,一直因为不安而跳动的心脏稍微平息了下来。
夏清很苦恼他的体质,他还是beta的时候欲望需求特别正常,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每天晚上alpha不在身边就开始想少儿不宜的事情,哪怕是在白天,脑子里的画面也涩情得令他脸红。他想过要不要干脆买个一米八八的情趣玩具来算了,又能调震动又能调速度,但到底不是alpha,程度有限,还特别费钱。
他账户上钱是不少,不过都是孩子奶粉和上学的钱,他不敢轻易花掉。
如果oga的体质只是单纯的欲望连接就好了,他的痛苦源于他的情感。
他遇到艾利斯的时候才十岁,他住在肮脏的贫民区,他带着父母的期望,渴望进入上层。
但贫民区的人不能进入上层的地盘,这是规定。
唯一的一次,贫民区的篮球场接到政府命令改建,他和他的好朋友们偷偷跑去上层清水别墅区,顶着寒风,奔跑在夜晚有风的街道,看着不曾照进过他们家园里流丽的灯火,挨个翻栏杆进别墅区篮球场,结果刚一落地就触发了警报系统,被警卫发现了,警卫以为是什么匪徒入侵,上来就要击毙,结果警灯一照,场上一片的穷孩子。
警卫的枪没有放下来,来回巡视这群小孩,冷声问,“谁的主意?”
夏清从小就比较老实,属于犯错事会好好讲道理,好好认错的那种,被一群孩子推到了地上。
警卫的枪抵在他脑门,“你的主意?”
夏清发着抖,声音还挺稳,“是。”
“你的父母住哪里?”
“b-15。”
“哦,穷人啊。”警卫不屑地丢开他的衣领,擦掉受伤沾着的灰,“打电话给你父母,叫他们来赔钱。”
“啊?这里什么东西被我们弄坏了么?”
“擅自闯入这里就是要交罚金的。果然是贫民的儿子,这点规矩都不知道。”
“多少钱?”
“不多,五千块。”
夏清脸色发白,他明白父母都不容易,这点钱在有钱人眼里算不了什么,于是不停地磕头道歉,这里刚下过雨,地上都是脏水,他额头也磕脏了。
一想到从这些穷人孩子兜里也刮不出几个钱,警卫神色十分不耐烦。
这时,一辆黑色商务轿车经过,停在不远处的别墅,保镖将车门打开,小心翼翼的撑着伞。
一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走下车,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走了过来。
“陈叔,这怎么回事?”
警卫连忙笑着摆手,“少爷,没什么事,他们就是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翻进来想打篮球。”
“这么晚出来打篮球?”他问。
夏清跪在地上,双手扶着膝盖,大着胆子抬头看他。
无论艾利斯处于什么年纪,用文字形容他的相貌永远是苍白的。
他穿的很普通,清瘦笔直的站着,却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小孩子。又是个来羞辱他的。
夏清咬着嘴唇瞪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把头仰得很高,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不回答。
夏清遇到艾利斯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脸色脏兮兮的,有血有泥水,身上衣服被栏杆钩子钩坏了,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两条腿光杆一样在空气里受冻,光着脚,之前跑过来的路上鞋子都掉了。
“你想来打球就来。空着也是空着。”艾利斯看他半天不说话,就自己说。
然后他就走了。
警卫也没办法,艾利斯身边的人叫他把人赶出去。
很多年过后夏清一直没再去过上层区,但他记住了艾利斯的眼神,成年后才以中将的身份进入这个地方。那时的他西装笔挺,他的勋章已经概括不了他的战绩,所到之处连贵族都要朝他微微弯腰行礼。
这些荣耀都是过去的事了,夏清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

第4章 变故(下)
只有到了深更半夜最容易伤感的时刻,夏清只要睡不着就会想起艾利斯。
一想到alpha要和别的人上床,他只能半夜闷在被子里,咬着被角低声哭,一边哭一边自慰,想到他马上就要标记另一个oga,而他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他是废物,被莫名抛弃在这个星球,天性里的嫉妒像毒火烧着心房,烧得他眼泪都流干了。
好在这是生理反应强行搭建的情感联系,等这阵情绪一过,夏清还是会恢复正常。
他没有忘记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他一回想被发病的alpha关在房间,操得快脱水的那段日子就浑身发抖。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他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不太安稳,夏清怀疑他怀的是不是一个小alpha,十分闹腾,半夜踢他肚子,早上上班也踢他肚子,他什么都吃不下去。
他的老板,年迈的图书馆馆长见他这反应,以为他身体出了状况,再三询问他需要什么帮助。夏清想了半天,说,他需要一个丈夫。
现在烟味信息素勉强可以抚慰他的孩子,但孩子怎么上户口,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馆长是为数不多知道夏清发生过什么的人,没多问,只问他要找丈夫需要什么条件?
夏清说他希望找到一个beta,能接受他带个孩子的。
馆长给他安排了连续三天的相亲。
很显然,没有人要他这么一个被人标记过,怀着孕,腿还残疾的oga,即使他很有钱。
夏清也不期气馁,他预料到了这些事,表现得很平静。实在不行他就和联邦上报,说他想领养一个弃婴。
他的孕肚已经比较明显,馆长给他放假,他可以不用上班,也尽量少见人。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他。
肚子里的孩子在夏清怀孕五个月时终于安静下来。期间夏清和周锐买过不少浓缩剂,实在太想要的时候就用按摩棒,勉勉强强算是熬过了最难熬的时间。
隔壁的邻居没发现夏清的异常,因为他们去参加了a-2星球举办的世纪婚礼。
夏清在家里看完了所有的碟片,没有电影可看,又很无聊,就打开光屏直播,所有频道都在播放他们的婚礼。
周锐也是艾利斯的下属,那天他自然在现场。
夏清看着尤伊·阿瑞尔握着他父亲的手一步步走上红毯,打电话给周锐。
周锐一边躲着人群,一边捂嘴和他吐槽,“尤伊长得没你好看。他嘴唇太薄了,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长相。”
夏清:“他很漂亮。”
“哪有。他个子没你高,穿军装绝对没你帅的。”
“结婚穿什么军装。他只要穿婚服好看就行。”
“他一个贵族oga,会的都是些没用的专门取悦贵族用的才艺,能和你比么,你又能上战场又能下厨房。全帝国找不出来你一个。”
夏清见到了艾利斯的父亲和爷爷。他们似乎对婚姻极其满意,面泛红光。
直播转到了艾利斯的脸庞,只有一个侧脸,他望着尤伊,说了一些誓词,递上他的戒指,低下头亲吻他。
这一刻万籁俱寂,交响乐团开始演奏浪漫欢快的乐曲,人群中爆发出剧烈的欢呼。
周锐不解风情地开口,“尤伊不会接吻。太笨了。”
夏清没说话。
亲完后,好像过了很久,尤伊面对镜头,脸色很红,笑着说,“我最好的时候,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吧?”伴郎笑着问他。
“是啊。”尤伊的头靠在艾利斯肩头。
“上将的梦想是什么?是不是要娶一个像尤伊这么漂亮的oga?”
“上将的梦想肯定是拯救世界!”
艾利斯可能说了些什么,台下的人都在哄笑,夏清没听,听耳边周锐的絮叨,“这人也太假了,说什么希望不会再有战争。战争不就是他们这些人挑起来的。”
不知道讲了什么话,直播里不少人又开始哄笑,要上将亲一个。
艾利斯偏过头给了尤伊一个深吻。
夏清感觉这一刻的上将离他万里之外,他依然意气风发,但他变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会抽烟,会对人微笑,身边站着他年轻漂亮的妻子,而夏清退到了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
“周锐,”夏清看着他们接吻的画面,看着闪光灯无数次找好角度,亮光一闪一闪,眼神却始终落在尤伊完好的腿上。“我还没瞎。他们很般配。”
“喂,夏清,我在替你说话,并且肆意贬低我上司的新婚老婆,你怎么跟我唱反调啊?你有点良心没有啊。”周锐躲到拥挤的人群外,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周锐握着电话,等夏清也变得愤怒,最好破口大骂,发泄一些怨气。
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前方的人群照旧热闹,尤伊背过身扔捧花,夏清低下头,只有隆起的发皱的肚皮,还有手边发热的遥控器。
“你是不是哭啦。”周锐突然问,
“别说你眼睛进沙子了这种屁话。你又不是在演电视剧。”
夏清没哭,眼睛盯着光屏久了胀得疼。
“你上次找的医生联系好了。”周锐又说,“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请假带你去洗掉标记。”
“谢谢。”
“你别伤心,可得好好养着孩子,将来叫他好好读书,也去a-2出人头地,学到一身本事,把艾利斯从那个位子上赶下去。”
“好。”
夏清怀孕后嗜睡,也不知道有没有挂断周锐的电话,拢着薄被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直播还开着,等他再次醒来,光屏又变回了黑漆漆的一块板子。
婚礼结束后的两个星期邻居回来了。夏清怀着孕,不方便迎接,拜托馆长接纳小女孩的礼物,果然是一块人形立牌,刻的是婚纱照。
夏清将它收了起来。
他睡着的时候不再想艾利斯。他开始幻想他养了个漂亮的孩子,无论男女,无论是alpha,beta,还是oga,他会把孩子送去最好的学校。
他会对孩子说不要去上层。尽管那里遍地是黄金,那里的人们骄奢淫欲,纵情声色,权力唾手可得。这样的权力和人心已经葬送了他的一条腿。他的孩子不能重蹈覆辙
夏清的幻想终结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在艾利斯和尤伊的婚礼过后第三个月,在他怀孕已经八个月的时候,他出门做产检。
外面是倾盆大雨,雨声大得令人心悸。
他怀着孕,拄着拐杖,还得握住伞,不太方便,但他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他再次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车,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然后是跑,玩命地跑,拐杖都不要了。
但是他身体笨重,腿又不好,自然跑得不快,那辆车上的人快走几步就抓住了他的肩膀。
夏清吓了一大跳,伞也不要了,连忙蹲下身抱住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捂住肚子。
“夏先生,”抓住他的男人貌似恭敬地下达命令,“请您上车。”
夏清魂不守舍,两只手抱住肚子,一瘸一拐地挪步子,总算挪到了车里。
车后座坐了一个人,夏清认识他,是马克,艾利斯的管家
“中将大人,好久不见。”马克皮笑肉不笑。
夏清刚才被雨淋湿了,浑身在发抖。马克调开空调热气,对着他吹。
“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
他知道琉金家族找一个人很容易,更别说夏清又没刻意隐藏什么,联邦每个月朝他账户上打钱,找到他太容易了。
“我们查到您这几个月来经常去医院产科。”马克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您怀孕多久了?”
“你先告诉我,你找我是为什么?当初夫人不是答应我不会再找我了吗?”夏清有些失控。
“您先冷静冷静。”马克笑道,“您清楚三个月前上将大人结婚的事情了吧?”
“知道。”夏清的脸色几乎可以用惨白形容,他甚至没力气抬头,只好把自己越抱越紧,“你们,你们要打掉我的孩子?”
“当然不会。堕胎是犯法的。”
夏清紧紧握着拳。
马克说,“但很遗憾的是,尤伊·阿瑞尔先生作为一个oga,不能怀孕。”
夏清没想到这一点,愣了愣,他不相信,“你们方法那么多”
“试了很多种方法。上将夫人的子宫并不具备培养胚胎的环境。上将大人的父亲很不高兴,可是这样完美的婚姻不能有任何裂缝。
恰好,我们夫人想起了你的存在。”

第5章 回家
“中将大人不用怕。我们很讲道理。”马克感觉到对方的紧张,如此说道。
讲道理?
琉金家族曾经为了灭掉一个野种,把正怀着孕、上门企图讨要一个婚姻的oga直接扔进折叠空间!
他们不需要孩子时,可以抹除人命,他们需要孩子时,可以像现在一样施舍低声下气。
夏清徒然生出一种推开车门跳车的冲动,抖着手靠在车门边,被马克看出了他的意图。他说,“您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们当初没有对您做什么,也是考虑到您的身份。现在帝国又推出了残疾人保护法案,真要害你,我们是要坐牢的。”
“尤伊生不来小孩,你怎么不让艾利斯和别的oga生孩子?你们a-2星球还缺oga?”夏清呼吸急促起来,肚子发疼,几乎喘不过气。他说话难得歇斯底里。
马克看着他,“上将大人不愿意和别的oga发生关系。”
“哦,他对尤伊一心一意是吧?”夏清的手发冷,感觉热风吹到脸上时捂也捂不热。
“您可以这么认为。”
夏清抱着肚子,等他不疼了,抬眼看着马克,“你们要我的孩子?”
“可以这么说。”
“现在接我去哪儿?”
“回家。先给上将大人的父母汇报一下。过几天会去a-2星球最好的医院。我们有最好的医生和医疗手段,足以让您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
夏清冷笑着推开马克递过来的毛巾,“然后呢?把我杀了,宣布这个孩子是尤伊生下来的?”
“不会对您做什么。”马克再次耐心地强调,“等您养好身体,我们依然会给您支付一笔客观的费用。到时候您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有两个条件——不要再出现在上将大人面前。不要再见您的孩子。”
“这么说,你不否认我的后半句话。”
马克沉默了。
再他看来,当夏清被关在这辆车上的时候应该可以想到会发生什么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他们会叫尤伊先在家一段时间,不见外人,再过几个月对外宣布,这个孩子是上将夫人生下来的。尽管那个时候孩子早就被夏清生下来了。
车程不长,他们迅速转到星际飞船,一路抵达a-2星球,全程夏清都不再问什么。
马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发消息给尤伊,“一切顺利。”
很快尤伊回过来,“孩子多大了?是八个月么?”
“是八个月。”
“流不掉了是吧?”尤伊接着发。
马克心里一冷,愣了一会儿,歪头看一眼夏清。舟车劳顿,夏清疲惫极了,靠在后背像在睡觉。马克才回复道,“夫人,将他接回来是上将父亲的要求。而且如果现在流产会有生命危险。”
马克静静地等夫人的吩咐。
没多久,尤伊说,“算了。你把他直接送进我父亲的医院。我不想看见他。”
马克十分无奈,夹在中间也很为难,“抱歉,夫人。接他回来住真的是上将大人父亲的要求。我没有权利将他带进您的医院。”
“你等着开除吧!”
这段讯息出现在马克终端上,马克无视了他。
马克严格来说不算艾利斯的人,算是艾利斯父亲那边的。艾利斯都没本事直接开除他,何况刚嫁进来三个月的尤伊。
等他们抵达庄园的时候,正是清晨。尤伊和艾利斯刚醒,也许还在亲昵,夏清已经坐了一天一夜的飞船,中途吐了两次,脸色很不好看。
夏清走下车,来到庄园门前。好几个眼熟的仆人上前扶着他,好像他是什么贵宾。
就在这一刻,夏清意识到,无论他是beta,还是oga,甚至是alpha,在这些上层人眼里,他只是一个容器。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艾利斯和尤伊正靠着落地窗吃早餐。
听到屋子外的动静,他们心知肚明,是那个变成oga的beta。
夏清不会经过他们。他会先被带到他父母那里过目,艾利斯并不参与。
但他还是抬起了头。
视线立即被挡住了。
“艾利斯!你在看什么?”尤伊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艾利斯这才回过神,露出一个非常浅的笑,“没什么。”
“是今天的早餐不对你胃口?我立马叫他们去换。”尤伊有些慌。
“不用折腾。我吃什么都行。”
“哦,那吃完饭我们去晃晃,替奶奶买点营养品回去。”
“奶奶?”
“嗯,”尤伊笑得很甜,“你奶奶当然是我奶奶啊。”
“抱歉,我忘了。”艾利斯说,“吃完就去吧。”
尤伊忽然凑过来,拿着他的手绢替艾利斯擦嘴角,艾利斯的手下意识一挡,尤伊收手,低下了头,勉强地笑。
“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我,不是你的问题。”
艾利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听不
出喜怒,就像在平常说话,好像他说的这件事和他无关。
夏清进来了,刚好能看见他们的方向。
尤伊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你会不会不要我呀?”
艾利斯摸摸他的头发,“晚上等我回家。”
说完,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马克在背后喊他,交给他今天的日程,艾利斯始终一言不发,弯下腰坐进后座,拍拍手臂上的灰尘,叫司机开车走了。
艾利斯看完后,突然问马克,“他是我标记过的oga?”
“是。您应该还记得他。”
艾利斯沉默半晌,“他是我的下属。”
“是的。隶属您的分部,和您上过战场。”
“父亲怎么把他接到家里来了,尤伊会怎么想?”
“张医生说您最近这几个月来情绪都不太稳定,当然是因为军部事情很多可能,可能还是从前的oga比较好。如果标记上将夫人,没有感情的话,对治疗您的病没有半点好处。”

第6章 命令
夏清被带到了元帅和内政大臣面前,他们分别是艾利斯的爷爷和父亲。左边下首还有几位夫人,夏清认得其中一个是艾利斯的母亲。其他夫人长得比较年轻,仪态也好,神色漠然,看着他的时候会用手虚捂着嘴窃窃私语。夏清知道艾利斯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也在军部,不过职位没有艾利斯高,差不多是中尉。二哥是典型的权贵子弟,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混得成天不见人影。
这两位夫人应该是他的嫂子。
这种阵仗夏清是真的没遇到过,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害怕或胆怯的神情,他只是有些意外,一个孩子而已,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这些人在帝国打仗打赢的时候都不出现,等有孩子了倒是全都来了。
他双手抱住肚子,缓缓坐在他们对面。
这间屋子的人都在用轻蔑和探究的目光打量他,从头到脚,从他裹得严实的外衣到肚子里的孩子。
还是元帅先开的口。
他年纪挺大了,艾利斯是他最小的孙子,夏清年纪比艾利斯还要小三岁,足足的晚辈。以前在课本上还听过这位元帅的名字,查尔斯·琉金,匹配着他令人望尘莫及的军功。
查尔斯说,“夏中将,马克应该将我们的决定都告诉你了。”
“你们想要我的孩子,希望我把孩子交给你们抚养,尤伊成为他的母亲,然后我彻底消失。”
“是这样。”
“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上将夫人真的不能怀孕么?”夏清反问,“试管婴儿都不可以?我记得结婚之前都有婚前检查,如果你们这么看重艾利斯的后代,这一点为什么不查清楚?”
查尔斯冷眼看他,并不隐瞒,“因为阿瑞尔家族篡改了婚前检查的数据。”
夏清一愣,“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听见艾利斯的母亲薇拉说,“就在结婚前几天。我和他父亲比较谨慎,毕竟艾利斯已经标记了你,你走之后他这几个月情绪不太稳定,医生需要替他们夫妻检查各自情况,再决定是否进行新的标记,不会对尤伊有什么影响。但医生检查时发现尤伊信息素异常,抽血之后化验才知道尤伊快结婚的这几个月一直在吃催孕素。所以才出现信息素紊乱的情况。”
信息素紊乱对oga是很不利的事情,不仅仅是情绪波动问题,在这种时候进行标记可能会产生精神损伤。尤伊冒着身体受损的风险也要催孕,可见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不能怀孕了,眼见要结婚,于是恶补催孕素这种对oga百害无一利的药物,都把信息素吃紊乱了,确实是黔驴技穷。
这场婚礼是政府共同见证的,不可能轻易悔婚。他们把婚礼当成投资,高额的成本早已投进连接他们二人的红毯种,所有人都在将错就错。
薇拉语气很严肃,“尤伊明知自己不能怀孕,交了假报告,等婚姻法律事实生效我们才发现,这是我们的疏忽。我们后来隔绝了阿瑞尔家族的人,对尤伊彻底进行体检,他没有任何受孕成功的可能。”
“夏中将,你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他们眼里,娶一位不能生儿子的媳妇像丢了几千万一样。
“如果怕阿瑞尔家族和你们撕破脸,艾利斯可以在外面养一些oga情人。”夏清冷静地建议他们。
“艾利斯标记过你了,短期不能再接受别的oga。”
“这是什么规矩?”他只听过被alpha标记过的oga不能接受别的alpha了,怎么可能反过来。
“我说过,你讲的这些方法我们都试过了。”查尔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比尤伊漂亮懂事的oga并不是找不到,比夏中将漂亮的更多了,但没有用。就算把oga脱光了躺在他床上,艾利斯都没反应。目前只能找到你试试了。”
说到这,艾利斯的嫂子隐晦地露出一点笑意,又很快被薇拉瞪回去了。
夏清想,听这种描述,也许她们觉得是艾利斯那方面不太行。,根本和信息素啊oga啊没有半分关系。
想到的方法试过了,都试过了。要真是艾利斯不太行,这种耻辱查尔斯肯定不会和他一个外人讲的。
夏清问,“如果我生下来的不是儿子呢?你们希望我生下继承人,一定得是儿子吧?”
“过几天会有人带你去医院检查,查出孩子是什么种类。如果不是儿子,也没关系。以后可以再养。”
“以后是什么意思?”
薇拉倨傲地仰起头,“您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你生出男孩。”
夏清的脸色陡然变了,站起来质问他,“你要囚禁我?”
查尔斯还在打量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直到看无可看。
他打量够了,才开口,“我听说夏中将当初能调到艾利斯身边当副将,是因为身手很好,作为一个beta,体能甚至高于一些alpha。不然军队不会破格录取你。我很佩服你。”
夏清没心情听他
说什么,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不过我的手下接你回来那天,你已经连一个普通的守卫都躲不开了。”
夏清闻言,弯下腰,困难地扶着肚子,露出他装着假肢的右小腿。
他指着自己空荡荡的腿,“上将夫人的哥哥路易斯·阿瑞尔在战场上射伤了我。理由是眼花,将我错认成了敌军。路易斯是您的得力弟子,帝国数一数二的狙击手,他连我都会认错,您觉得他配当您的弟子么?我躲不开一个普通的守卫不是我怀孕。元帅大人,如果您也少了一条腿”
“住嘴!真是从下贱的贫民区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他的话还没说完,被艾利斯的父亲粗暴地打断了。
查尔斯别过头,也失去了耐心,“你不是喜欢艾利斯么。待在他身边有什么不好?你只需要付出一个男孩。其余的我们来负责。你要什么,事成之后我们都能给你。”
“我更喜欢我肩上的军徽。”
查尔斯站了起来,他走向夏清,他看了他一会儿,取下了夏清一直别在衣服上的中将肩章。
中将肩章是纯金打造的,坚硬无比。
查尔斯把他的肩章随意丢到地上,脚踩上去,肩章渐渐被踩得变了形。
“你的肩章很漂亮,”他的语气不容任何人拒绝,“你以后再也不会得到它。”
夏清顾不上其他了,红着眼冲上去双手揪住查尔斯的衣领,甚至高高举起了拳头。两人都昂着脖子对视,本来就足足差了两个辈分,夏清现在是oga了,元帅没动,只是看他两眼便轻易地压制住了他,夏清全身都在发抖,扬起来的拳头始终没有落下去。在四周女眷惊叫声中,马克迅速拉开夏清,又不敢用力,肚子里还有孩子。
夏清低着头,颓然地坐在地上,捡起了被踩变形的肩章。元帅投下居高临下的目光。
女人们笑话看够了,都走了。马克还在原地等他。等待将他送去艾利斯的房间。
他抖得愈发厉害,站也站不稳。马克把假肢递给他。夏清死死瞪着马克,也不哭,不叫,他看够了这些人的脸,沉默地穿戴好假肢,随马克上楼。
给他安排的房间不是别的房间,就是艾利斯从小到大住的那一间。
这不是他的婚房,婚房还在三楼,尤伊睡在那儿。
马克看夏清精神状态不好,问他饿不饿。夏清没说话。他进浴室洗了澡,外面还是天光大亮,他掀开被单一角,在床靠边的位置睡着了。
没人叫他下去吃午饭,叫他下去吃晚饭。他一睡睡到晚上九点,被热醒了。
现在入了秋,天气还好,但怀孕的人会特别热。夏清下床找到遥控器,不敢再在床上睡觉,看靠近小阳台的地方有个摇椅。他把它搬进来,缩在椅子上浅浅地睡。
夏清也不是特别困,就是累。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
有了元帅的吩咐,尤伊也不会来打扰他。
但尤伊早早做好了晚饭,等待他丈夫艾利斯回来。下午他刚和艾利斯通过视频通话,艾利斯说他大概晚上十点能到家。
至于楼上的oga,尤伊从不会主动提起他。艾利斯非常聪明,尤伊如果露出一点嫉妒心,搬弄是非,说夏清的坏话,艾利斯不会看不出来。最好的办法还是继续充当好妻子这个角色。
他知道他要学会耐心。要等夏清生下孩子,洗去标记,得到孩子,等到艾利斯给他一个标记。
结婚的这三个月里尤伊发情过一次,不过医生诊断为信息素紊乱导致的假性发情,所以艾利斯根本没受到影响,尤伊也只是打了两针抑制剂草草度过。
目前他也没和艾利斯同房过。元帅得知他不能怀孕差点没把他赶出去。艾利斯也没多少时间在家,星际战争刚过,帝国正在休养生息,摧毁的家园需要重建,军队得维持秩序,时不时去帮忙,保证灾后重建顺利进行,艾利斯不打仗还是忙得很。
尤伊算准了日子,他最近在拼命吃药调整信息素,等他调整好,发情期很快就能到来。
门铃响了。
尤伊收拾好情绪开门,笑脸相迎。
艾利斯还在低头处理事情,匆匆一笑,随意扯开领带,“晚饭来不及吃了,我有些事要做。你早点睡吧。”
尤伊全身一僵,不得不说,“好,你别太忙了,给点时间休息休息。”
艾利斯马不停蹄地去了二楼书房,从军队带来的资料放在一边,挨个校对赠予贫民区物资的数额,再挨个打电话过去,询问那边情况恢复得怎么样了,循环往复,处理完都凌晨两点了。
他忘了白天父亲吩咐的事,只记得尤伊睡眠浅,现在去三楼可能打扰他,他就去了二楼卧室。
屋内没开灯,一片黑暗。他摸黑拿着睡衣去洗澡,洗完后都没开灯,径直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他刚一安静下来就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
他猛地坐起来,摸到床边被动过的被子,目光往阳台那边看,椅子上盖了一层薄被,薄被下微微隆起。
他这才想起来父亲和马克的嘱咐。他先是坐在床边坐了一会儿,透过黑暗去看椅子上熟睡的oga。他不用开灯,他记得他的轮廓。
夏清在他手下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但也不短,也就一年左右。本来艾利斯不要beta,他有几个alpha朋友身手不错,完全能胜任他的副将,最后考核结果出来却是个beta。
这个beta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长相年轻,五官算好看,他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为人老实,不会嚼舌根,有什么任务都能很好完成,有个比较好的地方是嘴巴严,军队需要这种人。
后来艾利斯头有点疼,后来可能有很多事,莫名其妙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艾利斯本想撑住椅子,却摸到了他的手,冰冰凉凉的触感。
夏清被人触碰一下子就惊醒了,扶着座椅要站起来,被眼前的人重新压在椅子上。
夏清在黑夜中和他对视,紧张之下脱口而出,“学长?”
说完后他显然知道了自己的错误,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平复呼吸后说“上将大人。”
他的oga气息里没有甜腻的味道,闻起来很清新,有点像舒肤佳香皂。艾利斯下意识配合他放出了一些信息素,他看见夏清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你为什么叫我学长?”
这个问题艾利斯以前想问,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忘掉。不管在军队还是现在,夏清不叫他别的,也不叫他艾利斯,总叫他学长。
艾利斯上的是贵族学校,学校里不会出现任何beta,只有alpha。他可以确信他从未和夏清同过校。夏清的官方资料上读的学校也是beta学校。
夏清依然用手捣口,什么都不肯说。
艾利斯卷起他宽大的衣摆,推到他的肋骨处,他一点点抚摸他的孕肚。他受到了信息素的蛊惑,他对他的孩子有天然的亲近。
突然,夏清捉住了他抚摸的手,艾利斯抬头,夏清小声说,“上将大人,您已经结婚了。”
艾利斯对婚姻没太大感觉。他是他父母的提线木偶。家族需要一场婚礼宣示他们的地位,他就去了。他们需要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也去做,他可以装出父母想要的任何样子。
艾利斯其实是个比较自我,占有欲和胜负欲十分强的alpha。没人能管他做什么,他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想打赢的仗绝对不会输,前提是他做的所有一切都在琉金家族掌控的范围之内。
艾利斯很听他们的话,唯一的例外是夏清。听说他那段时间做过的事把他爷爷都气住院了。
艾利斯当然好奇过他为什么当初失忆的时候会看上这个beta,他觉得他除了军功外平平无奇。但那段记忆随着他身体逐渐恢复早就消逝了。
他现在追根溯源,重复他曾经做过的事,以期寻找他过去如此迷恋他的原因。
艾利斯手撑在他两侧,把他困在怀里,抵着他的额头吻他裸露的肌肤,没亲几下,发现他是真的有点瘦,全是骨架子,他把手伸进衣摆,却摸到了点潮湿的水。

第7章 涨奶
夏清触电一样地弓起背,肿胀的胸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涨奶不是第一回,夏清轻车熟路,知道他现在应该把衣服撩高,低下头去吸自己红肿的乳头,直到把滞塞的奶水吸通。以前他都是这么干的。
但现在艾利斯就在这儿,他伸到他面前的手上流着他的奶水。还有几滴涨出来的流到了艾利斯的内裤上。夏清觉得很难堪。艾利斯却把沾着乳液的手伸到他面前,他说,“吸干净。”
夏清只好伸出舌尖,像小猫舔盘子里的牛奶,一舌头一舌头地舔舐。奶水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舔着的时候还要分身去看艾利斯,怕他不满意。
房间太黑了,他也看不出艾利斯的表情,直到艾利斯另一只手慢慢顺他光裸的脊背,一直往下,摸到了他饱满的臀。夏清一僵,舔舐的动作顿住了,他现在浑身像在发烧,艾利斯冰凉的手指停留在他尾椎骨,刺激得他又是一抖。
看见他呆呆的样子,艾利斯好像笑了,手指抽出来,低头去亲他的眼睛。
他的衣服被推的很高很高,艾利斯想脱掉它,夏清摇摇头,眼神里是无声的拒绝。可是他的舌头没有停下来,他很努力地舔干净奶水,流到他手指上的奶不算多,很快就舔干净了,艾利斯没有松手,而是伸出手指卡在他嘴里,低声说,“剩下的我替你吸出来。”
夏清再次抬手阻止他的靠近。
他受到信息素的影响,没办法一脚踢开他的alpha,他能做的只有伸手抗议。
艾利斯动作不粗暴,他拉着夏清的手去摸他自己的奶,已经把他自己的衣服淌湿了,空调冷气吹在上面,冻得夏清一哆嗦。肿胀的乳肉开始发痛发痒,夏清本能地搂住了艾利斯的脖子。
“不能拒绝我。”艾利斯推高他的衣服,“你是我的oga。”
他一说完夏清感觉胸前一凉,艾利斯趴在他的胸前,头发垂了一点到他胸脯上,扒开嫣红色的乳孔,奶水流了一点出来,艾利斯一咬,乳头立即传来酥酥麻麻的疼痛。他摸他的腰,叼住他略微凹陷的乳头,舌头在乳孔四周研磨,夏清被他舔的腿发软,艾利斯一下一下往外吸吮奶水,肿胀感渐渐消失了,只剩下难以言喻的快感。
他和艾利斯之间只隔着薄薄的两层内裤,艾利斯也不安分,一边吸奶水,一边去扒拉夏清的内裤边,把它脱到夏清垂着的膝盖。他的手指揉搓几下后,就将自己滚烫的阴茎抵着他来回摩挲。夏清的眼神涣散开来,无法克制自己的呻吟,轻轻地喘气,又不敢咬紧艾利斯的手指,口水从他嘴边流了下来,他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艾利斯的信息素,和奶水味道交杂在一起。他变得浪荡了,主动张开腿来。
突然艾利斯狠狠咬了一下他的乳肉,他痛的嘶了一声。他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逼近了他,捏住他的乳头。
夏清咬住嘴唇不说话,他的手被牢牢制住,在他身下软成一滩水,他还是什么话都不愿意说,哪怕他被摸得越来越硬。艾利斯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
夏清睫毛发颤,动也不动,想忍住身体里的痒,他不能叫出来,一叫出来,艾利斯或许会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能呼吸,说尤伊在楼上睡觉,你不要吵到他。喊出声让他觉得丢人。
艾利斯反复叼磨他的乳头,回应他的只有颤抖的身体。他把他从椅子上抱到床上去,俯下身将他的内裤丢掉,摸他屁股里分泌出的水,贴在他耳边说,“你已经很湿了,你在想什么?”

第8章 幻想
听到这句话,夏清偏过头,闭着眼睛喘气。艾利斯又去摸他的脸,把他垂在一边的脸别过来,他看着他的眼神,以为夏清在哭,但并没有。在他的认知里oga都比较容易流眼泪,这是他们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时,所利用的一种手段。
夏清没有哭,他习惯低着头,眼睛长得水润,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这种情况也只有上床做爱的时候才会出现。他觉得没有必要哭,他没有培养出oga的这种习惯,因为他曾经不需要靠怜悯和同情换取alpha的任何东西。
他睁大眼,目光流转,掠过艾利斯深蓝的瞳孔,月光反射在里面,他好像看见了大海里刺眼的阳光。这是很奇怪的,真正的大海里不会有阳光,大海包容,宽广,可以容纳任何异端的存在。但是alpha却与此相去甚远,他们套着深海一样漂亮的皮囊,自私冷漠,党同伐异。
“我被你的信息素催的发情了。”夏清的手被艾利斯扣得很紧,他再怎么挣扎都不能动弹,话说的也是气音,“你不要碰我好不好?我还有两个月生产了我怕早产。”
艾利斯也没打算对他怎么样,但一直发情也不是事。他知道夏清有点抗拒他,这个事实让他有点没由来的不自在,心里发闷。
没关系,他是alpha,他要控制oga有千万种方法。
“你不难受?”艾利斯捉住他的手往下摸,带着他的手拉扯掉自己的内裤,很轻易地丢在一边。手掌心黏黏糊糊的,有他流下的奶水和彼此渗出的精液,他们俩都硬得发疼。
夏清想说他自己搓搓也行,他搓了几个月,哪里敏感自己都知道,发泄出来不会有问题。
他想开口,被艾利斯吻住了没能说出来。alpha知道他要说什么,干脆不让他说。他们很有默契,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尽管吻出了缠绵的水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刺激人的神经。艾利斯觉得这个oga有点自主过头了,他亲完后问他,“你在军部为什么这么听我话?”
夏清得不到抚慰,偏偏耳后湿密的吻让他全身虚软,脑子转的不快,“规定规定。”艾利斯放开了扣住他的手,将他摆成侧躺的姿势,双手从他腰间穿入,揽着他的小腹,阴茎抵着他的臀缝。他们两人身体紧紧相贴,艾利斯身体热一些,烧得夏清口干舌燥。
他在艾利斯的阴茎伸进他腿中间时浑身发麻,“服从上将的命令。”
“做爱就不服从了?”
“我不是中将了,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夏清头紧靠着枕头,流下几滴生理性的泪水,艾利斯看不见。
“你现在还是我的oga。”艾利斯沉默了一会儿,抱着他抱的很紧,“我替你去军部提交过申请。我希望你继续留在军队。”
像夏清这种算伤员,残疾军人有特别的部门,下半生有一个安稳的去处,总之不会继续留在军队。
当时他们还没发生什么事,艾利斯提交了申请迟迟没有回音。他去找父亲,父亲说没有先例,要么艾利斯现在找律师提草法案,政府通过就能留。艾利斯还真提请了,可是也没有一个议员通过。一个都没有。会长和艾利斯说,为了一个普通beta劳师动众已经很给他,主要是给他父亲面子了,希望艾利斯下次珍惜精英资源,不要滥用。
“留在军队干什么,被人笑吗?”
“你可以当教官。”
说是这么说,夏清也没打算留。他很有自知之明,作为beta已经被这些人压榨完了最后一点价值,受伤了就没用了。星际法庭是联邦掌控的,谁掌控它就能获得它的话语权,路易斯在法庭上可以有千万种方法脱身。夏清只有一种选择——原谅
夏清当时甚至还不太认识尤伊,只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他很可能嫁给艾利斯。他惦记着战争,腿受伤,截肢,他就在后勤和护士帮忙照顾伤员。大晚上的莫名发了情,送到医院打了抑制剂,一觉醒来才知道变成了oga。
艾利斯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夏清回话。他把人转了个方向,夏清现在面向他了,闭着眼像睡觉,但他的颤动的睫毛又出卖了他。艾利斯轻轻一拉,夏清就哆嗦着倒在他怀里。
“上将,我”
艾利斯捂住了他的嘴,摸到他翘起来的阴茎,“你把腿夹紧。”
夏清终于听他的话夹紧了,没什么用。他两条腿比较细,怀孕后胖了十几斤,胖在肚子里的孩子和羊水,两腿合并起来还有不少空隙。他的腿也很长,摸起来不算光滑,上面有伤疤。
艾利斯小幅度地在他腿间抽插,腿间最嫩的肉裹住他的阴茎,精液的味道更浓了,下身又湿又热,夏清控制不住地抽紧,水却越来越多,打湿了一小块床单,艾利斯也在呻吟,胯顶着他饱满的臀尖,一开始还算温柔,后来渐渐用力,迫使他抬高了腰去迎合。
夏清的腿根搓着他的阴茎,阴毛骚着他的穴口,全身痒得要命,艾利斯又腾出一只手帮他手淫,夏清受不了这样,不想叫,忍得很辛苦,被艾利斯的手搅得微
微张开嘴,漏出沉重的呼吸声,胯抖动了一下,射出来很多精液。艾利斯插了他一会儿才射。
最遭殃的是床单,还有一些精液淌在他们贴合的腿间,充当润滑剂。
缓了片刻,两个人又吻在一起,夏清渴望艾利斯的触碰,张开嘴让他吮吻。
艾利斯抱着他,等夏清情绪稳定下来,他去浴室自慰,想着夏清自慰又发泄了两次,然后抱着昏沉沉睡去的夏清清洗。夏清脸上沾了点精液,头发也是潮的,艾利斯感觉他好像看过这样的夏清很多次,也许一部分存在于他消失的记忆,另一部分存在于很久之前他做过的春梦里。
他有性瘾。家族里的人很忌讳直接提这个病的名字,一般都只会说“少爷发病了。”
强奸的定义是强迫他人进行性行为。性瘾比较通俗的解释和它正相反,是强迫自己进行性行为。尽管它听起来如此奇怪。
这种病表现在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想不分场合地和幻想对象做爱。
“性瘾者”和“私生活淫乱滥交”是两码事。他从小到大控制的比较好,艾利斯本身自控力能力就强,外加上长辈对他管束极其严苛,毕竟掌权者有不少是被性丑闻拉下马的,他的父亲,他的爷爷对此事严加防范,在他还小时就灌输他这种思想——男人要会控制住下半身。
因此,艾利斯比他两个哥哥都洁身自好,不可能随便拉着人上床发泄欲望。最多是自慰次数比平常人多,还不至于影响他的生活工作
长大后他去了军部,训练时间长,强度大,分散了他的欲望,他就更板正了,自慰也少了。他要是真滥交,阿瑞尔家族再怎么贪恋权势也不会把家族唯一的oga嫁给他。恰恰是因为他表现得比寻常alpha更优异,更有自控力,尤伊在a-2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才怎么样都要结婚。
有性瘾的人和有毒瘾的人,在大脑某几个区域的运行相同——都涉及到奖励和动机。所以目前医学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性成瘾是“一个心无安全感的人在寻求激励和自身价值的确认。”
艾利斯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是beta夏清,不是任何一个oga。
他们之间一开始没什么交集,纯粹的上司和下属。最多在一个澡堂子洗过澡,打仗的时候因为营帐物资不够两人挤在一起睡。反正又不是alpha和oga睡在一块,不会出什么事。
艾利斯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没有夏清在他身边睡觉他会反复失眠。
为此他特地试验过。他把夏清的宿舍安排到和自己一间,理由是比较方便讨论作战计划,夏清那时根本不会拒绝他,抱着被子和两件换洗衣服就来了,艾利斯晚上睡得特别踏实。睡得踏实就比较容易做春梦。梦里他想过很多地方,浴室,阳台,厨房,车后座,小花园的草地,想过很多淫乱的场景,夏清一丝不挂,身上黏糊糊,滑溜溜,总是不敢看他。
是不是信息素的原因?艾利斯醒来后想,夏清是beta哪里来的信息素。但是他又忍不住想,夏清要是有信息素的话应该是比较安眠的味道。不会是褪黑素的味道吧?
后来他自慰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半夜夏清都被他吵醒了,但没好意思告诉他。第二天小声拉着他出去,“上将,那个,次数太多对肾不好。”
艾利斯满脑子都是就这里,在军区办公室里干夏清好像还挺好的。他的手都要伸出去准备关门了,夏清被其他士兵叫走了,正好是他手底下的另一个beta,叫周锐好像。艾利斯把手背在了身后。
好景不长,他要结婚了。结婚的对象他从小就知道,毫无悬念。
他爷爷通知他这场仗要打赢,赢了才能回来结婚。艾利斯不想赢,但不能输。
他受了重伤,在这段时间里,他好像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自控力,标记了一个oga,oga正是夏清。
为什么用好像这个词,是因为这些都是张医生转述的。他的家人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件事,他们擅自清洗了这段不堪的记忆,在他清醒后说了两件事:
一是仗最后赢了。
二是三个月后结婚。
他好奇地看了周围一圈,他的手下,朋友,亲人都在,只有夏清不在。他问夏清去哪里了,所有人神色一变,讳莫如深。张医生在他们走后也不敢多谈,只说他腿受了伤,离开军部走了。
鉴于艾利斯控制的一直比较好,他的婚前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艾利斯问过张医生,“为什么我会得性瘾?”
张医生说,“个人经历,受过刺激。”
“我是不是没救了?”
“这本身就治不好的,世界上能治好的病寥寥无几。除非化学阉割。”张医生给他写病历单,“你不要把它当成癌症。性瘾也不是性犯罪。没有性瘾的人或许可以通过对话、接吻、触碰满足情感需求,性瘾者是只能通过性行为来满足自身的情感需求。两者方式不一样。”
在结婚前尤伊查出来不怀孕,艾利斯的爷爷不相信,强迫艾利斯
和尤伊关在一间房子里做爱,能不能怀孕还得试试才知道,尤伊当然不会拒绝。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报告上写的很清楚,信息素匹配度90%。整个星球找不到比这个更高的了。这意味着更好的基因,会生出更优秀的继承人。
张医生阻止过他们这种行为,
“部分性瘾患者对于性和感情缺乏明显的界限,强迫自己陷入一段有一段情感或性的关系中,会造成自身的精神焦虑,更有一些人会因此造成无法高潮,从而更加焦虑。”
言下之意还是不要强迫艾利斯,患有性瘾的人通常扰乱的是自己的精神状态。
像艾利斯这种上过战场的,通常会伴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强迫他去接受新的oga会让他崩溃。
后来的事就众人皆知了,把尤伊关在他房间里,他没反应,把其他脱光了的oga扔在他房间里,他还是没反应。
他的嫂子们背地里笑他不举。
艾利斯的爷爷没办法,将张医生请回来。张医生还是那套说辞,“他原来的oga呢?把他找回来。找不回来就等着你孙子一辈子硬不起来吧。”
艾利斯收拾完后叫下人来换掉床单,夏清睡在床另一边。艾利斯坐在床另一头,掀开给他换上的睡衣,看见了他缺失的腿,大腿向下突兀地少了一截,膝盖在黑夜里显得黑洞洞的,像盲人凹陷下去的眼窝。

第9章 吃饭
夏清一醒来日上三竿,艾利斯当然已经不在,居然也没别的人来叫醒他。
他刚醒来有点懵,还是很疲惫,没有脑子去想什么事,只是洗漱的时候偶尔会想到昨晚的事,猜测上将应该也是怕他孩子有问题在安抚他。
替代品到底是替代品,alpha的信息素缺了八个月,夏清孕期心情一直差,精神状态不好,去医院检查一切又都没问题。
他刚出门准备观察观察环境,忽然门就被敲响了,吓了他一大跳。
夏清没开门,贴门问:“怎么了吗?”
“中将大人,今天去医院。”
夏清想起来了。
他揉揉额头,打开门,果然是马克。
“我带您下去。”
他们去了医院。
负责检查的是一位女医生,夏清从上到下被检查了一遍,“明天孩子性别结果就能出来。”
夏清像感觉明天就能被判死刑。
马克见他脸色不好,问道,“您要喝水吗?”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
马克注视着他,并不离身。
夏清自己去问医生,“我这个几个月都没有alpha在身边,有问题么?”
女医生知道他的情况,于是说,“母亲的心情会影响孩子的心情。如果在你怀孕的时候,有谁惹你心情不好,孩子以后也会排斥谁。”
说完她补充了一句,“这最后两个月最好和上将大人多接触接触。”
马克听到了他愿意听的话,没有阻止她继续说。
夏清多问了一些注意事项,怎么让心情好起来,要不要吃什么药这类,总体而言他的身体比较健康,不需要住院。
马克将这些消息一一上报给元帅。
夏清去了一趟医院,气喘吁吁,回家时问马克:“我可以不出去吃饭吗?”
马克好像很早就准备好了,去厨房喊了一声,“您愿意的话可以一直在房间里吃饭。”
夏清点点头,关上了门。
他根本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但是要逃跑又不容易,孩子性别一出来,无论是alpha还是oga,都会被夺走。
夏清不是遇到事情怨天尤人的性格,他腿坏了都没自暴自弃,要逃跑不是不可能,再牢固的监狱都有破绽,更何况是一个上层区的别墅。夏清觉得天天这么疲惫下去不是事儿,他在a-18星球过得太好了,而且腿瘸之后不大锻炼,唯一庆幸的只有他身体素质比较强,生产后还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状态。
他在房间内转了会儿,门再次被敲响,还是马克。
夏清靠在门边,投去问询的目光。
“夫人有事要问您。您还是先下来吃吧。”
既然能使唤的动马克,应该不是尤伊的意思,是艾利斯的母亲薇拉。
“我知道了。”他进屋戴好旧通讯器,藏在袖子里给周锐发了消息。“你还在训练?”
该说不说,艾利斯家房子是真的蛮大的,下楼梯都要下好久。夏清扶着肚子走到餐厅,尤伊已经和夫人谈笑风生了。
他挑了离他们俩最远的一个位置坐,对他们投来的眼神视若无睹。
“夏中将,过来坐吧。”薇拉和和气气的。
“对不起夫人,我最近胃口不太好。”艾利斯指着围绕着尤伊的一桌菜,指着自己面前的营养剂,“随便吃点就可以了。”
尤伊去叫佣人,边说边笑,“给中将先生添菜啊,愣着干什么。到时候被你们传出去,坏的可是我的名声啊。”
夏清很烦这种场合,争锋相对,没一个人说真话,特别像民国苦情剧的剧情,大太太坐在上面,旁边是男主角少爷的母亲,跪在地上低声下气、恳求自己待在少爷身边的是姨娘。妻妾争宠,丈夫永远缺位。
他撕开营养剂袋子,咬着吸管看通讯器。刚好周锐发来讯息——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我在上将家。】
【啊?他们怎么把你抓回去了?】
“我的意思呢,其实不是非要男孩子的。我很开明,现在政府啊都提倡ao平权,艾利斯他爸爸去年刚被评为平权宣传大使,这方面的工作也有接触,我们一点也不觉得oga就应该待在家里生孩子,alpha就该建功立业,这也不符合社会公平,你说是吧?”
尤伊代替他回答,“是的。我在我们家族离也很少看到太太您一样的想法的。”
夏清低着头不参与,【他妈妈还在说话,已经谈到ao平权了。还挺好笑的,一个alpha去替oga做平权大使。】
【是不是接下来又要说她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了?】周锐又发来一条,【他们家有皇位继承是的吧?】
夏清微微笑了一下,【很有可能。你没看见他爷爷和他爸爸的样子,恨不得明天就把儿子送去政府办公室。望子成龙啊。】
【望子成龙?格局小了,我觉得他们望子成宇宙。】
“小夏啊,从前你还在军营的时候,艾利斯一直和我提到你呢。你也知道,他念的是贵族学校,贵族学校里面是不会有beta的,偶尔会有一些oga。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beta不多的,所以可能是这个原因,你当时的表现让他很意外。他回来和我说起你的时候脸上经常会笑。我以为他会带你来我们家吃顿饭,介绍一下的。但后来你也知道,艾利斯伤势很重,恰好你又去他身边照顾他了。这算两情相悦,只不过路走得比较曲折。目前孩子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有些事你要宽心一些,心情郁结对孩子不好。人只要能想通,没什么不快乐的。”
夏清听明白了,薇拉是来给他洗脑的。
夏清总算开口,“我的事,您都清楚了吧?应该都调查过了。”
本来私底下的手段,夏清直接说出是‘调查’,薇拉笑得有点僵,不过仪态还是很好,笑了笑,“我知道的。”她忽然动容,“哎,你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军部的那些嘲笑我也知道。艾利斯告诉我的时候很苦恼,他不知道怎么帮你。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这些事。他是alpha,怎么能共情beta?可是要我说,我会告诉你的,你有过很多同龄人没有的东西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人太贪心什么都捞不着的。”
夏清认为薇拉和尤伊希望他露出难堪、失望、痛苦的表情,于是他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他也如愿在薇拉和尤伊的脸上看到了他们以为隐藏的很好的优越感。
他和周锐说:【我感觉有一件事很奇怪。】
周锐回复【不会是他妈妈有狐臭吧。】
夏清说【你有没有感觉这些上层区的人掌握了这个星球百分之九十的财富,脑子还留在中世纪的猪肉摊上?】
周锐:【哈哈,我十五岁刚来上层区上学的第一天就发现了。】
“小夏,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夏清低眉顺眼,无论对方说什么都在点头。
夏清回复:【我以前以为她也过的不高兴,她是oga,我也是oga了。但现在我觉得他妈妈控制欲其实很强,也不排斥这种观点。】
【正常,他们那一家都那样。她和你说苦衷倒苦水,希望骗点你的怜悯心。】
夏清喝一口营养剂,在薇拉还在笑眯眯说话,尤伊时不时附和的时候,起身朝薇拉鞠躬,“感谢您的款待。”
他被马克关回房间,被其他人监视着终端。
夏清看着自己的肚子,用a-18的旧通讯器和周锐打电话,第一句是,“我想逃出去。”
周锐在食堂抢饭,因为在和他说话,最后一块上校鸡块被另一个alpha的筷子抢走了,那个alpha还朝他轻蔑地吹口哨,他发咬牙切齿的声音。
夏清好奇,“怎么了?”
“没什么。你还没说呢,你要去哪儿?”
“还没想好。总之不能被找到吧。”夏清说,“两个月之后你能帮我吗?”
“你刚生完孩子就能逃走?”
“不趁这个机会就逃不出去了。”
“那肯定帮,”周锐在另一边笑,“义不容辞啊。”

第10章 折叠空间
艾利斯没有回来,多半直接在军部睡觉了,夏清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
刚生产完就跑一定非常伤身体,而且他也不一定有这个精力,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缩短其中的时间。最好的办法是搭建折叠空间,简单快捷,一眨眼就不见了。可是无论在哪个星球,私自搭建空间都是违法的,空间连接器军部有,如果他叫周锐偷偷带这种设备来,他自己是跑掉了,周锐肯定会被司法部发现,最可怕的结果是死刑。
万一他从公共折叠空间里逃出去,像艾利斯这样有军部最高权限的一看就能知道他去了哪里。
没有比私自搭建逃跑更好,也更坏的方法,夏清想,医院是琉金家自己开的医院,医生也是他们的医生,怎么可能允许夏清生产完在别的地方乱晃。未来他的四周都会是各种眼线。他兴许都没机会碰到自己的孩子。孩子他要带着一起走,空间必须确保绝对的安全。
去哪里找这种东西,也就是艾利斯的书房有那么一丁点机会。应该会上锁。
夏清告诉自己要先沉住气,不能被任何人看出来他要跑。他要对任何人都十分顺从,就像被他们都洗脑成功的样子。
他和艾利斯好几天都没见过面,艾利斯从前也的确是这样,一般睡在军部宿舍,处理事情方便一点,上次回家还是因为自己被接回来了,算是大事,他才回家一趟。
孩子性别报告出来的这天正好是周六,艾利斯总算忙完了手里的活,今天回家睡。
张医生正好来替艾利斯复查,就在客厅和尤伊一起等艾利斯回家。
尤伊从前不太看得惯张医生,张医生又不在意他看不看得惯自己,反正给她发工资的是元帅和上将的母亲。
但是基本的寒暄不能少,这是基本礼貌,尤伊问张医生,“最近上将大人的治疗情况怎么样?”
张医生实话实说,“和从前一样。没有太大改观。”
“哦。”尤伊有些失望。
这应该包含在精神方面的问题了,本来就很难治,百分之八十得靠他自己想通,要是治好了的话,就不存在不能同房做爱这件事了。尤伊去军部探望过几次艾利斯,可是都被婉拒了,一方面是艾利斯实在没时间,另一方面是军部的人比较排斥这种贵族的oga,怕碰瓷。
张医生看他一眼,“孩子的性别报告出来了么?”
尤伊说,“就在今天下午,马克去拿了。”
“您喜欢男孩女孩?”
“都喜欢,差不多。”
张医生没有多问了,因为他们听到了艾利斯回来的声音。
尤伊刚要去迎接,走到门口听见艾利斯低声问,“他人呢?”
“睡觉。”
“睡了一下午?”
“是从白天开始睡的,到现在都没醒。”
“叫他起来吃点东西吧。”
“他有一次吃着吃着趴着餐桌要睡一会儿,睡着了。”
尤伊听到艾利斯笑,然后说,“那随便他好了。你别去吵他。”
马克连连点头,开门时吓了一跳,差点撞到尤伊,“夫人?您怎么站在门边?”
“没什么。上将,张医生来了。”
张医生站起身,双手抄在大褂口袋,“上将,还是老地方?”
“嗯。麻烦医生了。”
他们去了二楼小隔间。张医生翻看病历记录,照常询问了一些问题,问他这段时间好些没有,毕竟之前他标记过的oga都回来了,还每天睡在他房间。情况应该有所好转。
不过因为艾利斯很少回家,那间屋子里的alpha信息素淡到可以忽略不计。
艾利斯问张柏,“这些天也在吃药,情绪好像稳定下来了。”
“和你的那个怀孕的oga做过没有?”
“做过了。”
“所以不是药起作用,是因为您补充了oga的情感和信息素。”张医生低头喝了一口水,“这能稍微减轻您的焦虑。”
“他现在怀孕八个月了,做爱可能会早产。”
张医生看他一眼,“我没说只能做爱。你们亲亲抱抱也行。”
艾利斯被她看得突然觉得臊得慌。
艾利斯知道他问诊的时候是不会有别人监听的,他于是再一次地问起了他的问题,“张医生,你知道我过去发生的事,你可以告诉我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张医生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和夏中将过去经历了什么,你只是在听一个第三方讲述事实,你真的能明白吗?搞得明白为什么夏中将当时给钱就愿意走?你也许还会用从前的那种方式对待夏中将,这样的话,无论我告诉你多少次,无论你的家族是不是会把他关在这里,和你见了一次又一次面,他还是会离开。”
说到这里,张医生语气有些放缓,
“上将大人,您从小到大呢,一直在接受这个星球上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最好的学习环境。这种教育是很成
功的,您今年才二十七岁,已经做到了上将。但是这些教育其实都差不多,您到现在学到的东西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顺从。他们唯一没有教过你的,也同样是两个字:反抗。
您不会反抗。但是夏中将是从下层区来到这里的,从普通的士兵,到军士长、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中校、上校、再到少将,中将,是因为他始终学不会顺从,他靠着反抗和竞争才能上来。他要是顺从,他不该在上层区军部给您卖命啊,他应该在下层区好好过日子,娶一个beta妻子,结婚生子。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真觉得尤伊适合你,他顺从得比你还厉害。”
艾利斯说,“我会反抗,不然我为什么会在军部?我参加过无数场战争。我不是一直在反抗么?”
“外部的反抗太肤浅了。你灭虫族不还是帝国的任务吗?你怎么会是因为恨虫族,想要反抗虫族才会打仗当将军?你一帆风顺,可从来没有受过被虫族家破人亡的痛苦。我敢保证,上将大人,将你换成一个同样有本事但被虫族侵害过的人,你打过的仗他也能赢。”
张医生说话是不好听,但艾利斯不计较这种事。
艾利斯低头说:“我知道我和他聊不到一块儿去。”
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艾利斯是一个会在春天在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听圆舞曲和波尔卡,听《春之声》,会在夏天去巴塞尔剧院看《斯特林堡旅店》,为里面男男女女怪诞而悲剧的情节感动,会在秋天拜访他过去的老师,一位享誉全球的大画家,和他一起采风,描摹田间乡野的景色,会在冬天末尾,作为军部代表站在世纪之钟面前,和千万民众,和他的父母为来年祷告的人。
夏清的生活要简单的多。去军部训练,办公,训练,回宿舍睡觉,偶尔和家人通视频,每个月给家里寄点钱。他的娱乐爱好是打一些过时游戏,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麻将他打,扫雷他也玩,植物大战僵尸他都能玩好几天,都多少年前的游戏了,好像玩不腻。
夏清和艾利斯聊天,没话可聊就不聊,艾利斯和夏清聊天,能把夏清聊困得睡过去。什么圆舞曲,什么波尔卡,夏清不会听施特劳斯作的曲子,他对艺术没什么品味,因此十分宽容,一视同仁。
艾利斯不会反抗他的婚姻,他从小就知道这件事,他接受的教育告诉他应该娶一个面子上可以过得去的oga。
矛盾的在于,他很在意夏清,即使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像要把一个钉子锤进一块坚硬的石头,而不是一块钻好钉子孔的木头,他们是如此的不合适。
“不要想这些事了,你得去自己问。”张医生提醒他,“而且我这诊疗时间可是按照分钟收钱的,上将大人。”
“好。”艾利斯点点头,“我有钱,张医生不用担心。”
张医生:“”
夏清醒来后发现自己又睡了一个白天。
他忘了今天是星期六艾利斯要回来。而且他出去看了看,客厅没人,应该没问题。艾利斯的书房也在二楼,他打算去看看书房有没有什么折叠空间的线索。

第11章 还是折叠空间
夏清没有军部钥匙了,艾利斯应该也是随身带,书房几个金属柜子都上了锁,打不开在意料之中。
艾利斯的书柜很多,正好占了一堵墙。书摆满了柜子,要细细翻找起来并不容易。而且他也没什么具体方案,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书都是正经书,他想找找讲关于折叠空间的,的确有那么几本,不过都是些理论内容,实操的一个也没讲。实操的书艾利斯肯定也没有,有就必须上交军部了,这样的东西怎么都不会外流。
夏清找到了一本不那么难理解的来看,心想艾利斯和张医生还有一会儿才出来,站着站着站得累了,就这么扶着肚子坐在了地板上,他大致翻了几页,翻到关于讲操纵手环的一页。
只要能拥有操纵手环他就能穿梭时空。而且如果有多人拥有可以提高穿梭成功率,甚至可以提前设定好时空抵达点。不过这个唯一的风险在于安全性,一个人穿梭会非常不稳定,特别是私自搭建的,不是官方指定的、长期有人维护的,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被卷入黑洞撕碎。
如果有两人以上,成功率可以提高到百分之六十五。
也就是说,夏清想要逃跑后还能活命,就算多拉一个人也只有一半以上的成功率。更别说夏清还准备带着孩子。
他之前看新闻,听说最新关押的星际战犯里有人拥有这样的操纵手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可惜全部被军部销毁了。
目前还有另一种方法,要么夏清说服艾利斯,叫他帮忙,直接用军部指定的折叠空间,安全系数高,穿梭过去之后立即抹除这段信息,这样琉金家族的人就查不出来了。
不过夏清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根本不如自己跑靠谱。可是如果想要带着孩子一起跑,总归要骗一骗上将。怎么骗是个大问题。他过去很少骗人,现在一来就是个难缠的角色。
他一个人干想也想不出什么,最好和周锐商量一下。
夏清想得入神,直到一只黑色的皮鞋落在他的膝盖旁边,进入他的视线。
他缓了缓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顺着那只脚就下意识的往上看去,然后毫无预兆的看到正低头看着他的艾利斯的脸,神色幽深,看不清情绪。
夏清要起身,艾利斯来扶他,他把书背在身后。
见他半天不说话,艾利斯问,“你来找什么?你想看书?”
夏清胡乱点头,转过身把那本书塞进原位。
“书房不要随便进,需要什么书和我说。”艾利斯拿下他刚才看过的这本书,翻了两下,“你要看折叠空间?”
夏清听得心里一抖,忙摇手,“没有没有,随便拿的。刚好觉得有意思就看了。”
艾利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盯着他看,看得夏清心里发毛。夏清说,“我回房间了。”
“你可以坐在这儿看书。那边有沙发。”
夏清当然不愿意,但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房间也能看啊。”
“这里凉快。”
夏清没话可说,只能拿着他原先看的那本书,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硬着头皮往下看。
艾利斯口干舌燥,非常非常想现在就把他压在沙发上做一通,或者把他抱到办公桌上做,但这样做很危险。他只能走过来,走到夏清面前,夏清以为他要干什么,又用那种困惑的眼神看他,看得他心烦意乱。
他坐在夏清边上,摸了摸他后颈的皮肤,“我有点难受。”
夏清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一下就明白了。他小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
夏清没说出来。艾利斯见他不算拒绝,靠过去吻他后颈的腺体,那里很快分泌出了清新的气味。艾利斯握着他的手向下抚摸,摸到他的阴茎,夏清突然把手甩开了。
“嗯?”
夏清像豁出去了一样,红着脸说,“您带我回一次军部。”
“啊?”艾利斯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要提这个,“回军部?”
“我说,我给您弄出来,您带我回军部。可以吗?”
这个条件不算苛刻,甚至完全是艾利斯占便宜。虽说他现在怀孕不能到处走,去军部的理由正当很多,艾利斯可以带他离开家。
就在艾利斯点头的时候,夏清咬着嘴唇解开了上将的皮带。

第12章 吵起来了吵起来了
艾利斯揉着夏清的头发,夏清抖着手解开了皮带,他再次抬眼看着艾利斯,心一横,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穿的非常宽松的孕妇装,裤子很松,一扒拉就脱下来了。夏清正对着艾利斯,两腿张开跨坐在他身上,并不说话,只偏过头亲了亲他的耳朵,无声地邀请他。
艾利斯挑眉,没动,滚烫的阴茎抵着夏清的后穴,相接触的地方已经变得黏黏糊糊了,他的表情却还像一个虔诚的清教徒。
夏清不知所措地从他肩上坐起来,见艾利斯无动于衷,又低着头用了点力咬艾利斯的耳朵,吮吻他的耳垂。明明亲吻的人是他,他自己的耳朵先红了,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发烫,这样的感觉和前几日晚上还不相同,那时他情绪很崩溃,回应的极其消极,感觉不到什么快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有了感觉,好像孕期被压抑着的所有欲望都被艾利斯的信息素勾引出来了,到处作祟,在他身上点火,一会儿在后背,一会儿在胀痛的前胸,一会儿又滑到了他被不断抚摸的腰,一会儿到了他的阴茎和发痒的后穴。
夏清有些埋怨地摇动了一下屁股,去蹭艾利斯。艾利斯早就硬了,这会儿才环住他的腰,嘴唇贴住他白细的后颈,右手向下,轻而易举地摸到他的臀部,光滑的大腿,还有湿了的腿心。发胀的阴茎直直戳着臀缝,但不能顶进去大力抽插,只能来回磨蹭,磨得两人都起了火,夏清阴茎前端的精液已经弄湿了他的衣摆,混着他渗出的奶水。
“又涨奶了?”
夏清不太好意思回答这种问题,就没说话,跟着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
“你怕冷吗?”艾利斯又问。
“啊?”夏清不明白。
“你的上衣太碍事了。”艾利斯哑着嗓子开口。
夏清摸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边摸一边想,孩子,爸爸为你付出太多了啊,然后他就主动脱掉了上衣,把乳头凑到艾利斯面前。他当然怕冷,畏寒,以前在军部的时候他天天锻炼,身体素质还好,现在腿瘸了,很长时间不锻炼,越来越怕冷。
夏清坐在他腿上,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只剩条内裤挂在膝盖上,脸有些烧,咬着下嘴唇看艾利斯。
艾利斯的指节摸过他红色的乳头,吸着他的乳头,手指插进他潮湿的甬道,一边吻他的脸,有一下没一下地吻到他嘴唇,舌头想滑进去,却遇到了阻碍。艾利斯握着夏清的下巴,“接吻的时候张开嘴。”
夏清昏昏沉沉的被他亲得一身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个人吻得气喘吁吁,顺不过气,下身都在忍,可是都解不了火,反而越来越难受。艾利斯的手扣住他的臀,放肆地亲吻他的肌肤,顶住他的穴口,刺激得他流出来的水很快和精液淌在一起,流到了沙发皮上,夏清看见了下意识要去擦干净,双手被迫搂着艾利斯放不开,最后只能将就着射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候书房门被敲响了,是马克的声音,说家里来了客人,下楼去吃饭。
夏清还挂在他身上,两人姿势很不雅观,艾利斯没回应马克,握住夏清的手替自己撸。夏清靠着他发出细细的抽气声,顾及着门外有人,手指很僵硬,当然不懂技巧,不过最后总算是把他弄射了,夏清浑身脏兮兮的还没衣服穿,艾利斯简单收拾了一下给他放水。
听到浴室水声,马克就不敲门了。
艾利斯看他没什么力气,“要我替你洗么?”
夏清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艾利斯说,“那我出去了。”
夏清趴在浴缸边,犹豫了一下,拉住艾利斯的上衣下摆。他说,“你答应我的事算数吧?”
艾利斯蹲下身和他平视,得寸进尺,仰起脸,“你再亲我。”
夏清在心里默念孩子孩子,湿漉漉的手搭在他双肩上,亲他的侧脸。艾利斯捉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回了一个吻。“我走了。待会儿会有人给你送衣服。”
艾利斯稍微整理了衣服,除了身上留着oga的信息素,其他一切正常。
他去开门,马克很敬业地站在门口,低声说,“阿瑞尔家的少爷来了。”
艾利斯一怔,“他来干什么?”
“和二少爷一起来的。庆祝您的父亲继任内务大臣。”
艾利斯的目光有些冷,“他们现在在大厅?”
“您的夫人也在。”
阿瑞尔家族和琉金家族本身关系不错,艾利斯的二哥成天在外面混,其中一个偶尔会他结伴混的就是路易斯。两个人兴趣爱好有许许多多相同的地方,比如买星际飞船,比如喝酒抽烟。
艾利斯看了马克一眼,没说话,下了楼。
还没见到人,楼下已经传来了响亮的笑声。
他走到拐角,果不其然,听到了他二哥希尔顿笑着说,“这不是我的好弟弟么。”
艾利斯站在他们面前,“二哥回来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
“反正爸妈只要有你一个出息的儿子就好了,我回不回来重要么?”
“二哥别这么说。”
希尔顿
还在笑,“路易斯,我弟弟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婚礼上更帅了?”
路易斯坐在他弟弟尤伊身边,翘着二郎腿,夹着烟的手一动不动,眼神里带着笑。这种笑意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看着很轻蔑。
“不过啊,我弟弟在军部当上将,实在太忙了,就是比较辛苦尤伊,这么长时间打理家事,也没怎么和丈夫相处过。”希尔顿话锋一转,“现在他都胆子大到把别的oga接回来了。”
路易斯抬眼看向艾利斯,没说话,弯腰掐灭了烟。
艾利斯并不给哥哥面子,“我的事你少管。”
路易斯开口,“上将大人说这话之前最好先去洗个澡,把身上别的oga味道洗一洗。我闻着不舒服。”
艾利斯走过去,走到他面前拿走他新点的烟,“闻不惯就滚。”
“你平常也这么和尤伊说话?你叫他也闻不惯就滚?”
希尔顿出来当和事佬,“吵什么吵?不是要吃饭的吗?路易斯,刚才我们喝了那么多酒,不吃饭对胃不好。”
路易斯点点头,问尤伊:“你平常几点和艾利斯吃饭?”
尤伊低着头,两手扶住膝盖,“平常上将大人很少有时间和我一起进餐。”
路易斯也走向艾利斯,两人目光一刹那相撞,“上将大人不要忘了,你们家族新修的那条隧道我还投了百分之七十的钱。你父亲的票,也有一半是我们的人帮你拉来。”
艾利斯和他比起来很冷静,并没有被他激得生气,“路易斯,夏清的腿你是故意打断的吧?”
“你说你楼上的那个oga?”
“他有名字。”
“行,他有名字。”路易斯说,“你在星际法庭上不是听得很清楚吗?我因为失误误伤他。关了三个月。”
“失误?这个理由你自己都不信。”
“你不信,你也找了律师,不也没用么?”路易斯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连法官都是我叔叔。你找哪个律师都没用。”
“你以为你真的很厉害?你没有你的家族,你的家族没有我们,你什么都不是。你早点认清自己比较好。”路易斯冷笑了一声,“记住,不是你选择了尤伊,是尤伊选择了你。”

第13章 约架
希尔顿也不出声,双手抱臂看着艾利斯。
路易斯还要说话,艾利斯打断了他,“说完了没有?”
“当然没有,要羞辱你办法多的很。你是真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没用。”
尤伊伸出手抓路易斯的衣摆,“哥哥,别说了。”
艾利斯只是冷冷地望向他,“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很忙。”
路易斯没有进入军部,他随他姐姐经商,业务非常广泛,主要是负责房地产开发,世纪大厦作为帝国办公大楼就是阿瑞尔家盖的。
“什么时候有时间?”艾利斯重复了一遍。
“你要约我?”
“你不是最喜欢打高尔夫么?我和你打一局。”
“没想到你在军部还琢磨我们这些纨绔人玩的东西啊。我最近是挺忙的,没骗你。再等一个月吧,到时再说。”
路易斯微笑着看着他,“夏中将最近身体还好么?”
艾利斯已经叫厨子做了几道菜,“和你无关。”说罢他就抬脚走到窗前,熟练地拿出手机拨号吩咐,“派人来家里接阿瑞尔先生回家。”
挂了电话,他发现路易斯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希尔顿说,“他是我朋友,你说送走就送走?”
“父亲现在找你有事。路易斯现在不走等父亲请他出去么?”
希尔顿没开腔,双手一摆,一副无奈的样子,马克已经来了,将穿黑色西装的保镖出现在门口,艾利斯头也不回地吩咐,“把车开到门口来。”
“不用,我自己走。”路易斯站起身,“你也知道我会拳击的,你怎么不和我约拳?打不过吧?”
艾利斯并不在意他的挑衅,“一个月后见。”
路易斯哼着口哨走了。希尔顿去送他。
希尔顿说,“你就不能教你弟弟聪明一点,不该跟你走太近,要打你骂你,这样才能把自己撇干净。不要装得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是个男的看了都烦。”
路易斯笑着说,“怎么,你唯恐你们家不乱是吧?”
“那当然了。我弟弟好过,我就难受。”
希尔顿知道这件事的详情,尤伊还没嫁过来的时候经常往军部跑,虽然没什么人待见他,他也跑得很频繁,知道艾利斯身边没什么人,一开始他是很高兴的,后来他发现艾利斯的视线总是停在他的副将身上,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端倪。
他回去之后和路易斯说这件事,当然没有明说,只说艾利斯和他的副将走的很近,他真羡慕他。
路易斯看着他,一直盯着他看,面无表情。看得尤伊瘆得慌的时候,路易斯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别和我来这套。妈没教过你啊,人不要太虚伪。”
尤伊立马不哭了,神色镇静地笑了一下,然后用纸巾慢慢抹掉脸上的眼泪。“哥哥,那事情拜托你了。”
路易斯本身不是全为尤伊,他也很早就看不惯艾利斯了,事事压他一头,军部培养出一个中将要耗费的成本是巨大的,他只用一把狙击枪就解决了这个人。他也恨不得当初一枪蹦的事艾利斯的腿,但艾利斯家的权势太盛了,他肯定无法脱身。
夏清不一样,夏清无依无靠,还是个beta。
再后来就发生了失忆的事情,尤伊知道艾利斯居然已经标记了那个beta,甚至和他父母说过要娶他的事,感觉到了恐慌,但还是去问路易斯,和他哭诉。尤伊从小就这样,要做什么事,他自己不会亲自动手,会撺掇别人替他去做,他自己永远无辜。
路易斯不愿再使这个劲,反正尤伊还是会和艾利斯结婚,他不可能一直给他这个没用的弟弟当枪使。
希尔顿又说:“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路易斯说:“快了。要布置得没人怀疑总要时间。”
希尔顿看着远处的马克:“还是加快点速度,收买的人钱得给足,保证庭审不会翻供。”
“这你放心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艾利斯自己上钩。”
艾利斯和希尔顿收拾了一下,等他们的父亲回来吃饭。
今天周末,父亲也会回来。他们虽是亲兄弟,话比陌生人都少。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一种默契的沉默,直到薇拉听到车子的声音下楼,她已经得到了他丈夫的消息,于是便站在二楼楼梯口说,“希尔顿,你过来。”
艾利斯知道他爸要和希尔顿单独谈话,服从地坐在客厅,没动。尤伊还坐在原处。
艾利斯刚想说什么,尤伊眼眶微红,抬首望着他,“我是路易斯的弟弟,所以你认为路易斯射伤了夏清的腿是我教唆的?你自己在法庭上不是最后同意结果了吗?是意外,你为什么就非判断是我教唆他的?”
艾利斯站直了身体,“这些不重要。尤伊,夏清的腿治不好了。”
“所以你就要照顾他一辈子?你忘了你在婚礼上说过的话吗?”尤伊的目光很脆弱,泫然欲泣,“你喜欢他了吗?”
“我无法回答你。”
“我
不相信你没办法开口。”
一连串的逼问下来,艾利斯原本想开口说的话就没说出来。
他开始重新审视他名存实亡的婚姻,很显然不是他自己想要说出来的,婚姻对他而言也不重要,正是因为不重要,他可以随时随地,对任何一个父母需要的人做出承诺。他在和尤伊举办婚礼的那天晚上,他甚至没有回过婚房,马不停蹄地回了军部处理事务。
但是他也怀疑过路易斯的话,是不是离开了家族,他就变得一无是处了?是不是没有这些荫蔽,他甚至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
如果他可以离开,如果他并不是一无是处,如果没有阿瑞尔,他照样可以做到一切想做的事,为什么还要这段婚姻呢?
他又不是傻子,如果说失忆前不明白他的性冲动,现在再不懂,只能说是在装傻。
可是再怎么样,这些冲动和喜欢也是在夏清腿断之前发生的了。夏清怀孕之后走的很坚决,不想再见到他。
伤人的话艾利斯说不出来,他最后只好说,
“也许我在婚礼上说过的话,我很早就和另一个人说过了。”
艾利斯上楼,身后好像传来了杯子摔碎的声音。
艾利斯是第一个拿到孩子性别报告的人,但他没看,他把它给烧了。和父亲谎称医院查不出来,因为夏清身体不好。
他知道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为了安全,最好还是生产那天再知道比较好。
过了几天,艾利斯实现了他的承诺,带夏清去了军部。
艾利斯为了方便夏清行走,给他配了轮椅,他推着他往广场上走。军部还是那些老面孔,都认识夏清,但一看到他怀孕了,还有腺体,都露出了十分迷茫的目光。
周锐不迷茫,主动去打招呼。
艾利斯想起来了,周锐以前是和夏清走的特别近,可能两个人以前都是beta,比较有共同语言。艾利斯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对周锐说,“你照顾他吧。”然后一脸严肃匆匆忙忙地走了。
夏清这才舒一口气,“周锐,去树荫底下说话,这里好热。”
周锐照做,困惑地盯着他,“我记得我小姨怀孕人都肿了一圈,你怎么就脸上有点肉。他们苛待你?”
“没有。”夏清说,“是我自己吃不下饭。对了,你对折叠空间知道多少啊?我记得军部是只有艾利斯有特权接触这个。”
“你想借着这个逃跑?”
“嗯。”
“难度系数也太大了,甚至不如你翻墙跑实在。艾利斯再有特权也要等上面审批。要说明详细理由,否则就走军用通道。”
有几个人路过朝夏清使眼色,被周锐举拳头吓跑了。
夏清跟着叹气,“我知道。但总要尝试一下。私搭折叠空间的话就只会有手环的人才知道自己去哪儿,其他人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操纵手环更稀有,这玩意儿是违禁品,抓到就得去坐牢。你真要找个现成的得去星际监狱看。”

第14章 强扭的瓜不甜
夏清问:“你能弄到什么东西啊?”
周锐说:“能给你搞辆车来。”
“车?”夏清脸色更加忧愁了,“琉金家族有空中飞船。车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我就算把速度开到最快,他们最多三分钟就能赶上我。”
“你不会真想着去监狱吧?”
“如果能逃走的话,我不介意。”
周锐远远看着军队训练的身影,“他对你不好?”
“好不好也不影响我走啊。”
周锐看着他,确实不像闹脾气的样子,“还有一个半月了吧?他惹你生气对孩子不好。”
“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头!”周锐突然有些生气,“你知道他是什么人,那怎么被他骗怀孕的?”
夏清低头,“我知道错了。”
“还去监狱,你知道军人去监狱是什么意思吗?你一辈子回不来这里了。就算你成功了,你以后怎么生存下去啊?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找个普通的文职,处理处理文件,”夏清笑着说,“我坏的只是腿,只要有双手,就算隐姓埋名也总能活下去的。”
周锐一时不知道怎么劝他,目光移到他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好奇地说,“我能摸摸他吗?”
“可以啊。”夏清露出温柔的笑来。
周锐把头轻轻靠在他肚子上听动静,一边说,“孩子生下来我要当他干哥哥。”
“你脸呢?你当他干爸还差不多。”
“那听起来多老,我还没找对象呢。”
夏清无奈地说,“随你。”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周锐很兴奋地指着他肚子,“我听到声音了。”
“我感觉到了。”
周锐不自觉地说,“孩子很健康,这么健康的孩子不知道会被那些alpha荼毒成什么样。”
夏清没开口。
“如果你真的想离开…不是没有办法。关键在艾利斯。”周锐说,“我能做的也很有限。”
“他能做什么?军部没有折叠空间,我查过了。”
“可是你需要借着他叫琉金家族的人对你放松警惕。至于其余的,我会帮你的。”
“你打算怎么办?”
“我朋友很多的,去一次监狱探监,探探口风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拥有操纵手环的罪犯可是重刑犯,而且三个月之后他就会被送去a-8星球,终生服役。三个月之后你再不走,就彻底没机会了。我想,就算是艾利斯,哪怕是艾利斯的父亲,真的接触到这种动摇帝国根基的东西,也没有权力。”
机会?机会是什么?
夏清反复去想,他连最坏的情况都想过。他只要成功了,还是借着一级罪犯的手环消失的,被抓到就是死。
机会取决于他自己。一个人要离开,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铁链都锁不住他。
何况他是军人,反侦察的手段多了去了。之前被琉金家族找到是因为他根本没藏着掖着,他以为这些上层区的人除了有钱之外至少还守信用,没想到他们不把自己的血吸光是根本不会顾着礼义廉耻的。
夏清说,“你去找人,我跑了,查出来之后他一定能查出来是你。你会被牵连。你不如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交给我。我和他联系。他是什么人?”
周锐沉默片刻后说,“一个赏金猎手。政府默认的存在,除了最高档案馆,不会有人查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赏金猎手确实能做到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但是赏金猎手也非常非常容易背叛,几乎只要出价高一些就能卖消息。
周锐也不能保证他这个朋友一定能保守秘密。尽管在他看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这是周锐的顾虑。
两个人都在想各自的事情出神,等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下意识抬起头,才看见艾利斯深邃的眼睛。
天色很暗,这边路灯也不太亮,艾利斯的神色若隐若现,“怎么不接我电话?”
夏清这才拿起终端看了一眼,上面全是未接来电。
他温声说,“不好意思,没听见。”
周锐在艾利斯的注视下松开了一直紧握着夏清的手,起身鞠躬行礼,“上将大人好。”
艾利斯像他根本不存在,径直走过去推轮椅,夏清忙弯腰朝后方微微尴尬的周锐挥手再见。
晚上温度偏低,艾利斯把军装外套脱给他,帮他套上后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夏清好像确实很久不这么穿了。
“我订过了位置,现在去吃晚饭。”
夏清好像没听懂,抬头看他,“那边就是食堂,现在还没关,应该还有菜的。”
艾利斯抿着唇,“我带你去。”片刻后,他又说,“你以后不要见他了。”
“啊?你说周锐?”
“嗯。”
夏清皱眉,“他只是个beta。”
“他还是个男人。”
“凭什么你说不见就不见?”夏清在al
pha的威压之下说的很艰难,“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很早就知道了。”
“所以呢?”
夏清看着艾利斯淡漠的侧脸,虽然对他表现出了一丝害怕,但眼神依旧认真,认真得有些一丝不苟,“上将,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上将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你算是我什么人?
两人对视,夏清无疑总是落了下风的那个。以前夏清不明白,为什么像艾利斯这样的人从小长得就像有钱人家的小孩,现在透过昏暗的路灯光,他有点明白了。
除了天生的长相,艾利斯看人时常常姿态疏离,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他的目光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哪怕他是在仰视你。
死寂了半响,夏清觉得轮椅快被身后的人捏得推不动了。
夏清主动开口,“如果有一天上将能光明正大地和别人介绍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您再插手我的朋友也不迟。”
艾利斯盯着他,“你是不是听到尤伊说什么了?”
“他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艾利斯低头凝视他转过去的半边侧脸,他不是多漂亮的长相,尤伊是这个星球最漂亮的oga之一,但是艾利斯脑子里不会记得尤伊的脸。夏清身材比他挺拔,个子也高,眉目称得上斯文好看,是比较安静乖顺的长相。这通常会给人一种错觉,他脾气应该很好,人也不错,好欺负。
可是好欺负的人不会分到他手底下,不会在一个全都是alpha的军队里。
夏清希望艾利斯不要开口说话。他可以接受和艾利斯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做爱,这是被标记了之后的本能反应,他不会抗拒自己的本能,没必要为了那点坚持和自己过不去。但他接受不了艾利斯说话。
可能夏清觉得自己会心软,也可能只是他讨厌这个一旦脱离了上将这个可以美化他的身份,私底下和别的alpha没有区别,都是霸道、占有欲强烈,自私冷漠蛮不讲理,最重要的是,并不尊重他的人。
他几乎可以预见艾利斯要说什么。他有苦衷,他和尤伊不是真爱,他是被迫的。夏清不想听这些东西。
艾利斯却握紧了他的手,俯下身亲吻他的侧脸,“你想听我解释么?”
“对不起,我不想听。”
他明显感觉到艾利斯变得僵硬的手臂,将他抱得越来越紧,几乎喘不过气。
夏清没有拒绝他的亲吻,“对不起,上将大人。我回来不是你以为的我离不开你。我回来是因为我可以离开你了,但你的家人认为这显然不可能发生。”
艾利斯将他抱进怀里,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我失忆的时候,和你结过婚,你记得吗?”
“记得。离婚也是你申请的。”
“我不记得了。”艾利斯看起来似乎很痛苦,头痛欲裂。
对艾利斯这样的人来说,一段短暂到只有近两个星期的,失败的婚姻,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甚至可以作为他茶余饭后和众人开玩笑的谈资。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夏清笑着说,“不是要吃饭吗?快点走吧。”
夏清见艾利斯没有要离开自己的意思,下意识说,“还是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没有,”艾利斯起身,推着他往前走,压下了心里的怒意,“我只是想和你吃饭。”
顿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说,“你来军部,只是为了见一次周锐?”
夏清低头不语,他好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和他没关系。上将大人,强扭的瓜不甜。”
“你好像误会了,甜不甜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
夏清不用回头,敏锐地感觉到他生气了。

第15章 喝多了
之后的几天,艾利斯肉眼可见地冷漠了。夏清不理他,不过现在每天早上都会起的很早去晨跑,加强锻炼,为跑路做准备。
他成功联系上了周锐说的那位赏金猎手,是个alpha,没有名字,代号是x。
和他聊了几句,夏清发现x是个极其惜墨如金的人,发的消息都是单音节,嗯,好,对之类。夏清感觉如果不是周锐和x比较熟悉,x一定是不会搭理自己的。
据x所说,星际监狱里的那个拥有操纵手环的罪犯被关在最严重的一层——b16区。
那里的罪犯无一不是罪大恶极,要么是刺杀政府官员,要么是连环杀人,强奸多人、轮奸、引发重大安全恐慌,恐怖袭击这类的。
夏清得犯下很严重的罪行才能进去,而且这个度根本不好把握,还得取决于法官的立场和律师的发挥,否则以上哪些罪单拎出来都可能被判死刑。
x说如果夏清自己不进去,叫他进去,他也的确有门路,但是如此的风险对应的是十分高昂的报酬,夏清支付不起。
夏清问看在周锐的面子上能打几折。x冷笑一声,那就得翻三倍。
夏清回头问周锐怎么回事,周锐很抱歉地说,x和他之间有一个误会至今都没有解开。如果不是为了夏清,周锐也不会硬着头皮去请x。
夏清在自己屋子里想了一个下午,无法出手。这些能进监狱的罪行他哪一个都不想犯。他毕竟曾经也是军人,他应该去保卫国家的,现在这个情况他实在无法做出选择。
很长时间之后,夏清在星际监狱里度过的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他蹲在牢房里最靠近太阳的小窗户,却连半分阳光都照不到,发现当时的自己实在天真的可笑。
他无法出手,不是不够狠,是因为还不够恨。
军部的应酬虽然不太多,但在没人管的情况下几个人喝起来没人劝得住,因而等艾利斯凌晨回家的时候已经站不稳了,马克扶着他坐在沙发上,整个屋子的人都睡了,艾利斯叫马克也离开。
他躺在沙发背上,呆呆看着天花板,好像什么都不用想。
但是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他脑子里又晃出来了夏清的身影。夏清的骤然出现打断了他原本游离的思绪,他开始聚精会神地看着夏清的影子,一会儿坐在他身边,一会儿去厨房倒水,最后慢慢悠悠地靠在一边,歪着头看屋外的雨,偶尔他也会回过头看一眼艾利斯,朝他眨眨眼睛。
艾利斯刚一伸手,夏清就不见了,影子就是影子,也许是他内心照在月光上的投影,但不会代替任何实物。
父亲和爷爷知道他撕了报告,把他训得很厉害,还是在军部所有人面前训斥,一点面子都不留,就差罚跪再叫夏清再去做检查了。
要不是医生说夏清快9个月做检查没意义,而且伤身体,夏清才免了这顿罪。
他闷头想了半天,口袋里装着张医生今天交给他的东西,上楼回了他房间。
夏清老早就睡了。艾利斯看着他起伏的曲线,愤愤地想他倒是睡得香,灯都不留一个。
夏清白天锻炼,晚上洗过澡就容易困,睡得早很正常,一点也没发现艾利斯的身影。
艾利斯俯下身解开夏清松松垮垮系着的腰带。
从小,他的父亲教导他,无论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alpha和oga之间,有太深的爱都是坏事。
什么意思呢,艾利斯当时不懂。现在还是似懂非懂,搞不清楚。
父亲说,就像你对尤伊一样。你喜欢尤伊吗?
艾利斯说,喜欢,他很漂亮。大家都喜欢。我看到他就想保护他。
父亲说,这就够了。喜欢就够了,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要上升到爱。
艾利斯说,难道包括亲人和朋友吗?
父亲说,包括。包括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连我在内。
这就是他对艾利斯的要求——你要做到没有任何缺点。让别人想攻讦你的时候只能凭空造谣,却拿不出一分证据。
艾利斯认为他也喜欢夏清,但是他没有保护什么的冲动。他对他只有原始的欲望,和一些见不得人的阴暗想法。他想把他锁起来,让他一辈子都只能依赖自己活着。
也许他失忆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当时的他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做这件事。
这是艾利斯前面二十几年被父亲精心打造的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夏清对艾利斯自制力很放心,从不担心他强迫。就算之前失忆的时候强迫了,那也已经过去,现在的艾利斯还是那个挑不出任何错误的艾利斯。夏清就没怎么提防。
从唇到下巴,再继续往下挪,细致地亲吻他,没完没了。
当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索吻喘不过气的时候,夏清才猛然睁开眼,要把重重压在身侧的男人踹下床,但是他一抬起腿就被艾利斯捉住了,他感觉身上有些凉,他低头一看,原来他早就被扒得一丝不挂了。
艾利斯离开他的唇,贴在他耳边
说,“我给你送东西的,送完就走。”
艾利斯的阴茎抵着他的腰,夏清没忍住,“你脸呢。”
“真的是送东西。张医生嘱托我带给你。”艾利斯醉糊涂了,东西居然没拿错,他左手一直捏着什么,刚腰和夏清说,又收了回去,露出很委屈的神色,“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这是什么道理?”夏清被他骚扰得没了睡意,“这是张医生给我的,你只是顺便带来,为什么要亲你?要亲也该亲张医生。”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艾利斯突然咬住了夏清的下巴,咬得夏清发痛。夏清侧身去推他,看见艾利斯下巴微微抬起,很倨傲的样子,“你再说一遍,你去亲谁?”
夏清本来睡得好好的被醉鬼弄醒了就不高兴,眼见又要吵架,他只想早点睡,就顺着他说,“你,是你,行了吧。”
夏清很敷衍地亲了亲他的眼睛,“早点睡,我明天要起来散步。”
“你散步干什么?”
“对小孩好。”
“谁的小孩?”
夏清忍住不翻白眼,“…你的。”
艾利斯这才高兴起来,抱的夏清喘不过气了。
夏清拍拍他肩膀,“欸,你给我的东西呢?”
艾利斯掏出来一根透明的棍子,“这个。”
夏清接过来,很困惑,“这是什么?”
“张医生说她在产科的朋友交给她的。”艾利斯自己也想了半天,“扩张产道好生养。”
一提到扩张产道,夏清就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不过他孕期欲望本身就比较强烈,前几个月最难熬,他自己拿假阳具扩张过了,现在再扩张没什么意义。
艾利斯声音低低的,“还是我来吧。这个太小了。”

第16章 快生了快生了
艾利斯一只手继续抚摸着夏清的头发,另一只手揉着他的腰和腿,他突然把下巴磕在夏清肩上,胡茬穿过薄薄的睡衣,微微刺着他的肌肤。
“你为什么总是郁郁寡欢?”
夏清愣了愣,淡淡地说:“我没有。”
“你好像总是不太开心的样子。”艾利斯说,“我实在是太忙了。你走之后,我到现在也没找到一个比你更适合的下属,很多事就堆起来了。你等我有时间,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上将,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到处玩的人。我也不爱去电影院看电影。”
艾利斯沉默半晌,不紧不慢地说:“你没叫过我学长了。”
夏清微笑着回答他:“上将不是查过了吗,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学校的。没必要这么叫。”
“那之前呢?”
艾利斯不依不饶,捏着夏清的下巴,大有威逼利诱的意思。
“之前,”夏清试图挣脱开他的怀抱,失败了,只好就着这个姿势,“你记不记得你二十岁的时候去了一次下层区,替你父亲做宣传演讲?我当时还在下层区上学。”
“是去过一次。”
“你去演讲的那个学校,刚好是我即将入学的军校。”
“哦?”艾利斯说,“你是看我演讲喜欢我的?”
夏清很不好意思,但又无处躲藏,表情一览无余,他只好眼睛往外瞟,“不是,我没去。我很早见过你。不过从你去了之后,学校一直在传你在这里上过学,所以才来这里做演讲。传的人多了,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叫你学长。”
“我没在下层区上过学。”
“我知道。”夏清垂眸,那些压抑着的情感好似要全都冒了出来,“我当时就想,这样叫你可能和你距离就近了一点。但是我后来去军部,你好像不记得这回事。”
对艾利斯来说,那一次去下层区的游说并不顺利,没什么值得怀念的,他当然不记得他去过哪个学校宣传。
他看着夏清好像浑然不在意的侧脸,心脏一下拧起来了,说不出的堵和难受。
“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
“你真的不知道?”
“因为你的腿?”艾利斯说,“我一直在联系医生,但是你也知道,能做细胞增殖的好医生本就屈指可数。有几个名医早已经退休去了a-16星球居住,离这里比较远,我还没说服他们”
“不不,我的腿一年前坏掉的,我怎么会因为一年前的事不高兴?”
“那是什么?”
“我问你,你知道路易斯做的事么?”
“他开枪打断你的腿。”
“你知道阿瑞尔家对你意味着什么?”
“荣誉和未来。”艾利斯闭上眼睛,“除非有一天他们家族没落,或者我们家不复从前,否则到死,我一辈子都避不开他们。”
“好。你会和尤伊·阿瑞尔离婚么?”
他当初选择一个oga做为他的妻子,就是选择陪他一生。正如他自己所说,除非阿瑞尔家族突然倒台,否则他一辈子都无法离婚。
就算离婚了,他还会再娶一位光鲜亮丽,足够撑得起脸面的妻子。这个妻子只是一个被赋予了名字的符号,至于具体是谁,是尤伊,还是其他人,都不重要。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尤伊出事了,你能袖手旁观么?”夏清自顾自地说,“不能吧,他是你妻子啊。于情于理,你都要照顾他。我说的这些你都一清二楚。所以我不开心,你真的不知道理由吗?”
他感觉到身后抱着他的男人浑身一震,像是忽然从半梦半醒间清醒了过来,他变回了夏清最讨厌的样子,那个冷静,权衡利弊的上将大人。
夏清觉得他说的够清楚了,推了推他,准备继续睡觉。尽管他早已毫无睡意。
可是他又听见身后人的声音靠的他非常近,几乎贴着他的肌肤,带着些说不清的意味,“你希望我和你结婚?”
夏清叹口气摇头。
“你又不要婚姻,又不要我的承诺,你希望我做什么呢?”艾利斯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你要我怎么做才好?”
这一次没有人再教他怎么做才是对的,他遇上夏清就没有标准答案了。
后来夏清是真的困了,不管艾利斯再怎么问他,他都没有再回答一句话。
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即将临盆。
因为艾利斯擅自毁掉孩子的鉴定报告,这一个月以来元帅对艾利斯的脸色都极差。为了孩子健康着想,他还是吩咐人将夏清送进了医院待产。
自从那日过后,夏清也不太明白艾利斯有没有消气,或者说有没有想通,反正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那样,不冷不热,不远不近,像对待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样了。从前在军部艾利斯对他也这样,没什么不习惯的。
他怀孕九个多月
住院的时候,尤伊来看过他一次。
以往都是下人做好营养餐给夏清送过来,顿顿看着他吃,要求他必须吃完,尽管夏清很没胃口也必须吃完,苦了夏清好一阵,这天中午有人敲病房门,好像还很急切,像是迫不及待,并不如往常那样镇定,他感觉很奇怪,可是还没来得及出声门就被撞开了,尤伊红着眼睛站在门口,气喘吁吁。
往常给他送饭的下人像也被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夫人非要闯进来我拦不住。”
元帅也怕尤伊惹事,特意嘱咐他不要和夏清见面,夏清这两个月和尤伊就见过两三面,都是吃饭的时候。
“你出去。”
尤伊深呼吸几口气,把下人赶了出去。
夏清不明所以,看上去很平静。
脚步声急促地响起,夏清看着眼前头发很乱,稍微有些狼狈的人,还没回过神就被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静谧的医院格外刺耳。
尤伊还要再扇第二次,被夏清迅速截住了。
尤伊的力气哪里扯得过夏清,夏清手一松,他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后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来,他低声呢喃,“你真有本事我看不出来”
在夏清眼里,尤伊不太可能像干出今天这种事的人。尤伊如果脾气真不好,早在他们把夏清接回来的时候就发作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尤伊看着他,外面在下雨,他一身都是雨,头发尖也在滴水,脸色苍白如水鬼,他看着夏清,像来索命的。
夏清漠然地看着他,“你把话说清楚。”
“我问你,”尤伊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他,“是不是你让艾利斯对我哥哥动手的?”
“你去问艾利斯,和我有什么关系?”夏清已经快十多天没看见他了。
尤伊的音调忽然变得高得刺耳,“我在问你,是不是你!”
“路易斯怎么了吗?”
“你不知道?”尤伊冷哼一声,再次逼近,“你怎么会不知道啊?不是为了你这个废物的腿,艾利斯怎么会找我哥哥的茬?”
“带夫人走。”门口冷不丁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艾利斯一挥手,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走过来就势要带走他。
“你放开我!”尤伊一点面子都不要了,条件反射的尖叫,泪水涟涟,抓着艾利斯的衣角,“连你也骗我吗?是夏清教唆你动手的?”
艾利斯板正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却说,“你先回家。这件事待会儿再说。”
尤伊甩开了保镖的手,冷笑的目光在剩下的二人间逡巡,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清默默看着他们,不置一词。
艾利斯出去了一会儿,大概去安顿尤伊了,回来后将他的午饭放在床头,对夏清说,“需要我帮你么?”
“我只是怀孕,手没坏。”夏清默然去拿饭盒,艾利斯坐在床头看着他,片刻后站起来,摸摸口袋,似乎想抽烟,可是半路想起来这是医院,他就忍住了。
“发生什么了?”夏清吃完才问。
“没什么。”
“尤伊为什么要打我一巴掌?”
艾利斯走到他面前,抚摸他的侧脸,他的身材过于高大,以至于几乎全部笼罩住了他的目光。夏清下意识想躲开他的目光,可是身后就是床板。
他看着艾利斯注视他的样子,自嘲地想起不久前才问过他的,“如果尤伊受伤了,你能袖手旁观么?”
现在情况不一样,是自己被尤伊打了一巴掌,艾利斯似乎不想追究这件事。
“最近身体还难受么?”他问。
夏清摇头,公事公办的口吻,像在回答医生,“不难受。”就是会害怕。
再怎么勇敢,生孩子还是会害怕,特别是这段时间艾利斯晚上都不在。快要临盆,艾利斯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似乎真的越来越忙。
不过一个男人找借口是很好找的,忙就是最通用的借口。
夏清知道这大概就是他们家族的安排。
艾利斯只是一株长歪了一截树杈的树,要把它掰回原来的样子也很简单,把树杈剪掉就好了。他明白艾利斯可能听从了建议,在尝试和他之间的关系只剩下一个不知道性别的孩子。
至于孩子之后的去路,夏清未来的去路,艾利斯闭口不言,夏清也不问。
艾利斯低头看表,像赶时间,“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好好睡觉。”
夏清点头。没送他,没说再见。
他走之后,夏清无聊之下打开了电视。正赶上午间新闻。
他本来只是想开着电视当背景音,可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不得不睁开眼,仔细看着屏幕。
听着听着,他越来越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直到新闻结束,他听到了结论,脑子里紧绷的线猛然断了——
艾利斯和路易斯去打高尔夫球,路易斯打了18洞,70杆。艾利斯站在他不远处挥出一杆,高尔夫球正中路易斯的右眼。

第17章 底线
在那之后一直到生产的日子,夏清都没有再见到尤伊。
路易斯出事的消息很快被压下去了。他也没有在电视上再听到这类的消息。他很想问问艾利斯的情况,可是每天来见他的人只有来送饭的佣人,问他们发生什么,他们一律都是摇头。
夏清的旧通讯器是一块旧手表的样子,没人怀疑过。他每天绕医院草坪散步的时候会和x联络。
周锐这些天也在帮他想办法,如果不能趁他怀孕之后从医院逃跑,再等到琉金家族的人把他关回去,就真的没什么机会了。
唯今之计只有x去一趟监狱。
x说:“我前些天接了个单子,得罪了一些人,现在正在被他们追踪,如果贸然去监狱,一定会被他们发现异常。”
“哪些人?”
“阿瑞尔和奥拉维尔两家。我躲不开。”
夏清闭上眼,手微微发抖。
x继续和他说:“周锐说,他愿意替我以探监的名义见见那位死刑犯。”
夏清握紧通讯器,“万一我真的跑了,他们追根溯源,肯定会查到周锐头上去。”
“夏清,”x说,“走到这一步,你如果真的不想拖累朋友,要么我去,要么他和你一起走。你未来得罪的是阿瑞尔和琉金家族,这个星球上最有权势的人,他们的确会查到周锐。只是时间问题。”
“我知道。”
“周锐也在军队,他难道要丢掉这里的一切,和你一起从头再来?”x说,“我知道他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说不定他愿意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将来?他不该替你承担你的过去。”
夏清轻声说:“我明白。”
x说,“我会去一趟监狱。反正我也只是个赏金猎手,没那么东西要考虑。”
通讯器远远地飘来周锐的声音,“你去个头去!不准去!这是我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插手?”
夏清很诧异:“他在你那边啊?”
x声音不太自然:“嗯。”
很快对面就换人了,是周锐:“夏清啊,你别听他瞎说。我会去的。x现在被阿瑞尔和奥拉维尔两家通缉了,只要一出去露面就会被枪杀。我没事的,反正我有军部口令,我说我去替艾利斯盘问一些机密的,他们肯定同意我进去。”
夏清叹口气:“你别闹了,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周锐不大高兴:“你说我帮倒忙?”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阵响动后x接过了通讯器,声音又换成了x:“夏清,你什么时候生孩子?”
“预产期在两个星期之后。”
“行,两个星期之后,我会把号码发给你。你在离开医院前三十分钟给我发消息。操纵手环都是成对的,一对配一对。需要提前设定好程序和汇合地点。你想逃去哪里?”
“a-13”
“13?”x有些诧异,“13这个星球不是荒废了么?”
“13是中转站,从13去14方便一些。万一被人追踪也能迷惑对方。”
“14还行,我去过一次。”x说:“至于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你有困难吗?要不要帮忙?”
“不用。”
不知道怎么了,周锐顺利抢过通讯器,“喂,夏清。”
“我在的。”
“如果孩子带不走的话,你就先自己离开吧。”周锐说,“你刚生产完就离开对身体实在不好,从医院逃跑本身就很耗费体力了,孩子你带不走的。”
“我会带着他一起走。”
“可是你的孩子不论男女一生下来就会被他们家族的人抱走。你甚至都见不到他。而且你真的想留着这个孩子么?他一开始并不是你想要的。”
“到时候再想办法。”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周锐才重新开口:“看你自己,不要太勉强了。”
“好。”夏清头低的很低,说,“真的很抱歉要麻烦你们。不知道怎么报答了。”
“麻烦什么,你从小到大帮过我那么多回,还把我推荐给上将,不然我怎么会在这么优秀的军队。这点事算什么。你别太担心,身体要养好,我还等着孩子叫我哥呢。”
果不其然,终端那头传来一声嗤笑,一听就是x,x低声说你真不要脸,周锐就不太顾及面子,直接大声说,“是谁供你吃供你住供你睡,还说我不要脸?”
夏清笑了笑,和他说完再见就挂掉了。
他站在风口说话,吹了很久的晚风,等回过神已经有人来找他了。
“中将,可以回去了。”
夏清收回目光,点点头,很温顺的样子。
这家医院都是艾利斯家开的,基本都是监视他的人。
要逃跑确实很难,但他前些天摸清楚了婴儿室的位置,离门口有一端距离,扮成护工跑比较实际。
等他挺着肚子走到病房门口,却看见了靠墙站着的艾利斯。他应该刚从军部回来,军装
还没换,身上带着寒气。
夏清看见他还没反应过来,见他要走过来,下意识往后一躲,艾利斯皱眉看向他,不由分说把他抱到了床上。他说:“你怎么出去了这么久,身上都凉了。”
艾利斯正好托着他的胳膊,碰到了一处小伤口,“这个怎么弄的?”
“不小心划的。”夏清随意一看。
艾利斯眉头皱得更深了,“你不想和我说话?”
“我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艾利斯看着他,却没多说什么,转身打开保温盒递到他面前。“我给你带了晚饭,先吃吧。你以前不是经常吃这个么?”
夏清想开口说他吃过了,而且他从前在军部经常吃这个,不是因为多喜欢吃,只是因为习惯,就懒得换了。
他现在显然没什么胃口,不过对着艾利斯他一向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他慢吞吞地接过来一口一口吃。
夏清忽然有些吃不下去,把碗放在一边,问艾利斯,“你是不是对路易斯出手了?”
艾利斯面无表情地嘴硬,“没有。你为什么不吃了?不好吃?”
“我在问你有没有打伤你大舅子的眼睛。”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吃饭。”
夏清见他油盐不进,困难地俯下身去拽艾利斯袖子。阿瑞尔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起码就路易斯而言,少说也得打两架。
艾利斯想也不想就站起来不让他碰,可是夏清自己又稳不住,直直往床下倒,艾利斯连忙扶住他,夏清的手撞到了他的膝盖,艾利斯闷哼一声,夏清愣了愣,迅速撩开他的裤腿,果然发现了一大块青紫破皮。
“你怎么了?”
艾利斯别过脸收拾保温盒,“路上被车撞了。”
“你其他地方都没伤,只有膝盖被撞了?”夏清抿嘴,“你爷爷是不是罚你了?”
“听不懂人话?我被车撞了。”
夏清深呼一口气,眼睛盯着他,“你把裤子脱了。”
“啊?”艾利斯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我脱裤子?”
夏清说:“你现在不脱,我明天就不吃饭。”
他也不想多关心他,可是他不想承一点点他的情。他希望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能划清界限。他宁愿艾利斯对他恶劣一点,万一看到他的孩子不是男孩,不是他们预想中的alpha,他就会立即夺门而出。
艾利斯拿他没办法,一边解腰带,一边低低的道,“你要我做就是了,怎么拿身体开玩笑,饿着孩子怎么办。”
不一会儿,夏清看见艾利斯的伤远比他想象得严重,腿上几道长长的新疤痕,还没结痂。还没等他看清楚,他又把裤子穿上了。
夏清斟酌着用词。“你爷爷用鞭子抽你的?”
“不是,”艾利斯淡淡地说,“我和路易斯打架滚到草丛里,被树枝和石头划伤了。他拼了命也要把树枝插进我眼睛里,没成功,把我推下了山坡。”
夏清看了一会儿他的伤,说:“尤伊那儿药应该挺全的。你要他好好照顾你。”
“你叫我去找尤伊?”
“是啊。”夏清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肯定比我要尽心尽力。”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艾利斯忽然声音高了一度。
夏清说:“我”
艾利斯上前一步,夏清直接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被迫被他抱住,气息很不稳,像是负气说的,“你要听实话是不是?我打了他的眼睛,可能治不好了,他差点打死我。我也差点打死他。现在他把我告上了军事法庭,说我故意杀人,所以一直没来看你。”
“那尤伊怎么办?”
“我不会不管你。”艾利斯把他抱进怀里,“你不能把我推给他。”
夏清知道他和艾利斯说不通,他在问尤伊,艾利斯说他不会不管他。他担心的又不是这件事,简直是在鸡同鸭讲。
阿瑞尔家和琉金家一旦闹翻,双方互相制裁,损失难以数计。因而近年来,尽管元帅知道艾利斯看不惯路易斯的做派,路易斯也讨厌艾利斯这种假板正的模范,他一直减少两人见面的机会,近年来,艾利斯也就在和尤伊的婚礼上见过路易斯。
“艾利斯,你放我走吧。”
艾利斯的怀抱显然松了一松,他低头去看夏清。
“你放我走。孩子给你,你当我没存在过。你夹在中间也很难受,撑不下去的。”夏清微笑着说,“我那天看尤伊哭的很伤心,你不如告诉他我已经难产死了”
“夏清!”
艾利斯已经生气了,下巴绷得紧紧的,但除了喊他的名字就没有再说话。
夏清并不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你现在可以一时冲动打伤路易斯,你难道能为我冲动一辈子吗?”
艾利斯一动不动地看他。
夏清说,“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想离你们远一点。你是上将,让我悄悄离开的办法总不会没有吧?”
他以为艾利斯会
非常生气,生气到摔门而出。
但是他没有,艾利斯看了他一会儿,嘴唇动了动,也许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彻底松开了他。夏清感觉身上一下就冷了。他恢复了最开始那种油盐不进的样子。
“最近我不能来看你了。路易斯铁了心要告到我倾家荡产。”
夏清抬起头看他。
“不过你最好别以为我不在你就能走了。”艾利斯临走前说,“夏清,你猜这家医院有多少军部的人?”
“我不知道。”
“这家医院在改造成医院之前,曾经是一座监狱。”
夏清脸色一白。
“这里的规格就是监狱的规格,每一个你能看见的地方都有人盯着你。你走出他们视线范围五步,他们就会带你回来。”
“你不要想着离开。”艾利斯站在病房门前,“也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第18章 为了防止被气死最好带着治心脏病的药看
早上一醒来夏清就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昨天情绪是有点激动,他不该说那么多话。
不过往好处想,他也能看清楚如果医院出动全部人手,能把他困到什么地步。
他迅速坐起来穿衣服,以散步的名义四处逛医院。
昨天医生也来问过他的情况,他再次向医院确认预产期,还有两个星期。
秋天将至,他踩着落叶吱吱嘎嘎作响,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歇一歇。
昨天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艾利斯。
但是抬头看看他房间的窗户,他知道他的眼睛无处不在。不管是家族的命令,还是他自己的,要逃出去难如登天。
x过了三天,再次联系上了他。
“是我。”
“嗯。”
“你现在去倒水。”
夏清本来正在病房内吃饭,闻言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朝外面天空看。外面空空如也,连病人都寥寥无几。他走到窗边,假装倒水,很快发现了一个小飞虫样子的东西在他的杯底。
“看见了。”
“它不怕水。你直接倒水。你旁边现在有四个摄像头,别让它们怀疑你。”
“好。”
“它浮上来之后,你把它拿下去,藏在手表表盘里。这个就是操纵手环。”
“这么小?”
“启动它就会直接使用。你先别用。”
“这么快就已经拿到了么?”
“不是。我从前在a-16执行任务的时候抓过一个虫族首领,从它们飞行器上掉下来的。虫族一直在偷我们的核心科技,仿造我们的东西。这个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手环,是手环仿造品。”
“我用这个试过很多次。只有一个问题,它一次只能传送一个人,而且受到磁场波动,空间会撕裂,传输过程非常痛苦。考虑到你也没有修复液帮你减轻空间折叠的痛苦,这个过程会更加难熬。”x似乎在赶时间,“如果到时候我去监狱没有说服那个罪犯。只能用这个。如果我说服了他,那这个你也必须留着,到时候我把密码发给你,你直接在你的产房穿进空间,不需要用其他危险的方法。”
“也就是说我的孩子不能带走。”
“对。”
夏清没有回答他。
“我已经收买了一些狱警,五天后,我只有十分钟时间说服他。没有多余时间留给你考虑。”
然后是忙音,他把电话给挂掉了。
夏清收起了那个小飞虫一样的次品,塞进表盘,喝水。
护士进来,面带微笑,问他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夏清机械地说完后坐回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电视上的新闻无非是那些事情,反而没人再提及艾利斯和路易斯的事情。这件事闹得这么大,网络上半点水花都没有,一旦私自讨论就会被封,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甚至连艾利斯这几个字都不能提。
对于这件事夏清问过x,x只说还有两个月时间开庭。
有些好八卦的人私底下悄悄谈论这件事,无不好奇两人是如何反目成仇的,毕竟路易斯还是艾利斯的大舅子。
窗外暮色无边,他发了一会儿呆,心里空空如也。
除了用折叠空间,他还能怎么把孩子送出去?
整座医院有将近一千个摄像头。
医院确实十分坚固,墙壁坚硬无比,四周围着电网,而这里没有一个他认识的人。他不可能和艾利斯说什么,而且自从他离开后,夏清和佣人说他想见艾利斯一面,都被拒绝了。
他谁都见不到,每天只能和x用通讯器简单说几句话。
奇怪的是,四天后,他没有再听见周锐的声音了。x好像情绪也不高,似乎有什么想告诉他,每次又欲言又止。
他问他,“周锐呢?”
x有一会儿没说话。
夏清又问了一遍,x沉着声音说,“两天前我和他吵了一架。”
“所以?”
“你知道我为什么被阿瑞尔家通缉么?”x说,“我前一个雇主是艾利斯。他叫我偷偷去查阿瑞尔和奥拉维尔去年用军用折叠空间走私e-90飞行器的事。给了我很多钱,我无法拒绝。但是这件事越查越深,已经收不了手,我被路易斯的人发现,肩膀中了一枪。这才躲在周锐这里。”
夏清手指绞在一起,脑子有几秒钟的空白。
“现在这个档口,我一旦露面就是死。”x停顿片刻,“周锐不想叫我出去,一定要自己去一趟监狱。”
夏清好像听不清x的声音,有些恍惚。
x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但我已经两天联系不上他了。”
“他出事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监狱屏蔽一切信号,而且距离上层区非常远。
x没有再回答他。他只是说:“如果他回不来你就用那个仿品逃跑。他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会帮你到底。

“可是”
“艾利斯不该在这个时候挑衅路易斯。就算能胜诉,他也彻底惹怒了阿瑞尔。你要逃跑更难了。不仅艾利斯的人看着你,你信不信,连阿瑞尔家都等着抓住你和你的孩子,到时候去威胁琉金家?”
“所以艾利斯才加了那么多摄像头?”
怪不得他昨天说要放他走艾利斯那么生气。夏清要是刚逃被阿瑞尔逮个正着,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对,所以艾利斯这段时间加强医院防护,某种程度上也是怕你被阿瑞尔家抓走。上回尤伊·阿瑞尔闯进来之后,你不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么?他被琉金家关起来了。在和路易斯这件事解决之前,他不会被放出来。”
夏清心里很不安。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周锐再怎么说也是艾利斯的手下,监狱的人还没那个胆子把他怎么样。
可是阿瑞尔家已经出手,在他们眼里,只有贵族和不是贵族的人。周锐在艾利斯和路易斯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去监狱探监,探的还不是一般人,这个重刑犯当初是路易斯的叔叔审的,罪也是他定的,难免不让人多想。
x再也没有打电话来。夏清甚至也打不通他的通讯器。
三天以来,无论他怎么试图去联系他们,得到的都是一串相同的忙音。
夏清日日夜夜睡不着觉,在预产期的前一个星期夜里忽然一阵心悸,他梦到了周锐回来的路上突然被人撞下了公路,血肉模糊。他抱着头高声尖叫,猛然睁开了眼睛,吓出一身冷汗。
他脸色苍白地要命,好像透过玻璃窗看见鬼魂来找他索命。
屋内漆黑一片,他嘴中喃喃低语,他说他要逃出去,去找周锐,可是刚一下床就踩了空,人往地上重重一摔。他下腹立即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灯很快被打开了,一群和他无关的人拥上来,手忙脚乱,叽叽喳喳,夏清在一瞬间虚弱到无法睁开眼睛,只感觉到无穷无尽的疼痛和撕裂。
他彻底昏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窗外仍是他昏过去之前的黑暗,好像到了深夜。手上吊着点滴,一滴滴往下慢慢落。
坐在他床边的黑发女人正在吹粥。另一旁有个小小的婴儿床。
张医生是心理医生,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她还是出现了,她说:“艾利斯现在抽不开身,叫我来看看。这是你的孩子。”
孩子生下来了。早产,幸好是个健康漂亮的女孩,alpha。
孩子是张医生递给他的。
“她很快就不是了。”夏清只是静静的听她说,没有插话,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张医生很坦诚,“这个孩子只能今天陪着你一天,明天就会被琉金家的人接走。他们让我来看住你,不准你跑。你也知道,我是心理医生,他们怕你产后抑郁,认为我可以来开导你。”
“那我呢?”夏清淡淡地问,“是不是还要被他们关起来。”
“不会。上将大人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希望你等他回来。”
夏清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像在发烧,喉咙很干。
“当然,这是上将大人的想法。你要不要遵守是你的选择。我不会管你。”
夏清只问,“周锐呢?你认识他么?”
张医生将粥递给他,“你身体比较虚,生孩子的时候出了很多血。必须静养。”
“周锐出事了?”
张医生无奈地看着他,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有人帮他报了失踪,我在新闻上看见了,可是没有人去查。”
夏清紧紧抿着嘴。张医生把粥放下了。
张医生看他这个样子,就说,“你看看你的女儿吧。”
夏清别过脸,一眼都不肯停留在他女儿身上。尽管他女儿哭得很厉害。夏清感觉眼睛干涩,却摸到了自己脸边的泪水。
“你现在就不想和我说话了,半个小时后怎么办?你知不知道马上路易斯要来看你?”
夏清带着讽刺的笑,“他来看我?”
“这是他愿意原谅艾利斯并且既往不咎的条件。他说要和你谈一谈。”
夏清没有力气说话,冷冷地看着天花板,张医生依然轻声慢语,“路易斯不敢对你做什么。至于你,如果你想离开,我不是没有办法。”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愿说话,就睡一觉吧。”张医生没有和他解释,抱着他的孩子离开了。
夏清虽然没力气,他还是挣扎着坐起了身体,将手表里x交给他的仿制品放在表盘中央的凹槽,拨通他的电话。
这一次他终于拨通了。
对面只有猎猎风声作响,夏清问了很多声,x好像才缓过神,问他,“你的孩子是不是出生了?”
“是。”
“现在走么?”
“周锐去哪儿了?”
他听见x说,“死了。”
这个消息和他梦境里无数次惊心的场面完美重合,
以至于这么告诉他,他失去了反应的能力,除了发怔之外发不出任何有含义的声音。
“你骗我。”
“回来的路上被一辆车撞下了山崖,尸体被摔成碎骨。dna也验过了,我亲眼去医院看的资料,就是他。”
x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件和他无关的事。
夏清说:“他死了你不会是这种反应。”
“你走不走?”x的声音像在这一刻变得很苍老,“走的话,按照你收到的消息,输入进去,折叠空间就能打开。”
夏清听着忙音,无意识的攥着他的衣服,越抓越紧,低垂着头,可是一点都哭不出来,心脏像缺了一块。
有人敲门。
他听见张医生的声音,“阿瑞尔先生,你只有十分钟时间。最好不要做令你后悔的事。”
“哼,我敢么?”
张医生也敲门,“中将,我进来了。”
夏清喉咙里的声音十分沙哑,“进来吧。”
看见夏清居然坐了起来,张医生叫他躺回去,夏清没听,眼睛直勾勾盯着路易斯。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秋天的凉气,夏清手脚冰冷。
路易斯和他记忆中的长相没有区别。只是眼睛上多围了一条绷带。
“你想和我说什么?”夏清单刀直入。
路易斯坐在之前张医生坐过的椅子上,翘着腿,依然是那副用眼白看人、傲慢的样子,“今天早上,我撤诉了。”
“和我有关吗?”
“你觉得你赢了,是不是?”路易斯的目光落在婴儿床上,淡淡的笑,带着不经意的寒冷。
“我的对手从来不是你,没有输赢的说法。”
“也是。本来我们也没什么交集。”路易斯说,“我小时候视力很好,跟着艾利斯爷爷学狙击。也上过战场,不过后来家里缺人主持大局,我就去从了商。艾利斯一个月之前打伤的正是我瞄枪的右眼。和你的腿相比怎么样?”
夏清忽然笑了起来,刺耳的笑让路易斯原本扬起的嘴角渐渐落了下去。他边笑边说,笑得心脏都泛疼,“你去找艾利斯啊,你撤诉干什么?你不应该也把他弄个残疾么?”
“很遗憾,我的父母不允许我这么做。”
“所以你现在来干什么?”
“你知道周锐的事情了吧?”
夏清猛然一抬头,死死盯住他。
路易斯笑了笑:“他居然胆子大到去偷操纵手环。你说,我派人去撞死他,是不是替司法部提前行刑了?”
路易斯有个事实没说,周锐去联系的那位囚犯手里的,正是阿瑞尔家私自研发的操纵手环。
无尽的愤怒充斥着他的脑海,夏清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挣扎着扑向路易斯,打着点滴的手迅速脱离针头,下一刻双手就同时掐住了路易斯的脖子。他的指甲刺进了路易斯的血肉,空气中突然爆发出浓郁强势的alpha信息素,夏清掐住他脖子的手还没用力就开始瑟瑟发抖,骇人的恐惧填满了他全身每一处神经,像有无数的钢针刺穿他的胸口,夏清痛苦地嘶吼着,只能被路易斯的信息素压制得动弹不得。
“你不用担心我会再上一次星际法庭。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动的手。撞死他的人供认不讳。很快就结案了。”
极端的愤怒之下路易斯只震慑住了夏清几秒,夏清很快再次袭来,他扣住路易斯的肩膀狠狠撞到墙上,路易斯闷哼一声,刚要打过去,夏清的脚已经踢起了路易斯身侧的小刀,他的刀对准了路易斯的心脏。
“你真没用。你恨你眼睛没了又不敢杀了艾利斯,只知道来杀我的朋友!”夏清的小刀前端刺进了他的衣服,在皮肤上划开了一道血口。明明才生产完,夏清的力气却大的可怕。
“我没用,你以为艾利斯有用?不是我父母阻拦,我早就杀了他了!”
路易斯情绪升到了顶点,刀往前刺了一点,他也浑然不在意,“你以为艾利斯真会因为你做些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周锐是我动的手,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到现在还是好好的,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吧?
他和我一样,只要在琉金家一天,他永远都不会背叛他的家族!”
夏清的脸上本来就没有血色,现在更是惨青至极。像孤魂野鬼。
路易斯放声大笑:“你试试,你现在把我一刀捅死了,你的家人是什么下场!你看看艾利斯会不会为了你一个oga阻止阿瑞尔的人替我报仇!”
夏清的刀停滞在他的心脏边缘,手不停发着抖,他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的杀意,他想到他的孩子还在隔壁,他的父母还远在下层区。
路易斯一把推开了他,夏清摔倒在地上痛得抽气。
他说:“艾利斯五天前向尤伊提交了离婚申请。”他冷笑着:“他还想着把你娶回去呢。有妻有女,听起来倒是挺美满的,我怎么会让他如愿?”
夏清跪在床边,连脸上的笑都很苍白,“你是不是嫉妒他?
“你说的没错。我嫉妒
他。我见不得他好过。”路易斯对着夏清说道,“艾利斯权力那么大,他会查不到是我的人撞周锐?不,你知道吗,他查到了,他选择和我的家族一起隐瞒。”
夏清低低地笑出声来,听起来毛骨悚然。
“他不是喜欢你吗?可是以后你看见他,就会想起他为了保全我这种人,保全我们的家族不去揭发这一切,让你的好友死在深郊野岭。”
“我要周锐这根刺,永远扎在你心里。”
夏清抱着头,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你以为你愤怒,你不满,你就能改变你的命运?你以为你是中将,立过功,这些贵族就能高看你一眼,把你当人看?
你不该怪我,要怪就怪你生在这个地方,生在这个时代,人人都这么虚伪、冷漠和势利!”

第19题 升官发财死老婆
路易斯如此生气,对他说这些话,某一瞬间很像一个苦口婆心的劝导者。
可是毒蛇一样的人怎么会给他这种错觉?
夏清知道路易斯和艾利斯本质上没什么分别,路易斯说的冠冕堂皇,可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眼睛瞎了的仇恨,居然最后能以撤诉收场,足见他父母的施压有多厉害。
见夏清迟迟抿着嘴不说话,路易斯终于褪下了伪装,露出残忍的笑容,拍拍夏清的肩膀,蹲下身和他的视线平齐。
他摊开手心,赫然是一块漂亮的操纵手环。
它显然就和x的仿制品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光从外表来看就足够的精美,是机械和科技最完美的造物。
夏清恨恨地看向他。
“你想要这个,不是么?”
见夏清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路易斯又合起手心,“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了。”
路易斯推开门离开了。
张医生推门进来看见瘫坐在地上精神恍惚的夏清,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连忙过来将他扶起来坐到床上,招呼护士进来收拾,再重新给夏清扎针打点滴。
夏清像被抽干了灵魂,任其摆布。
张医生等护士都走了,看了一眼表:“还有六个小时孩子就会被送走。你想再看一看她么?”
“你之前说会帮我。”
张医生点点头:“我说过。”
“你不告诉我理由,我怎么相信你。”
“我还无法告诉你。”
夏清转过头,眼神没有分出去半点给她,“你出去吧,把孩子给我看看。”
张医生坐在床边,等护士重新换药打针之后才开口,“好。”
夏清抱着他的女儿,心里想着她还没有起名字,很快,她即将不会记得生下他的是谁,只知道他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他觉得女儿长得不想他,虽然还看不出什么眉目,但女儿的嘴巴和眼睛真的非常非常像艾利斯,她连瞳色都和他如出一辙,几乎没有一点夏清的影子。
夏清打开他的通讯器,x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发来了讯息,上面是一串密码。只要夏清输进去就能立即离开。
就算这间屋子里有摄像头,他们也无法查到自己的踪迹。
夏清发消息问x,问他还在不在。x让他加快速度。
看着光屏上亮起来的消息,再看看他的女儿,夏清头痛欲裂,恨意在心头翻滚,一想到周锐就止不住地发抖,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这间屋子里路易斯的alpha信息素太浓了,浓得窒息。
他几次三番坐直身体,尝试了许多次才重新靠在床头,气喘吁吁。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针管,想了想,一闭眼直接将它拔了出来。
女儿在他身边开始哭了。
夏清好像浑然不觉。
他将他的表盘系在女儿小小的手腕上,仿制品静静地躺在表盘中央凹槽里。夏清点开它,一个个输入密码。
巨大的漩涡掀起一阵微弱的风,像还未成年的一缕风暴。
刺眼的光芒咋他眼前闪了一下,女儿就不见了。
可是就在这时,医院所有的防空警报突然同时响了起来,声波仿佛化成了一道道尖锐的利剑,直直刺进人的耳鼓,痛得快要流出鲜血。
夏清捂住耳朵也没有半分用处,他干脆不捂了,身体的同随着他往前走越发的清晰,只要他走一寸,就像有一寸刀刃刺进他的子宫。人越痛苦,越清醒,夏清很快回过神,他的女儿身上一定被绑住了什么追踪器,可是折叠空间里会屏蔽信号,也许艾利斯早已设定好了程序,当追踪器失去信号就会触发警报!
夏清不过下床走了两三步,门就被猛地撞开了,一大帮穿着军装的人持枪对准了他,一时间,夏清恍恍惚惚的,以为无数架机枪即将把他打成筛子。他晃了晃脑袋,站稳后,发现这些人子弹都上了膛,开了保险,蓄势待发。
张医生也站在他面前,诧异道,“孩子呢?”
夏清双手插兜,慢慢地笑,“你过来,我告诉你。”
张医生叫他们先放下,再三强调这是艾利斯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慢慢靠近他。
夏清像在对他的士兵发号施令:“你再靠近一点。”
张医生无奈,听他的话往前走。
终于,在他们之间只隔着了一个小臂的距离时,夏清抽出手大力扣住张医生的手臂,右手握着一把小刀,抵住了张医生的脖子。
那些人彻底不敢乱动了。
整间病房,只有夏清假肢走路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夏清挟持着她一路走出了医院,走到门口时吩咐他们:“给我弄辆车。”
夏清带着她上了车,刀锋依然抵着她,他踩油门的时候才对张柏说:“很抱歉。”
说实话,张柏虽然是女人,但力气也不小,夏清刚生产完,身体弱得要命,再有力气张柏也能反抗。可是她没有动,夏清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夏清挟持
张医生离开,身后有五辆比他更快的车在追着他!
他看向后视镜时脑子一白,把速度开到最大,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齐发作,夏清咬住下嘴唇,身上是无穷无尽迎面砸过来的冷风。
他穿的太单薄,身上只有一件蓝色的病号服,惨白的车灯打在他身上,瘦的像美人灯,生命下一秒就能被剧烈的强风吹灭。
可是他还在加速。
张医生终于开口:“你无论开车逃去哪儿,琉金家族都能找到你。你本应该求助我的。”
逃不走?这世上真的有他们到处都能踏足的地方?谁说的。夏清已经说不出话,可是他还在笑。
张医生见他根本不控制他的速度,只冲着前面一辆车拼命追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要去哪里?”
夏清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还是和她说:“对不起。”
人生走到他这个地步,一定是他走错了很多条路,做错了许许多多次选择。
现在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只要他还有一丝的心软,他就永远回不到原来的轨道上了。
这是alpha控制下的社会,他会不断灌输给你,是你错了,你和他们不一致,所以你是异端。你要服从,只要你背叛了他们赋予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你就该像蝼蚁一样被踩死,或者一个人黯然神伤,死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
看起来,你除了死亡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到时候,alpha会美化你的故事,说女人羡慕你的婚姻,你的丈夫在你死后孤独终老,不再爱其他的人。
真的是这样?
是不是没听过一句老话,叫人生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夏清开车有一股不要命的架势,连其他车辆里车主叫骂的声音都犹如一阵轻飘飘的风,一飘就散了。
他一直很向往安稳的生活,纵使他来到了上层区,它实际上是贵族的角逐场,场上厮杀从不见血,他这样的人不会留下任何姓名,他也觉得他可以按部就班地打仗,升职,加薪,最后找个beta妻子结婚。
一切事实都并非如此,角逐场上也注定要留下他的痕迹。
夏清看着前面飞驰而过的车,他的手上没有了手表,指尖却随着秒针一下一下敲打着方向盘,极其精准。他在赌。
他不爱赌博,但去过赌城,一个职业赌徒喝醉后告诉他逢赌必赢的秘诀——我永远只赌一赔一的游戏。
夏清离前面那辆车越发的快,油门上的速度已经不能再升高,达到了极限。
他知道他这种人要赌就赌一把大的。
可前面就是个拐弯,车当然要减速,张医生明白他要干什么,大喊着叫夏清停下来,夏清像是根本听不见,在前面那辆车减速转弯的时候,他在直到撞上去的那一刻才松开了油门。
“砰!”
巨大的撞击声甚至让他们的神经也跟着变得迟钝,等夏清回过神来,前面那辆车早就翻滚下了山坡,黑夜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他们车前面的车灯还在亮着,安全护栏被撞得四分五裂,横陈在公路街头。
安全气囊被撞得弹了出来,好在车的减震装置不错,张医生被磕到了头,夏清摇摇晃晃地推开车门,走下车。这辆车也被撞得报废了,不成样子。
夏清借着模糊的车灯,隐隐约约在山坡底看到了那辆车。
他没有认错。他认识这辆车的主人,车上的人正是前脚刚走的路易斯。
张医生被撞得脑震荡,手哆嗦着摸出终端,要打电话,被赶回来的夏清直接将手铐在车把上。她气得破口大骂,找到车上能找到的所有东西砸向夏清,她大声怒吼:“你杀人了知不知道?!”
夏清无动于衷。他站在她身边,后来腹部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就这么坐在地上,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足足半个小时过后,他才解开手铐,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靠着车门睡觉,淡淡地说,“现在打求救电话吧。”
又过了半个小时,等艾利斯和救援队的人赶来,夏清已经倚着车门睡着了。他的表情很安详,没有半点痛苦。这是他这一年多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个夜晚,没有孩子,也没有alpha。在梦里他也不是oga,他还是beta,他和艾利斯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艾利斯站在他面前,这么看着他,没有叫醒,没有任何质问,直到警察将昏睡的他带走。
车上的人有路易斯,还有一位倒霉的司机。
原本夏清把他撞下去又刻意等了半个小时,没有别的意思,他在那一个瞬间就是想要他死。
路易斯算是命大,但也很不幸,他的确没有死,却在滚下山坡的时候摔成了高位截瘫,尾椎断裂。
夏清从被关进去的那天起拒绝见任何人。他从此听不到任何人的消息了,他不知道别人如何议论他,将他说的罪大恶极,又或者是小三上位失败心里生出恶念的戏码,他什么都不知道。
艾利斯放弃了见他。他
替他请了最好的律师,结果夏清在法庭上供认不讳。
法庭判了死缓,三个月后执行。
可是就在一个月之后的一个早晨,艾利斯还在为夏清的事到处奔走,狱警准时推开监狱房门叫他们出去锻炼,唯独到夏清的时候,那间屋子空空如也,就像不曾有人来过。
狱警尖锐的哨声划破了宁静的早晨,狱长愤怒地踹开门,宣布监狱立即开启一级戒备
——9034号罪犯越狱,全球通缉!

第20章 恨难道还不够
一个月前。
位于上层区第二十七区的重型监狱,并不如同其他监狱一般造在高塔中,而是位于巨大的地下空间,每个罪犯都关在封闭仓里,四通八达,可是要逃跑却十分困难,一共七十二层,每一层典狱长都不一样,连狱警也不清楚完整的走出这座监狱的路线。
控制这座监狱的反而不人类,是机器,超级大脑。
机器可以永远保证绝对理性,思路清晰可循,狱警很少有人类,更多是机器变种,人还是人的壳子,但枪支盔甲都植入了皮肤,一层细谧的亮光鳞片覆盖全身。走动时就靠着通讯器的指示巡视走动。
事实上,自从帝国将这座监狱交给超脑负责之后,暴动发生率大幅下降,囚犯之间互相虐杀的事件也几乎消失不见。
从前监狱情况糟糕的多,关在这里的无一不是死刑犯,个个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即便四周铜墙铁壁,电网绵延千里,守卫森严,也时常会发生暴乱,有时死刑犯刚关进去三天就被人捅死了,有时是一个月,三个月,可能会被掐死、打死、电死后挂在铁丝网上。总之,在执行死刑之前,总有那么几个新人活不到他真正的死期。
典狱长不会管这些事情。关在监狱里的最值得忌惮的不是暴力犯罪进来的,而政治犯罪和金融犯罪进来的。
至于刚被押进来没多久的夏清,罪过不能上升到这种高度,比起卖国贼,偷窃国家数据倒卖给星际军火贩子这种,故意杀人在这里甚至算不得多严重,何况路易斯人还没死呢。怪就怪他故意杀人的对象是路易斯,才能被送到这种地方来。
负责夏清那一层的典狱长收到消息的时候看他资料,反而更觉得稀奇,就这种家庭背景,居然能差点杀了阿瑞尔。要说他是不是经受过血液改造,或者是偷偷逃出来的变种人之类,也不是,就是一个普通人。
同一天的早上和晚上,他同时收到了阿瑞尔和艾利斯的消息。
阿瑞尔的那一位正是路易斯父亲。他要求自己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刻意放松监管,放任暴徒打死夏清,打一次,送去治一次,等伤养好再打。要往死里打。他刚生过孩子,情况非常差,如此循环往复,绝对活不过一个月。
典狱长想告诉他,这件事由不得他,由超脑24小时监视。在这所监狱,一切权力都无法施展,你总不能和机器攀亲带故。
但是他没说什么。
晚上他收到艾利斯上将的消息,说要见夏清一面。
典狱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这件事在网上爆发,他顺带看了一眼,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罪犯生的孩子正是上将大人的。
他之前隐约听过上将和夏清的事,也知道夏清在法庭上直接拒绝律师申辩,对一切细节供认不讳。
后来,法院这段直播的庭审被有心人翻了出来传到网上,对夏清的攻击漫如潮海,说他嫉妒,恶毒,插足感情,死不足惜,因为他是下层区的人,贫穷无能,所以才对路易斯做出这种事。
典狱长年纪很大了,明年就要退休。一退休,他就不再受人尊敬,不会再有人朝他谄媚地笑。他现在讨好谁,未来谁掌权的时候,他去和他提起今天帮他的这件事,也许位子可以坐的长长久久。
考虑到自古商人斗不过政治家,典狱长拨通了艾利斯的通讯器。
“上将大人。”
“麻烦您了。”
“哎,上将大人,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他就是不愿意见你。这不由我控制,一起走系统,你发送无数次探监申请,只要他拒绝一次就不行。”
“麻烦您给他请一个好的医生,照看他的身体。”
“这个不用担心,你之前吩咐过。但医生说的话,开的药,他遵不遵守又是另外一回事。”
艾利斯说了不少,典狱长第二天给夏清升级了个牢房,环境好点,没有暴力倾向的人。他挂掉,一回头,尤伊正靠着门框看着他。
尤伊问:“他被判死刑了吗?”
“……判了。”
尤伊恍然点头,走到艾利斯身边,伸出手要去摸艾利斯的下巴,被艾利斯躲开了。
尤伊握住他的手,左手摸到了新冒出来的胡茬,“你为他忙了很久了,甚至得罪了我父亲,你觉得很划算吗?”
艾利斯推开他,“你早点睡。”
“你半个月前提交的离婚申请,我现在才看见。你觉得我睡得着吗?”尤伊恨恨地笑,“我晚上睡不着,做噩梦的时候都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离婚一开始是我的意思,现在是我们双方父母共同的意思。我们的婚姻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连假象都维持不下去了。”
尤伊上前用力拽住他的领子,紧紧咬着牙,一拳头打向艾利斯的面颊,艾利斯轻而易举绕过去,抵住他的手。
艾利斯根本不需要怎么动尤伊就被制服了,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脱身。
“你这么厉害,怎么我当时扇了他一巴掌,你都不敢动我?!”
“我很少对oga出
手。”艾利斯等尤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才松开手。
如果打一巴掌,再打一巴掌回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不,你那时候只是还没有捉住我哥哥的把柄,你忌惮我。”尤伊忽然笑道,“你很少对oga出手……你忘了你怎么标记夏清的么?”
艾利斯脸色慢慢的沉下去,尤伊琢磨不透他的情绪,也不再琢磨,笑着离开了。
和艾利斯态度完全相反,琉金家族的人一口咬定夏清和他们家没多大关系,那个孩子正好不见了,他们便说这一切都是编造的,夏清撞人是他自己的事。当时阿瑞尔家的人坚决不允许艾利斯旁听,整个法庭上有法官律师陪审团和证人张医生,阿瑞尔家来了很多人,路易斯的两个姐姐。还有面无表情的尤伊。而夏清只有一个人。
路易斯的母亲在听见张医生说,夏清刻意等了半个小时才去叫人,在法庭上又哭又骂,手不停指着夏清抖。
夏清始终无动于衷,静静地看着他们所有人。
中途休庭,艾利斯请的律师烦躁地绕他转,“祖宗,我要回去和上将交差的,你怎么什么都认?你别开口直接让我说啊!”
夏清脸色白得不像人,走路的时候像一只游荡的鬼。但他的脊梁挺的很直,他说“你回去吧。你告诉他,我认罪。”
律师颓然地坐在一边,“这是我第一次为犯罪嫌疑人辩护。”
夏清说“对不起,玷污了你的职业生涯。”他说的话很像阴阳怪气,但他的语气和口吻却不是这个意思。他病了很久,生完孩子就被关押进了牢房,折腾了好一阵,如今身体像一块布满裂痕又被人强行摆放好的玻璃,一击即碎。
他的目光因为病痛而看着无神,却格外坚定,只是不带感情的陈述。
“可能你会是我第一次败诉。”律师说,“上将找到我,并不问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他只要我无论如何都为你脱罪。我以为你是无辜的,不然上将为什么那么笃定?我还在想,阿瑞尔先生毕竟捡到了一条命,还不至于死刑,至于怎么减刑,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抱歉,”夏清还在道歉,“我不无辜。我是蓄意杀人。”
“上将想见你。”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
“现在法院外门口就停着他的车。他在等我赢,等你出来。”
“是吗?”夏清点点头,脸上终于露了点凉凉的笑意,“我不见他。所以你一定会输。”
果不其然,夏清做到了。
艾利斯坐在车里,从早上等到晚上,等到天越来越暗,风越吹越冷,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晚饭的香味,他一天未进食,却感觉不到任何饥饿。
艾利斯有许多事要问他,夏清完全可以再有点耐心,等他慢慢收拾路易斯,可是他没有。他还想问他的孩子去哪里了,但是他心里也知道无论夏清见不见他,他都不会得到答案。夏清宁愿把孩子交给别人,也不愿给他。
晚上天太暗,他几乎产生了错觉,把路人的影子当成夏清,直到律师站在他面前,一动未动。
艾利斯早就想过这种情况,他早就想到了,真到这个时候却很无措,不知道问什么。
他看着律师的神情,也不多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出来。他只问,“他说什么了?”
“他承认故意杀人。还说我一定会输。”
艾利斯轻轻笑了一声。“还有呢?”
律师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在艾利斯的注视下缓缓开口,“他说,他知道您前半生顺风顺水,想必求什么得什么。所以对于这件事您希望两全其美,既想要胜诉,他和孩子留在身边,还妄想他能接着和阿瑞尔家和平共处。什么都想抓住,他并不是不能理解。”
律师闭了闭眼,“他还说,可是因为他曾经是中将,他虽然理解,但永远不会接受。”
艾利斯神情滞涩,好像僵住了。
律师还有一些话没说。在外人看来两败俱伤的事,在夏清眼中却是孤注一掷。夏清在被重新关进去之前,律师问他:“难道就因为恨吗?你恨他打伤了你的腿,他杀了你的朋友,可是这怎么值得为这种人赔上你的性命?”
夏清点点头,“恨难道还不够吗?”
夏清随着狱警坐上飞船,来到荒无人烟的二十七区,他想律师应该永远想不明白这件事了。他睡在监狱冷硬的铁床上,睡过了不少日日夜夜,一生拥有的东西似乎都掠过他眼前,他只在里面看见了虚无。

第21章 星际联盟监狱
短短的一个月,申请探望夏清的人数几乎超过了所有死刑犯的总和。夏清每天早上起来几乎都要点一遍拒绝,然后起早干活。死刑犯依然要干苦力,即使他们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对于二十七区的犯人更是没有什么人权可言。他们每日的工作不像其他监狱做手工活,他们所有人会被蒙上眼睛、堵住耳朵,每天由机器变种押送往采石场或者矿场,日复一日地劈石头、凿石头,以期发掘新能源。
人类抵达这座星球不过百年时间,资源在未来几千年内都挖不完。
他们所在的a-2星球引力比地球高了374倍,虽说实际上引力并没有这么可怕,但光是重力给人的负担就足以喘不过气。
下层区之所以叫下层区,也是因为在人类离开地球开采到a-2之初,选择离开银河系移民到这个星系之后,穿越几千亿光年来到这里的顺序就是三六九等。一开始先住进去一批实验者,二十年过后没有问题,他们就先输送了地球上所有有钱人和掌权者,然后是下一层级的资产阶级,最后才是平民。这个时候,资产阶级早就霸占了这个星球所有的资源,他们斥巨额资产建造出的新世界比地球更豪华,但对于穷人,他们给他们提供免费的,同时也廉价的太空飞船,以至于中途无法抵抗α射线辐射,有些穷人因为病变直接被扔进太空,剩下的人即使平安抵达,身体多少也受到了损伤,外加星球引力过大,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平常生活都成问题,大多在抵达之后不超过三年就死去了。
夏清是幸运的,他的爷爷奶奶是第一批抵达a-2星球的贫民,负责驾驶他们那座飞船的长官虽说是上层区的人,但尽职守则,在遇到强烈射线之后牺牲自己,以肉体堵住射线,为副长官转向提供时间驶向另一条路。所以他们比预计时间晚了三十年才到达a-2。夏清的父母之后生下了他,身体也十分健康,可是上层区的人有特质药物改造身体,即便重力如此可怕,他们依然健步如飞,十分轻松。夏清就会感觉走路的时候都有人拽着他,比较容易累,等他去了上层区,买到这种特制药后果然轻松了很多。可是这种药在下层区禁止售卖,他只要敢带回去就是犯罪。
一开始,权贵自然也可以不资助飞船这笔钱,将贫民直接扔在地球上自生自灭好了。可是这样一来,他们没有可以剥削的对象,社会阶层就会迅速崩溃。要知道,资产阶级的敌人是工人,是群众,在利益面前,资产阶级绝对不会对自己人动手。
新能源的发掘也是如此,原本资产阶级会编造各种甜蜜的谎话,说新能源里会流黄金,告诉他们只要挖掘出来可以拿走一半的价值。很快这个谎言就被戳破,无数人累死在采石场都没有发现一丁点黄金的影子,他们中不少人明明发现了矿石,可是矿石在穷人手里发挥不出任何价值,他们没有人脉去买卖,只能贱卖给资本家。
尽管如此,资产阶级还是有理由嘲笑他们的愚笨,果然是穷人,半点脑子都没有。他们从来没想过是谁剥夺了下层区的教育,也没想过人穷到一种地步什么都愿意干。也许有的人就是知道这件事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比彩票都小,但要活下去总得去试一试。
但是下层区不可能都是他们以为的蠢人,总有人明白道理,于是贫民都有了点基础认知,不再赶着用人命替资本家挖矿。
经过无数次协商和提案,权贵们达成妥协,这件事交给监狱的人去做。
特别是死刑犯,死刑犯很快会被执行死刑,短短的几个月他们也带不走矿石,更没有办法送到外面去。
二十七区重型监狱可以说是专门为上层区打造的监狱,里面不少人是银行家、金融家和政治家,他们在上层区活得太舒服了,根本不会劈石头,监狱里就有专门的师傅教他们。
夏清在这种环境里居然是学的最快的,虽说他成天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像随时都能倒下去,但他劈石头会分辨颜色形状,知道怎么挑好敲的地方敲,省了不少力气。
他采的好,难免有人看不惯,再加上他待遇极其特殊,就有很多人看不惯了,而他身边的罪犯差不多全是alpha,他们不用动手,只释放信息素,夏清被他们信息素的味道很多次冲到想吐,手脚控制不住地发冷发抖,铲子都握不住,害怕地缩在角落,头闷在双臂中一直到呼吸顺畅才抬头。
往往这个时候他就会挨打,挨鞭子,因为机器检测到他长时间不动,判定他在偷懒,上前就是一鞭子打在背上。夏清是个很能忍的人,可是他忍得了伤痛,唯独忍不住颤抖,也无法抵御天性的压制。只要alpha愿意他随时随地任其宰割。
他很希望去除腺体,但是距离他生产完还没有一个月,他又没得到很好的照顾,在冰冷彻骨的牢房睡觉,简直是能撑一天是一天,现在除腺体和自杀没区别。
夏清不能对那些人做什么,只能是咬牙站稳挨鞭子,挨够次数再去砸石头。
再怎么省力气,到底是力气活,采石场也不是夏清这种人长期做的。毫不意外,他在某一天中午昏倒了。
他再次醒来是在医务室。
医务室条件还不错,医生是个beta,他说,“我给你写了病假条,这段时间你不用去采石场了。”
“我不去,别人会有意见。”
“先生,你是不是刚生产过?”
“是。”
“那你知不知道你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下身出血了?”
夏清有些茫然,“出血?”
“是生产后遗症。晚期产后出血。我给你做了全面检查,这是报告单,你可以看一看。”
夏清看见标红的地方有好几处,看起来触目惊心。
”比起这些,我更关心你的心理健康。生产完没有alpha和孩子的陪伴很容易抑郁。”医生直言不讳,“夏先生,你最好见一见你的alpha和你的孩子。”
“没有,我心理没有任何问题。”夏清冷静地回答他,”我承认我身体不舒服,但不要试图给我扣抑郁的帽子,叫我去见任何人。”
他说完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可是刚一动手,下腹尖锐的疼痛剧烈袭来,他不得不捂住肚子靠在床边,动都动不了。
医生说:“我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身份劝告你。你听不听还是你自己的事。现在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不要再乱动了。好好吃药。”
医生递给他药和热水,夏清看了一眼,的确是普通消炎药,吃完后双手握着水杯,“是谁把我送来的?”
“7085号死刑犯。”
“7085?”
夏清不知道他是谁。“他的名字叫什么?”
“傅秋。”
夏清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地还给医生,“他和我根本不在一层,怎么会帮我。”
“今天不是正好是你们两层的人去采石场么。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
傅秋,他听过这个名字。第一次是在新闻,第二次是在x的资料里。
他就是那个拥有操纵手环的死刑犯。
他使用操纵手环不是为了操纵空间,而是试图用它操纵外星生物攻击a-2星球才被抓进来。据说他甚至可以操纵时间,对于这一点,傅秋没有否认,也没有明确地肯定,因此法官不敢动他。
傅秋即将被流放去第七行星,一个因为有暗物质存在而引力反常而的星球,是一座星际联盟监狱。
任何罪犯只要敢逃跑出去,甚至都不需要人抓,他们就能立即被引力压成肉末。
夏清对医生说你出去吧,我要睡觉。然后在医生转身的瞬间,随手拿起一边的麻醉针狠狠地刺进医生的脖子里。

第22章 暴乱
因为猛地站起身来,医生倒下之后夏清不自觉晃了一阵才重新站稳。
这座监狱极其森严,他知道他现在还逃不出去,于是也没真的对医生做什么,他走到桌边看他的光屏,用医生的手指解锁,打开整座监狱的名册,搜索到了傅秋。
他很快定位到他的位置,就在他下面两层,单间,每天有六个人循环看管。他几乎不存在单独的放风时间,唯一能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就是那一次刚好和第九层犯人一起出来劈石头,要见到他难如登天。
夏清撑着桌子,一步步挪到药柜前,毫不犹豫地举起椅子敲碎玻璃,拿出里面的药。他找到兴奋剂,吃了两颗药丸后塞进口袋,还有一些止疼药和镇静剂。门外警报迅速响起,监狱每一层的铁门哐哐啷啷迅速封闭。
兴奋剂里有麻醉成分和苯丙胺,夏清对疼痛的感觉很迟钝,好像全身都轻飘飘的,他蹲下身抢走医生的通行证,再次举起凳子敲碎房门,直接冲了出去。
在警报声响起十秒之后,监狱的内部构造登时就变了。
它像一座会活动的巨大的魔方,一旦警报响起,它就会锁住所有出口!
夏清小心翼翼躲开锁链,整座监狱广播都开始大声播报:医药室被犯人袭击,医药室被犯人袭击!
声音震耳欲聋,夏清长呼几口气后快速穿过变造前越来越窄的走廊,直奔第七层。
如果不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找到傅秋,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引起监狱暴乱。
医药室在最低层,其实只要夏清运气够好,或者方向感再灵一点,离出口只有几个拐弯的距离。但夏清知道他先在逃走和自找死路没有区别。他什么都没有,一出去就能被发现。尽管他离门口,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往上走。
监狱内部变造宛如天摇地震,已经足够引起所有犯人不满。夏清又再添了一把火,他迅速脱掉他的囚服,将怀里从医生衣服里顺走的打火机掏出来点燃,往空中第三层监狱的位置抛了过去。
这一举动显然让其他狱友变得十分兴奋,他们大声叫着,轻车熟路地绕开监狱陷阱,将夏清那件烧起来的囚服争夺来争夺去,点亮了整座扭曲的监狱。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暴动,他们对监狱能做出来的反应和应对都已经了如指掌,无论内部构造再怎么变化,犯人们都轻巧地绕过每一处囚门,铁门狠狠地关了上去,却不能关住人。
尽管他们如此嚣张,还是没人能真正逃得出去,所以基本上所有人只是在疯狂地发泄自己的愤怒。
夏清低着头,跟着他们时不时喊两声,假装成他们的一份子。监狱的楼梯很快变换到了另一边,一帮人几乎无路可走,可是一个人敲了敲墙壁,眼前很快就出现了一条新的通道,人群蜂拥而至。变了构造之后就没有楼层之分了,整座监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统一的笼子,上面开始降雨,浇灭了最初点燃的火焰,夏清的衣服也化为灰烬。
夏清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认不清路,好在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熟练,而且是在往上走的。每往上走一层,监狱的路就越难走,同时也不仅仅是哄闹,也有人发泄私愤,抓住平常看不惯的人就往死里打,甚至直接将人从高楼上一摔而下,地上堆起了三四个尸体,鲜血溅在墙上,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他浑然不觉。
突然间他眼前一暗,有人劈面打了他一拳,夏清一把抓住他,一个过肩摔将人惯在地上。他这么做之后,直到地上那人因为疼痛呻吟出声他才缓过神。就在他发愣的功夫,地上那人又跳起来了,这次夏清看清了他,可是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们迅速扭打在一起,谁也不放过谁。
“呸!小白脸!”
夏清翻滚到地上歪头一躲,听到他说这句话,确认对方只是单纯讨厌自己这种长相,于是毫不相让地踹他裆部,一拳砍到他的肩膀,然后拖起人往墙上狠命地撞,撞了一下又一下,等对方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才擦擦脸上的血,慢慢起身,继续跟着大部队向前走。
中途不少人看他很弱的样子,还是个瘸子,刚好他还赤着上半身,整个人瘦得像白斩鸡,一看就比较好欺负,柿子都挑软的捏,不少犯人五大三粗,见他这个样就是来挨揍的,既然他都送上门来了自然也不客气,几个人将他围成一圈,势必要把他扔下楼。
二十七区监狱里犯人更新流动非常快,很多人都是即将执行死刑的人,根本没什么顾虑的,而他们也有个不成文的传统,监狱暴动里谁能丢下去、杀死最多的人,谁就是监狱老大。直到下一次暴动,再看谁丢下去的尸体最多,如此循环往复。犯人来来去去,老大月月都换,在这里没什么是永恒的,只有死亡。
夏清瘦的不成人形,身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四肢百骸都像有人在用刀子刻进他的骨头和神经,再一根根撕拉扯断。他忍痛依靠着墙边,拆掉包装直接对着自己脖子来了一针,液体全部推进去,他用完了所有兴奋剂,心跳前所未有地快,全身的鲜血都在叫嚣,他变得不再彻底由自己控制,他开始渴望暴力。他目前的身体支撑不
了多久,再打一针估计会因为过度兴奋血管爆裂。夏清大口喘着气,抄起不知道谁掉落的小刀片藏在手中。
兴奋剂有一个作用就是麻痹痛苦,只有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伤口才不会退缩。
最好的进攻是防守,只要一个人都近不了自己的身,就不会再有蠢货来挑衅他。这一招显然很奏效,夏清不恋战,也不纠缠,脚踩在一个犯人头上,没有选择将人扔下去,他踩了人两脚,继续往前走。
四层,五层,还是六层?
不管了,监狱不停地变,他也分不清楚方向,更分辨不出楼层。
奇怪的是,这整个过程居然没有任何一个狱警前来参与或者制止。他们只是将所有人彻底关起来然后不闻不问。任由其自相残杀。
夏清每到一层都会数房间号,走过每一个房间,确认他不会找错。
因为监狱变化,所有的号码都混在一起,可能4302会和2783成为邻居,也可能8907会突然出现在5678的右侧。他需要挨个去分辨。
他这么一直走,一直往楼上看,身边人打架、喘息、扭打、刺伤,夏清站在他们中间,眼神却比那些暴徒更坚定专一。
楼上是个巨大的空明的穹顶,据说人躺在上面能看见星星。
夏清走一会儿停一会儿,偶尔抬头看着夜空,夏清觉得自己快走不动路了,或者到了极限,不然为什么他已经看见了星星?
某个瞬间,暴乱接近偃旗息鼓,他也终于走不动了。
他可能走到了最高层,也可能监狱一直在变,他只在原地打转,做着许许多多的无用功。
终于,他即将走到顶层,最靠近穹顶的位置。这一层只有一个牢房。
他借着月光看向名牌,看到了他在医生处搜到的号码,7085。
牢房是全封闭式的,只露出一处小小的窗口,打开来仅仅能看清眼睛。
夏清没猜错的话,这间牢房没关。暴乱的人早就冲进了操纵室关掉了牢房电子系统。
夏清决定赌一把。他走上前轻轻推开门。
门推开了。房间内只亮着一盏不算亮的灯,一个男人双手靠在膝盖上,靠着墙看书。听到声音响,他一点目光都没有分给夏清。
他全身非常干净,干净的囚服,干净的脸,头发是利落的板寸,典型的监狱囚犯发型,以至于他冷硬英挺的五官一览无余,棱角分明,与囚服过于格格不入。
夏清和他很不一样。虽然都是罪犯,他刚打过架,手腕因为摔伤而发抖,挂着一身的血,脏污不堪,赤裸着的上半身也不算美观,称得上狼狈。
最醒目的地方在于从肋骨处到腹部向下的位置,有一道狭长狰狞的疤痕。
夏清生产的时候昏过去了,宫腔不可能自己打开,当时只能剖腹产,所以刀疤就很明显,一个月都没过,缝合线的痕迹还没有消除,像一条长长的蜈蚣盘亘在他平平的肚子上。
他一直觉得这是命运的指引,在上千人中找到一个人何其困难,他也找到了,看起来就好像对方一直在等他。
“傅秋。”夏清冷静地念出他的名字。他单裤上的血无声地滴在他的地板上。
男人这才抬头,他的瞳孔过于漆黑,仿佛会将人吞噬。这样凌厉的眼神看得夏清一凛。他问,“你是来要操纵手环的么?”
“对。”
“你认识我?”
“我有一个朋友,叫x。”
“哦,是他啊。”傅秋低下头,继续看他的书,就没再说话。
夏清继续问他“那你认识我么?”
“夏中将的名字我还是听过的。”他冷冷地靠着墙,似笑非笑,放下书,两眼审视着他。
毫无疑问,他是alpha。但他不需要释放任何信息素,光是看着他,已经让他感到了难以抵抗的压力。
如果夏清没记错,傅秋和他同岁。
“你有手环,为什么不跑?”
“因为星际联盟监狱正是我打算去的地方。”
“夏中将,如果想我把手环给你,你能给出什么样的理由?”
夏清缓缓走到他面前。他说:“你跟我来。”
傅秋跟在他身后出了门。楼下开始了新一轮的屠杀。
夏清一步一步走到这层楼唯一的小窗前,指着远处灯火流丽的上层区。
“看见那个地方了么?”
傅秋点点头。
夏清说,“将来我要攻下它,将那里夷为平地。”

第23章 催眠
上层区。
“上将大人,您找我。”
艾利斯放下通讯器,像是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低着头问,“查得怎么样了?”
“说是在暴乱之后突然消失,查不出来。而且傅秋我们不能动。这件事您已经不能再插手了。”
艾利斯并不惊讶,不紧不慢地问,“为什么?我连见一个囚犯的权利都没有了?”
“不是的,上将。傅秋是星际战犯,除非联盟集体同意,否则任何人都不可以擅自见到他。而且两个月之后他就不再于a2星球二十七区服役。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正是要防止他逃出去的时候,联盟不可能同意您的请求。”
等马克说完,他紧张了很一会儿,双手紧紧贴着裤缝,生怕艾利斯朝他发火。
但是自从夏清从医院逃出去的时候开始,艾利斯成天一言不发,总是在寻找什么,或者干脆坐在沙发上想东西想一下午表情不算愉悦,只是越发难以接近。马克现在每次和他说话都得小心翼翼,尽管艾利斯并没有出言斥责过他什么,他和从前一样安静斯文,交代事情时时不时看他一眼,可是这样的眼神却让马克不自觉地害怕,再加上这段时间琉金家族很不太平,马克过得更是提心吊胆。
夏清跑了就跑了,孩子也是女孩子,家里除了艾利斯根本没人在乎,可是最要命的是夏清还撞了路易斯,这一举动直接逼迫琉金和阿瑞斯彻底翻脸,再多的赔偿和利益交换也弥补不了阿瑞尔家的损失。
阿瑞尔家从商,从前靠着琉金在政界的地位几乎在a-2通吃,在星际其他几十个星球也是畅通无阻,赚得盆满钵满,几乎从上两代开始两家人就开始亲密无间的合作了,关系极其牢固。可是到了这一代,阿瑞尔家渐渐的开始没落,源于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乱伦。
阿瑞尔的奶奶是他爷爷的亲妹妹。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家族的人,也大多是近亲通婚。
同姓姻亲的结果就是孩子夭折,阿瑞尔整个家族人丁逐渐稀少,几乎都是一脉单传。阿瑞尔的父亲是他爷爷找另外女人才生下来的一个健康孩子。为此他奶奶还坚决和阿瑞尔分开了界限。之后,阿瑞尔的父亲有了四个孩子,路易斯头上两个姐姐,下头一个尤伊,只有路易斯一个alpha。
夏清这么一来算是直接断了阿瑞尔的命根子,路易斯的两个姐姐一个嫁到了很远的星球,另一个待字闺中,尤伊如今离婚了住在家里,每天都要承受他父母的抱怨。
阿瑞尔和琉金断掉联系后迅速与奥拉维尔联姻,将二女儿嫁出去了。
与此同时,琉金就失去了一个巨大的钱财来源,元帅查尔斯这些年早就很少出面,可是在短短的一个月里,他频繁地从医院到阿瑞尔家来回,经常会被阿瑞尔家直接拒之门外,连他们家的仆从似乎看着他都带着怨愤的目光。
艾利斯在军部一下就闲下来了,准确地来说,是元帅要求给他放的假。元帅让他跪着给阿瑞尔道歉。
艾利斯杵在他面前,说他坚决不会去。一次都不会。元帅的拐杖直接狠狠抽向他的脑袋,“你不去?!你被一个oga害的脑子都糊了?我怎么教你的?”
艾利斯最后抵抗不过,被元帅用绳子绑了起来关在车上,开车送去医院。
但是谁也没想到,艾利斯直接用嘴咬破了绳子,撞出车门摔了下去,在马路上翻滚几圈被撞晕了。因此这一次的道歉毫无疑问以失败告终,而艾利斯的腿摔骨折了,也毫无疑问的住了院。元帅再也没逼过他。
比起夏清住院时冷冷清清,艾利斯住院就热闹得多了,他本身朋友也多,不过没什么狐朋狗友,大多是后来去去军队认识的。
他最好的朋友叫林默,来见他时手里提着两斤苹果,一点也没把艾利斯当外人,花篮都没有,就两斤塑料袋子的苹果。
林默见他这个样子,好奇道:“是不是离婚给你的打击比较大?我看你这段时间精神状态都不太行。”
他们离婚的事情再怎么压,还是有不少人关注着的,并不是秘而不宣的事。只是他们当时结婚结的极其高调,现在又悄无声息地离了婚,很难不让人猜测其中缘由,外加上夏清这边又无人替他澄清,网上的言论都是一边倒。
艾利斯可能就是懒得开口和他说话,就没应答,摇摇头。
林默找来小刀替他削苹果,扒拉着一个凳子坐在他对面,“嘿嘿,我和你说实话,我其实是第一个知道夏中将和你有关系的人。”
沉默半天,艾利斯偏过头,“是吗。”
是啊。林默把苹果递给他,但是一想到后面本来要说的话,他就又咽下去了。
他总不能说他去二楼送材料,听到材料室里面有人做爱,然后他准备翻窗户去看看谁这么大胆,大白天敢在军区乱叫的野鸳鸯,结果刚跑到对面那栋楼,透过窗户去看,他就看到夏清潮红的被压在玻璃上的脸,还有四周合上的暗沉沉的百叶窗,只有他那一面玻璃是透明的,有点反光。
而夏清头上捆住他双手的领带正是艾利斯的。林默
心想自己50的视力真是没生错。
他没和艾利斯说过这件事,毕竟很尴尬。可是后来他就和尤伊订婚了。夏中将平常看着比艾利斯更正常,一点事儿也没有。林默时常怀疑自己看错了。
林默递给他的苹果削得不错,艾利斯却没食欲。他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林默问,“逃走的那个犯人,是夏中将吧?”
“对。”
“你这件事办的真的很糟糕。”林默说,“你看起来处理不了夏清的事。”
“我爷爷叫我去和路易斯道歉。我跳下了车。”艾利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头痛,“好像他一说到夏清,我就根本没办法搞清楚这些事了,我不想听爷爷的话,只有跳车。我要去找很多人,我也想见很多人。可是我又永远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好好思考。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你可能是单纯跳车的时候摔到脑子。你从前也不是个想太多的人啊?你不是有什么要做的就去做的么?”
“因为那时候的我总是做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林默朝他苦笑,“你确实是这样。是因为知道它会成功才会去做。但是遇到和夏中将有关的事你又从来没有当过赢家,所以你胆子才这么小,害怕去做就会失败。”
“我没有当过赢家?”艾利斯反问。
“你当过吗?”
“感情又不能量化,你怎么理性地定义这方面的赢家?”
“你看,你还是不自信。不要先急着质疑我。”林默说,“你是不是觉得夏中将先喜欢你,后来你做什么他都愿意陪你做,你就是赢家了?”
“难道不是?”艾利斯闭眼想了想,“他没有和我说过喜欢我。”
“不是啊,你看,夏中将怀孕之后对待遇到你发生的事情,哪一件不冷静吗?”
无论是知道他怀孕,还是被迫来到这里,再到生产,被尤伊打了一巴掌他都没有生气、发怒,没有自怨自艾。他唯一失控的一次是撞路易斯的那次,因为知道周锐死了。
林默看着他的表情继续说,“他的性格就是蛮好强的,他喜欢你怎么会告诉你?他是那种就算是他天天写日记也不会把你名字写上去的人。宁愿被别人误会也不会说喜欢你的,还生怕别人发现半点苗子。你看,你还不如我明白中将呢。”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他是我长官好吧。我不了解谁了解。”林默嬉皮笑脸:“我和你说,我从前还挺喜欢他的。他人好,盘亮条顺的,罚我们的时候都轻声细语的,不像你那么变态。我当时还想他要是oga多好,他要是oga我到结婚年龄就可以追他了。谁知道他后来真的变成了oga!我可高兴了,结果被你一个标记就抢走了。”
艾利斯郁闷地皱着眉头,把林默削的苹果扔进垃圾桶。
林默说:“喂,你嫉妒我也不要当着我的面吧。”
“你还没说完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哦,我都忘了。”林默擦擦手上的苹果汁,“你看,他遇到你就特别冷静。你遇到他,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尽做些你爷爷眼中的蠢事。”
“就算他是先喜欢你的又怎么样?一直以来都不是他少不了你,是你少不了他。你现在还觉得你是主导者吗?”
艾利斯接过水杯,直到水杯里的水凉了都还没喝。
林默说:“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以后能把人追回来的话不要收我份子钱。”
艾利斯朝他淡淡的笑,眉头锁得更紧。
他看着水杯,他已经很努力地去回忆,但还是一片空白。
第二天,他打通了张医生的电话。
张医生还是那一副拽拽的样子,说话也不好听,“别说你老婆跑了,你得了产后抑郁要找我治疗吧?”
艾利斯说:“你不是说我失忆过么。你能不能让我想起来?”
“我是说过。我还说过我不愿意帮你。”
“那是过去的我了。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一定要陈述我的罪,我的错,难道不应该先叫我明白这一切的缘由吗?我都不记得这段过往,心里这一块是缺少的,怎么去像你说的一样诚心去忏悔?”
张医生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说,“躺下吧。”
“你要怎么做?”
“催眠。”
“催眠?催眠能补全我的记忆?”
“不瞒你说,你的父亲是彻底消除了你的记忆。他不会给你有任何想起来的机会。”张医生坐在床前,“试试催眠吧。机器可以消除记忆,消除不了你的情感。我觉得只要你但凡有一点喜欢过他,一旦在梦中场景重现,你的大脑会自动替你补全这段记忆。”

第24章 女装撕烂play (上)
一年前,夏清在下层区锻炼了三年时间,接到上头命令,重新调他去上层区。他辞别父母,来到远比他家乡繁华得多的上层区的时候,正遇上一年一度的啤酒节。
十月晚来秋,天气渐凉,夏清之前一直生活在南方,陡然来到位于北方的上层区难免有些不适应,他先去军部报了道,回宿舍前和周锐打了个招呼,两人一起去领被子。
周锐和他在同一个部队,夏清是上将艾利斯的副将,周锐是普通士兵。
他们俩从小是邻居,又都是beta,关系很亲近,是一同在上层区上的军校,后来毕业分配,周锐一直在部队,夏清因为表现比较突出,作为重点培养对象下放去了下层区,中途打过几次胜仗,都是速战速决,损耗极小,于是破格迅速升了中将,这才重新回来。
周锐和他说了些过去的事,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很快又愁眉苦脸,“按理来说,中将本来就是上将预备役,要是上将不在了,中将就能抵上去。但是之前陈佩上将去世了,你作为他的副将居然一点官职都没长,还是副将。”
“命里有时终须有嘛,我也不是很在乎这个。”夏清扒拉着碗里的饭,味如嚼蜡,“不过上将确实有特殊优待。他们饭菜比我们好。”
“我说的哪里是饭菜!”周锐不太高兴,“我是说新来的那个顶替陈上将的是个贵族子弟,家族还是很显赫的姓氏,一看不就是随便塞进来的,把本来属于你的荣誉都夺走了。”
“不一定。军部的人很谨慎,毕竟为国家效力,没你想的那么阴暗。我听过他的名字,打仗很厉害,脑子也灵活,将来坐到这个位子是迟早的事。如果他真的一事无成他父亲也不敢扶着他来军部。去做点生意不就行了。”
“哎,我在为你的未来着想,你怎么一点都不领情?”
“我知道,”夏清淡淡地说,“这么长时间受的歧视也不少了,真要让我一个beta去领导全是alpha的队伍,他们也没人听我。”
周锐有点恨铁不成钢,但他又清楚夏清眼下地位比较尴尬,按理来说陈上将在上一次虫族战争中去世了就是夏清顶上去,这是规定。论军功论资历,军部暂时没有人比他更好。可是谁知道今年夏天调令一下来,夏清还是副将。
周锐这样乐观的人都在不停叹气,升职机会极其难得,错过了也许一辈子都停滞不前。夏清比他还要乐观一点,“叹什么气,走啊,喝酒去吧。”
那时的他总是充满希望。很多不公平的事他从来不去过问。从前的陈上将比他大了二十岁,最后死在了战场上,新来的艾利斯只比他大三岁,年轻气盛,对中将来说就是一辈子熬不出头了。但是对于领导来说,也许拒绝升他的原因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是beta。
夏清知道这些,但并不在乎,他对名利场上许多事都不上心。他可以什么都没有,可以拥有很多。
人要知足。
在夏清不在上层区的三年里,艾利斯打的仗比他多很多,也受过不少伤,他得到上将的位子,一是家族推力,二是军部不服他的人都和他一对一单挑过,都单挑失败了,而且这么多胜仗也都在这儿,士兵都不是瞎子,虽然艾利斯资质确实不够,但年轻有实力,勉勉强强也能当老大。
几个月相处下来,夏清和他关系不好不坏。
他和艾利斯难免每天见面,像机器人打卡一样说一声早,随后晨跑他站在艾利斯旁边记录,训练他替艾利斯监督,下午他站在艾利斯身边替士兵演示瞄枪,晚上下班回宿舍洗澡。
他偶尔也会想艾利斯是不是也和那些alpha一样瞧不起他,不过艾利斯对他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会莫名其妙盯着他看,有时候在背后听到有人笑夏清,毫不客气地就是一巴掌拍到他们后脑勺,数落他们不干正事讲闲话。对了,还有三天之后,他莫名其妙接到命令要搬去和艾利斯一个宿舍住。
鬼知道艾利斯之前根本不用住军区宿舍好吧,他直接回家的。
夏清想不通也得搬过去。
艾利斯看见他行李箱,还问他,“你东西怎么都这么少。”
如果他不是上将,夏清一定会说“关你什么事。”但他只能低头说:“我没什么好带的。上将你很在乎这个?我行李不占空间不是好事吗?”
艾利斯就不说话了,帮他顺床铺。夏清也不主动搭话。两个人一直尴尬到睡觉。
要说什么时候喜欢,夏清还真说不出来原因。他们住一个宿舍之后他觉得艾利斯挺啰嗦的,秋天到冬天换衣服他要说,袜子不要穿反了他要说,今天吃的菜里没蔬菜他也要说,而且艾利斯贵族那些臭毛病还挺多,有洁癖,一天要拖好几回地,吃的饭都是家里做的,外面食堂做的他不吃,当然打仗的时候除外。
夏清心想他怎么可能喜欢他呢。他也许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但他一向都讨厌贵族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他的梦想是等稳定下来娶一个beta妻子,或者嫁给一个支持他工作,不嫌弃他天天往军部跑的beta男人也可以。他都可以。唯独不
可能是用鼻孔看人的贵族。
可是艾利斯带他去过他的家,以朋友和下属的名义。他的爷爷是老元帅,他有他羡慕的一切。
他当时还年轻,不可避免地迷恋他没有的东西。艾利斯英俊温和的长相,坦然的性格,显赫的家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这种时候,只要艾利斯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对那些侮辱自己的人疾言厉色,夏清就会对他有好感。
他在看见琉金家花园里修建花草的仆人突然很自卑,他想到了自己的出身,那是无论他将来获得多少荣耀都无法坦然面对的自卑。在艾利斯的母亲似有若无的嘲讽,哥哥的漠视、还有元帅的轻慢中,他中止了午餐,站起来对他们说,请你们尊重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但他们还没有出声,夏清就鞠了一躬自己走了。
艾利斯走出来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夏清刚想说他冒犯了,艾利斯就轻轻抱住了他,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带你来了。
夏清每次回想到这个时候,总会想起以前背的简爱里的句子,当时他不太懂,简爱对罗切斯特说,你以为我会无足轻重的留在这里吗?你以为我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你以为我贫穷、低微、不美、缈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和你有一样多的灵魂,一样充实的心。如果上帝赐予我一点美,许多钱,我就要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
老师说这句话背下来,写作文写自信、坚强、自尊的时候可以用上去。
夏清觉得老师讲错了,简爱说这句话不是她的自信坚强,正是她面对罗切斯特的自卑和脆弱。一个自信的人绝不会和别人长篇大论这些。
因为这件事,夏清和艾利斯的关系稍微疏远了。主要是夏清疏远,艾利斯倒是一直想和他拉近点关系,不过苦于方法不对,反而让夏清更烦他。
每一次,夏清都决定趁着自己对他好感不太深的时候,不再搭理他。
但是每一次,夏清都会接艾利斯的电话,和他一起去跑步训练。
这样不尴不尬的关系持续到冬天结束,军部放假了,夏清打算回他在下层区的家住上一个月。
军队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夏清买的票是第二天上午六点的,比较早,晚上没事做,刚放假心情好,和周锐去了酒吧。
周锐喜欢男的,这间酒吧到处是男的,没有一个女服务生。
夏清第一次来很紧张,但周锐说这里都是他朋友,他不用拘束,他渐渐就有胆子了,来者不拒,哪个男的来和他喝酒他都喝,喝上头了就趴在吧台上睡觉。
这一睡觉就睡出事来了。夏清其实也没睡觉,脑子嗡嗡的,音乐震耳欲聋,夏清稀里糊涂被人领着上了台,那个人问他,“夏中将不唱首歌助助兴?”
周围一圈人有不少是他手底下的兵,全都在起哄。连周锐也说,“他不会唱歌,他会跳的!”
“哟,来一个来一个!!”
夏清还真是学过,早年他为了进入上层区,还专门学的爵士,听说贵族里比较流行。他努力的使自己摆脱过去的身份。
他被周锐领着去换衣服,换了黑色西装裤。上半身白衬衣,两条黑色西装皮带扣着贴身长裤,还有一条领带,别的就没了。他走到台上,抓着长话筒开始跳。一开始很僵硬,后来音乐鼓点加重,他放开了一点,全场都在欢呼,周锐就差没把相机贴他脸上跟他拍了,绕着他四处转,边转边夸。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晚上别的军区的人也在,和艾利斯关系还不错。是另一个区的长官。
长官认出他了,很好奇,打电话给艾利斯,“喂?”
“有事?”
“你在干什么?”
艾利斯不明所以,“洗过澡准备睡觉。你有什么事?”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他看着夏清开始利落地脱衣服,朝其中一个伴舞勾手,伴舞很听话地走到他面前,夏清拽住他的领带钩住了他的脖子。他慢慢地笑,“你手底下有个美人在这儿跳舞呢,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手底下都是男人,你那边那么吵,别是他么喝多了吧。”艾利斯嗤他一声。
“不啊,我记忆力可好了,”男人又朝舞池中央看了一眼,“叫夏清是吧,不就是你的副将?我看他挺会跳的,要不改日”
改日什么,他还没说,艾利斯就挂电话了。
艾利斯赶来的时候夏清刚跳到尾声。
他没有穿什么奇装异服,因为他除了一条裤子就没穿衣服了。
艾利斯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夏清醉醺醺的还在笑,又被一群人拥着下去了,一场的士兵都在起哄要看夏清跳钢管。艾利斯脸色很难看,这又不是跳艳舞的地方,边跳边脱衣服干什么?
那边的长官朝他招手,“你来的还挺快。”
艾利斯脸色沉着:“他是军官,出现在这种地方你不知道拦着?”
“那人家愿意,我管得着么。我现在在这里你也没权利管
我啊。你来都来了,也坐下来喝一杯。”
艾利斯没动。他站在门口不太显眼的位置,身形藏在阴影里,不过已经有一些人认出他了,面面相觑噤声不语,酒吧总算稍微安静了一点。
夏清酒精上头,别人来动他,他就乖乖地承受,他这次被故意换了白t恤和短裙,腿上套着长长的黑丝袜,非常不搭,但又很符合直男糟糕审美。
他被推到了舞台中央,但这一次显然有些无措。
酒的后劲全部上来,他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艾利斯直接阔步走上前抓住他的手往台下拽,他的力气大得骇人,夏清清醒的时候都拗不过,何况这个时候他全身都软得和泥一样,怎么挣扎都无法甩开。
艾利斯将他拖到了外面,现在是冬天,冷风萧瑟,冻得夏清打了好几个喷嚏。艾利斯把外套脱给他,说,“你今晚本来打算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夏清迷迷瞪瞪地往回指着酒吧,意思他还要回去。
艾利斯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生气得恨不得现在把夏清关起来。
他看着夏清低头,右脚在路边画圈,干脆把他又拖回自己的车,直接带回了家。尽管快捷酒店就在酒吧旁边。
等艾利斯到家,仆人都睡了,客厅灯也关着。家里人以为他去军部有事,没怎么多问。
艾利斯捂住夏清的嘴,怕他喝多了走路东倒西歪,撞出声音,抱起他一步步上楼回房间,开热水。
夏清茫然地穿着短裙坐在他床上,四处张望,觉得这里很陌生,但他除了这里能去哪儿,他又不知道。
艾利斯放完水回来就见他脱了羽绒服,他脑袋里的神经跳了跳,“去洗澡。你身上太冷了。”
夏清晕乎乎的脑子转不起来,他说,“你赔我。”
“我赔你什么?”
“刚才,在酒吧,”夏清仰起头看他,看向他的目光隐隐有责怪他的意思,“他们说我跳一支舞,可以赚20万呢。你不让我跳。我钱也没拿。”
“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是吗?”艾利斯低头靠近他。
夏清点头。
“那我说什么,你会听吗?”艾利斯说,“我有没有叫你天冷多穿点?”他慢慢解开夏清水手服上面扣的最紧的一颗扣子,“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夏清觉得他逻辑很对,找不到话反驳,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他们说的20万,是和在那里跳艳舞的男人睡一晚的价格。他们在羞辱你,你没听出来?”
艾利斯和他靠的越来越近,夏清突然用力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双手抱住他脖子,“我要喝酒”
艾利斯他的舌头已经伸进了他的口腔,一边搅弄,一边吸吮他的下唇。夏清上下两片嘴唇饱满,又不算厚,咬到他的时候他会哼哼地发出呻吟,这更刺激了男人的欲望,呼吸交缠间,夏清的领口散开来了,下摆被推到胸口,艾利斯的手伸进了他的短裙,隔着丝袜揉搓他勃起的欲望。他去摸他的内裤,可是那里面空荡荡的,只有缠得紧绷绷的丝袜,摸上去滑滑的,beta的穴口里不会分泌液体,都是夏清顶端渗出的精液。
夏清觉得艾利斯的亲吻几乎要完全吞噬他的呼吸了,他好不容易才拼命推开了他,大口喘着气。
“还喝酒吗?”艾利斯这时候又问。
“你赔我。”夏清说话没什么逻辑性,艾利斯抽掉自己的皮带,扯下自己的领带,将一端系在夏清手上打了死结,俯下身去亲吻他的脸。夏清被他的吻压得浑身发颤,脑子更不中用了,特别迟缓,半天也想不起来要说的话,只知道微微张开嘴,让艾利斯的舌头滑进来。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艾利斯掐着他下巴也得逼着他张开嘴。
口水顺着夏清嘴边淌下来,他顾不上,只觉得全身都在发烫。艾利斯埋在他身前,吻渐渐往下走,头埋在他胸前去咬他平平瘪瘪的乳头。
夏清没忍住,老实地问,“你赔我吗?”
这么煞风景的话,艾利斯听了自然不高兴。他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撕开了夏清的短裙,丝袜也撕开了一个大洞,可是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上的黑丝反而裹得更紧。
“我赔给你跳舞的钱。”艾利斯忽然发觉夏清早就将他系着的结解开了,他咬咬牙,将撕碎的裙子碎布条缠成一条,将夏清双手反剪在脑袋上,夏清的肋骨凸了出来,艾利斯欺身压上去,用碎布条打了个结实的水手结,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但你要愿意给我操。”
夏清看了他一会儿,可能是在辨认他的长相。他并不反抗,哦了一声,他也红着脸小声说:“给你操。”
然后躺回床上紧紧闭着眼,片刻后他还在说,“不过万一”万一技术不好
“没有万一了。”
艾利斯掰开他的臀瓣,朝他后穴里伸进去两根手指搔刮,夏清被他挠得一抖一抖,边抖边细细地哭。艾利斯有点迟疑了,问他是不是很疼,可是夏清又不自觉动腰迎合他,
艾利斯没有润滑剂,安抚了一会儿夏清后拿了一瓶乳霜来,夏清这才不哭了,全身泛着红色,眼神迷离,双腿大张,穿得不成样子。他早就等不及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想到他之前看过的一些少儿不宜地片段,还是努力学着里面的人抬起腿来勾住艾利斯的腰,艾利斯握住他的腿猛然插了进去,长驱直入,几乎要把他顶穿,痛得夏清差点尖叫,“你别你停下来。”
艾利斯抱着他的屁股,肿胀的阴茎一下子被绞得紧紧的,那里嫣红的穴口被撑到了透明,而穿着丝袜的腿还不断搔弄着他的腿心,他真的忍不住了,迫切地想插进去填满他,又不敢太大动作,见夏清疼得流泪,他低头摸掉他的泪水,往外抽了一点又顶回去,来来回回,很快适应了频率,操干的越发激烈,一下比一下用力,好像脱离了控制没有任何束缚,动作凶狠莽撞,连床板都在动,夏清并不痛了,他仰着头,摇动着腰去配合他,精液顺着会阴留到他们交合的地方,夏清握住他的阴茎,将他的精液往穴口上一点点抹。
他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快感都在这一瞬间爆发,烧光了他的理智

第25章 女装撕烂play(中)
粗长的肉刃在温暖的穴道里冲撞,一点都不温和耐心,非常急躁地寻找高潮点,可是夏清本来就没经历过,一下子不太能受得了这样的长度,艾利斯也不懂技巧,只知道蛮干,他抱着夏清的腰向前撞,夏清一直被撞得往后退,双腿发软,连腿根都在打颤,想狠狠踹过去,可是抬起来偏偏就便宜了艾利斯,艾利斯以为他在勾引他,把他的一条腿顺势抬到肩膀上,夏清的视角就变了,他只能看见明晃晃的白光,白到刺眼,还有眼前自己因为操弄而不断在空中晃动的脚。
他手也动不了,他去推男人的胸膛,艾利斯就压下来含他的手指,慢慢舔湿他,身下反而越来越快,夏清醉得厉害还知道下身涨的难受,要自己撸出来,艾利斯扣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就握住他的阴茎,在他耳边说夏清亲一次就给他撸一次。
夏清当然不愿意,他赌气地说宁愿不射也不让艾利斯讨便宜。艾利斯看他这么硬气就不管他了,他说:“看不出来你平时都不敢和我大声说话,现在在床上胆子倒还挺大的。”
艾利斯忍住了射精的欲望,反而在夏清的阴茎上圈成一圈,食指堵住马眼,粗糙的指腹来回摩擦。
“你,你放开我!”夏清被他磨得很舒服,屁股里很痒,很想要什么东西插进来,前面被摸得更痒,浑身都在发骚。但他不能说出来,他很有骨气。
可惜夏清是被操了一半就被放开的,和艾利斯说话时他不得不半坐着,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他自己被撑大的穴口翕动着慢慢缩小,红艳艳的,完全看不出来刚才要撑到透明,好像下一刻就破了流出鲜血。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艾利斯,下意识盯着他看,眼睛里带着点朦胧的水汽,看起来非常可怜。
艾利斯和他冷笑:“我不吃可怜这套。你要么主动亲过来。”
夏清被扣住的手去轻轻拉了拉艾利斯的领带。
艾利斯看他这样,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他深深看了夏清一眼,钳制住他扯领带的手,低头伸出舌头,尝试着在他阴茎上舔了一口,夏清登时就是一哆嗦,腿向前蹬无力地蹬了一下,他几乎收到了惊吓,“你你干什么啊你快放开。”
倒不是他多熟练,但他看过片子里有人这么干,他打算实践实践。他从容地扣住夏清凸出来的胯骨,上面渗出来的精液已经有不少了,鼻尖都是腥膻的味道,艾利斯不觉得难闻,他像以前吃冰棍那样先从顶端开始舔,舌尖吮到龟头,将黏液一点点裹进口腔,夏清被他弄得热得要冒烟,双腿敞开也不是,并拢更不是,于是只能屈起膝盖来回磨蹭湿了的冰凉凉的床单。
“上将”夏清闷哼一声,被他舔到了根部,他的脸贴到了自己蜷曲的阴毛,夏清顾不上脸有多红,他又回到了似醉非醉的状态,双手插进艾利斯蓬松的头发,把他的头用力往自己身体里按。他拱起了胯骨,腰往上抬去迎合他的舌尖,后面更湿了,他甚至感觉到有没干的润滑剂沿着他肠壁缓缓想外流,下身泥泞得一塌糊涂,夏清受不了这种难耐的空虚,恨不得自己把手指插进去搅弄。
艾利斯吃进去了整根阴茎,有些艰难,嘴巴发酸,他坚持再多舔了一会儿,夏清一声呻吟后全部射进了他嘴里。
艾利斯这才擦擦嘴坐起来,他自己还硬着没解决,光是看着夏清因为舒爽来回交缠的,穿着黑丝袜的大腿,他就忍不住把人给吃了。但是夏清刚射过,还在不应期,艾利斯不着急,他看了一眼表,才晚上十点,他还有的是时间。
他是第一次,夏清也是,第一次彼此都敏感,快点都能理解。夏清趴在床边,露出屁股和丝袜处的大洞,压根没注意到身后艾利斯的眼神,他喘了会儿气,感觉身上一凉,原来是窗户没关,风漏了进来,吹得他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他缓缓坐起来看向眼前的人,忽然撑着床单坐起身,这一下两个人就挨得特别近了,彼此都能感觉到呼吸喷在脸上,情欲的灼热烫伤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肤。
夏清好像在辨认眼前的人,从前他一支低着头,不喜欢直视别人,像这么直勾勾地看人还是头一回。艾利斯以为他要做什么,所以就没动作,没想到下一刻夏清突然转身走下了床,低头摸摸索索,赤着脚走来走去,好像在找东西。
艾利斯很快就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低声问,“你在找什么?”
他说完啄了一下夏清的耳朵,因为夏清脸上已经很红了,所以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可是他原本小巧的耳朵蹭的一下爆红,夏清两只手绑着又不好推开他,只能用肩膀往后撞撞,人换了个方向朝门口走。
“你还没回答我,你在找什么?”
“衣服。”夏清声音细若蚊蝇。
“哦,被我撕掉了。”艾利斯刻意顶了一下他光裸着的屁股。
夏清咬着嘴唇,睫毛不停地眨,很是慌乱,“我要回去。”
艾利斯的手伸进他的丝袜,抚摸他翘起来的前端,慢慢摩挲,“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回去?”
他知道夏清是刚才口交不好意思了,他就刻意把他的脸掰过来,
好像是很困惑也很认真的问,“我其实有点想问你一个beta哪来的那么多水?”
夏清猝然睁大眼睛,嗫嚅着红肿的双唇,半天说不出什么理由。他低声说,“我怎么知道”
艾利斯不管他什么反应,一把将他捞起来放到床上,动作比刚才相比明显粗暴许多,他一口咬在夏清后颈处吮吻,唇瓣来回研磨,夏清腿不自觉蹭着床单,又被艾利斯捉住,手沿着大腿滑向湿漉漉的臀尖。如果他是oga,后颈是会有腺体的地方,这是他的天性,如果夏清能闻到的话,应该早就被满屋子强烈汹涌的信息素冲昏头脑,不顾什么理智,更不可能像刚才那样醉酒还能醒过来,中途还能走下床。
想到这里,艾利斯凶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夏清在疼痛中感觉到意思诡异的快感,这样的快感让他十分陌生,但并不排斥,夏清前面硬得很厉害,可是艾利斯又不碰,阴茎和囊袋打在早就被开发过一回的穴口,迟迟不进去,夏清很着急,推他打他都不管用,艾利斯皮很厚,他打的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夏清晕乎乎地想,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他趁着艾利斯在专注亲吻他乳尖的时候,手向下乱摸,摸到了艾利斯的阴茎,他急忙将它往自己屁股里塞,艾利斯都被他弄愣了,停下了亲吻,看夏清急得满头是汗,龟头太大塞不进去,他自己又比较怕疼,只能瞪大眼睛捏住一小块往里面送,可是刚开了个头就疼得脸发白。
夏清没办法,看艾利斯也在看他,他笨拙地凑上去亲他的嘴角,“我亲你一下,你塞进去好不好?”
艾利斯心里像被放了炮仗,表面还不动声色,故作为难,高冷地瞥他一眼,“亲一下进一点点。亲很多下就全进。”
他以为夏清会很为难,结果夏清好像表情很高兴,对他说等一下,然后去倒了点润滑剂,往艾利斯阴茎上认认真真抹了很多,往自己屁股里很敷衍地抹了一点意思意思,然后把瓶子一扔,他捧着艾利斯的脸从眼皮开始亲吻,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艾利斯也兑现他的诺言,一点点进的更深,夏清喉间溢出清晰的呻吟声,下身紧紧纠缠,一点也不放开,夏清再去亲他的脸颊,他甚至学者艾利斯的样子伸出舌头勾缠艾利斯的唇舌,发出淫靡的水声。
“啊!”就是深吻的这一下,艾利斯彻底插进去,夏清被他抱在了他的腿上,两人面对面坐着,下体紧紧相连,艾利斯向前挺弄,夏清松开罪,伏在他肩上叫的越来越放得开,艾利斯双手握住他的臀肉,把他撞得一下一下往上颠,夏清仿佛终于来到了天堂,高潮接连迭起,一波接着一波,刺激他头皮都在发麻。艾利斯感觉夏清又要快射了,他握住他的分身,对他说,“这次你等我一起,好不好?”

第26章 女装撕烂play(下)
夏清没有说话,辗转着用吻去回答他,他们明明从未如此亲密过,身体的契合却出乎意料地完美,那种过电般的快感从头蔓到脚,夏清绷紧了脚尖,不停磨蹭着艾利斯的尾椎,他自己流出来的水和粘液从他们交媾的地方流到了大腿上,打湿了黑丝,那块被艾利斯扯出洞口的部分勒紧了白花花的腿肉,艾利斯掐住他的大腿,在上面留下深深的印记。
夏清跨坐在他身上,面对艾利斯的时候第一次如此自我,他亲累了就环着他的脖子喘息着,右手向下去摸艾利斯的臀部,用食指蘸着他的精液在他的臀尖上画画,艾利斯一口堵住他的嘴,把他亲的迷迷糊糊,夏清就没机会作恶了。
可是艾利斯的胯部抖动得更厉害,更用力,这样的姿势无比销魂,进的前所未有的深,夏清被磨到g点,终于达到了目的,快活得呻吟起来,呜呜咽咽的,再加上酒后劲比较大,他完全兴奋起来了,臀部上上下下不停地击打对方的囊袋,这种美妙到想哭的感觉在他过去二十几年中从未出现,他经受不住,但无比贪婪地沉浸进去,艾利斯向上顶,他就刻意向下坐,艾利斯朝后退,他迫不及待地迎合上去,故意绞紧穴口,贪恋他粗长的阴茎。
“啊啊”夏清偏头咬住艾利斯的耳朵,他主动去舔弄他的耳垂,吮出淫靡的水声来,希望找到他敏感的地方刺激他,“你真的好大。”
“是吗?”
“当,当然。”夏清被他撞得狠了,叫得声音大了些,他立即松开搂着艾利斯脖子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原本红通通的脸现在羞得不能看。他似乎现在才想起来这是在艾利斯的家里。艾利斯却拉开他的手重新环到自己脖子上,低声喘息:“你多叫,我很爱听。”
“这里隔音很好么?”夏清被顶上了巅峰,阴茎都滑出来了,他急切地坐好,手忙脚乱地将阴茎再次塞进尚未闭合的穴口,“要是不好”
艾利斯故意往侧边坐,不让他对准位置,“要是不好,你就不让我操了?”
“不是不是,”夏清恨自己不会说话,连忙把阴茎扶正,一屁股坐进去,两人同时呼出一口气来。夏清舒服地靠在他肩上,“给操的。我叫的小声一点行吗?”
艾利斯的手猛然缩紧,他叹口气,“你真是要命。”
精液湿哒哒地低落下来,他们做爱的那块床单简直湿的不能看了,像有谁不小心泼了一盆水上去。
艾利斯闷哼一声,夏清也颤抖着射了第二回,艾利斯抱住了他,他才没有虚弱地倒了下去。两人之间浓白的液体淫靡不堪,根本分不清是谁的。尽管夏清很不舒服,但他连手指头都懒得动,趴在艾利斯身上任由他抱着,两人连接着的下体一时都没有分开来。
夏清喜欢他粗长过人的肉棒,艾利斯也喜欢他温暖潮湿的甬道,这么插入着,夏清有一种被填满的感觉,这让他感到餍足,食髓知味。艾利斯酒不用说了,他只是摸了摸夏清垂落在眼睛边的碎发,这样的神色和场景过去发生在他无数睡不着的夜晚,他也是这样抱着他来来回回折腾,从白天到黑夜,每一个地方都尝试过,可惜每次梦醒来,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床铺。
夏清这么乖,这么听话,不如把他关起来好了。艾利斯盯着他沉静的侧脸想。
把他关起来之后,给他造一条链子,缩在脚踝上,在他的屋子里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出去,只能张开腿挨操,只能给他一个人操。
医生说他的性瘾要有一个体贴,并完全支持他的伴侣才能解决。
艾利斯摸着夏清的头发,摸着摸着就又硬了。
夏清不是困,他是没力气,他察觉到艾利斯的变化,朦胧着眼坐起来,“你也太快了吧?”他困惑地扬脸看着他,“你还想操我吗?”
“想。”永远都想。艾利斯光是看着他的脸就能硬。
如果他是oga的话,自己会不会光是闻到他一点信息素就能发情?
“好吧。”
夏清低着头,他从头到下没有一处是干的,他稍微动了动,艾利斯的阴茎一点点撤出来。他自己去掰开臀缝,发现肉缝都被操大了,浓白的液体一股一股的往外流。他想去浴室洗一洗。
“我好像忘了问一个问题。”夏清脑子有点钝,慢吞吞道:“你有没有病?”
“哈?”
“你有没有传染性病。比如梅毒什么的。”
“当然没有!”艾利斯忍不住说:“我是第一次!”
他可能是想让夏清重视一下,但是夏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掰自己的屁股,精液流了一些出来,“哦,那就没关系了。不过我们一开始做的时候你怎么不拿避孕套?”
艾利斯绷着脸,“我没那种东西备着。”
夏清好像忽然笑了,他专注的看着艾利斯深蓝色的眼睛,十分醉人,像深不见底的海。“我也是。很多东西不太懂。”他爬过去顿了一会儿,轻轻亲他的脸,“但是刚好,我喜欢让人操。”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艾利斯,他们再次激烈地吻
在一起,艾利斯摸到他的穴口,已经隐隐发肿了,毕竟是第一次,做的太多容易受伤,可是夏清还挂在他身上,两人相贴的地方磨蹭着磨蹭着都起了火,夏清的阴茎也翘起来了,艾利斯将他反过身,压着他的后背,紧紧抱住他,从他这个角度,由上及下,能看见他笔直的被黑丝裹住的长腿,浑圆饱满的臀,纤瘦的腰,还有蜷缩得紧紧的脚趾头。
夏清的黑丝袜早就称不上丝袜了,原本丝袜一直拉到腰部,被艾利斯在臀尖处撕出了一大块圆洞,只有交合的地方是裸露着的,艾利斯吞了口口水,他把脸埋在夏清的颈窝,有一下没一下的吻,而夏清却似乎感觉不到,他只能感觉到冰凉的屁股上抵住了一根热烫的烙铁,已经完全勃起了,前端冒出的精液正在他臀肉上蹭来蹭去。夏清这时候双手被艾利斯解放了出来,他松了松手腕,头枕在手腕上,艾利斯捏了捏他的臀肉,把它捏松捏软,夏清自然而然放松下来,穴口翕动着。艾利斯轻轻拍了一下夏清的屁股,夏清哼了一声。
艾利斯暗自骂自己从前怎么这么瞎,把这么个宝贝放在部队里吃灰。
然后夏清就哼不出来了,绵软的气音变成勾人的闷叫,狰狞的性器一下全部插进来依然很困难,经过刚才那两次,艾利斯摸清楚了夏清的兴奋点,胯骨撞在他臀尖浅浅地抽插,夏清舒服之后迅速加快速度,夏清被插得一抖一抖的,无力的双腿试图向前爬,但很快被艾利斯拉了回来,肉体撞击的声音在房间内不断回响,夏清快感觉不到自己了,大脑一片空白,连腿根都在打颤,没一会儿,他们维持着后入的姿势不过二十分钟,夏清受不了,蜷缩着的脚一哆嗦,喷射而出的白浊射在他们紧紧相连的部分,还有不少留在阴毛上,他已经射了第二次,全身没什么力气,眼角残留着的生理性泪水顺着脸颊往下落,艾利斯察觉到,压在他身后不禁问:“是不是很疼?”
夏清闭着眼,委屈地说:“又不是你被,被干,我当然疼。”
“那你刚才叫那么欢?”艾利斯低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夏清没说话,艾利斯等了他一会儿,还想再问,发现他居然睡过去了!
后续清理工作还是艾利斯做的。艾利斯有洁癖,他想着等明天早上夏清醒过来再说。
第二天醒来,夏清就不见了。
夏清早上醒来,很遗憾,并不存在酒后断片这回事。他清晰地记得昨晚上他都做了哪些蠢事,说了哪些话,他的脸登时失去了血色,后悔得要死。所幸他醒得早,艾利斯还在睡觉,夏清看了看自己裸着的身体,随便从艾利斯衣柜里拿了件衣服就往身上套,仓皇地趁天没亮就翻墙跑了。他边跑还得边歇一歇,靠着路灯喘气,身后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肿胀不堪,他走几步就要疼几次。
夏清靠着路边吹了会儿冷风,看了看手中仅有的一张车票,去车站打电话给周锐,隐瞒了事实。
周锐说:“啊?你是不是在上将家呢?我看他昨天晚上好心把你接走了,今天你去车站好歹也要送你一程吧,他也太小气了。”
夏清白着脸,也不好说什么,附和地结结巴巴:“嗯对,对,上将特别小气,没有送我来。我的行李昨晚丢在你那里了吧?我先回家,你回去一起寄给我。”
“哦,没问题。”
夏清挂了电话,脸一会儿泛红一会儿发白,他根本不敢去回想昨晚的事,那些场景却争先恐后跳进他纷乱的脑子里。
他能怎么办?
他不能怎么办。夏清平静好情绪,他走进车站,踏上回到下层区的路程。反正他是男的,又是beta,睡了一觉又怎么样,不提标记,他们纯属酒后乱性。他觉得艾利斯应该也不想到处说他睡了个男性beta,所以这件事他还是装傻比较好。
半路上,差不多九点钟,艾利斯的电话打来了,一个接一个,夏清不想接,可是不接就是在逃避,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显得自己理亏一样。
他接通号码,那头的艾利斯听起来实在不算愉快,“你在哪儿?”
夏清装作镇静的样子,“啊?我准备回家。今天军部放假,上将你有什么事?”
“你要回家?”
“这您不是很早就批准了吗?”
“”艾利斯在那端咬牙切齿,“睡完就跑,你个大骗子!”

第27章 百岁山和上将好
被平白无故安了一个骗子的名号,夏清也很不高兴,“我哪里骗你了?”
“你骗我上床!”
夏清直觉他在胡说八道,但车上有人在来来回回走动,他不能大声说话,就小声回答,于是听起来就很心虚,“哪有?”
“你说你给我操,你自己不记得吗?”一连串质问下来艾利斯自己都越说越气。
恍惚间他好像记得他说过,夏清结巴一会儿找到理由,“那,那那是我喝多了!你又没喝多,你当时不来不就行了。”
艾利斯听起来有点歇斯底里,“喝多就能做爱?还做三次?你怎么这么随便啊?我喝多了也不像你这样,我都去做俯卧撑!”
夏清这种脾气好的人都被他说生气了,也顾不上他是自己上司,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他靠在后背上闭眼休息,心里很乱,怎么睡都睡不着。等乘务员过来要了一杯水。他感觉下体依然特别难受,肿胀得要命,还有点发痒,他没办法,只能忍了两个小时,在家旁边的小药店,和店员比划半天都说不明白,最后还是极其不好意思地说他要痔疮膏,抹上去不难受的那种。
夏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好到了中午,但他看起来就像搬了一天的砖那么累。
任由谁晚上做爱做到凌晨三点,结果早上五点多就爬起来狂奔去车站,又坐了半天的车,都会很疲惫的。夏清唉声叹气地打开门。
他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这个点是不会回家吃饭的,在食堂解决,他们得知夏清要回来,提前一天烧好了鸡汤放在冰箱,叫他回来热一热。
夏清趁着父母不在正好放水冲澡。他搓肥皂的时候觉得自己身上怎么都有股味道,洗不掉,而且刚才在列车上好多人朝他看,应该是闻到他身上浓郁的alpha信息素感觉奇怪了。一般oga发情期过后身上才会有这么强烈的信息素,beta哪来这么冲鼻子的气味?
他抠挖自己的后穴,发现好像挺干净的,不过摸上去有很重的刺痛感,也没对着镜子,这种事他第一次做,胡乱摸了点膏药涂上去。夏清本来就怕疼,刚涂上去那会儿刺得他冒冷汗,夏清越涂越气,发誓马上洗完澡就把上将拉进黑名单,不一会儿变得冰冰凉凉他才舒服了些,擦过头发倒在沙发上,困意很快袭来,随意盖层薄被就这么睡着了,什么都没吃。
晚上等他醒过来,天色都暗下去了,没人来打扰他,也就没人帮他开灯,家里一片漆黑。夏清慢慢爬起来,坐在沙发上发呆,等回过神才想起来去厨房热中午菜。等微波炉的时候他还纳闷电话怎么不响了,这才记起来他关机了。他连忙去摸沙发上的通讯器,父母发来不少消息,都是在问他有没有回家,菜有没有热,今天晚上加班他们凌晨才回。夏清挨个回了消息,然后跟他们打了视频通话,汇报近况。
夏清妈妈祝月明一看夏清昏昏沉沉的样子,连忙问:“是不是军部太累了?我和你爸估计要加班到晚上十点呢。明天请假给你烧点好吃的。”
夏清笑了笑:“没事的妈妈,我就是晕车。”
他爸爸观察比较仔细,“你脖子上怎么那么多大红点啊,冬天你们那儿也有蚊子?”
“嗯对,冬天蚊子也多。”夏清连忙把自己黑毛衣往上拉扯。可是他人很白,又穿黑色,脖子上的红痕就比较明显。
视频通话不清楚,祝月明近视看不清没怎么在意,只说柜子里又风油精,可是他爸爸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啊?”
“没事的,你都二十六了,交女朋友而已,和我们说说也行。你不会谈了个alpha女生吧?”
夏成飞心里想,这女生给夏清这脖子啃的,牙印都啃出来了,过一晚上还消不掉,可别是把夏清当鸭脖子啃的吧。
虽说夏清是疤痕体质,是比较留银印子,但能啃成这样一定是alpha,在他眼里只有alpha能有这么尖利的牙齿。夏成飞非常非常高兴,他知道夏清去上层区一定会有出息的,没想到还能带个alpha回来,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夏清哪里知道夏成飞在笑什么,随便说了几句搪塞过去。这样也好,回来不用被安排去相亲,到时候带不回家就说他分手了。
他和爸爸妈妈聊完天,饭菜正好热好,他边吃边看白天消息,艾利斯给他打了三十个电话,就在他查看的时候他又打了过来,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艾利斯见和他打电话打不通,发了不少消息来。
夏清是个什么事都分的比较清楚的人,他意思是昨晚既然是个错误,已经无法挽回,那就不要老是去提它了。
他不想和他有牵扯,不仅仅因为alpha和beta,还因为他们身份不合适,早点把这一页翻过去比较好。
夏清一下子就想到了周锐。从小到大,周锐犯事会找夏清顶包,因为夏清成绩好,老师不会苛责。夏清有什么事也总找他帮忙,他回艾利斯消息,说他有男朋友了,准备结婚的男朋友,他不想让他知道昨天
的事。
这一下就给艾利斯搞崩溃了,艾利斯说你就是个大骗子,我不信。你天天在军部晃哪里来的男朋友?
夏清说就是周锐啊,你手底下另一个beta,你记不记得我老是去找他?
艾利斯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一号人,越想越真实,每次训练结束,夏清就去给周锐送水,还不是一般的水,是水中贵族百岁山;每次下雨天,夏清都会忘记带伞,艾利斯想和他用一把伞,周锐却每次都精准地从包里掏出来另一把,对夏清说就知道你没带;每次无论周锐在篮球场打篮球到多晚,夏清都会等他打完才回宿舍
操,艾利斯心里悄悄骂了一句,大意了。
夏清问他还有没有什么事,艾利斯沉住气,发消息问他家在哪儿。
夏清吓了一跳,见艾利斯还在问,他赶紧去查看门窗锁好没有,然后打电话给周锐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周锐好像刚到,“你等我一会儿,我大概还有三十分钟回家。正好去你家把行李送给你。”
周锐家和夏清家就隔了一条马路,非常近。果不其然,等周锐也风尘仆仆地回家,来夏清家送行李,夏清说:“要不你今晚留下来陪我睡吧。我怕上将来找我麻烦。”
周锐狼吞虎咽:“他找你麻烦干什么?你得罪他了?不过上层区离这里好远,现在大晚上他也没票过来吧。”
“我得罪他了。和他通过电话,他也不像能轻易消气的样子。你还是陪我睡吧。”
他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间屋子睡觉不是大事。周锐和夏清要了点鸡汤,顺便在他家吃晚饭,“好啊。你害怕的话我坐客厅通宵打游戏好了。”
“不要老通宵,你昨晚喝酒,今天又坐车,要多睡睡。不然明天又头疼。”
“今晚s会上线,”周锐顿了顿,把饭吞下去,接着狼吞虎咽,“我等他上号好久了。”
夏清哦了一声,“那随便你。对了,万一上将真的来,你记得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吧。”
“嗯?”周锐看着他,“你干什么了?”
“我和他说你是我男朋友。”
周锐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他点点头,从前夏清也拿这个理由拒绝过别人。只不过现在这个被拒绝的对象换成了上将,周锐觉得还是蛮新奇的。
周锐说:“是不是上将骚扰你?”
“差不多。”
“他确实和从前骚扰过你的人不一样,那你说我是你男朋友是不够的。”周锐说,“你把你通讯器拿过来给我。”
夏清问:“你想干嘛?”
周锐说:“小孩子不要乱问。”
周锐捣鼓一阵,把他和夏清在军部的账号换成情头,他刷了刷夏清的动态,果然都只是些训练的视频,无聊得很。周锐过来牵着夏清的手,掌心相对,他把照片拍好后发了出去。
他还说:“你这样随口说怎么会有人信。做戏做全套懂不懂?穿制服躺床上去。”
夏清疑惑地看他:“躺床上干什么?而且我没有制服。”
“我记得你以前学校运动服不是在的吗,把它穿上。”
周锐说什么都要他穿运动装,夏清无法,换好蓝白相间的运动装,“然后呢?”
“跪在床上,腿岔开,对,保持这个鸭子坐。”
周锐叫夏清别动,四处找,找到夏清小时候穿的不用的棉衣,一剪刀箭开一块,掏出一团棉花团成团,把他裤子扒下来一点,再用胶水把棉花团粘在夏清尾椎骨上。他又从包里翻出来在游乐园买的兔子发箍,箍在夏清头上。
夏清问:“好了吗?”
周锐很满意地抽出夏清他爸的皮带,正好他还穿着军装没来得及换,他圈住夏清的脖子往他自己面前拉,夏清跪在床上身体微微前倾,仰着头看他。
他设置了定时拍照,给他们拍了这样一张照片。然后在夏清反悔之前迅速将这张照片发给了艾利斯。
他坦诚地发消息:“我是周锐。上将,我男朋友好看么?”
然后他直接关机。
夏清果然后悔了,他想抢回通讯器撤回消息,但没周锐高,半天拿不到,他干脆不抢了,换掉衣服穿睡衣,准备早点睡觉。他问周锐:“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周锐嘿嘿一笑,“s喜欢这样。”
夏清大为惊奇:“s难道不是,看起来像个性冷淡?”
周锐摇头笑,“你早点睡吧。我看你真的挺累的。”
夏清睡了个极其安稳的觉。
第二天,依旧是阳光明媚的一天,祝月明请假回家给他做好吃的,他在厨房和妈妈说了会儿话,周锐睡到现在刚醒,趿拉着拖鞋去刷牙。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祝月明耳朵灵,门铃响了一下她就听见了,叫夏清去开门。
夏清看这个时间,以为他爸回来吃午饭,周锐打断他,说“我来开门!”
周锐边开门边说:“哎呀老夏
,是不是买好吃的回来给我吃了,就知道你疼我”
然后他的牙刷掉到了地上,他张着嘴巴一下清醒了,蓬头垢面地站了个军姿,大声吼,“上,上将,上将好!”

第28章 嫉妒
艾利斯觉得这几天运气差到家了。先是被夏清骗了,昨晚上他本来气得要做飞行器直接来,质问他周锐的事,接过他飞行器被他哥哥开走,他只能哀怨地足足等了一天,几乎一夜没睡,刚来敲门,就看见了周锐傻愣愣站在夏清家门口,好像刚才醒,头发乱得像鸟窝,还吞了口牙膏沫子。
艾利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周锐尽量摆出厉害的气势,也看着他。
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个子又没自己高,腹肌也没自己多,皮肤没有自己白,钱没自己赚的多,军衔更不用说了,还没夏清高。还天天看见夏清就傻笑,一看就不太聪明。
他又想到了昨晚上收到的那张照片,他怨愤地再次看了一眼周锐。是不是他干人很爽很厉害?
夏清听到那声“上将”,本来以为周锐在开玩笑,出了厨房叫他别瞎说,结果他真看见面色阴郁的艾利斯立在自家,露出了和周锐同样的表情。
周锐扒拉两下头发,附在他耳边说,“你先应付他,我去穿个比较显帅的衣服来,你等我给你找场子。”他在艾利斯锋利的眼神中艰难地离开了,祝明月从厨房探出头来,周锐指了指,“阿姨,家里来客人了!”
祝月明把火关了出来看,看见夏清愣在那儿也不让人进来,数落了夏清几句,把艾利斯迎进来,“是小清的朋友哇?”
夏清郁闷地说:“不是,是我上司。这是上将先生。”
“阿姨好,这是礼品。”艾利斯把身后几大箱子保养品拎过来送到祝月明手上,祝月明不断推辞,艾利斯不断地说没关系,持之以恒拉扯了几回,祝月明才勉强收下,还说:“你是他上司,按理来说应该我们送东西给你,请你多照顾他呢。”
艾利斯客套地笑:“不用的,夏清表现很好。我这回来只是来看看他,军队比较照顾beta,让我来慰问一下。”
任何妈妈听见有外人夸自己儿子都特别高兴,何况这个人还是上将,祝月明对艾利斯的印象特别好,一边拉着他说话,一边推夏清去烧菜。“今天上将在这里吃饭了,你帮妈妈多烧点菜。”
夏清先回房间找周锐,周锐果真在试衣服,边试衣服边说:“你这边有没有贵一点的衣服?我看上将穿的那个外套特别贵的样子,我们不能比他差!”
夏清垂头丧气:“没有。你随便穿点出去好了。”
“输人不输阵你明不明白?”周锐套了一条笔直的裤子,显得身阔腿长:“我知道,你也对他有点意思,你昨天那么紧张叫我当你男朋友,其实有点欲盖弥彰。”
“欲盖弥彰?你觉得我欲盖弥彰么?”夏清愣愣地问。
“对啊,从前有人骚扰你,我看你也没这么着急非得要我假扮。昨天上将只问了一句你家在哪儿你就急得不得了。”
夏清撇撇嘴,“我才没有。”
“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夏清低着头不说话。
周锐穿好衣服了,“你看我,我喜欢谁就追谁,别人不喜欢我,讨厌我,憎恨我,反正和我没关系。我就不会难过。你这样的话心里总是纠结,喜欢的人全跑了。”
夏清踮着脚帮他系温莎结,“周锐,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那么多爱可以分给别人。”
周锐竖起中指,“你的爱就这么点是吧?”
夏清掰他小拇指,眯着眼笑,“也就这么多吧。”
周锐哼一声,“那里面一定都是我。”
“对的对的,都是你。”夏清顺势点头,最后一步把领带末端塞进去,房门突然被撞开了。
夏清手一抖,尽管他没有转身看过去,也在alpha强大的气息下感觉到了他现在的情绪。
“你们弄好了吗?”艾利斯平静地问,“吃饭了。”
“好了。”
夏清以为艾利斯要做什么,或者说些什么,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坐在餐桌另一边,静静地吃饭吃菜。
这些菜比较家常,甚至还不如军部食堂,夏清以为他会很吃不惯。但他没想到艾利斯并不挑,祝月明烧菜好吃仅限于一些夏清爱吃的菜,有些菜她做的也马马虎虎,她烧得肉有些糊,艾利斯就着发硬的肉面不改色地吃完。期间夏清看不过去,他说:“冰箱里有牛肉,我再炒盘嫩的给你。”艾利斯说不用,你坐下来吃饭。”
夏清感觉有时候他很容易生气,但也很容易消气,消完气后他常常不发一言,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周锐不一样,他本身话就多,席间不停在和祝月明说话。周锐自小父母就不在了,住在他舅舅家,从小就来串门,祝月明很欢迎他,想过周锐正好也是个beta,和夏清在一块也不错,可惜两个人都没这个意思,周锐喜欢冷脸不说话的,性格越冷他越喜欢,夏清显然不是他喜欢的这款。
祝月明想起夏成飞的问题,特意去问艾利斯,“欸,上将先生,小清是不是在军部谈女朋友了啊?”
“妈!”夏清忍不住放下筷子。
“我就问问呗,你急什么。”
艾利斯的目光在他和周锐两人之间逡巡,似笑非笑地说:“我哪里知道。阿姨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这不是看他脖子上有吻痕么,一定是那个alpha女生留下来的,”祝月明观念十分开放,“而且从前我问他什么事他都说。唯独说到这个事的时候遮遮掩掩,上将先生你不要替他隐瞒啊。”
周锐连忙咳嗽,“阿姨,夏清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他说没有就是没有的。”
“他有。”艾利斯看着周锐说。
祝月明问,“到底有没有?”
“妈!没有的事。都说那是蚊子咬的了。”夏清红着脸捣自己碗里的饭,就是不吃。
“看来我们军部蚊子挺有本事的,”艾利斯阴阳怪气,“给你咬那么红的口还不留疙瘩。”
祝月明看他们气氛不对劲,就不再多问了,反正到时机夏清总会说。他不是能瞒事儿的人。
吃完饭洗完碗,艾利斯还赖着不走,美其名曰有公事要和夏清商量,祝月明急着去上班,临走前再三嘱托夏清,“好好招待上将啊!”
等她一离开,艾利斯主动走到打游戏的周锐面前,周锐抬头问:“上将你也打游戏吗?”
“你昨晚说你是他男朋友?”
“对。”
夏清还在这找借口,一抬眼艾利斯就走过来把他拉到周锐面前,扯开他的毛衣领,“这都是我留下的,你不介意?”
周锐淡定地摇头,“不介意啊。”
夏清觉得艾利斯攥住他的手劲有点大,他低着头把手插在兜里,手指冰凉。
“可是夏清连承认你都不敢。”
周锐翘起二郎腿,装出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对于他来说还有点困难,因为艾利斯不是普通的alpha,是甚至强到可以影响beta情绪的alpha,他的信息素总是下意识叫他畏惧。
“那就算了呗。”周锐本来想表演一个深情脉脉,可是因为alpha信息素,他的表情受到影响,表情有些许扭曲,不伦不类地看着夏清,“只要他愿意和我在一起就行了。”
夏清被他说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又特别想笑,导致他自己的表情也很扭曲。他在这个时候终于从艾利斯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坐下来靠在周锐肩上闷笑。
艾利斯没朝他们发火,居然扭头走进了夏清卧室。
夏清想问他有没有搞清楚,这可是他的家啊。
周锐说:“要不我回去吧,你去哄哄上将。”
“为什么?”
“我还在他手底下做事,不想被他穿小鞋。”
“上将公私分明。”
“你确定?”周锐不相信,“你看他这个样子,能是公私分明?”
夏清被他说的也不坚定了。
“没事,正好我到现在还没回去过,我得去把行李顺出来。”周锐摸摸他的头发,“你也不能老逃避嘛。不喜欢就去和他说清楚。”
夏清送走周锐,想了一会儿才推开自己房门。艾利斯找到他的书柜,翻看着他的照片。
他听到夏清走进来,头也不抬,“情话说完了?”
“嗯。”
艾利斯合上相册,“你怎么还能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
“你都和我睡过了。”
夏清问:“上将你是清朝回来的吧?”
艾利斯挑眉,语气不太客气,“你挑男朋友不知道要择优吗?穿西装像卖保险的人你也要?”
周锐哪里穿西装卖保险了,周锐只是黑了一点。而西装常常是为这些上层人定制的,他们又不干苦力活,怎么会适合周锐。
夏清被他说的很不高兴,“关你什么事?”
艾利斯放下相册,“不关我事?”他拽过夏清的手,把他压在书桌边上,腿硬插进他两腿之间,三两下扒下他的裤子褪到腿弯,但没动他上面的衣服。他自己连衣服都没脱,就单手拆掉皮带,露出阴茎磨蹭着夏清并的紧紧的腿。
夏清心里生气他说周锐不好,脸不停别过去,腿往上使力蹬,大有一种要把艾利斯下体给废了的劲。他力气还是蛮大的,艾利斯和他根本不像要做爱的,像在一招一式地打架,夏清真上了手劲,非要和艾利斯较劲,也顾不上自己内裤都被扒掉,抬腿就去踢艾利斯脑袋,正好方便艾利斯扣住他的腿狠狠往床上一摔,艾利斯迅速压制下来,手扣住他的手腕。
夏清没有就此善罢甘休,他干脆直接蹬掉裤子,裸着双腿踢中艾利斯膝盖,艾利斯嘶了一声的功夫夏清就跳下了床,想出门找点趁手的武器,但艾利斯一把就把他推到了落地窗上,反钳制住他的手腕,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双手铐,咔哒一声就给拷上了。
夏清死命挣脱手铐,但压根挣不开。艾利斯压着他的后背,手去摸他阴茎,两人打了一架都有点气喘吁吁,只是因为他们现在脸贴着脸,靠的太近,呼吸交缠,听起来有些过于暧昧。
夏清上半身还穿着黑毛衣,下半
身什么都没有,光腿光脚。
“下次好不好,下次”夏清红着眼说,“我后面很疼。”
“我昨天给你清理的时候特意看过,没流血。”艾利斯拍拍他的屁股,“乖,多操操就不疼了。”
他分开他两瓣屁股,找了护手霜涂进去,扩张几下就猛地插了进去,夏清整个腰在一瞬间挺起来,头朝后仰,正好靠在艾利斯肩上,他压着他问,“你为什么找周锐?他比我大还是比我厉害?”
夏清被他顶得颤了颤,随着艾利斯抽插的频率,整个人扶在玻璃上一抖一抖,他扭着臀,下头滴着精液,听着房里回荡着交合的水声和肉体的撞击声,没能回答他的问题。

第29章 军部一枝花
可惜,做到一半的时候夏清终端响了,响了一遍又一遍,吵人得不行。原本因为裤子脱的比较匆忙,夏清终端就被扔在了地上,一直没来得及去捡。
夏清怕有什么急事,手肘往后用力捣了一下,但因为双手被铐住,再加上做的没什么力气,这一捣相当于什么都没做,反而往后摸到了他们交合的地方,艾利斯正好俯下身去亲他的侧脸,两人紧紧贴着,饱满浑圆的臀被插得不像样子,腿也站不稳,几乎要跪了下来,被身后的人捞住了才能勉强站稳。
他本来长途跋涉没休息好,这会儿被干得头都发晕,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夏清脸上,空调开着暖气,房间越来越干,越来越热,但他们身上却很湿润,虽然夏清没脱毛衣,只有两条腿露着,但是艾利斯把手伸进去却摸到了一手的汗,那些汗顺着腰脊滑下来,滑到他光滑的泛着水光的腿心。腿心里侧红红的,精囊和阴毛不断撞在上面的穴口,从后面看就看不见这些泥泞,只能粗略地注意到两个人衣装都很整齐,只有一些白色黏液从腿心往下淌。
夏清没什么力气,腰塌下来,臀部往上翘,这只能让肉棒进入得更彻底,夏清呼吸很重,被插得又痛又爽,小腹上的阴茎硬邦邦的被套弄着,手脚冰凉,只有被插入的地方热得滚烫。后入位插够了他被翻了面,艾利斯扣着他的腰接吻,夏清呼吸不过来,身体一晃一晃,被干得狠了连接吻都堵不住呻吟,艾利斯松开嘴唇,让夏清叫的更大声。天还没暗,阳光大大剌剌地洒进来,满屋子里都是啪啪和呻吟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通讯器声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两个人一齐射了两回,夏清就没力气了,任由艾利斯抱着他去洗澡清理,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夏清头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侧,艾利斯一时兴起要替他吹头发,夏清知道自己不乐意也没用,任由艾利斯捣鼓,自己去捡通讯器。
艾利斯眼尖,一边偷偷瞄着屏幕一边吹头发。
他一看,好家伙,居然是周锐这个逼打来的电话,他不是一个半小时之前刚走么。艾利斯的手没轻重,夏清皱眉避开他,“远一点,周锐打电话来了。”
艾利斯故意揉他头发,心想夏清头发可真多啊,洗过澡之后摸起来更舒服了,嘴上却不饶人,“怎么他一打电话来你就这么郑重啊?”
“和周锐没关系,吹风机烫到我了。”
艾利斯抬高手,“这样呢?”
夏清觉得刚才被他干的合不拢腿很丢脸,一点也不想理他,就坐在一边给周锐回电话,吹风机声音倒是随之停了。
夏清以为他有什么东西没带走,“怎么啦?”
周锐说:“你旁边没人吧?”
夏清起身朝客厅走,“你说。”
“我刚接到通知,有事要去a-16星很长一段时间。”周锐叹气,“这段假期又没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3月份之前回军部。”
“不是军部的命令?”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虚空裂缝的事?”
“记得。”
a16和a15星球本就不算发达,管理落后,设施陈旧,抵挡不住任何伤害。
正因为之前受过α射线和战争袭击变得特别脆弱,空间被撕裂开了,就产生了虚空裂缝。里面岁月极其混沌,与目前这几十个星球的时空并不能互相融合互通,而是互相拉扯较劲,双方都企图能吞噬彼此,状态非常不稳定。
夏清记得这是军部五年前开始的计划,自从五年前检测出来虚空裂缝,军部就秘密召集了一批士兵专门协助解决这个事儿。
周锐就是其中一个。挑中他,夏清也很意外。可是周锐没说为什么挑他去,夏清也没问。
“虚空裂缝越来越大,可能会被虫族利用,”周锐说,“我必须去一趟。”
周锐那边很吵,他的话有些听不清。
“好,你注意安全。”
“对了夏清,我说的的那个s,这次我和他一起去a-16。”
“啊?你现在和他在一块?”
“是啊。他是猎手,经常要逃脱警车逮捕,车好快!去a-16比超铁快多了。”
夏清听他这么描述,生怕他还没去a-16呢就被人骗去做传销,现在传销手段可多了,有贪财被骗的,有贪色被骗的,还有被骗去落后的星球免费做苦力回都回不来的。
一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两个月前周锐发给他的s的照片,这种浓眉大眼腰杆溜直的帅哥太像钓鱼的了,他不禁担心地问:“你确定他没骗你?万一中途把你拐去另外的星球,我找都找不到你。”
周锐在那头沉默片刻,才低声说:“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识人不清。”
听到他难得这么正经,夏清只能说:“你今天就要走?”
周锐叹口气,“是。你别担心我被人骗,我可是军部一枝花,a星吴彦祖,夏清小宝贝,怎么会轻易被人骗走。主要是,这次不仅仅是要去解决虚空裂缝这个s是我的目标,军部要除掉他了。这个人很危险,你别过来。你相信我吧,
就算他要骗我,我也得将计就计。”
“注意安全啊。”
“肯定的。”
“对了,我说你是我男朋友的事没撑过这个下午。”夏清听得笑起来,笑着笑着很为难,“哎,我不太会说谎。一说谎就会被戳穿。”
“干嘛要说谎,你忘了我临走前怎么和你说的?”
顿了一会儿,夏清斟酌着说,“上半年他有几回晚训不在,都是我替你们训练的,那就是他被家里人叫过去相亲了。他到了年纪,应该快定了吧。”
“那你是不愿意。怪不得你这么犹豫呢,这也不像以前的你。”周锐说,“多大点事,不就上个床,上就上,当一回渣男怎么了,你既不用有心理负担,又不用说谎,你愿意和他在一块就在一块,不愿意就拍屁股走人。”
夏清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夏清听着忙音,依然不太放心。
艾利斯过来,“他怎么了?”
夏清不想更多人知道,就说,“没什么,他应该在酒吧。”
艾利斯还想问,夏清兴致缺缺,明显不想搭理他,艾利斯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他刚才做爱没表现好才让夏清不高兴。可是他又没和别人试过,鬼知道他哪里不好了。
夏清看着时间,居然已经快下午四点,他竟然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和人做爱,越想脸越红。他开口撵人走:“军部没事情了么?你现在不应该在这。”
“嗯,有事,我后天就走。”
“后天?”
“我去的很远,在a-16。”艾利斯添了一句,“就这两天陪你。”
听他顺着自己说话,不像之前胡搅蛮缠,夏清很意外。
他想起周锐去a-16的事,心里有了点猜测,恐怕也是去解决虚空裂缝的事。这么严重的问题,军部按下不表,也是想悄悄解决,避免引起恐慌。
他很快听见艾利斯说,“你和周锐不是恋爱关系吧?”
夏清背着他划终端,上面并没有新信息。他低头说:“对。”
“为什么着急甩掉我?”
夏清老老实实,“我想嫁给一个beta。或者不结婚也行。虽然,虽然这可能是你第一次,你比较在乎,但真的没必要一定一辈子就我一个。你是alpha,想标记谁就标记谁。”
“哪怕你刚才叫那么舒服?”
“嗯。”
艾利斯走过去,恨恨地掐他脸,“你之前不是喜欢我?”
“我也喜欢周锐,还喜欢军部门口那条看门的德牧。你和他们没分别。”
“你嘴怎么这么硬呢?”
夏清拍开他的手,没搭话。低头穿好裤子准备出门买点吃的,回来查查虚空裂缝。艾利斯愿意留就留在这儿,反正很快就走了。
结果他刚拿起钥匙,艾利斯就跟过来,小声嘀咕,“刚做完脖子上还留我印子就翻脸不认人,素质真低啊。”

第30章 虫族
艾利斯如愿以偿地在夏清家赖了两天,期间那叫一个贤惠,一会儿收拾家里杂物,一会儿帮夏清晾衣服,时不时还要拉他过来亲两口。
夏清妈妈只知道艾利斯是夏清上司,自然也不会怠慢到哪里去,左一个上将,右一个小艾的叫,夏清又不能直接把人赶出去,无可奈何地任由他闹。反正他过两天就会走,他猜想,这种有钱人家少爷性子都差不多,可能是好看的贵族小姐见过了,没见过下层区生活,好奇也正常,这一阵兴头过去,该相亲相亲,该结婚结婚,那时候就不关自己事了。
按照他的身份,最多象征性地给他送张订婚请柬,说不定夏清要是真去了,还得专门开辟出来了一个beta参与者空间,将他和alpha、oga隔离开来。这不纯粹找气受么。
反倒是艾利斯见夏清这两天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也不老再提什么“我以后不会结婚的”,“要结婚也是和beta结婚”,“我对alpha硬不起来,只不过你下面实在太大了”这种气人话。
他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夏清想开了,逐渐开始接受他的存在,离开之前的晚上,他特意起了床,钻进夏清的被窝里,下巴搁着他肩膀磨来磨去。
因为夏清家里比较小,没有客房,他的父母睡在另一间客房,他铺了一层被褥在地上,把床让给艾利斯。床也小,睡不下两个男人。
艾利斯原本打算睡地上,但是硬生生被夏清妈妈劝回了床上,夏清也没意见,艾利斯不怎么睡得着,就半夜下了床。
夏清没醒,不过被人从后面缠着当然难受,他下意识往后推,艾利斯一只手就给握住了,夏清挣扎不开,困得睁不开眼睛,糊糊涂涂地就这么接着睡了。
他摩挲了一会儿,脸贴着夏清温热的腺体,有些心猿意马,滚烫的手接着伸进他的腰,摸到夏清已经痊愈的浅浅的疤痕,但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忽然想,自己从前也不是急色的人,怎么这两天一天到晚都在想这种事?
夏清有肌肉,很薄的一层,穿衣服看不出来,好像比较瘦,只有摸才能摸出清晰轮廓。
至于腹部的疤,他记得这个疤痕好像是有一次训练,一个新兵握不好枪,擦枪走火了,子弹擦过夏清腹部才留下来的。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明明那一天也不是什么大日子,艾利斯记得他不过是匆匆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就批准他去找个绷带先缠着,至于结束训练之后,夏清有没有再去找医生看,艾利斯就不清楚了。
顺着记忆的轨迹,艾利斯仔细回忆过去和夏清有交集的事,可惜这些事一旦刻意去想反而没头绪,越是不经意地想起来越深刻。
可能因为他是beta,艾利斯一在军部看见他一下子就记住了,做什么事都多关注一点。
艾利斯不确定这种情感的来源,妄自揣测之下也得不出最满意的结论。夏清对他的态度,还是妥协和敬畏多于其他的。
他有些挫败,想揉夏清脑袋把他揉醒,和他问清楚。不过按照夏清捣糨糊的态度,尽管他已经问的这么清楚了,他永远都是否定的答案。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通讯器那边亮起来了。
艾利斯不得不撤回手,原本是粗略地瞥一眼就准备关掉,但是在看见上面名字时,他愣了愣,很快起身关上房门,去阳台接起来。
他接起来的第一句话果然是熟悉的呵斥,“你这两天在下层区玩够了没有?”
是他爷爷的声音。
“我明天就回去。”
“a计划泄露了,那个叛徒正在外圈,带着虫族突破光罩防线!”元帅说:“收起你脑子里没用的心思,这次进攻你必须要赢,我们家族没有废物。”
“是。”
“我和你父亲都已经见过阿瑞尔家的那个oga,很符合要求。你会喜欢的。”
对方仍是沉默,只听见沉重的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他明白他不能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教育,他的父亲,他的母亲,甚至包括那两个和他一年也见不到两回面的兄长都在告诉他,你能走到这个位置,不是你多厉害,是家族给了你赢得荣耀和掌声的机会。因此,你不能恨我给你做的任何安排,更不能拒绝,你要学会知足,懂得感恩。
元帅又说,“飞船已经到了。你现在出来。”
这么一接电话,艾利斯就没再回来。
他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连和夏清道别的时间都没有,连忙拿起外套往外赶路,巨大的星际飞船横亘在漆黑的天空中央,朝艾利斯打开舱门。
他挂断通讯,立马上了船回上层区。
夏清半夜没人打扰,反而睡得格外香,第二天早上九点才醒,一醒来发现艾利斯不在,只当他确实遵循他的话,呆两天就走。
他这两天也不仅仅是放松睡觉,他摆脱了军部朋友查一查周锐的事。但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是机密,无从告知。
因此,或许周锐遭遇了危险,但夏清一无所知。他现在做事总是心绪不宁,觉得大概率会出事。
他仔细想了想周锐的其他朋友们,挨个打电话过去,有的人接起来,说周锐不是就放假了去那个a-16旅游一个月嘛,没必要这么担心。这时候夏清才明白周锐这是瞒住了所有人。
唯一的突破点在于s这个人,可是夏清连这个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他这个人具体在16星球的哪个地点,遑论知道他的通讯方式。
就这么过了三天,所有能找的人找了个遍,就在夏清琢磨着是不是回一趟军部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军部消息——虫族进攻,光罩防御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全盘崩溃,嘶嘶啦啦的次声波轻而易举穿越重重阻碍,直接震动了整颗星球!
次声波武器其实算是过时武器,当年二战德军就曾经打算在伦敦上空投放含有次声波的磁带,以此借由次声波和人体器官共振,摧毁人们的神经,让人体内部器官爆裂而亡。这项技术因为反人性早已和化学武器共同被联邦政府全面禁止,几万年来不再有人胆敢动用歪心思。
虫族却像是接收了人类过时的武器再加以强化,用起来毫无顾忌。
夏清拉开窗帘,昂起头朝远处眺望,天边隐隐雷鸣,可是眼前的下层区却还是一派风平浪静。
最先遭殃的必然是上层区。
这座星球为了将人类分隔开,特意在空中建造了巨大的空中城区,那些所谓的上等人就住在上面。而最优质的保护罩自然也是优先保护他们的,此时此刻正在承受次声波一波波剧烈的攻击,已经摇摇欲坠。
声波攻击是无形的,无处不在,无可抵挡,最要命的是次声波绕过障碍物的能力很强,无法靠人力抵挡住,甚至会引发足以震裂地表的地震和海啸。
夏清咬紧嘴唇,军部派人来接他,他只带了通讯器就跟他们回了上层区。
除非能开黑洞和折叠空间,将声波传送进另一个四维空间。
可是声波一旦释放出来就不可控了,难道要把黑洞开满一整个星球?这显然不现实。
他拨打艾利斯的号码,却得知次声波早就干扰了正常信号,他和下属借来临时通讯器,偏偏怎么都拨不通。
随着他们进入上层区,天空陡然变样,因为和次声波共振的南北极磁场掀起的电磁风暴已经席卷了整个天域,像连接天地的灰色龙卷风!
“中将大人,”下属莫雨说,“上将已经乘坐飞船进入风暴中心。”
“这次是出了叛徒。哪里来的叛徒?”
“没错。”已经到了这时候,没什么好再掩盖的,莫雨说,“是之前那次虚空裂缝没有得到全部解决,有人出卖了我们的消息,虫族偷袭导致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夏清脸色一白,语气还算沉着,“上将临走前有什么吩咐么?”
“上将说您就留在上层区前线,这里就交给您。和虫族的战场在电磁风暴中心,他一个人可以解决。”
夏清忍不住皱眉,“现在又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上将带多少人走的?”
“第一司队和第二司队。”
都是精锐兵,目的很明显了。
夏清的旧通讯器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他很奇怪,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可是知道他旧通讯器号码的绝对不会是艾利斯,只有周锐。
他凝神屏气,接起电话,听见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夏中将是么?”
“你是谁?”
“我是x。或者你随便叫我什么都行。”他说,“我是你的好朋友周锐前往a-16星这次的刺杀目标。”
夏清立即看了一眼莫雨,莫雨识相地退了几步远。
“你把周锐怎么了?”
“这句话你不应该问我。我可什么都没做。”
夏清并不慌乱,尽量平静道,“有话就说。”
“你抬头看看你们上层区的防护罩,是不是已经破得差不多了?”
夏清走出去,和莫雨做了个手势,莫雨加快飞船速度,风声猎猎。
“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和虫族出卖我们的叛徒吧?”
对面轻轻笑了一声。
夏清不太喜欢对方这种有些轻浮的态度,这让自己在紧张之下及其被动。眼见和风暴越来越近,飞船剧烈颠簸了一下,x显然听见了,接着笑道:“不要还从我这里套多少话。我只问你,你们那儿防护罩破得差不多了吗?”
夏清抬起头,次声波没有形状,入目只有不断迸发出来的刺眼的电光,那都是防护罩的伤痕。
“这只是第一层而已。”
以为攻破最外层的光罩就能得逞,未免太过天真。
可是x却好像并不在乎这件事,“看来时间还有很长。”
“周锐在哪儿?”
“周锐不在我这,他现在在你们的好上将手里。他以为周锐是叛徒,正准备就地杀了他。
”x说,“你还想留着他的命,就什么都别带,自己走进电磁风暴。我等你。”
“你要我当虫族的人质?所以才困住周锐?”
“不,你们上将才是。”
“看来你们是打算要我的命。”夏清走下飞船,“我和你们可没交集,如果只是单纯想杀我,有什么理由么?”
“夏中将谦虚了。我们很看重你。而且我一向对猎物没什么耐心,如果我要杀你,现在已经站在你面前了。”x说完就挂了。
夏清脚步不停走进营帐,挨个部署。上层区住着这么些重大人物,防护罩自然不会只有一层,他直接走进控制室将第2层和第3层同时启动。上面附着的暗物质能吸附一大部分次声波,再加上上层区的人撤退得够快,基本都转入了地下室,暂时可以抵挡一段时间。
虫族密密麻麻地攀附在防护罩上,丝毫不畏惧高压灼烧的疼痛,尖利的牙齿直直啃咬撕扯着缝隙,越来越多,手足越来越锋利,天空登时就暗下去了。
夏清分了十路队伍,分别守在目前防护罩最脆弱的地方率先进攻,莫雨控制左区域,莫云分在右区域,自己则带着一路队伍,穿着飞甲直奔穹顶,从上空突围出去!

第31章 变故
炽烈的白光在一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夏清火力全开,所有流弹悉数发射,虫族的尸体们黏糊糊地挂在飞船上,虽然密集程度是只要睁开眼就会头皮发麻的程度,夏清还是没闭眼,直勾勾地盯住前方开出来的唯一一条道路,冲进电磁风暴的中心。
“给我滚开!”夏清曹东手杆往右边剧烈地撞击,让尸体为自己挡下进攻,直到一路进入中心,四周反而很安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就像闯进了一个寂静的封闭空间。这也不是很难理解,风暴中心往往没有风暴。夏清并没有因此慌里慌张。
他的手环起了一点波动,这是手环在提醒他,他确实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很快,他的眼前没有风暴,没有那么多变异种,更没有鲜血,只有另一个飞船停在一片废墟当中。
夏清四处观察了一下,确认周围没人,他才谨慎地将飞船降落下来。他拿着枪走出去,四处找了找,突然在墙边找到了一个虚弱的身影,他发出的声音不大,但是听起来很痛苦,他低下身去看,却发现居然是上将!
艾利斯痛苦地蜷缩着,脸色白得可怕,头上都是汗。
“上将大人,您不是一直在前线吗?”他边说边查看艾利斯伤口,原来是腹部左侧有一处枪的擦伤,在他到来之前,艾利斯已经自己撕下衣服包扎好了,止住了伤口的鲜血。
艾利斯见到是夏清也很惊讶,“你来干什么?”
“我们防护罩快被攻破了,里面出了叛徒。我本来打算先把那些重组炸死一部分再来找周锐的。”
“周锐,我也收到了那个人的消息。”艾利斯伤口的血迹还在隐隐扩散,“他不是叛徒。是我们安插的人,防护罩破了只不过做给虫族看而已。让他们放松警惕。他们接收的都是我们星球早就过时的产品,我早就让军部更新换代了。”
“他的代号是x,也是s?”
艾利斯朝他笑笑,“他的代号很多的,应该都是他。当时在你家里我没注意到,后来接到了军部电话才稍微了解这个人。准确的说他其实不属于我们管,和政府自由合作,我们也无法掌控他。”
“可是你现在”
“你是不是想问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上将大人,如果你的飞船坏了就赶紧和我回去吧。”
“这次军部的意思是瓮中捉鳖,把虫族骗进来一网打尽。我是诱饵。这里是虫族的控制中心,他们的‘超脑’。我让x用周锐这个理由把你骗进来是因为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夏清连忙点头,“您说。”
艾利斯盯着他看,夏清刚想问发生什么了,眼前忽然一暗,艾利斯很认真地亲吻他的嘴唇。亲吻的感觉不是很好,艾利斯身上沾了不少血,嘴唇也干裂了,力道不太重。
夏清想推开他,顾及到他身上的伤,也不好动作太大,就扣着他肩膀把他拉开,很是气愤,“您干什么啊?”
“噢,可能快死了,做点想做的。”
夏清只好用力将他搀扶起来:“上将大人,您快点坐我的飞船离开吧,不然伤口真的好不了。”
他话还没说完,艾利斯又趁他不注意重重吻了一口。夏清叹气,“你不是亲过一遍了吗?”
这种时候打情骂俏,上将是真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吧。
艾利斯对他说:“想做的事临死前多做几遍嘛。”
“您不要”
“我的飞行器发动机坏了,我需要你用飞行器把我撞过去,你看见那个红色的触手了没有?”艾利斯忽然一本正经起来。
片刻诧异后,夏清点点头,“看见了。”
“那是超脑的神经元。我要去砍掉它。”
“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开过去就好了?”
“你砍不断它的,你缺少一样东西。而且防护罩那边虽说没有大问题,那些士兵还离不开你指挥。你把我和飞行器撞过去就成。这是折叠手环,你用它很快可以离开这个空间返回战场。”
夏清还要再说话,艾利斯就把上将的肩章除下来递给他,“拿着它回去,不会有人为难你。”
这想托孤一样的场景实在不是很吉利。夏清只盯住他,“您把折叠手环给我,是不打算回去?”
艾利斯宽慰他,“我办法很多的,没有手环一样可以离开,没有飞行器照样可以回星球。你相信我。”
这种时刻最需要的就是信任,再拉扯就是浪费时间了。艾利斯再怎么样也是上将,作战经验比他丰富好几年,相信他才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夏清没再多说话,搀扶着他坐进飞行器,他自己返回自己的飞行器,但没有按照艾利斯设想的那样彭的一声将人带船撞过去。他释放了绳索,牵住艾利斯的飞行器末端,缓慢地拖到了超脑的神经元处。
那些红色的交叉的触手要远比那些虫族更惊骇,夏清看得心里一颤,稳稳当当地将飞行器降落,收回了绳索。
他还没来得及和艾利斯
打招呼,手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触发了按钮,很快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直到下一刻他的飞行器再次出现在混乱的天空中。
他发现新的防护罩果然亮起来了,虫族纷纷冲撞上去,却没有一个能穿透它的,无不是头破血流。
果不其然,虫族也意识到了防护罩不能硬闯,已经不再执着地聚集在下层区几个比较容易突破的地方,而是直接在外层和星球兵力对着干。
副将莫雨忙开启通讯:“中将!您刚才突然消失不见了,吓死我们了!”
“我没什么事,情况怎么样?”
“哈哈,我们已经将他们全部赶去第三战区了,只要把最后那点杂碎修理掉,这一仗必胜无疑!”
“是的中将,新一层加厚的防护罩早就起作用了!”
夏清跟随莫雨,带走一些兵力直奔第三战区。
他不知道的是,十五分钟之后,他将在这里失去他的右小腿。
他回想这一刻的时候,后悔的不是他为什么要来第三战区,为什么要保护这些贵族。他后悔的是他当时还年轻,以为贵族们有钱有地位,都是读过书的,起码会讲道理,不会有下作手段。但是他错的很离谱,这些人比他妈的封建主义都腐朽。
第三战区虽然划给了上层区范围,其实倒没几个贵族住,又偏又远,不过这里空地很多,他们军事演习会在这里举行,很适合作战。
夏清见这里的士兵们正在激战,连忙指挥手下加入,可惜他自己弹药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空手下去只能是个移动的攻击靶子。他当机立断,再飞行器降落的足够低时直接跳下来近身作战。
他直接跑向最前方,在枪林弹雨中充当前锋贴身厮杀!
虫族见他来势汹汹,都避开他往旁边冲。夏清和莫雨配合得很好,夏清一击毙命,莫雨负责补枪。
渐渐地,虫族肉眼可见地少了,夏清盯紧了虫族中最高大的一个将军,将军前面还有莫雨在吸引火力,夏清伸出长刀正要偷袭,却不料一声枪响,准确的说,战场上的厮杀声和呼叫声实在太多太杂了,导致他根本没有听见那尖利的声音,直到他小腿被击中,出于惯性,他被打中的这一瞬间直接跪了下来。刀哐啷一声掉在远处。
这一子弹直接打中了他的腿骨,血流不止。而前方的将军却不知道为何突然也倒在了地上。
夏清痛得无法挪动身体,莫雨大叫着他的名字,他几乎都听不见了,耳朵在轰鸣。
他抬头向将军的尸体看过去,看见了一张脸。他做噩梦时会惊醒的脸。
路易斯吹掉枪口冒出的烟,目光落在虫族将军身上,意思很明显,“不好意思啊,准备杀它的,误伤到你了。”
他口中小小的误伤是以夏清残疾为代价的。
原本生物再生技术已经进步飞快,夏清的腿却无法再生。因为路易斯射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里都包含了一样化学制剂,直接加速人体细胞纤维化,如果不是夏清送去医院的速度够快,当时主治医师也没有犹豫地锯掉了小腿,别说一条腿,一整个人都没了。
纤维化的速度之快,相当于将生猪在五分钟内变成烤乳猪。纤维化是无法逆转的,就像无法让烤乳猪再变回生猪。
正因为它无法逆转,生物再生就是天方夜谭。如果这都能被研究出来,人类都能实现永恒寿命了,还不至于在星际里不停换星球游荡。
路易斯不是多喜欢他妹妹,他亲口说过,“我妹妹是个只会哭的废物。她自己未婚夫喜欢别人了还要我帮忙解决。”
但是再废物也和路易斯一样姓阿瑞尔,艾利斯这么羞辱他,至少也该损失些什么,不然人人都可以欺负他们了。
夏清在病房呆了一个月,不过他在受伤一个星期之后才见到周锐。周锐执行军部的任务刚回来。
周锐见他这样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复确认之后,他抱住了他,抱了很久,什么话都没有说。夏清也不需要他说什么。
周锐自打回来后和军部请了假,正好战争暂时告一段落,所有人都忙重建,他也没什么训练任务,干脆守在这里照顾他。
有一次喂夏清吃饭,周锐叹气:“早知道不去做那个什么军部任务了,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看住他,那个傻逼怎么敢动手?”
夏清说:“因为他知道就算杀死我也没有任何成本。”
他不敢直接对艾利斯出手,艾利斯在琉金家多宝贵,还是上将,对夏清出手他就不用有任何负担。贫民唯一的武器是法律,但路易斯的权力已经可以凌驾于法律之外了。
“我帮你杀了他吧。”周锐很认真地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再恨他现在都要静养。我可以动手。我有枪,也有时间。”
夏清闭眼靠着床头说,“我们和他不一样,我们杀人是要坐牢的。”
“要么找职业杀手。”
“x?”
提到这个名字,周锐表情忽然很不对劲,他说:“别提他了。他不是我朋友。还不如找别的职业杀手。”
“怎么了吗?”
周锐闷声闷气半天,“哎,他的事涉及到那个军部任务,什么都不能说。无关人士知道了会有危险。我不能告诉你。”
这些天来夏清难得露出一点笑意,“好,不说就不说吧。你自己觉得他不能当朋友就别当。”
周锐离开病房后认真做了好几天功课,
可是就在隔天,他准确送吃的给夏清,结果病房里的病床忽然空了。
他拉住护士,“这间病房的人呢?”
“夏中将么?”
“对对,他人走了?他那个腿你们怎么不拦着啊?”周锐语气很着急,护士连忙说:“是上将大人将他带走的,我们也没有权力拦着。”
“艾利斯上将不是昨天才从超脑那边回来吗?”
“是啊,今天急匆匆地就把人接走了。好像很着急。”
周锐愣在原地,然后一阵风一样地冲出了医院,朝上层区那座最豪华,也最阴冷的别墅飞奔过去。

第32章 易感期(1)
夏清在医院里住的不分昼夜,有时候会忽然惊醒,更多时候就是半迷糊着半睡觉的状态。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候会很轻松。
这确实是在逃避现实,不过他从来不是个多乐观的人,目前的状态已经是他能维持的最好的心态了。他觉得自己还有希望,不至于孤立无援,走起诉程序,至少可以找到一个目击证人,尽管他的腿是回不来了。
另外还有一个噩耗,实在是出乎他意料的,莫过于他变成了oga。
医生问他去过哪儿,夏清如实交代了虫族超脑空间的事,医生神情凝重地和他说,“你中了虫族新型的变异毒株。会削弱alpha,甚至beta的体能优势,弱化为oga,从而降低战斗力。”
不只是他,军部里还有一些士兵也遭到了这种状况。他们目前都已经被实验室隔离研究了,还在研究解决办法,看看这个病毒的损伤究竟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
刚听到这个消息夏清震惊和痛苦之余是拒绝接受的。但是这就像他断了那条腿一样,他不得不接受。自怨自艾没有任何效果和改变。如果真的无法逆转,他还能留在军部么?答案百分之九十五是否定的。不过鉴于他是为国受伤,或许退役后待遇不错。
躺在床上的这些日子,夏清除了睡觉的事件之外就在床上胡思乱想,几乎不和外界接触。他有时候想问周锐上将有没有回来,他目前只知道仗打赢了,但关于艾利斯的去向却没人主动提起来。
可是,一想到害他腿没了的罪魁祸首即将变成上将的大舅子,他已经变成了oga他就一点都不想问了。反正反正他在上层区,那么显赫的家族用不着他来操心。说的不好听一些,如果艾利斯死了,军部肯定早就翻天了,周锐哪里有这个闲心天天来照顾他。所以关于这件事他就保持了沉默。
结果,就在今天晚上,明明已经过了探望事件,说实话平常除了周锐也没人探望他,他忽然听见护士说有人来看他,他还是很惊奇的。
夏清兴致缺缺地靠着床看电视,听见来人说:“中将大人好。”
原来是艾利斯的管家马克。
夏清以为他是来嘲笑自己的,静静地等着下文。
他听见马克说:“我来这一趟是遵从上将的意思将你接回去。”
“接回去?回哪里?”
马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慢慢走近他,压迫的气息令夏清很不安。
“这是上将的命令,不是商量,还请您理解。”夏清刚准备起身反抗,脖子上就被注了一针镇静剂,他毫无预兆地昏倒了。
等再次醒来,他发现周边的一切都极为陌生,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天花板,还有陌生的床。
最诡异的是床头右侧有一副钉死在墙上的玄铁质手铐,还不是普通的情趣玩具。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还是很晕,想下床找水喝,又忽然想起来他腿断了走不了路,只好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瓶。
猛地一声哐啷,他不知道胳膊碰到了什么东西,好像开了某种机关,随后响起一些杂乱的脚步声,最后只剩下一种声音。
门开了。
周围没有任何钝器,他随便找了一本很厚的书防在身前。
砰砰,砰砰。他心跳得特别快。他如今这种样子实在受制于人,只能静观其变。
走进来的人依然是马克。
马克见他醒了,也不是很意外,只是鞠了一躬:“中将要吃什么吗?”
“你把我关哪儿了?”
“这是上将的家。”
“你骗谁?上将家有三层楼,这里最多一层吧。”
“这的确是上将的房间,不过是密室,没人知道。”马克再问一遍:“中将这些天没吃东西,我马上给您送午饭。”
“上将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夏清想不通艾利斯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儿?
从始至终,马克都没有回答过他的问题。
夏清泄愤一样地把书往门上一砸。
他抱住头思考着怎么离开。现在看来离开甚至是小事了,他腿伤不静养,伤口会恶化。他还不想整条腿都废了。
这间密室很高,不太像寻常密室,只有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被木板钉住,凭他的力气还没办法掰开。他高声地喊叫,估计别人也听不见,墙壁很厚,要叫人送吃食就按下按钮。
等到晚上天很黑的时候,门才再次被推开。
不过和中午马克的沉稳不一样,进来的男人好像很焦躁,情绪波动极其剧烈,抵在门板上大口地喘着气。alpha的信息素迅速充斥着整间房子,夏清无论身处在哪里都能闻得到。
他认出来了,这就是艾利斯。
他紧紧靠着床,高度紧张的神经稍微松了松,舒了一口气,情况比他想的好一点。最糟糕的无非就是有人串通马克,假借上将名义将他关在这儿,找人强暴他、将他弄残废这类。谁知道原来还真的是上将。

是上将难道有什么要紧事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知道他腿已经伤了,还必须要大半夜把他从医院抬回来?
夏清在黑暗中没有开口。
但是这一刻的艾利斯很奇怪,他也没有开灯,他像是在闻什么,找着什么味道,然后摸索着来到床边,抓住了夏清的左脚踝。
夏清整个人突然绷起来,脚是他很敏感的地方,他用力往回缩,艾利斯反而被他退缩的这个行为刺激到了,眼角微微泛红,下一刻就扑到了他身上,头埋在他脖颈处闻他的味道。
艾利斯好像终于闻到想要的味道了,埋下去的头不安分地蹭来蹭去,蹭得夏清发痒。
夏清就算再迟钝也发觉了不对劲,艾利斯靠在他身上的温度奇高,浑身发热,味道横冲直撞,没有丝毫的收敛。按照往常,艾利斯知道他是beta,也不太能承受他的信息素,总是有意克制住的,不像别的alpha只顾着自己心情到处乱散。
alpha的易感期来了。
过去二十多年艾利斯因为没有标记过oga,都在规律地使用抑制剂,虽然很贵,好在他也不缺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是直到这几年打算结婚才渐渐地减少用量的。可是结果因为去了一趟虫族超脑,变异的t病毒没有改变他的性别,却突破了抑制剂的克制,直接提前诱发了易感期,让他变得暴躁易怒,时不时地砸东西,破坏所有能破坏的家具。
也许尤伊试图安抚过他,但是这时候两个人还不熟,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安抚一点效果都没有,好像反而被伤到了手臂。上将父母在等到儿子从战场平安归来后本以为已经放心,谁知道还有这一茬,急得团团转,倒是马克说,记得上将正在追求中将。现在的中将正好变异成了oga,或许可以试试。
易感期没有其他方法了,用药物反而会刺激alpha更愤怒。于是,没经过夏清任何同意,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把还在养伤口的夏清给接回来了。他们现在还惦记着能和尤伊联姻,这种事自然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现在,在艾利斯的眼中,夏清只是一个模糊了相貌的oga,但是身上有他喜欢的味道。
夏清变成oga之后对气味敏感了很多,艾利斯的味道一阵一阵地冲得他头脑发晕,他下意识推开他。见夏清不顺从,艾利斯不安和躁动的情绪被霎那间放大,正巧又看见了床头的手铐,他立即死死按住夏清的肩膀捞起床头的手铐,卡擦一声就铐住了他的右手。
夏清左腿使力往他腹部一蹬,反而被艾利斯绕了过去,紧接着他感觉到裤子一下子被扒了下来,艾利斯双腿只压制着他一条左腿,夏清就再怎么动弹也无济于事了。
夏清躺在病床上这么多天很久没这么出力气,全身都在发汗,而压着他的男人好像很愤怒。
他低下身贴着夏清耳朵舔,咬住他的嘴唇,声音在湿热的接吻中发闷,“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第33章 易感期(2)
被alpha紧紧压制住,夏清无论怎么动都摆脱不了,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被对方的气味激起了反应,不由自主地打颤。
他讨厌这种感觉,手腕因为过分用力已经磨破皮了,鲜血随着他挣扎的动作缓缓渗出伤口,可是疼痛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能让他清醒半分,他已经陷入了巨大的难以拒绝情潮当中,周围空气没有一点点空隙允许他放松,就像在逼迫他不得不发情。
夏清浑浑噩噩钟才想起来自己是oga,他的反抗只会变成毫无意义的调情,但是他心理上还是没办法亲近,他瘫痪的右腿不能动,他的左腿死死抵住艾利斯压住他的膝盖,半分力气都不松懈。艾利斯见他挣扎得特别厉害,心里也越来越生气,他一下从脖颈处抬起头来掐住他的脸,虎口卡着下巴,强迫他张开嘴接吻,夏清逮住机会狠咬他舌头,但毕竟没什么力气,又在病房里待了这么多天,遗憾地没能把艾利斯舌头咬断,反而因为长久地吮吻无法闭合嘴巴,涎水从嘴边流下来,洇湿了床单。
很快,他这番抵抗的力气就彻底消失了,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变得疲惫不堪,浑身都在发热,艾利斯也是,夏清以为他会很快被分开腿,然后插进来,满足对方横冲直撞的欲望。
他想,alpha一般易感期也就那么个三四天吧,最多五六天,眼下这种情况他腿还瘸着,双手又被铐住,就算想尽办法也没办法逃脱的。对他来说,只要忍受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他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心底还觉得他是beta,不会怀孕,不会被标记。
下一秒他的幻想就被无情地打破了。艾利斯在难以忍受的欲望中清醒了一瞬间,见夏清还是一言不发地偏着头,大口地喘气,一点也不想和他交流。他很熟悉这样的眼神,他做的再多,无论怎样逼迫,夏清都不会妥协。他可以一时乖顺,也一向很能忍,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他无论遭受多少痛苦、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会离开。
艾利斯离开夏清的这些天想得也很明白,要把他困住的话,就永远不要给他一丁点的希望,也不给他一丁点的机会。
他并没有遵从他的本能疯狂地做爱,他反而放慢了速度。他贴着他的脸,一手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反复抚摸他的阴茎,动作远比他预料的温柔,夏清受不了这种动作,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敞开着大腿任由对方动作,他想起身,却只能在床上无助地扭动,慢慢的,艾利斯加快速度,他胯部抖了一下,全身都很硬,右腿没有知觉,左腿屈起来无意识地磨蹭冰冷的床单,终于射了出来。
艾利斯见他稍微放松下来才去亲吻他,亲吻他的侧脸,一路往下,他微微抬起头,见夏清闭上了眼睛,他才伸手绕到他腰后抬起他的背。夏清刚睁开眼,脖子后面猛地一通,铺天盖地的信息素汹涌着朝他身体内涌入,他除了一刹那咬破皮肉的刺痛,其余并没有哪里发疼。但是他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恐惧。这是他从未预料过也很少感知到的情绪。
他在艾利斯标记他之后的短短几秒内用浑身的力量推开了他,然后缩在床头剧烈地发抖。这种恐惧感异常陌生,它像幻化成人形的恶魔,攫住了自己早就紧绷的神经和心脏,反反复复地拉扯、摔到地上踩踏,只要艾利斯一动,这种恐惧感就会加剧,几乎腰摧毁他的神经。
这时候他不清楚,艾利斯是个相对厉害的alpha,他的信息素过于强势霸道,像锋利的冰刀割破全身的血管,让血液膨胀爆裂。
对夏清这种刚分化没多久、信息素还似有若无的oga,这种恐惧感是致命的,甚至是一种精神折磨。
他不是简单的排斥,他是厌恨这种感觉。他相信,一旦他适应了这种身份,适应了这种恐惧,就会把alpha的指令当成命令,他会认为恐惧于alpha是应该的,无可反抗的。
夏清很少会哭,但他眼角已经被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逼出了泪水。他情绪波动到了极点,崩溃地躺在床边哭。经过这种疼痛他清醒了一些,他明白他被人标记了,他从心底感觉到了绝望。
为什么他要变成oga?他腿断了他都不会伤心成这个样子,军队里不是没有残疾军人,以前联邦破格提拔过一些军功显赫的少将,他只是伤心,一个被别人标记了的oga彻底失去了自我。他不得不因为这样的关系服从另一个人。
选择现在标记是最糟糕的时间,艾利斯不得不这样做,他开始学会利用oga的弱点。这样的弱点是beta一辈子都不会拥有的。
艾利斯没有做什么,他等夏清缓过神,尝试着接近他,见夏清不再哭了才用信息素安抚他。
第一次被强行彻底标记后的感觉还残留在他的神经里,让他变得格外脆弱,不过第二次接触到他的时候比第一次好了很多,艾利斯抱住他的头,帮他解开一边的手铐,这样比较方便把他抱在怀里。
夏清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温,他无力地瘫软在艾利斯怀里,双眼有些失神。
他小心翼翼地往上蹭,直到和对方目光齐平,他无措地看着艾利斯,低声
问他,“我和你做爱,没问题。你为什么要标记我?”
艾利斯帮他擦掉脸边两侧的泪水,无声地看着他。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艾利斯不知道怎么安抚别人情绪,他没有这方面经验,浅浅地去亲他的眼睛。
夏清不该觉得alpha有什么例外。他低下头,腾出来的一只手摸后颈上留着齿痕的腺体,接着自言自语:“可以洗掉的可以洗”
“你说什么?”
“谁说是终生标记?可以洗掉。”
艾利斯再次听到这句话,突然掐住他的后颈,逼迫他抬起头:“我让你洗了吗?你洗了我难道就不能再标记么?”
熟悉的恐惧感又像吸血的虫子一样在血管里密密麻麻地爬行,夏清忍着痛苦,“你标记一次我洗一次”他忽然露出一缕惨白的笑来,看着眼前越来越愤怒的男人,“听说oga洗标记超过两次腺体就会变得很薄,可以割掉”
他像是忽然看到了希望,对,只要割掉它。没有腺体又怎么样?
他没有腺体就不是oga了,就算留下损伤也是值得的。
割掉标记的手术很贵,而且市面上不允许做,正规医院都预约不到。夏清并不害怕,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倒霉的事还能发生在他身上,他没什么可害怕的,到最后一步他自己把腺体割掉也能干得出来。
但他后面的话说不出来,艾利斯掐得他说不出话。他讨厌他说话,要把这些讨厌的话掐死。
直到夏清的眼泪落在他手上,艾利斯才从狂怒的状态里撤出来,他愣愣地看着趴在床上咳嗽的夏清,躁动不安地挠头发。他很后悔,夏清讨厌滥用武力的alpha,但压抑不住心里的难受,他恨夏清说的话,恨夏清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谁也改变不了,他觉得自己特别恨他。
艾利斯从背后抱住他,夏清没有再反抗,也没有再哭了。他身上都是他的味道。他感觉得到夏清此刻的情绪非常差,但是他又异常地平静,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什么也不看,什么都不听。两人身上都很湿,艾利斯知道夏清有洁癖,他解开了他的手铐,把人抱进浴缸,打着石膏的右腿挂在浴缸边上。
这期间他一直看着他,防止他要跑。夏清却连眼睛都没有抬过一下。

第34章 强制发情
艾利斯用冷水冲了很长时间,呼吸稍微平稳下来,收拾完就去了另一间房间冷静,和马克多要了几个抑制剂。马克没给,还说,“抑制剂已经用得够多了,再用你会更暴躁。”
易感期催发了性瘾,马克说的对,药物都失效了。
但艾利斯没听他的,他趁着暂时能保持清醒的状态,但不知道还能清醒多久,自己去柜子里拿了两针,直接打进腺体。这种难捱的像高烧一样的情热不一会儿就褪去了五分,他还给自己喂了两片安眠药。
不过他显然忘记了刚标记完的oga非常黏人,很需要伴侣的陪伴,即使夏清主观上不愿意,也抵消不了客观上的渴望。
夏清睡得晕晕乎乎,不一会儿就被热醒了,那股带来痛苦的恐惧已经渐渐消失。他醒来后摸了摸床的另一边,没有摸到alpha,心里异常失落,他闭着眼睛钻进被子继续睡。
他还不知道他因为刚被标记,又是个新分化的oga,各方面状态极其不稳定,已经直接被刚才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和标记诱导,进入了发情期,他只是特别困惑,越不去想,心里的失望就越被放大,感觉像是被人抛弃了,对方刚标记完他就不要了,一股莫名的委屈充斥着全身心,四周安静的房间更是放大这种难过,他忍不住小声地哭,眼泪顺着侧脸落在枕头上。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陷入了发情期的生理反应,而是不停地问自己艾利斯去哪儿了?他为什么还不来?
那股刺人的恐惧像消失了,从来没有存在过,与此相反,他并不排斥,反而迫切地寻找它,这种想法令他很羞耻,辗转反侧,他不想这么去想,可是脑子已经不听他的了,他脸侧还挂着眼泪,手指发着抖反复地摩挲刚才艾利斯躺过的地方,他趴在上面闻他的气味,屋子里还有一些他残留的信息素,可是很快就会散干净。
他还有些清醒的意识,知道自己这么做非常丢脸,只能抽出手,整个人闷在被子里生气。
没撑过五分钟,他又从被子里露出个脸透气,呼吸粘腻,迷迷蒙蒙的视线很快就落在按铃上,他实在受不了,迫不及待地按响它。
马克没进来,就在门外,他好像知道夏清叫他干什么,直接说:“中将大人,现在上将的状态不适合过来,您确定还需要他吗?”
叮铃铃,叮铃铃。夏清的手按得越来越快,他仿佛自暴自弃地蹬开被子,睡裤从腰上蹭下来,挂在他装了假肢的右脚踝上。
另一边艾利斯的抑制剂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他一直在等待。没多久,还没忍到马克过来通知他,他就自己回了小房间。房间内都是oga发情的痕迹,夏清难耐地呻吟着,
他盯着夏清的脸,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夏清感觉到他的存在,努力睁开眼,身体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朝着原本避如蛇蝎的人伸出双臂,钩住了他的脖子。他说不出那些话,只能无声地用行动挽留他。
艾利斯知道他因为被突然标记已经进入了强制发情,如果不缓解会很危险,可是他又想到了刚才夏清的反应,是惧怕,他很害怕他的味道。艾利斯忍着和他呼吸交缠时分离后的痛苦,在夏清的愕然中推开他走下床。
可是夏清却很难过,他靠在床边抱着被子,艾利斯走到哪里他看到哪里,目光缠着他走。
艾利斯被他目光看得无法再挪动脚步,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夏清,神色冷静,可是心里像有把烈火在焚烧。抑制剂毫无意识的失效了。
他尽力保持冷静,告诉夏清:“因为标记,你进入了发情期,而且,你是第一次分化成oga,还是由病毒引起的,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能用抑制剂,会不会有后果。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我来解决你。你愿意吗?”
艾利斯打定主意,这个询问就是做样子,就算夏清不愿意也由不得他。他这样看人,怎么可能把持住?
他没听到夏清的回答,但是夏清招手叫他过来。
艾利斯深吸一口气,没动,死死地看他:“你醒来以后,不准说我强奸你。”
夏清的情绪控制不住,一点点的不安,一点点的迟疑,都因为艾利斯的冷漠逐渐扩大,他感觉自己失去了语言和表达的能力,他不耐烦地要他过来。
艾利斯走了过去,和他一块儿倒在床上,夏清立即贴在他身上,他的左脚踩住艾利斯的脚,上本身被艾利斯穿好的衣服早就磨蹭得乱七八糟,衣服向上推到胸口,夏清捉住艾利斯的手摸自己湿漉漉的阴茎,再往后,摸到潮湿的、已经会自己分泌液体的后穴,在艾利斯还不太相信自己经历着什么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凑到他唇边,主动亲了一下,把唯一能动的腿缠在他腰上,上下缓缓地蹭,“不算你强奸,最多是和奸,我自愿勾引你的。”
性器硬得发胀,原本刚才就没有得到疏解,现在所有的欲望统统回笼,艾利斯一把将夏清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腿放在身边两侧。夏清的腿不方便动,但是腿根有知觉,发情期更是让他浑身每一个地方都是敏感点,他俯下身,自己摸到艾利斯的阴茎,也不顾着没扩张的疼痛,他迫切地想要肉棒
塞进麻痒的后穴,直接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好在润滑很足够,夏清只是忍着哭腔哼了两声,趴到艾利斯身上咬他肩膀发泄疼痛,短暂的充实让他放松下来,艾利斯却没给他放松舒缓的机会,先是抬起他的头激烈地吮吻他,舌头在他口腔里灵活地舔舐,夏清就显得很生疏,一点点吻回去回应他,更多时候只是软软地推着他的肩膀,边喘着气边承受他的进攻。
夏清被吻得难以呼吸,他感觉艾利斯几乎要吞掉他,被不给他任何余地,离他们上一次做爱也不算多久,可是上次和这一次程度就不一样。艾利斯的胸膛起伏着,夏清微微向后仰起脖子,艾利斯顺着向下吻,咬他的乳尖,他咬出了情色的声音,原本茶色的乳尖很快变得又红又挺立,夏清低喘着和他求饶:“你,你轻一点。”
艾利斯却说:“你是oga了。”
原本夏清是beta,承受能力有限,第一次的时候艾利斯就很照顾他,给他认真地涂润滑,帮他扩张。但是夏清现在是oga,他可以坏一点,凶狠一点,尝试很多beta接受不了的姿势,这样夏清就不会轻易忘记。
他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对夏清彬彬有礼,夏清也只会彬彬有礼。要把他关起来,做得他下不来床,才能让他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留在他身边。
夏清腿使不出力气,艾利斯抱着他的腰狠狠向上顶,夏清赤裸的腿下意识缠紧他,下身的律动越发密集猛烈,夏清被颠得一下一下向上动,圆润的臀部在相碰下撞红了艾利斯的腿面,粘连之处很快带出一片粘液,泛着湿漉漉的水光。他一开始还不停地告诫自己别出声,可是艾利斯吻得他晕头转向,他的手也握住了他的阴茎,他就不记得这个事了,配合他的频率扭动着腰,在艾利斯撞击他敏感点的时候还故意迎合着夹紧甬道,艾利斯拍也被他夹得粗重地喘息,密集的快感像潮水袭来,已经数不清次数的顶弄刺激得夏清头皮发麻,他原本想抬起屁股休息休息,但被艾利斯察觉他的意图后,猝不及防地被深深地插到了生殖腔那个小小的敏感得要命的入口,他喉咙里直接溢出了一声尖锐的呻吟,随后再也没忍住,一声叫的比一声放浪,艾利斯一开始还克制住本能没打算射进去,不朝那个地方抽插,禁不住夏清紧紧抱着他,夹杂着深的浅的湿吻,还伏在他耳边细细地、纵情地叫床,似乎永远都这么属于他。他抱紧夏清的腰,两人完完全全贴合在一起,直直地寻找到了生殖腔。
而夏清却因为生殖腔只是浅浅地扫过,很不过瘾,全身的血液里像长了小虫子啃咬,他闭上了眼睛,艾利斯大力揉着他的臀肉,阴茎槭在他体内肉腔,硬的像铁,他问夏清:“你要是不想怀孕,不想让我插进去,现在就告诉我。”
夏清当然不想怀孕,可是生殖腔的快感操纵着他,他边动腰边说:“避孕药呢?你有没有避孕药?”
为了把夏清拐过来艾利斯做了十足的准备,什么味道的避孕药都有,还有alpha避孕药,成功率很高。艾利斯和他说:“我在你来之前就吃过了,你不用吃。”
夏清神智不清楚,只听到他说吃过了,点点头,“那你,你直接插进来快点。”
医生和艾利斯说,射入生殖腔成结才算永久标记圆满完成,不过夏清这种短暂地因为病毒变成oga例子实在罕见,目前他的生殖腔情况还保留着beta的特征,太小了,不具备怀孕条件,可是生理性征上又表现为oga,怀孕几率依然比较小。
艾利斯没动,夏清在濒临高潮的时候被他戛然而止,心里很不爽,但又惦记着爽,自己不快不慢地动了两下,没那个感觉,他抬起眼睛,“你干嘛?”
艾利斯说:“我插进生殖腔成结,你就跑不掉了。”
夏清敷衍地点头。
“你要离开就得洗标记。很疼。”
夏清咬住嘴唇,觉得艾利斯怎么这么墨迹,直接问他:“你进不进来?你再不进来我现在就去找别人。”
艾利斯一听脸色瞬间变了,他压制住夏清的手,两人掉了个,夏清躺在床上,精液顺着他的腰染湿床单,艾利斯朝着生殖腔的小口长驱直入操进去,beta这个部位本身就又小又干涩,夏清剧烈地一抖,失控地叫出声来,要推开艾利斯,艾利斯这回不再任由他挣扎,剧烈而深入地抽插,阴毛上都是乳白的液体,小腹撞击他的臀尖,臀尖不停地随之颤动,异常淫靡,腔内软肉包裹着粗长的阴茎,欢迎他的造访,每挺进一寸,那股快感就直冲大脑最深处,短短的几分钟后,濒死的快感快让夏清承受不了,他双腿酸软,不停地向后退,往床边爬,艾利斯再次用手铐铐住他的手,将他翻过身,压在他后背上,继续操回原来的腔口,他们像野兽在交合,可是夏清没有感觉到疼痛了。尖锐的快感像电流刺激他的神经,夏清在艾利斯顶得最快的时候射了出来,而艾利斯也射进了他生殖腔,他抱住他,夏清感觉下身被精液渐渐填满,他趴在床上,没有力气再推开他,艾利斯以为他接受了他,再次咬住他的腺体,轻轻舔舐着不久前被他咬破的伤口。

第35章
夏清从昏迷中醒来后口渴难耐,整个人像脱水了一样,手腕还被拷着,他勉强坐起来去够床边的水。喝完之后他才找回神志,朦朦胧胧中知道自己就没离开过这个房间,他只能靠在床边发呆。
他有点喘不过气了,腰被旁边的人紧紧抱住,他推也推不开,手使不上什么力气。
推了两下反而被抱得更紧,夏清闻到他身上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感觉到艾利斯也不开心,心里不自觉受到影响,也跟着难过。他和对方讲不通道理,艾利斯是alpha,怎么可能明白他难过在哪里?他发情在他眼里是理所应当的了。
夏清心想,发情不就两三天的事,易感期也是,再强大的alpha,一个星期过去总该差不多吧,又不是不能忍。
他拍拍艾利斯的脸,对方先没睁眼,手倒是会摸来摸去,一路摸到夏清的嘴唇和眼睛,发现他醒了,自己也跟着睁开了眼。
没等夏清先说什么,艾利斯反而从发懵的状态里缓过来了,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
夏清心想我都没生气,你在气什么啊?
但是对方还没度过易感期,夏清不打算在这种时候惹怒他,他带着讨好意味地钻到艾利斯怀里,试探地亲了一下他的喉结。
艾利斯声音发闷:“你是不是还是要走?”
夏清听完后在心里打腹稿,把这辈子的好话都用上了,什么当然不会啦,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违抗过你的命令呢?
没想到艾利斯先人一步,把夏清从怀里推开,“你就是不讲信用的人!”
夏清隐隐约约记得刚才做爱的时候他说了些什么,脸有点红,发现艾利斯好像突然哭了,他震惊之余甚至忘了说话。
他靠近他,发现艾利斯确确实实在哭,就是声音很小,估计他自己也觉得丢脸,反正夏清靠的很近才发现他脸上的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夏清碰到他,他还躲。但是夏清一旦要走,艾利斯的眼神又直勾勾地看着他,更加的怨恨。
夏清只好顺着他的眼神,再次钻到他怀里,说:“你能不能不要哭了?我这不是还没走吗?”
“你迟早要走!”
是,没错,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是现在夏清不可能这么表现出来。他用一只手搂着他劝,“你也不想想,我走不了的。我这还被你拷着,能上哪里去啊?”
艾利斯停止抽泣,眼神忽然一亮,像是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已经被自己绑住了,就算要跑也跑不走这个房间。他立即紧紧抱住了夏清,从他的额头开始吻他,夏清还记得离上次做才过半个小时,他刚洗过澡,难道又开始了么?
但他不敢再表现出抗拒了。他知道,他只要一抗拒就会产生一个循环,艾利斯就要哭,他又得来劝,还不如一直顺着他。
医生说他没那么容易怀孕,中途分化成的oga和一直都是oga这两种情况差很多。
何况,他腿都断了,还有比这个更难过的事么?随便艾利斯怎么样吧。
他的腿很轻易被折开来,湿润的入口不需要任何润滑剂已经能很轻松地进入,他轻轻一皱眉,艾利斯就插了进来,他好像很激动,时时刻刻都这么兴奋,他低头舔着夏清的胸口,再次律动起来,夏清很快进入了状态。
很快,艾利斯埋在他胸口射了一次,他不满足这个姿势了,他把夏清抱到浴室,开了花洒,把他压在墙上,抬起他缺失的半条腿,那里已经被防水材料包裹得很严实,夏清彻底慌了起来,手在墙上和空气边乱抓。花洒的水流进他眼睛里,刺激出了眼泪,脸也被雾气熏红了。
他身上变得滑溜溜的,抓不住,艾利斯扣住他的手臂,从身后插入,这个姿势能轻易地刺激到他的生殖腔,夏清一下一下向前耸动,身前很冷,身后却很热,他放开声音呻吟,腰也跟着向下塌,他想沉浸其中让自己忘却现实的一切痛苦。他摸到腿间滑滑的黏液,分不清是他的精液还是艾利斯的精液,或者是他变成oga之后分泌出的液体,反正很快被水冲走了。
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夏清站都站不稳,累得眼皮也睁不开,直接往艾利斯身上倒。
原本以为,这种日子过个把天就结束了,可是他对alpha的依赖感远比他想象得严重得多。
艾利斯性欲很强,他每一天只在床上和浴室之间走动,腿一张开,艾利斯就能直接进来,发情的时候也不用顾着任何礼节和颜面,只顺着感觉叫。
他一醒来的那十分钟是极其难熬的,艾利斯如果不在,他出去拿个早饭,夏清都会情绪波动,一直盯着他从门口走到床边,艾利斯还以为他要什么东西,问他是不是饿了?
夏清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矫情,但他还是遵从本能的要他靠近。艾利斯走到他床边,夏清张开嘴,要他喂早饭。
艾利斯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一口一口地喂,喂完之后两人又滚在一块儿了。
这么持续了近一星期,夏清就算再有精力也受不了频繁的性爱。白天在做爱,晚上的时候艾利斯甚至会插
进去,抱着他,两人面对面地睡觉,导致只要第二天醒来,他就能感受到对方蓬勃的欲望蠢蠢欲动。
中途有一次,夏清下面磨皮了皮,有些红肿,特意找医生来看。医生说要减少频次就行,给了个药膏一天涂三次。夏清低头看不见也够不到,艾利斯手指插进去帮忙,呼吸渐渐变粗,插着插着就换个更大的进去了,又要来一次。
这几天,夏清几乎有求必应,无论艾利斯要他说什么,要他叫自己哥哥,要自己爸爸,什么都说过。
唯独手铐,夏清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要摘掉它。
一说就会被怀疑。
夏清依然在等。他发现艾利斯虽然一直在这间屋子里和他在一起,但晚上总会出去半个小时。可能是为了配合医生打抑制剂,或者是别的什么事情。他看准了这个时间,他可以偷到艾利斯的钥匙,先去仆人房间床底下睡躲到晚上。
他知道艾利斯为了防止他离开,本来早就可以安装好的假肢到现在都没有安装上。但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离开。

第36章 醒来
清用了一个比较冒险但非常直接的方法。
这些天,他摸索出了一点苗头,知道为什么在明知道自己身体残疾状况危险的情况下,艾利斯的家人还是坚持要把自己关在这里。不仅仅是因为他是beta,不必担心怀孕,而是他们要给艾利斯治性瘾的缓冲期。艾利斯最近在吃药,吃的药副作用就是让性瘾的表现加重。
夏清这些天关在这个小房间,衣服都不打算穿了,房间里有暖气,反正不管穿什么都会被脱掉。艾利斯一开始觉得这样会感冒,但是他性瘾加重之后甚至连办公时间都不得不呆在这个屋子里,感觉上来就把夏清抱到怀里做爱,每次做完,身上的衣服就湿乎乎的要换,一天下来少说换个四五回,他渐渐地就默许夏清只有上身穿着短衬衫了。
这段时间他很不好受,感觉腿没有合拢过,后面也始终在肿着,上过几次药膏,后来药膏就扔掉了。全身腰酸背痛,外加身体缺乏疗养,很快他的脸上就浮现了些病态的苍白。
他很好地掩饰住了这种病态,甚至变得格外主动起来。
如果只是在一次做爱当中变得很热情,很反常,肯定会被发现。但夏清循序渐进地给甜头。今天晚上不等艾利斯脱外套,夏清就靠在床头去摸他后颈,艾利斯本来苦大仇深的脸一下愣住了。
他们的关系很纯粹,艾利斯承诺他病治好之后夏清就可以出去,他会找到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帮他搞再生断肢技术,他在军部也还有一席之地,他可以继续当他的副手,条件就是病好之前要陪着他。
夏清不顾他的错愕,主动过去伸出舌头慢慢舔舐他的耳朵,艾利斯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因为紧张变红了。他知道他不是害羞,是紧张。夏清感受得出来。他像是在安抚他情绪一样,手也伸进了他的裤子里,脚尖游离在小腿和膝盖之间。
艾利斯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但又怀疑他别有目的,故意冷落他。但是他一冷落,夏清就不弄他了,两手松开来,红眼低下头。可以说在过去无数次这种事当中,夏清和死人没什么两样,只有在顶弄的激烈的时候会呻吟,也会给出一点活人才有的反应。
艾利斯问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夏清说:“做爱吧。”
“你想通了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清叹了一口气,推开他,“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艾利斯想,现在既不是发情期,也不是什么特别日子,夏清是不是开始接受他了?
想到这里,他又不得不紧张起来。夏清终于不用再像从前板着脸,总是被强迫着接受。但是夏清脸皮薄,艾利斯知道不管怎么逼问他都不会说,好在他听到的这个答案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艾利斯把夏清拉进怀里,好像在和他道歉,“好吧,好吧。”
夏清做完闷头大睡。他在养精蓄锐。
下一回是在隔天白天,天还很亮,阳光很刺眼,艾利斯看见床上夏清在看书,一把把他抱起来,抱到桌子上,夏清的一只脚搭在椅子扶手上,艾利斯去咬他发红的大腿肉,舔他的阴茎,夏清的脚从扶手主动落到了艾利斯的肩上。
从前这种时候夏清总顾及还是白天不敢做太越轨的事,但现在什么都不算越轨了,他仰着头,艾利斯舔得他很舒服,他就放开来叫,叫到射出来,艾利斯带着嘴里残留的精液去勾他的舌头。
渐渐的,夏清愿意主动做的次数越来越多,艾利斯也越来越离不开他。有时候周末,当然夏清过得昏天黑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周末。不过艾利斯如果有一天时间都能和他在床上接吻做爱,从床上做到窗台,从窗台做到浴缸,那一定是周末。
最出格的时候,艾利斯不得不里军部处理事情,就将他带出去过,就在军部办公室,一边听下属站在门外汇报,一边捂住他的嘴巴,腾空抱着他靠紧门,由下而上贯穿他。他喜欢看着他哀求的眼神。夏清不抗拒他了,晚上睡觉就算艾利斯松开他的手铐,他也不会跑,反而会靠得他很紧。
艾利斯明白自己是喜欢他的,但对于夏清这个人,他愿意用离不开来形容。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他在一天晚上睡觉之前把结婚登记表放在了他床头,第二天醒来,他知道夏清看过了。夏清什么都没说。他原本就不爱说话,现在这种表现也不算意外。
结婚不仅是他的承诺,也是威胁。
夏清寻找到了绝佳的时机,他被艾利斯允许下楼的唯一一次,从仆人房间找到了安眠药,然后在晚上接吻的时候,他假装去喝水,嘴对嘴喂给了艾利斯。
夏清偷了艾利斯的身份识别器上的关键芯片,用泥土复刻指纹,用芯片干扰关掉别墅监控,停了后院门的电网,故意扯开一个大洞口,还装模做样地从那个电网跳出去用沾着泥土的脚跑了一段路,然后又清洗掉泥印,没有着急离开,他重新回到了这座别墅,绕开保安,偷偷翻到仆人床底,呼吸着床底的灰尘睡了难眠的一夜。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夏清光是听门外的动静就知道事情有多紧急。他们可能
出动了不少人沿着昨晚的轨迹出去寻找。
但是他有了艾利斯的芯片,他把芯片安装到自己的旧转换器上,按照周锐教的方法开了折叠空间,只要眨眼的功夫他就出现在了另一个星球,一个最破败的星球a-18。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原本还有一个周期之后才能缓解的性瘾因为突然中断前功尽弃。自己也因为按照芯片定位去折叠空间找过夏清,没想到遇到了空间波动,脑子里也接着失去了这段记忆。好像他和夏清一直都是普通同事,他曾经一度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和他发生关系。
艾利斯直起身,脑子疼得嗡嗡作响,抬头一看钟,果不其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张医生并不在这里。他推开门,大厅里灯火辉煌,沙发上坐着的既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爷爷,更不是他面目模糊的亲人、朋友。只有张医生端坐着,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他。
她问自己,“你有没有回忆起来所有的事?”
艾利斯说,“应该。”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有应该这个说法。”
“我想起来所有的事了。”
“那你现在可以醒了。”张医生笑道。
“我不是已经醒了吗?”
张医生在沙发上打了个响指,整个梦境开始颠倒,坍塌,浓缩。她很快消失不见了,艾利斯立即睁开眼来。
这里正是他的房间,张医生,马克,还有几个生面孔都站在床前。
他看向钟,依然是五天之后。
张医生说,“行,看样子我的任务都完成了,你们现在可以别监视我的了吧?搞得我很紧张诶。”
马克看了她一眼,“你擅自给上将催眠,我们还没有追究责任。”
“马克,你们先出去。”
艾利斯问,“夏清现在在哪儿?”
“暴乱刚结束几天,你派过那么多人去找,到现在都没找到。我怎么知道他能去哪儿?”张医生说,“不过,上将大人,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提供治病服务。明天我就走了。有什么别的要紧问题最好快点问我,不然下次没有机会了。”
“是我父亲要你走的吗?”
“没有,是我自己要走。”
“你去哪儿?”
张医生没说,随便笑笑,“这个不能回答。我找的可是你们星球重点通缉犯。”
艾利斯还是真诚地和她道了声谢,感谢她这段时间以来的治疗,祝她一路顺风。
张医生离开前也对他说一路顺风。
他又没说要离开,她为什么要祝自己一路顺风?艾利斯只当是她的客套话。
之前的暴乱毫无疑问是傅秋的杰作,可是夏清是怎么说服他,要和他一块离开的?之前档案里都写过,傅秋这个人性格古怪离奇,极其危险,几乎每一个和他一起住牢房的罪犯都会被逼疯,因此狱警才单独给他关了一间房屋。
艾利斯起身穿好衣服,一个人驱车前往上层区第二十七区的重型监狱。

第37章 a 17
当夏清在电视上看见自己的通缉画像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当然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有傅秋。甚至还有x和自己的女儿。x可能人都被卷到异度空间里了,居然政府和军部的人还在a-17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通缉,这能找到么。
夏清兴致缺缺地关掉电视机。但是很快他又打开了新闻界面,雪花屏也挡不住他女儿的脸。
糟糕的是,他女儿长得太像艾利斯了,尤其是一双蓝眼睛,很漂亮,也毫无疑问在宣告她是alpha的孩子。她全身上下可能只有嘴巴和脸型像夏清一点。
夏清知道x办法很多,不会就这么消失的,他女儿也是。每回想到这一点他就很难过。
两个月之前,傅秋说可以带他出去,没有什么条件。夏清质疑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傅秋却说就算你今天不来,他也迟早要从这座监狱逃出去。他觉得和夏清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因此他在知道夏清进来以后,一直密切地关注着他的动向。
夏清说,“你一个人被单独一级紧闭,怎么会知道我?”
“维尔斯特的战役是你打的吧?”
“是啊。三四年了。”
“当时我刚来这个星球,对你印象蛮深的。”
“因为我是唯一一个beta吗?”
“因为你的军功确实很让人敬佩。”傅秋说,“我在规划一件事,需要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
“像你一样的人。我要一个野心勃勃的平民beta当领袖,这样才能在下层区有足够多的拥趸。在你之前,我找过很多人,甚至包括之前的你,都没有资格。他们不是已经进入上层区当贵族狗的,就是想进入上层区当狗的。”
“你别这么说。”夏清不喜欢他狂妄的语气,“我们有些人是没办法。有的人也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他们想多赚些钱,没有什么大错。”
“是没什么错。赚钱又不寒掺。但我找的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你别看错人了。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我如果有你需要的本事,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傅秋却笑得很开心,他看着夏清,“无论一个人曾经走错过多少次路,无论他有多么失败,只要他能站起来,他就有机会。我很愿意给这样的人第二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夏清依然不喜欢他的语气,好像他有多大的本事一样。
但是很快,傅秋就证明了他的能力。
夏清以为他说的要走是要开折叠手环,或者智能篡改系统设置,没想到傅秋什么都没有用,他只握住了夏清的手就可以直接进入虚拟空间,夏清看见漩涡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很快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周围都是暗物质,夏清无法描述出来的震惊,但这种感觉很奇妙。
要知道,能单独开空间是权力最高层才能拥有的能力。
问起他被通缉的原因,傅秋直言不讳,“我触及了军方的利益。他们多年以来靠着杀死虫族来获取话语权,实际上虫族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他们在更深的宇宙,更多我们看不见的星球里狼狈为奸。我带着军方的证据赶回这里,被叛徒出卖了才关在这儿。”
“你是说,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虫族攻击,只是为了赢得人民好感来树立的虚假权威么?”夏清问他。
“一点也没错。”
“可是”
“夏清,我知道你现在的思维还停留在比较落后的阶段,但既然你愿意和我离开,那从现在开始,我要一点点纠正你的想法。”傅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最厉害的不是权力,不是什么狗屁贵族的血脉。我告诉你,现在特权阶级所拥有的一切,我们也可以拥有,他们所谓的能力,无论是折叠手环,还是虚拟空间,他们所谓的金钱,我们本身是有实现它的能力的。每个普通人只要经过正确引导,都能迅速掌握。”
夏清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血脉和性别限制了我们,是特权限制了我们?”
“当然。以前从来没有说过oga和beta不可以当将军,女人只能生孩子。一切皆有可能,直到现在特权和资本控制了一切,才有了阶级分层,三六九等。当他们用错误的思想一代一代流传下来,当你一出生,就生活在一个男人掌权,女人做饭,alpha横行,oga择偶的时代,你会理所当然认为它是正确的。它为你贩卖焦虑,让你争先恐后成为有钱人的奴隶,这就是资本的逻辑。”傅秋一挥手,周边忽然亮起来了,仿佛穿过了银河。
“我什么贵族都不是,我祖上都是囚犯。他们只会抢劫、求饶。我甚至没有去过上层区,没有受过那里什么强者氛围的熏陶,除了监狱。但我可以开拓空间,我可以脱离军部控制。我是这个逻辑的意外。”
夏清沉默了。他无可辩驳。
傅秋带他来到了和a-18相距甚远的a-17。其实论距离,a-17离a-1和a-18一样远,但叫它17单纯是为了根据星体大小和运行速度排列的,因此17几乎已经偏离了原来的
星系了,远的不着边,a-1的军官基本不管这里,这里也人迹罕至。
傅秋的根据地就在这儿。
不过不在荒芜的寸草不生的表面,反而在地下。
夏清说地下没有光,你们怎么生存?
傅秋微笑着带他穿过隧道,走进星球地心。
a-17是个非常神奇的星球,他吸引的宇宙垃圾和尘土都环绕在外环,表面因为炙热的温度寸草不生,经常有其他星系的人想不开来这里自杀,唯独没有人想来这里寻找生机。
但傅秋的探测器有一次偶然穿过陨石灼伤的表层,落在星球内部,却发现内部宜居环境极其舒适,有淡水,有氧气,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异的生物,最重要的,还有一种稀有光源,植物可以依托其生长,人类也可以靠着它修建家园。
傅秋说这种稀有光源其实是一种星类的尸体,因为a-17内部密封性太好了,这里甚至没有微生物,他们的尸身几千万年都没有被降解。
傅秋发现了它,开拓了它。将其他一些伙伴接到这里来发展。就算a-1的军部突发奇想要攻占这里,查看这里,也绕不过傅秋开设的黑洞。
傅秋带着他走进来,介绍他从别的星球挖过来的人才。
第一个叫艾子衿,是个打耳洞,穿一身黑色,眼睛也很黑的青年,他很热情,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叫他小艾就可以。他在监狱里蹲了十年。因为他十岁的时候就被军部发现力气大得惊人,而且没有痛觉。也因此,他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痕,军部为了证明他的能力,对他施加了许多暴行。不过从他总是开心的表情来看,很难想象他过去的经历。
第二个叫阿飞。因为他真的会飞。他有点虫族的血统,身上带点人类没有的特异功能。他从小在虫子窝里长大,不太会星球语言,不怎么和人交流。傅秋的通讯器有翻译功能,勉强能明白他的话。他看见夏清时小心翼翼地和他握了握手。
还有其他不少人,拢共有十几个。夏清一一见过了面,一一介绍,这么多人笑脸相迎,夏清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味感谢,点头。他的背景在这里显得微不足道。
傅秋将夏清安置下来时,夏清对他说,“傅秋,我不一定是你想找的那类人。我是个残疾。”
“心里不残缺就行了,你得弄明白我不是在找完美的人。”傅秋继续说,“你刚生育完就先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好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想出去找周锐和x。”还有他的女儿。
傅秋不置可否,“等你身体好再说,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刚生育之后就遭到了这么多变故,夏清也很累。他睡了三天三夜才再次醒来。他跟着光源往外走,很快看见不远处傅秋正在教同伴们种树。
小艾蹲在地上,看见他的时候热情地朝他招手。夏清回以一个微笑。
傅秋接着说,“根要种得深一些,像小艾种的那样根系外露,很快就会干枯掉,活不长的。”
小艾不满意,“你说我干什么。我不是第一次种嘛,谁还没有个第一次。”
傅秋看见精神恢复了一些的夏清,叫他过来,“你也来试试。我们每个人都要在这里种树。”
夏清二话没说,拿起锄头挖干硬的土,往下深挖,挖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才觉得土壤湿润了一些。
“为什么要种树?”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啊。”阿飞的声音透过翻译器的声音传来。
傅秋笑了笑,“算是我们来过的证明吧。万一以后我死了,树还能活很多年。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为什么傅秋会这么说?傅秋知道自己很快会死么?
夏清没有问。他只是接着拿起了锄头,抱着树苗,种起了属于他自己的树。

第38章 x的控诉
夏清身体没恢复好,还有些发虚,种一会儿歇一会儿,花费时间比别人长了一些,但还是种好了,种得很规整。
阿飞的声音从翻译器里传来,问他是不是农业学家。
夏清不好意思地笑,“小时候自己在家里种过树。”
提到家里人,夏清很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的父母在他提醒后都离开下层区,前往a-12他叔叔家暂住了,目前上层区的军队还查不到这么远。
傅秋也笑,“阿飞因为以前在虫族居住嘛,虫族那里吃的都是营养液,要么生吃肉,但他一直保留了我们星球人的味觉,就在那儿呆的很难受。等我把他接到这个星球以来,他就不停地问我什么时候接个农业学家回来。”
夏清很好奇地看着他,“农业学家也不一定会做菜,应该带个厨子回来吧。”
傅秋说,“我会做饭做菜,之前他们的伙食也都是我负责的,不过味道确实一般。但好厨子很难找的。”
“我做饭收手艺还可以,以前在军部都是我自己带盒饭吃。”
小艾也插一句嘴,“你们单位连食堂也没有啊?”
夏清想,食堂是有,但后来艾利斯总是要来和他坐对过吃饭,夏清那时候和他不熟,不太好意思,干脆就不怎么去了,自己烧饭。
小艾见他没回应,也不好问,就随口说,“剩下的树下午再种吧,大家先去吃饭。”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清的菜丰盛一些,他知道大家是照顾他的身体,但还是和小艾分了点菜。
小艾笑嘻嘻地推回去,“夏清啊,我叫你什么比较好,小清?清哥哥?”
“随便,叫夏清就行。”
“哦。”
夏清也对傅秋说,“我叫你傅秋好像不太礼貌。叫你什么比较好?你比我大多少?”
傅秋还在想事情,饭没吃多少,“就叫傅秋。不用叫我哥,大哥这种。”
小艾回嘴,“那叫你小哥就行了是吧?”
“我不送快递,也不送外卖。”
夏清笑了笑,“就叫傅秋。”
傅秋说,“没事,不用顾及我是alpha。我现在和正常beta差不多。”
“是腺体出现问题了吗?”
小艾补充,“不是,傅秋身体改造过,以前是alpha,现在既没有发情期,也没有易感期,的的确确和普通beta没区别。”
夏清像看到了希望,“你是说可以经过改造消除这些性征?”
“可以,”傅秋擦手,“但是代价很大。而且你刚生过孩子,会留后遗症。你如果非尝试不可,最好再等一年。”
“什么代价?”
傅秋转身朝向他,和他平视,掀起了右眼皮,然后用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转动的右眼球。
夏清一瞬间被惊到了,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他从未发现过傅秋的眼睛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是你接受改造后剔除掉的东西么?”
“不,这是代价。假眼球里放了微缩恒星的芯片组。”傅秋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是在a-3星球出生的,出生时因为基因缺陷,有85%的可能是低能儿,我被父母抛弃,小时候跟一个捡垃圾的老伯一起住。但我活成了15%可能性的健康人类。我没有读过多少书,只在捡垃圾的时候看过很多报纸,然后参了军,因为发现机密被追杀到无人区。临死之前,恒星族降临到我的星球发动战乱,我用一颗眼球和他们做交换,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傅秋接着说,“你已经失去了一条腿,没必要再搭上一只眼睛,也没必要和他们为伍。他们也不是好人。”
夏清说,“他们改造你的体质,植入芯片,是把你当成实验对象?”
“差不多吧。等到他们实验结束,会把我的体质再改回来。”
“还要改回去?”
小艾说:“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看傅秋都能自己随意开折叠空间,这种能力之前都被军队压制住了,是恒星族解封的。恒星族这个种族就是神龙不见摆尾,也有过恶劣传闻,总不能天天做好事吧。”
夏清没有继续深问了。
他收拾好东西,和小艾他们说了再见,回到房间开始搜集信息。
他和傅秋昨天商量过,他们现在人实在太少,不太能成气候,不如先等这个星球壮大起来,特别是这种得天独厚的地下环境要利用好。
他一定要找到x,不光是为了他女儿,x人脉极其广泛,有他在肯定能减少负担。
周锐在走之前留给他一块手表,夏清细看,这块表是坏的,一直停留在一个时间点。夏清在刚来这里的第二天就对着表的时间,在傅秋的暗网账号上输入数字。
暗网是很多非法组织,星球编外人员联系网址,随机分配ip,官方查找不到任何账号背后的人,因为建立起暗网的人比官方人才水平高得多。
数字联通后,屏幕黑屏了,很快跳出来一个单独的页面——helloyfriend
夏清点击了friend这个词,一个人的账号跳在他眼前,夏清直觉这就是x,点进去之后在聊天页面,他发了一句我是夏清。
他没敢发自己定位,怕找错人暴露讯息。
然后他就去画星球设计图去了,傅秋派来几个人和他对接,夏清简单叙述了他的要求,其实只要有个雏形,比如医院,饭馆,居民区等等,这里的居住生活就可以好很多。
这封讯息很长时间都没有回音,直到两个月以后,夏清才听到了信息弹出来的声音。
他连忙起床看消息,结果人在一看到信息的时候就清醒了。
上面写着,我在你屋子门口。
乍一看挺吓人的,夏清握住身边防身的一把军用手枪,微微侧身开门。
刚一开门的时候,他没看见什么人影,直到听见门边的细弱的呻吟。他打开灯,一闪一闪的灯光很微弱,但还是照亮了门边的身影。
x的脸隐藏在脏兮兮的黑袍中,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彻底放心了,没来得及说话就晕过去了。
夏清出去请来其他人,几个人一齐将人抬进房间,傅秋正好没睡,看他这样,扫两眼就开口说,“他大概是逃了太长时间,在折叠空间里反复穿梭,也没补给,累得脱水了。睡几天,输点液,差不多能醒。”
“我从监狱跑出来差不多有两个月,他这两个月都没消息,东躲西藏,”夏清叹口气,“是我连累他了。”
小艾很喜欢小孩子,问夏清怀里睡着的女婴,“这是你生的那个孩子?”
夏清点头,擦掉孩子脸上的灰。
“是男是女?”
“女孩子。”
“眉眼像她爸爸,不过脸型像你。”小艾从夏清怀里把孩子接过来,“我要阿雅带她洗个澡吧,这脏的,美貌都看不见了。”
夏清同意了,自己办个板凳坐在x旁边将就着睡了一夜。
这里的基本供给有一部分是恒星族留下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专人生产的,医疗水平还可以。x吊了三天盐水瓶,终于在第四天醒了。
他凌晨醒的,夏清坐在旁边睡觉,他一动,夏清就感觉到了。x看着他,夏清刚要开口问就被他打断,他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有暗网号码?”
“周锐给我留的。不过我还没告诉你我位置,你怎么找来的?”
“在暗网里发信息只要顺着摸过去就能找到地址。”x喝了一大杯水,长叹一声,“你跑得真远。我差不多把a星系都跑遍了,才收到你的消息。”
夏清挠头,“对不起。”
“你女儿也真难带。”
夏清啊了一声,“她是不是总是哭?”
x当初原本和夏清约定好的,结果却因为夏清进监狱这件事给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都是x在照顾,关键他自己一点经验都没有,又顾及夏清是周锐朋友,孩子也不能说扔就扔,这一路别提多心酸。
x听夏清这么说,三下五除二脱完病号服,给夏清看愣了,然后x的手指着胸前红痕,几乎声泪俱下,“她刚出生,差不多三小时就要喂奶,我他妈又是个alpha,哪里来的奶,你女儿啊,才多大,劲怎么就这么大,上来就咬我乳头,嘴巴嘬得疼死我了。”
夏清脸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地低头道歉,“实在对不起,我是没有尽到责任。真的很麻烦你。”
“她没母乳,我就开折叠空间去农场偷奶牛的奶。后来我还特意咨询过,吃鱼汤下奶,我还去河里抓过草鱼,取火烧开水煮鱼汤自己喝,靠,半点奶水也没有,我就不是这块料。
要不是因为喂奶这个事儿耽误了点行程,我早就找到你了。”
x没有alpha和oga有别的自觉,把身上的其他抓痕亮给夏清看,还说因为男女受限,这两个月都没给女儿洗澡,都是拿热水胡乱冲两把。
x本来也可以不管,但是考虑到夏清当时都被执行死刑了,这个孩子留在艾利斯那里,他的母亲就是罪犯,不管她是不是琉金家族的血脉,按照贵族的德行,估计这孩子也难逃一死。x还是把孩子给留下了。
x数落完夏清的罪行,夏清一直在点头。他说完了这两个月带孩子的心酸,靠在床上喘气,“不要叫我x了。我姓楚。楚亦铭。”
夏清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不停地谢谢他。
“a-1已经把你和傅秋列为重大通缉犯了,一定会挨个星球找。你是一部分,另一个关键部分还是傅秋。他是个危险人物,你现在和他来这儿,感觉人怎么样?靠得住么?”
“当然靠得住。”
“我很早就听过傅秋的名字,通缉令说他泄露军方机密,我怕他不诚实,对我们有所隐瞒。”楚亦铭说,“我见过不少这种人,你最好要看清楚他。”
“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我们内部再起疑心,那还怎么对付别其他人?”
楚亦铭说,“那你们目前还在修整么
?得抓紧时间。恐怕a-1的军队连a-17这种地方也不会放过搜查。因为傅秋泄露的是很重要的东西。他这一逃,万一再曝光,没人会再相信政府了,星球会有大暴乱。”

第39章 出院
夏清很相信傅秋,和楚亦铭说明了目前的情况,请他也先在这座星球上稍作休整。他问起周锐,“你那边有没有周锐的消息?”
他并不相信周锐会死,目前得到的各方消息顶多是消失。没有任何证明是尸体残骸的物品被发现,只要没有被发现就有一线生机。
楚亦铭说,“我只能确定他还活着。但是怎么都找不到他人。”
“你们平常是用暗网联络?”
“对。他的账号在上个月登录过。而且确定是本人登录。”
夏清稍微有些放心,不过内心的不安依旧无法消除。楚亦铭还在继续说,“你也可以这么想,因为暗网账号和周锐手腕上植入的芯片是一体的,如果本体消失,或者死亡,哪怕只是在折叠空间里面漂流的时间太久,超过了三天,那他在暗网的账号都会自动注销,不由本人控制。”
“你们在暗网上有账号的,都在自己手腕植入过芯片?”
“没错。芯片里面传输的都是个人数据,很少会有人为了盗号去杀人的。这样不值得。”
楚亦铭解释完之后,喝了一大口水,“走吧,起来看看你女儿。你给她起过名字了吗?”
“还没。我刚生下她就发生了很多事,根本来不及。”
“那不如叫她小雨。我每次带她逃跑,基本都会遇上雨天。”
夏清看着他,无奈地笑,“因为现在是a-1星球的雨季啊。”
“哦,那还是你起吧。我不太懂这些。”
夏清走到房前,里面已经围了一大圈人,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小艾见到他来,连忙说,“夏清回来了!叫他哄!”
夏清一脸疑惑,“怎么了吗?”
“你女儿一直在哭,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才查了一下,孩子哭多半是要喝奶。但是刚才阿飞去现挤牛奶过来,你女儿还是不喝,哭得声音可大了。”
夏清也不太懂这件事,关键时刻,还是楚亦铭嫌弃地看他们,“她现在嘴巴叼了,非要我喂。你们挤的牛奶在哪?给我。”
阿飞从他身后把牛奶递过去。
楚亦铭抱起女孩,女孩漂亮的眼睛果然就只盯着他转了,哭声渐渐微弱下来。楚亦铭张开嘴,女孩也跟着张嘴,楚亦铭把奶灌进去,一气呵成。
夏清极其佩服他,虽然是他的女儿,他也清楚自己没尽过责任,如果不是x考虑到周锐是他的朋友,才愿意耐心陪伴,这孩子都活不下来。他说,“真的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先别说这个,你们给她取个名。”
傅秋看着孩子的脸说,“叫初曦怎么样。”
“为什么?”
“你们现在看看外面。”
众人随着傅秋指着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了地平线上的一丝光亮。夏清也觉得很好,“以后大家可以喊她小名,就叫小曦。”
人群中有人问,“夏中将的这个孩子是alpha吗?”
“是。”
楚亦铭感叹,“她长大后一定是个能力很强的alpha。她从出生起,最需要好好将养的这三个月一直跟着我处在艰苦的环境,她还没病没痛,健健康康的,可见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夏清笑着说,“也可能因为你给她吃的东西营养挺丰盛的。”
“你说鱼汤啊?”
“没错,鱼汤很滋补。”
“但小孩子能滋补什么,最多滋补我吧。”楚亦铭拍拍他自己的胸脯,“这两个月喝的有些频繁,胸肌没练都大了。”
小艾无情的笑他,“这位朋友,看你的气息是alpha吧?你喝鱼汤没用的,要oga喝才有用。”
“我知道。我是在喝了两个月以后发现没用后才知道。”楚亦铭唉声叹气。
“我听夏清说你是赏金猎手,这个星系几乎就没有你不去的地方,那么多危险人物你都敢抓。怎么这点常识都不清楚?”
“我又没养过孩子。而且有的星系alpha和oga区别度不大。alpha的功能oga也有,我有这个想法很正常啊。”
“那真是我孤陋寡闻了。”小艾抱着小曦微微晃动,哄她睡觉。楚亦铭教小艾晃动的时候动作不要太大,小曦很快睡着了。
几个人退了出去,傅秋带他们去另一间房间。
楚亦铭就正式在这里住下了。他适应得很快,才几天就能叫得出所有跟着傅秋的人的名字,还会用虫族语言和阿飞交流。夏清从前对x的观感是为人比较冷漠,不爱说话,现在发现他有时候沉默是因为反射弧还没到,或者单纯爱走神没听清。
对于他住在这里的事,楚亦铭是这么想的,现在外头形势不稳,外加上他跑的时候还抱走了艾利斯的孩子,a-1已经将他和傅秋等人一起通缉了。虽说他本人老早就被通缉过几百次了,这压根不算什么,但被列为重型通缉犯,紧急追杀还是头一回,他决定还是躲一阵比较好。
按照傅秋的规划,楚亦铭联系了他最好的几个
朋友,知道他被通缉也不会出卖的那种,目的是广泛招人建立军队。目前a-17星球上有大约几万的兵力,是恒星族借给傅秋训练的人手,远远不够。他们武器还是旧的,很久没有更新过。武器研发的工作落在了夏清身上。夏清在军部呆了这么长时间,对a-1的武器构造十分清楚,如果能在这段时间,根据a-1星球武器普遍的弱点,针对性地设计出来一批枪支,那对方必定溃不成军。
夏清这么一研发,几乎是两天两夜没睡觉,拿着傅秋制造的兵器成品,拆了又合,合了又拆,总算有些新思路。他和小艾去矿山采集矿石,带回去试了试,硬度满足要求,几种星球特有的矿石完全可以加以利用,制造成特有的秘密武器,形势对他们来说不是很糟糕。
在休息的时间,他去看了看女儿,她刚好睡醒了朝他笑。夏清过去抱她,替她换尿布,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
他听到了艾利斯的名字。新闻主持人说,上将在重型监狱勘探,已经发现了通缉犯目前的踪迹,正在紧急破解。
夏清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他和傅秋的照片都变成了灰白色,上面有两个红色的叉号。除此之外,屏幕下方滚动的消息,是路易斯即将病愈出院,并且主动找到琉金家族的人进行商谈,目前两个家族早已和解,就夏清出逃一事达成合作。
新闻播报的最后,夏清听见女主持人说,路易斯的出院无疑是一次奇迹,和琉金家族合作是第二次奇迹,也许等到这二位联合,将在别的星球逍遥法外的重大通缉犯抓捕归案,将是第三次奇迹。
夏清握紧摇篮,冷冷地看着新闻播报结束后滚动的字幕。

第40章 见面
“夏清!”
听到有人叫他,夏清才缓过神,原来是小艾来叫他。他接着说,“傅秋找你。”
“是为了新闻的事么?”
小艾点点头,把夏清叫出来说话,“你不用怕。他们本来离这儿就远得很,就算他们征用军部的飞艇到这儿起码也得两个月。”
“不会。他们可以直接开空间。他们现在已经一级戒备了,对外号称我偷走了整个星球最重要的军事机密。”夏清冷笑,“我有这本事还能被他们弄成现在这样?”
“没事儿,傅秋早想到了,这里黑洞的一端是被屏蔽的,除了他之外没人能打开。所以,他们如果真的要来只能走飞船。我们时间很多。”
夏清听完后也没放松神经,他去傅秋房间,发现楚亦铭已经在了,他们可能已经聊过一段时间。
傅秋说,“你来的正好,这是前两个星期x招来的士兵。”
夏清看着显示屏,很是惊讶,“已经有四五千了吗?”
“我认识一些星球的军官,他们手底下人挺多的。还有些流浪汉。”
“流浪汉?”
“不要小看他们。他们在这个星系里到处行走,人脉广泛。前些天送到你屋子里那些稀有金属和矿石,有一部分正是他们提供的。”
夏清问,“难道他们国家也受到了贵族压迫?”
“比a-1更严重,像a-7,a-8,本来国家就没什么地理优势,资源稀少,交通也不发达,生活水平也不高,还和别的星球孤立。现在那里都恢复奴隶制度了,人口买卖,军备竞赛,堪称人间炼狱。”楚亦铭说,“都是越过越回去。”
“那倒是怪不得要逃跑。”夏清坐下来,拿着手边的草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目前武器研发进度。当然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傅秋身边还有不少人才,和夏清组建了一个研究小队,经过无数次实验,无数次的报废,总算造出几件趁手的武器。
他和两个人讲完话后,请他们到外面空旷的草场上观看,夏清把枪带系在自己胳膊上,“按下这个蓝色按钮,它会以6000发每秒的速度发射激光弹。”
“这么快?”
“我在里面加了自动追踪和智能识别。到时候军队收编完整,把每个人的信息汇入系统,系统之外的人会自动攻击。”夏清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距离,“往后退。”
退到一定距离,夏清偏过头,侧身对着天空中的光目星就是一击。
几乎就在他扣动扳机后的零点几毫秒,天空立即炸出一声轰隆巨响,巨大的浓雾弥散开来,遮挡住了光亮。天空登时变暗了。周围不一会儿嘈杂起来,不少人都出来看看什么情况。
夏清仰头直视着天空,等到四周起了点风,吹散黑云,天空才重新恢复光亮。
“这么牛逼的武器,不如给它取个名字。”楚亦铭接过夏清的枪。
“金属风暴。”夏清说,“主要还是感谢你送来的那些稀有矿石才能造成功。不过可能大批量制造还是很困难。”
“这种武器人手一个确实不容易。但尽量能造多少造多少。”
傅秋说,“我记得你提到过,a-1星球军部的武器有时候大而无用。飞艇扫射功能不全面,有盲区,所以你才加了导航?”
“不管到最后我们这里究竟有多少人手,如果真的和一个星球的军力干架,一定是少对多。少数人有个好处,容易调派。而且定位也精准。”
“万一人家有个高射炮打过来,我们不全都没了。”
“这是我下一步要研究的。”夏清朝他微微地笑,“我们想个办法悄悄入侵,别大张旗鼓。破坏系统后,在他们的军队内部武器植入病毒,就不用我们自己动手了。”
“他们那边所有武器都智能化了?”
“80%。他们武器能发挥多大效用,取决于系统赋予的能力。所以他们武器库的数据防火墙非常厉害。”
楚亦铭说,“再厉害总有破解的方法。”
“这破解的方法就要麻烦你的朋友们了。”夏清把枪装回盒子里。
傅秋静静地听他说完,才问他知不知道a-1现在的事。
夏清表示新闻刚看见。
“我觉得路易斯恢复健康可能是烟雾弹。他的身体不太可能好的这么快。”
“那你觉得,新闻上面的照片可能是合成?”
“对,不过无论路易斯有没有恢复,这都不重要。抛开个人恩怨不讲,他的家族是阿瑞尔。阿瑞尔不仅有钱,暗地里还是军火商。这只能说明,艾利斯要借着这次机会和阿瑞尔合作,而不会只是路易斯。他们两方,一个为了军部机密,一个为了私人恩怨,一拍即合。”
“他们现在应该不止怪我毁了他们儿子了,”夏清走回房间,将屏幕上的频道调到新闻。新闻上已经开始播报下一条讯息。
“阿瑞尔做军火生意,本来通过艾利斯这条线,两家生意做的好好的,名利双收,如果没有我,根本不会决裂。”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先别害怕,害怕的就是他们。”
________
这是艾利斯第三次来到路易斯的住宅。
他很早就搬出家族了,不和家人一起住。特别是他高位截瘫之后,他的脾气更是阴郁古怪,不要任何人来照顾他。但他这个情况不被人照顾和等死无异。每次都是仆人上来照顾他,收拾完就走。房子里通常只有他一个人,楼底下住着老保姆。
艾利斯听说阿瑞尔家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儿子,外加上当时送到医院抢救及时,经过将近半年时间的救治,上半身勉强能动弹了,医生说他能说话,不过到现在为止他始终没有开过口,顶多用他那双骇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围人看。
他走到门口,拿着路易斯父亲交给他的钥匙,顺利打开大门。屋子里看得出打扫的痕迹,但难掩腐朽阴冷的气味,装修风格很符合路易斯个性,都是黑白调,说句不好听的,蛮像办丧事的感觉。
听到大门动静,厨房里居然传出来人声,原来是那个老仆人。艾利斯和她简短地说明来意后,她就随他去了。
连这个仆人都不在意他这个陌生人可能会做什么,路易斯的地位真是大不如前。
艾利斯顺着楼梯走到卧室门口,礼貌性地敲门,然后也没听里面什么反应直接进去了。
出乎意料地,路易斯没躺在床上,反而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
艾利斯关门,直接开口,“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路易斯罕见地回头,面无表情。
艾利斯现在看见路易斯的眼神都不自觉胆寒。要不是他没这个能力起身,他现在的眼神都能杀人了。
“夏清的事你都知道了。他和傅秋一起跑了。我没记错的话,傅秋当年是由你亲手抓回监狱重型拷打的。我已经和你父亲聊过,我们合作各取所需。”
艾利斯也没问愿意不愿意合作,直接算是通知他。
艾利斯说完就转身走了,却听见一个极其沙哑的声音,很刺耳,像在嘲笑,“你找我合作?”
“是。”
“你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找我。”
“没错。”
“我对付傅秋这个人,很有经验。”路易斯难得说话,声音又干又涩,语速也很慢,“我有条件。”
“你说。”
“我要你把我这腿治好。”
“我以为我们已经可以跳过很多步骤直接谈交易了。你怎么上来就说白日梦?”艾利斯靠着沙发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透过这个姿势的光线,路易斯脸上瘦削干瘪的线条十分清晰。
路易斯也对着他笑,笑得露出了牙齿,但给人感觉格外阴森,“我说可以治好就可以治好。你既然都来找我了,就是走投无路。这种情况下我们难道还需要互相隐瞒吗?”

第41章 合作
“我也没在开玩笑。你爸这么有本事,认识的顶尖医生肯定比我多。他现在都放弃你了,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艾利斯说,“我知道你想回到以前你什么坏事都能做的状态。但我没办法帮你。”
“要不是夏清,我能变成现在这样?”路易斯一提到这个人就克制不住的愤怒。
他自打残疾以来,在任何外人面前一直都忍着不失态,最多就是冷眼相待。他傲慢的性格导致他讨厌任何人嘲笑他。
可是一说到这个人,一想到他干过的事,他就忍不住暴怒。他双手死死抓着轮椅,恨不得能站起来扇艾利斯一巴掌。
他提到夏清的时候看艾利斯脸色也不太好,转念一想,恢复了情绪,“不过,夏清要是知道你现在居然来找我。你说他会不会也像对待我这样对你?”
“他会。”艾利斯回答得很干脆,“我来找你是为了傅秋,和他没关系。”
“你当我人关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他和夏清是一起逃跑的。如果夏清看到新闻,知道你居然是这么找人”路易斯笑得愈发诡异,夹杂着他特有的破锣嗓子,听起来阴气森森。
“我来找你之前这些都考虑过。你快点说个条件,不要耽误时间。”
路易斯沉着脸,半天之后才开口,“我要你们家族的一样权利。”
“什么?”
路易斯笑了笑,向他招手,“不着急,现在还没到那一步。我先和你解决完傅秋。”
艾利斯看着他,丢下他自己的勋章,算作凭证,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自然明白,不到迫不得已,他恨不得干脆现在一刀捅死路易斯,但他不能这么做。比起夏清知道这件事,比起夏清更恨他,他首先要找到他。而且对于路易斯,一个人在他还有点利用价值的时候就要压榨干净。
他一步步往楼下走,走的很慢,听见楼上路易斯房间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在摔东西。每一个声音都越来越狠,到最后偃旗息鼓。艾利斯没有停留。
——
楚亦铭这些天在暗网上持之以恒地给周锐账号发送消息,一直没有回应。不过自从上次账号波动之后,始终没动静,他也不急着在这一时有收获。说实话,之前他知道周锐可能死了之后很讨厌夏清。他抱着夏清的女儿,也想过要不要干脆把这个孩子扔了。可是如果周锐活着,知道他这么对待夏清和他的孩子,一定会记恨自己。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他至今没有看到周锐的尸体,他不少朋友也都说折叠空间没有异常波动,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还是不相信他会死。
距离他逃出a-1星球已经过了接近大半年,夏清也在每天关注他的消息,可惜没什么获取信息的途径。除非再回a-1星球,去当时事故现场查看情况,分析可能性,不然不管他现在做什么都是空等。
他去问傅秋,傅秋的意见很明确:要主动出击。不能等到a-1星球的军队找过来了才防御,陷入被动。
目前军队收编的人数也有三四千了,成了一定规模和气候。可是面对庞大的对手,人数兵力依然是大问题。
夏清说:“我们这两个重型通缉犯逃出来,a-1星一定全城戒备,我们去是自投罗网。”
“不用。等x召集够一些精通智能技术的,破除他们的防火墙,将他们的兵力转化成我们的兵力,我们就不用硬碰硬了。”
小艾也在,他在很认真地干饭,“你们不用这么认真吧,今天周末啊,谈什么工作,什么武器,不如出去玩。”
夏清见阿飞一般和小艾一块儿出现的,今天突然不在,便好奇道,“阿飞呢?”
“出去玩儿了啊。他去a-3玩了。”
“a-3?”
a-3和a-1靠得很近,夏清不知道阿飞在那儿还有熟人。
“你别担心,阿飞去a-3其实也是在帮我们查看情报。因为他能自由变换形态,也有假身份证,比我们去方便。我们有好多的消息啊,或者新型武器技术啊,都是阿飞搞到的。”小艾啃完饭开始啃肉,嘴里叽里咕噜有点模糊,但也勉强听得清楚。
夏清点点头,“有人陪着阿飞么?现在情况特殊,最好有人跟着他。”
“有的。阿飞很厉害的。”
傅秋转过头朝他笑,“小艾,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我有很多好点子。你指的哪一方面?”
“就我刚刚和夏清说的,我们需要一个好的伪装潜入a-1星球,然后入侵系统,把他们的军队策反成我们的人。”
“哇傅秋,你这个要求有点多。你不是认识恒星族的人吗?你找他们想办法也比我们靠谱。”
“我的愿望每次都要拿我的一样东西去交换。不是免费的。”
“你上次和我提到过,如果我想恢复一条腿,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是不是?”夏清说。
“对。”
夏清若有所思。小艾看着他说,“那和恒
星族说帮夏清恢复一条腿,再改头换面,让他们都看不出来是你俩,潜入他们的军队,窃取数据,然后你们发信号给我们,到时候就大功告成啦。”
傅秋说:“夏清现在的身体强行改造可能会死。”
“这么严重?”
“对。上次我也和你提到过。我付出的代价是一只眼睛,因为我的眼睛很特殊。如果你想要恢复一条腿,就是属于技能改造的范围,和小艾从小经历的一样。”
小艾露出难过的表情,“那倒是。小清啊,那个改造很疼的,而且不能打麻醉。他的药剂是用很细的针头一直顺着你神经那么细的线往上戳可以说能改变你大部分神经纤维的走向,按照他们的意愿生长。我付出的代价是情感和知觉。如果你真的很想改造,你愿意付出什么呢?”
如果你可以重来一次,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
夏清想了想,说,“傅大哥。”
傅秋摆手,“别这么叫我,显得我年纪大。”
“我可以付出他们要的一切。”
傅秋说,“我还是想着你现在身体状况并不符合他们的要求。你想复仇也不急着这一时。”
夏清却说,“时间不等人。改造得越早,适应的时间越长,也不至于露出破绽。”
“你真想改头换面?”
“嗯。”
“这不是一场手术和药剂能完成的,外加你刚生完孩子就蹲监狱,身体底子不好,时间要更长,更痛苦。你也听到小艾说了,一旦中途你因为疼痛挣扎,纤维管方向错了,轻则变傻,重则丧命。”
“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从小到大,一直要付出比别人更痛苦的代价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现在这个算不了什么。”
夏清想,他没有什么家族的支撑,没有任何先天的资源。好在他很能吃苦,也很会忍受不公和痛苦。他只能通过一次次的冒险和试探来够挂在天上的果子。
傅秋看着他,也知道劝不动,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我去问问。你别着急。现在先看看你女儿。”
夏清答应了。
女儿目前身体一切健康。夏清照顾她的时间有限,最常来的人是楚亦铭。所以女儿也比较亲近他。她看见夏清来,只会和看见别人一样,愣愣地看,有时候会哭。但看见楚亦铭却常常笑。
夏清难免会很失落。她从一出生就没得到过他的关爱。如果到时候真的要进行改造,他和女儿相处的时间更短,感情不能硬培养,她很亲近楚亦铭,就顺其自然,不用可以分隔开来。而且让她远离自己,某种程度上也是远离麻烦。
他围在床前,几个人把小姑娘逗笑了,夏清跟着笑。俯下身去抱她,她也朝他灿烂地笑。
好几个月过去了,很多发生过的事情再记忆里模糊不清,夏清怕自己会忘记,晚上睡觉前会仔细地想一遍。想想他还记得那些人对他做过什么,想想他忘记了什么。
周锐不在以后,世上只有他还记得发生过的事。如果连他自己都开始忘记伤痛,沉湎于新的开始,那他想要报仇的怒火,想讨回的一切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第42章 两年后
两年之后,a1星上层区,付汇大厦。
艾利斯接到他三哥查理斯电话的时候,午饭已经在食堂解决完了。但今天三哥破天荒地想请他吃饭,说要出去聚一聚,很久没有在家看到过他这个弟弟了。他下午确实没什么事,因此没有推辞的借口。
他来到餐厅,远远地看见查理斯坐在靠窗位置,身边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哥。”艾利斯坐在他们对面。
查理斯忽然对他殷勤地笑,“你真是大忙人,喊了你好几次才来。”
“有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
艾利斯没开口,静静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今天这可不是我的锅。”查理斯举手投降,手移到身边的女人,“这位姑娘是黛丝。她父亲是维尔公爵,从听说你和尤伊离婚后就一直想让你们认识一下,你看,黛丝也很漂亮,正好门当户对的。”
黛丝伸出手,礼貌地点头,“上将大人你好。”
艾利斯简单地回握,“哥,你待会儿送她回去。我先走了。”
“别这样。你这相亲都黄了多少了,总不能每次都拿工作找借口啊?”
“我是真有事,你们吃吧。”艾利斯说着就站起身,没给他一点面子。
查理斯虽然在笑,但显然脸色不太好看,“你离婚两年了,尤伊改嫁,那个人也死了,你坚持什么?爸叫你快点结婚,你别磨磨蹭蹭的。”
艾利斯脚步没停地戴上帽子,身姿依旧笔挺。
“上将。”黛丝突然叫住了他,“上将,我有话和你说。”
艾利斯转过头,神色淡漠。
黛丝说,“我父亲的侍从在半年前就在微海域发现了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当时,这具尸体早就被鲨鱼啃食得面目全非,脸上,手上,都已经能见白骨。我父亲犯了难,向下层区发布了很多寻人启事。微海域那边本就是上层区和下层区的衔接海,有不少下层区的穷人冒着生命危险捕罗非鱼维持生计,每年也都有几十个人因此卷入深海丧命。这其实是一件常见的事,但为什么我父亲在下层区找不到尸体的身份,甚至还要向上层区寻求帮助?”
黛丝见艾利斯看自己,她笑着走到他面前,“我来替你回答。因为那个尸体上有你们军部的勋章。一般来说,只有重大功臣,打过不少胜仗的将军才会得到帝国勋章。为什么一个下层区的尸体上会有这样的印记,为什么这具尸体偏偏什么都没少,只少了完整的一条腿?我父亲似乎猜到了人选,他又不敢擅下决断,才向上层区征询证据。”
艾利斯不为所动,还露出了些笑意,“接着说。”
“是你来认领尸体的。也是你在送检了一个星期后,亲自为他签字的死亡证明。”
“是。”
“所以你不想结婚,违抗父辈的命令,你现在还在等什么?”黛丝靠近他,态度有些傲慢,很不尊重,“他的仇人在你的帮助下活得有滋有味,他因为你的追捕死无全尸,你何必这么感动自己呢,上将大人?”
艾利斯的手下一刻就掐住了女孩纤细的脖子,查理斯连忙站起来打圆场,朝艾利斯发火,把他往后拉开来,“吃顿饭而已,动什么火气啊?!”
他松开了手,黛丝不慌不忙地坐回原处,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叫服务员来点菜。
服务员本来远远等着,看他们差点就要打起来了,又很快恢复原状,只有艾利斯微微喘着气,低着头不说话。
他管不了那么多,记好黛丝的菜赶紧溜回后厨。
查理斯小声和黛丝道歉,说他这个弟弟最近情绪比较奇怪,实在不满意要么等吃完这顿饭再走。说完他继续教训了几句艾利斯,艾利斯还是保持沉默。
黛丝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她当然还有一些话想问,见艾利斯什么都不肯说,不如不问了。
这个死去的男人在两年前就已经轰动一时。
听说艾利斯都找上了路易斯,这个星系都要找遍了,结果还是没找到。
路易斯提议要去最偏僻最荒无人烟的a-17找,可是军部在这个时候进入了加急状态,缺人手,要去a-17可能还要申请专用折叠空间,艾利斯抽不出时间。等到他有时间了,维尔公爵却发现了尸体。这是切切实实的证据。
他的父亲,他的家族,总喜欢安排他的日程,他的生活,并且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我们这么做的原因,你将来就明白了。现在不需要认同。”
现在艾利斯已经明白了原因,但是夏清死了。
艾利斯猛地回过神,恍惚间才记起来自己身处何处,抬起头时,菜都上来了,黛丝和查理斯吃得慢条斯理。
“且且,且且。”
黛丝吃得正开心,忽然有人拽住了她的裙子一角。
她一低头,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就是太小了,一般家人不太可能放心把这个小孩子丢在这么个大餐厅里的。
黛丝问,“你妈妈呢?”
“爸爸,爸爸。”
“你爸爸在哪儿?”黛丝握住她的手,转头开口,“查理斯,我出去一下啊,帮她找爸爸。”
查理斯也低着头朝女孩笑,看了看她,无意说了一声,“她眼睛是蓝色的长得和艾利斯倒是很像。”
艾利斯没放在心上,听到查理斯这么说才抬头。小女孩还在说爸爸,爸爸。黛丝起身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男的在找人。而且小孩子多半记不得联系方式。
黛丝刚要起身,艾利斯说,“不如去看监控。”
小女孩挣脱开黛丝的手往后面跑,黛丝哎了一声跟过去,结果刚才还没看见呢,现在居然冒出来个高大的男人。看小女孩和他确实很亲近,黛丝没怀疑,只说,“小孩子乱跑很危险的。”
男人和她简短地道了谢。
“爸爸,爸爸。”小女孩指了指黛丝那一桌。抱着他的男人笑道,“怎么了?”
小女孩低声趴在他耳边说话。
男人笑了笑,“你想吃那桌上的菜?”
黛丝跟着笑,“我看小姑娘好像是饿了,不如去我那桌吃?”
“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菜那么多。她能吃多少。”
男人也没拒绝,抱着女孩来到这一桌。
女孩得到爸爸许可,开心地坐下来吃饭。艾利斯这时也注意到了她,好像真的像查理斯说的那样,她眼睛的颜色和自己很像。
查理斯没见过男人,随口一问。“先生哪里人啊?”
“就在另一栋大厦的惠科公司。我姓楚。”男人叫住小女孩,“小曦,慢点吃。”
“惠科好像是一年前刚开办的吧,听说你们那儿技术员很厉害,挖都挖不走。”
“谢谢夸奖。”
“你是他亲生父亲么?”艾利斯问。
“当然。”
“他长得和你不太像。”艾利斯低声说,目光还停在她的脸上。
“他像他妈妈。”
“他妈妈在哪儿?”
“上将!”黛丝对他的态度更不满了,“别人家的事轮不到你来调查啊。你问这么多干嘛?”
男人的视线落在他后面,微微一笑,“这不是来了么。”

第43章 斯图亚特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但是门口并没有什么人。
“不好意思,他在停车,很快就来。”男人说完后,又继续像没事儿人一样看着女孩吃饭。
艾利斯也顺势收回了视线。
小女孩盯着桌上的蛋糕,还不太会用刀叉,艾利斯难得主动,抬手帮她一点点把蛋糕切开来,从到她面前。
她对他仰着脸笑,“爸爸。”她手脚并用地从楚亦铭身上爬下来,爬到艾利斯旁边,要他给自己切蛋糕。
艾利斯愣了一会儿,然后如她所愿,轻轻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一口没吃,给小曦倒是吃得挺多。
黛丝看得很惊奇,小姑娘长得可爱,艾利斯这种人都愿意亲近她,她还以为艾利斯会冷漠地把小孩儿推开。
查理斯看小曦吃得很开心,也露出点笑意来,“艾利斯,她叫你爸爸诶。”
也不是说他对这个弟弟多关心,非要操心他终生大事,本来他们之间关系也算不得多好。不过现在艾利斯人过三十,又在军部如日中天,他们的父亲都老了,爷爷也更老,以后分家肯定也是艾利斯占大头,不如趁现在还好拿捏的时间选个脑袋聪明的妻子,让他安定下来,多回家,免得生二心。
如果艾利斯真的像他表现得这样喜欢孩子,是不是说明他也有结婚的意思?
“小曦!”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小女孩一下子就从艾利斯腿上跑下来,蹬蹬蹬地跑过去,大声喊,“妈妈!”
艾利斯没再抬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心里一阵失落。
隐隐约约能听见后方人的声音,“下次不要跑这么远啊。”“爸爸带我来的。”
“不好意思,孩子太小了,只会叫爸爸妈妈。”
很快,从餐厅门口走过来的男人温声替她道歉。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礼貌,很谦虚,黛丝见小女孩歪头抱着他,便夸赞道,“怪不得小姑娘这么好看啊,先生你长得真漂亮。”
“谢谢你。”他微微地笑。
艾利斯始终面无表情,但在听到身后人的声音的一刹那,手无声地握紧了,轻轻颤抖着。他刻意没有动静,多听了一句话,几乎可以肯定声音匹配度,他猛地回过头,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道车灯的白光打在对方的脸庞上,五官一览无遗,深色的眼睛,深色的头发,头发留的有些长。
他的确比那个人漂亮。艾利斯却感觉他的长相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和他记忆里相似的影子。
除了他的声音,他无法将眼前的人和那个人的模样重合。
巨大的失望翻涌而来,艾利斯头在发疼,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痛苦地低下了头。不过他的余光还不死心,注视着男人的反应。
“小曦,你刚才吃了什么?”他问。
小女孩一边擦掉他脸上残留的雨水,一边指着桌子上吃了一半的小蛋糕。
“有没有谢谢人家?”
“谢谢。”
男人歉意地朝他们笑,“抱歉,刚才我出去办了点事,孩子就跑到这里了,麻烦你们了。”
楚亦铭顺势问,“你刚才见到他们了?”
“见到了,说详细的晚上再说。”
“没事儿,她很可爱的,还没吃午饭吧,”黛丝说,“不如你们也一块儿吃,加个座位就行。”
查理斯只听说过夏清,没见过他,看见来人的相貌也不可能联想太多,只是好奇地问,“你和你丈夫的眼睛都是黑色,怎么孩子眼睛是蓝色的?”
蓝色的眼睛很稀有,除非遗传。连眼睛的形状也和艾利斯很像。
这个小女孩年纪也很小,最多两三岁,话还不是说的很全。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觉得很荒谬。
艾利斯的那个女儿也是蓝眼睛,长得和她很像,可是早就死了。和夏清一起死的。
眼前的人和夏清长得天差地别。
黛丝说,“可能是隐性遗传吧。我记得那个死去的夏中将不是”
“你闭嘴!”艾利斯已经不顾着礼貌了。
“你朝我吼有什么用?”黛丝大声说,“人死了就是死了,你还要骗自己多长时间?”
“你闭嘴。”艾利斯冷冷地重复。
“该闭嘴的是你。你发什么疯?别看到一个女孩和你长得像就以为是你女儿。她和夏中将一块儿淹死了。你非要我给你原封不动重复一遍?”
黛丝每一句都要往艾利斯心里扎一根针,也算给夏清报点仇。
外面好像下大雨了。最近天气一直不太好。
雨水劈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树枝摇曳的风雨声越来越大,嘈杂的餐厅也好像在这一刻安静下来了。
艾利斯突如其来地沉默和阴郁的脸色也让黛丝心里稍微发慌。
周围有些尴尬,查理斯很头疼,早知道黛丝和艾利斯这么合不来就不该撮合他俩。本来他看黛丝对夏清和艾利斯的事情很感兴趣,以为
她喜欢艾利斯的。他出来打圆场,“别吵了,你吓到小姑娘了。”
艾利斯回头看小曦,小女孩确实被他刚才这么一声怒吼吓到了,往男人怀里钻了钻。
艾利斯看着男人的眼睛,他却一点都没注意自己。他只是抱着孩子安静地站着,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争吵都和他没有关系。尽管他语气温和,但他眼底的冷漠一览无遗。
不对。不仅仅是长相,连他的身高,他的发色都和夏清截然不同。
眼前的人西装裤下露出被雨水打湿的脚踝,里面包裹着完整的双腿。他个子高了一些,头发他有预感,如果此刻有阳光,那他的头发应该会泛着浅浅的金色。
他认错了吗?
“你观察得真仔细,其实是隐性遗传,孩子他爷爷眼睛是蓝色。”楚亦铭主动打破沉默,站起身,“谢谢你们款待。”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艾利斯死死抓住了小曦的袖子,男人见孩子被他抓住,很疑惑,“先生,有什么事吗?”
小曦还在叫“爸爸,爸爸。”
他在艾利斯迫人的注视下并不慌张,温和地纠正道,“不是叫爸爸。爸爸在那儿,你叫叔叔。”
“舒舒。”
艾利斯还抓着她,声音有些迫切,“你叫什么名字?”
黛丝坐在原地,冷哼一声,“人家孩子都有了上将,你好歹注意一点形象吧。”
楚亦铭过来掰开艾利斯的手,推开他,脸色不太好看,“他是我妻子。”
男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冒犯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艾利斯像没听见黛丝的讽刺,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斯图亚特。”男人顿了一会儿,说,“我听说上将大人去年痛失爱女,也一直很思念女儿,但是上将,这是我孩子。抱歉,我丈夫还有事,我可以走了吗?”
小女孩趴在他肩上,很不舍,“舒舒再见。”
艾利斯没再说话,静静地看他们离开,很久都没有动过一步。
黛丝隔着窗户,见他们车都开走了,才冷笑,“上将,斯图亚特可是贵族姓,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不如去问问他们家还有没有适龄未婚的,别老惦记别人老婆。”
“黛丝。”查理斯轻轻斥责,黛丝撇撇嘴转过头。
斯图亚特不是a-1上层区的,来自a-4星球,一个非常古老的姓氏,虽然到现在有点没落了,不过威望还在。艾利斯也见过斯图亚特的人,可以说神不知鬼不觉,没打过交道。
他从来没听说过斯图亚特有什么人嫁到a-1来了,还是一个科技公司的老板。
艾利斯和查理斯道别,把刚才记下来的车牌号发给助理,不一会儿对面就发过来了。
车主叫楚非,他的妻子是两年前和他登记结婚的ricado,李嘉图·斯图亚特。翻阅斯图亚特家族的族谱,助理也截图发了过来,因为李嘉图一直住在a-4,身体不好,所以避世不出。
他的照片和刚才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一时间再次心灰意冷。原本冷飕飕的雨气也在这时候钻进他五脏六腑,冻得他手脚冰凉。
不仅仅是黛丝,别的人,他身边的人,和他有点关系的,没什么关系的,都在告诉他,他死了好久了。
他也亲眼见到了他的尸体。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感觉有点希望的时候就去找,找不到也就算了,他可以当他躲到什么安全的地方。甚至他也想过,要是他和傅秋在一起都行。
但是等到他死了,艾利斯在想他的时候,又难以克制地恨他。
怎么夏清都死了,一了百了,还会这么痛苦地折磨自己。
惠科公司内温暖如春。
夏清坐在办公桌前,帮小曦改作业。小曦过了晚上八点就要睡觉,还喜欢扒着楚亦铭睡。
楚亦铭搂着她,等小曦睡着了,轻轻把她放在沙发床上,开电脑给傅秋发消息。
过了一会儿,楚亦铭说,“傅秋问你身体怎么样。”
“还好。”
“还好?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二者之间吧。”
“你还没恢复完全,还差三次手术,就要回a-1了,傅秋担心你,当然要问你准确情况。”
夏清想了想,“晚上心脏有点疼。”
“傅秋说这是正常现象。如果持续疼痛就要吃药了。”楚亦铭说,“我今天演得没露馅吧?”
“你也没几句台词啊。”
楚亦铭笑笑,“你今天其实不用出现,我带小曦去吊吊胃口就行。如果他没见到你,等下次见面,他听到你的声音还是会对你感兴趣。”
“他迟早要查。查得越早,他的好奇心越足。”
“你当时为什么不干脆不要换脸,你只保留声带,手术风险反而很大。”
夏清慢慢地笑,“这样接近他才有意思。”
小曦听到他们的谈话声,慢慢
醒了。夏清止住话头,走过去抱起她。
小曦喊了句妈妈,然后坐起来看他,“今天我见到的那个舒舒,是妈妈男朋友吗?”
“小曦为什么这么想?”
“他长得和我好像哦,比爸爸像多了。”小曦回想他的样子。
这个爸爸指的是楚亦铭。
虽然她现在年纪还小,但已经知道爸爸和妈妈不是一对。他见过爸爸看的是另一个男人照片,妈妈难过的时候看的也是那个男人照片。
楚亦铭在后面揪她小辫子,“长得像你就认他当爸爸了?啊?小没良心的。”
小曦哭丧着脸,夏清皱眉打他的手,楚亦铭才饶过她,“他不是妈妈男朋友。”
小曦说:“那妈妈喜不喜欢他?”
“怎么了?”夏清说,“你很喜欢他?”
楚亦铭叹气,“闺女真是中养不中留。”
“没有。我觉得他比爸爸更喜欢妈妈,他说话的时候总盯着你看呢。”
“你才多大,怎么知道喜欢?”夏清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摸摸她的头,“早点睡吧。睡得迟个子矮。”
楚亦铭却说,“我从小天天熬夜也长这么高了啊。”小曦忙跟着点头。
夏清瞪他,楚亦铭立马闭嘴,哄小曦睡觉去了。

第44章 鱼饵
傅秋是第二天才造访的办公室,评价了一句,“这里房子也太小了,和之前咱们住的卫生间差不多大。”
楼盘是楚亦铭和小艾选的,楚亦铭的理由很简单,逻辑清晰,他们几乎个个都是通缉犯,不仅是a-1的,还有其他各个星球的通缉犯。这种情况之下,还敢来最大的星球开公司,那能不低调点嘛。小艾则是看见这片商务楼下全是好吃的餐馆和商超。
夏清则说,“傅老板,我们还得留着点钱运营,留给装修的当然不多。”
“他见到你了没?”
“见到了。”
“见到你,知道你这个人存在就可以了,留点神秘感。”傅秋说,“接下来的场合留给x发挥。”
楚亦铭抱着小曦吃午饭刚回来,小曦笑着伸出手,顺势爬到傅秋身上。
他担忧地说,“她怎么看见帅哥就要抱?有点出息没有。”
“这叫有眼光。”傅秋说,“我毕竟还顶着这张脸不能露面,x,你这段时间和军部取得联系,他们不一定立即相信你,你早做打算。”
“我会见到艾利斯么?”
“不一定。他现在官职很高,级别也高。惠科刚刚进入视野,他不会心急。”
“不过现在夏清在他面前晃过一次,可就难说了。”
傅秋笑道,“如果是艾利斯要见公司负责人,还是你去。”
“为什么?”
“夏清去,接近的目的性就太明显了。”
夏清点点头,“我明白。”
小曦摸傅秋的脸,“咦?”
“易容过了,脸上有颜料。”傅秋解释完把小孩子交给夏清,“我不能及时回来,a-17的人也很难一天全部转移。这边先幸苦你们了。”
小曦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猛烈点头。
几个人围着她一块笑。
艾利斯手底下的人查了两天两夜,没查出什么名堂。还是那套说辞,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也不存在任何破绽。
斯图尔特嫁到a-1来,开公司的钱款来源一部分是嫁妆,另一部分是楚非自己的钱。楚非是个富二代,自己创业开公司,好像也合情合理。他们在a-5一次聚会上认识,谈恋爱,然后结婚,过程为两年,也不是闪婚。
唯一的破绽是他的声音。如果不想让他认出来,为什么还要有破绽?如果想让他认出来,为什么只留下了声音?而且一个人真的可以代替另一个人生活么?
马克听到他的吩咐,还和他说,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您确定您没听错吗?
明明才两年,好像听起来都像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艾利斯还没把斯图亚特家族琢磨出名堂,没想到他自己找上了军部。
他听到下属来汇报工作,说到科技部在和一些公司合作,他没怎么认真听,直到听到惠科的名字,立即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汇报的下属是刚调来的a区,一脸惶恐,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啊?上将大人叫我重复哪一句?”
“你说惠科和军部有合作?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在三个月之前。”
“谁负责的?”
“科尔利中尉。”
“叫他把资料传给我。”
艾利斯淡漠地点头,回了办公室。
科尔利很快将资料交给他,并说,虽然惠科规模小,创办人也就三个,员工不多,不过他们的网络通信加密技术却极其先进,不输给军部现有的任何人才。
也正是这个反常的地方,艾利斯警觉地反问,“军部审查过他们了没有?万一他们是别的星球派来的间谍怎么办?技术好是另外一回事,我们从来不缺技术好的。”
科尔利连忙点头,“都查过了,身份正常。”
“他们这次负责的产品是什么?”
“a-5号繁星。”
这点做的还行,至少没一上来就交重要任务。a-5号繁星是高射炮,生产技术早就普及了,不会碰到核心。
艾利斯低头看文件,“你告诉他们负责人,这次允许他们进军部之前,我要见他一面。”
“好的上将。”
这么一见就等了足足五天。
艾利斯本来在开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楚亦铭坐在办公室对面的座椅上,手里拿着本杂志,随性翻看。
他穿着格纹灰西装,身高腿长,坐姿算不上庄重,很随意,但给人感觉却很有礼貌。虽然等了两个小时,脸上没有任何不满意或者焦躁的情绪,好像等艾利斯本来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楚先生,久等了。”
“没事,你们这里的杂志很好看,消磨时间不错。”楚亦铭抬头和他握手,假笑道,“上将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没想到楚先生年纪轻轻就当了老板,真是年少有为啊。”
“哪有。这在a-1还是拿不出手的,我看了你们的装备,可比我这技术先进多
了。这不是特意来你们军部,想来交流么?”
艾利斯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双眼,“不知道楚先生公司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才,你们的技术对我们来说可是久旱逢甘霖啊。”
a-1的人才是不少,不过这些年好多官二代军二代都站着名额,反而挤掉了真正的人才,导致军部后备新生力量越来越不足,素质也接连下降,都靠着吃过去老本才能勉强撑住脸面。
艾利斯希望能招募到真正的技术人才,也算打破目前贵族垄断的局面。
“上将是来找我了解情况,谈合作的吗?”
“不然呢?”
“那要看上将的诚意了。”
艾利斯也微微地笑,“你所说的诚意是什么?”
“过几天是我女儿的生日宴,不知道上将大人可否赏脸参加?”
“你女儿?”艾利斯低头,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人的脸。“我上次冒犯了您太太我还是不去比较好。”
“我们看起来难道很像心胸狭隘的人吗?我太太当时也说了,非常理解您对您逝去女儿的思念。而且我们刚才这个星球不久,如果您能赏脸,也是对我们的一种肯定。”
艾利斯可以理解他提的要求。
无论过几天究竟是不是他女儿的生日,他都需要这么一次机会,在众多贵族面前露一次脸。这也许是他背后那个斯图亚特妻子出的主意。如果斯图亚特想打入a-1的圈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一些上层区的贵族来参加生日宴,多在这些人中间游走,谄媚,讨好,他们在a-1渐渐地可以有一席之地。
楚非看起来,也是个精明的商人。
他忽然觉得李嘉图不是夏清了。他怀念的夏清不会这么做。不可能把女儿的生日当作攀附贵族和上层的交际会。
可能他真的是一个普通的新婚妻子而已。
他和楚非谈了接近一个小时,都在聊未来的宏图和发展。
最后一个话题收尾,他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晚上六点,楚非朝他鞠躬,“我的妻子来接我了,抱歉,过几日我会把生日请柬送到这里。望您准时参加。”
互相道别后,艾利斯站在窗前,从上往下看,军部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他好像看见那个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和楚非说笑着,给他一个亲昵的吻,两人很快走进车里,驱车离开。
艾利斯有点怀念他的声音。
他手一拉,关上了百叶窗。

第45章 生日宴
小曦不太适应她身上的衣服,她从小到大还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裙子。
楚亦铭给她编辫子,一边问夏清,“请柬都发完了?”
“发完了,用斯图亚特家族的名义。”
“你觉得今晚有多少人会愿意来?”
“那就要看他过去的声望,和现在的实力,究竟能打动多少人了。”
小曦回头问他,“妈妈,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没关系的,晚上小曦如果觉得紧张,也可以不出现。”
说到底,这种生日宴也没多少人真的来看孩子。
“今天晚上对妈妈来说很重要?”
“一般。”
楚亦铭笑道,“你也别太紧张,傅秋不是说了今天是摸底么。”
“你那天和艾利斯说清楚了?”
“请柬给了,话也传到位了,诱饵都抛出去了,这要是不来,我也没办法。”
夏清不解,“诱饵?你拿什么利益诱惑他?”
“你啊。”
夏清愣了愣,随后笑着摸摸小曦的头发,“我现在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只是个有相同声音的陌生人。我对他可没吸引力。”
“你真是不了解我们alpha。alpha就是喜欢神秘感。你对他来说本来可能没什么特别,但是你带着女儿在他面前晃了一圈,他会注意你的。”
夏清耸耸肩,有些漫不经心,“按照你的说法,我今天是不是还要隆重打扮一下啊?”
楚亦铭说,“当然不用,你已经很漂亮了。”
“我有时候觉得我不是我自己。”夏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着自己的脸,“这么长时间,我还没习惯这张脸。”
他的脸上仍是那副表情,可是无论是神态,还是长相,都和以前不同了。
“不是离做手术快两年了吗?”
“是两年了。”
楚亦铭捏小曦的脸,“小曦,妈妈好看吗?”
“妈妈最好看了。”
夏清笑得真情实感,“小曦比我漂亮。”
“妈妈,今天会见到那个叔叔吗?”
“哪个叔叔?”
“就是上次在餐厅遇到的那个叔叔啊。”
夏清收起了笑,“你还记得他?”
“叔叔上次把他的菜都留给我吃了。”小曦不太好意思。
“但他只是叔叔。”楚亦铭接话,“他不是你爸爸。”
小曦见他们好像都不开心,拽着夏清的袖子,“妈妈小曦随便说说的。你们不要生气。”
“我们没生气,是爸爸吃醋啦。”楚亦铭哄了一会儿小曦,小曦又笑得很开心了。
晚上,到了晚宴时间,客人陆陆续续来了。
他们现在住的宅子原本就是斯图亚特家族在a-1的古堡,名字挂的是亚特,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自从a-1有一次大瘟疫爆发,斯图亚特前往a-4避难后,这古堡就一直闲置在此地,留给专人看管。
上层区的十几个叫得出名字的显赫的家族,基本都来了。
夏清靠着阳台栏杆,一个一个记住他们的名字。
夏清还看见了当初在餐厅和艾利斯相亲的女孩子,好像叫黛丝,维尔公爵的女儿。她金色的头发很显眼,穿了条红裙,明艳照人。楚亦铭先下的楼,自我介绍,和几个人周旋的时候,黛丝还过来抱了一会儿小曦。
这个夜晚,斯图亚特是诱饵。小曦也是诱饵。
如果他愿意,其实事情可以更简单一些,他干脆直接以原来的面貌见到艾利斯,把孩子交给他,假装后悔,在见面的时候一刀杀了他。
但是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自己的仇恨可以解决,但是周锐不在了,他父母被迫离开这个星球,还有像傅秋,小艾,像阿飞这样的人,他们的仇恨又该何去何从。
正如他当时告诉艾利斯的话,面对一个问题,世上不存在两全其美的方法。
要么活着,要么毁灭。
夏清静静地看着楼下众人觥筹交错,听楚亦铭和从前斯图亚特的人,对着贵族们规划蓝图,终于在远处的平野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他看着那辆车渐渐逼近,走下了楼。
楚亦铭见到他下来,高兴地向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妻子,ricardo,stuart”
“非常高兴见到您。”
“您这么多年不露面,容颜依旧啊。”
“您和您丈夫是怎么认识的?”
夏清等到艾利斯走到门口,才堪堪开口,“这个故事说起来就很长了。我住在庄园里,身体一直说不上很好。我父亲很着急,从a-1星请来了一位家庭医生为我长期医治。我和医生呆的时间一长,关系变得不错,这位医生见我因为生病,感情生活很匮乏,这才介绍了楚先生给我。”
“诶,上将大人也来了?”
这个人一来,众人的神色和态度又是一变。
他来到这里说不准也是他父亲,他爷爷的意思。
其他人更加殷勤了,争先恐后和艾利斯打招呼。
“夫人。”艾利斯很有礼貌地微微鞠躬,朝他伸手。
夏清回握,“上将大人来得迟了。”
“抱歉,今天军部事情很多。希望没有耽误。”
“不耽误,刚开始。”
夏清也没有多话,该怎么对待客人,就怎么对待他。
艾利斯的目光也没有一直看向他,这里在场不少人都是熟面孔,和琉金家关系不错。他寒暄几句,再次找夏清身影时,他人已经不见了。
就在这时,古堡门口又停了一辆车。
车上的人缓步走来,走到门口时,用洪亮的声音发出疑问,“原来大家都来了啊,不过,斯图亚特夫人怎么没有邀请我呢?”
众人朝门口看过去,几乎没人不认识他。也都知道他自从经历那件事后脾气更差了。
有人搭腔,“阿瑞尔先生,肯定是夫人给你发过请柬了,您忙忘了也说不定。”
路易斯慢慢走过来,看见了艾利斯,笑道,“既然都提前邀请你了,我们昨天刚见过面,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
艾利斯脸色很明显冷淡下来,“有这个必要么?”
“怎么没有?难道上层区还有什么人举办的宴会我不能来?”
夏清紧紧攥着手,指甲几乎要刺破手心。
楚亦铭在他身边,只用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不要着急。”
路易斯朝夏清慢慢走来,笑得有些诡异,“以前总是听说斯图亚特家族出美人,今天才见识到。”
夏清露出温和的笑,“您过奖了。”
这个声音,路易斯一辈子也忘不掉。
路易斯脸上的笑陡然消失,盯着夏清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我想请问夫人,为什么请了上层区几乎所有的贵族,却没有请我呢?”
他步步紧逼,“还是说,我们从前,有过什么过节?”

第46章 偷情
夏清低头瞥他一眼,淡淡的道,“怎么会没有收到,我记得,我特意请我丈夫亲自为上将大人和阿瑞尔先生送去了请柬。那是同一天的下午。”
“有么?”路易斯步步逼近。
楚亦铭很自然地接话说,“当然有啊,不过当时阿瑞尔先生在办公室忙着,我在楼下等了半天,前台小姐说我没有预约,我再等下去也无济于事,请柬就交给她了。”
他这完全没说谎,就是陈述事实。楚亦铭因为清楚路易斯派头大,如果不是什么名人很难入眼。何况他经历过瘫痪这件事以后整个人更加警惕,也更加阴冷傲慢,因而他在去拜访的时候刻意没有曝出斯图亚特的名号。
“看来这是我的错,我误会二位了。”路易斯懒散的低笑。
“到底怠慢了先生,怎么能不赔罪呢。”夏清把酒杯递给他,微微地笑,“不如喝了这一杯,阿瑞尔先生把这件事翻篇?”
路易斯看着他,没有动。
站在一旁的e夫人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主动提议,“路易斯,以后这位夫人还和你们家族有生意往来,你跟谁过不去都不会有人拦着你,但是难道你会和钱过不去?”
“姑妈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有推辞的道理啊?”路易斯接过酒杯,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就没有再开腔了。
他没再分给夏清他们一点目光,走到艾利斯的身边,长腿交叠的坐在沙发里,依然是很多年前的贵公子模样,好像他从来没有经过那么多狼狈的时刻,也根本没瘫痪过。
他望着台上的男人,眼神沉静莫测。
当然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这件事。
夏清,一个下层区的蚂蚁,差点撞死了他。
如果不是艾利斯亲自上门,提供给他一次合作的机会,路易斯甚至都已经被他的家族放弃了。
在此之后,路易斯因为提供了关于傅秋靠谱的情报,提供了他的特征,也顺便说服他爸爸投钱开通三条折叠通道,专供军用,渐渐从一个瘫痪回归到了现在的样子。
他还是阿瑞尔家族的长子,除了琉金家族,没人可以看轻他。
不过,虽然路易斯知道艾利斯合作的目的,一开始是为了傅秋,但后来又是为了什么,他到现在也不明白。
他旁敲侧击,还恶意嘲讽过他,是不知道夏清被我撞残废的吗?你当年知道我对我妹妹不好,还为他过来恶心我几句呢,感情夏清还不如尤伊?
艾利斯对此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也没回答他。
路易斯看着台上那对看似恩爱的夫妻,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听见艾利斯对他说,“他们最近和军部有合作。”
路易斯开打火机,点烟,青白的烟雾从他的脸上逐渐散开,“废话,我早知道了,等你再来告诉我,军部说不定都改名换姓了吧。”
“你觉得他们是傅秋的人?”
“没那么肯定,有点怀疑。”
艾利斯说,“他们目前和军部合作的项目都是小动作,从合同来看,也很规矩。我一开始并不奇怪。”
“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的?”
“从他的夫人开始。”
“他和傅秋有什么共性?”
“你之前和我说过,傅秋和斯图亚特有点渊源。”
“没错,他是上代斯图亚特掌权人的养子。”路易斯再次看着抱着小孩周旋的男人,“斯图亚特不是最显赫的家族,但一定是历史最悠久的家族。他们能活这么长时间还没萧条,还是有点本事的。养子…我只能说可能,不能肯定。因为如果那位的养子真的还活着,按照族谱记载,现在起码两百岁了。傅秋又不是超人。”
“但是两者一定有关系。”
“对。这点毋庸置疑。”
“只有这种时候,我感觉我救你回来是有用的。”艾利斯淡淡地笑。
否则就是个没用的瘫子。
“那我真是对你感恩戴德呢。”路易斯阴阳怪气。
李嘉图有夏清的声音,夏清是和傅秋逃跑的,傅秋又在斯图亚特家呆过很长时间。
香烟燃到尽头,台上的夫妻把孩子交给黛丝,几人言笑晏晏,不用想,肯定在夸孩子长得多可爱。
夏清耳语几句,留楚亦铭招待客人,自己一个人上楼了。
路易斯不紧不慢的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却注意到艾利斯起身了,不禁问,“你不会想直接问她傅秋吧?”
“我看起来有这么蠢?”
“你蠢事我见得多了,难道很稀奇?”路易斯低头说,“我劝你一句,和傅秋正面刚之前,一定有百分一百二的胜率和准备。不然,最好别打草惊蛇。”
小曦表现得很好,夸小姐们漂亮,夸夫人们年轻,夏清中途问楚亦铭什么时候动手。
路易斯太了解傅秋了,早杀早好。
夏清问过傅秋意见,傅秋说看你们自己,他不重要。他就算把我所有信息都卖了也抓不到我。
楚亦铭说今晚是个好场合。这么多贵族在,浑水摸鱼很容易。但是他们刚来a-1,根基不稳,就出了这种重大安全问题,可能会被警方盯上。
夏清想了想,还是点点头,不动手。
他趴在盥洗台上,随便捧些冷水浇到脸上清醒清醒。刚刚酒喝得多了,脑袋都要痛裂了。
他在这里的柜子里藏了一支枪,只要他愿意,在阳台上挑个角度就能杀人。
忽然,他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在盯着他。他下意识抬头看镜子,正好对上眼神。
原本他以为喝多了,出现了幻觉。但是这道视线太强烈,他怎么晃脑袋那个身影都不动。
“上将大人?”
“是我。”
他关掉了水龙头,随手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手。
夏清转过身,朝他笑,“上将大人,我看刚才您和路易斯先生聊得很开心,怎么突然上这儿来了。”
“夫人难道一直在关注我?不然怎么知道我和他聊得开心。”艾利斯扬起嘴角。
“上将大人,路易斯先生比你有钱都没你自作多情。”夏清毫不犹豫地嗤笑出声,已经算不客气了。
可能是喝得有点多,他之前礼貌外表下的恶意隐藏不了。
“如果自作多情能让夫人多关注我一些,也很值得。”
夏清看他靠得越来越近,很不自在,身体僵了僵往后退,“请问您来这里有别的事吗?”
“我来这里没别的事,吹吹风。”
“那我走了。您请便。”
“夫人这么无聊?”
“不然上将觉得,我和你之间是有什么有聊的话可以说么?何况我丈夫就在楼下。”
“您丈夫真的把您放在心上么?我看他爱女儿多过爱你啊。”
“何以见得?”
“看楚先生今晚的表现还不够么。而且据我所知,你们刚结婚两年吧。”
今晚艾利斯从出现到现在没怎么说过话,应该观察了他们很久。而且楚亦铭和他之间从外面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像如胶似漆的夫妻,反倒有点相敬如宾的意思。
夏清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语调平稳,“在我面前这么挑拨我丈夫,上将想干什么?”
艾利斯听他一口一个我丈夫,哪怕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低头看着夏清的脸,和那个人没有一星半点相似,看起来更凌厉,有时候尽管他温声细语的,但冷酷得令人胆怯。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夏清忽然笑了起来,声音更轻了,慢悠悠地说,“难道上将大人想和我偷情?”
艾利斯看了他好一会儿,也笑道,“夫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夫人这样的人,看起来不像是为了感情情愿背叛丈夫的妻子。”
夏清的笑声很冷,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艾利斯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你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是什么人。”
“感情可以培养。”
夏清伸手轻轻推开他,低身打开柜子,神色平常。
艾利斯站在他身后,没看清他在拿什么东西。
“而且,夫人,如果你不愿意”
艾利斯还没说完,等他反应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眉心。
夏清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艾利斯一点也不慌,靠着墙壁,又看了一眼他手里握着的手枪,反笑出声,“真是好久没人拿枪指着我了。如果你是认真的,不是做做样子,那最好开保险,不然放空枪会很尴尬。”
“上将别误会,”夏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微笑着打开枪保险,拿着枪拍拍艾利斯的侧脸,“和我偷情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第47章 断手
“你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夏清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斯文的男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当然。”
夏清唇角始终弥漫着笑意,眼神却晦暗深沉,他主动牵起艾利斯的手,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将枪交给他,“那请上将大人现在走到大厅中央,当着所有贵族的面,杀了路易斯。”
这句话狠狠的震了一下艾利斯,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杀人,还是杀这样的大人物,大多要从长计议。这么冲动的决策根本不像眼前的人能说出的话。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知道,路易斯先生和你们军部又很多合作,也许你们之间也达成了很多共识,”夏清话锋一转,“但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想杀他?”
夏清淡淡地低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你认识傅秋么?”
“为什么问这个?”
“斯图亚特家族和路易斯谈不上仇恨,只有傅秋和他沾上点关系。”
夏清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问,“你愿意开枪吗?”
“一定要现在这个时候开枪?”
“看来离开路易斯这个伙伴,这让上将大人很为难啊。”他的语气接近调笑,很不正经,轻描淡写,何况用一条人命换偷情的机会,正常人都得想想。
艾利斯的手覆上了夏清给他枪的那只手,力气很大,夏清往后撤了撤没成功。
夏清不满的看着他,“你弄疼我了。”
艾利斯盯着他,力气收了一些,但手没有收回去,“杀了他不为难,为难的是时间。”
夏清不是很在意,“是么。我以为你至少会可惜失去了这么好的助手。”
艾利斯把枪赛还给夏清,“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夏清将枪重新放了回去,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根本没和他讲过话。
回到楼下,宴会接近尾声,艾利斯紧跟着夏清身后。
小曦见到他本来还很热情,但笑到嘴边,想到妈妈的态度,手又缩了回去。
艾利斯主动过来抱她,“叔叔送的礼物喜欢吗?”
“叔叔送了什么?”
“一把金色的钥匙。”
钥匙就是金子做的,艾利斯没说。
“钥匙要和锁相配啊,这个开的是什么锁?”
艾利斯低声说,“小曦不告诉妈妈,我就告诉你。”
他耳语几句,小曦点点头。夏清注意到了他们,三两句就把艾利斯打发走了。
楚亦铭见夏清把小曦抱回来,小声问,“怎么了?”他的视线落在走到门口的艾利斯身上,“他刚才逼问你什么了吗?”
“没有。他应该刚从路易斯那儿得到的信息,说傅秋和斯图亚特有点关系。”
“那看来傅秋说的没错,路易斯可以先解决掉了。”
“你想怎么做?”
“看你,你想让他怎么死?自杀,他杀,意外,哪个顺心又方便?”
夏清低声说,“刚才我把那把枪交给了艾利斯,想让他动手。他说他需要时间。”
楚亦铭捂着小曦的耳朵,“你对他有信心么。”
“我是对我自己的选择有信心。”
“一个星期。我给他一个星期时间。他不动手,我可不管军部有什么合作,把他和路易斯一起扔到山里去。”
他一直以来身份难辨,做猎人的时候一天能换三个身份,现在只要他喊些从前的朋友,杀一个已经大不如前的路易斯,而且不被发现,还是绰绰有余的。区别只在于他怎么死。
楚亦铭说完,黛丝来和他们说再见,顺便问了一句他们目前在a星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她可以提供帮助。她父亲在上层区有些知名度和影响力,如果由她游说,确实可以扩大公司知名度。
夏清很客气地笑,没接受也没拒绝,“谢谢黛丝小姐。”
客人陆陆续续走了,小曦趴在夏清肩膀上,小声问,“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问的是傅秋,夏清算了算日期,“快了,叔叔他们再过十几天就会全部过来,小曦想他们可以视频。”
楚亦铭叫人收拾残局,正好要打电话给傅秋谈谈今天的事,问小曦,“要不要和他们打招呼?”
小曦懵懵懂懂的点头,他们隔着视频开始聊天,夏清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比以前更容易困倦,入睡时间也延长了不少,小曦从不来打扰。
楚亦铭闻问到关于路易斯,叫傅秋多注意,还问了关于斯图亚特的问题。
傅秋从前的确是以养子的身份在这个家族住过一段时间,不过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果不是太了解他过去的人,还真不一定知道。路易斯过去还在商界混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订单经常受到阻碍,就是斯图亚特家族抢的,仔细打听后才知道幕后人叫傅秋
,两人结下了深厚的梁子。路易斯查到他的背景,和傅秋明里暗里较劲,到白热化的阶段,傅秋忽然消失不见了。路易斯认为他胆小主动退出,因此渐渐地没太在意,直到傅秋因为泄露军事机密被关进大牢,他才第二次见到他。
楚亦铭还问,傅秋有没有把柄落在路易斯手里,傅秋说没有,路易斯其实也知道一些军方机密,比如近两年刚开通的军用折叠通道,艾利斯现在把他的地位捧得比从前更高,也相当于一个更危险的位置,一旦路易斯的表现不符合他们的意愿,军部自己会先对路易斯下手。
所以,傅秋的意思一直是咱们动手不动手无所谓,凭着路易斯这么高调,军部迟早也会忌惮他的存在,先下手为强。
楚亦铭明白他的意思,只要傅秋没有什么不利于他们的地方被路易斯知道,那这个人确实不用他们多费心思。其他的都是私仇了。
接下来几天,夏清没有再出现在艾利斯周围。倒是楚亦铭经常因为谈生意出入上流场所,和不少军官开怀畅饮。
随着交易数量越来越多,很多不清楚事态的,嫉妒惠科有很多资源的人,也渐渐看明白楚亦铭做的是什么生意。
他明面上开的是科技公司,研究新型网络技术安全,事实上是军火商,他开了个网站,上面非实名制提供卖家买家信息,任何人,只要有钱,就能买到自己想要的武器。当然,目前系统只对各个星球一部分高官政客开放。
军火商赚的是一本万利的人命钱,还要有足够庞大的关系网支撑,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楚亦铭也很坦荡,谈生意明码标价,来者不拒,外加现在和军部有合作,没什么人挑衅他。
距离生日宴过去了快五天,夏清这天在家陪小曦画画,小曦问起楚亦铭,“妈妈,爸爸怎么天天不回家啊?”
“他中午和晚上都要出去吃饭。”
“那难道不可以在家吃嘛?”小曦不太高兴,“爸爸如果被别的男人拐走怎么办。”
夏清失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
“他天天和别的男人出去喝酒吃饭,回来的时候都一身酒味。”
“那也没办法,爸爸要赚钱。”
小曦低头想了一会儿,“爸爸答应我这周末要回来吃晚饭,如果他不回来,妈妈你换个爸爸吧。”
夏清刚要说话,佣人打断了他们,“太太,门口一位自称是上将的人,说是要来见您。”
“上将?”夏清放下小曦,“让他到前厅等我。”
马克在门外等了不一会儿就有人通知他进去了。
温暖的晨曦透过白纱窗帘,夏清坐在高位,看着来人递上一个铁盒子。
“这是你们上将要给我的?”
“准确来说,是上将大人送给您的很重要的礼物。”
“既然是很重要的礼物,怎么不亲自来,只用这么个铁盒子装着显得没什么诚意吧。”
“您可以先打开看看。”
夏清笑了一下,手慢慢摸着盒子的边缘,突然闻到里面浓郁的血腥味,他似乎预料到了里面藏着的东西。
夏清很快打开了它。
里面装着一只断手。
“太太,上将大人说,如果您接受了这份礼物,他想邀请您来庄园里喝一杯。”马克仍然低着头。
夏清把盖子合上。他微微一笑,“难道我不接受就不能去了么?”
“决定权在您,不在上将。”

第48章 同意
夏清低垂着头,“你先回去吧。”
“那您的意思是?”
“看我心情吧。如果我想去赴约,一定会提前通知上将,不让大人空等。”夏清叫佣人把盒子收起来。
马克见状,也知道今天不会立即有结果,但盒子既然都收下了,说明意思也已经传达到,他鞠了一躬,离开了庄园。
等到晚上楚亦铭回来,夏清指了指盒子。
他白天知道的这件事和晚上亲眼看见一只人手还是又差距的。他挑了挑眉,似讽非笑,“这送礼挺独特啊。”
“军部那边情况怎么样?”
“天天和一群人精吃饭,人要累死了。”他躺在沙发上,“这两天歇歇,我把那些人都推掉了,准备带小曦出去玩。”
“注意安全。”
楚亦铭抬头,“你这个星期天去见他吗?”
“我一个人去?”
“你需要的话,可能要等下周二傅秋回来,这样小曦能丢给他照顾,我陪你去。”
夏清神色淡淡,“他只请了我一个人。”
“鸿门宴?”
“是鸿门宴也要去一次。他看来要确认一些事情。”
“逢场作戏,你别把自己搭进去。”
“那是当然。”
过了两天,艾利斯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也没有再送东西,只不过在等着夏清主动上门。
夏清如约而至。
几个客人正好从别墅里出来,谈笑间看见了夏清。最近楚亦铭在军部常露脸,夏清尽管没出现,但也有不少人知道他。他们夸奖道,“夫人真是年轻又漂亮。”
夏清随意客套两句,马克前来迎接。
“上将今天忙么?”
“还好,有些紧急事务正在处理。”
“那我就在客厅等好了。”
夏清坐在沙发上,随手拿着桌上的书开始看,没有丝毫急切或不满的情绪。
差不多等了半小时,艾利斯姗姗来迟。
“夫人久等。”
“应该是我让上将大人久等了。”
艾利斯眯起眼,意味不明的笑,“那为什么等到今天夫人才来?”
“我丈夫和女儿都不在家,是来见你最好的时机,偷情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偷,我会有心理负担。”夏清低头缓缓地笑,“顺便来看看,你送我的那件礼物的主人他死了没。”
“他还有用。”
“那就是还没死。”
“他不是对我有用,是对夫人你有用。你丈夫现在得到的一些消息和大部分好处,有部分当初可是路易斯放出来的,砍掉他一只手我已经算过河拆桥了。等到他价值耗尽,我会给夫人一个完整的交代。”
“原来如此。”
夏清也没想着这么快路易斯就会死,何况他还有一件事没亲口问过他。
艾利斯脸上的笑也随着这句话渐渐露出来,“夫人,我说的已经做到了。您还有什么要求?”
夏清突然说:“我听说上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结婚。”
“是。”
“可是我看上将目前做出来的这些事,不见得多怀念你死去的那个情人吧。不然为什么一定要我背叛丈夫,为了点未知的利益来讨好你?”
艾利斯幽深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他,显得格外专注,“在夫人眼里,什么叫做怀念?”
夏清低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成年后就和丈夫结婚了。”
“夫人很幸运。”
“幸运谈不上,只能说有那么几次不走运的时候,也偶尔有几回上天眷顾。”夏清眼睛并没有看他。
“夫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我丈夫一直在和你们做生意,上将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你希望我出面帮你们拿到更多好处?”
“我要的不是利益。是话语权。如果上将愿意和我丈夫手下的技术员好好交流一些前沿技术,我会非常高兴。”
“好。”
艾利斯答应得很爽快,没有犹豫。
夏清缓缓笑道,“既然上将大人这么愿意给我脸面,我再推辞,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你同意了?”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借口。”夏清轻声细语,“不过上将,你最好不要弄混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小曦喜欢你,你也刻意地接近她,我其实没什么意见。毕竟上将大人失去了女儿,我能体谅您的心情。但是你如果想拿她做文章,最好不要尝试。她不是你女儿。”
艾利斯站起身,替他倒茶:“我不过是和她讲过几句话,你就迫不及待的要警告我么?”
“提前说清楚,防止上将大人误会。”
“好。”
“我先走了。上将想要我过来,直接打电话就可以。”
艾利斯漫不经心地说,“直接打电话夫人不怕别人闲言碎语?”
夏清摆出一个虚伪的笑,朝门口走去,“上将大人和我,不正是要这样的效果吗?”
阳光下,他深色的头发泛着金,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艾利斯想,夏清的头发和他很不一样。他们见面的时候也很少有像今天这么好的天气,到处都是阳光。
像他一样的人,会喜欢什么天气?
等夏清离开这栋别墅很长一段时间,艾利斯才转身离开。
流言有很多种用处。夏清倒不觉得艾利斯认出他了,他只是想借着这样的流言让很多事情合理化。有了这层关系,楚亦铭无法进出军部关键地带,可以替换成夏清进出。军部那帮人警惕性会更低。
艾利斯也只是通过他来试探试探楚亦铭,甚至是傅秋的深浅。如果可以利用合作便加深关系。
如果不能,他们和路易斯就会是一个下场。
回到家,楚亦铭和小曦也刚回来,说了一会儿话后,小曦被佣人抱去洗澡,楚亦铭上下打量夏清,“还行,没缺斤少两。”
“我答应他了。”
“哦?他怀疑了没?你答应得这么快,他不怕你使诈啊。”
“你先别担心他怀疑的问题,我觉得还是担心你以后的名声比较好。”
楚亦铭笑道,“为大事牺牲一下义不容辞嘛。”
“你上次在军部他们态度怎么样?”
“还是那套说辞,不会让我接触太多。但是那些皮毛成不了气候。”
夏清点点头,“先等傅秋带着小艾一起回来。小艾这么聪明,能帮我很多。”
“我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只要对方心甘情愿上钩,美人计有没有被识破又有什么关系。
艾利斯喜欢听他的声音,就让他多听几回。
艾利斯怀疑他这个人,就让他一直怀疑。
夏清要的不是信任,是假象。

第49章 葬礼
一连几天,夏清都没有再联系艾利斯。
但是有一件大事引起了整个上层区的震惊。
阿瑞尔家的佣人在出门的时候,发现门外有一截残肢。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有人故意恐吓,还报了警。
直到在残肢上发现了旧伤,还有家族徽章,再经过血液分析,他们确认这就是已经是失踪了快一个星期的路易斯。
路易斯失踪后,他的家族并没有立即发现。他本身在残疾后行踪不定,也没人管过他。
事情发生的太快,也过于悄无声息。这块残肢的出现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以及恐慌。
他们从最初投入大量警力,再到调查监控,查找所有关系网,有嫌疑的人全都排除掉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失踪前唯一关系密切的人是艾利斯上将。可是上将也说,他们那晚自庄园分别,他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就在一群人心急如焚之时,第二次噩耗再次降临。
阿瑞尔别墅门口接二连三地出现残肢,直到拼成大致的尸体,他们才终于悲痛地向外界宣布,路易斯死了。
他们匆忙地举办了葬礼。
夏清和楚亦铭也受邀在列。
葬礼上,阿瑞尔夫人哭晕过去两回,阿瑞尔大人像老了十岁,满头斑白。
楚亦铭和夏清说:“可惜没落到我手里。”
夏清看着抬进去的骨灰盒没什么感觉。
楚亦铭继续说:“如果落在我手里,我鞭尸也得知道周锐的消息。”
“你真的觉得,路易斯知道?”
夏清找了这么久,模糊地知道周锐也许活着,可是找了两年,怎么都找不到。
“他难道是昨天才出车祸瘫痪的么。我赶过去的时候,你昏迷了,现场都是阿瑞尔家收拾的,破坏了现场,知道周锐去向的只有他。”
夏清低头,“那我下次见到艾利斯,我问问他从路易斯嘴里套出了什么。”
“会暴露。如果你有夏清的声音,还和傅秋有关系,再追问周锐的事,他一定会怀疑你的身份。”
“我说的不是直接问。可以通过其他方式。”
等到他们送花鞠躬了,楚亦铭走到路易斯妈妈面前,假装悲痛地说了声节哀,还问了问具体情况。
夫人话都说不明白了,翻来覆去,都在说凶手没找到。
楚亦铭说完,看了眼搀扶着夫人的上将,意味不明地停留了片刻。
艾利斯看起来,说不上多悲痛,但看着也心情沉重,还不停地宽慰夫人,凶手总有一天会绳之以法。
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么谁都有,像艾利斯这么不要脸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夏清也跟在他身边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伸手把花递给夫人。
接过来的却是艾利斯。
艾利斯的手指当着楚亦铭的面挠了一下夏清手心。夏清微微皱眉,缩回了手。
他感觉楚亦铭好像轻轻笑了一声。但是太轻了,又感觉是错觉。
艾利斯面无表情地收回花,交给夫人。
夏清很礼貌地说:“我们还有事,夫人节哀顺变。”
楚亦铭忽然开口:“我听说过几天是上将大人女儿的忌日,是不是?”
说是女儿,其实是女儿和夏清,基本没人在艾利斯面前一起提。
“怎么,楚先生打算和我一起怀念?”
“这倒是不必。我随便问问罢了,上将大人不要太较真。”
路易斯的哥哥也在,但处理这件事的却是艾利斯。看样子,这对夫妇对艾利斯也很信任。说不定家族事务有不少都让艾利斯参与进去了。
夏清远远地看着阿瑞尔家的几个人,都是纨绔子弟的样子,脸上没什么悲痛的表情。
也是,大概只觉得少了两个可以和他们抢遗产的人而已。
艾利斯到底用什么手段做到这一步的,夏清还真想仔细问问。
回去后,夏清问楚亦铭:“你准备的白花上面怎么全是刺?摸着有点扎手。”
“扎到了艾利斯?”
“我可不知道有没有扎到他,反正扎到我了。”
楚亦铭看着他:“他也不怕我真是你丈夫。接花的时候一直握你的手不放。”
“可能他看你没什么反应,把你当成吃软饭的男的?”
“还能给面子送花已经不错了,不然还指望我送什么好花吗。要不是现在还不能撕破脸,我今天起码得穿大红西装去墓碑逛一圈,再放个鞭炮吧。”
夏清露出淡淡的笑意:“以后会有机会这么做的。”
傅秋回来之后,庄园就变得热闹了。
除了阿飞还在外执行任务,基本上都在这里。为了不让别人察觉到异常,正好庄园后有一个酒庄,就当是斯图亚特为了经营酒庄,从别的星球请回来的仆人。
小艾见夏清天天在家,楚亦铭天天不在家,很
好奇地问了一嘴。
夏清说:“傅秋把东西交给我,明天之后就是我忙,他没事儿做了。”
小艾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你是说这个?”
“不是。这是给你抑制病症的。我要的是一个入侵软件。”
“那我陪你一起去,我会安装。”
“什么身份?”
“嗯你在外面养的小白脸?”
夏清觉得好笑,“你认真的?”
“我是担心你,到时候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被发现就被发现吧。反正这个软件安装进去,只要时间充足,他们也破解不了,目的不就达到了么?”
小艾眼神复杂:“这又不是什么小事情,你怎么这么轻描淡写的啊。”
“没事,我知道轻重。”夏清安慰他,“傅秋教过你操作,也教过我。我有分寸。”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傅秋把东西丢给了他,而夏清特意叫楚亦铭出门,带着小曦登门拜访艾利斯。
这一次艾利斯并没有让他去旧宅,而是去了他个人名下的一处独栋。
意图可以说非常明显了。
夏清和小曦到的时候,是个很老的仆人接待的他们,非常客气有礼貌,还说上将正在忙,过一会儿才能来。
夏清叫小曦打通艾利斯的电话。
小曦问:“妈妈你为什么不自己打呢?”
夏清说:“叔叔喜欢你。你打电话,他会很高兴。”
小曦似懂非懂,一个一个按下按键。
“喂?”艾利斯以为是夏清,“已经到了么?”
“叔叔。”
“哦,是小曦啊。”艾利斯语气放缓,光是声音也能听得出笑意。
“叔叔家真漂亮!妈妈说你要待会儿才会回来。叔叔很忙吗?”
“不算很忙。马上就回去了,你妈妈在干什么?”
“妈妈在叔叔的书房。”
艾利斯有些意外,“找书么?”
“不是,妈妈在看你的戒指。”
艾利斯一愣,神色微沉,“戒指啊。”
“挂在叔叔桌上的那个,不就是戒指吗?”
沉默片刻,艾利斯才轻声说:“是。”
“对了叔叔,我们今晚玩到几点?我要叫爸爸早点回来接我们。”
“没关系,我会送你们回去。”
“好,叔叔再见!”
小曦挂掉电话,跑到妈妈身边,“妈妈,电话打完了!”
“嗯,我知道。”
夏清摸着小曦脖子上的钥匙,“这是叔叔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的是吗?”
小曦点头。
夏清把钥匙拿下来,找到书房上锁的抽屉,伸进去,咔哒一声,锁开了。
小曦在一旁,看着抽屉里一沓一沓的资料,看不太明白,但是夏清脸色却忽然变了,一霎那变得格外苍白。
夏清看了十分钟左右,甚至连资料都来不及好好整理就胡乱塞了进去。
手忙脚乱。
小曦很少看见妈妈这样。
“小曦我出去一下,你马上打电话给爸爸来接你。不要告诉艾利斯,知道吗?”
夏清把手机塞进小曦手里,匆忙推开门,开车走了。

第50章 追妻第一招:坚持(1)
车开得飞快,夏清脑子里只有一个地方。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他的手都在发抖,等缓过神来,刚刚擦过的那辆车已经飞快开走了,差点撞上去。
广播里持续播放着天气预警,前方道路为进入危险路段,持续性大雨
楚亦铭的电话打过来,夏清点了接听。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把小曦送回来了?艾利斯把你赶出来了吗?”
“今天晚上你和她就呆在庄园,哪里都别去。”
“诶,你把事情说清楚好吧”
楚亦铭还没说完,夏清那边就挂断了。
夏清拐弯,看着盘山公路,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
很不巧,今天晚上还下着大雨。
傅秋在客厅看书,小艾跟着他一起看。
楚亦铭抱起小曦,小曦抓着他袖子,“爸爸,妈妈会有危险吗?”
“你们二十分钟之前去艾利斯公寓,妈妈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小曦说:“当时妈妈在叔叔书房,还和我要了脖子上的项链,开了一个抽屉。”
“是什么秘密文件吗?”
“我识的字不全呀,”小曦仔细想了想,“上面是一个哥哥的照片。”
楚亦铭忽然想起来什么,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钟表取下来,“是他的照片吗?”
小曦盯着上面的人影看了好一会儿,惊喜地点点头。
傅秋接着肯定了他的猜想,“他应该是有周锐消息了。”
“你知道这件事?”楚亦铭猛地回头。
“不确定。那里是军方监狱,只有微弱的信号波动,很难说是不是他。”傅秋叹口气,“本来我想等确定了再告诉你们。”
希望落空的感觉很难受。
楚亦铭难得愣了一下,沉着脸,缓缓把小曦放下来,“你先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在好几次都联系不上夏清后,他看着屏幕,拨打艾利斯的通讯器。
“喂?”
听到话筒对面飞驰而过的声音,楚亦铭知道艾利斯肯定也发现夏清不见了,正在路上。
他不敢带着小曦出门,如果把她一个人留在家又不放心。
“上将大人,”楚亦铭主动打破沉默,“我和您做个交易吧。”
“说。”
听到他冷漠的声音,楚亦铭也发觉他心情差到了极点。
“不管我的夫人今天晚上发现了什么,请你不要伤害他。”
“哼,”艾利斯冷笑,“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上将目前最需要什么,我就拿什么换给您。”
艾利斯挂断了电话。
小艾说,“夏清的身体改造过,可以知道定位,不如你把小曦交给我,你带点人手去找他?”
“小艾,你把定位发给我,我和阿飞去找他。”
小艾问他:“到时候怎么解释?我们现在和军部还在合作,如果真的是夏清不顾一切要找到周锐,哪怕直接就得罪了艾利斯,我们接下来还怎么继续?都前功尽弃了。”
“到时候是到时候,现在是现在。”
楚亦铭回头看他,“有些事总有一天要面对的。”
可能他,包括夏清,也没有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已。
楚亦铭的车开了十五公里,定位上最初的那座山丘还没到,忽然见它改变了方向,而且在一处路段停留了很长时间,已经很不正常了。
雨哗哗地下,劈里啪啦砸在车玻璃上的动静惊心动魄。
他掏出口袋里的烟,抽完一根后,再次瞥了一眼屏幕。
方向上最后显示的位置是医院。
楚亦铭心里一紧,车就这么停在路边,迟迟没有启动。外面滂沱的大雨没有要停的趋势。
这几乎是最差的结果。
他掉头开向医院。
医院并不远,楚亦铭在急救室边上坐了会儿,等了快一夜,医生眉眼困倦地走出来,转移病房。
听医生说完,楚亦铭才知道,雨下得太大,中途车轮打滑了,他油门也没收住,要不是有防护栏差点直接撞下山崖。
夏清身上伤势还可以,就是多出擦伤骨折,也幸亏刹车及时,否则人就废了,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他通知了傅秋等人,在周围转了一圈,居然没发现艾利斯的身影。
难道昨天晚上艾利斯压根没跟着夏清去那个地方么?
楚亦铭很奇怪。
他从家里收拾了些衣物带到医院,每天照顾夏清。
在他出车祸过了将近三天,夏清才醒过来。
楚亦铭本来出去打水去了,回来时就发现夏清愣愣地靠着床边,就算看见了他,也一言不发,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
他说:“你饿不饿?你昏迷的这几天都吃的流食。”
夏清低着头。
“我知道你去找周锐了
,其实找不到也不用自责。”楚亦铭说,“这么多年真真假假的消息那么多,可能这一次也是假的呢。也可能他是故意藏起来的,不想叫我们找到。”
他刚说完,夏清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虽然很克制,但还是有些歇斯底里,“我找到他了,我真的找到他了可他们人太多了,我还是没能把他带走。”
楚亦铭紧紧抿着唇,放下水杯,坐在床前,“你进去了吗?”
夏清点头。
“那是军方秘密监狱。我偷了钥匙,看见他被关在一个房间。后来被他们发现了,我逃得急,雨天路也没看清,所以才出了车祸。”
“真的是他么”楚亦铭也有些恍惚。
“是他,但怎么说呢,他好像不太认得清我。神智有些恍惚。”
“那你在艾利斯的书房,究竟找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要去那儿的?”
一般军方秘密监狱很少人才知道。哪怕当年夏清在军部待过,不管这一块事务,也不清楚他的具体位置。
夏清深呼吸,“现在说不清楚。我要亲自问他。”
“艾利斯这些天都没出现过。”
“把你的通讯器给我,我的摔坏了。”
夏清接过来,拨打号码,很快就拨通了。
夏清也没多废话,只说了医院病房号码。
嘀嘀嘀。
楚亦铭安抚他的情绪,但自己也难掩激动,“先别着急,傅秋也发现了他的消息,他肯定知道的比我们多。你也不至于再单打独斗了。不过因为你这次去的太突然,说不定他们会转移。”
夏清看起来却好像不是太担心这件事,他只是静静地等待艾利斯的到来。
楚亦铭回到最初的问题,“你饿不饿?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夏清摇摇头,“待会儿艾利斯来,你不要进来。”
“好。那我出去了。”
临走前,楚亦铭把夏清的手收回被子里。
夏清刚醒,精神还不足,再加上还哭了会儿,只说了这么点话已经累得昏昏欲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见门被轻轻关上,他才又睁开了眼睛。
注意到床边的身影,夏清僵了僵,随后才自然而然地靠着靠枕,抬起眼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上将大人。”
夏清声音格外虚弱,听起来轻飘飘的,但是落在听到人心里却很沉。
“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男人正专注的低着头,手指上沾着药膏。
夏清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原来他在替自己抹药。
忽然夏清脑子里闪过前几天晚上的画面,他徒手翻过监狱电网,手臂被划伤了几个大口子。如果不是为了救周锐,他也生不出那么大的勇气来。
艾利斯的药膏涂在伤口上,清清凉凉,沁人心脾。
夏清见他不说话,嘴里一干,话没说得出来。
一不留神,药就涂完了。
紧接着,艾利斯打开保温盒,手里端着热粥,碗端到了他面前,“先吃点东西吧。”
夏清抬起手随意一打,粥直接打翻到了地上。
“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你把钥匙在生日宴上留给小曦,不就是希望我发现这些吗?”
艾利斯没说话,叫人进来把地上收拾干净。
他很快重新盛起一碗粥。
夏清咬紧牙关,质问他,“你很早就知道周锐没死?”
男人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的夏清。他抬脸看着自己,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顿了几秒钟,他淡淡的开口,“我说是,你打算怎么样?”他忽然笑了笑,“还是你终于为了周锐要和我撕破脸,不想装下去了?”
病房很安静,走廊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交谈声都被隔绝在了空间之外,显得夏清的呼吸声很重,很疲倦。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就像你看见的那样。”艾利斯慢条斯理地盛粥,“我知道他是谁,也是我把他救回来的。他被路易斯撞下公路的那天,你太沉不住气了。如果你愿意等我的消息,我会告诉你这些。”
夏清却还是之前的神色,“然后,你知道周锐在执行特殊任务,但是为了军部的改造计划,为了你自己的利益,还是把他送进秘密监狱,以此牵制住军部其他高官。”
沉默片刻,艾利斯说:“是。”
“那场车祸过了两年多。你把他关在监狱两年多。”
“没错。”
夏清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但是很快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皱了皱眉。
“我本来以为我对你够失望了。”
艾利斯把粥重新递到他面前,也笑,“夫人,我并不需要你的失望。”
夏清的神色像一把锋利的刀。
他想动手,无奈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有句老话说得好,吃饱饭才有力气做事。
夏清微微低下头,艾利斯顺势把勺子喂进他的嘴,动作很温柔。
直到一碗粥见底,艾利斯刚放下碗,一记巴掌就落了下来。
他的脸被扇得别过去,下一秒,夏清的双手就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其实一个躺了三四天的人压根没什么力气,但艾利斯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
艾利斯任由他掐着,面不改色。
过了一分钟,夏清彻底没了力气,双手耷拉下来,靠着床边咳嗽。
艾利斯等他恢复过来,弯腰摸了摸他的脸,手顺势落在下巴上,替他擦掉粥。
“你觉得我无耻,想不到我居然蓄谋已久,拿周锐的命当筹码,是不是?”
夏清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虚弱。
“你认为我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够了。”
“你丈夫在三天前的晚上,已经把你卖给了我。”艾利斯的眼眸深不见底,“他说我只要放过你,不在意你那天做过什么,他什么都可以交换。”
他眉眼弯得更深,“我想交换的是你。”

第51章 追妻第一招:坚持(2)
艾利斯很喜欢夏清动怒的样子,看他生气地瞪自己,但又没办法拿他怎么样,艾利斯前所未有的愉悦。
周锐是最好的人质。
四周安静了片刻,夏清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
两年前周锐就没死,艾利斯把他治好后,直接关在了军方秘密监狱。
夏清也清楚,周锐之前和军方签了一个协定,在外星执行任务,艾利斯没有权利干涉周锐死活,除非他也签了字,也参与了计划。
他很想问问艾利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但他没有任何立场去问这样的问题。
夏清直视他的眼睛,没有躲避开,冷笑道:“你以为你关着周锐,我就能听你话了?”
“跟周锐这件事比起来,我觉得你先关心你自己的处境比较好。”
“如果是以前,我还真应该关心我自己。”夏清淡淡道,“可是我现在结婚了。碰到问题我一个人解决不了,不是还有我丈夫吗?他又没说把我直接卖给你。他晚上就过来。”
艾利斯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也笑了,但神色明显有些阴郁,“你这么信任他?”
“我还能相信谁?你吗?”
艾利斯没开口,定定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谈不上温和,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
夏清低头:“上将,已经犯过的错误没必要再犯第二遍了。我丈夫对我很好。”
他这么一副无所谓,一切都过去了,反正有人撑腰的模样,无形中激怒了艾利斯。
“对你很好,你会问我要不要偷情?”
艾利斯靠得他非常近了,气息喷在他裸露的脖颈处,夏清握紧手。
“你还不明白吗?这只是个借口而已。”他表面上依旧淡漠得事不关己,“不是偷情,还可以是别的理由。”
重要的是接近他,得到他想要的。
艾利斯嘴角勾起笑意,面上仍是冷漠,帮夏清擦去额边的汗水,似乎是柔情万种了,“你真爱他,不怕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夏清回以一笑,笑容多少有点勉强,“我不想当寡妇,自然要为他争取一把。”
艾利斯在他唇边厮磨,有些胡渣的下巴磨蹭着他的脸颊,“那你可以改嫁给我啊。我答应你,不让你当寡妇。”
他压着自己,重得喘不过气来,手也伸进了被窝。
夏清偏着头,大声咒骂,“你不要脸!”
要脸又没有用。太要脸什么都得不到。
“你要是真不高兴,我就不说这些话了。”艾利斯靠着他,摸着他发烫的耳朵。
夏清是被艾利斯颠倒是非的话气红的。
艾利斯其实没打算干什么,他伸进夏清衣服里,掏出他胳膊底下的体温计。
还是没降温。
艾利斯皱着眉,“这什么七星级医院,一个发烧治到现在都没治好。”
“上将,小曦不是你孩子。”
夏清忽然说。
艾利斯手一顿,“那又怎么样。”
“你可以测dna,你看看她和你到底有多少匹配率。”
艾利斯不为所动。
夏清见刺激不到他,忍不住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
艾利斯露出认真的神色,“你吻我。”
夏清啊了一声,还没说愿意不愿意,艾利斯面不改色,俯首凑过去,手指撬开他的牙齿,咬住他的嘴唇和他接吻。
夏清牙尖齿利,血都给他咬出来了。
艾利斯没多久就放开了他,起身要出去,对他的表现和反抗置若罔闻。
夏清抹掉嘴边的血,看他走得很快,忙叫住了他。
可是叫住他后又很快的后悔。骑虎难下。
艾利斯靠着门框,抬眸看了他一会儿,意思是叫他干什么。
夏清知道他是故意的。
最后还是艾利斯先开口,离开前说,“你如果想见你丈夫,最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不然我的人不会放他进来。”
“你派人监视我?”
“没有。你去了一趟秘密监狱,已经暴露了,军方可能会对你采取强制措施。我算是保护你。”
“你关不了我一辈子的。”
“我说了,你可以见他,提前告诉我。”
他走了。
夏清等得焦急难耐,既不知道周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楚亦铭能不能把他带出去。
当时他上了山,绕过防护网,打伤了两名军官,伪装成水车员工进监狱,打开系统名称,赫然找到了周锐的编号。
他顺着房间一个个找,总算发现了他。他蜷缩在角落,精神萎靡。
因为自己大变样,一开始夏清也没说自己的身份,但是周锐听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势单力薄,他还是没能救出他来。
夏清看向窗外,打开电视机看新闻。
新闻上对于军方监狱的
事只字未提,也没提到这场车祸。
按理来讲,当时车祸惊动了那么多人,现场还有很多痕迹,不太可能彻底封锁消息。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夏清等水挂完,慢慢挪到门口,果然看见了两个保镖。
他平静地说:“告诉你们上将,我要见他。”
傅秋把准确定位发给楚亦铭。
楚亦铭问:“今晚就动手?”
“准备两年了,总要做件事吧。”傅秋笑了笑,“而且你一直想找他。”
沉默片刻,他低声说:“好。夏清那儿怎么办?我不用去救?”
“他一直都是个合格的军人。”
要做什么事,要说什么话,夏清都清楚。
“可是在系统里面放芯片难道不是我更合适么?我去了军部那么多次,有很多机会,何必特意让夏清去冒险。”
“擒贼先擒王。越危险,我们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车平稳行驶。
夏清发生过车祸后,这条山路就封锁了,根本进不去。
楚亦铭把车停在山脚下,说:“到时候叫阿飞先破坏网络,我们的人就靠你开折叠空间,直接进去救人。”
“对。现在就先等等吧。等天黑。”
“听说晚上会下大雨。”
“下大雨不好么?电网效果大打折扣了。”
楚亦铭不自觉叹气,“要是我今晚就死了,小曦谁去照顾呢。”
“贵族会捡到她,叫她认祖归宗。”傅秋看着他,“你以前不是挺乐观的么,怎么今天这么想?”
“我以前乐观,那前提也是事情都在预估范围之内。今晚可是要去劫狱啊!老子长这么大,劫过财劫过色,就没劫过狱。”楚亦铭从口袋里掏烟,没掏出来,干脆放弃了。
傅秋把打火机借给他,“今晚一去就没办法反悔了。”
“我知道。”
楚亦铭却在想,要是周锐当时没有去参加那个傻逼计划,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事。
如果他们会见面,也能活下来,他该说什么话比较好?
隔的时间太长了,他们之间可能只有沉默。

第52章 没命追妻了停一章先
雨一直没停。
傅秋等到雨下的最大的时候才说出发。
山上路障提前被阿飞清除掉了,畅通无阻。
傅秋把车停在前方树林中,手环交给楚亦铭,开了折叠空间。
楚亦铭很快就不见了。
他叫上一直埋伏在草丛旁的小艾,“你其他队伍呢?”
小艾抹掉脸上的雨水,“在监狱大门口。”
“他们已经到了啊?”
“x只要一进去,空间波动,他们很快就能感知到。”小艾打了个哈欠,“我好久没打架了,你也是。会不会手生?”
傅秋笑了笑,“反抗不是已经刻在我们基因本能里面了吗?”
夏清手上的通讯器虽然被艾利斯拿走了,但真正有折叠空间功能的东西却被他忽略了。
那就是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颗戒指量身打造,和夏清的手指尺寸完全符合,外力几乎不可能除掉。
艾利斯再怎么看戒指不顺眼,也无法用蛮力拆除。
楚亦铭用这个戒指给夏清发了空间讯息,夏清立即感知到他人就在监狱。
想必傅秋已经动手。
艾利斯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
如果艾利斯派军方的人赶过去进行支援,武力镇压,楚亦铭和傅秋他们毫无疑问会陷入不可估算的危险之中。
这次爆发离他预计的时间还是太早了。
夏清也不可能就在这里干等着。
他请保镖和艾利斯说要见他,艾利斯很快就让人带他出去了。
艾利斯并不在医院,在军部指挥部。
夏清坐车坐了二十分钟。感知着楚亦铭离开山脚,和监狱越来越接近。
雨水打在车玻璃上,夏清看着外面昏天黑地的大雨,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心跳随着雷声越来越快。
走进军部,尽管在外人看来,他是个陌生人,可是他自己却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艾利斯办公室。
他刚挂断一个电话。转过身看夏清,皱了皱眉:“你身上衣服怎么这么少?”
夏清出来的着急,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病号服。
“你接到电话了?”
“嗯。”
“是秘密监狱遭到了攻击,军方需要你派人支援是吧。”夏清平淡地叙述着事实,好像这件事和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在播报即将出现在头条的新闻。
艾利斯放下电话走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夏清没有任何途径可以联系到外界。还是说他们当初约定动手日期就是今天?
但夏清发现周锐在监狱明明是意外事件,这又怎么可能约定好。
艾利斯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人。
刚才路上雨下得很大,雨水打湿了夏清的前额,头发粘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谁说他变了个样子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呢?艾利斯觉得眼前这个人从神态,到表情,到站立的姿势,都和夏清如出一辙。
夏清摸着手上的戒指,没回答。
这个行为在艾利斯看来很刺眼。
他只说:“不能支援。让他们自生自灭。”
傅秋如果准备充分,加上a-17星球的人手足够的前提下,军方没有外援支持,里面监狱关着的又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那军方必输无疑。
艾利斯嗤笑一声,“你是在要求我吗?”
他继续往前走,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他说:“好歹有点求人的姿态吧。”
办公室里本来就有暖气,外加这层外套,夏清本来应该很暖和。
但他全身上下都在发冷,手脚冰凉。
电话又响了,一声又一声。
同样的铃声响了三次,夏清眼睛紧紧盯着艾利斯,艾利斯没有动。
很快,办公室的门就被拍响了。
“上将!上将!26号监狱遭遇袭击,请求支援!”
“其他几个中将呢?”隔着办公室的门,艾利斯高声问道。
“已经都去了!可是枪支弹药都不够!”
言下之意,艾利斯要批准武器库的使用。
如果艾利斯这次没有支援,因为他的拖延和迟疑,监狱真的被攻破,罪犯跑了,军方会治他什么罪?
“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准送武器!”艾利斯沉声打断他的请求。
“可是上将”
“26号监狱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你听不懂吗?!”
对方在门外听到艾利斯这么说,只能哀叹两声离开。
一旦军部大规模支援,有心人挖掘出监狱打造的目的,军部那些非人的实验和折磨曝光,对军部同样是不可磨灭的损失。
夏清忽然笑了一声:“我说了,你没办法支援他们。”
艾利斯却看着他,“谁说的?我照样可以送武器给他们,不过不是我们的武器,是
旧贵族发战争财买来的那些器械。只要我不以军部的名义,以那些旧贵族的名义,这罪不就能推给他们吗?”
“这么简单?”
“制造舆论就可以。舆论可以成就他们。舆论也可以毁灭他们。”
军部和旧贵族都不是好东西。
“原来是二选一啊。”夏清继续抬头朝他笑:“可是怎么办呢,我想你们都死了。”
艾利斯心里一紧,说:“你来这一趟,不是希望我不动手么。”
“不是希望。是肯定你不会动手。”
电话又打来了,催得越来越急。
夏清是一个极少会表露出激烈情绪的人,哪怕到现在他一无所有,也没什么谈判的筹码,他依然很镇定。
他说:“我还没有那么自恋,认为只要我来了,我愿意跟着你,你就愿意放了周锐,放过我的同盟。何况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就算你想放,军部也不同意,贵族更不同意。”他摸着自己的头发,露出后颈上的长疤,“我被傅秋救走后,和恒星族做交易,只要我和他们交换一样东西,他们愿意帮我重塑一个躯体。一个可以抛弃过去的身份,宛如新生。”
艾利斯抬手就要去摸他的脸,却被夏清侧首避开了。
“你猜猜看,我交换的是什么?”夏清好像用很轻松的语气和他说话:“你猜对了,我就不会打扰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夏清。”艾利斯神色依旧温和,“你可以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会给帮你收拾他们。”
“他们几乎包括你从小到大,遇到的每一个人。你能杀掉你爸妈吗?你能杀掉一路培植你,提拔你的军部高官吗?”
艾利斯没开口,沉沉地看着他。
“你没法下手就不要维护那些杀人犯!”夏清忽然激动起来,高声道,“就因为我们无权无势,我们就活该当你们贵族的垫脚石?周锐就因为他没有家人,没有背景,活该被你们挑中参与改造计划?你们当中没有一个把我们当人来看!”
愤怒已经让夏清无法冷静下来,他紧紧抓着艾利斯的衣领,磅礴的雨声也掩盖不了他的怒吼。
艾利斯看着他,他的眼神里只有决然。
他说:“我在你眼里也是杀人犯?”
夏清冷笑:“你是天生的侩子手。”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就是看着仇人的眼神。
一个身处利益阶级的人,想要对着他眼中的平凡人热切地说教,告诉他高贵出身并非他自己愿意的,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艾利斯紧紧抿着嘴,没有出声。
戒指一动,夏清感知到空间异动,却不知道具体情况。不知道楚亦铭是不是已经把周锐带了出来,也不知道傅秋他们有没有全身而退。
就算艾利斯现在没有派帮手和军部支援,保不齐其他军队的人也会蠢蠢欲动。
夏清来军部的时候被搜过两遍身,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武器。
他觉得自己也不需要带。
哪里枪最多?军部。
哪里武器唾手可得?艾利斯的办公室。
夏清松开艾利斯,走到了办公桌前,艾利斯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在抽屉里翻出一把枪。
夏清说:“当时我去撞死路易斯,速度开那么快,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要是我也死了就好了,也算是给周锐赔一条命吧。”
艾利斯手一顿,“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赔什么。”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我没死啊,我被救了回来。我知道,我和你们比,论金钱,地位,权势,一样也比不上。我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也不是千千万万个资本家和旧贵族的对手。”
“但有一点,你们谁也比不上。你们太贪恋权势金钱了,舍不得活着的时候拥有的一切。而我什么都没有,”夏清打开枪保险,笑得像一只幽魂,“所以也可以不要命。”
艾利斯失神地看着他,忘记了动弹。
“砰!砰!”
夏清打了两枪,看着他倒下的身影,头也没回,朝着办公室的电子屏接着两枪,直接打坏了操作系统。
支援监狱的电话永远也不会打出去了。
听到枪声,军部上空立即响起了巨大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无数脚步声向他逼近。被锁起来的门撞得哐哐响。
夏清擦擦枪口,打开武器库,用艾利斯指纹解开密码,把戒指接口对准端口。
要调用军用资源自然还要其他步骤,但夏清不需要做到这一步。
只需要0001秒,数据传输完成,病毒成功入侵。他的任务结束了。
血流到了他脚下,他静静地坐在艾利斯身体旁边,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眼泪,但只摸到了干涸的雨水。
他想起他刚进军部的时候,天没有下雨,总司令站在演讲台下,指着横幅叫他们新兵念口号。
生则忠诚,
战则勇猛,
死而无畏!【1】
夏清觉得他没有辜负过这三句话当中的任何一句。

第53章 追妻第二招:不要脸(1)
军部迟迟无人支援,监狱事件闹得轰轰烈烈,逃犯基本上出逃了大半,整个军部的人手目前都忙着抓人,夏清因为涉嫌杀害军官被关起来之后,还没有人有时间审问他。
说实话,又不是第一次蹲局子,夏清没什么不适应的。
他把身上有钱的手表和项链送给狱警,获知了一条消息:那批没被救走的逃犯姓名中没有周锐。
说明周锐被楚亦铭带出去了。
因为他身份的暴露,之前住的别墅自然就被查封,现在距离他们当初的设想已经非常接近,傅秋应该借助折叠空间,带他们先回了a-17。
对夏清来说,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结果。
差不多十几天过去的时候,夏清见依然没有人例行带他去军事法庭进行审判,不免有些怀疑。
问狱警,狱警也只叫他耐心等就行了。
夏清没有主动过问艾利斯的情况,但知道他肯定没死。
他要是死了,自己不可能还活这么长时间。
夏清并不后悔,留一条命也好,可以做很多事。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主动联系傅秋时,门外来了几个人,出示身份,要将夏清带走审问。夏清头上蒙着黑布,一路弯弯绕绕地,一直到双手双脚都被锁住,禁锢在椅子上,才觉察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头套一拿开,果不其然,这是医院病房。
其他人都走了,病床上躺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手上还在输液。
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审核夏清,也是因为艾利斯一直没醒。军部出事后琉金家的人全来了,给高层施压,声嘶力竭,泪流满面,恨不得当场手刃凶手。本来连审判这个环节他们都打算直接省略,动私刑折磨死夏清,但高层没有艾利斯的意思也不敢轻举妄动。
艾利斯躺了十几天,好在生命力顽强,身体素质好,硬把危机时刻给扛过去了。
刚醒来没多久,他就要见夏清。
夏清一路被绑着过来,手脚上都是锁链。
艾利斯听见动静,假装没睁开眼,装睡了好一会儿。他想等夏清主动开口,可是夏清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就像没看见他这么大个人一样,连呼吸都轻飘飘的没有声音,从头到脚都在忽视他。
想着想着,艾利斯心里既生气又有点委屈。
夏清打他的那两枪,一枪照着心脏打,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另一枪打的地方却是艾利斯的旧伤。
那时候夏清还是艾利斯的下属,这伤口就是他处理的。
再次中枪,他肩膀差点废了。
一想到这,他没能一直装睡下去,主动转过身,靠着床头看向他。
夏清一直低着头,听见动静才微微抬头。
夏清这时才开口,“你命真大。”
“是你没打对地方。”
“你应该在抽屉里放把脉冲枪,只要一枪,你人就碎成肉块了。”
艾利斯对他微微地笑,“真这么恨我,你打我头不就好了吗?你两枪都没打死我,以后就没机会了。”
夏清面无表情,“你真的很自作多情。要是你的部下当场验出你断气,我也会立即被枪毙。你的死亡就是a-1最大的事,到时候傅秋他们还怎么带着周锐逃出去?”
本来在计划里,傅秋嘱托过夏清,给艾利斯肩膀和腿上打一枪就可以了,重要的是他需要紧急送去救治,加上操作系统被夏清损坏,没人来得及管监狱了,就能拖延时间。
真到了执行计划的时候,是夏清自己没忍住开了两枪。
“你在给他们预留逃跑时间?”
“是啊。”
夏清轻飘飘的态度再次激怒了艾利斯。
可惜他现在是病人,一动气心脏就疼。
“你自己不要命吗?”
夏清想说,要命也没活得好到哪里去吧。他之前很珍惜生命,积德行善,最后不还是这个下场?
但看着艾利斯的表情,他最后还是没说。
他顺了口气,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夏清同样毫无生气的脸庞,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说,“夏清,我和你都打过仗,都知道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夏清微微愣了愣,然后笑起来,“你不会想借着我和傅秋和谈吧?”
艾利斯语气有些冲,“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功利?”
夏清没再开口。
他说,“我不是在说傅秋的事,我在说你。你就算真的一枪蹦了我,还有更多的人在后面等着你。像我一样身份的人你是杀不完的。”
“所以呢?你想劝我什么?”
“我没有劝过你原谅,也不会叫你宽容。但是你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一会儿拿枪,一会儿囚禁。”艾利斯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你可以利用我。”
听到这儿,夏清也低声说,“我本来也想这么做。”
利用一个人很不容易。
利用一个头脑不如自己的人,都可能会错漏百出,更别说利用一个位高权重,比自己聪明的人。
艾利斯声音不高,透着病人的虚弱,依然沉稳地替夏清补充他没说完的话,“可惜你的美人计还没有进行到最后,就看见了我对周锐做的事。你恨我瞒着你关押他。”
艾利斯接着说,“我说我没有伤害他,他在监狱里是最好的出路,你信不信?路易斯家族也一直在找他,企图替路易斯洗掉杀人的罪名,恢复家族名誉。可是当时你已经不在了,只有监狱才是他最安全的地方。”
夏清有些疲惫,“我没见到他,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希望你不要总是误会我。”
“这么纠缠你觉得有意思么,这也不像以前你会做的事。”夏清说。
艾利斯却说:“我以前不是也关过你吗?”
夏清感觉和艾利斯讲不通理,干脆闭上了眼。
夏清双手双脚都捆在椅子上,酸酸麻麻,铁链勒得也疼,姿势很难受,但根本没办法调整。
艾利斯看他捆得难受,叫人进来给夏清松开。
手下只是给夏清换了个稍微松点的链子。
夏清看着他们:“审问完了,可以把我送回监狱了吧?”
艾利斯拦住他们,“不用。等我身体好之前,你就住在医院。”
两个手下满脸你疯了吧的表情,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艾利斯不耐烦地再次开口:“你们听不懂?”
“我不会留在这儿。”
艾利斯转过头,“着急走干什么,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没做完?不想看看你的成果吗?”
听到这话,夏清几乎以为艾利斯知道他导入数据的事情了。
可是如果真的查出来,他怎么会这么平静?
夏清没动,任由那两个手下把他松开,再锁到艾利斯床头。
艾利斯没顾着他,被医生推出去做检查。
夏清留在房间里,难得没有再有动作。
戒指里留着的通讯设备响起来了。
楚亦铭在叫他。
夏清关掉它。
在病房外看着监控的艾利斯看来,却是他依依不舍地摸着他的戒指。

第54章 转场过渡一下
被限制出行,被监视一举一动,尽管在医院肯定比牢狱舒服,但受限于监控,夏清无法做出任何危险动作。对于楚亦铭发过来的讯息也只能当作没看见,不然产生波动,他们一定会察觉。
他最关心的还是周锐目前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受伤。
有时候艾利斯做完手术回来,夏清也会试探性地问几句,套出消息。但艾利斯嘴巴很严,不管夏清说什么,他都当耳旁风,他再心急,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电视上播报的,也只有重新抓回罪犯的新闻。似乎当时的劫狱已经成了没人提及的话题。
事实上周锐被傅秋他们救走之后一直在昏迷当中,来到a-17以后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傅秋请医生查看情况,只是表示他目前太虚弱,让他自己休息几天就能好。果不其然,在楚亦铭等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之后,周锐才恢复意识,醒过来后,他还愣了一段时间,差点没认出来这什么地方。
他推推睡在床边的楚亦铭,楚亦铭一下子就醒了。
“x,”周锐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楚亦铭看周锐终于醒了,激动地上前抱着他。
周锐还很奇怪,x什么时候变得感情这么丰沛的,继续周锐推他,“夏清呢?”
楚亦铭有些生气:“是我把你救回来的,你一醒来就找夏清?”他还撸起袖子给周锐展示了以下身上留下的两条疤痕。
这时候刚好小曦来叫楚亦铭吃早饭,看见周锐醒了,便问:“爸爸,叔叔醒了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周锐昏昏沉沉的脑子一惊,“我才走两年,你孩子都两岁了?”
楚亦铭故意点点头,编瞎话,“是啊,你看她长得像我吧。这鼻子,这眼睛,好看得和我一模一样。”
周锐下床,蹲下身去看小曦,“她眼睛怎么是蓝色的。”
“孩子他妈眼睛是蓝色的。”
周锐心里有些难过,迟钝地摸摸后颈的标记,“哦,那算了,我周末去把你标记洗掉,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做无痛洗标记?帮我介绍介绍。”
楚亦铭憋不住了,拽着他胳膊,“你他妈能不能在乎一点?有孩子你不知道问问她妈妈是谁?你就这么快认输?”
周锐没反应过来,反倒是被他拽住之后稍微清醒了一些。
小曦看着周锐,就是楚亦铭照片上的人,于是说,“叔叔,我妈妈其实叫夏清。我不是爸爸的孩子。”
“你是艾利斯的孩子?”周锐再次盯着她看,“你长得和他真像。”
“我是上将大人的孩子?”
楚亦铭没打算再瞒下去,“对。”
“妈妈是不是很讨厌他?”
楚亦铭点头,“对。”
小曦看起来有些难过。不过这个结果她本来多少猜到了一些,所以不算太伤心。
她领着他们去吃早饭,周锐见到了傅秋和其他伙伴们,稍微聊了聊最近发生的情况。
周锐当时参与军部计划,是纯属自愿的。因为军部答应给他高额的佣金和养老保险。不过在为夏清报仇的时候出了意外,提前被路易斯重伤昏迷。
好在军部的人营救及时,没有将他留给路易斯家的人寻找,提前将他送往了医院,才能保住一条命。
原本如果夏清早点知道这件事,可能也不会白白在牢里关几个月。
问起是谁将他营救的,周锐说是艾利斯。
楚亦铭不太相信,“他没有什么理由救你吧。他的家族和路易斯家才有合作关系,为什么当时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救你?”
“不清楚。我知道来的人是他,因为我看见了他的副官和手下。在医院的时候,上将和我聊过一次,问我愿意不愿意为了他,继续军部的计划。虽然要求人关在牢里持续观察,不过一日三餐不会差。”
“军部的计划是什么?”
“他们首脑开了一个上层会议,要求从下层区挑选一百个人,进行基因重组,把上层区的优秀基因注入其中。改造人在他们的理念当中可以比上层区的人更优秀。但要求就是会剔除自己的思想。其实我自己没有经过改造,艾利斯做了点手段把我送进去了。目前计划进行到一半,关在监狱的两年就是观察的两年,艾利斯因为没有参与这次会议,他叫我仔细观察里面的计划运行情况。并且和他安插进去的人交接。”
楚亦铭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你在监狱里面过得还行?夏清看见你被关进去之后紧张得立即就要救你了。”
“当时进行过了对抗比赛。”周锐沉声说,“两年观察期一过,上面要求我们一百个人互相残杀,最后只留下二十个。我们进行到一半,基本还剩五十多个人的时候,夏清忽然闯进来,这个比赛被迫终止。”
傅秋问:“在我们前段时间突袭过之后,他们还打算继续这个计划?”
“对。因为上层区近些年对抗重虫族,少了很多得力部将,那些贵族们的后代又大多是花花公子,中看不中用,现在只能从下
层区挑选了。不然没办法维持现状,也没办法维持军部权威。”
众人一阵沉默。
傅秋还好,“没事。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不是已经跟着提前行动了么。”
周锐摸摸肚子,“说了这么多话,我好饿啊。”
楚亦铭把馒头丢给他。
周锐边啃边说,“上将是个骗子。他说监狱伙食好,结果天天就那么几个菜,难吃死了。”
“他骗你,你就愿意相信?我和你说的话你怎么一句也听不进去?”
“当然要相信他,他是我上司啊。”
楚亦铭没话反驳,小曦只能拉拉他领带,叫他不要生气。
周锐话题转到了夏清身上,“我们什么时候回a-1?”
“如果你身体可以,后天就能去。”
周锐点头,“现在还没办法联系他是吗?”
“夏清原本身上就安装了芯片,找到他其实并不难。只是不知道艾利斯会对他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他才是我们的核心人员。

第55章 追妻第二招:不要脸(2)
傅秋接着说,“不过能让你这么听话,艾利斯肯定告诉你,让你进监狱才能保证夏清的安危吧。”
周锐点头:“是这样。其实按照我当时要躲过路易斯的情况,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他们又谈了一阵,期间医生做完了检查,周锐身体状况良好,他是beta,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发情期。
不过还是小曦先提出来的困惑,她看到他脖子后的痕迹,征得周锐许可后摸了摸,“叔叔,为什么你也有标记呢?”
按照这标记的频率,周锐的alpha过个三四天就要咬一次吧。
周锐经过她这么一说,想起了正事,拉住快要走的医生,“哦,差点忘了。医生,这个标记怎么去啊?是不是要喝什么药水?”
楚亦铭冷笑:“对,是,要喝脑白金加娃哈哈,oga喝了都说好。”
医生过来看了看,也很惊奇,“是哪个alpha标记你的?”
周锐指着楚亦铭,“他。”
“这种标记很罕见啊,”医生过来要观察楚亦铭的牙齿,后者欣然接受,龇牙咧嘴。
医生看了看,了然道:“原来如此。楚先生你之前是不是蛀过牙?”
楚亦铭:“对。之前那颗可以释放信息素的虎牙掉了,我在牙龈里注射了a-18星球的,一种叫“埃尔梅”的稀有激素,新长出来的牙齿,无论对谁都可以永久标记。”
周锐看着楚亦铭的牙:“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楚亦铭再次冷笑:“你被骗的还差这一回吗?多骗一次又怎么样。”
周锐听到这话有些黯然神伤,于是转头问医生:“他在胡说八道吧?”
医生:“不,这种激素是有记载的,这位先生没有胡编乱造。实在抱歉了,我没办法替你清除标记。”
傅秋笑道:“你可以再去找个别的alpha咬你。可以覆盖。”
周锐恍然大悟:“也对哦。x,你知道还有哪些alpha也有这种激素吗?”
楚亦铭很不满:“我有名字,你也知道的,干嘛老叫我代号?”
周锐:“因为简洁点,方便喊。”
小曦明显感觉到周锐醒了以后,他爸爸生气的次数前所未有地变多了。在她眼里爸爸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楚亦铭出去抽烟,傅秋和他们讨论救夏清的事。
她趴在他耳边问周锐:“你不喜欢我爸爸吗?他会的东西可多啦。”
周锐偏过头摸她长长的辫子,“你爸爸是个骗子。”
小曦不可置信:“他居然骗你感情!”
周锐摇摇头,“感情算什么,他骗我钱。”
小曦:“”
艾利斯身体好得比夏清预料的快很多。
中途倒没做什么过激举动,而且他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
有一次,深更半夜的,艾利斯叫夏清不要睡在椅子上,睡床上来,夏清怎么都不听。
他说:“你管我睡哪儿,我睡你床头你今晚命就没了。”
艾利斯却说:“你有什么武器吗?”
夏清显得很无所谓:“你这个身体像个破风箱,不用特别厉害的武器也能让你受伤。”
想起之前他问的那个问题,艾利斯重新问他:“你之前说,我要是猜到你牺牲了什么来换取你现在的身体,你就原谅我?”
“我可没这么说过,你想的真美。”
艾利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要是猜出来,你总该有点奖励吧。”
夏清说:“你猜的是什么?”
艾利斯没再多话,当即站起身来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子,走下床,把他锁在床头。
他看着夏清,说:“欲望。你交换的是欲望。”
夏清淡淡地一笑,“我以为你会说腺体呢。”
艾利斯的手摸到他光滑的脖子后面,那里平整、细腻,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过的痕迹。
他说:“恐怕对你来说,割腺体的痛苦并不算什么吧?你最想丢弃的累赘,腺体已经包含在欲望以内了。就算现在其实满屋子都是我的信息素,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夏清本来以为艾利斯可能会花很长时间才会想到,或者说根本想不到。
他不想割舍情感。情感又不仅仅包括爱情,还有友情,亲情。他还想再见到周锐,还有他的女儿,不想变成一个麻木不仁的怪物。
但是欲望是可以割舍的。
艾利斯把头埋在他颈侧,左闻右嗅,一丝气味都没有。他又主动伸手拉下他单薄的裤子,被子里很快只有一双光溜溜的腿,看起来完整平滑,没有任何伤疤。简直不像一个中将的腿。
艾利斯的手专注地握着对方的阴茎,来来回回抚摸,见始终不起作用,又低下头用嘴尝试,房间很安静,静到耳边缠绵的声响无可避免地被放大,而扑在他大腿上的鼻息热得格外烫人。
尽管如此,
直到很久之后艾利斯抬起头来,夏清仍是用那双眼睛看着他,平静无波,“你不用再试了。我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你。”
艾利斯擦擦嘴,帮夏清整理好衣服,“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夏清表情有些好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搪塞的假话也可以说。”
“也有真话。”夏清说,“打算去一趟政府。”
军部的导弹系统更改设置就可以改变定位,去上层区的政府大楼。
他想看看大楼被炸毁之后的样子。
总不能忙活了这么久,连成果还没验收就死了。
“我带你去。”
“你恐怕不会想让我去的。”
艾利斯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知道他说的意思,才又提到之前的话题:“我猜中了,有奖励吗?”
夏清偏过头,靠近他,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夏清没什么太大反应,艾利斯久旱逢甘霖,力气也大了一点,把他下嘴唇咬出了血。
艾利斯说:“你现在还打算杀我吗?”
夏清见艾利斯的管子拔了有一会儿,便问:“需要喊医生过来给你换瓶水么?”
“换瓶水,你就不愿意在床边睡了。”
“你认为我现在是在心疼你,所以才没有动手的?”
“是啊。”
夏清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如果你这么听我话,那我是不是无论提出什么请求,你都会答应我?”
艾利斯点头。
夏清笑得很温和:“等你出院那天,我要见你的父亲,还有你的爷爷。”

第56章 追妻第二招不要脸(3)
艾利斯身体能下床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恢复速度非常惊人。因为在过去的几天里无论早晚都抱着夏清睡,答应他的事自然也要做到。
艾利斯父亲艾德里安年事已高,不过问外事,自从一年前艾利斯基本能掌控军部之后,他就光荣退居二线了,不过和一些高官还有私人交情上的来往。
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他看在眼里,但很少去管。一来没精力,二来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艾利斯后续处理得很好,军部秘密监狱里的人跑掉了再养一批就行,从下面再抓一些上来。最多就是多耗费些时间,在他有生之年看见他们壮大不成问题。
可是艾利斯居然被枪袭击了,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艾德里安不能接受他的儿子优柔寡断,而且还是被一个毫无姓名的人差点杀死。
他一直很想和艾利斯谈谈,但是找不到任何机会,自从夏清这个人出现后,他就开始变得很不听话了,和自己说话的时间也很短,隐隐地有些不耐烦。
比较意外的是,今天他刚出院,想和自己见面吃饭,就在家里。
这正合艾德里安的心思,他需要好好地艾利斯谈谈,把那些被下层区带坏的思想给纠正过来。
毕竟他养了艾利斯二十几年,他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
但是对于他带来的另一个男人,艾德里安却压根没想到,直接脸面都不顾了,当场大发雷霆,他把手里的拐杖重重地砸在艾利斯身上:“你把这个囚犯带来干什么?他差点杀了你!来人!”
四周警卫兵当即就把他们围起来了,不过顾及着艾利斯还在,就没敢有太过激的举动。
夏清这时才淡淡地开口:“大人,如果我现在要动手的话,没有必要等到到了您面前才做什么。”
艾德里安掏出腰上的枪对着他的脑袋:“你今天到底来干什么的?!”
“来吃饭啊,上将没有告诉您吗?”夏清并不慌张,靠着艾利斯的肩膀,装作很亲昵的样子。
可是这一举动毫无疑问又让其他的人神经更加紧绷了一分,生怕他要伤害艾利斯。
“他有事想和您谈一谈。”艾利斯并不畏惧,“您先把枪放下。”
艾德里安满脸地不可思议看着他们:“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不怕他要杀了我们吗?”
“他今天什么都没带。”
艾德里安根本不想听这个向着外人的逆子说什么,他只牢牢地盯着夏清看。
夏清说:“再看下去菜都要凉了。”
“给我搜他的身!”
艾德里安命令下去,警卫立即上前行动。
夏清没拦着,他们再怎么查也没查到金属器件,他身上也没换衣服,将就着套了病号服。肉眼都看得出来他没带东西。
这么一来,艾德里安的脸色顿时显得更加难看了。
艾利斯叫警卫下去,顺势给了个台阶下,“父亲,您不必慌张。先坐下来吃饭吧,他有事和你说。”
他们的话语俨然他们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这让本来就对艾利斯憋了一肚子火的艾德里安更加恼怒。
他阴沉的脸几乎能滴出墨来,坐在他们对面的时候,艾德里安抑制不住地严声斥责艾利斯:“你不会是打算跟我说要娶他吧?”
他知道斯图亚特的姓,还不知道他是夏清。
但是光凭着要杀了艾利斯还劫狱这一条,他今天压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坐在他对面吃饭。他应该下地狱!
艾利斯看着他:“我有这个意思,不过他没同意。”
夏清忽然笑了笑,朝艾利斯瞥了一眼。
这一眼在外人看来就是浓情蜜意,艾德里安登时来了火,没给他脸,手发着抖找身边的重物,想再拿什么东西砸他:“够了艾利斯!你能不能睁开眼看看你喜欢的都是什么东西?一个两个都要置你于死地,恨不得把上层区全烧光了,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艾利斯语气平缓:“事情的始作俑者,不正是您吗?”
“你什么意思?”
艾利斯继续问:“您觉得这些事闹得这么大,我由受了重伤,让军部很丢脸,但是您没有想过是谁才会导致这件事的发生?”
没有压迫就没有反抗,上位者只会镇压,不去想反抗的原因,军部的秘密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反人类反基因规律的,如果企图用这种方式将下层区的人培养出“优秀的”上层人,让剩下愚昧的人继续愚昧,让所谓聪明的人为资本效力,难道就是他们眼里更高效的新世界?
艾德里安靠着椅背,双手交叉,讽刺地笑笑:“你现在是要来管我了是吗?”
艾利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一直都知道,和父亲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永远只会责怪你为什么质疑他。
夏清放下勺子,平视他:“大人,在这座星球刚刚开发,人类刚刚定居的时候,我们没有人不感激你们以拓荒者的身份,为未来发展定下了坚实的根基。但是后来,你们做的每一步,把人类分级,
切断上升通道,研究基因计划,加速种族对立,究竟是出于你口中的发展需要,还是你们自己的私欲,恐怕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艾德里安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自己不也是贵族吗?”
夏清:“我不姓斯图亚特。但是为了今天来到这里,我必须姓斯图亚特。”
“你是谁?”
“大人,你不会想知道我是谁的。”
“怎么,是我仇人?我杀了你什么人?”
“准确地来说,我的仇人不止您一个。”夏清笑得很微妙,丝毫不畏惧他威压感极重的神色:“我知道,您大多会觉得我不自量力,但我今天借着上将的机会接近您,是有事请您帮忙。”
艾德里安傲慢地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他:“不说请我这种人,就算请普通人办事,你这种态度也不像吧。”
不仅两手空空,还出言不逊。
艾利斯罔顾他的话:“我想见总理。”
没有重臣的引荐,普通人永远只能在电视上见他。
艾德里安笑得更加大声了,“你想通过对我说教劝服我帮你去联邦政府,还是想威胁艾利斯,叫他为你做一切事?你太狂妄了。”
“都不是,我没有能威胁您的地方。”
“那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带你这个危险分子去见总理大人?”艾德里安不忘继续数落艾利斯:“我可不是我儿子,被你糊弄得晕头转向!”
“您还记得两年前傅秋越狱的事情么?当时是路易斯和琉金家的人共同出卖了他,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是因为什么才进去的。”
紧接着,夏清似乎在提示他,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艾德里安下意识愣了愣,随即恢复了威严,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您愿意带我见总理么?”夏清站起身,擦擦手,“您如果担心总理大人的安危,可以叫人叮嘱我,派百八十个狙击手在现场,甚至可以在我手腕上植入芯片随时监视我。我没想对总理大人做什么,我只想见他一面,说几句话而已。”
大厅安静了很久很久,安静到仿佛没有人在。
他能听见艾德里安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艰难的抉择和权衡。
夏清也不着急,还不忘问了问艾利斯:“你能见到总理吗?”
“只有军事演习和颁奖章的时候能见。”
“你觉得他怎么样?”
艾利斯低头看他,实话实说:“他是个看起来很和蔼的人。”
夏清问:“你不能帮我见他吧。”
“不能。”艾利斯回的很快,“我没有任何理由请求见面。”
“哦,那我今天还是来对了。”
夏清说完,回头看了眼依旧紧闭着嘴,眯起眼的艾德里安,“大人可以慢慢考虑。我有的是时间。”

第57章 前夜
最后艾德里安还是答应了夏清的请求。
艾利斯都不用问,就知道夏清一定不想和他一起去。
夏清晚上顺便住在了这栋别墅里,等第二天早上艾德里安开车送他过去。
晚上他们睡一起,盖着一床被子,艾利斯看着夏清出神。
夏清倒是睡得很安稳。
他想起了过去很多事情,本来脑子很乱的时候是睡不着觉的,现在破天荒昏昏沉沉的,不太能分得清梦境和现实。
艾利斯问:“明天真的不让我跟过去么。”
夏清闭着眼睛回答:“他只上报了我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就算你真的愿意跟过来,艾德里安肯定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艾利斯淡淡地开口:“他管不住我。”
晚上温度很凉,夏清身上摸起来也是冰冰冷冷的,好像完全失去了热量。
他下意识有些紧张,但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样的他是正常的,这个身体本来就不是原来的夏清。
艾利斯抬手去摸夏清的脸颊,被他捉住了,艾利斯正好靠近他,把他抱住。“明天我送你去吧。”
“艾利斯,”夏清在他怀里抬头,因为是在夜晚,声音也很低很沉,“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不要再浪费感情了。没用的。”
艾利斯笑起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在乎结果。”
“是吗。”
艾利斯忍不住去亲吻他的脸,他的手腕。他说:“可能如果两年前不让你单独在战场上杀虫族的话,路易斯不会对你下手,你也许还没有像今天这么恨我。”
“我不恨你啊,”夏清坦言,“我没有想过报复你。”
艾利斯把他的手放在心脏上,“你开的两枪是白开的?”
“那也是替周锐打的,不是替我。”
当时他的愤怒,他的无助也不是在怪谁。怪罪没有用,更重要的是去做。
而夏清也做到了。
明天这一趟,只要把他能做的最后一点事完成,他就没有遗憾了。他甚至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可能艾利斯也想到了,所以语气才如此温柔。
夏清不想再去恨什么东西,太耗费时间精力。
他主动抱住了艾利斯的手臂,神思倦怠,没有再说什么。
“你还在怪我对周锐做的事?”
“在监狱,我准备救他出来的时候,他就和我说过了,这是他的选择。我只是恨你从来不告诉我。”
“当时也想告诉你,可是我怎么找就找不到你了。”
艾利斯想到这里,有些委屈,眼睛刚发了些湿意,根本算不上眼泪,结果夏清就问:“你哭了吗?”
“没有!”艾利斯声音哑,又很清晰,他声音发狠,抱着夏清的手又用上了力气,“你宁愿换个壳子和身份都不想直接面对我。”
夏清手往身后人脸上去擦拭,艾利斯脸上果然很干燥。他摸到他的眼睛,手心微湿。
夏清环绕着艾利斯的手微微顿住,“因为我要回到这里,自然要改头换面,不然刚回a-1不就被你们抓住了吗?”
“那你可以直接和我说。你明明几句话的事,我都会帮你。现在军部都由我负责了,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什么。”
夏清却像没听懂他的话,只泛泛地说:“你一直就厉害。”
不管夏清对艾利斯感情如何,他的能力,夏清很少会否定。
几年前艾利斯的上将职位有一部分还是家族原因,但如今却已今非昔比。
听见夏清平静地夸奖他,他的心脏一下子拧了起来,说不出的难受。
他知道,夏清很早之前愿望还很简单,只是想留在军部而已。
也是在不久之前,夏清打了他两枪,他想了很久,才明白夏清的恨意是不死不休的。
不是艾利斯现在能为他做什么,或者帮助他改变现状,就可以化解的。
他的目标更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他要毁灭的和自己职责要守护的,是同一样东西,是上层区的荣誉下滋生曼长的黑暗。
要艾利斯去背弃自己几十年来认同的一切,是一件格外困难的事。
沉默半晌,艾利斯说:“如果你还在我身边的话,我也许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夏清没有想过如果。
路是没有办法回头走的,再往回看并没有意义。
他的每一个选择都是遵从他自己的意愿。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他转过身,和艾利斯面对面,看着他熟悉的侧脸,感觉恍如隔世。上一次他这么认真地看着他的时候,他还很喜欢他。他还想过他们之间的可能性。现在他甚至都体会不了这种心情,超出了感知的范围。
艾利斯觉得这个夜晚,夏清比从前柔和了很多。
到底是因为明天他就可以实现他的目标,还是因为他回忆起了过去,他不得而知。
最后,艾利斯问出了一个困惑很久的问题:“小曦是你的女儿么
。”
夏清没有隐瞒:“她是你的女儿。”
艾利斯抱着夏清的手微微发颤,脸上的笑都有些虚无缥缈,“你没有告诉过她是吗?我当时真的以为你条件那么困难,她又不该出生,所以早就不在了。”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她都和你很像,她也很聪明,学东西特别快。我照顾她的时候没怎么费心思。”
“总归是很辛苦的。你走之后,孩子还打算丢给傅秋他们照顾吗?”
“对。”
“如果我想把她留下来照顾呢,你也不愿意?你不想让她受我的影响。”
最后一句话是肯定句,夏清听完后,尽管认同他的意思,却没说的这么直白:“艾利斯,你真的想过要这个孩子吗?”
“想过。我在找你的时候,也一直在关注着她的动向。后来知道x把人带走了,我想他和周锐是朋友,应该不会伤害她,也就没那么紧张。”
“你当时见到我,也是因为小曦才认出来我的吗?”
毕竟他们之间真的长得太像了。
就连x都提醒过他,如果要让艾利斯认不出来,干脆小曦就不要出现才最稳妥。
“我一直认得出来你,也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但是我不想拆穿你。一拆穿你,你又会用那种戒备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不舒服,也不习惯。”
夏清难得追问:“那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当真是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认得么?
“夏清,你在我身边当副手当了几年了?”
尽管时间久远,夏清还是能脱口而出:“五年多,接近六年。”
“如果五年都不能深刻得记得一个人,我也不配去找你吧。”
艾利斯说:“你的习惯,你说话的方式,你常用的手势,这些都不可能轻而易举改变。”
夏清在黑暗里看了他一会儿,“那你知道我明天要做什么吗?”
“大概知道。”
“可能世上除了周锐,没人再比你更清楚我了。”夏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什么。
艾利斯看他看得认真:“我清楚,我也没办法阻止你。”
“所以呢?”
艾利斯温热的唇瓣贴在他的嘴唇上,呼吸相缠,夏清感觉心里微微一动,很轻微,几乎感觉不到的错觉。
“好好睡一觉吧。”艾利斯说:“明天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如果你可以适应我,需要我,不能没有我该多好。
可是捆绑着夏清前半辈子的枷锁,总有一天是要去除的。
枷锁的一部分就是艾利斯本身。

第58章 见证者
第二天早上,夏清来到政府大厦中心,负责人好像已经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
他脸上表情还不错,看样子艾德里安也没和他说什么不该说的。
或许对方单纯地以为他是来和总理大人商量什么政要。
负责人说:“总理目前在开会,既然您有和军部极其重要的事要商议,那不得不麻烦您等一等了。”
夏清点点头。
他转过身和艾利斯说:“你先回去吧。记得躲得离军部远一点儿。”
“为什么?”
“你知道我今天想干什么。而且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阻止。”
“不,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我躲远一点。”
夏清缓缓笑道:“既然我当时打伤了你,你没有追究,还愿意给我这么个机会,我想我应该给你一次机会。”
一次活命的机会。
夏清没有说太多,说的太多也没必要。
艾利斯叫负责人等一等,他还有话要说,便把夏清拉过来,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这里拢共有两千多个摄像头,还有专门的折叠空间防爆系统。就算你要炸了它,死的也是你。你做这些没用的。”
“傅秋之前说,他在越狱之前,也不止一个人和他说过,这座重型监狱坚硬无比,任何人,任何手段都没办法逃过政府的眼睛。但他还是逃出来了。”夏清说:“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他松开艾利斯的手,朝负责人笑了笑,“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负责人回头也和艾利斯鞠了一躬:“上将大人如果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及时反馈给我。”
艾利斯看着他们的身影,说:“没有意见。”
夏清走进了大厅内,经过极其细致的安检后,坐了78层电梯才来到顶层。
这栋大楼是上层区的标志性建筑,也是目前a-1最高的大楼。
据说建造师当年建造的每一层都有隔断系统,一旦某一层坍塌,爆炸,遭遇袭击,其他楼层都能以一个独立的空间平稳运行,丝毫不受影响,能把危险降到最低。
一路上,夏清都在用余光观察环境,但并没有给人左顾右盼的感觉。
负责人打开一间办公室,请他坐一坐,很快总理会来。
他走之后,夏清站起身,扫了扫房间内,果不其然,他拔掉了两个安装隐秘的窃听器,将监控的信号扰乱后,才打开戒指上的通讯器。
几乎只过了一秒的时间,楚亦铭的声音立即传进耳朵里,“祖宗!这么多天你可算打个电话来了!我们很担心你。”
“傅秋出发了没有?”
“接到你发出的信号,我们已经到防护罩外面了。”
夏清放松地笑笑;“还挺快的。周锐呢?”
“留在a-17逗小曦玩呢,他身体还没恢复,也不适合作战,正好小曦也要人照顾。”
“好。那我放心了。”
楚亦铭听他那边很安静,不由问道:“怎么样,你进入政府大楼里面了?有办法逃出来的吧?”
“正在等总理过来。”
“那你看到时机合适就打过来,当作我们发动的信号。”
“没问题。”
楚亦铭又问了一遍:“能确保你自己人身安全吗?”
夏清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迅速切断通话。
他转过身,刚好那人推门进来。
“您好。”
总理亚尔曼和身后的人交谈几句,这才正式地看向眼前的人。
他年纪其实挺大的了,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花了很多年。
夏清不仅仅在电视上见过他,以前在军部也有机会见到,对总理的印象还不错,他长相和蔼,看起来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但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有了上层区和下层区的划分。
亚尔曼坐下之后,看着夏清始终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斯图亚特先生,您说关于上次北区秘密监狱的事,有内情向我汇报,现在怎么不开口?”
夏清这才微微缓过神来。
“抱歉,我刚刚正在想这件事。”
他坐在了总理对面。
亚尔曼端详着他的样貌,确定他并不认识他,但是既然艾德里安很郑重地要求来见他一面,还说他知道的比较多,他这才答应下来。
“总理大人是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你不是斯图亚特家族的么。”
夏清慢慢笑道:“那是我假借的一个身份。”
“假借?”
“我原来的名字是夏清。”
亚尔曼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总理大人知道您在监狱开发的计划,可能会让多少实验品死亡吗?”
他狐疑地皱眉,“艾德里安难道没有和你说过?在建造的第一天,我们就已经计算出了死亡率和可能性。”
夏清神色
淡然,“原来这么早么,艾德里安大人确实没有和我说过。”
“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那座监狱破坏的原因就是我。”
亚尔曼的手伸出去,正要喝茶,听到这里才停下来。
他这时才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问:“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夏清。”
现在他想起来了。
亚尔曼靠着座椅,眼神威压感很重:“你不长这个样子。”
“人都是会变的,长相也不例外。”
“你现在来,是打算和傅秋那个通缉犯一起也杀了我?”
政府公用大楼的特殊之处在于,外部的折叠空间是无法开展的,只有大楼自己内部系统的可以。
只要安保到位,傅秋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所以亚尔曼才会这么问。
夏清说:“并不是。总理大人,我只是邀请你当一个见证者。”
杀人不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夏清伸手,摘下了他一直戴着的戒指,按下内侧的按钮。
远在星球上空的楚亦铭看着一闪一闪的信号灯。
傅秋说:“可以了?”
楚亦铭点头:“可以了。”
无数艘飞船逼近上空,黑压压的一片,不过短短三分钟的时间,a-1的天空忽然就暗了。
亚尔曼看起来镇定自若,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他和夏清一起看着落地窗外的飞艇说:“我以为你会和我解释。”
比如他这么做的良苦用心,他经历了多少悲惨的事,才能改头换面,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夏清说:“如果您不是总理大人,我会说这些。但是面对您,我不是来劝您放下武器,平视每一个人的。我没那么多时间。”
夏清看见桌上的计时器,调了半个小时,倒计时开始。
“早在两年之前,我就知道讲道理这一套行不通了。”
只有武力可以让人绝对的臣服,枪杆子才能出政权。
“你要我见证你是怎么毁掉我建造起来的这一切的吗?”
“是。”夏清靠着桌子,目光始终看着窗外的景象,“我劝您不用白费力气,您现在无论如何都离不开这个空间。而且因为特殊构造,空间无法从外打破,您能做的只有等待。”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两个星期前,我在军部找到了和政府大楼公用的s系统。和军部开发的几个公共的折叠空间用的是同一种源代码。我把它发给我的同事,五分钟就破译了。”
他的同事正是小艾。
亚尔曼语气嘲弄,“你有这么厉害的同伴?”
“嗯。他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亚尔曼试图感化他:“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夏清,毕竟留给下层区的机会实在很少。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搞这么一出,你只要反映上来,自然会有提案,有提案我们就能改进。不管是教育还是选拔,下层区的机会都不少了。”
夏清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有阶级的地方就有特权。有了特权,就会有种种的不公。”
“你既然这么明白,今天为什么还要来?”
天空轰炸的流弹已经开始四散飞溅。
军部早已出动,政府大楼底下站满了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们仰头看着空中的飞艇,手中的武器却并没有对准任何一个人,反而始终背在身后。
领头的军官似乎很愤怒,始终指着空中的方向,可还是没有人有动作。
夏清在植入病毒后,小艾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操作,早就把里面发射的指令消除了。他们背再多的武器来也都是没有用的。
办公室里的通讯器很吵人,可是就算总理想接,也无法接通。空间的主宰人不是他。
夏清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亚尔曼安静一些。
亚尔曼手心在发冷汗,夏清却抿嘴朝他笑了笑,轻声说:“您很快就知道了。”
小艾在主飞艇上问楚亦铭:“夏清在哪儿?我们要不要去救他?”
楚亦铭正在调转方向,皱着眉:“我试图联系他,但是他直接开了折叠空间。”
傅秋都有些不可思议:“他怎么做到的?不是让他安装完定位器救赶紧跑么?我们第一个炸的就是政府大楼!”
原本按照计划,夏清进入大楼,随便在什么地方安装好导弹定位器就可以走了。
到时候,傅秋只要在空中按下按钮,大楼就能即刻毁于一旦。
但是当他问完这句话之后,他立即想起来了。
这个折叠空间是傅秋交给夏清最后的逃生工具。
是夏清在遇见任何困难的时候,一定是已经尝试了其他种种方法,实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能选择的方法。
但是显然,夏清根本没有打算这么做。
他屏蔽了
信号,单独开辟了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没有进出口,在空间里的人也没办法出来。
小艾观察着下方的军队,忙说:“植入的病毒有时间限制,我们必须快点动手!”
不然一旦他们的武器恢复原状,傅秋他们驾驶的飞艇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傅秋死死盯着眼前高高的大楼,说:“再联系一次夏清!”
可是还没等到楚亦铭说什么,第65层楼就自己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波将众人的飞艇硬生生逆风从空中逼退了好几百米。
楚亦铭开了防护罩,好不容易抵挡住冲击,接下来,第64层楼紧接着继续爆炸!
第63,第62···最令人害怕的是,这栋大楼每一层都在接着上一层毁灭,根本不给任何人反悔和回神的机会。
整座大楼像是被人从空中拦腰截成两半,如果不是系统稳固,还在加持住,上半截楼身估计会直接撞向平地。
小艾扯住楚亦铭的袖子,呆呆地问:“这是夏清做的?他在哪一层来着?”
楚亦铭也被镇住了,愣了好一会儿,说:“78层,总理办公室。”
话到此处,四周狂风卷来,过于频繁的爆炸已经震到了飞艇正常行驶,傅秋直接把各个战斗飞船上升到更高空,躲避爆炸的波及点。
震耳欲聋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像有一柄重锤要锤裂整个天际,地动山摇的瞬间,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剩下无穷的黑暗。
别人不清楚,傅秋却知道,夏清没有把定位器装到大楼里。
这么多爆炸,只能是系统改造后出现的连锁反应,绝对不是那一个炸弹的功效。
猎猎疾风扑面而来,傅秋咬着牙,按下了按钮。
这次的爆炸声却是从地底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大阵仗直接把飞艇上的所有人都重重地震得撞在屏障边上。
楚亦铭忙回头问他:“你按了?”
傅秋面色沉重:“来不及了。”
他站在楚亦铭身后,改变角度,直接俯冲而下。

第59章 破坏者
过于频繁的爆炸让地面上的人们全都尖叫着四散逃窜,而对于还在飞艇上的傅秋他们却只能听见无穷无尽的叫喊声,入目的只有迷雾烟尘。
就在这时,军部很早建立的保护大楼的防护罩拔地而起,直冲黑色云霄,无数陨落的建筑碎片轰然落下,似乎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与之抗衡。而屏障之内,大楼接二连三的爆破也终于停止了,被罩在其中,连同声音一起偃旗息鼓。
毫无疑问,爆炸已经波及到了极其广泛的范围,不仅仅是高高伫立着的政府大楼,还有无数其他零零落落的建筑,也许是军部的人启动了开关,傅秋队伍后的流弹已经不能伤害到他们,打在屏障之上也只能无意义的迸裂开来,反而影响到了他们自己的队伍。
楚亦铭很是震惊,压根不清楚夏清从哪里搞过来这么多炸弹的,怎么看都不是他能触及的范围,他高声问:“外护屏障已经起作用了,夏清植入的破坏程序启动了没有?”
小艾也在他身后高声呼喊:“启动了!你们再撑五分钟!”
他们已经绕到了政府大楼的低阶楼层,傅秋叫小艾赶紧调整系数,查看最后那一楼层是否还有幸存者。
只不过这短短的五分钟,已经足够军部腾出时间来启动应急机制。
这个时候当然也不会有人顾及法律,一些明令禁止在战争中使用的破坏性武器,早就在其他飞艇上明晃晃地对准了他们。
楚亦铭观察着武器型号,心里一凛,这样的武器当时连打虫族的时候都没有使用,因为它不断能破坏敌人,它也会毁了自己的土地。
看来是发现基础武器都因为病毒失效了,现在能调用的兵器只有这些。
也是因为,这帮人在他们看来实在太过危险了,根本难以控制,别说关在屏障里的夏清,就是现在在外面这么零零星星的三艘飞艇,他们到现在为止一个都没有打下来!
为首的将领大喊:“快调整好,开火!”
之前因为巨大爆炸掀起的烟尘还未散尽,阻碍了彼此的视野,但是这种重型武器即使是在灰暗的空气之中也反射着浅浅的银光,无数个类似于它的庞然大物早已占据到了天空中最有利的位置,瞄准了傅秋的飞艇。
他们之所以迟迟不动作,只不过是在想怎么才能避免波及到自身的而已。
傅秋并不慌张,如果不是这里因为过于剧烈的爆炸,破坏了磁场,不然他早就开折叠空间走了。
可是现在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战胜什么,他们只是要破坏这里的一切,破坏得越狠越好!
傅秋可巴不得他们在没什么东西可以使用的情况剑走偏锋,用这种破坏级别的装列光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系统经过匹配之后发出提示音,目前大楼仅剩下来的二十多层楼,确实有两个活人在。
不愧是总理办公室,经受住了这么多炮火的攻击依然坚挺。
远远地,既隔着玻璃,又隔着一层快有十几米厚的防护罩,他们根本看不清里面人的神情。
可是楚亦铭却好像透过护目镜看见了夏清的手势。
他的意思是要他们引开那艘装甲舰,然后把炮弹往他的方向打!
他尽可能接通信号,不停地呼喊夏清,叫他回答一声。
出乎意料地是,这回居然接通了。
接通的一瞬间,他急忙问:“你怎么样?需不需要我们现在去营救?”
“你发现了吗,军部的这艘秘密武器一直逼着你们朝郊区走。因为按照它当时研发出来的威力是可以炸掉他们的屏障的。一旦炸毁,不说别的,上层区的贵族一定会恐慌。”夏清那边格外安静,他的声音也听不出慌张,很平缓地给他分析局势。
“我知道,但是那样你不也会一起死了吗?傅秋还有别的办法”楚亦铭转过头,远离通话线。和傅秋说:“怎么样,现在的情况能开空间吗?”
傅秋一边躲开身后军部的追击,一边回答他:“能,但是会异动,如果我们运气不好,就会在空间里粉身碎骨。”
“妈的,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运气能好到哪里去啊,就赌一回!开!把夏清带着一起走。”
对面夏清和他说:“屏障会阻挡一部分磁场,你们不用管这里,直接朝远处走,越远,空间开启的机率才越大。”
“废话,我怎么不知道!”楚亦铭有些暴躁,“你那边出口都堵死了是不是?你现在把留给你的那个戒指按一下内侧的字母,就能共振了!”
“我说了,不用管我。”
夏清说完后就直接切断了通讯。
他转过身看着亚尔曼,“您这栋大楼建造的真是坚固。”
亚尔曼神色冰冷,“谢谢夸奖。”
夏清仔细地看着防弹玻璃外的世界:“如果我有幸活着,我将会被处以什么罪?”
“没有这种可能。”亚尔曼姿态依然端的很高,“你一定会死。”
“我死,
你就能幸免遇难?”
亚尔曼忽然看向了屏障之外,久违地露出笑容来,“他就是我能活着的理由。”
就在这时,小艾突然紧急改变了飞艇的航向:“等等!前面有一个新的战艇!”
在混乱的空中,他们的目光忽然就牢牢锁住了眼前人的身影,当然不光是他们,其余的人也都紧紧盯着前面的飞艇。
当上面的人终于出现时,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
最兴奋的自然是上层区军部,他们看清楚了来人,以及他手上枪口里残留的血迹。他身上蒙着一层黯淡的灰,脸也藏在甲胄面罩之后,可是在他们眼中却没有任何人能比他的到来更令人振奋。
他只有一个人,武器也并非多么先进,身上也受到了刚才爆炸的影响,暴露出了几道血口子,印红了衣襟。他也没有因为伤痛就停下步伐,反而和傅秋他们的飞艇正面相撞!
他在瞬息之间就扭转了局面,也给了无数士兵向前冲的勇气。
为首的人高呼:“上将来了!上将来了!”
他的名字在惊呼之中重复了十几遍。
声势之浩大,就算在封在屏障和废墟里的夏清,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夏清面无表情地低声回答刚才总理的话:“他的确是一个好帮手,也是一个好将士。”
亚尔曼冷冷地笑道:“等你的人能把他杀死,再来谈如果你还活着的鬼话。”
楚亦铭忍不住朝艾利斯破口大骂:“你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夏清在里面?你堵在这里是要我们全都和你陪葬?”
不远处的艾利斯置若罔闻,只是朝他们抬起了手,站着血的枪口阴森森地对准他们的方向。

第60章 我来救老婆啦
可是漫天的呼声却在下一时刻灰飞烟灭。
因为他们眼中的英明神武的上将大人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样,把枪口对准夏清。他反而骤然间调转方向,打中了炮火的指挥台!
在众人脸色大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电子音的呼叫声又开始响彻天空。
“故障。故障。第49号军舰故障。”
另一个控制中枢也在用电子音发出警告,“因主机被破坏,请人员在十分钟之内有序撤离。请快速撤离!”
将军反应快,立马介入信号,问那边的指挥员,破口大骂:“你们干什么吃的?备用系统现在还没调出来?”
“报告长官!这里已经植入了病毒,重置系统都没有啊!”
在夏清人留在屏障之内,傅秋几个人在空中的情况之下,能破坏控制中心的唯一人选只有军部内部的人。
但是就在他思考这些事情时,傅秋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主动的将目标调转,朝军部的军舰发起了好几轮进攻。
楚亦铭还惦记着那头夏清的事,但是眼见着屏障里的人忽然就不见了。
炮火声实在太响,为了不让对方取得先机,傅秋和其他队伍的炮弹就一直没挺过,到处变换方向,直接全方位的堵住了出逃死角。
因而就算戴着精密眼镜,楚亦铭也没找到夏清人到底在哪儿。
屏障里面明明就不能开折叠空间,就算夏清要跑也没办法借助这种方式。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栋房间,它本身就是也给独立的空间!而空间的主人毫无疑问就是总理!
楚亦铭想到这里心里陡然一慌,他朝后面看过去,抬手数着楼层,果不其然,数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夏清在那一层楼直接就消失不见了,像压根就没有存在过!
他立马回头告诉了傅秋,要单独开一个炮艇下去找夏清。傅秋直接拉住了他,“现在你下去就是被他们打成筛子,你先冷静一点!”
小艾忽然叫他们朝军部那艘战舰上看,原来是艾利斯已经借力跳到了主舰上,和指挥着军队的将军甲胄相撞,并且手上的力量迅速爆发,很快锁住了他的身形,朝掌管兵器的士大声喊:“把炮口向上调!”
在他吼完之后,依旧没有任何人上前阻止他,一方面是不相信,另一方面,还是畏惧着艾利斯的位置。
谁都没有想到这样内讧的局面会这样上演,因为论权力来讲,上将是远高于指挥的将军的,他们应该无条件服从艾利斯,但他如果这么做,无疑就是背叛。
被他锁住脖子的将军也并不示弱,狠狠地撞击着他的腹部,手中的枪也跟着擦枪走火,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都不许动!给我朝着方向炸!”
命令一旦下达,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士兵正要过去再次按下按钮,艾利斯手里的枪就打了过去,吓得士兵不清。
将军极其不甘心地低吼:“上将,你今天是要叛变吗?”
“我不是叛变。但你根本没有总理的审批令,这个炮弹一旦打下去,连我们都会没命,这个星球要炸掉一大半,你要为了所谓的胜利把所有人都害死吗?!”
“不可能!你说的不对,我们早就把最初的那一版改良过了,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只是有私心,对军部不忠诚!”
艾利斯没和他再废话多少,直接拿出电击枪朝将军的脖子射了一针,神经镇定的效用立即就起了,将军晕了过去。
接下来,是一群群士兵包围了他。
还有一些人在竭力地、凭着本能抢修着控制台,似乎这一弹无论如何都要发出去。
而且因为当时艾利斯距离他们很远,所以那一枪威力有限,只要能找到接入点,依旧可以通过遥控的方式精准定位。
艾利斯以惊人的速度扫除这些障碍,身上自然已经破损不堪,距离能挪到控制台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剧烈地喘息着,拿着枪的手有些发抖,不是因为难以对抗,而是因为精神力缺失的疲乏。
但是周边士兵们却看出了他的虚弱,反而朝他来的攻势更加猛烈。竟然也没多少在意军舰内部系统出现问题,还有傅秋频繁不断的攻势了,因为只要控制线修好,他们就可以立即反败为胜,更别说其他没有别的本事的将士,谁都想在这个时候耗死他,砍下他的人头,如此一来,自己就是英雄!
艾利斯的虚弱是因为他自己给夏清开了个空间,转移了阵地。
他感觉身体都有了回光返照的迹象,明明手脚一刻也不停,只要反应慢了一秒,就会被枪打中,被匕首刺中,但他的精神却在不断流逝,逐渐走向死亡。
这么极端的消耗,是个人都没办法支撑多久。
开折叠空间的手环察觉到了他的虚弱,正在闪耀着光亮,“终止空间共享!”
如果他连清醒的意识都没有,那空间就会不复存在。
“快了,快弄好了,大家再等五秒钟!”
那名一直低头修控制台的将士大喝一声,声音抑制不住地狂喜。
“我们有救了!”
攻击着艾利斯的士兵更加猛烈,简直将他团团围住。
他还可以抵抗。
艾利斯准备把身上最后的武器扔出去。
但是就在他打算孤注一掷之时,耳边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
“不要动。”
艾利斯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回过头,夏清居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他的身上并不干净,但也不像他血迹斑斑。
“听我的,不要动。”
夏清再次强调了一句,就是这个时候,艾利斯才真正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但是这个时候,五秒倒计时已经过掉了。
爆炸没有如期发生。
将士们的欢呼声在刹那间消失,整个天空战场甚至有种诡异的安静。
那些跟随着军舰的战斗机也早就在他们的忽略当中被傅秋的船轰下了废墟,整艘军舰都显得孤零零的。
最初修好他的将士惊慌失措地摸着完好无损的炮台,“它为什么没有发出去?”
不远处的傅秋开口笑:“你还是留着投降再问这个问题吧!”
他们的军舰终于赶上了这艘巨船,无数个小队包围了他们。
艾利斯终于能喘一口气,头一晕,手里的枪也随之掉在地上。
他说:“你从哪里出来的?”
“难道不是你带我来的吗?”夏清说:“空间是你开的。”
“但是”
夏清很耐心地回答他:“后来傅秋的人因为发了空间异动,以为是军部在搞鬼。这才发现是我。总理被他们抓过去当人质了。”
艾利斯尽管精疲力竭,还是撑着眼皮和夏清说话。
夏清问:“你为什么今天要来帮我呢?不知道我可能会杀了你吗?”
艾利斯正好靠着他,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他本来不会这么累。但高消耗的肢体战斗和精神维持让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太容易。
“你也只说了可能。你要杀我早动手了。”
夏清抓住了他受伤的手腕:“可是你真的明白我来这里的目的吗?”
“我知道。”
“你从来没有真正理解我的处境,所以你来这里做的一切是施舍。”夏清笑笑,脸上沾满了尘土,他没有失望,更没有不高兴,他并不排斥这种施舍。
有这样的一个助力,他怎么会不高兴?
“并不是。”艾利斯抬起手,帮他摘下头发里夹着的金属碎片,“我虽然无法理解你,可是我需要你。”
“你需要我什么?对它的需求已经强到可以放下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吗?包括你拥有的权力,地位,甚至包括你的认知?”
“是。”
“哪怕你不认同我?”
“逻辑关系反了。我不是强迫我自己认同再来靠近你。”艾利斯说,“我是先需要你,同时臣服于这种需要,才会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第61章 多做做就好了
艾利斯说完后就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
那边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傅秋才把飞船停靠在他们附近,喊夏清快点上船。
“你急死我了,我怎么喊你你好像都没听见一样,”楚亦铭看着倒在他怀里的艾利斯,神色嫌弃地把人一推,“咱们难道还要带他走吗?丢了他算了。”
夏清看着不远处有收拾残骸的将士畏畏缩缩地看着他们,想上前,但始终在原地纠结。
他对他们说:“这是你们的上将。要过来就过来。”
将士上前,问傅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傅秋看了周围的废墟一眼:“毁灭是我们的事,重建是你们的。过几天我会去见一面总理,叫他等着。”
夏清最后还是没有把艾利斯带走。
他们几人先回了一趟a-17。
这次a-1星球几乎遭受毁灭性打击,总理在被剩下的人从废墟中救出去之后,已经在动员所有的人员和资源尽快修复。可是由于楼宇和设备破坏的都非常彻底,而且之前的管理制度存在缺陷,导致其实别的星球也不太愿意帮助他们,进展就有些缓慢。
不过因为总理在地下资源库也储备了不少后备能源,所以暂时还能维持现状。
舆论也基本上将矛头对准了a-1政府,有不少人支持傅秋和夏清,也有人持激进观点,强烈要求总理趁着双方都在休整期限内,尽快出击,要和傅秋势不两立。
尽管滔天的舆论已经甚嚣尘上,在a-17星的几人却没怎么管这个。
夏清终于见到了周锐,他们好不容易才见面,而周锐却不认识夏清了。
他改头换面,长得和记忆里很不一样。
不过周锐很为他高兴,因为他身体是完好的,生活变得方便许多。如此一来,就算外表变了又怎么样,只要夏清还是夏清就好了。
小曦也非常担心夏清安危,见到他安然无恙后才在这么多天里第一次笑出来。
他们没再怎么关注艾利斯的消息,但是总理和傅秋谈判的这一次,夏清没去。
傅秋问夏清,难道不在意他的态度吗?要不要看看他们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夏清说:“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他们再怎么妥协,恐怕也无法达到我们理想中的样子。”
光是基层的破坏,到底还都是非常浅显的毁灭,要重建起来非常容易,也难以真正起到革新的作用。夏清曾经想过是否和总理谈条件,可以双方各自让步,他去重建下层区。可是要改变人的思想,至少也要几十年时间,他并没有那样的自信。
毕竟,他们的体质天生就是不平等的,除非进行人种改造,让他们全部都变成普通人。
他觉得自己想做的事很多,可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帮他完成了。
傅秋并不赞同:“总要试一试的,也许总理想和我们合作也说不定,不过你既然不想见他,那就我去好了。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
夏清谢过他,沉沉地睡着了。他难得睡一个好觉。
他不睡觉的时候,周锐和楚亦铭来见他。小曦也在睡午觉。
谈到他的身体,周锐摸了摸夏清的小腿,问他:“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啊?”
“没有。”
“那你以后就打算一个人带孩子啦?”
“不是还有我们吗?”楚亦铭说,“我看小曦也很喜欢你,我们一起养不就行了。”
“但是你们到时候也会有自己孩子的,”夏清淡淡地笑,“你们喜欢她,经常过来看看她就可以。”
这话说的楚亦铭很开心,不过对于夏清这句话却不太认同,他说:“我们对哪个孩子都一视同仁。”
周锐拉了拉楚亦铭的袖子,“我什么时候说要怀孕的。我是beta,怀孕很难的,你忘了吗?”
楚亦铭淡定地伸手去摸他腹部:“多做做就好了。”
周锐听后大惊,不敢相信:“难道有什么理论依据吗?”
“书上都是这么写的。”楚亦铭信誓旦旦,“而且我们最近都没用避孕套啊。”
夏清本来倒是忘记了周锐这件事,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顺其自然吧。”
周锐点点头,“夏清啊,你别太操心。就算没有艾利斯在,我们也可以养好他的。不过你现在连腺体都没有了,是连发情期也不存在了吗?”
“是。”
“那真好啊,和原来的beta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嘛。只要没有后遗症就好。”
然后楚亦铭开始给周锐讲解如何能让beta怀孕的小技巧,夏清就坐在旁边听他们讲话。
他偶尔会想起来艾利斯这个人,更多的时候事处于一种空茫的阶段。他之前的目的很明确,可是现在他以后要做什么,还是没有任何想法。
他问小曦,想不想要一个父亲。
小曦很懂事,没有提到艾利斯,只说楚亦铭就是她的爸爸,不需要其他人来。
夏清这么想,
似乎渐渐地安心下来。
过了几天,傅秋从a-1星回来,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是总理愿意让步,并且邀请他们回a-1住。
楚亦铭不是很相信总理,“他不会是瓮中捉鳖吧?等着把我们一网打尽?”
傅秋说,“他们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维修废墟,没功夫和我们多掰扯。请我们过去,也是为了叫我们的人帮他们一起修。”
第二个,是总理想让夏清担任职位。
具体什么职位没说,反正要夏清亲自去见他再说。
傅秋这么一讲,以为夏清要不同意的,所以和总理说再等等,以后再说,夏清却答应了。最近没什么事情做,他刚好回去准备看看父母,也把小曦带给他们看看。
周锐提建议:“那我们不如一起去?正好有个照应,防止他们有别的想法。”
傅秋叫他们一起收拾收拾,把之前的飞艇修一修,就这么空着手去了。
本来以为a-1星这么发达,维修速度也挺快的,谁知道他们当时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傅秋解释道:“夏清当时用的炸弹很多,把中枢都炸没了,外加还有了系统病毒,能恢复成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夏清根据傅秋的意思,一路来到了总理住的地方。
他确实已经不住在别墅了,但周围陈设还算比较齐全。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将近一个月之前,当时也没讲多少话。
夏清坐下来,问总理:“傅秋说您叫我来,是希望我替你做事。”
“嗯。算是招安吧。”
“你觉得我能答应你?”
“艾利斯现在在医院,你不想去看他恢复得怎么样?”
“你拿他来威胁我?”夏清不由得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也太看重他在我心里的地位了。”
总理声音低沉,“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在这个地方也可以有牵挂。”
“你要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也想看看下层区能在你手里可以变成什么样吗?我给你这样的权利,你为什么不要?”

第62章 老婆准备去相亲
夏清的语气很淡,没什么其他的情绪:“激将法对我没用。”
总理盯着他:“苦肉计也没用?”
“对。”
“如果他快死了呢?”
夏清偏过头去看外面早已荒芜,正在重建的废石砖瓦,说话的语气虽然平稳,但还有带着一点疑虑:“你是说艾利斯?”
他只不过是不太敢相信,还是说总理现在为了能把他留下,什么谎话都能够说得出来?
总理把他早就准备好的视频拿出来放给夏清看。
视频上的艾利斯原来伤得很重,他后背上被划了很多伤痕,但是那天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却好像没大事,尽管当时他身上一直在流血。
夏清可能当时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粘稠的血,但是看艾利斯神色镇定,他就没太在意。
原来伤成这样了。
总理在旁边配字幕和解说:“你也知道,艾利斯上将和他们家族闹翻了。你们一个月之前闹了这么一出,艾利斯最后制止了炮弹发射,也算没造成更大的祸患,原本是要追责的。他的父母不久前也公然地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所以他受了重伤后一直一个人在医院里接受医治。”
“你认为他算不算你们的叛徒?”
“算。”总理说,“其实当时我看见那些将士差点用武器毁了这里,只想要一个胜利的时候,我是想要阻止的,可是你当时已经开了空间,我没办法操作。他也算帮了我一忙。但他也是潜在帮助你做成了不少事,才会酿成现在这个局面。”
夏清很是惊讶,没想过总理竟然会这么想。
原本按照艾利斯的所作所为,甚至都不用送上军事法庭,他重伤死了对总理而言最好,省去了审判的麻烦。
总理看着他的神情,明白他心中所想,“怎么,你以为我比你想象得心软?”
没有政治家是心软的,只有斩草除根,才更加符合他们的定位。
只不过是艾利斯和自己,包括傅秋他们,都有利用的机会。只要可以利用,总理未必不愿意去建设一个更好的世界。
不然这场战,无论是什么时候,一定要到鱼死网破才能结束。
总理看着夏清似乎有些让步的意思,便说:“我们之间的矛盾,是永远无法彻底解决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阶级,只要有欲望就有不公。就算有制度上的强硬规定,也无法抑制人类膨胀的野心。
这并不是夏清一个人可以解决的。
正是因为夏清明白,所以一开始,他不愿意回来。
如果知道注定是一件失败的事,他也无法鼓起勇气。他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勇敢。
他于是对总理说:“你说艾利斯要死了?他不是在你们最好的医院关着吗?”
“你想去见他?”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医生医的了身体,医不了心病,这样的道理你总该明白。”
他们之间沉默了很长一会儿。
在总理以为他要放弃时,夏清却说:“你能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吗?”
“我如果真要对付你和傅秋,早在你们进来的时候就不会放走了。还能让你去见他?”
“那没什么问题了,你带我去见一见他。”夏清点点头。
他出来后,周锐先是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保人没多大问题才放了心。
楚亦铭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夏清则是叫周锐去把小曦叫来。
“他说服我去见艾利斯。”
“啊,他还没死呢?”楚亦铭说到这里还抬眼看了看夏清,见夏清没太大反应才说:“你要带小曦去见他?万一你到时候又心软了改怎么办?他很会装可怜的!”
周锐把小曦抱出来,夏清说:“没事,没多长时间,我们一起去。”
总理助理带他们来到了一家医院门口,但是还是没让楚亦铭他们进去,就在外面等。
夏清随着医护人员走到病房外,里面好像只有艾利斯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小曦小声说:“妈妈,你是不是要来带我看爸爸啊?”
夏清没有否认过他的身份:“你很想见他吗?”
小曦看了看他的神色,“不想。”
“你可以说你想说的。”
“但是妈妈会不高兴。”小曦隔着厚厚的玻璃窗,仔细打量着艾利斯,果然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想。她之前总感觉艾利斯和别人不一样,应该就是血缘关系的缘故。但是如果也给父亲真的在意她,会抛下他们,让他们独自生活么?
她说:“妈妈和我一个人过挺好的。”
夏清摸了摸她的头,帮她把头发顺好,然后才走进去。
这里并不是重症病房,所以进去参观没要求,夏清坐在椅子上,小曦因为性格活泼一点,就主动地跪在床边,戳戳艾利斯的手腕。
艾利斯手上还挂着吊针,身上绷带缠得也紧,没有他想象的插了那么多管子
。他脸色发白,看上去没什么生气。
夏清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准备走。
他本来也没什么话想说的。
不过就在他站起身时,小曦惊喜地发现艾利斯的手指动了动,以为是自己把他戳醒的,忙兴奋地拉着夏清重新坐下来。
夏清对他说:“你再不睁眼,我就走了。”
艾利斯虽然伤得重,这些天恢复得还不错,有吃有喝,不过是总理骗他快不行了,才能让夏清来见所谓的“最后一面”。
他等到夏清来,还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他立即就要走,这才立即醒过来。
艾利斯靠着椅背,看着眼前眉眼安静的男人,问道:“你今天怎么舍得来见我了?”
夏清低着头,实话实说:“因为你快死了。”
“你真的相信吗?还是你下意识里希望我有这样的下场。”
夏清抬头睨了他一眼,笑了下,有种说不出的自嘲:“我没有希望你死,但希望我们是陌路的关系。”
艾利斯没有回答,神色默然,连脸上淡淡的笑都有些勉强。
“一开始我以为周锐死了,我想可能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我也恨你,为了能报复这里,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夏清说,“现在结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也没有那么好。我好像没有继续恨你的理由,也没有爱你的理由了。我的孩子我自己可以养,我的朋友也都在身边,无论是对你来说,还是对我来说,就把过去经历的这些当成一场噩梦。”
小曦迷茫地看着他们,手一直紧紧握着夏清。
艾利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谨慎又揣着些期望,问:“你会回a-17吗?”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那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么?”
“你要什么机会?”
两人眼神对视,似有说不出意味在空气中流动,他听见艾利斯说:“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就算是一直做噩梦的人,也会时常盼望着美梦的降临。”
夏清没有直接回答,而他要说的话说完了,他牵着小曦走向病房外。他临走前说:“机会是人自己创造的,我没有办法拦你。”
夏清离开了,但没有随着傅秋去a-17。
他和周锐几个人商量着去一次下层区。如果总理真的有这个意愿去改变制度,也是真心来邀请他们重新来建设起这个星球,夏清是愿意来的。他的父母之前因为夏清进监狱,所以很早就逃去了a-6,最近才刚刚回来。夏清见了见他们,说清楚这些年自己的情况,为什么会有这样巨大的变化,还把小曦介绍给了爸爸妈妈。
得知他现在只有孩子没有对象,父母格外着急,说孩子只有在父母健全的情况下才能成长为健康的人格。外加上夏清现在基本也就在下层区居住,生活逐渐稳定,总要有人照顾。
他们也觉得夏清过去过得很辛苦,现在找个可以安心过日子的人帮衬帮衬就好了。
夏清不同意,也没这个心思。
于是这样的大任就落在了楚亦铭身上,他自告奋勇地要给夏清征召相亲对象。

第63章
夏清很排斥,但也没办法。
而楚亦铭主动要介绍,其实也只是帮助夏清糊弄的法子,毕竟熟人介绍,总比父母催要好一些。
于是夏清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安排了连续为期一个月的相亲流水宴。
他白天和总理对接之后,暂时达成了一致。
总理请夏清来到上层区去居住,给他一个职位,夏清一开始并不同意,他说除非星球开始建设社会主义,不然他完全没有留在这里帮助他重建的理由。
制度的更迭并非一朝一夕。总理最后请夏清和傅秋一起,和上层区的贵族们开了无数次的会议,商讨了无数种结果,因为制度变更毫无疑问是动了他人的蛋糕,贵族制度在这座星球根深蒂固。
可是夏清也说,所谓的根深蒂固,只是他们的借口,并不是无可救药。
当贵族们赖以生存的家园,财产,在一场大袭击当中消失殆尽之时,他们在意的依然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优越感,以及阶级为他们带来的荣光。
夏清和傅秋态度坚决,总理让步之后,两派人依旧争执不断,因此不欢而散。
总理夹在他们之中也很艰难。
目前和贵族顽固派还在沟通之中,但是下层的群众却很高兴,并且非常支持夏清的提议,毕竟已经被压榨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能让他们看见一丝光亮,自然而然要站出来支持。
夏清受到了鼓舞,也远比刚开始更勇敢。
不过现在基本洽谈的工作都是傅秋在负责了,夏清在幕后帮忙假设家园,普及平等观念。他会反抗,但他不一定可以当好一个管理者。这和立场无关,更多是能力问题。
傅秋有过很多和这些上层阶级的人们打交道的经历,知道他们的痛处和利益,夏清也不太善于言辞,这样的任务就直接交给了傅秋。
夏清这段时间先活跃在下层区,总理同意开放上升渠道,打通这两个地区的交流,下层区和上层区的人将拥有平等的权利和自由,下层区向上晋升,也不再受限于身份地位。
就算有周锐帮忙改革下层区,夏清还是很忙碌。
不过楚亦铭见缝插针的本事很厉害,他根据夏清目前的时间,列出了一份计划表,然后在早中晚合理分配人选。
夏清见了第一个人,聊得并不开心,可能是夏清有点心不在焉,所以对方也不高兴。
第二个人,是个不喜欢收敛自己信息素的alpha,味道特别冲。言辞间都在夸赞自己,吃了一顿饭,还非要拉着夏清下午带他去商场购物。
夏清已经说了很多次,他不缺东西,也不想浪费钱,但这个alpha根本不听,塞了一堆他不要的东西,叫夏清一个人拎回家。
第三个人,说了很多奉承夏清的话,一看就是针对他的喜好刻意塑造的,夏清一开始还有点兴趣,后来渐渐地就很反感。
最要命的是他还非要松夏清回家,拒绝都没用。
夏清晚上疲惫地和周锐说:“楚亦铭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能不能有个正常人?”
周锐很好奇:“他说王先生口碑很好诶。”
夏清累的喝了几口水,“哪个王先生?”
“就是刚才送你回家的那个,就是有点秃顶。不过他人都快四十岁了,秃顶也正常。”
夏清叹气,“我回头和妈妈说我不要相亲了。虽然白天没时间照顾小曦,晚上可以带她去办公室。我能一个人照顾她的。”
再这么浪费时间和剩下的人周旋,夏清本就不多的精力就要被消耗完了。
周锐说:“楚亦铭说明天又给你联系了三个,要不要先把他们见完面,打发走,再和你妈妈说呢?不然贸然爽约也不好。”
夏清抹了把脸,刚准备睡会儿,周锐就先拉起他去放水洗澡,因为他身上的alpha味道实在有点冲,还都混在了一起。
虽然周锐只闻到了淡淡的味道,但也已经觉得不舒服了。
他在心里吐槽,等楚亦铭回来用同样的话问他:“你给夏清介绍得什么人哪?”
楚亦铭朝他笑:“随便啦,反正夏清也就是走走过场,干嘛这么当真。”
“他准备再去明天一天,然后就直接拒绝了,你给他安排点好的。”
楚亦铭心想,安排好的,那夏清不就直接和别人跑了吗。
他敷衍地点点头,“行行行好好好。”
第二天,楚亦铭只打算给夏清见一个alpha,夏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提前五分钟到了餐厅,因为很饿,所以提前在看菜单。
再过半个小时,他还要出席一次公开会议,时间很紧张,所以他在心里想了很多说辞,打算速战速决。
“你好,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夏清原本在低头看菜单,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的低头,“没关系,时间刚好。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
“好。我叫艾利斯,今年31岁,有一个孩子。目
前工作是在下层区军部担任指挥长。”
他显得彬彬有礼,礼节十分到位,挑不出任何错误。
甚至连夏清都觉得,如果要挑剔他的行为有点困难。
夏清缓缓地笑:“这是你和楚亦铭合计好的吗?”
艾利斯没有直接承认,只说:“是你给了我机会,我当然要争取。你现在对我的观感确实不错,是不是?”
夏清眯起眼来打量他,似乎要看透他的外表,察觉到他真实的想法。
确实,有了前面几个相亲对象的对比,艾利斯看起来是要顺眼很多。
夏清低下头看时间,“你介绍完了是吗?”
“是。”
“我以为你会说很多东西。”
“没有必要,因为那些都不是你真正关心的。”
夏清笑笑,眼神颇为复杂地问:“你真的理解我吗?还是说,你只是站在你的位置上来施舍我?”
“我知道你不一定相信我。”艾利斯告诉他,“现在是下午一点,吃过午饭,我替你上台去发言。”
“你?”夏清有些怀疑,“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我是对谁说的这些话吗?你明白它的意义吗?”
艾利斯闻言,先是让服务员上菜,随后才开口:“这些天我在医院里,你没有来,我也在想这些。”
他们是不是真的适合?又是否真的要将他们的孩子作为在一起的借口?
这些都不是夏清想要的。
夏清需要的是一个真正认同他的人。
“那你想出了什么结论?”
艾利斯淡淡地笑,在吃完之后,和他一起开车去了区中心。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广场,高楼上的电子显示屏可以实时转播。
夏清受到总理的邀请,本打算在这里进行一次演讲。
他没有上台,而是安静地坐在下首,等艾利斯发言。
其实稿子都已经写好了,原本的负责人知道有这样的变动,也没说什么,因为艾利斯他还是认得的,他在上层区这样的讲话少说讲了十次八次,和夏清关系匪浅他也知道,所以这样的更换不足为奇。
艾利斯上台后,立即有人大声质疑他,叫他滚下去。
艾利斯不紧不慢地开始说他的想法:
“很抱歉让大家情绪激动。但我并不是为了支持独裁和专治,也不是为了给贵族说话才站在这里的。
今天站在这里,是夏清先生让给我的机会,我想让大家听一听我的想法。
我出生在上层区,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过去的战争,惨剧,憎恨,怨怼,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究竟为何而来。
我不希望如此。我长大后进入了军部,好像确实在保护这个星球免遭危难,但是贫民的压榨和痛苦依然存在,他们无法跨越自己的阶层,又只能在现状里麻木地生活。
贵族的贪婪无度,资本的强制入侵,破坏了我们的前辈,为我们建造如此美好环境的初衷。
机械化和智能化侵蚀了获取情感的本能,我们经济强盛,但文化衰弱。我们高速发展,但人性堕落。
现在,我们毁掉了几千年来上层区引以为傲的栖息地,也撕掉了面具,揭开了他们的傲慢。可是这些远远不够。
我们必须齐心协力。
包括我在内,不少上层区的将士已经来到了这片曾经的荒芜之地,希望建立起一个公平,平等,自由的世界。
我们希望大家包容过去的过错,毕竟我们曾经也活在虚荣和权利的奴役之下。
而我们现在付出的努力和痛苦,不过是我们进步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人类活到今天,正是因为追求自由的灵魂永远生生不息。
我和在座的各位,追求自由的心灵是生下来就具备的本能。其实并没有分别。
我们也不是要分裂,要对立,你死我活,我们是要为了一个更加平等,更加宽容,也更加幸福的星球奋斗。”
“我们相信我们不仅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还会建设起一个新世界!”
此后的路,更加漫长,更加难走,但是也更加坚定。
前方不是深渊,未来就在脚下。
夏清坐在台下,在艾利斯说完后,眼神落在他身上时,久违地朝他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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