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害相思》 一、害相思
绵延北郡二百多里的顾家大宅,原来门庭若市,盛世大族的气象不复存在,人人自危散去,门户大开只剩一片萧索。
陆陆续续有官家和商户进门讨债以车马箱笼搬运走仅存的财物。
“快点!他娘的!一个值钱的玩应儿都没有!”官差骂骂咧咧的,左顾右盼,实则偷偷把一块比目鱼白玉佩塞进腰袋儿内,走了。
顾家家主大太太绞着帕子,脸儿蜡黄儿,泪痕斑驳的和丫鬟站在大门口,一侧的顾老爷只淡淡瞧了一眼,便揽着肖姨娘和庶幼子上马车。
“看看你父亲!我儿啊!我们母子再无人可依了,从此以后你务必要努力念书!高中给那起子贱人,给老爷看看。”顾太太哭泣不止。
“母亲,您也不必如此。”高瘦的青年公子冷漠的看着顾太太,搀扶着她,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轱辘哗啦哗啦作响。
顾凌恒面庞素冷,望着不停诉苦哭泣的中年贵妇人。
“你母亲我当年也是王家的千金小姐,在顾家跟着你父亲吃苦受累的管家,如今顾家衰落,你父亲却仍然只惦记外四路的女人和庶子庶女?!怎么,他追随八王爷站错了脚,他纳妾败产,反而成了我的过错?”
顾太太虽然在哭,但姿态仍然如一只优美的凤鸟,虽然年过四十,却仍如一只开到衰败的芙蓉,即便是死气沉沉,怨气横生,也还是美的。走到了穷途,不再是诰命夫人,她仍然穿着一身秋香妃色缎褙子,白罗掐褶缂丝裙,黑黝黝的挽着髻儿,簪着素银簪子和一两只玉簪。
“母亲,削官抄家之前,我曾建议父亲在抚州江南的祖产处另以外家管事的名义多置一些良田,家里并未穷途末路,您不要哭了。”顾凌恒看着强势的母亲,开口。
顾太太擦拭眼泪的动作一滞:“等安顿好了,我管你父亲要去。不过我儿不必怕,你母亲我的嫁妆还妥当的保管在庄子上,咱们母子两不必求人。”
中年美妇泪眼模糊的望着英俊削瘦的儿子,摸着儿子的脸:“我的儿,我明白,你是怪母亲当年送走了老水头那一家子,我儿放心,为娘的,定为你安排一桩好姻缘。”
看顾凌恒还是漠然无感的模样,顾太太心酸:“我的儿,为娘的苦心你怎地就不懂呢?水雁灵儿那孩子好虽然好,但他是小哥儿,子嗣上本就艰难,何况,哪家有头脸的人户娶小哥儿做嫡妻的?何况他身份低微,本就是庄子上的农户哥儿。”
顾凌恒呼吸低沉,冷笑:“母亲,都这副光景了,您就别跟儿子说什么身份低微了?儿子又何处比他人高贵了?”
说罢,转头看向马车窗外,闭目散气。
如今,他已经二十二岁了,这副年岁还未成家的富家子弟少见,只因顾凌恒的母亲顾太太实在太过挑剔,只觉得,自家儿子小小年纪便是神童、十五就中了秀才、二十便是举人、若不是才貌双全、性情贤惠温婉的美貌千金小姐、哪个都配不上。
然,他母亲见了千金小姐,又觉得千金小姐过于自矜伺候不好自家儿子,于是耽误到了现在。而他自己呢?
思绪回涌,七年前————
顾家大少所居的潆泓轩,丫鬟侍奴们紧张的站在寝房中堂下,一个个低眉顺眼,浓妆艳抹,花红柳绿。
顾凌恒坐在窗下的书桌旁执着一卷《古今墓宝杂考》看。
顾太太坐在顾凌恒上首的一张官帽椅,瞟了一眼丫鬟侍奴们,和颜悦色的对自家儿子道:“我的儿,你年岁也已满十四,按照府里规矩,爷们儿房里需要放两个侍寝的丫头小哥儿,你是我的儿子,顾府最尊贵的嫡长子,破例放四个。你自己选四个顺眼的吧。”
顾凌恒看书,看都未曾看那些人一眼:“我自个儿喜静惯了。”
“斐儿,这是规矩。”顾太太的声音加重。
顾凌恒皱眉,放下书卷,随便指了两个:“你、还有你。”
“谢少爷。”选中的丫头和小哥儿喜上眉梢,磕头道谢。
“两个足矣,没得耽搁我念书。”顾凌恒道。
顾太太深感欣慰。
中午,身边的两个侍儿太过闹腾,顾凌恒厌烦不已,执着书卷去了后园子书阁小憩。
半途中偶遇一穿着白细布裙衫子,流苏腰带系着盈盈一握的蜂儿腰,半挽半披的黑缎齐腰长发系着白绸发带的小哥儿,银盘小脸儿,柳眉杏目,玉鼻粉唇,长睫扇羽蹁跹卷的带一点点下垂,在雪白粉透儿的面皮儿上投下阴影,温柔婉转,静透灵飘。清凌凌的踏过,一阵清香袭来,明媚的午间日头一照,把他人衬的活脱脱的赛压美妇,府邸里全部女子和小哥儿的容色加在一处,也比不上他一个。
顾凌恒甚少看见这么美的小哥儿,不由得多看几眼。
小哥儿脸红,略过顾凌恒远走没两步,回头频频看向顾凌恒。
顾凌恒也停下了脚步,面涨耳赤,张了张口,半个字却也说不出来。
“这位少爷,您的书掉了。”水雁灵又走了两步,见人傻愣愣的,噗嗤
一笑提醒道。
顾凌恒一看手里,他竟然看一个小哥儿看到了失手掉了书卷,真是失礼尴尬:“啊……多谢这位哥儿提醒。”
水雁灵歪头一笑,转身走了。
独留顾凌恒在桥上,看了许久,直至佳人背影不在。
夜里,顾太太照旧带着宵夜来看用功夜读的儿子。
熟料,内府管事的王婆子过来,一脸晦愤的低声和顾太太回报:“太太,肖姨娘家里的哥哥在府里闹事儿,前儿晚上要强绣阁里来送货的庄户小哥儿。还老背晦的说人家哥儿勾搭他,要把那良家哥儿收房,肖姨娘纠缠不休,老爷已是应允大半儿了。您看……”
顾太太皱眉,使了个眼色,让王婆子跟她去外边谈。
“半夜三更的送货不回家去,可见那哥儿也不是什么好的,肖姨娘是个什么东西?她家里人又是个什么东西,要我来管?随他们闹去,不与咱们相干。”顾太太轻蔑冷嘲。
王婆子试探的说:“水老头家的哥儿,他一直给顾家祖产的最东边的庄子做庄头儿,那哥儿叫水雁灵儿,虽然是小哥儿,女工上技艺精妙绝伦,太太做寿的衣裳,便是他连夜赶制出来的,这回也是留在府里指点绣阁子里的绣娘赶制大小姐的嫁衣才留在府邸内的。”
顾太太皱眉,顾家大小姐是顾老爷的原配所生,她一向不喜,用丝绸帕子擦拭了一下保养得当的美妇脸颊:“既是如此,那哥儿也就担了这干系吧……”
“母亲,水雁灵是个好的。”青年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顾太太轻斥:“你去读书,此事不与你相干。”
顾凌恒坚持,不动声色的扯了谎,只说他有一好友,总兵家的公子预备给家中老祖宗做寿,经过顾凌恒的介绍,看上了水雁灵的奇巧绣工,顾凌恒同意了。
如此一来,顾太太反而不好不保下水雁灵。
“你从不喜与他人结交说些经济学问道理,这次总算是明白了些世故,既然如此,就让水雁灵在你身边伺候吧。”顾太太同意了。
顾凌恒欣喜若狂。
水雁灵红着眼泡来潆泓轩的寝房,跪下磕头。
“奴婢水雁灵,请大少爷使唤教训。”
“快不要这样,我也是为着……”顾凌恒忙想扶起他解释,但见还有别的伺候的人,顿住。
“你们都出去吧,有雁灵伺候即可。”
桂花、瑛儿不满的瞪了一眼水雁灵,退出去。
顾凌恒扶起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沏茶。
水雁灵捧着茶杯一点点的啜饮,杏仁大眼湿汪汪的,脸颊还有淤青,头发也是微蓬乱的。
热乎乎的清茶入喉,水雁灵镇定多了。
顾凌恒道:“你怎么自称奴婢?你不是良民吗?”
水雁灵红着眼:“奴婢不忍父亲母父被人所迫,干脆自卖己身。”
顾凌恒冷眉皱成川字,一拳砸在了榻上,叹气:“定然是太太威逼你了,不过你不必担心,身契会送到我这里,我们不是主仆,你仍是清清白白的小哥儿良民。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
他母亲太过强势自主,怎么就直接逼良为奴了?
水雁灵稀奇的望着少年,怎么会有这种出身富贵的好人?
“谢谢少爷。”
次日,顾凌恒想方设法的套来了水雁灵的身契,取了平日里积攒的一百两银票一起交给了水雁灵。
水雁灵脸红彤彤的,羞耻拒绝:“不、不可、这不行少爷,只要身契给我就足够了。”
顾凌恒却道:“你在我家送了那些货,做了那么久的工,也要有工钱。”
硬是要求水雁灵收下,顾凌恒安慰他:“你在我这里避一段风头,等过几个月,肖姨娘的哥哥不再作妖,我就悄悄的把你送出去,对外头只说把你送给了我朋友太守家的公子府上。”
水雁灵睁大眼睛,流转着腼腆垂下,脸颊水粉:“你……你为什么待我这样好?”
顾凌恒脸红,不敢看水雁灵:“我……我喜欢你。不过跟着我,你会失去自由,我母亲强势恐会伤了你,我希望你好。”
爱一个人,想一个人,别无他求,惟愿他好。
水雁灵始终低头,露出的一截颈子腻白秀长,腮边酡红。
才满十四岁的贵家嫡出大少爷,十五岁的农家秀美小哥儿,同一屋檐,坐卧行举皆一起。
他二人发乎情止乎礼,一人在书房读书,一人在旁缝制衣裳鞋袜,累了倦了,便说说笑笑。
水雁灵挨着顾凌恒坐下,看到顾凌恒的袖口开了线,笑道:“好歹是个爷,这样的衣服怎么还穿呢?我为你补一补。”
顾凌恒看着他补袖子低垂长睫的美丽脸庞,呆呆的,眼睛都不会眨了。
水雁灵被这样灼热痴恋的目光看着,这样的情投意合,碧玉年华,身子都滚烫了。
他也十五岁了,情窦初开,刚好的小哥儿破瓜之年。其实给顾凌恒做侧室,做男妾,他也是愿意的,身子给了顾
凌恒也是愿意的,只要顾凌恒心中只有他一个。他也是隐隐有点急了。
这呆子,焉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的缘故,连手指头都不曾碰自个儿一下,唉~难道真的甘心送走自己吗?
贪恋春时,顾凌恒博古通今,讲着奇趣秘闻。水雁灵诙谐活泼,说着乡土乐事。和谐而融洽,似乎前世就是知己友人,只是气氛稍显暧昧,他人一寸都融不进去。
“雁儿,你去外榻睡吧,不要守夜了。”顾凌恒心疼水雁灵每晚守夜,殷勤的伺候。
水雁灵却只是微笑,还是睡在顾凌恒床下的脚踏子上,每晚顾凌恒要水要茶,温柔细致。
二人间的情愫悄悄生根发芽,风言风语让顾太太不满,但到底无从下手。
直至那一日,顾凌恒在外头寻了一对儿碧水晶雕琢而成的大雁,想要送给水雁灵作为来日的念想,却没想到,一回房,人却不见了。
顾太太把他叫到了上房中,品着香茗,冷漠的道:“水家的小哥儿我已经送走了,连同他那一家子,远远的走了,你就别惦记了。”
一向安静孝顺的顾凌恒蹭地站起,怒不可遏:“母亲!您怎么可以不知会我一声就把他送走了?!万一肖姨娘家的人不放过他可怎么好?!”
顾太太眯起眼:“你要记得你的身份!”
……
那一日是顾太太对顾凌恒第二次用家法,奴仆的棍子把顾凌恒的腰臀处打的皮开肉绽,顾凌恒足足养了三个月,才能起身,从此以后更加寡言少语,考上举人后,他便在北郡南山的别苑独居,连个丫鬟小子也不用,只有婆子每日送饭。
除了逢年过节,或是顾太太带他去想看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外,顾凌恒根本不在顾家出现。
————————直至现在顾家败落
马车车轱辘作响,碾压在顾凌恒心头上似的,隐隐作痛。
他思念一个人,七年了。
抄家前不久,听他母亲说,水雁灵嫁了信任的知府做续弦,那知府也才高八斗,出身大族,自己又身在高位,果然配得上水雁灵的品貌。
然而,他是不信的,只要是他母亲嘴里的话,顾凌恒全然不信。
他母亲是王家的独生女,官宦大小姐,嫁入顾家后,对着他父亲严防死守,夫妻二人至今不知道双方的私库存银储田有多少。可笑可笑,夫妻做成这副贼一样的地步,何苦来哉?
不仅仅是他父亲,对他这个嫡亲的骨血,他母亲也是防备的紧。
他母亲说的话,更不可信了。
顾家树倒猢狲散,几个分支都各自离去,原本闹哄哄的枝繁叶茂的一家子,只剩下他们主家一家并他父亲几个姨娘的外家。
顾凌恒真的不明白,他母亲为什么还要继续躺着这一摊浑水,硬是和父亲争夺祖田和余下的顾家财产管理权。
他也不想明白,他只是太清闲。
顾太太不止一次对他说:“你去查账目去,一个数也不能错,那些个奴才见咱们败落就会打秋风,私自偷拿出去变卖。”
顾凌恒对此无语嫌厌,只那三间只赔不赚的铺面,两个庄子,三千多两银子,全都不在他查账范围内?他查什么去?查每月给顾太太家用的二十两银子上去??
因此,顾凌恒只对顾太太说去南省看望好友,走走外祖家的亲戚。顾太太应允了。
他外祖家是书香世家,在南省颇有名望。
没奈何他母亲小气,把娘家的亲戚得罪了个便,还好他还能说得上几句话儿。
表兄认识些官儿,他便按捺不住,央求表兄查查水雁灵的消息。
不消五天,消息到手。
原来,水雁灵携着水老头夫夫和幼弟幼妹几次搬迁,落脚儿到南省西省中缘儿的地界儿,在一处富庶的墨田镇中过活。幼弟娶了村里富户的哥儿,妹妹也在议亲中,唯有他,二十三岁还不肯出嫁,耽误成了远近闻名的老哥儿。
顾凌恒心跳的要从胸膛蹦出来了,马不停蹄的赶往墨田镇。
水家居住在镇子东郊一户灰瓦砖墙的农家小楼小门院中。
水雁灵原本在院内的笼圈喂鸡鸭兔子食儿:“呀呀呀……呀呀呀……呼噜呼噜……”
突然门被轻轻叩响,这样斯文,定然是邻居家的儿子送还东西的。
他忙不开手儿,冲里面儿喊:“爹,去开门儿呀,是邻居家的小弟来送还东西了。”
硬朗的老头应着声,拎着一只酒葫芦出来了。
一开门儿,老汉眨眨眼:“这位……公子,您找谁?”
顾凌恒深呼吸,紧张的往后看了一眼穿着围裙拿着饲料盆儿都那么美的小哥儿:“老伯……我……我是来提亲的。”

二、解相思(rr)
诡异的气氛在小楼一层的厅堂中展开。
屋内窗明几净,几把滕编织的圈椅并榆木大桌儿,摆放着新鲜的香瓜果子,白粗瓷茶盏内碧绿的新茶飘香。
“顾公子,我儿子不可能给人做妾。”老汉望着顾凌恒带来的人,放下了好些聘礼箱笼,开门见山。
顾凌恒看一眼安安静静坐在老汉身后看茶炉子的水雁灵,急忙解释:“当然是正室,我喜欢雁灵,不可能再娶他人。”
老汉一笑,皱纹沧桑而老道:“小爷儿啊,老汉我也是在富贵场中经历过的庄头,你这样的身份,你家里不可能同意的,我的儿虽然不比你高贵,但也不是低贱的能任由别人作践的。”
顾凌恒惭愧:“伯父,家母之前举动颇有失礼,我代我母亲和伯父、雁灵道歉。但我真心实意的。”
老汉轻笑:“我自然信你是真心实意,只不过,你家里落败才找我儿,从前为何耽误了我儿那许久?”
“晚生惭愧,从前家母强势,家族多有所不便宜,并不想耽误了雁灵,现如今,我不再受困,所以,我恳求伯父将雁灵嫁给我!”顾凌恒撩袍下跪,掷地有声。
水雁灵看到他如此,不免心疼,身子一动,老汉瞅了儿子一眼,见自家儿子眼巴巴的有点可怜。
“你个糟老头子,干什么欺辱儿婿?晚上还想睡阁楼是不是?”一声清脆麻利的动静在大门口响起。
一个面庞和蔼白净四十多岁的小哥儿,挎着篮子,牵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走进门儿,一进门儿就掐了老汉的耳朵。
“啊啊啊……老伴儿饶我绕我……”老汉讨饶。
水阿姆这才松了手,满堆笑脸扶起顾凌恒起来:“快快起来,我的儿婿,我家老头子也是心疼雁灵儿,孩子,可千万别生气呀?”
顾凌恒受宠若惊:“阿姆严重了,岳丈教训儿婿是天经地义,我让雁灵受了很多委屈。”
“嘿,你小子倒是会打蛇随棍上。”老汉笑出声来。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眨了眨大眼睛,抱住自家大哥哥的脖子摇晃,开心的笑:“哥哥,你终于愿意嫁出去啦?”
“你个小丫头,看我不揍你的屁股!”水雁灵害羞。
水雁丹大笑着淘气的跑到后院去,兄妹两个追逐离开厅堂。
“儿婿呀,既然是如此,你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多住几天,歇歇脚。老伴儿啊,我收着的一坛子花雕老酒,拿出来,今晚我和儿婿好好喝一盅!”老汉兴致盎然。
水阿姆笑:“你个老头子,儿婿啊,安心住下,家里空房间也有两三个。”
顾凌恒高兴的大声应答:“哎!谢谢您。”
晚上,水雁灵特意去镇子的集市上买了一只肥鸡,半扇排骨,一条鲈鱼,半只猪头,几块猪皮儿回来。夏季炎热,他做了辛辣爽口肥而不腻的凉凉白斩鸡、酸笋鸭皮儿汤、糖醋小排、酱烧猪肉头、水晶皮冻、清蒸鲈鱼并几样新鲜什锦蔬。都是下酒下饭的好菜。
顾凌恒和水老头把一坛子花雕酒都喝光了,水阿姆看着自家老头子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天南海北的胡诌,竟然还说道如何对妻儿好上面了,便掐了一把:“你个老不修,闭嘴,不许喝了,快,凌恒呀,喝点鸭皮儿汤解解酒。”
水雁灵盛了一碗粳米饭给他,脸蛋儿绯红,他也喝了两杯酒:“看你胃口不是很好,我煮的酸笋鸭皮汤泡饭吃很可口,糖醋小排味儿也不错,试试。”
顾凌恒答应着,一试,果然美味,得知是他心爱的小哥儿煮的,一连吃了两碗。
“哥哥,哼哼可算是有夫婿了,以前这些菜央求你好几次才煮一次。”水雁丹小姑娘撇嘴,啃着糖醋排骨,满嘴酱汁,控诉自家哥哥见色忘妹的行径。
“你个小丫头,那就借你哥夫的光多吃几块吧。”水阿姆笑着搓了一下小女儿的脑门儿,语气带着淡淡的忧愁。
哪里能一起吃这么些好菜,平日一家四口只不过一两素菜,一月里能吃上三四次荤腥不错了。
家里只有几亩薄田,一多半要靠大儿的绣工养家,二儿入赘了富农家里日子过得憋屈也帮不上什么,小女儿还等着议亲,嫁妆也没积攒多少,唉,只怕儿婿嫌弃他他们家,这可如何是好。
听说顾家也颓败了,顾凌恒这孩子日子也难过,以后这小夫夫俩……
顾凌恒见岳姆面带忧色,心下了然。
夜色朦胧,顾凌恒睡不着,披着衣裳走出房门在后院的花架子下醒酒独坐。
听到背后些许动静,转头看到了水雁灵。
他立刻要去搬椅子,水雁灵按住他的肩膀,好笑:“难道你要让我阿姆和爹爹妹妹都醒过来吗?人家过来想跟你说几句体己话儿,偏你个呆子,这么见外的呀?”
顾凌恒都晕乎了,明明是醒酒,但看着月色下披着浅粉绿薄绫小衣,露出红肚兜,披散着一头瀑布秀发,耳坠小珍珠的美人,更醉了。
酒壮书生胆,趁势把美人揽入怀中,美人也就势跟
他挤坐在一张藤椅上。
水雁灵莞尔,把头轻轻靠在顾凌恒肩膀处:“你见了那许多名门贵女,也不成婚,巴巴儿的来找我,让我很感动,只是顾郎……”
他抬头眼波犹怜犹豫:“只是,我若随你回家,你母亲……”
顾凌恒握住他的肩膀带入怀抱中,握紧美人的手,坚定:“我不想再苦苦相思,更不想你如我一般,既然是这样,我们干嘛要为难自己?只管放心。”
水雁灵嫣然一笑,点头:“有你此句,排除万难,我也不会动摇,我生死都是顾郎的人。”
说罢,身体贴在顾凌恒胸口,柔胰也抚摸上去,温柔婉转。
顾凌恒心跳如鼓,闭眼沉醉不已的嗅着美人发香:“灵儿,我非你不娶,哪怕和家中决裂。”
水雁灵睁开杏仁美眸,心疼的抚摸顾凌恒的瘦窄的俊颜:“顾郎,有为难的?一定要与我说。”
“不会,灵儿,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们在一起,任何为难都不是为难,对了,我还有事跟你说,趁着长辈和你妹妹都睡了,咱们悄悄商议。”顾凌恒压低声音。
水雁灵眼波婀媚潋滟转动,羞涩拽一下男人的袖口:“去我房间说,来。”
顾凌恒点头:“行,走。”
他倒了水雁灵的房间才傻傻的发觉,原来他们俩的房间是挨着的?!
房间在二楼,很是阔朗,虽然朴素简单却摆放着多样的花花草草和精美的绣品,正中央的土纱屏风格挡出来一个外间儿,摆放着一张大绣架儿。寝室里边,窗下一张圆桌,架子床挂着鹅黄刺绣暗纹比翼双飞大雁芙蓉的纱帐子,粉色柔色调的床褥被衾都格外精致漂亮。
一进屋便是各色鲜花的芬芳香气。
水雁灵点了一盏油灯摆放在花几上,牵着顾凌恒的手引着他来架子床上坐着说话儿。
“你且等等,我回我房间拿些东西交给你。”顾凌恒眼睛骤亮,认真郑重。
水雁灵气塞,跺脚:“这呆子……”
顾凌恒回来时,拿着他带来的小包袱,打开来。
“心肝儿,这是我为你订做的紫水晶玉雕大雁,算是你我的定礼,这一包是五十亩田地的地契,是我家里出事儿前,我放在老师学友处的,现在又转到我名下,每季都有租子能收,虽然是旱田占了三分之一,可良田也不少,也有个一二百两银子,你好好收着,我们日后的生活用度不必发愁,另外,这些是我偷偷续存下来的积蓄。”
顾凌恒打开一个红布包裹,水雁灵看到里边的一块砖头时,扑哧一笑,压低声:“唉,夫君,你是否拿错了?”
左右看看,顾凌恒手指压在美人唇瓣上:“嘘,我让你瞧瞧。”
“咚——”顾凌恒悄悄的用瓷杯一敲,砖头外壳应声而碎,“哗啦啦”里面竟然是几条拼凑成砖块形状的小金条!!!
水雁灵惊呆了:“你……顾郎,你莫不是拿了家中的,可万万不要这样。”
“嘘嘘……自然不是,我从小看多了杂书,把家里祖墓的墓道给找到了,顾家的老祖宗给子孙后代留了好些金子,只待有缘人,我只拿了一块而已。”顾凌恒一本正经。
水雁灵咂舌,细长的手指点了一下男人的眉宇:“你呀,也不能交给我呀,交给你母亲才是。我也不是为着这个跟爷们儿的。”
“我知,你是因为我这个人……”顾凌恒笑开,搂住美人贴脸亲亲。
“嗯哼……顾郎~”
“我母亲对我一向防备,都不如我父亲待我,她啊,一辈子都和我父亲互相防备,谁手里银子都不少,却把控的死死,我母亲只爱她自己,我父亲只喜欢姨娘和我那些庶出的兄弟,我又何必事事以他们为先?灵儿,我的好宝贝心肝儿灵儿,此事你知我知,万万不可再有第三认知。”顾凌恒再三叮嘱。
水雁灵也不是个蠢得,感动于男子待他的一片赤诚,温柔小心:“我晓得,只做你我孩儿未来的家资便是。”
“不错!这一包二十两银子,给你家暂用,等你我田地的租子钱下来了,给岳父岳姆置多办几亩良田,照样租赁出去,银钱归岳父岳姆使唤,至于妹子的嫁妆,她才十二,时日还长,何况为夫也是要做点生意赚钱的,咱们慢慢为她积攒便是。”
水雁灵感动的扑入顾凌恒怀中,哽咽:“我……夫君……呜呜……”
“你的深情厚谊我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了,顾郎唔……”
情动至此,情深至此,谁也忍不住。
顾凌恒边吻着水雁灵甜滋滋的粉樱红的小口,压倒了美人,混乱在美人身上抚摸,只觉得浑身暴窜着欲火,想要完全占有水雁灵的爱欲。
“哼嘤嘤……顾郎……顾郎……灵儿心悦顾郎~”水雁灵身酥体娇,嘴唇相接“啧啧”亲嘴儿作响,濡湿声不绝如缕,裙子被掀开,粉盈修长的两腿间挤开屈膝,那热乎乎的肉棒蹭在入口里,他杨柳细腰摇摆随着男人狂浪,哪里还有不依从的。
粉茎含在自家郎君的嘴里,七年苦相思的滋味齐齐倾
泻,射在了顾凌恒口内。
顾凌恒狂蜂蝶浪般采摘着花蜜,在美人裙内软口猛吸:“唔……唔唔……”
“哼……顾郎顾郎……轻些……”水雁灵羞臊的叮嘱,下一刻私密雌缝儿就被男人下腹的肉棒插进来,撕裂般的一疼,那淫烫的硬热东西完全插进里边儿。
水雁灵娇啼着酥软在床上,因被侵入而吃痛的抓住了帐子,细白的手骨节晕红,第一次进入阴穴儿,顺着花唇一丝丝的血液伴随着白浊体液溢出一点,染污湿了白面肉臀儿下的浅粉粉被褥。
顾凌恒抓扯掉了美人肚兜,一口裹吸住美人寿桃似的的椒乳,冒着热汗律动十来下,便再也支撑不住抖着腰椎泄了精液在美人体内,略有点尴尬。
“啊唔唔……夫君哼嘤……”水雁灵却分外满足,身子被最喜欢的男人破了,他再也不是他人嘲笑的老哥儿了,抬起满是吻痕的皓腕勾缠住男人的肩背送上香唇。
舌头淫湿缠绕。
第二次,顾凌恒持久了许多,那处阴穴像个完全盛发的花苞儿似的迫切的渴望男人的疼爱,肉棒再次顶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过于窄小里面儿含了太多的汁水,仿佛插肏在绵软水洞中,全身心的畅爽快活的如卧绵上。
“哼嗯嗯嗯……”水雁灵被折腾的快活的死去活来,两腿被顾凌恒野蛮高抬起,一下下往里冲撞,臀尖儿大腿缝隙处依然是淫水精液处子血混合泥泞。
阴穴被三度疼爱后,水雁灵只觉胯下酥软,全身饕足,眉眼含春带媚,已然为人男妻的风姿。
顾凌恒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边不算完,那边长指沾了阴穴儿的淫液,自己个儿胯下巨物已经是再次蓄势待发,难能抑制。
水雁灵娇喘吁吁的撑着起身,含住龟头儿舔湿后,主动转过身,回眸娇媚的邀请着,细长的白玉兰手指插进了后穴儿。
顾凌恒吞咽火热,修长的手指插进去,便觉得菊孔儿紧腻热滑,教人眼馋的厉害。于是只胡乱搓弄几下,手指渐次递增,便立刻将手扯出,凑上那根火热的烙铁物事去。再看那蜜蕊,离了顾凌恒的手,淫艳惊艳的开合,阖动着,吐出一股一股的蜜液,泛着光亮,水雁灵此刻也回头,好一个羞红惹人的淫荡饥渴男妻模样儿。
男人见了还得了,头脑滚烫,,龟头对准骚渴雏菊眼儿,腰上一挺,深入到底儿。
水雁灵闷闷的鼻音哼唧一声,要哭不哭的柔软摇晃,撩拨的顾凌恒心痒难耐,顶耸抽插十八般胡乱的处男武艺不管不顾的在美人身上疼爱。水雁灵如何能不舒服呢?别的小哥儿十四五岁早有偷偷试云雨情的了,偏他觉着爱上的爷们儿是个老道保守的富家公子,少不得忍着,因而到了现在,那羞耻的快活欲念如同被顾凌恒捅开了洪涝的闸门,倾泻万里。那东西进进出出见,磨得叫他心软肉酥,欲仙欲死,比之刚刚的雌穴儿,更有乐苦两重天,着实快活上瘾。
“啪啪啪啪……啪啪啪……”顾凌恒的动作声音大,撞击在美人肥翘臀上的动静也大。
只让水雁灵美人害臊,一阵被大抽大撞间,高潮攀登,他咬住了卷子,哭哼着深深低头,泛红的后颈被汗濡湿更显得雪白丰腴,纤长有度。
彼时,顾凌恒胯下孽根还支棱着,射了精仍然还一柱擎天。
两人都是二十二三的“老处人儿”,此时此刻,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次日,放肆后,二人相拥胡乱歇息,醒来也是天光大亮。
水雁灵腿间酥麻酸软,面色红潮还未褪去,撑着身子起来,看到床上香梦沉酣的青年,甜蜜羞涩一笑。
还好家中无人,水雁灵扶着腰,去浴房清洗了自己,去厨房准备饭食。
顾凌恒起来就有软糯香甜的小米红枣粥并肥美不腻的冬笋香菇大肉包吃。
“灵儿,你昨晚,身子还好吗?”顾凌恒边吃饭边打量着心上人,总觉得美人走路慢吞吞的,心里懊恼伤了美人,他看到床褥上的一两点红梅花般的血迹了。
水雁灵红着脸儿:“不许说。”
顾凌恒笑:“好,我不说。”
水老汉和水阿姆带着小姑娘回来了,昨夜两个年轻人声音虽然都控制了,但一大早顾凌恒房间无人,只有水雁灵房间肯定是有两个人了。
再一看水雁灵羞涩娇媚更甚,走路姿势腰肢软柔和臀部翘满便知这两个孩子已经忍不住了。
水阿姆为此很高兴,毕竟自家大儿年岁见长,又等了这么多年,爷们来了,没有爷们儿疼爱呵护怎么行?
特特煮了红豆粥,红豆包,拉着水雁灵进房间,拿出他当初出嫁压箱底儿的小册子给水雁灵。
水雁灵羞耻不肯,实则悄悄细细看过好几次。
住了几日,顾凌恒准备带水雁灵回家中。

三、守相思(rr)
住了几日,顾凌恒准备带水雁灵回家中。水雁灵留下顾凌恒的二十两银子,并把顾凌恒有五十亩良田的事儿悄悄跟水阿姆说了,老夫夫这才真正放心,准备了许多农户人家的特产礼货,让小夫夫带走。
回到庄子上,水雁灵发觉顾府现在还没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大,还在人口稀疏的庄子上,那股紧张心劲儿松弛了许多。
“不必担心。”
“嗯。”
带着打扮端庄素雅的水雁灵见过高堂。
顾老爷原本还算和气,只问:“这孩子不错,办个酒,抬个贵妾吧,听你母亲说从前为了你做了不少好事儿,不能亏待人家。”
“父亲,我要娶水雁灵做正室,我也不会纳妾。”顾凌恒直言不讳。
顾老爷果然变了脸色:“你……”
而顾太太更为怒火,指着水雁灵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贱人做贱事儿,当初我就不应该饶你和你一家子,爷们儿都是被你教唆坏的!我好好的儿子怎么会被你迷惑的如此混沌?!”
“母亲,请您不要侮辱蔑视我的妻子。”顾凌恒生气了。
水雁灵却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微微一笑,摇头示意顾凌恒,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顾凌恒看着再次大发雷霆满嘴侮人辱人污秽词语的母亲,淡漠而坚决:“不论如何,孩儿都要与雁灵在一起。”
顾老爷长长叹气:“你是我的嫡长子,不为什么,也应该为着你的弟妹们做个榜眼,如此小儿女对得起你大姐姐?”
顾凌恒平静道:“大姐姐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富贵幸福出嫁,当年家里无人逼迫她,顾家哪怕落魄也是百年大族,父亲,咱们家何时需要做儿子的结亲攀附权贵了?”
顾老爷瞪大眼珠,举着水晶镜框:“你这是在……在教训我?”
“儿子不敢,父亲,母亲,生养大恩孩儿几辈子不敢忘,即便成婚也会力所能及的孝敬父母。”
顾太太气的脸紫红,悲怮哭着:“我的儿!你会后悔的!你这是在挖为娘的心啊!!”
“哦?我不肯和你硬塞给我的知府家的小姐成亲就是我挖您的心?从前我拒绝过多少次了?您的心也太多了些个吧?”顾凌恒尖锐而嘲讽。
顾太太当即气晕了过去。
“太太!!太太!!”两个丫鬟乱作一团,进来两个婆子一起把人抬上春凳搬出去。
顾老爷看着顾太太被抬出去冷蔑的哼了一声,他叹气:“也罢,想当初,老夫要有你这个儿子一半的勇气,也不至于和你母亲纠缠这么些年,我也和她说过,她的嫁妆全部带走,我另外补偿她一些家产和离,她偏偏不肯,我也不忍心休妻。何况,她除了把老夫当外人,从没有把心放在家里外,旁的没什么大错。你比你母亲强,不过,我的大儿,我让你做个选择,只要你选择了,就可自行去留。若要跟水雁灵在一起。就要放弃少家主继承的位置,我给你一部分家产,分家别居。”
“不必了,父亲,给我的家产留给母亲吧,她更需要,我会带着雁灵去南省的小镇子定居,逢年如您和母亲不嫌,我和雁灵会尽孝道送年节礼。孩儿告辞——”
说罢,顾凌恒牵起水雁灵的手,不管目瞪口呆的顾老爷,大步走出正房。
“顾郎……”水雁灵悸动而内疚。
“走,你给我收拾行李去,咱们一起,我东西不少呢。”顾凌恒咧嘴一笑,粘人的搂住水雁灵的腰。
墨田镇。
拿回分家户籍文书的顾凌恒落户在此处,与水雁灵成了亲。
二人定居在东郊的一处二进出宅院里,没有阁楼,阔朗雅致的江南和北方庭院样式架构混合,有着极美的前后花园儿,是水雁灵最爱的地方。
看着身做红艳石榴裙的新婚夫郎,顾凌恒总是忍耐不住,不言不语的就把人按在墙壁上、厨房里、书房里、妆台前一通胡来。
“嗯啊……哼啊啊啊……顾郎……顾郎你好坏~”水雁灵娇媚的承欢,撒娇声听得男人魂儿都飞了,他还不足地把臀儿扭摆成了水漾状,臀心儿插着粗长的肉棒,菊眼儿根本撑不住的满溢流淌下白精。
水雁灵心内好笑,他不过悄悄打扮的漂亮些,换一些颜色衣裳,上妆,他这平日里书呆子般闷言寡语,除了读书便是出门管店铺生意没别的喜好的夫君,就会兽性大发,不管不顾的要他。
真难得,爷们儿能这样知情识趣儿的,水雁灵很受用,待
顾凌恒也担心水雁灵会生气,毕竟如果是他,这样被突然袭击,很可能会不明所以的气愤,他的性情沉闷阴郁,总是会担心水雁灵不喜。
没想到的是,水雁灵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贤惠温柔,只要他有所需求,无不应承,每每欢好后,更是百转柔情蜜意,让顾凌恒恨不得把水雁灵边小踹进荷包里随身带着亲昵。
他把这些闷骚调情话告知男妻。
熟料男妻大笑妩媚温柔,三日后便送了他一只特特
精致缝绣的墨绿色的大方素雅竹叶莲心荷包儿。
荷包儿有个小扣,解开来里边便是他们成亲当日的两缕系成的“结发”,还有一块碎布。
顾凌恒不解,拿出来碎布,是粉布料的,上面一两滴红梅般的红,嗅嗅一股腥甜的淡淡血味。笑意越浓,恍然大悟,激动的顾凌恒抱住了美人。
水雁灵圈住他的颈子,甜美到心坎儿上:“你要好好收着,夫君。它只属于你。”
成亲久了,顾凌恒才发觉他与水雁灵的不同。
他感兴趣的书本诗词风雅学问,水雁灵并不懂,但他并不为此感到难过焦急,反而问的问题天真可爱,也不干扰他读书。而水雁灵喜欢的花卉厨艺绣工,那难得的绿菊,巧夺天工的山水刺绣讲解手法,都令顾凌恒感到自己的才疏学浅,男妻水雁灵的术业有专攻。
顾凌恒的古玩字画店生意步入正轨,每每吩咐活计打烊,他回到家中,便开始犯懒。什么家务琐碎活都不管不理,他也从未感觉到不适,但渐渐的不免有些愧疚。到底是水雁灵太勤快了,还不喜家里有奴仆,每每他归家,家中窗明几净,花香四溢、饭菜丰盛、就连衣裳都是精美绝伦的刺绣,整齐散发着皂角的清香。
享受惯了,仿佛比做公子少爷的时候还要娇贵懒散了。顾凌恒不免愧疚,他想要帮忙时,却被性子温柔婉转的水雁灵给轻斥了。
“爷们儿在外面赚钱,家里的事儿不要碰,否则你娶我做什么的呀?”
唬的顾凌恒一阵愣神,不敢再参和。
你这个爷们儿主外,我这个哥儿主内,我们各有所长,一定要把日子过得和美红火。这也是水雁灵时常说的。
但顾凌恒也有些觉得自己无用,尤其看着水雁灵忙碌勤快的样子:“灵儿,我娶的是我心尖尖上想要疼爱呵护一辈子的男妻,你不是我的奴仆。”
水雁灵气笑了,柔声柔气儿的,抓住男人衣襟,咬了一口男人的鼻尖:“哪个奴仆有奴家这般贴心细致的?夫君去找来,让奴家瞧瞧~可好?”
顾凌恒翻身把他压住,一阵疼爱,横抱着踹开房门回屋。
是啊,他的雁灵说的一点也没错。
二人各种大不同,却也同归,没有比他们再恩爱如胶似漆的夫夫了。
顾凌恒喜欢收藏一些名家法帖,水雁灵便去到处托人寻找,用自己最漂亮的绣活换,或是高价换,只为顾凌恒高兴。
而顾凌恒知道水雁灵喜欢花花草草,每每说起来和邻居外出游春见到的小花儿,都会开心好半天,顾凌恒便为了水雁灵爬山涉水,专门去一些有奇花异草的地方做生意,把花草带回来给他最心爱的男妻,哪怕是万丈悬崖采摘,也只为博爱妻一笑。
当然,俗世夫夫,也不可能都是甜蜜。
二人嫌少吵架,就算吵架也是顾凌恒心疼水雁灵辛苦,水雁灵心疼顾凌恒辛苦的缘故。
唯独一次,水雁灵把顾凌恒对账的册子当做垃圾扔了。
顾凌恒头一次没对水雁灵冷脸,熬夜再次写册子,大清早送去了合伙的老板。
归家路上有些忐忑,去买了水雁灵喜欢的玫瑰水蔷薇膏,一到家便发现,屋子纤尘不染,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喜欢的。
顾凌恒抱住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动静的,想道歉还不敢说话的娇妻,笑:“就算是恩爱的不得了,董永和七仙女也会吵架,我回来的路上还想着怎么哄你呢~心肝儿对不住,让你委屈了,喏,我给你买的,别和我生气,啊?”
水雁灵只甜甜笑,开心的捧着一堆胭脂水粉,嗔怪撒娇:“自然啦,和自家爷们儿生气做什么,你又乱花钱~下不为例!”
“遵命,夫人。”
“哈哈哈……”
成亲两年,二人一起经营家业,一起去检查田地庄子。顾凌恒的古董店铺已经开了三家分店,在南省最富饶的三个城。水雁灵也烹饪出红豆相思饼等点心,就在顾凌恒的古董店铺前贩卖,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顾水蜜记”点心铺子。
在家里呆的久了,顾凌恒就像出去做点生意。
水雁灵不愿总是出去,觉得太危险,于是撒娇说要孩儿。
他早就想要了的,但顾凌恒却不甚喜欢。
水雁灵笑着在床笫间温柔的揽着丈夫的脖子,用粉胸脯子蹭丈夫:“就算是有孩儿,奴家也最喜最爱顾郎了,顾郎难道不知?”
于是这般,水雁灵有了头胎。
孩子出世后,生活内务上,水雁灵说了算,在教儿育子上,水雁灵任何事情都要听从顾凌恒的。
他抱着儿子最常说的口头禅便是:“乖乖我儿,长大了要好好读书,像你爹一样博学才好呀~”
顾凌恒抱着儿子逗弄的时候总是觉得有点小压力,却也高兴。
这等的夫夫情分,父子情分,真真是他从前不敢想的,也从未经历的。
有了孩子,家里琐事多,顾凌恒请了个老婆子。
水雁灵勉强同意,但
婴儿吵闹,有时顾凌恒对账到深夜,听到哭声很是厌烦。
水雁灵独自带着幼儿,也从不去打扰顾凌恒,不去吵扰他。
顾凌恒心情不好时,水雁灵会把乖巧不哭的宝贝儿子给顾凌恒看,顾凌恒什么烦恼全都消失了。
孩子渐渐大了,给孩子买了了个丫鬟和一个小厮,顾凌恒见三岁的小儿喜欢猫,就专门去西域通货的商行买了一只,全身雪白的长毛,碧蓝的大眼睛,撒娇奶叫,家中小儿和婆子丫鬟抱着不撒手。
水雁灵更是喜欢非常,却从来不抱不逗猫咪。
顾凌恒奇怪,问水雁灵:“你不喜欢那猫咪吗?”
水雁灵却认真的说:“我怕我抱了就会把喜欢分散到他身上,我只想喜欢夫君一个。”
顾凌恒被塞了一嘴的雪花梅片蜜糖,抱住水雁灵狂吻不止。
水雁灵总是觉得顾凌恒辛苦,每天早起炖汤,下地都不敢穿鞋子,大气儿都不敢出,心疼的顾凌恒总是让水雁灵不必如此小心。贤惠娇妻早中晚的饭菜精心烹饪,有时候,顾凌恒忙于生意午间无法归家用膳,他就会带着送了来。
岳父岳姆年事渐高,仍然在务农,顾凌恒时常身行力践的去帮老岳丈。
岳父摔了一跤后,看到心爱的男妻红了眼圈儿,顾凌恒主动提出把长辈接来供养,水雁灵抱着他痛哭一场。
水雁灵觉得,他除了等七年,只能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修了八辈子的阴德才能和顾凌恒在一起。
顾凌恒却并没觉得有何大不了的,只笑:“灵儿,不必感激,我只知道,若是我的父母,你也会这般做的,平日里的年礼你做的足够好了,白白可惜了你做的鞋袜,他们未必能好好用,可能糟蹋了。”
“嗯,夫君,我会的,不过鞋袜衣服都是我们的一片真心,做了就不问结果,算是我们为爹娘尽孝,问心无愧。”水雁灵心胸开阔,温暖的笑容端庄明媚,比之从前,更多了大气从容。
看着爹和阿姆老有所依,妹妹有了好归宿,生了孩子。
水雁灵摸着自己小腹里的第二胎,傍晚时分在顾凌恒怀抱中依偎着在庭院廊下的碧纱橱内纳凉。
“顾郎,我幼时的日子真的很快乐,父亲和阿姆在房内炖热锅子,我和弟弟妹妹在院子里摘柿子打闹,当真无忧无虑。有你,有我,我们的孩子也跟我一样,我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顾凌恒吻他的额头:“有你,我才有现在。”
虽然他不能作为儿子享受这份快乐,他却能作为父亲、丈夫带给他最重要的人这份欢愉,享受这份人间喜乐,他此生无憾。
二胎落地,水雁灵生了一对儿小哥儿。
只是这产后丰腴令美人分外愁闷。
水雁灵一定要哺乳,也不愿节食损伤容貌身子,于是越发丰腴了。
顾凌恒却受用的很,抱着丰满柔软的男妻:“手感好,臀儿撞着也好,不必减了唔——”
刚要吻下去,便吃了美人一记香拳。
望着一轮明月,回忆起当年相思,顾凌恒搂着丰腴娇男妻,感慨万千。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知相思,顾相思,守相思,终解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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