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农女殊色》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番外十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番外十 “臣妇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一众命妇们,行大礼参拜。 香枝儿坐在上首,面带微笑,示意身旁的太监,唤了一声起。 “只是一场寻常春宴,各位夫人们何需行如此大礼,下次大可不必如此。”她语声温和的说道,随即赐坐。 “上下尊卑有别,这是该有的礼数,皇后娘娘免了礼,那是对臣妇们的宽容……” “娘娘宅心仁厚……” 不过随意的一句话,便迎来这么多的奉承之辞,香枝儿无奈的一笑,倒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 “禀娘娘,太子殿下到。” 一众命妇闻言,几乎是立即便朝外望去,不大点的人儿,昂首阔步,气势逼人的走了过来,一众人等再坐不住,纷纷起身。 “臣妇等,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抬了抬手,神态温和,语气轻缓的道了一声,神态举止,像足了其父其母。 “儿臣参见母后。”元哥儿行至跟前,拱手见礼,不大点的人,举止礼仪半点不差。 香枝儿看着她,脸上带出慈爱之色:“不是说跟着先生读书吗,怎么倒是过来了。” “父皇刚才考校儿子功课,言儿子书读得还不错,便放儿子歇一日,这就过来寻母后了,不想母后却是在宴请各位夫人。” “既是来了,便过来母后身边坐下吧,今儿各家夫人也带了家中小姐们来赴宴,倒是可以一处玩耍。”他也不过才六岁大的人,倒也不必计较什么男女之别。 一众夫人们,也正因为宫中有孩童,所以特意带了家中差不多大的小姐来赴宴,可不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若是能入了太子的眼,与之玩到一处去,对家里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以后会如何不指望,只眼下就能得利不少,若是长远打算…… “娘娘说得极是,太子殿下每日勤学苦读,也着实辛苦,难得歇一日,倒是可以好好放松放松的,我家小孙女儿今年也是六岁,倒是与太子殿正同年,可不正好能玩到一块儿去。” 这话说得十分直白,惹得旁的夫人们看向她的目光,都略有些怪异。 “王夫人你家的孙女儿,倒底也只是人女孩儿,女孩好静,男孩好动,与太子殿下怕是玩不到一块儿去,倒是我家这小子,比殿下年长一岁,性子活泼好动,与殿下却是能作个伴的。” “你家那野小子,皮得跟猴似的,我老早就听说他的名声了,听说把上门做客的孩子,给打得哭着回去,也着实少了些礼数,这般的小子跟殿下一块儿玩,哎呦,可别将殿下也欺负哭了。” “你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啊,难不成在你眼里,太子殿下堂堂储君,竟是胆小怕事之辈了?” 这话一出,顿时将那位夫人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明鉴,妾身绝无此意。” “好了,各位也不过都是些闲谈之语,不必放在心上。”香枝儿并不计较这些,而是看向太子。 元哥儿接受到自家母亲的目光,随即便是一笑,道:“孤在宫中也确实少了些玩伴,今儿各家来的哥儿姐儿们若是不嫌弃,便我等一起玩耍吧,前儿我宫中的太监,做了不少纸鸢,今儿倒是可以一乐。” “这倒是不错。”香枝儿含笑点了点头。 随即各家的公子小姐们纷纷出列,跟在元哥儿身后,领着一群侍候的下人,放纸鸢去了。 “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这般知礼懂事,皇后娘娘果然好福气。” “可不是嘛,妾身听闻,殿下的功课也做得极好,难怪连皇上也夸的。” 香枝儿听着一句接一句的夸赞之辞,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身居高位,但凡有一丝丝出彩的地方,就能被人奉承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也亏得孩子没在跟前,要不然怕不得沾沾自喜了。 “哎呦,娘娘你快看,纸鸢放起来了,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太子果然是个能耐的。” “这纸鸢也做得漂亮,东宫的太监手也巧得很。” 一只接一只的纸鸢放上天空,众位夫人们已是坐不住了,不时有人抬首张望,不知道飞在空中的纸鸢有没有自家孩子的,若是没有,那可就衬得太笨了一点,不免在太子跟前失色。 香枝儿从在上首,见一众夫人注意力已是完全被吸引了过去,不由一阵失笑不已,开口道:“瞧着他们也挺热闹的,不若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她这提议,顿时引得各位夫人连连应声,随即便各自起身,跟在香枝儿身后。 “母后,母后,你快看我的纸鸢……”元哥儿见到一群人走了过来,打头的正是香枝儿,不由激动得连声叫唤着,倒底还是个孩子,平时看着老成持重,但这一玩起来,倒是把什么都给忘了,倒也越发像个孩子。 香枝儿不由朝他挥了挥手,暗笑一声,这才是个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太子殿下的纸鸢放得最高的,果然不愧是太子……” “正是正是,连放纸鸢都比旁人强,太子果然不一般啊!” 香枝儿听着一句接一句的吹捧之辞,暗自好笑之余,也是十分无奈。 “皇上驾到!”属于太监的尖锐之声,一声高唱。 一众夫人们听到这一声,顿时吓了一大跳,皇上竟然来了,一个个顿时低眉顺眼,俱不敢抬头张望。 “臣妇等,见过皇上。” “众位夫人都还在啊,莫不是朕来得不是时候。”周承泽一脸恍然模样。 香枝儿听着这话,露出无奈的笑意:“皇上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在看太子放纸鸢,竟是有这般的兴致,我可不就过来凑个热闹了。”周承泽笑看着她回道。 后宫中只皇后一人,众位夫人们也是早就知道,皇上、皇后夫妻恩爱,非一般人可比,不曾想,皇上在皇后跟前,竟是连点架子也没有,甚至都不自称为朕,而是说我,这般的亲热,帝后间也是少见。 纵观历朝历代,多少皇后只是摆设啊,无不是宠妃在后宫中横行,也惟有眼前这一对,倒真能称一声恩爱夫妻的了。 这还是帝王之尊呢,着实难得,想他们各自家中,哪家不是妻妾成群的,家里的都还罢了,有那不知足的,还在外面养外室,也着实丢份的,人跟人果然是没得比,皇后的福气,也非一般人能比啊! 一众夫人们,看向香枝儿的眼神,无不是羡慕之色,得帝王宠爱,儿女双全,几位皇子也皆她一人所出,这般的好命,别说整个安国,就是加上周边临国,也都再寻不出第二个来的。 “各位夫人们都还在呢,你来凑什么热闹。”她不由嗔怪了一句,她是在宴请命妇呢,他做为皇帝,实不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难得这会儿有闲,还不允许我过来看看你,这般的不能随心所欲,我这皇帝做得也太没意思了吧!”周承泽只盯着她瞧个不停。 两人话说得小声,但离得近的夫人,还是听得见,不过听见也就听见了呗,倒是谁脸上也没有异色,毕竟大家心中都有数,这对夫妻十分恩爱。 “你瞧瞧元哥儿,这小子我还真当他学得稳重了呢,竟是一玩起来,都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性子了。”周承泽看着远处,笑说了一句。 “他还这么小,你倒是把他给管得这么严,得失了多少欢乐啊!”香枝儿不赞同道。 “我可指望他早些出息,好将一身重任都交予他,届时咱们俩便可游山玩水,再不管这些闲杂事儿……” 香枝儿这还是头一回听他说,不由惊喜的问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倒是从来也没有过。”香枝儿应道,脸上已是满满的欢喜。 番外完结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番外九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番外九 “娘娘,今日朝堂上,不少大人上书进言,劝皇上广纳后宫……”洪嬷嬷眉头皱起,一脸愁容。 “皇上是君,他们是臣,这倒也是他们的本份。”只是管得稍宽了些,香枝儿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要说这些事儿吧,也不只今儿才有人提起的,周承泽还是太子之时,就已有不少人提起这个话题了,说什么太子乃国之储君,当广纳姬妾绵延子嗣,好似她所出的三男一女都不作数似的,也是让人心烦。 “要奴婢说,这是皇上的家事,他们管得也太宽了些,娘娘所出三个哥儿,已是竟够的了。”洪嬷嬷小声嘀咕道,也很是有些不平。 难得皇上自己都没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后宫中过得得清清爽爽,偏那些大人们,竟是想着给娘娘添乱的。 “皇上怎么说?” “皇上自是没应,不过奴婢瞧着,那些大人仍是有些不依不饶的,总说皇上如此行事,很不合规矩,非得往后宫中塞几个人,这就合规矩了吗?”洪嬷嬷心里已是将那些大人们都给怨上了。 想想那些大人们,自个的家事都料理不妥当,眼睛却只盯着皇上的后宫了,也忒管得宽。 “后宫的体制,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尽数空着,以规矩来论,也确实有些不合规矩,但最主要的,还是那些大人们的手,没能伸进后宫来,这让他们不太舒服,且我这出身确实差了些人,他们看我不上也是有的。”香枝儿倒也能明白,他们这般折腾是为什么,不过是想将自家的姑娘塞进宫来分宠罢了,最终的目的,也就是为家族谋福利。 “娘娘贤惠端庄,是天下命妇的表率,他们凭什么看不起娘娘的出身,想想那些大人们,多少人也是贫寒人家泥腿子出身呢,这才穿上几天官服,便将里子忘了不成?”洪嬷嬷很是不忿啊。 皇上都没有什么花花心思,后宫难得的清爽,皇后省心待下宽和,连带着他们这些宫人们,日子都过得安逸得很,后宫是一派平和,毫无争端,这样的日子过得不好吧,非得生事非。 “人云亦云吧,再说人心易变,谁又说得准呢,他们再怎么闹腾,那也没用,端看皇上是什么意思吧。”香枝儿勾了勾唇角。 想想先帝那会儿,为平息朝政局势,后宫进了不少妃嫔,争端也是不少,好在他老人家能保持清明,倒也没生多少事端,可这些美人多了吧,也不尽是好处的,后期身子虚了那么多,也不是没有原因啊! “皇上倒底是男人,要是经不住这诱惑,可怎么是好?”洪嬷嬷很是忧虑,她是皇后的人,自是一心向着皇后,若真起了什么心思,皇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啊,要知道这世间的美人儿,一茬接一茬,没个尽的时候,起了个头,便收不住尾了,再想过如今这般清静的日子,再不能够。 “那嬷嬷你的意思是?”香枝儿看向洪嬷嬷。 “奴婢的意思是,娘娘不若出面阻止这事,或是以势压人,或是暗中收卖,让他们站在娘娘这边也好啊,总好过干看着什么也不做,总让人心慌的。”洪嬷嬷提议道。 放在旁人身上,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这人心嘛,是最不好说的,这些大人们如何,那是他们的意思,而最终做决定的,却是周承泽,他要真没这个心思,便会严辞拒绝,若他有这个心思,便是她严防死守,那也是守不住的。 收买几个人倒也容易,可也不能将满朝文武全给收买了啊,再说了,那些人为自家的利益,却也不是轻易就能收买得了的,收买不成,这反倒还成了她的把柄了,得不偿失。 “这倒是个好主意。”门外,周承泽昂步走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洪嬷嬷听到这一声,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宽恕,奴婢一时言行无状。” “怎么就言行无状了,不过是为你家主子出谋划策罢了。”他脸上并无责怪之意,甚至还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这主意确实可行。” “洪嬷嬷,你且先下去吧。”香枝儿开口示意,待到人脸带惊惶的退了下去,她不由笑道:“过来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倒是把洪嬷嬷给吓坏了。” “我哪有吓她,是她胆小不经事,不过她所说的这个法子,倒是真不错,咱们不妨试试?”周承泽挑眉看向她。 “试试?”香枝儿一脸莫名。 他脸上便顿时露出一脸的不耐烦:“那些个朝臣,我看他们是吃饱了撑着慌,多少国家大事不理会,竟只盯着后宫了,后宫人多人少的与他们有什么相干,什么绵延子嗣,朕的儿子也不少啊!” 香枝儿听着,似笑非笑的看向他:“这么多大臣都让你选美人进宫,你就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 “他们哪是想让朕选美人啊,分明是想安插一颗钉子在朕的身边,时时盯着朕的一举一动,我是傻了才会遂了他们的愿。”他很是忿忿不平,表面上人人都敬着他这个皇上,可私底下的谋算却是不少。 “不后悔?”香枝儿轻笑一声,问道。 “我有你们母子尽够的,又哪会后悔,咱们这么多年夫妻,你还不信我?”他不由皱眉。 “倒不是不信你,只是坐享齐人之福这样的美事,送到我面前来,我都不免会思量思量,却不想你竟还能一口就拒绝了。” “你要思量思量?”周承泽转头,眼神微眯着看她。 香枝儿失笑:“开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随即立马端正态度,问道:“你先前说洪嬷嬷那个提议是好主意,莫不是你还真要去收买那些朝臣,你可是皇上,这会不会太掉份了?” “我近日已是被他们搞得烦不胜烦了,朕的家事罢了,竟整日当成正事似的,拿在朝堂上争论不休,换谁都受不了,真正的大事倒让他们先放一边了,你说说他们,这还真是舍本逐末!” “既是如此,你看着办就好了,只要你意坚决,想来他们的谋算也不能得逞的。” “你这话说得,好似我还真有什么想法似的,莫不是那些朝臣闹腾起来,也让你不安心了,我说过,我这一辈子,只会娶你一人,君子一言,重若泰山,且君无戏言!”周承泽神色郑重的看向她。 香枝儿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的认真,也看到了他将自己的心意,捧到了她的跟前,静了片刻,随即便又笑了起来:“我知道,我也相信你。” “你知道就好,人人都说后宫佳丽三千,而我却跟旁人不同,我的后宫,惟尔一人足亦。”他说着,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轻叹一声道:“这些日子,朝常上闹腾得厉害,我该猜到你心里定是不安了吧,你别东想西想,这事儿我很快就会解决好的,以后,再不会让你感觉不安。” 香枝儿微微一怔,她确实有些不安,毕竟朝中众臣都有此提议,他要面对的压力很大,一个顶不住,她都没敢往下想。 不想他却心细如发,竟是发现了。 隔日,周承泽便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杖责了几个叫嚣得最为厉害的官员,震慑住了群臣,发下话来,他的家事毋须任何人关心,再有人敢提此事,杖责的几位,便是他们的下场。 一些人还不以为然,哪有男人不爱腥的,但瞧着最上方那位雷霆震怒的模样,一个个也不由心里发寒,这一位很少发怒,但发起火来,也很是吓人。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番外八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番外八 袁氏从小如隐形人一般生活在府里,这其中有苗氏的刻意忽略,也有自己的有意为之,以至于府中一些下人,竟不知府里还有位大小姐,这事儿真拿出来说,那也是一个笑话儿。 这么做的目的,只为保住母亲留下来的大笔嫁妆,以及不让苗氏拿捏她的婚事,毕竟苗氏不是亲娘,又岂会为她打算,随便寻个人家打发了她去也是有的,偏偏后母也是母,占着名份,对她的婚事有着绝能的话语权。 好在天遂人愿,她嫁进了国公府,嫁给了他。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初初嫁给他时,只想借着他的身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彼此敬重,一路携手前行,夫妻间的感情也是日进千里。 惟一让她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孩子,燕恒的身体不好,但香枝儿出手,帮他慢慢调养着,倒也并不再像以前一般总生病,只是病体所中之毒,却并不好解。 此间种种,他也十分坦荡的告之于她,并不曾隐瞒,这一切也皆因上一般的恩怨罢了,过往已成云烟。 “大伯母,你今儿还做云片糕吃吗,若是没做,那么下回可要记得,我过来时,务必让人做些云片糕备着,若是做了,麻烦多装一些,回头我再带回府去,给弟弟妹妹们也尝尝味儿。”元哥儿一本正经的跟袁氏说道。 小大人似的,小模样儿可真是讨人喜欢,袁氏听着,脸上的笑意都没散过:“做了,做了,知道你喜欢吃,早就让人做了不少,让你吃个够,也还余的可以带回府去,不过这云片糕不好克化,弟弟妹妹们还小,可不能给他们吃的,你留着自个吃还可以。” “是了,他们吃什么东西,嬷嬷都盯着呢,但凡有些不合的,嬷嬷都不让吃,这么说来,他们是没这个口福了。”语气颇为遗憾。 袁氏越瞧他这小模样越喜爱得不行,笑道:“他们现在不能吃,大点了却是可以的,有你这般关爱他们的兄长,他们定然了能感受到你的情谊,元哥儿也果然是个好哥哥。” 元哥儿被她这么一说,小身板挺得笔直笔直的:“我是兄长,需得有兄长的样子,爱护弟妹是我应尽之责。” “果然是个好孩子,咱们元哥儿可真是懂事得很,难怪你皇爷爷三天两头的都要宣你过去呢,就是我一日不见你,都想念得紧。”袁氏笑叹道。 “大伯母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让人给我送个信,我指定过来看望你,只不过需得将云片糕提前准备好,也省得我来了手忙脚乱不是。”元哥儿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 顿时将袁氏逗得大笑不止:“我倒要问问你,你这是过来看我呢,还是过来吃云自糕呢?” “既看望大伯母,再顺便吃个云片糕,可不是两不耽误。”元哥儿双手一摊,调皮的说道。 “哈哈哈,你这小算盘打得丁当响,可真是会算计啊。”袁氏笑得停不下来。 元哥儿在府中逗留大半日,袁氏瞧着时辰差不多,便让人将之送回去,颇为不舍得将人送至二门,看着人出了门,这才回转。 待到燕恒下朝回来,袁氏少不得跟他说起元哥儿来府上的趣事,脸上的笑容掩也掩不住,可见这孩子我得她的喜爱。 燕恒仔细听着,再看袁氏脸上的笑容都不曾散去过,也不由露出笑脸来:“元哥儿果然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走到哪儿都,哪儿都热闹。” 那孩子十分活泼可爱,模样长得跟他爹十分相似,自然也跟皇上很相像,还不会说话时,逢人便笑,很是讨人喜爱,如今大些了,一张小嘴也是能说会道,常常哄得人大笑不止。 “可不是,这孩子真是可人疼。”袁氏笑叹。 燕恒看向她,颇有些遗憾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孩子,可惜我……”她这么喜欢孩子,可惜他却不能给她一个孩子。 “ 我只是喜欢元哥儿,旁的孩子,也未必能入我眼,至于咱们,且看缘份吧,香枝儿给你开的药,你也日日吃着,说起来那些药,吃在嘴里也甚苦,也就是你还能咽得下,若是我肯定不吃的。”袁氏轻叹道,孩子她是喜欢,可也心疼他日日药不离口。 先前是吃调理身子的药,而如今却是吃的解毒之药,那些毒在身体里那么些年,早已深入骨髓,要解毒何其难,香枝儿医术不凡,都这般棘手,旁的医者,却是连毒都看不出来,药吃了多少,却总不见效果,当然,香枝儿也曾说过,那毒无药可解,如今这药吃着也不过是慢慢淡化毒素。 若是始终无效,又何必吃那些苦药呢,好好的人,没得让这些药给糟蹋了,想想他这贵为王爷,可也吃过了不少苦头,回想他曾经的种种,她也不由心疼的。 燕恒却是摇了摇头:“多小便吃药多过吃饭,那些药吃习惯了,倒也并不觉得多苦,我只盼着那药终有一日能见效。” “其实没有孩子也没什么要紧,咱们夫妻俩……一起过日子罢了,元哥儿时时过来瞧瞧咱们,也能逗个乐子,此生能嫁予你,我并无遗憾。”袁氏看向他,语气真诚。 “能娶你为妻,我也很知足,惟一遗憾,不能给你一个孩子,你虽不与我计较,可我这心里……”总觉有愧于她。 “人生哪有十全十美之事,我能得你真心以待,已是我天大的福份!” 燕恒微微一笑,将她搂进怀里:“些生有你,必不相负。” 袁氏靠在他的胸前,脸上带出满足的笑意,能得丈夫一心一意相待,就算没有孩子,此生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此后,两人再不提这事,仍如以前一般,夫妻恩爱,一心一意过日子。 “王妃,你瞧庄子上送来的鱼,多新鲜呢!” 袁氏听闻,低头瞧了几眼,脸上带笑道:“这几日总觉得没甚胃口,这鱼晚上清蒸了,我与王爷一块儿吃。” “瞧瞧咱们王妃,不过一条鱼罢了,竟也想着王爷,这要不知道的呢,还当咱们王妃与王爷是新婚夫妻呢。”方妈妈打趣道。 袁氏听得面上一红:“妈妈你说这些做什么,没得让人笑话的。” 方妈妈也知她面皮薄,倒也不再说这个,领着人下去亲自料理那鱼去了。 到了晚间,方妈妈亲自将那鱼端上了桌,笑着道:“王爷可得尝尝这鱼,奴婢中午就想做了给王妃吃,王妃却念着王爷,非要晚上一块儿吃。” “妈妈……”袁氏顿时一阵脸红。 “好好,奴婢不说了。” 燕恒却是脸上带笑,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鱼,径直放进了她的碗里:“这鱼既是新鲜,你也多吃几口。” 袁氏被他笑得有些抬不起头来,想他们新婚之时,都还不曾这样动不动就让人脸红的,如今年岁越大,倒似越发娇情了,抬头瞪了他一眼,不由也拿起了筷子。 这般娇嗔的一眼,看得燕恒都舍不得移开眼,只盯着她瞧个不停。 袁氏低头吃鱼,只鱼还没吃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儿传来,她不由眉头一皱,手捂上胸口,转头就呕了起来。 燕恒大惊,连忙唤人请御医。 “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御医诊出喜脉,满脸带笑,连连道谢。 燕恒却是傻了一般,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是喜脉。 “咱们有孩子了……”他上前几步,握住了袁氏的手,神色很是激动。 袁氏见他这样,也有些忍不住,泪盈于眶,点着头道:“嗯,咱们有孩子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番外七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番外七 陶水生才走进村里,一路看见他的人便不停的招呼起来。 “水生回来了。” “水生……” 就这么一路走到家门口,不少人还跟在他身边,一路陪着他说话,以至于走到家门口都不愿散去,他也不是个冷情的人,顺势就招呼一众人等进院子,将买回来的糖果点心之类的,拿出来招待一众乡邻。 惹得一众人等对他更是赞不绝口。 “水生出息了啊!” 水生爹娘见到他归家,也是满心欢喜,听着众人的赞美之辞,一脸的谦虚神情:“出息啥啊,再怎么出息,那还不是咱们村里的娃。” “哈哈哈,这话说得中听,咱们村里出息的孩子不少,就是金生也不差!”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赞同出声,他们村子风水好啊,有秀才有举人,还有像陶水生这样赚了家财万贯的,当然还有像陶六平家,姑娘嫁了高门第的,可不就是他们村里风水好嘛。 “老爷子,你这话说得不差,咱们村确实是风水好,就你家大孙子,也很是不错呢!”陶水生听着这些,也不由笑赞了一声。 “我那孙子,我瞧着也觉得还成,但跟你比还是差了些。”老头儿脸上也闪现得意之色,这要放在一般人家,他孙子也算顶顶出息的了,不过跟村里顶尖的几个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儿,不过他也没什么不满足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想当年他们年轻那会儿,家里日子过得才叫一个苦,饭都吃不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如今这些孩子,那才叫过的是好日子呢。 要说起来,村子里最先富起来的,便要数陶六平家了,别看人家没儿子,家里闺女个顶个的能干,特别是最小的那一个,从小瞧着就是个机灵可爱的,又学得一手好医术,村里人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找她瞧一瞧一准就好了,且人家还在外面开得有铺子,自家发财不说,还愿意提拔族人,被她挑中去铺子里干活的几个,哪一家没发起来,但最好的还是陶水生这一家。 一群村民在院子里热热闹闹说笑一阵,吃过糖果点心,喝了几碗茶,眼看时辰不早,便也各自归家。 这才让陶水生一家子有说话的功夫。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水生爹盯着他,儿子总在外面跑,生怕他学坏了去。 “没什么大事,过些日子要出趟远门,特意回来说一声,再看看你们过得咋样,家里没什么事吧,地里要是忙活不过来,就雇几个人帮忙,再不然就把地给别人种,一年收些租子就得了,咱们家如今也不缺地里这点收成。”陶水生没甚在意的说道。 如今赚了钱,可不就该好好享福,想父母也是劳累一辈子,如今他们兄弟出息,这也算是熬出头了吧。 水生爹年岁也还不算大,正值壮年,下地干活儿正是劲头足的时候,家里儿子不在家,他们兄弟几个一起下地帮着耕种,倒也勉强能忙活过来,冒然听到这么一声,顿时便有些恼了。 “你这才赚几个钱,就不当种地一会事了,想你们从小到大,还不都是指望着地里这些收成养活的,如今有几个钱在手,便瞧不上你爹种地了?”水生爹瞪着眼说道。 陶水生顿时懵了,他本是一番好心,竟还招来一顿骂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着爹娘你们养大我们兄弟,也是辛苦了,如今家里日子也过得,这地种不种……” “行了,你爹我现在还能动弹,你瞧别人家六七十的还在下地,我这才多大年纪,就让我在家里歇着养老了不成,庄户人家没这道理。” 陶水生张了张嘴,顿时不好再说什么,只觉说什么都是他的错了,连忙求饶:“好好好,随你老人家的意,你爱种就种,反正家里也不缺这一口吃的,只是别太累着自个,不值当,成了吧!” “我看是你小子手里有几个钱,心里就发慌。”水生爹唬着脸。 “孩子他爹,你就少说两句,水生这才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就听你一顿骂了。”水生娘忙劝道,儿子出息她也高兴,只是平日总忙,回家的时候都少。 陶水生听着他爹骂人,却是半点不放在心上,人总在外面跑,回家就挨一顿骂,听着还亲切呢。 嘻嘻一笑道:“还别说,我这手里确实有些钱,正想跟你们两老商量一下,这钱怎么花的好。” 水生爹一听,就又想骂了,钱怎么花,这个败家子,有钱不知道存着,只想着花了,水生娘一见他这样,忙伸手将他拉了拉,随即道:“他爹,听水生怎么说。”心里却也火热得很,这小子说话大喘气,倒底是赚了多少钱,这么得瑟。 “你说说,你要怎么花?”水生爹有些没好气的问道,心里已是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让这小子把钱吐出来,让他来帮着存着,不然以他这性子,不定赚多少都得败光了。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这以后肯定不会在村里待着了,毕竟做生意不方便,还是要在城里住着才好,不若在城里将宅子给买下来,咱们家人不少,宅子不能买得太小,就个买个大的,以后你们也都搬过去住……”陶水生说完,以眼神询问。 水生爹娘听得双眼睁得老大,买宅子别说是在村里都要不少钱了,到城里买那得多少钱,就陶七平家在城里买个小宅子,没几间房,院子小得跟什么似的,都花不少钱呢。 “你倒底赚了多少钱?”水生爹半响才回过神来。 “嘿嘿,反正在城里买个大宅子花不完。”陶水生得意的扬了扬头。 水生爹见不得他这得瑟样子,又想骂人,但到嘴边的话,却是骂不出来了,儿子没出息,骂骂是应该的,但儿子出息的,总骂也不是个事不是。 水生娘猛的吸气:“我只当你出息了,赚几个钱够娶媳妇的,不曾想你竟赚这么多,不是骗人的吧!”咋这么不真实呢。 “我骗谁也不能骗你们呢,这还只是我赚的,我哥也赚不少,虽然没有我多,但也足够买个大宅子的了,我跟你们说,咱们这买卖做得着实不差,香枝儿为人又厚道,给咱们钱多!” “既是回来一趟,你赶紧提些点心去你六叔那里坐坐,要不是跟着香枝儿,你还能赚这些钱,做人可得讲良心!”水生爹连忙说道。 “咱们这还不都是一家子兄妹嘛,可有什么好客气的。” 但两老却是不听他混扯什么,水生娘赶紧收拾了几包点心,又取出几匹上好的料子,塞到他手里,便将他给赶出门去。 “这点东西也不算什么,他们还未必看得上,但多少是咱们的心意,赶紧过去,去晚了不恭敬。” 陶水生无奈,拿着东西还待再说两句什么,院门就从里面呯的一声关上了,差点没碰到他的鼻子,这着急忙慌的,看得他好一阵失笑。 倒也确实该走这一趟的,他如今这一切,可不都因香枝儿嘛,那小丫头,从小到大也确实与旁人不同,想当年才多大,三四岁的年纪吧,丁点大的人,就知道拿糖果给他吃,然而让他帮着揍人,那会儿糖果可是稀罕东西,一年到头都未必能吃上一颗,他果断就接了,帮着揍人替她出气。 回想过往种种,恍若就在眼前,他自个都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番外六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番外六 京城仁和堂开业,乌一丹一张老脸笑成了朵花,跟着师傅来京城是对的,远离江湖纷争,背靠国公府,谁还敢打他们仁和堂的主意,最最让他高兴的是,医馆一开,以后少不得遇上些疑难杂症,拿去请教师傅,那他的医术想必又要更上一层楼了,这一点才是最为重要的。 “师兄,医馆开张我知道你很高兴,可也不用笑成这个模样,若是大姑娘笑起来,模样再丑也能看,可你这笑起来……”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这是嫌我丑呢,我告诉你,我也就是上了岁数,要知道我年轻那会儿,嘿嘿那也是远近闻名的俊俏郎君,就你小子长那双眼,啧啧,忒没眼光。”乌一丹瞪着眼的说道,随即又猛的转过头来,大喝出声道:“你叫谁师兄,师傅就只收了我一个弟子,你就是个打杂的,知道不。” “师兄,话不是这么说的,师傅教导你的时候,那也允许我旁听,这可不就是一并教导了嘛,最多不过你是大师兄,我是小师弟而已,你就不要跟我见外。”莫丁一脸皮极厚的说道。 “嘿,你这小子还真会掰,师傅那是你看你有几分聪明像,所以让你听听,能学多少是多少,你倒是瞪鼻子上眼了,我可跟你说,就你小子这点本事,可不够资格做师傅的弟子,还是学好了再说吧,省得砸师傅的招牌,丢她的脸。”乌一丹一脸严肃的说着。 “那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入了师傅的眼嘛,大师兄就不比跟我计较这个了,索性我现在年岁也不大,平日大师兄多指点我些,这本事不也就上来了。”莫丁一嘿嘿笑着凑上前去。 “合着你是要我指点你啊,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为什么要指点你呢,不若你拜我为师,我就正经指点你,如何?”乌一丹斜睨着他。 “这可不成,明明有更厉害的师傅,我却拜你为师,这不是亏了嘛,不成。” 乌一丹闻言,顿时一噎:“师傅可不得闲教你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子。” “这不是有大师兄在嘛,那不有句话叫代师授业,这也算是为师傅分忧解劳不是?”莫丁一冲他眨巴着眼。 “呸,你也不看看我多大数岁,你这才多大点儿,就叫我师兄,这合适吗?”乌一丹瞅着他,一脸的瞧不上。 “话不是这么说,师兄你年纪一大把,不也管师傅叫师傅,我管你叫一声师兄,这也没什么不妥的吧!”莫丁一嘿嘿笑着,想他一把年纪也能舍得出脸,拜年轻小姑娘为师,他叫一声师兄,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乌一丹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这小子果然是够机灵的,一时竟拿不出话来反驳了。 “代师傅授课倒也可以,不过若是师傅来铺子里,你却是不能缠着她,需得将时间留给我,让我请教医术相关的学问,你可明白?”乌一丹无法,只得妥协道。 不过莫丁一这小子确实机灵,一路跟着他来到京城,两人处一块儿,情份倒也不差,若能学到几分本事,以后也能给师傅做个帮手,他自个也不缺个营生。 “师傅难得来铺子里一趟,那也得允许我上前说几句话不是,总不好让大师兄你一人霸占着师傅,太说不过去。”莫丁一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说着。 嘶,感情他在这里说了半天,人家一句都没听进去呢,乌一丹顿觉头疼,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不好糊弄的。 “你这小子……”正待开口说教几句。 莫丁一却是指着门口道:“师兄,师兄,有客人上门了。” 乌一丹转对一见,果然来了客人,这才开张,便有病人上门,他面上一喜,骂人的话转瞬便忘,朝着客人迎了过去。 开医馆治病救人,最是磨练医术,他就盼着一天多诊几个病人,将疑难之处记录下来,请教师傅已提升自己的医术呢。 “客人是来瞧病的吗,快快请座……”乌一丹很是热情的招呼着。 被迎到位置上坐下来的病人,很是吃惊于他的热情,想平常看大夫,莫不是遇上一张冷脸,这仁和堂的大夫,还真是有些不一样,一时心中颇为忐忑,这般不一样的大夫,是否真能治病。 但随即这个疑虑就打消了,实在人家一把脉,便说出他身上的病症,这样高明的大夫,可找不出几个来。 诊过病症,随即开了方子,便让人去抓药,乌一丹一回过头来,便见莫丁一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眼神灼灼的盯着他,让他一时不备,被吓了一跳。 “我说,你是闲得没活干了,盯着我瞧什么,没得吓我一大跳的。”很是不满。 “师兄,你刚刚给人治病,我都瞧在眼里了,师兄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也难怪师傅会收你为徒。”莫丁一一脸崇拜的说道。 “少拍我马屁,我跟着师傅那会儿,医术可不如现在高明,这得多亏了师傅的指点,让我医术大有长进,不过即便是如今这般,也还不及师傅良多呢,学海无涯,医术一途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你如今这才入门的,可还没资格向师傅讨教呢。” “这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这不就向师兄你讨教嘛,师兄你平日里多指点一二,我也能尽快多学些的。”莫丁一眼看着他露了一手,更不肯放过了。 “知道就好,可你这师兄师兄的叫着,那可不成,还是叫我师傅吧,这样让人瞧着也像个样子。”乌一丹哄着他说道。 “不行,我只管你叫师兄。” “嘿,你这小屁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乌一丹也是没法了。 “师兄你给我的医书还没看完呢,这就去看去,若有什么要忙活的,师兄你只管吩咐我。”莫丁一说着,转身便跑。 “我说了叫我师傅,别叫我师兄,实在是没大没小。”乌一丹怒道,这一口一个师兄的,听得他都别扭死了,屁点大的孩子,管他个老人家叫师兄,这也太什么了。 仁和堂开业,新开的医馆,名声不显,并没什么病人上门看诊,要知道京城这样的地方,名医会聚,就是宫中的御医,随便拉出一个来那也都是号人物,一些人也都有在外面开得有自家的医馆,时日久了,各家也有各家的名号,比起他们新开的医馆来,那可是生意好太多。 不过乌一丹也不着急,他们开医馆,那也不是为了赚钱不是,目的也只是为了锤炼医术而已,他小有积蓄,日常能勉强糊口也就说得过去了。 就这么慢慢熬了两三年之后,医馆的名声,不知怎么突然大涨,不少人闻名而来,一些疑难杂症,他能治的当场便诊断开药,不能治的,自个琢磨一番,实在不成便转头就请教自家师傅,回头便给人治好,这一个传一个的,仁和堂的大名,竟是渐渐的传得越来越远了。 莫丁一那倔小子,倒底没能收成徒弟,而是做了师弟,实在是这小子太过滑头,当然也有十足的机灵劲儿,每日里自个认真研读医书,得闲就跟在他屁股后头,学着怎么诊治,渐渐的竟也让他摸到了门槛,这么一来二去的,也似模似样起来,只瞧着他这份机灵劲儿,师傅也都不好将他拒之门外。 不过他倒也没多抗拒,毕竟自己年纪大了,医馆的名声也响亮起来,他还能守着医馆几年,总归这还需得年轻人来接手,莫丁一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嘛。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番外五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番外五 香芹儿得长辈看顾,在府中的日子倒也过得去,随着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她在府中的地位也越发稳固,除去大少奶奶武氏,府里没有不喜她的。 她也安守本份,从不轻易招惹谁,只一心照料孩子。 糕点铺子每月都有收益,而娘家不时给她送些银子,特别是香枝儿,没有一次落下的,她这里手倒也宽裕,再加上贺天睿是真心待她,平常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往她这里送,虽然身份差了些,倒是比武氏这个少奶奶日子过得顺心些。 而武家太过跋扈,倒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日渐开始败落,武氏没了娘家做靠山,却仍不知收敛,且这些年来,也耗光了所有的情份,贺家诸人人人视她为猛虎,最终由老夫人做主,将之休回娘家。 贺家书香门第,此举也有些伤了自家颜面,但如今却是无人在乎什么颜面不颜面,只求将这瘟神送走,再不给家里添乱。 而贺天睿也无意再娶,老夫人又对香芹儿所出的孩子格外喜爱,不想让他们身份有所瑕疵,如此之下,索性便将她扶正。 贺家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因此举,也饱受了不少流言蜚语,当然也只是私下议论,倒没人敢当着人面儿说的,毕竟贺知府四品官身,也是少有人能比。 “爹、娘,你们唤芹儿过来可是有事?”贺天睿陪着香芹儿,一脸疑惑的问道,娘唤芹儿也就罢了,但爹唤芹儿过来,怕不是小事,他不由有些紧张。 贺知府扫了他一眼,随即便道:“京中的护国公府,使人送了礼过来,点名是给媳妇的。” 贺天睿有些发懵,护国公府?与府上可从无来往啊,堂堂护国公府威名赫赫,又怎知他们一个小小贺家,他不由也一脸凝重起来,眼神看向香芹儿。 香芹儿也一脸发懵,随即想到香枝儿去了京城,莫不是她送的,可这其中又与护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啊!” “同来的,还有一封信。”贺知府将信递了过去,上面写的香芹儿的名字,他做人公爹的,也不好折儿媳的信不是,但心里猫抓子挠似的。 贺天睿伸手就接了过来,看着信封上一手绢秀字体,神色越发不明。 “这是我七妹的字。”香芹儿一看那字迹,便露出一脸惊喜之色,心想那丫头去了京城,不知何时姐妹才能相见,不想倒还是挂念她的,知道给写信来。 贺知府夫妻俩听到这话,也是一脸的疑惑不已,香芹儿也就是个平常的农家女子,这样的身份是有些配不上他们家的门第的,不过有了前头武氏的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挑剔什么门第了,小夫妻能过到一块儿,且又有几个孩子,他们也没什么不满的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能与京中的护国公府牵扯上关系,这其中就必然不简单了,夫妇俩看香芹儿的眼光,顿时有所不同。 “七妹写了什么?”贺天睿也是见过香枝儿的,眉眼锋利,看他的眼神,很是凌厉,似对他十分不满。 “原来承泽是护国公府的二公子,我七妹如今便是国公府的二少奶奶了,总算认祖归宗,倒是了却他们一桩心事。”都是一起从小长大的交情,香芹儿自也为周承泽高兴。 什么,护国公府的二公子、二少奶奶,贺知府听得眼都瞪圆了,他们贺家竟然与八杆子打不着的护国公府成了亲戚,这个惊喜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些。 “此事当真?”贺知府不敢置信的问道。 “信中写得明明白白。”香芹儿脸上带笑,神情间并不怎么当回事,就算是护国公府的二公子,那还不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不是,高兴于他找到了家,什么护国公府的,完全没想法。 贺知府被她这么轻描淡写一句,说得心中一堵,倒也是,香芹儿本就不是那种喜欢攀高枝的性子,不然他们夫妻也不能看中她,允许将之扶正,不过如今看来,倒是件好事了,不然妾室的亲戚可不算正经亲戚,如今她是府中正经少奶奶,那国公府的二公子,便是睿哥儿的连襟了。 贺知府夫妇俩一阵发懵之后,顿时变得喜气洋洋,护国公府那般的人家,送上厚礼上门,人家也不待搭理一眼的,可如今他们却成了亲戚了,简直是喜从天降。 “这是好事啊好事,既然给咱们送了礼来,咱们也当送些回礼才是,一则不能少了礼数,再则也是恭喜二公子认祖归宗……”贺知府一脸喜滋滋的叮嘱道:“陶氏人年轻,夫人你帮着打点一二,务必送到人心坎上。” “老爷放心,妾身省得。”贺夫人也是一脸带笑,武氏那个搅家精,搞得她也是心力交瘁,对儿媳也并不敢有太多指望,不成想扶正的香芹儿,娘家竟还有这样的助力,她儿子可不亏啊。 至此,贺知府夫妻俩待香芹儿,便如同亲闺女似的,而香芹儿也十分懂事,孝顺长辈,教养孩子,与贺天睿夫妻相和,日子倒也越过越不错。 贺老夫人对香芹儿也是十分的满意,旁的不说,只说给她生了几个曾孙子,就这一点,她就足以将她视为大功臣。 只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等着他们呢。 这国公府摇身一变,竟成了皇室中人,而周承泽这个二公子,也一跃成为皇子,贺知府得知这消息时,简直乐得有些找不着北,实没想到他们贺家还能有这样的大造化,儿子随便结的一门亲,竟还能跟皇子扯上关系,这可当真是了不得啊。 别看他只是小小知府,可有皇子的这门亲戚在,他这位置就坐得稳当得很,想之前因着一些事故,这位置坐得是摇摇欲坠,差点就被人打落深渊,如今再看,他这位置已是稳若泰山。 且他这年岁也还不大,过个三五年,不定还能往上升升,毕竟皇子啊! 只是还没过个三五年呢,这皇子转眼便成了太子,贺知府只觉得这惊喜一茬接一茬的,只待太子做了皇帝,他们贺家还不成了皇亲国戚,他自然也是有分寸的人,自不会仗着这层身份作威作福,但有这层身份在,对于他来说,却是有着极大的便利,多少人得给他几分颜面啊!谁要再看他不顺眼,也得仔细惦量惦量…… 顿觉得香芹儿便是他们贺家的福星,将她娶回来真是半点不亏。 香芹儿也没料到,世事竟是如此多变,她原本还指望着背靠贺家,能给家里一些助益,给几个姐妹们做个后盾,他们家虽然没有男丁,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不曾想,她还没出上什么力,香枝儿反倒成了她最大的靠山了,倒颇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做姐姐的没帮上什么忙,反倒靠着妹妹过上好日子呢。 不过姐妹们这般出息,她也乐得跟在她们后面享福的。 再回想了一下当初的选择,她觉得自己似也没有做错,借贺家一时之势,护得家里父母姐妹平安,如今姐妹们得势,便又反过来护着她。 这大概便是母亲常说的守望相助吧。 她觉得这样挺好,家里就算没有男丁支撑门面,但姐姐妹妹们,凭着自己的本事,一个个过得都不差,足以支撑起门庭,看谁还敢说一声陶六平没有儿子,受人欺凌的话来。 香芹儿看着姐妹们送来的礼,看着她们带来的信,字里行间尽是关切之语,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番外四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番外四 香芹儿从小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漂亮,家里姐妹好几个,从大姐到七妹,每一个都长得都不差,村里的人夸起来她们来,都是一块儿夸,也并不特别突出谁。 父母本意与她说一门与姐姐们差不多的亲事,谁知造化弄人,她最终却进了贺府。 初进贺府时,日子过得颇为艰难,她一个农家女子,却是进了官家门第,什么都不熟悉,什么都不懂,又没有亲人在身边,而府里的少奶奶,对她也有着极大的敌意,她惟一可以依靠的,便只有贺天睿了。 “陶姨娘,少奶奶请你过去一趟。” 斜靠于窗边,正思念着父母姐妹的香芹儿,听到这一声,神色顿时黯然下来,大少奶奶武氏,在府中地位不一般,就连夫人、老夫人,都不轻易招惹她,而自己不过一个妾室…… 香芹儿无奈之下,只得随丫头而去。 “妾身见过大少奶奶!”香芹儿礼数周到,神情紧绷着,武氏给予的压迫感,让她很是不舒服。 武氏自己长相平凡,见到这般明艳照人的香芹儿,心里的忌妒几乎是达到了最顶端,顿时便唬下脸来:“陶姨娘这是学的哪家的规矩,身为低贱的妾室,竟是不来给主母请安,这是何道理?” 香芹儿听得有些发懵:“少奶奶不是说看见我心烦,叫我不要来请安吗?”记性这么不好? “大胆,什么你呀我的,果然是没规矩的东西,给我一边跪着去!”武氏向来是个简单粗暴的性子,很多时候都不讲理,也学不来温婉的那一套。 也正因为此,贺家一众人等,对她十分不喜,别说贺天睿已是十分厌恶于她,就连老夫人这般的长者,对她都十分不待见,心里眼里完全没有旁人,只有她自己,性子霸道,一应喜恶皆流于表面。 香芹儿一听,顿时苦下脸来:“少奶奶……” “不想跪是吗?”武氏面色一冷,左右丫头各看了一眼,喝道:“还杵着干什么,没见人家不听话吗,上去给我好生教训一番,才进府就不将我这个少奶奶放在眼里,以后怕还不得翻了天去!” 两丫头闻言,顿时撸起袖子上前,就要替自家主子教训人。 香芹儿一见这阵仗,心里一直发憷,她势单力薄,丫头也被拦在了外面…… “少奶奶真是好大的威风!”贺天睿脚步有些匆忙的赶了过来,看到香芹儿安然无恙,顿时便放心大半。 武氏一见贺天睿,什么教训人,什么冷脸全都放下了,脸上笑开了花:“相公你来了,累不累,我让丫头去给你泡你最爱喝的龙井茶……”一脸殷勤的迎上前来。 “不必了。”贺天睿一脸冷漠:“我正要写字,想让陶氏过去给我研磨,就不打扰少奶奶了。” 撂下一句,便带着香芹儿走了。 武氏看着离去的人影,恨得咬牙切齿,回手就给身边丫头一巴掌,这盛怒之下的一巴掌,打得那丫头嘴角都渗出血迹来。 待走出老远,贺天睿这才停下来,拉着香芹儿上下打量一番:“你没事吧?” 香芹儿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特意跪这一趟的,心下微暖,摇了摇头:“没事,少奶奶正罚我跪呢,我还没跪你就来了,倒是来得正巧。” “才不是正巧,你被叫出门,丫头就来通知我了,亏得我赶得急,不然今儿你就要受苦了。”贺天睿打量着她姣好的容颜,眼中满是怜惜。 “少奶奶说要我每天去请安,不然就是不敬,你能带我出来一回,可不能天天都守在家里吧……”她也有些发愁,武氏这性子,实在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总归看她是不会顺眼,怎么着都会想着法子刁难她的。 “确实如此。”贺天睿心知,他能护着她一时,但武氏是绝不会罢手的,娶回这么一个女人来,又不能休回娘家去,也是让他颇不是滋味。 略思索一番,便道:“你是我带进府来的,总得为你打算一二,我总这么着,也只会激怒于她,对你并无什么好处,我记得你也会读书识字,不若以后你每日便去老夫人那里抄佛经吧!” 香芹儿听得双眼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后宅之中,也惟有老夫人能护得她周全了,随即便笑着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大公子了。” “你唤我什么?”贺天睿听得一阵失笑。 香芹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唤了一声:“夫君!” 贺天睿顿时被她这娇艳的模样看直了眼,对其越发怜爱起来。 “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竟会如此维护一个妾室,也不怕失了身份。”武氏得知此事,心里大为恼火,人人都道她在这知府府里作威作福,然而她却连一个妾室也整治不了。 听着她这大不敬之语,周边的丫头却是谁也不敢上前相劝,敢触霉头的丫头,早就不知被打发到哪个地方去了。 “去,给我爹送信过去,就说这贺家人欺负我。”武氏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让人送信去了。 她是家中独女,十分得父母宠爱,要星星不敢给月亮,无意中看中贺天睿,便费尽手段嫁了进来,只是才进门几天,她便发现,这府里的丫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便全被她给收拾了,打杀的打杀,发卖的发卖,总之,稍有些姿色的丫头,都能让她起疑心,都是些不安份的主。 如此几次之后,贺天睿便不怎么来她院子了,武氏对此并不以为然,除掉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丫头,相公便只是她一人的相公。 “母亲,这姓武的实在太不像话了,今儿又跑过来将我说了一顿,我又不是他的下属,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啊!”贺知府一脸气愤的进了松鹤堂说道。 香芹儿正帮着抄经书,被他这么一声,惊得笔下一歪,默默的换了一张纸。 “哼,这是谁讨来的,还不是你自己,不仅连累自个抬不起头来,还连累我的大孙子,受这天大的委屈,那姓武的不像话,咱们府里这姓武的,就像话了吗?”老夫人也气恼不已。 贺知府顿时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可不就全是他自个行事不当,招惹来的祸事嘛。 “那武氏,又闹妖蛾子了?”贺知府很是心虚的问道,他就知道,这姓武的自己是泼皮无赖,教出的女儿自也不是好东西。 老夫人看了一旁抄经的香芹儿一眼,这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孩子,比起武氏却是强多了,好好的一个孩子,睿哥儿喜欢,她这个老太婆也挺喜欢,自是不能让她折在了武氏的手里,再说了,正经迎进门的良妾,自也不能说让人打杀了就打杀了去的。 “这孩子,我挺喜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孩子与武氏相比较起来,真是哪儿哪儿都好。 想想武氏那凶残的性子,进门才多少时间,死在她手里的丫头都多少个了,视人命如草芥,任谁也喜欢不起来。 “你老既是中意,日常便多看顾着些,唉,这都怪我,母亲……” “行了,我也不想再听你唠叨,忙你自己的去吧。”老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实在懒得看他。 贺知府无奈,本是想诉诉苦的,谁知母亲竟如此不待见他,他也心知,这些烦心事,全是他自个招惹来的,无奈摇头叹着气离开。 作孽啊作孽,这做父亲欠的账,却是要让她的大孙子来还,她这心里也很是气恼贺知府,怪来怪去,也只能怪到他头上。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番外三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番外三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象的那般,二弟的妻子很快便与小秦氏对上,几次交锋之下,竟是没让小秦氏占到半点便宜,还惹得她大为光火。 他身为男子,不好与后宅女人起争执,即便赢了,也难免有失风度,传扬出去,外人也只会觉得他越发没出息,他未成亲,没有女眷,与后宅一众妇人,其实也甚少碰面,曾经府里还会有人苛待于他,但随着他年长,继承了母亲的嫁妆后,府里便无人苛待于他了,自然小秦氏、老夫人等人,也是一惯不理会他的,而他自也不会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随着小秦氏屡屡在香枝儿处碰壁,她便也想给自己找个帮手,娶个儿媳回来了,但燕慎却是排行第三,想要娶亲,还有他这个大哥在前。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病着,时好时坏,对自己的亲事,并不曾有什么想法,娶回人家的姑娘,而他自己却命不长久,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所以,他也就由着小秦氏意思,从不为他相看说亲。 他对自己的亲事不上心,然而,二弟夫妻俩对他的亲事,却是十分上心,甚至还不时的旁敲侧击,问他中意什么样的姑娘。 随着身子慢慢好转,加上他们夫妻俩的一片拳拳之心,对未来的生活,他也不由生出些念想来。 最终,他娶回了袁氏,她的容貌算不得多美,但为人恬淡性情稳重,不是多争强好胜的性子,但被人欺负到头上却也会反击的人,只她在娘家的种种作为,他就觉得她的性子很适合他。 袁氏过门,携带了大笔的嫁妆入府,只在成亲的当日,小秦氏瞧见那一抬一抬让人数都数不过来,看来人眼花撩乱的嫁妆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发懵,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只瞧着她那样子,他心里就格外解气得很。 想想她的千般算计落空,他心里就别提有多欢喜,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却失算了,他在心里都忍不住大笑三声。 然而这一切,其实也不乏香枝儿的功劳,对于香枝儿这个弟媳,他也是越来越满意。 对于袁氏,他身子不好,却也还愿意嫁给他,他也是心存感激的,自也愿意与她一心一意过日子,抱着这样的心态,与袁氏磕碰着过日子,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夫妻越发的了解彼此,竟是越相处越和睦,感情也一日日的加深起来…… 他是羡慕二弟夫妻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而他也用心在经营着他与袁氏间的婚姻,所幸袁氏与他也很能说到一块儿去,即便不如二弟夫妻一般蜜里调油,但他们夫妻也有各自的相处之道,感情也随着时日一日日加深,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嫁给我,你后悔吗?” 袁氏摇了摇头,脸上带笑道:“比起我娘来,我的日子好像是偷来的。” “不,这不是偷来,这本就是你该拥有的。” 袁氏看着他笑,是他从未见过的满足,他不由也跟着她笑了起来,这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满足,曾经他觉得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如今他再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妻子,有兄弟,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亲人。 他娶了袁氏,夫妻和美,香枝儿接了管家权,小秦氏在府中再不是说一不二,这让他十分心喜,以前他从没想过,府中有朝一日,竟还能有这样的局面,这样的局面,对于他们兄弟,却是颇为有利的,他身体不好,还留下了隐患,但二弟的身体却很好,才干出众,他自是乐意推着他上位。 他知道小秦氏母子最在乎什么,千般算计也不过是国公府而已,这么些年来,母亲的死,他在府中艰难的日子,还有二弟被迫在府外长大,不知受了多少苦楚,而这些必然是与小秦氏等人有关的,所以……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然有那样的野心,一次宫中谋算,反客为主,一举夺下了前朝江山,从此国公府一众人等,转瞬便成了皇室中人,这一连番变故,他们兄弟也大为吃惊,实在是始料未及,需知他们兄弟的心思,也不过是想斗倒小秦氏母子,查清当年的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罢了。 然而,所谓的世间公道,却也是那般的残酷,过往的面纱一层一层的揭开,害死母亲的最魁祸首竟然是太后,让人意外,却似乎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小秦氏那样的人,又岂会有那样滴水不漏的谋划,让人几十年都查不出丝毫来。 “从她入府以来,我多来没有喜欢过她。” “她也从来没有敬重过我这个婆婆,刚愎自用,性情暴燥,若非身份尊贵,谁家愿意娶这样的媳妇。” “所有的手段,全拿来用在我身上了,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侍候不起……” “她还心存外心,对过往的那个男人念念不忘,都是成了亲生了孩子的人了,竟还与其私会……” 这一条条的罪状,便是她杀害我母亲的理由。 二弟在殿内问话,而他却不想面对杀母之人,所以只在殿外旁听,听到的却是这般言语,伤心有之,难过有之…… 想他这十多年来,所经历的这一切苦痛,便皆因太后的一念之差,二弟流落在外这十多年,也皆因她的所作所为,然而她却仍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落得今日之局面,也不过是棋差一招而已。 对此,他是十分不忿的。 似看出了他脸上的伤痛,二弟宽慰着道:“大哥,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知道,我也并不是只生活在过去里。” “你能看开就好。” “我没有看不开,我只是不希望作恶之人得意而已,所以我希望你能出息,将他们都比下去。”他由始至终,也只有这一念而已。 “那我……让你满意吗?”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满意,你做得很好,再没有比现在更满意的了,我希望你以后能做得更好,做太子是最为贤明的太子,做皇帝是最为贤明的皇帝……” “你这期望有些高啊,纵观历史,能被为贤明之君者,不知凡几,而我,却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介凡夫俗子罢了。” 他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你文才武略,丝毫不差,只要你肯,就没有做不到的,我知道你也心存抱负,身处高位者,只要一心爱民如子,定然能名存青史。” “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要让父皇听见,怕是……”他调皮的眨了眨眼。 他看得不由一阵失笑,先前心中的那些烦闷,竟是随着这一笑,随风而去,压在心中的那些沉甸甸的过往,也都不见踪影,他整个人似都轻松了起来。 “不要觉得压力沉重,我会帮你的,属于你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一脸诚挚的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会帮我,你一直都在帮我,若不是你一直倾力支持,我如今怕还不是太子呢,大哥,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你心中所期望的那个样子的。” 他再次笑了起来,心情竟是觉得轻松又愉悦:“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我也期盼那一天。”只要他们兄弟齐心,便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兄弟两人在慈宁宫前一番言语,无人得知。 而就在他们探过太后的三天后,太后便在慈宁宫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番外二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番外二 从母亲去逝,才满月的弟弟被抱出府,身边侍候的丫头婆子,全部被换掉,眼前再没有一个熟悉之人,燕恒的生活质量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母亲在时,他是府里最受宠爱的大公子,人人都敬着他,而至从母亲没了之后,府里的下人们,就开始怠慢他了,身边侍候的人,总在他需要的时候一个人没有,他喝的水是凉的,吃的饭菜也变得差了起来,而他在这差别对待之中,也飞快的成熟懂事起来。 再不似之前有母亲在时,跟她撒娇、吵闹着要什么好玩的东西,他只知道,母亲没了,再没人疼他。 他好似被遗忘在了府里的角落里,虽然人人都仍唤他一声大公子,可心里却早不将他当成大公子来尊重了,丫头婆子给他摆脸色,父亲并不来看他,甚至很少能看到他,而祖母,而对他时,总是一脸的威严,那冷冷的一个眼神,他便懂了,祖母并不喜欢他。 以前他有母亲宠着,丫头婆子们精心照料着,好吃好玩的哄着,对旁的事儿,并不怎么在意,但母亲一去,他顿时便看清了这一张张的冷脸。 秦姨娘变成了秦夫人,看向他的眼神,是何等的不屑,甚至有着耻笑,当时他不懂,后来大概懂了,她大概是在耻笑他就算是大公子,这国公府也不会落到他的手里。 那时候他还小,不太懂事,可是他却知道了恨,他恨小秦氏夺去了母亲的位置,也恨从天堂落到了地狱,明明他是尊贵的大公子,可失去了母亲,他却什么也不是。 兴许是他愤恨的目光,被太后看到了。 后来,他便病了,原本也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可照料的人并不经心,药也吃一顿没一顿的,他这病竟是生生拖了许多都不见好,有气无力的躺在病床上,心里只想着母亲,要是母亲在时,他必然是她最疼爱的孩子,要什么都会给他什么,要是母亲在时,必然不会有下人敢这样轻忽他,若母亲在时…… 可是母亲不在了…… 他在屋里病得昏昏沉沉,只隐约感觉有人偷偷溜进来,给他擦了身子,换了衣裳,给他喂了药汁,那些药真哭,喝到嘴里他就想吐出去,迷迷糊糊间,甚至开口问母亲要蜜枣吃,可话出声,猛然惊醒过来时,才想起母亲已离他而去。 大病之后,他的身体几乎就再没有好起来,一直病着一直病着,刮风了,必要病一场,天凉了,必要病一场,吃药比吃饭还多,那药汁的苦涩滋味,他竟也渐渐习惯了,再也没想过问母亲要蜜枣吃这样的事儿。 就这么一年一年的病着,国公府中,似都忘了还有他这个大公子的存在,不过倒底是父亲的儿子,身子好些时,仍是被要求去书房读书,有先生教导,可惜他的身子不好,一年倒有大半时间是在床上,而躺在床上无聊的时光里,他都是看书来打发时间。 书看得多了,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幸事,很多不明白的事,可以从书中得到答案,那些不明白的道理,也都可以从书中获得,从书本中,他收获良多。 待他十六岁那年,许久不见的父亲,竟是将他唤去了书房。 “如今你已也算是长大了,这些是你母亲留下的东西,以前都是我在打理,如今都交予你手吧!” 一个沉甸甸的匣子,就这么交到他的手里。 他懵然无知,这好似这么多年来,父亲第一次找他说话,一脸的威严,让人不得亲近,而经历了这些年,他对这个父亲,也并无多少父子亲情。 “什么东西!”他不由问了一声,那一句你母亲留下的东西,让他的心颤了颤。 这些年来,让他最为在意的,给予过他温暖的,也只有记忆中的母亲罢了。 “你拿去看了就知道,若有不明之处,可以去问李管家。”燕禇神色冷然,并不带丝毫温度。 他们父子间,这还是头一次正正经经说话,可这话已是说不下去。 “那么,儿子告辞。”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赶走了屋里侍候的人,才将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物口细看,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便是母亲的嫁妆,母亲去后,便一直是父亲在打理,并不曾让旁人沾手,这让他心里好过了些,而与之同时,也接手了母亲留下的一些人手。 手里有了钱,有了人,也让他有了底气,开始着手寻找不见了的弟弟,这么多年来,再无一人提及的二公子,他去是一直记在心里,那是他的弟弟,一母同胞,母亲拼命生下来的弟弟,才满月却被人抱出府去。 有时候他想,兴许他不在了,可若是他还在呢,那必然就不能放弃寻找。 有时候回想在这府里这么些年过的日子,他不由一阵幸庆,兴许抱出府去,他会过得更好些,要不然在这府里,他那时候又那么小,都不知能不能安然长大!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给了他希望,总算将人给找回来了,与父亲十分肖似的容貌,他只一眼便知道,那就是他的弟弟。 在那一刻,他的心里是十分激动的,也算是对母亲有了交代,总算将她丢失的孩子找回来了,母亲在泉下也能安息了。 后续之事,却是惊呆了一众人。 老夫人一脸的惊讶,小秦氏目瞪口呆,就连燕禇得闻此事,都十分震惊,估计他也没想到,丢了这许多年的人,还能找回来吧,但他的震惊也只是一瞬罢了,随后便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于老夫人,从来都是深藏不露,惊讶之后,似也很快平复下来,并不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想来也是,觉得他是在外面长大,缺了教养,完全不能与府中接精心教养的公子相比,他们只当他是个平常的农家小子罢了,天高地远,也并不曾派人去查过二弟这些年的过往。 他心里是偷着乐的,这一个个的,全都看轻了二弟,他可是正经的考了秀才功名,文采不差,又有一身极为不凡的功夫在身,可是实实在在的文武全才,非是京城中那些欺世盗名的文武全才可相比。 不过小秦氏的敌意,却也十分明显,不过小秦氏又算什么呢,这些年的顺风顺水,也不过是没有人与她为难罢了。 兴许是找回了二弟,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这一松解下来,身子便又受不住大病了一场。 而就在此时,他才发现,跟着二弟一起归家的弟媳,竟还有一手好医术在身,她甚至看出他非是生病,而是中毒了,当时的震惊可想而知,他从来以为自己是生病了,以为是小时候伤了根基,所以身子才会这般不好,没想到竟是中毒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小秦氏,因为他的存在,阻拦了她儿子的道路,便想下毒暗害他,为自己的儿子扫清道路,然一切都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口空白牙指证人家下毒,而这毒还是在身体中积存了许多年,得知这个真相,也是让他不寒而栗,数年前他还只是个孩子罢了,竟对他吏这样的手段,他这心里如何不愤怒。 然而,再怎么愤怒,没有真凭实据前,他也不能将谁怎么样,只是这也让他起了争斗之心,他并不想让她们如愿,就算自己不成,那么二弟却也可以的,他并不比这府中的任何一个公子差,甚至他相信二弟会比他想象的做得更好。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番外一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番外一 陶六平至从来了京城,他的一双眼睛简直不够看的,想他曾经去过最远的地儿,不过是府城而已,见识有限,如今来了京城,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京城的富丽堂皇,当真是平身仅见。 特别是进了宫中,各处瞧了一遍稀罕之后,整个人都懵懂有些不清醒。 王氏看不过眼,推了他一把:“你瞧瞧你就这点出息,可别再东张西望,给女儿女婿丢人的。” 陶六平让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讪讪的:“我这不是从来没见过嘛,这宫里可真是什么都稀罕呢,哎呀我这辈子,竟还能有这样的大造化,这可是皇帝住的地儿啊!” “我知道稀罕,我也是头一回进宫来呢,可好歹注意着些,别让太子、太子妃没颜面。”王氏笑看他一眼说着。 “爹、娘!”香枝儿远远看到他们过来,忙欢喜的快步迎了过去。 挺着个大肚子,眼看就要临盆,可把王氏给吓了一大跳,忙道:“你站着别动,咱们这就过去。” 王氏脚下走得飞快,将陶六平都给扔在了后面。 陶六平看得直瞪眼,进宫前是怎么叮嘱他来着,进宫来后得守规矩,得有仪态,不可大呼小叫,不可失了礼数……叮嘱了他一大堆,轮到她这儿,却全变了样。 不过瞧着香枝儿的大肚子,他也是心惊。 “这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个轻重。”王氏嗔怪一声。 母女许久未见,却毫不生疏,王氏见面便是一声训斥,让香枝儿听着,竟是满心温暖。 “我见着爹、娘,心里高兴,平时我可注意着呢。” 另一边,周承泽正给陶六平见礼,却是把个陶六平慌得手脚无措,这可不再是村里那个毛头小子了,而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呢,他怎么能受他的礼。 “别,别……可受不得!” 香枝儿听着,不由一笑:“爹,他再是太子,那也是你的女婿,如何受不得的!” “正是,岳父岳母从小看着我长大,如何受不得我一礼,即便我身份再如何转变,始终都是你们的女婿。”周承泽一脸笑意融融道。 他可没忘,他从小是吃王氏的奶长大的。 “女婿给你见礼,着急忙慌的干什么,这礼你也确实受得。”王氏看向陶六平说道。 “这不是太子嘛……”陶六平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着急的抓了抓头。 香枝儿听着,不由一阵轻笑出声:“爹,你怎么还是老样子,真是几十年如一日,一点也没变。” 王氏也笑:“你爹就是这个性子,我看他是一辈子也改不了的了。” “岳父这样就好,又何需改变什么。”周承泽含笑道了一句。 “对嘛,我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只要你们娘不嫌弃,也没什么不好的。”陶六平嚅嚅说道。 “碍于规矩,东宫之中,却是不好留宿,不然住一块儿,倒是能日日见到爹娘了。”香枝儿有些遗憾的说道,这宫里就是这样那样的规矩多。 “可别,咱们能进宫来看看你就极好了,可不敢一直住在宫里的。”王氏连忙道。 陶六平也赶紧出声:“这宫里我瞧着是没有一处不好的,可要让我住在这里,我怕是会混身不自在。” “我们住你大姐家里,都是自己人倒也方便得很,不拘你什么时候想我们了,递个信来,咱们也能进宫里来,真要日日住在宫中,还真如你爹所说的,不自在呢。” 这宫里是什么地方呢,处处讲规矩,他们不过是农夫农妇,哪里懂得那么多的。 “我本是为你们安排了院子,不过住在大姐那边,也是方便照顾。”香枝儿却又说道:“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便再搬出去住着也行的,到时候安排几个下人过去侍候……” “你大姐为人处事极为周到,就是你大姐夫,也没有不妥当的地方,我们住得好着呢,不必为我们担心的。”王氏拍拍她的手笑道。 香枝儿想想,也确实如此,香花儿的为人,向来是极为周到不过的了。 因着几个女儿都在京中,且香枝儿与周承泽这身份又不同,陶六平夫妻俩原本只是来看看,但随即便也有在京城长住的打算。 她是个利索人,有此打算,很快就将一应事物安置妥当,买了宅院,买了下人,陶府的牌子很快便挂了起来。 这一天乔迁之喜,便在家宴请几个女儿,陶家没什么根基,在京中除了几个女儿女婿也没有旁的亲戚,一家子开一桌,突个热闹便是。 哪知一家子才坐下来,门房便不停的有人来报信。 “老爷,户部侍郎大人前来贺喜……” “老爷,刑部郎官前来贺喜……” “夫人,宁远候夫人前来庆贺……” “平南候夫人前来庆贺……” 陶六平、王氏,听着这一个接一个的到来的客人,两人一阵发懵,这谁跟谁的,他们一个也不认识啊,竟是全跑来贺喜……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头,有了这向位打头,后面陆陆续续的,竟是来了不少的官员,以及女眷。 陶六平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甚至连人家的官职都有些闹不清的人,如何分得清这些人谁是谁的,整个人晕头转向,双眼发懵,很是担心哪里出了差错,得罪了人。 “我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几个什么官儿的,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多,难不成京城真如人家所说,随便碰到个人,那都是个官儿?” 这话一出,听得从人一阵发笑。 “哪那儿能啊,只不过这些人的鼻子灵,知道太子、太子妃在此,所以一个个闻着味儿就来了。”庄宜春笑呵呵的说道。 他自然也是沾了太子的光,才这般春风得意的。 “岳父不用担心,自有咱们帮着你一起招呼客人。”朱勇壮也笑着说道。 “我就担心招呼不周,惹人家生气了。”陶六平很没底气道,他不过是一介白身,那些可都是官老爷,身份不同,云泥之别啊。 “岳父不用担心,你可是主人家,他们来拜访你,只有惹你高兴不高兴一说,哪管他们生气不生气的。”周承泽很是有底气的说道。 “这话说得正是。”香枝儿也冲王氏笑道。 一番热闹之后,陶六平喝了不少酒,被人捧得晕陶陶的,想他老老实实过了一辈子,这临老了,人家竟还有这般风光的时候,想想与他一起喝酒的那些个,人家一个个可都是官儿呢,而他一介白身,竟还被人称一声老太爷,在进京之前,他可从没想过这些,这会儿他还有种站在云端的错觉。 “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呢。”陶六平晕呼呼的说道。 王氏闻言,笑道:“没见过,如今也见识过了吧!” “见识了,长见识了,见过这样的场面,真是想也没想过啊,好像是在做梦,孩子她娘,你说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陶六平醉眼迷离。 “这哪里是做梦,这就是真的,你的几个闺女,个个都出息着呢,瞧瞧如今她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得都极好,咱们做爹娘的,也没什么可担心他们的了。”王氏感概了一声。 “对,咱们家的闺女,一个个都出息着呢,这可都是你教得好啊!” 王氏听着,轻轻笑了一声,神色有些悠远,也有些怀念,好一阵才喃喃出声,问道:“我只给你生了七个闺女,没能生出一个儿子来,那你如今后悔不后悔呢?” “不后悔,咱们闺女可出息着呢!”陶六平傻呼呼的乐呵着。 王氏听着这话,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她也不后悔呢,嫁给陶六平她不悔,虽然这个男人没出息了些,可他始终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这些年对她们母女,也是真心的好。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完结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完结 谋反之事后,朝堂上也被着手清理了一遍,那些怀有异心之辈,陆续露出水面,罢官的罢官,治罪的治罪,朝堂的风气都为之一清。 而燕禇这个皇帝,也是个勤政爱民的,朝政在他的手中,也越发清明起来,前朝累积下来的那些不良风气,也渐渐消散于无形,吏治清明,不少清官也渐渐的冒头。 至于周承泽这个太子,他的贤名也逐渐传遍整个安国。 “妾身见过太子妃!” “哎呀,柳家姐姐,何需见礼,这也太外道了。”香枝儿挺着肚子,脸上带笑道,上前虚扶了一把。 “礼不可废,咱们关系虽好,却也不能落人闲话,不然都要怪妾身不知礼数了。”柳夫人扬起一张笑脸,话语很是爽快的说道。 “以夫人如今的身份,谁还能说三道四不成。”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传出对太子妃无礼这样的闲话来,多少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了我。”柳夫人一脸夸张的说道。 香枝儿听得直笑,动作幅度不由大了些。 “你可悠着些,还大着肚子呢,我瞧你这肚子,怕不又是一个小子吧!” “这可不好说,得生下来才知道,我倒希望能是个闺女呢,有子有女,人生才叫原满不是。” “不管是男是女,这不都是你的福气。” 两人正闲聊着,便又有女眷上前见礼:“太子妃万福。” “诸位夫人不必多礼。” 香枝儿待人和气,一众女眷也并不觉得拘束,一起说说笑笑,相处得倒也极为融洽。 她并不是个多奢侈的人,寻常也并不轻易办什么宴会,不过如今这身份地位,有些宴请也是避不可少,一年到头应景的也要办几场,而她办的宴会,京中也无人不给面子的,每每总宾客迎门,多少闺秀都以能收到太子妃的帖子为荣呢。 一身官服的香茉儿,行走于一众夫人闺秀之中,碍于她的打扮,着实惊吓到不少人,晃眼一瞧,还只当是外男闯入进来。 “太子妃!” “五姐,你怎么这身打扮就过来了。”香枝儿听到惊呼声,已是注意到她这情形,一时也不由失笑不已,随即便让丫头支安抚好众人,省得人家当真以为她不知礼数,让外男闯了进来了呢。 “陶大人竟也来了,许久不见,陶大人这风采更胜往日。”相熟的夫人们,已是上前寒喧起来。 这陶末大人虽是女儿身,但其才也是得皇上认可的,京中不少女儿家以她为榜样呢,不过也不乏一些迂腐之人,暗暗看不起她。 “各位夫人安好,下官给各位夫人见礼了。”香枝儿正经的行了上官礼,竟是惹得一众夫人们掩嘴而笑。 而那些不认得香茉儿的人,也不时的向身边之人打听。 “陶大人可真客气了,你可是官身,咱们可是一介白丁,当不得这礼。” “姐姐说笑了,你可不算是白身,诰命在身,品阶倒比陶大人高几品呢,这礼还是当得的。” “哎呀,你这可是笑话我,我这诰命不过是靠男人而来,人家陶大人可是靠自己做的官,正儿八经的官身,咱们这些行走于内宅的女子,不能相比的。” 一众人说得嘻嘻哈哈,场面很是乐呵。 香茉儿也不时的出言参和几句,她行走于官场,必要的应酬还是有的,应酬这些夫人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笑几句,香枝儿寻机,便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五姐,你怎么过来了。”因着她是官身,这样的宴会,香枝儿并没有邀请她过来,正经的差事不办,过来跟一群女人凑热闹,也没什么意思。 “是太子殿下,说你今儿办宴会,怕你累着了,让我过来看着点,你如今可大着肚子呢,行走间也得多小心些,得受了劳累,下臣这可不就过来了嘛。”香茉儿调侃着说道。 香枝儿听着这话,略有些羞愤,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胳膊:“五姐,你也笑话起我来了。” “你们夫妻恩爱,让人羡慕才对,那来的笑话。”香茉儿笑呤呤道。 香枝儿顿时斜睨着她:“羡慕是吧,别当我不知道,所说刑部的那位什么侍郎,最近往你们户部跑得挺勤快……” 香茉儿没料到她竟提起这个来,顿时一脸焦急道:“谁到你跟前乱说的,可没有那样的事,你可别多想,人家堂堂刑部侍郎,哪里会看得上我这样的。” “扑哧,我可什么也没说,你这么急着否认干嘛,想撇清干系,这也太急切了些吧。”香枝儿笑话道。 “真没什么。” “我知道,现在是真没什么。” “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这话我且听着。” “你要怎么才信我。”香茉儿顿时急了。 香枝儿再次喷笑,倒是安抚起她来:“五姐,清者自清,这没什么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一切随缘即可,真要有缘也未必不可……” “算了,我还是帮你去招呼客人吧!”香茉儿不想再听她扯下去,落荒而逃。 香枝儿看着她急切的身影,不由再次笑起来。 “你这丫头,我才过来就听到你在笑话你五姐,她本就脸皮薄不自在,你偏还说这些。”香花儿轻斥了一声,随即自个也忍不住,露出笑模样来。 “大姐你过来了,我正有事要与你说呢。”香枝儿一见她过来,忙欢喜道。 “别急别急,有事慢慢说,你也是做娘的人了,肚子这么大了,也多少稳重些。”见她脚下走得飞快,香花儿吓得连忙说道。 “多动动是好事,有利于生产。”香枝儿不甚在意道。 “行了,有什么事,使个丫头过去传话即可,还非得等我过来才说。”香花儿无奈的看向她。 “是这样的,前两天我打发人回老家,准备将爹娘接过来,如今咱们姐妹几个都在京城,这许久未见,他们肯定也想咱们了,倒不如接来京城住一段时间,若是习惯,以后便在京城安家,若是不习惯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这倒是好事,难为你想得周到。”香花儿顿时高兴起来。 “先前我也有问过他们的意思,总是舍不得离开家里,如今到是肯听你的。” “那里是肯听我的,我不过是直接派人去,他们肯定不好拒绝,若实在不想来,可就没办法了。” “你的人都打发去了,他们哪里好拒绝的,还是你这法子好。” 两姐妹说笑几句,随后便又出现在人前。 庄家如今是皇商,且与太子妃又是这样的关系,香花儿如今这身份也不差,在一众夫人中间,也是颇吃得开,主要是她这性子爽朗,也颇交到几个知心好友。 “我说一眨眼间,怎么就没见到太子妃的人影,原来你们姐妹躲一边说悄悄话去了啊!” “要不怎么说这姐妹间亲密,一见面竟是有说不完的话。” 一群人打趣道。 “各位夫人说笑了,若有慢待之处,还请见谅啊!” “太子妃说哪里的话,要说这满京城中,就再找不出太子妃这样好客之人了,每每参加太子妃的宴会,总能让人感到宾至如归,在旁人家可感受不到这样的气氛。” “正是正是呢,我还总与我家老爷说,得来与太子妃取取经,也学学太子妃这本事。”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说笑着,这些虽然都是些场面话,不过让人捧着敬着,也没有不高兴之说。 “各位夫人还不知道我嘛,最是个随性的人,你们别笑话我就成了,可不敢有请教一说。”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真相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真相 关于谋反之事,由自己的儿子、母亲参与其中,燕禇如何不震怒,这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是如此待他,也着实让他寒心。 对于太后倒底念着生恩,而燕慎也有着十多年感情,没舍得下杀手,只贬为了庶民,以后是好是坏,再不与他相干的。 但静妃,教子不严,有没有参与其中,已经不重要了,杀王妃的罪名,也不能轻易饶恕,燕禇多少也有牵怒的意思,让人赐了一杯毒酒。 而其余跟随谋反之人,如刘家,却是判了满门抄斩。 旁的受牵连之人,该流放的流放,下狱的下狱,雷霆手段之下,朝堂上一时风声鹤唳,朝中官员们无不战战兢兢,深恐受了牵连。 而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燕禇直接下旨,封燕恪为太子。 让朝中一众官员大吃一惊之余,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毕竟燕慎没了,燕恒又是个身子不好的,皇上的众儿子中,也就这一个是最为出众的,不封他为太子那才叫奇怪呢。 只不过却没想到封太子的旨意来得这么快,先前也是半点风声没透露过啊。 一众朝臣也都是见识过燕恪的能力,且其为人心性也都不坏,对于立他为太子,并无什么反对的意见,反倒是因为立太子这一件大喜事,冲散了不少朝堂上的恐慌。 而秦家对于立太子一事,也没有反对的声音,因着谋反之事,刘学士记恨秦家,调派了不少人着重对付秦家,这突然之举,他们匆忙应对之下,也不免手忙脚乱,着实损失不小,家中年轻一代的子弟折损了不少,就是秦家大老爷都伤了胳膊,不得不退出朝堂。 受此打击,秦相倒是真的病了一场,谋算了一辈子的人,临老却经这么一场大变故,本就上了年纪的人,那受得了这个…… 中宫皇后也无所出,他们要是站出来反对,可不就把太子给得罪得死死的了,以秦相的精明,又岂会如此行事,且皇上的旨意已下,也容不得他人反对。 立太子之事,这般大的事儿,竟是风平浪静,除了恭喜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真的要去见太后吗?”香枝儿目露担忧道:“皇上哪里?” “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周承泽垂下眼眸,轻叹了一声:“总要去见见,问个明白,当年之事,所有的当事人皆被清理干净了,除了她怕是没人能得知真相了,我一个才出身的孩子,她就能这么算计……” 香枝儿听着,也不由跟着叹气一声,伸手握着他的好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也好,听听她怎么说。” 没过多久,夫妻俩便立于慈宁宫外。 香枝儿看着慈宁宫紧闭着的大门,听不到里面一丝声响,就连门外也都不见一个人影,据说太后出事之后,再无一人敢登门,就连宫女太监,都少有人敢往慈宁宫门前过的。 “可真安静啊!” “宫里便是这样,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片刻后,两人进到慈宁宫中,见到了太后。 香枝儿看见太后时,吃了一惊,虽然上了年纪,但一惯保养得宜,比起一般的老太太看上去更荣光焕发,也衬得年轻少许,但这会儿一见,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然全白,额头的皱纹也添了几条,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看上去真的苍老了不少。 “太后。” “我已经不是太后了。” “那便唤一声老夫人吧!” “来看我笑话的吗?”太后说着这话,神色竟是平静无波。 “并不,只是有些陈年旧事,想要请教。”周承泽开口道。 “你是想问当年的事吧!”太后的神情,仍是平静,甚至提起这个话题,她也丝毫不惊讶,想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问她似的。 周承泽静静的打量了她几眼,良久后开口道:“若是方便,还请如实告之。” “我都这样了,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 落到这样的境地,也兴许是真的想通了,对于提起往事,也再不是禁忌,在两人目光下,便缓缓开口说了起来。 夫妻俩都没有打扰,听着她静静诉说。 当年的国公府,也没有要与安南王结亲的意思,王府郡主自也没有想要嫁到京城来,甚至她在那边已经有了心上人,但圣旨下,却又不能抗旨不尊,嫁得不情不愿,却也嫁来京城了。 吴氏的性子是那种耿直泼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来了京城颇有些格格不入,因着身份尊贵,倒也没人能把她怎么着,可府里的老夫人,却是如何也与她处不到一块儿,而老夫人也有自己的私心,本就不太中意吴氏,偏又是这样不讨她喜欢的性子,婆媳关系势同水火。 这也就罢了,老夫人无意中得知,吴氏那个相好的竟然来了京城,甚至还与吴氏私下里偷偷会面,得知此信不久,便就传出怀了身孕的消息,她这心里无不恶意的揣测,觉得这个孩子并不是国公府的孩子,吴氏实在有辱门风,但对方是郡主,身份不一般,又不能如同一般儿媳妇那样,可是随便教训,本就不好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并未得到证实的事,但老夫人心里却已是这般认定了,所以最终,便有了后来之事。 吴氏之死,与老夫人脱不了干系,而周承泽被抱出府去,也是她的授意,觉得并不是府中的孩子,就不应该在府里长大,没当场掐死,已是心怀仁慈。 事关重大,不易宣扬出去丢了国公府的脸面,便如此暗中行事。 燕禇当年对此事,也有所察觉,但与吴氏的关系也并不那么好,老夫人又是亲娘,有所怀疑,却也并没有追查到底,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听着此番种种,周承泽都不由红了眼,只因心中的怀疑,便如此行事,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大哥中的毒?” “也是我让人下的。” “为何?” “吴氏死在我手里,我自是担心他成长起来,若有察觉会怀疑到我头上,再说那是吴氏的儿子,我也喜欢不起来,这国公府自然也不能落到他的手里……” 周承泽听着,已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就凭着心中的怀疑,就凭着那一丝猜测,便做下这样的恶事,她这心肠果然够狠毒的。 听到这些,他是再也听不下任何一句了,站起身来便大步而去。 香枝儿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心知他心里怕是不好过,没急着追上去,而是问道:“这些事,皇上怕是还不知道吧。” “自然,你们想与他说也好!” “你不怕,皇上一怒之下……”香枝儿皱眉问道。 “有什么可怕的,我也一把年纪的人了,这一辈子该享的福,都享受过了,即便是现在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再说,像我如今这般活着,倒还不如死了干净。” “难不成今天咱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是为着一心求死来的!”香枝儿挑眉看去。 “生也罢,死也好,我这一辈子也活够了,倒这份上,也并不在意生死。” “竟是做下这许多事,你才看清生死呢。”香枝儿摇了摇头,随即道:“此事我会如实禀报皇上,他会如何处置,就不是我等能决定的了。” “如此,也好。”太后淡淡说道,脸上神情仍是一派平静,竟好似真的看淡了生死。 “那么老夫人就多保重,妾身告退了。”香枝儿轻叹了一声,心中对那些事也早有猜测,如今得知真相,心中也并无过多惊讶,只能说意料之中吧。 第一章产女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阳春三月,轻风送暖,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骄阳悬挂于空,散发万丈光芒,照射在九龙河的水面上,泛起鳞鳞波光。 此刻正是春耕时节,上河村内的庄户人家,尽数在田间地头忙活着,春耕是极为重要的一个时节,春天播种秋天才能有收获,一年的收成,全在于此,因此家家户户的劳力,全都在忙于耕种。 村内的陶家,却是有些不消停,怀胎十月的的王氏,于今日再次产下一女,婆婆黄氏甚至顾不得田间地头的活计,堵在王氏的门口破口大骂。 “哎呦老天爷啊,我陶家是造了什么孽哟,娶回来这么个只生丫头片子,不会生儿子的东西,简直是个丧门星哟,这天杀的妇人,咋就进了我陶家的门哟……” “生一窝的赔钱货,你倒是给生一个带把的啊,没用的东西,娶回来真是糟贱粮食,你说你光模样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倒是生个儿子出来啊……” “这么没用的东西,还养在家里来做什么,让我儿休了你,趁早腾地方,让我儿娶个能生儿子传宗接代才是正事……” “老婆子骂骂咧咧做什么,六儿媳妇生了没有?”才从地里忙活回来的陶正洪进门就听到叫骂声,颇有些不满。 “哎哟,老头子哟,真是别提了,又生了个赔钱货,加上这个都七个了,这王氏是够能生的,可生的没一个带把的,有什么用?吃着家里的饭,长大了却是别人家的人,养来做什么?”黄氏愤愤不平,真是越说越冒火。 陶正洪听着,不由也是一叹,农户之家,生儿子才能帮着家里干活,姑娘那都是给别人家养的,连生七个都是姑娘,他也是没话可说了,也难怪老婆子这么不高兴,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晦气。 跟着下地回来的朱氏、何氏,听着又生的是个姑娘,脸上均是闪过幸灾乐祸的笑意,王氏生得漂亮又有主见,更重要的是陶六平待王氏,那叫一个体贴顺服,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说,日常连个重话都没有,说什么都扯着笑脸轻言细语,比起她们的丈夫陶一平、陶二平,简直都不像是一个娘生的,怎能不让人羡慕妒忌。 “都堵在门口干什么,还让不让人进屋了!”陶五平夫妻两个回来,见人都挤在门口。 黄氏一眼扫了过来,朱氏、何氏忙往里走,将门口让开,黄氏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几个儿媳自然都怕她,忙忙的想避开她的视线,却始终没逃过。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赶紧的去做饭,凑在这里看热闹偷懒呢,木头桩子似的没点眼色,非得让人戳一下动一下。”黄氏没好气的骂道。 连同才进门的许氏,三个儿媳妇鹌鹑似的,谁也没敢再吭一声,乖乖儿的往厨房方向走去,期间许氏还悄声问道:“六弟妹生了个啥?” 何氏忙道:“又生个丫头呢!”话语里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就连朱氏脸上都带出笑意,这王氏是挺能生的,几年时间连生七胎,别的不说,就说这怀孕、坐月子、奶孩子什么的,都比她们少做多少活计,同是儿媳妇,偏她一人养得白白净净,其他几个妯娌都跟烧火棍子似的。 几人虽说得小声,可黄氏还是听到了,她倒没怪几个儿媳乱说,而是听到丫头两字,心头的火气,又蹭蹭的冒了起来。 黄氏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嚎起来:“杀千刀的婆娘,肯定是上辈子跟咱家有仇,这辈子就嫁进来祸害咱们家……” “娘,你这是在闹啥呢,孩子她娘生了没,生个啥呢?”陶六平并几个兄弟一起回家来,心急自个媳妇生孩子,冲到几个兄弟前头,急急的赶回来。 按理说自个媳妇生孩子,他应该陪着的,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又有他娘在家看着,产婆也请了来,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黄氏见六儿还巴巴的赶来问,顿时没好气道:“又生个丫头片子呢,看你娶的什么婆娘,尽生些丫头有什么用,你年纪也不小了,连个承香火的都没有,我看还是把她给休了,咱们再娶个能生儿子的回来才是正事。” 陶六平一听又生个闺女,脸上也露出失望的神色来,他今年二十九,明年便是而立之年,没有儿子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可也不是他夫妻俩不能生,连生了七个,却七个都是闺女,这让他也不知说点啥好了。 “娘,你说这个做什么,孩子她娘也不是不能生,没准下个就是儿子呢!”陶六平嚅嚅说道,王氏生得好看,他是很喜欢的,就算连生了七个女儿,他也没有休妻的打算。 黄氏一听这话,便是一哽,心想果然是有了媳妇不要娘。 “都连生了七个丫头了,你还想让她再生多少个丫头出来,生那么多丫头拿什么来养?况且养大了还都是别人家的人,你觉得你还能落到什么好?”黄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陶六平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一听他娘这么气势十足的喝骂声,一时也是无言以对,缩了缩脖子杵到一边去。 黄氏心里本就没好气,见儿子还出言护着那王氏,更觉得王氏不好:“不正经的婆娘,除了勾着汉子帮着说话,还有什么本事,丫头片子生一窝,简直就是祸害哦!” “哎呦,我陶家真是造孽哦,娶回来这么一个祸害精,这是一大家子都要被她给祸害了哦!” 陶一平兄弟三个也回来了,远远就听到黄氏的叫骂声,走进院里,谁也没有吭一声,直直的往堂屋里而去。 陶六平眼巴巴的看了几个兄长一眼,却是谁也没给他一个眼神,他也想像兄长一样进屋去,可是他娘没发话,他愣是没敢动弹,杵在原地,想着等她骂累了再说。 正想着呢,察觉衣摆动静,低头一看,他大闺女睁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他。 “爹,阿奶骂啥呢?” “你这是去地里摘菜了啊,这么大篮子,你也拿得动,也不知回来唤爹一声……”陶六平心疼道,虽是闺女,那也是他的孩子,他自是心疼的。 “一个丫头片子,让干点活儿怎么了,你还心疼上了,又不是儿子,拿她当个宝有屁用。”转头冲香花儿吼道:“你个黄毛丫头,小小年纪就跟你娘学得惯会哄人的,什么不学,偏学会这一套,这篮子多重点你就拿不动了,果然丫头就是不如小子。”黄氏很是气愤儿子偏着儿媳妇,连指派小丫头干点活儿他还心疼上了,一个丫头片子,还要当小姐似的养着不成? 第二章挑拔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王氏在床上躺着,才生了孩子,身上有些没力气,连生下七个女儿,她也有些理亏,所以婆婆在院子里骂了一个时辰了,她也只是听着,没有吭一声,只是骂她就骂她好了,怎么连孩子也骂上了,虽说生的都是闺女,但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岂有不心疼的,犹其是几个孩子都乖巧懂事得很,一听黄氏骂孩子,立马就忍不住了。 拖着虚弱的身子,白着一张脸拉开了房门:“婆婆何故拿孩子撒气,是媳妇的错,媳妇一力承担便是。” “哟哟,反天了啊,还敢跟我顶嘴起来,你一力承担,你拿什么来承担,倒是生个儿子出来啊,只会生赔钱货的娘们,可没资格跟我呛声。”黄氏破口骂道,强横惯了的人,是容不得儿媳妇顶撞一句的。 说到生儿子,王氏也是心中一痛,她也想生儿子,可就是生不出来,她又能如何,不过她也非一般没见识的妇人,开口道:“婆婆也该知道,咱们种庄稼,挖一个窝子,撒下一把麦种子,种出来的不可能是稻子,这生孩子也是一样的理。” 黄氏一听,顿时涨红了脸,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生不出儿子来,还怪她儿六平不成,虽说儿子多,这个六儿也不怎么讨她喜欢,但怎么也是她儿子,岂容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厨房里正做饭的三妯娌,听到王氏这话,也是一阵目瞪口呆,不说王氏竟有胆量顶撞婆婆,就说这生孩子都是女人的事,怎么还扯到男人上头了,心里也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院里一声不吭的陶六平,看你平常心肝儿肉的疼着吧,这会儿让你背黑锅也不手软。 “你这个贼婆娘,自个生不出儿子来,还敢胡乱攀扯,让你男人没了面子,你心里就好过了不成。”随即转头冲陶六平道:“你也不管管这婆娘,男人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对这个儿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家里老大、老二、老五,那一个不是把婆娘管得服服帖帖的,偏这个六儿,惯会听他婆娘的话,如今更是拿她这个老娘的话当耳旁风了。 黄氏气恨,撺掇着陶六平,有心让他打王氏一顿。 陶六平一直闷不吭声,垂头听着两婆媳吵嚷,他一向是个老实性子,又不擅长口舌之争,这会儿见火烧到他身上,也不知如何是好,嚅嚅了半天才道:“娘,有什么好吵的,孩子都落地了,不是儿子,女儿也一样好好养着就是了。” 听着儿子嗫嚅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放,她不由瞪圆了眼,若不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她都要怀疑这个儿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现在是说生儿子女儿的事吗?明明是这泼妇把生不出儿子怪在他身上,把他身为男人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他竟然还能当没听到,把话往一边带,这是蠢还是傻啊! 黄氏一口气哽着,上不上下不下的,很是难受了一阵,心想老娘这是为谁,偏六儿这榆木疙瘩还不领情,让她倒里外不是人了,心里一气,索性也不理会了,待到年老时没儿子养老送终,他才知道厉害。 “哼,生儿子也好,生闺女也好,总归你们自个养罢了,我一把年纪的,没得养大了儿女,还要帮着你们养孙子孙女。”黄氏悻悻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堂屋。 厨房里的朱氏,听着那句你们自个养的话,眸光不由闪了闪,她进门最早,生下三儿一女,长子已是十八,正准备相看人家,大小伙的一把子力气,总这么一起做活儿,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吃亏,就是老二也是十六,老三也有十四,他们大房一家子,可都是壮劳力。 听着院里再没什么动静,朱氏笑着对两个弟妹道:“娘说什么自个养的话,六弟七个闺女,要让他自个养,还真有些费力。” “可不是费力嘛,还不是得靠着咱们拉扯。”何氏撇了撇嘴,语气颇为不满,她生了三个儿子,年岁与大房的也不过相差二岁,半大小伙子,跟着一起下地,也算是半个劳力。 许氏听着,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生了两儿一女,年岁也不算多大,可一想到六房那一屋子的丫头,一天一顿不落的得费多少粮食,活儿还干不了多少,简直就是个拖累。 “说起来,咱们老陶家那还真是人丁兴旺,就说咱们这一辈的,除了两个小姑子,兄弟就有四个,更别提孙辈的了,男男女女加起来,都十多号人呢,等咱们家大哥儿成了亲,这曾孙一辈的便又要冒头了。”朱氏说着,捂着嘴笑了两声。 何氏、许氏一听,可不是嘛,大哥儿都十八了,现在相看,年底成亲,来年没准就能抱上孩子,话听着是喜庆,但这妯娌俩,却是谁也没能露出喜色来。 这么大一家子人,加起来都三十号人了,总挤在一处也不是个事啊,倒不是住不下,除了陶六平那一屋可能会挤一些外,其他几房都还算宽裕,总的说来,陶正洪这个当家人处事还是很公正的,就是黄氏这个婆婆却也是真的很厉害。 孩子一天天大起来,眼看过几年就能抱孙子了,可还这么一大家子的挤在一起,上面婆婆嫂子压着,还从不曾当家理事一回,心里想想也觉得很憋屈。 心知两个弟妹心眼都不大,便不动声色的挑拔了几句,她是有意想分家,好处也不是她一家占,两个弟妹也得出出力不是,瞧着两个若有所思的神情,朱氏不由勾了勾嘴角。 第三章香枝儿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苏心语一直处于迷糊状态,感觉从一个温暖湿润之处被人拖了出来,被冷风一刺,就觉得混身不适,偏还有人抓了她的脚,在屁股上拍一巴掌,她是又疼又觉得委屈,张嘴叫唤却化作了哭音,做出这些本能的反应,人却仍处混沌之中。 迷糊了不知多久,再次睁开眼时,便惊诧的发觉了自身的异样。 她变成了一个才出生的婴儿,躺在床上的棉絮之中,嘴里只能发出咿呀之声,手脚挥舞半天,却是连翻身都做不到,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处处透着古朴之气,脑子里来来回回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一个大龄剩女,三十五岁的外科医生,怎么眨眼间就变成婴儿了,这简直不科学,不过这样奇异事件,也不是用科学能解释得清楚的,脑子里飞速的转动了半天,得出了结论,既来之则安之吧,不然,还能怎的?指着老天爷鼻子骂一顿有用的话,她能开口说话后,一准儿天天骂上千儿百遍,可,能有用吗……能有用吗? 有些堵气的想着,拳头咚咚的砸在身侧,自觉用尽了全力,却是没能闹出多大动静来。 “枝儿醒了啊,娘的乖女儿,你还不知道吧,娘刚给你取的名字,叫香枝儿,大名叫陶枝儿,喜不喜欢啊,娘的香枝儿,你上面还有六个姐姐……” 苏心语听着,砸了砸嘴,得,以后她就叫香枝儿了,不过上面有六个姐姐,加她七个,七仙女啊,她娘还真够能生的。 王氏一边轻言细语着,一边动作娴熟的将人抱了起来,伸手探向尿布摸了一把发现是干的,将尿布扯开就开始把尿。 “嘘,嘘……” 她本没觉得尿意,但听着这声响,也就没憋着。 几乎没费什么劲,孩子就乖乖尿了,王氏颇觉欣慰,直觉得女儿真是乖巧又懂事,虽说遗憾没生下儿子,可女儿也是让她喜欢的。 王氏小时候家里穷得过不下去,八岁那年被她爹卖给大户人家做了丫环,刚入府时,人长得黄黄瘦瘦,全身上下没有二两肉,可府里不缺吃喝,没养几个月,人就养好了,眉眼看着很是清秀,人也懂事机灵,府里的小姐选了她做贴身丫头,这一过就是十年,小姐要出嫁,却不愿带着这么个漂亮丫头,索性做了个人情,直接放了她出去。 家里父母已去,兄长嫂子当家,嫂子贪财想把她送去给人为妾,她却不乐意,费了些功夫,自个挑了老实的陶六平,只是这人老实是老实,有时候却是老实得过了头,不过老实人总归好过那些偷尖耍滑的,她也就不挑什么了。 不过片刻,天已黑尽,王氏点了油灯,屋里顿时变得亮趟不少,被再次放在床上的香枝儿,睁着眼睛骨碌碌直转动,屋里没什么东西,一眼扫过去,一眼转回来,就将屋里打量个遍。 看来是投身到一个贫寒之家了啊,香枝儿有些郁闷的想着,上辈子出生小康之家,后来凭着自个本事做到外科主任,收入到是极不错,有车有房,还有一笔不小的存款,倒不曾为钱发过愁,不过现在她一个婴儿,也不必为什么发愁。 王氏估计也是刚睡了一觉,这会儿将屋里的几件半旧的小衣裳收拾了一下,转过头来,发现小闺女睁着眼睛也不吭声,心里便是一软。 “枝儿,是不是睡不着了,娘陪你说说话吧,我跟你说啊,咱们家有好多人呢,有阿爷、阿奶,有大伯、二伯、五伯,三姑、四姑,还有七叔……” 香枝儿眨巴着眼睛,安静的听她说着,对这个家的家庭成员也有了大致了解,还别说这真是一个大家庭,一大家子这么多人的。 王氏说着,香枝儿认真听着,突然门吱吖一声从外面推开来,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嘿,秋霜饿了没,我给你端饭来。” “你怎么自个端来了,不叫香花儿拿来!”王氏皱眉,让男人侍候她,一会儿婆婆又有闲话说了。 “香花儿再怎么能干,也只是个十岁孩子,我怕她手拿不稳,打撒了你可不得饿肚子。” 家里做饭都是定量,谁多吃一口,那别人就得少吃一口,真要打撒了,自然就没有她的份了,而香花儿少不得还要挨顿揍。 王氏也没再说什么,端了碗就开始吃起来,虽是坐月子,可吃喝跟家里人一样,玉米渣子煮的稀饭,半碗没什么油腥子的炒青菜,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吃法,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端着碗就喝了一大喝。 陶六平也没急着出去,而是看向床上的小闺女,笑呵呵道:“香枝儿,香枝儿,我是你爹爹,叫爹爹哦!”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戳她白嫩嫩的脸蛋。 香枝儿见他伸手过来,就扭头想躲,却是没躲过,被戳个正着,好在力道不重,她也就哼哼了两声,表达了一下不满。 王氏转手就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别去弄她,看给弄哭了。” “这不是才看到小闺女,我逗她玩嘛!”陶六平嘿嘿笑道。 “看你这万事不上心的,今儿娘骂我那么久,也没见你帮着我说一句。”王氏有些闷闷道,婆婆的话她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遇到这样的事,就没个帮自己出头的人,她心里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我,我……娘一向喜欢骂人,我嘴笨,也不知道要怎么说。”陶六平心虚道。 王氏也不是真要跟他计较,不过是心气不平,随口抱怨几句,见他这副样子,也就没再往下说了,自家男人是什么性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夫妻俩说了几句,王氏就推陶六平出门:“快去吃饭吧,去晚了娘又要骂人了。”倒不是真怕被骂,而是担心去晚了,她男人连口饭都混不上。 第四章一大家子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陶六平从屋内出来,便直接进了堂屋,才踏进门就闻着饭香气儿,抽了抽鼻子,已经吃上了,主桌上还好,没有太大动静,另一桌妇人孩子,却是筷子动得飞快,眨眼间一大盘菜就少了一半。 “爹,快吃饭了!”香花儿唤了一声,又朝他挤挤眼,示意他快点。 “还知道吃饭啊,我还以为你进了那屋子,不吃饭也能饱了。”黄氏没什么好气的讽了两句。 “娘,看你说的,不吃饭也能饱那是神仙。”陶五平笑呵呵说一句,又伸手招呼:“六弟快过来坐,给你留着呢。” 陶六平却没急着过去坐,头先扫一眼发现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瞧才发现,排行四五六的三个闺女没在桌上吃饭,忙冲桌上的大闺女问道:“香花儿,你妹妹们呢?” 香朵儿动作飞快的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又赶忙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到香草儿碗里,完全不理会陶六平的问话,况且这话也不是问她。 香花儿忙回道:“娘今天生产,三个妹妹们太小,没人照看,娘早上就让我领了她们去许婆婆家,爹中午咋都没问,这会儿才想起来?” 陶六平听得一赧,可不是现在才想起来么,讪讪的也没话,走去了主桌。 满满一碗杂粮饭早就帮他留好了,只是桌上的菜,却是少了大半,几个兄弟还有侄子已是吃得稀哩哗啦,除了陶五平招呼了一声,谁也没搭理他。 陶六平也不是个需要人招呼的人,直直走到自个位置坐下。 “你这死丫头,菜全夹你碗里去了,别人都不用吃了?”何氏啪的一声打掉香朵儿的筷子。 香朵儿虽只有八岁,性子却是比香花儿还要好强,筷子掉桌上,立马捡起来,抬头冲何氏怒目而视:“二伯母说什么话,菜放在桌上不就是吃的嘛,再说了八哥吃得可比我多。” “你一个丫头片子也能跟你八哥比?”何氏看着她一脸的轻视。 “我丫头片子怎么了,八哥不下地干活,我一天做的活可比他多。”香朵儿不服气道。 黄氏重男轻女,她们几个虽说年纪小,可也从不让她们闲着,家里有什么活儿,都摊派给她们做,摘菜、做饭、洗碗、洗衣、割草喂牲口,家务活儿就算不会做,也都领着她们几个做,反正是见不得她们得闲的。 而黄氏领着几个孙女做家务,也就顺势将几个儿媳赶下地里去干活,家里多几个劳力,倒是将日子过得越发宽裕。 何氏听她这么一说,心虚的往主桌看了一眼,回头看向香朵儿,却也是恼怒得不行,陶八郎是她的小儿子,今年十二岁,也是半大小子,只是她心疼小儿子,总以他年岁小为由,并不让他跟着下地。 “你一个丫头片子,长大就是别人家的人,凭什么跟你八哥比,我看你别的本事没有,这张嘴倒是又馋又利。”她平时也不是这么咄咄逼人,只是今儿看六房的丫头犹其不顺眼,再则这丫头又提到她最心疼的小儿子。 “二伯母,吃几口菜就叫馋了,我看你吃得可不比我们少!”香花儿见妹妹受欺负,自然开口相帮:“丫头片子长大是别人家的人,这话也没错,二伯母以前在娘家时,那也是丫头片子,可曾因为长大是别人家的人,多吃几口菜就被说馋,多说几句话就说嘴利的?也或是家里长辈整日对着你打骂的?” 何氏听着这话,怔愣了半响,竟是无言以对。 让她说什么,说家里长辈对她并不好,非打即骂吗?那这样,她在这个家里还如何立足,娘家人都不待见你,婆家人又岂会高看你一眼的? 说家里长辈将她捧在手心里养着,从不曾对她打骂过吗?这当然没这回事,况且,没道理自己在家被宝贝疙瘩似的养着,而对婆家的姑娘瞧不上眼吧! “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我看是吃得太多的原故,从明儿起,你们都少吃两口得了。”黄氏在主桌上大声的开口喝斥道,心想如今可真不消停,吃饭都能闹起来,瞧着一屋子的孙辈,既高兴人丁兴旺,又觉得人多了忒操心。 黄氏开了口,众人顿时噤声,家里谁都知道,她在家里说话向来说一不二,真要顶上去,那是讨不了好的。 陶六平偷眼看了下三个女儿,见三人神色均还好,心里便松了口气,他也有心帮女儿说几句,但这样的场面,以前都是王氏出头,他一个小叔子,也不好跟二嫂去吵嘴不是,好在女儿看着也没吃亏。 要说起来,王氏一向好强,教女儿也并非是让她们忍让,犹其是在这么一大家子里过日子,真要一直忍下去,吃亏的也不过是她们自己罢了,大宅子里做过丫环的人,眼光却是有别于一般农妇,这些事情王氏看得分明。 在黄氏的高压下,一屋子人谁也没出声,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黄氏吃罢饭,筷子一扔,直接回了屋里。 朱氏领着几个妯娌收拾碗筷,看了眼正帮忙的六房三姐妹,笑着道:“香花儿,你领着两个妹妹去看看你娘吧,今儿新添了小妹妹,你们也去帮着搭把手。” “喛,那这里就劳烦大伯母收拾了!”香花儿高兴的说道,她早就想回屋里照看小妹妹,只是家里活儿这么多,没干完就走,少不得要惹来一番骂。 大房的香芸儿与五房的香菊儿,今年也都是十岁,只是比香花儿小了月份,这会儿见香花儿走了,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便有些蔫蔫的。 她俩也是家里的闺女,黄氏同样不怎么待见,不过有兄弟护着,倒是比香花儿轻松不少。 朱氏笑着看了她们一眼:“你们俩也去歇着吧。” 两人一听,顿时也高兴了:“多谢大伯母。” “多谢娘亲!” 何氏见人眨眼间就让朱氏给打发走了,剩下这么多活儿,全得她们三妯娌来干,便有些不氏意,更何况走的人中,也没有她的孩子,不满的神情直接摆在了脸上。 “这也不是下地的活,轻省着呢,咱们妯娌三个,好久没一起说说话了。”朱氏仍是带笑道。 何氏见两人同声同气,她势弱,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五章推一把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娘,我们回来了。”香花儿带着妹妹进了屋,随口说了说朱氏让她们回来的话,随即就将目光看向床上的小襁褓:“妹妹乖不乖?” “呵,乖着呢,刚刚睡醒了,也没有哭闹。”王氏温和的笑道。 “妹妹换下的尿垫子呢,我拿去洗洗。” “刚把了一次尿,没有尿湿,这一点你们几个都比不上她强。”王氏看到女儿回来,心情颇好,嘴角翘了翘。 这边母女两说着话,那边香朵儿、香草儿,已经半个身子趴在床沿上,两双眼睛盯着床上的小人儿瞧。 香枝儿醒了之后就没睡着,睁着眼睛到处看呢,这会儿,两个姐姐盯着她看,她也盯着两个姐姐瞧呢,还别说两个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七妹,我是你二姐。” “我是三姐!”香草儿说着,还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小手,香枝儿顺势将她的小手抓住,冽着嘴笑无声笑了起来。 “七妹笑了,七妹笑了。”香草兴奋的喊道。 引得王氏也转头看去,果然看到小女儿无齿的笑容,心里便是一暖,虽又是生的一个女儿,可看着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也不错了。 香枝儿看见一个更大点的孩子趴了过来,便知道这个是大姐了,脸上的笑意便没收回来,冲着她也笑了笑。 惹得香朵儿一阵欢喜:“娘,我抱一抱七妹吧!” “不用抱她,让她躺着吧,抱惯了,以后天天都得让抱,咱们就做不了活了。”王氏温和的说了一句。 香花儿便歇了这心思,头也没回的问道:“七妹吃过奶没?” 王氏却是有些犯愁道:“我这还没有奶呢。”连生几个孩子,她这也是有些伤了身子,一个比一个奶水少,她也一直悬着心,担心这个会直接没奶,若是大户人家,多吃点好东西补补,奶也下得快,她这儿因着生的是女儿,别说吃的,被黄氏骂一顿,她也是有些气恼,这会儿想着才后悔,生怕这一气之下回了奶,孩子可怎么养。 “那七妹怎么办?” “一会儿你找你阿奶拿点大米,熬点米糊糊喝。”王氏想了想道,若一直没奶,总不能让孩子饿着,估计又得讨一番骂,她也顾不上了。 “七妹还没吃上呢,那我这就去吧!” 王氏却是伸手一拦,道:“等你三个伯母收拾好了再去,将你们打发出来,想是有什么话要说,你这跑去了,人家还嫌你碍眼呢!” “那行,我一会儿再去。”香花儿应了一声,随即道:“她们三个有什么话要说,却是避开了咱们?”对此,很是疑惑。 “随她们去吧,我少知道些,还省心呢。”王氏毫不在意道。 三个妯娌,在农户之家来说,也都算是极能干的,家里家外的活儿都能操持,只是心眼儿也都不大,上河村民风淳朴,土地肥沃,村民家境都算殷实,女儿家都当娇客养着,少有下地干活的,六房连得七个女儿,不能下地干活,想来其他几房都有意见,王氏想来想去,除了这一点上,那三房也没有别的共同话题。 想甩开他们六房,那就是想分家了,若是分家,她倒也乐意,虽说只有陶六平一个劳力,但也不是没有别的进项,她也习得一手绣花的本领,赚点钱贴补家用完全没问题,就算清苦些,也比整日被黄氏骂来得强,最主要是几个孩子,不用过得那么委屈。 想清楚之后,倒是对那三妯娌有些期待了,需知有父母在不分家一说,别看两老都是六十岁的人了,可这身子骨可强健着呢,再活十年二十年都没准,那三妯娌估计是没这耐心等了,毕竟家里的孩子都大了,都要做婆婆的人了,却还不曾当家作主过。 对此王氏乐见其成,想了想觉得自个不妨也推一把。 “香朵儿,让你爹去许婆婆家,将几个妹妹都接回来吧,叼扰了一天,即便许婆婆不会不耐烦,咱们自个也该不好意思了。” “喛,娘我这就去。” “等一下!”王氏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数出一把铜钱来,放到香花儿手里,道:“这些钱也给你爹,让他在许婆婆家买两只鸡回来,我这坐月子什么都没得吃,香枝儿可养不好。” 王氏在大户人家做丫环许多年,也是小有积蓄,为人也精明,回家后贴补了些兄长,大部份带着出嫁,几个妯娌间,她手里却是最宽裕的,也正因为手里有些钱财,底气颇足,就算连生七个女儿,她也只略觉得心虚。 香朵儿小跑着去了堂屋,几个大老爷们正在闲劳磕。 “爹,娘叫你去许婆婆家将妹妹接回来。” 农忙时节,家家都要下地干活,但这许婆婆是个例外,她是一个孤寡老婆子,且家里没有地,对她来说并不存在农忙农闲,正因为此,她才得闲帮陶家照看几个孩子,她倒也不是什么格外热心的人,而是陶氏这人心好,看她孤寡一人,时不时给她送点东西,一来一往,两人关系处得极好,今儿王氏生产,帮着照看几个孩子,倒也不意外。 “喛,看我这差点忘了。”陶六平正听着几个哥哥吹牛起劲呢,听到女儿一唤,忙站起身来,冲陶正洪道:“爹,那我先去接孩子了。” “去吧,去吧!”陶正洪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家里儿子多,孙子更多,对几个孙女,他也没怎么看在眼里,长大都得嫁出去,真不值得他费心思,不过丫头多了,也确实耗费口粮,他对六房也有些不得劲,犹其是听老婆子在耳边念叨得多了,连带着看六儿子都有些不顺眼。 陶六平带着香朵儿出了院门,陶二平却是开口道:“六平那一屋子丫头哦,我看着都替他操心,那王氏也真是会生,专挑丫头生。” “二哥,生男生女,这谁也说不准。”陶五平道。 听着这话,陶正洪的眉毛不由动了动。 第六章各有心思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瞧咱们这么一大屋子人,干活的也就咱们这几个。”何氏颇为不满的开口道,暗想几个丫头虽不顶事,但多少能搭把手,她也能轻松些不是,偏还让大嫂将人全都打发出去了。 许氏抿嘴笑了一下,明白何氏的意思,却并不接这话茬。 朱氏也没接她这话,而是转头说起村里的一些闲话。 “听说根大叔那一家子,闹得也着实厉害,前几天还闹腾得请了里正去主持公道,说起来他们家一大家子人,比咱们也不少,六个儿子也是各有各的主意。” 何氏一听,也十分感兴趣:“他们那一家子啊,已经在村里成了笑话了,三天两头的就要闹一场,他家这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有什么可闹腾的。” “二嫂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日子谁家还过不下去了,不过是都觉得自己吃亏,别人占了便宜罢!”许氏笑笑说道。 要说起来,他们上河村比下河村的日子还好过呢,而下河村更是比周边村子日子过得更好,总的说来,方圆百里内,上河村都是排得上号的,村里就算最懒惰的人家,也都吃得上饱饭,更别提他们这些勤劳会持家的,日子过得自是红火。 “正是五弟妹说的这个理。”朱氏也笑,随即接着道:“里正也是被他们这么闹腾得烦了,做主让他们分家呢,忙完春耕后,差不多就能分家了吧!”说话间,语气中竟透出些许羡慕。 男人们是亲兄弟,怎么着都能过,但她们这些女人,可不是亲姐妹,磕磕碰碰,抬头不见低头见,矛盾自然少不了,虽然有黄氏这个厉害婆婆在,有矛盾也不敢闹到明面上,但私下里那个心里没堵着一口气,不管那个妯娌在家里闹腾点事儿,其余的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可惜的是谁也没能闹腾点水花出来。 王氏倒是个泼辣的,可能生的全是女儿心虚的原故,最终也是忍气吞生,让朱氏觉得有些遗憾,得知陶正根家里的结果,她也真心希望家里有谁能闹腾一番,借机也把家分了。 “不是说父母在不分家么,怎么就要分了?”何氏压制住心底的兴奋问道。 “虽说是那么个理,但现在闹腾得日子没法过,不分家也不成啊,况且这事里正做主,谁也不能说什么。”朱氏不以为然道,什么规矩都是死的,又岂会一成不变,不过陶正根一家把里正都闹得烦了,也属奇事。 她这么一说,何氏听得心动不已,她早就想分家过自己的日子了,家里陶七平一直念书,虽说现在有秀才的功名,可家里也没占到多少好处,反倒是每年的花费全都是公中出的,这老七花得越多,还能留下什么,以后分家又能分到多少,更别提陶六平一屋子七个闺女,帮着养大还得出嫁妆,这么一想,她简直觉得这日子没个头了。 许氏听着也是双眼放光,她虽不如何氏那般精于算计,但分家一事上也是十分上心的,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会为儿女考虑,每天活儿没少干,到头来能落到自家子女头上的,又有多少?真不如分了家过自己的日子,赚多赚少那都是自己的来得踏实。 朱氏打量两人的神色,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若是兄弟几个都愿意分家的话,想必老爷子也不会不同意。 作为一家之主,陶正洪处事向来还算公正,也正因为此,家里矛盾不少,也都能压制下来,让几个儿子都没有话说,几个儿媳就算心有不满,没占到理也闹腾不起来。 朱氏在心底也盘算过此事的可行性,老七在城里有宅子,分家对他影响不大,甚至没有一大家子的拖累,他估计更高兴,她最担心的是陶六平一房不答应,毕竟各房都有几个壮劳力,而六房全是闺女,仅凭陶六平一人干活,还真难说能不能养活一家大小。 为此,朱氏不由皱眉,以她的了解,若有一个儿子不答应分家,估计老爷子就不让分了,毕竟老人都喜欢人多热闹,分了家可不一样,若陶六平死活不同意,陶正洪肯定就会顺他的意,说白了也是顺他自己的意,且面子还做得挺好:看看,不是我不愿意分,是六儿不同意。 “嫂子,你说咱们家,有没有可能……也分家?”何氏嘴快道,只问出这话都觉得心底涌起一阵欢畅。 许氏听闻,也目光炯炯的盯着朱氏。 朱氏勾嘴笑了笑:“真要分家,只怕六弟会不答应。” 两人听了,顿时觉得丧气,换位想一想,就是他们自个,遇上这种情况,估计也是死活不答应,况且现在才生了孩子,王氏连下地搭把手都不成,就算能下地,拿着锄头锄两下草都能累得气喘,陶六平还能指望她干活? 可也不能因为他们一家,让大家都受他们拖累啊!许氏还好,何氏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得不成,她本就是个冲动的性子,这会儿只觉得火气上头,顿时便呼喝道:“娘还真没说错,咱们家这是娶回来一个丧门星,咱们陶家真是作孽哦!” 这声音可不小,堂屋里几个爷们听得真切,陶正洪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在骂谁,心里顿时有些不得劲起来,王氏又生个闺女,他也觉得不高兴,可老婆子骂骂就是了,怎么也轮不到何氏这个做嫂子的来骂,也亏得六儿不在,让他听到心里怎么想,这不是闹得老六跟老二心里起疙瘩么。 “老二啊,得闲了管管你媳妇!” 陶二平向厨房那边瞅了瞅,转过头来道:“她这也没说错啊!娘不也是这么骂的嘛,爹之前也没说什么,这会儿怎么怪到孩子她娘头上!”顿觉得他爹这是不是偏心六平了,还堵气似的把头扭一边。 陶正洪听着这话,再见他这动作,顿觉得心里一哽。 随后又拿眼去看陶一平。 陶一平见他爹看过来,笑了笑,却不接这话茬,而是转口道:“根大叔家现在倒是消停了,今儿碰到他,还让我跟你说一声,说分家的时候,还请你也去坐一坐呢!” “根大叔家几个兄弟,如今闹得跟仇人似的,爹你去了可别乱说话,帮了一个岂不得罪另外几个,咱们一个村住着,得罪谁都不好啊!”陶五平瞄了一眼他爹的神色,开口道。 “一大家子住在起闹得跟仇人似的,最终还不得分家各过各的,咱们这也是一大家子住着,不知什么时才能分家。”陶二平话音落下,就见兄弟与父亲,都定定的看着他。 心里一慌,喃喃道:“我这也没说什么啊,我就觉得根大叔家与其闹成那样,咋不早早把家分了,兄弟间还能有几分情谊,互相还能有个帮衬,如今这样成仇人了,都恨不得在背插两刀,还谈什么帮衬。” 一时屋内静得落针可闻,陶二平也总算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缩了缩脖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陶一平却是紧紧的盯着陶正洪,生怕他气得倒仰了去,心想这个老二,往日还真没看出来,竟是这么个……二愣子。 第七章吵闹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香朵儿一手拿着包草药,一手牵着四岁的香苗儿,走在前面,后面是老四香芹儿,在她身后是单手抱着二岁闺女香茉儿的陶六平,另一只手上抓着两只鸡,父女几个说说笑笑的走进院子。 在屋里待得气闷的陶正洪,正站在屋檐下,虽说天黑尽,但借着月色,连着屋内的灯光,仍是依稀见到他手中的物什,开口问道:“手上拿的是什么?” 也没点名道姓,香朵儿走在最前,以为是问她,忙道:“许婆婆知道我娘没有下奶,就给配了包药让我拿回来。” “不是问你。”陶正洪只拿眼看陶六平。 “王氏说孩子没奶吃,拿了些钱去许家买了两只鸡回来。”陶六平老实的说道。 他自觉得媳妇才生了孩子,吃两只鸡补补也没啥,家里几个嫂子生了孩子都有娘家送,王氏娘家指不上,自个掏钱买也没啥大问题,半点不觉得心虚,嗓门也没收住。 直接让屋里的黄氏听了个正着,顿时气得不行,生儿子还好说,生个丫头还要吃鸡,立马气冲冲的跑了出来:“有那闲钱不知道孝敬老人,她倒金贵得很,倒还吃上鸡了,有本事生个儿子出来,我就是把家里下蛋的母鸡宰了也不说什么,偏啥本事没有,一张馋嘴却是半点不亏。” 黄氏中气十足,嗓门又大,这一通吼出来,简直震天响,就是家里屋子宽敞,关门闭户那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厨房里朱氏几个听得噤若寒蝉,就算骂的不是她们,但也深怕被黄氏牵怒。 屋内王氏也听个正着,只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平静,似乎外面的骂声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一般,手里该做什么仍做什么。 倒是床上躺着的香枝儿,听着外面的叫骂声,眼珠子盯着屋顶转啊转的。 “娘,这不是……没奶么!”陶六平慑于黄氏的威势,嗫嚅道,原本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会儿也只剩下心虚气短。 “生孩子没奶的多了去了,谁不是米汤糊糊将就着喂,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可稀罕,倒还金贵上了。”黄氏怒骂道。 王氏手里有钱,她是知道的,但她也没有无理到将儿媳的嫁妆都收到手里的程度,真要那样办事,家里几个儿媳,只怕早就对她不满了,那会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只是王氏这样乱花钱,也是让她恼火,他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日子过得殷实,那也是一惯勤俭持家,真要大手大脚乱花,还能存下什么家底?就算六房全是丫头,实在不成,那不还可以过继一个不是,把家底掏空了算怎么回事。 陶六平无话可说了,村里的孩子确实是这么养的。 “婆婆说得对,香花儿,一会儿去你阿奶那里拿些米,熬了米汤喂香枝儿吧!”王氏开了门站在门廊下,随即抬头看向黄氏又道:“至于这两只鸡,买来也不好浪费,索性这两日我就吃了,若真能帮着下奶,也不枉费花那些个钱,还能让香枝儿省下家里几个月口粮。” 黄氏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她怎么听着,好处都让王氏占了去,既要问她拿米熬米汤,这鸡还仍让她吃到嘴里,顿时有些不乐意,正想说点什么,陶正洪却瞪了她一眼,到嘴的话立马咽了下去,她虽然凶悍,却也是因为有陶正洪为她撑腰。 她这里没出声,在厨房里听了半天的何氏却是忍不住了,跑出门口道:“这好好的鸡,咋说吃就吃了呢,养在家里下蛋多好。”鸡肉是好吃,可不长久,这两只鸡精心养着,每天捡两个鸡蛋,加上原本家里的,以后都不缺蛋吃了。 这想法是不错,可却忽略了这鸡中王氏掏钱买的。 王氏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二嫂说得没错,只这鸡吃着家里的粮食,若下了蛋我却捡了去,只怕各位嫂子心里都得起疙瘩了!” “凭什么让你捡了去?”何氏气急冲口而出,看向王氏那笑得一脸温婉的表情,心里直恨得牙痒痒,妯娌这么多年,她最痛恨的就是王氏这样的神情,以前起口角,也总是这么副模样,自己气得半死,她偏什么事没有,还总是不阴不阳接一句,还正戳在点子上。 王氏又不说话了,就那么笑看着她。 凭什么,自然是因为那鸡是人家拿嫁妆银子买的,你再怎么能说也不能把它说成是公中的,朱氏跟在后头,真恨不得点醒何氏的脑子,但凡脑子好使一点,也不能每次争吵都占不到便宜。 “这鸡养在家里,也确实不太好。”朱氏开口道,鸡养在家里,吃公中的粮食,便宜占得这样直白,她肯定不乐意,笑笑道:“六弟妹才生了孩子,也确实该补补,六弟,这鸡就拿去杀了吧!” 何氏听着朱氏的话,就知道这鸡养不成,但听着说杀鸡,顿时就觉得满嘴满味都能闻到鸡汤香了,却也清楚,这鸡肉、鸡汤,再怎么着也吃不到她的嘴里,便很些不高兴。 “就算是生了孩子要补补,可这鸡肉、鸡汤怎么着也该孝敬些老人,爹和娘也该吃一碗才是。”她就不想让王氏好过,凭什么她吃得满嘴流油,旁人就只能闻个味儿。 黄氏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太好听,但若真能吃上一口,却也不错,毕竟一年猪肉倒是常吃,可杀鸡却没有几次。 陶正洪却是咳嗽一声:“我俩年纪大了,却还没老糊涂,鸡肉、鸡汤是好东西,却也没得与坐月子的儿媳抢东西吃的,以后这话就不要说了。”说着,严厉的看了何氏一眼。 陶二平见他爹居然训儿媳妇,以前就算有什么不对的,也只会说儿子,训斥儿媳妇还是头一次,觉得何氏不会说话,让他在兄弟间失了面子,一巴掌拍到何氏后脑勺上,喝道:“这么大一家子人,没见旁人说什么,就你一个人嘴多话多。” 这一巴掌来得太没理,何氏不服气的嚷起来:“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就说个孝敬老人还有错了?”夫妻多年,她也不十分惧他,更何况一家子人看着,犹其是几个妯娌都在,她也着实觉得丢了脸面,嘴里大声嚷嚷着,不依不饶的向陶二平挠去。 “反了天了!”陶二平一时不备,脸颊被挠了一道,火辣辣的疼,顿时大怒,呼喝着动起手来。 一时,整个院子差点没闹翻天去。 第八章回乡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闹了一场,连左邻右舍都惊动了,纷纷过来劝解,让陶正洪大失面子,勉强将邻里送出门,站在院门口还没回转,就隐约听到人说:是不是也要跟陶正根家一样,闹得兄弟成仇! 听着这话,陶正洪脸几乎没黑成碳,这都说的什么话,这能一样吗,陶正根家是兄弟妯娌闹,他们家这是夫妻打架,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闷头回去坐在椅子上气了半天,想起这事的起因,跟兄弟闹腾也差得并不多了,心里越发不得劲,他自认处事公正,好好的一大家子,怎么就过不到一块儿去呢! “当家的,我瞧王氏越发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老人都不知道孝敬了!”黄氏仍为那没吃到嘴的鸡肉憋着口气,愤愤不平道:“六儿倒是好的,就是耳根子软,尽听他那婆娘的话,我好好的儿子,都让他给挑唆坏了。” 陶正洪听着心里又是一堵,他之前说的话,都没听进去吗,他们是老人不错,下面小辈也该敬着,可儿媳妇才生了孩子,喝口鸡汤,他们还要去争这口吃喝,这还像话吗,传出去还要不要点脸了? 再想想老婆子这话,竟是满满的怨气,儿子、儿媳有怨气还好说,毕竟他处理再公正,也不可能让人人都满意,但老婆子有什么可怨的,就为那一口没吃到嘴的鸡汤? 想到此处,陶正洪只觉得心底一片灰暗,他做了几十年的当家人,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见识,再联想邻里之前的话,也觉得家里很像陶正根家闹腾前的样子,心里不由惶惶然,难道真要分家? 儿子都是亲生的,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几十年,他是半点想分家的意思都没有,若儿子们心下不忿,最终闹得成仇,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心里纠结得不成,至到第二天下地,脸上都没个好脸色,看他这样,别说儿子儿媳,就连孙辈的,都没敢在他跟前大小声。 “爹,回家吃饭了,忙了一上午也该累了吧!”陶一平堆着笑上前:“爹,你这还在生气呢,二弟两口子不懂事,你犯不着为他们气坏自个,不值当哈!” 要说陶一平还是挺孝顺的,见他爹闷不吭声一早上,想见是气不顺,这会儿不免上前劝解几句。 “唉,你们也是长大了,我是管不着你们了。”陶正洪叹了口气道。 “嘿嘿,爹瞧你说得,咱们长多大,那还不是你的孩子,什么时候你都能管着。”陶一平嘿笑两声说道。 听着这话,陶正洪才觉得心里妥帖不少。 父子俩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吁”的一声,抬眼看去,就见村口停着一辆马车,两人看着都觉得稀奇。 他们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往最多的也就是驴车、牛车,马车还真是少见,不由都停下脚步,远远的往那边看去。 没多久,就见车里下来个老者,说他老是因为他发须皆白,但看着腰背挺直,颇有几分壮硕,却又像个中年人,手里抱着个什么物什下了车来。 陶正洪眼神不怎么好,隔得远也看不太清,陶一平却是看得清楚,那确实是个老者,手里还抱着个婴孩呢,倒是让人觉得奇怪。 “这不是咱们村里人啊,跑来这是干啥,走亲戚?”陶一平纳闷道。 “谁家这个时候走亲戚,家里忙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心招待客人?”陶正洪嗤了一声。 是不是谁家亲戚,这还真不好说,人都到村口了,瞧着那四下打量的神情,陶一平不由开口道:“看他像不识路,我要不要去给人引个路?” “我看你这是闲得慌。”话是这么说,不过他自个也抬步往那边去了。 陶一平见状,立马跟上。 要说村里,陶家是大姓,这满村子的人,八成都是姓陶的,就算不姓陶,那也是与陶家沾亲带故,故此,一村的人也都相处得极和睦,真要是谁家的亲戚找不到路,给带个路也没什么。 只见车夫从车里卸下两个大箱笼,随后架了马车便离开了。 带这么多行礼,还抱着个奶娃,看着不像是来走亲戚的:“这位老哥,可是来村里寻亲的?” 那老者却是打量起眼前两人,看了陶正洪片刻,又看向陶一平,脸上顿时涌现起笑容,转头看向陶正洪道:“你是阿洪!” 他一把年纪,多少年没人这么唤他了,不由抬眼仔细打量来人:“你是……” 那人都没作声,只这么笑看着他。 “你是福生哥!”陶正洪一抚掌,脸上也露出激动的神色来。 “没错,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周福生哈哈大笑道,想是相当的高兴。 “这话说得,还是你先认出我来的呢。”陶正洪也很高兴。 “哈哈,我认出你,是因为你这小子,长得跟你年轻时十分相似,不然,我还真没把你给认出来。”周福生十分坦诚的说道。 “那也是因为你心里记得我,看着长得相似的,才会联想到这是我儿子不是。”陶正洪反替他开脱,随即又指着儿子道:“这是我儿子一平,一平啊,见过你周伯伯!” 陶一平没料到,居然还是认识的,忙恭敬的唤了一声:“周伯伯。” “喛,好啊好啊,儿子都这么大了,想必孙子也不小了吧!”周福生笑着打趣道,随手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递塞给了陶一平:“这个给你,我跟你爹啊,几十年前那也是最好的兄弟!” 陶一平只觉得那玉佩冰凉冰凉的,拿在手里却烫手,不知该收还是不该收,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头一次见面就收这么个大礼,以后拿什么给人回礼啊! 陶正洪扫了一眼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子,局促得像个少年,却不知这早已是少年他爹! 周福生听着,也觉得高兴,多少年没见,这也没拿他当外人,这就很好,顿时觉得回乡来的决定,没有做错。 第九章重逢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陶正洪二话不说将周福生领回家里,进到院子,便高声吩付道:“老婆子,多做几个菜招待客人。” 黄氏瞧着周福生那穿作打扮,那神情态度,就觉得不是一般人,也没多话,拿了些食材进了厨房帮手,她做菜的手艺是十分出众的,只是年纪大了,这些活计就做得少了,如今家里来了客人,要做几个好菜,深怕儿媳妇糟蹋了好东西。 “娘,那周伯伯是什么人,以前也没见来过家里啊?”朱氏疑惑的问道,她是陶家长媳,进门最早,却也从没见过这门亲戚。 “我这也是头一回见呢,不过倒是听你们爹提过几回。”黄氏想了想道:“这人也是咱们村里的,只是十来岁就出去外面,几十年都没回来过,哦对了,你们根大叔跟他家有亲。”具休的黄氏也说不上来,只是陶正洪与之交好,时常跟她提起过,后来没有消息,时间久了也没再提起。 何氏听着,双眼放光道:“娘,这周伯伯穿戴得不一般,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想必是发财了吧!”不过也不太像发财的样子,孤零零一个人,还抱着个孩子。 朱氏听着她这么直白的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许氏却是抿着嘴笑了一下,一句话没说。 黄氏听着这话也觉得不顺耳,就算她心里也有点这样那样的想法,但谁平白的这么说出来,有时候心里想想是没什么,但话说出来就太掉价了,直觉得何氏上不得台面,不由瞪了她一眼:“话这么多,好好干你的活。” 何氏听着,觉得委屈,明明这话题是大嫂挑起来了,娘却只说她话多,却也是不敢再多说。 “福生哥,这孩子是你孙子么?”陶正洪瞧着睡得正香的孩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孩子瞧着也就两三个月大点,一个老头子带着这么点大的孩子赶路回来…… “我在外面也成过亲,不过她去得早,没能留下一男半女,后来也无心续娶!”周福生叹息道,说到过去语气中似颇有怀念,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道:“这孩子是我前些时日捡来的,我如今也就一个人,养个孙子在身边也好……快四个月大了,只是我从没养过孩子,初时还白白胖胖的,现在看着,却是瘦了不少。” “这孩子是你捡来的啊!”陶正洪听着十分惊讶,这么抱着不离手,还以为是亲孙子,不过也没太过意外,很多人家日子过不下去,将孩子扔了的大有人在,只是多数是扔女孩,扔男孩的少,随即也跟着叹道:“你这情况,能养个孩子在膝下也好,就算不是亲生的,你把他养大,这也是恩情,以后都得好好孝敬你,养老送终也有个人。” “我倒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正好闲来无事时,便捡到了这个孩子,这就是咱们袓孙的缘份,也不指望怎么孝敬我,看着他能好好长大,我也知足了。”周福生笑了笑说道。 这么没要求,陶正洪撇撇嘴,心想这又不是亲生的,不过想到他没有别的孩子,是不是亲生的,是否也没那么重要,倒也不再说什么,便问起他此行的目的。 “离家那么多年,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好继续在外瞎混,好在这些年在外也小有积蓄,我打算置办些田地,在村里买块宅地盖个屋子,以后就留在村里不走了。”周福生说着自己的打算。 他以前年纪小,并没有自己的屋子,跟着姐姐住在姐夫家里,但现在回来,自是不好再住到姐夫家里。 “好好好,不走了好,以后咱们哥俩可以一起喝酒。”陶正洪高兴的说道,随即又为他打算起来:“村里盖屋子的空地有的是,河岸边就有好几处,不过那边离河近,有些不太好,还要看你要建多大的,若是建得大,那就靠后山那一块,连成一片的地儿,盖了大屋子,还能围个大院子,住得宽敞,就是后山树多,有些背阴,去的人少,也不够热闹……” 周福生一听,就很中意后山的地儿,他小小年纪就在外面闯荡,养成了低调内敛的性子,背靠大山去的人少,倒是安静得很,他本就喜静,若是地够宽敞,再将院子扩建得宽大些,那就更完美了。 立马就表态,想去看看后山的地,毕竟现在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也是急着想把屋子盖起来。 “别急别急,这两日正忙着春耕,就算你看好了,里正那里估计也没得闲,如今也忙得差不多,不妨多等两日,再说你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也歇几天,咱们如今这把年纪,你也多保重些自个。”陶正洪忙说道。 “看我这急性子,那就等忙过之后再说。”周福生笑呵呵道,盖屋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确实不急在这一时。 “正是呢,等忙过这几天,我办一桌酒席,咱们哥俩好好的喝一盅,这都多少年了,没想到咱们哥俩还能再见!”陶正洪很是感概的说着。 这里正说着话,院门口急步进来一人,边急赶着连喊道:“福生,福生,是你回来了吗?”身后还跟着两中年汉子。 “根大哥,快进来坐!”陶正洪招呼着。 周福生也起身,神色有些激动的唤了一声:“姐夫!” “福生啊,真是你啊,刚刚一平去跟我说,我还不敢相信呢!要回来也不先捎个信来,我也好领着孩子去接你去。”陶正根拉着周福生左看右看。 “是我回来了!”周福生也盯着陶正根瞧,见他老态毕现,心中只觉一阵悲怆。 “唉,你姐没福,早早走了,也没能看上你一眼,福生,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陶正根紧着问道。 “嗯,不走了。”周福生点点头,略有些伤感道:“明儿我就去姐姐的坟头,跟她说一声,我回来了,以后都不走了。”这些年人虽没回来,却也偶通音信,家里的情况也知道些,但倒底通信不便,一年到头的也难收到一回,自家姐姐去逝近一年,他才得了信,那时候手里又有事,也就没能赶回来。 “舅舅!”两汉子忙上前见礼。 第十章通情达理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要说起来,一般的农妇,其实都没有坐月子这一说,家里忙时,生下孩子两三天就能跟着下地干活了,但大河村不一样,日子过得本就不错,村里又多是陶氏一族的族人,讲究些门风家风,对家里的妇人孩子都算不错,例如坐月子、女孩儿不下地这样的特例,也就上河村才有,因此很多外村的姑娘很乐意嫁进上河村来,而上河村娇养的姑娘们,就算干活差些,但当家理事却是一把好手,更要紧的是,养得白胖一副很有福气的样子,比一般的农家姑娘看着漂亮喜人。 王氏坐月子,待在屋里没出门,家里除香枝儿外,最小的三个跟在她身边,香芹儿、香苗儿各自手中拿了个小绣绷子,捏着针绣花,二岁的香茉儿人太小,什么也干不了,搬了小凳子坐在两个姐姐身边,一时抬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两人绣花也都是初学,绣得并不好看,甚至不成形,王氏看在眼里,也并不出声责骂,只时不时的指点两句,两人也是绣了拆,拆完又绣,香芹儿明显少了些耐心,凳子都坐不住,不时动来动去,香苗儿倒是耐心好,只是她更小些,动作笨拙,绣得比香芹儿更不如。 王氏又哪会看不出,微笑着道:“家里来了客人,你们别出去添乱,要让你们阿奶瞧见,又得讨顿骂了。” 孩子们虽小,却也懂事,并没有闹着要出去玩,香芹儿实在坐不住,道:“娘,我逗香枝儿玩一会儿吧!”说着,放下绣绷就去床边,香茉儿听闻,也起身跟着她走。 王氏瞧着,不由抿嘴一笑。 昨儿生产,才将孩子送到许婆婆家,许婆婆虽有闲暇帮着照看孩子,却也不好总去打扰人家,农户人家养孩子,也不用时时要人照看的,放养着都能长大,只不过王氏做母亲的,总觉得孩子小不放心,犹其一家人都不待见女孩儿,她就更加小心照看了,家人都不经心,她做母亲的再不多看顾点,孩子都不知会被养成什么样了。 “娘,妹妹醒了耶!”香茉儿奶声奶气的喊道,小小的身子已经趴在床沿边上,伸长脖子往床上的小人儿看去。 躺在床上的香枝儿,睁着双眼睛,直碌碌的盯着眼前的姐姐猛瞧,对方的小脸,都快伸到她的脸上,不太习惯与她太近,伸了手去想将她推开点。 却不想,香茉儿以为跟她玩,笑嘻嘻的把她的小手拽在手里,轻轻的捏了捏,转头还冲王氏道:“娘,妹妹的手好软。” 香枝儿没脾气的垂了下眼帘,再掀起眼皮看来时,王氏已近在身前,伸手将她给抱进怀里,习惯性的手就探向尿垫,香枝儿就更加无语了,心想她如今就是个婴儿,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待王氏抱起她所了尿,收拾干净,脸色便又带出笑意来:“咱们香枝儿真乖,是个会体贴娘的好孩子。” 香枝儿听着,不由笑了,她一个成年人的灵魂,难道还尿床不成。 “笑了,笑了,妹妹笑了。”香芹儿高兴得拍起手来。 村里流传着一个说法,不懂事的婴儿,对着谁笑,就能给谁带来好运气,正因为知道这个说法,香芹儿才特别高兴,觉得自个能得好运。 王氏才不理会她们,掀了衣摆起来开始喂奶,昨儿晚上喝了许婆婆给的药,下半夜就通了奶,香枝儿吃了个饱,早上也就没再去熬米汤来喂,倒是省事不少,而王氏也不知是养好了些,也或是吃了鸡肉、鸡汤的原故,脸色也不复昨日的苍白,气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香枝儿吃得打饱嗝,王氏将她后背拍了拍,随后就又将她给放到床上躺着了,她不由想叹气,初来乍道,其实她更想在外面去转一圈,看看自个身处何方,却也知道,她还没有满月,不宜出门,且王氏还在坐月子,也是受不得风,想一想倒也作罢。 这里才安置好,就听着黄氏大着嗓门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个婴儿。 “你昨儿就通奶了,香枝儿还小,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这是你周伯伯的孙子,可怜见的落生估计就没吃上一回奶,帮着给喂喂,你周伯伯少不了你的好处,人以后长大了,也领你的情。”黄氏嘴皮子十分利索,巴拉巴拉的一阵,说得唾沫横飞。 香枝儿抬眼看着她,忍不住伸手往脸上抹了抹,看有没有沾到口水。 “这周伯伯与咱们家是什么亲?”王氏问道。 “以前也是在村里长大的,与你公爹交情极好,如今落叶归根,以后在村里置地盖房子,说是不走了,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现今有这个难处,你能帮忙,我和你公爹都高看你一眼。”黄氏怕她不答应,如实说道,语气极软和,半点没有昨日骂街的模样。 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她是什么性子,黄氏岂会不清楚,旁的好说,什么都能忍让,就是几个孩子,不能碰一丁点,不然,她就能摆出跟你拼命的架式来,如今香枝儿才落生,就有人要分她口粮,黄氏也不确实王氏会不会答应,她是可以占着婆婆的名份压着她来行事,但王氏这人真不好说,有时候油盐不进,她少不得将这些关系与她分说清楚。 王氏听明白后,也看向她怀中的孩子,看着并不胖,却也不显瘦,一口奶没吃,也能长成这样子,足见照顾得极精心,她伸手接过来,抱在怀里。 “家里来了客人,娘想必忙得分不开身,孩子就交给我照看吧!”王氏通情达理道。 “那就好,厨房里一堆事,我正忙着呢,那你就帮着照看一下。”黄氏松了口气,还真怕她倔劲上来,让当家的都跟着落面子。 王氏倒难得见婆婆如此,盯着怀里的孩子,不由笑了笑。 第十一章眼明心亮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黄氏的脾气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她与王氏也没有什么大仇,不过是因为她连生了七个女儿,一个儿子没生下,心里很是不愤,犹其是原本家里是一直生男孩的,而王氏生香花儿那年,另两个儿媳也相继有孕,王氏前面生下香花儿,她还没觉得什么,觉得家里全是男孩,有个姑娘也好,可谁知,另两个也相继生下姑娘,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姑娘一个接一个的生,到如今一屋子的姑娘。 在很久一段时日里,黄氏都认为这是王氏起了个坏头,让家里连着添的尽是姑娘,渐渐的对王氏不喜,再加上王氏这不断的生孩子,家里的活儿干得就少了,其他人农忙下来,都要瘦几斤,偏她一年到头都养得白胖白胖的,而她男人对她还一句重话没有,在她面前老实得跟头驴似的,越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这农家夫妻,哪有不吵架闹腾的,闹得厉害了,打架都有,家里其他几个儿子,哪个没对自家婆娘动过手,就是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被揍过几回,可王氏就是命好,她儿子六平,老实得不像样,从不曾动过手,多年来脸都没红过,她有时候看不过眼了说几句,儿子还总觉得是她这个当娘的不是,生生让她一口气憋回心里。 一路杀回厨房里,陶正根父子三个也在家吃饭,这饭菜就又得多做点,不然不够吃的,好在家里什么东西都有点,多添两个菜也不是问题。 厨房里妯娌三个让黄氏指挥得团团转,就是待在屋里的香芸儿、香菊儿,也给叫出来帮着洗菜、烧火, 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倒不是没想到叫香花儿几个,香花儿姐妹,一大早就让她给打发出去挖野菜了,如今正是开春的时候,田间地头,野外菜生得到处都是,村里得闲的孩子,多是提着菜篮子出去挖点野外菜,给家里添个菜。 大房与五房壮劳力多,黄氏也就没指派两个丫头,六房这边却是只陶六平一人干活,这么一大家子要吃饭,再不多干点活儿,也是说不过去。 黄氏这般处事,倒是让朱氏、许氏都心平气和,只何氏颇为不满,但她也不是真的蠢,她真要指着这个说话,估计家里几个妯娌都得让她得罪光了,所以就算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但天长地久,这不满便也越积越多。 “香花儿那几个丫头,这都快吃饭了,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故意在外头拖着偷懒吧!”何氏阴阳怪气的说道:“瞧瞧咱们芸儿、菊儿,都让她们给累得出来做活了。” 这话也没说错,若是香花姐妹几个在家,黄氏一准是唤她们来帮着干活,香芸儿听着这话,直觉得有理,心里对香花儿几个顿时也生出不满,经常听着黄氏骂六房的丫头,耳听目染下,她对六房的几个姐妹也颇为轻视。 “二婶说得对,香花儿那丫头,就是尖滑得很,有时候明明是她做得不好,可嘴里也是不饶人,菊儿你说是不是?”香芸儿愤愤道。 她本在屋里做针线绣花儿,可现在却在这里帮着洗菜,要是把手给磨粗了,绣花可不方便,如今她花几天时间绣个荷包,也能赚几文钱,这些可都是她的私房,几个哥哥都没有她的本事。 香菊儿像极了许氏,不只模样像,性子也像,平时并不爱言语,这会儿问到她头上,她也只是抬起头来笑了一笑,一句话也没接,仍旧掰断树枝往灶堂里添柴禾。 香芸儿见她这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子,顿时连她也看不上了,低下头来继续洗菜,只觉得心里堵着口闷气。 香菊儿不捧场,不代表没有人捧场,何氏听得有人接腔,顿时兴致上涨。 “芸儿说得一点没错,我看香花儿就是像她娘,那性子像得十足,看着柔柔弱弱的,却是半点亏也不肯吃,你看咱们这一大家子,占便宜的全是他们一家。”这话越往下说,何氏心中的恼恨越甚。 “二婶说得对,我娘还是家里的长媳呢,按理说占便宜应该是我们一家才对。”香芸儿很会算计的说道。 何氏听着这话却是心里一哽,占便宜的六房换成大房,那还有她什么事了?她这上窜下跳的岂不白忙活,立马不接这话了。 朱氏却是喝斥了一声:“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事,就在这里打胡乱说,一屋子的大人都在呢,有你说话的地儿吗,再说家里的事情,都是长辈做主,你一个小辈在这里说三道四,也太没规矩了,一会儿回房里好生反醒。” 朱氏教女儿,自是没人会出声。 黄氏淡淡的扫了几人一眼,什么也没说,仍旧拿着刀切着肉片,她这刀工极不错,肉片切得菲薄一片片的,拿起一片来看,还能照见光。 她看似切得专注,却也有些走神,想起昨儿晚上老头子跟她说的,家里几个闹腾着,是不是也想像陶正根家一样,闹着想分家,当时还想着不可能,家里日子过得好好的,做什么要分家,但心里有了这个念头,便也观察起来,听着何氏与香芸儿的话,这明显是意见大得很啊,再看许氏,别看什么话都没说,但真要为着一家子好,也该说句劝和的话,别让一家人心里起疙瘩,可她什么也没说,足以看出她的意思了。 果然一家人是分心了吗? 她今儿难得对王氏好脾气,也是因为心里存了这事,想着对儿媳还是和气些,不想王氏那个时常挨骂的还什么都没表露,这几个倒是心里都存了事。 心里存了事,很有些不得劲,想不明白,好好一家子过日子有什么不好,非得要分家,不时的搞点小动作,真当她眼瞎看不出来吗? 第十二章石头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将孩子喂饱,王氏抱着孩子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只觉得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煞是可爱,可以看出长大后是个漂亮孩子,不过身在农户之家,长得漂不漂亮都是其次,最主要还是要看能不能干活,有没有力气,犹其是男孩子,若干不好活儿,就不能支撑起一个家。 就好比她自己,模样在村里是顶尖的,但去大户人家做丫头,却没有下过地,如今嫁了人,这地里的活儿,还真是不怎么干得动,好在陶六平对她颇为体贴,再加上这些年连着生了七个孩子,地里的活儿,她也没做过多少。 也正因为此,几个妯娌对她颇有意见,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她也想生个儿子,努力多次怀胎,却最终没能如愿,这兴许就是命该如此。 王氏将孩子放到了床上,与香枝儿并排放在一起,香枝儿早就好奇了,这会儿却是使劲扭着脖子看过来,三四个月大的孩子,比她这个刚出生的,却是灵活多了,至少人家感受到她这边的动静,看过来的同时,身子还能抬起来一部份,嘴里还冲她咿呀两声,完全不像她这样笨拙,除了活动四肢,连翻个身都不能,她看着对面的小孩,不由有些忌妒,估计再过两月对方都能到处爬了,她还只能在床上躺着。 香枝儿冲看过来的孩子笑了笑,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屁大点的孩子,估计也看不明白她的示好,便又觉得意兴阑珊。 “香枝儿,这是石头哥哥哦,等你长大点就可以跟哥哥一起玩了。”王氏听着孩子的咿呀声,脸露微笑的又冲小石头笑:“这是妹妹,香枝儿妹妹,可别欺负妹妹哦。” 香枝儿听着,便觉得放心了,这就是亲疏有别,石头不光不能欺负她,还得陪着她玩,果然这才是亲娘,香枝儿脸上再次露出笑脸来。 王氏看见了,爱怜的在她脸颊上轻轻一触,笑道:“咱们香枝儿这么爱笑,可见是个有福的孩子。” 香枝儿听着,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收都收不住,她算是看明白了,估计是在她亲娘的眼中,她放个屁都是香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虽然生活在男尊女卑的古代,还是个女儿身,却依然得到母亲的疼爱,那么,这就意味着,在未来的几年时间里,就算日子再怎么清苦,也苦不到她这儿。 想明白这个,便又是一阵乐呵,谁不想过好日子,投生到农家,这是她没法选择的,若是还让她爹不疼娘不爱,那她这一辈子还能过得有什么意思,当然她也不是不知足的,现在这样就不错了,农家生活清苦就清苦点吧,有人疼着爱着,苦中也能有乐。 “这孩子,还笑个没停了。”王氏看着小小的女儿,脸上也是笑意不断,她是一个很想得开的人,若想不开,爹娘将她卖了做丫头时,她都能一头撞死了,家里婆婆对她不喜,妯娌对她不满,她若想不开,自己都能把自己愁死了,可她依然把日子过得好好的,让男人对她言听计从,倒不是她有什么厉害手段,而是苦日子过得多了,现在这样,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大户人家做丫环,可不只是端茶倒水,主子不高兴了,随意打骂那都是常事,刚入府时,她什么都不懂,三天两头就会被打一顿,挨打得多了,她也学得精乖了,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算计的,不过是经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这些年因为没生出儿子,黄氏从刚开始指嗓骂槐几句,到后来当面指着她破口大骂,她也只是觉得难过,并没有真正伤心,只是骂而已,又不曾动手打过她,不痛不痒,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婆婆其实也不是真的恶婆婆,想起之前出门时,还说要给她一碗腊肉吃,王氏不由又笑了起来,她倒不是馋一碗肉吃,以前也吃过不少好东西,虽然都是主子剩下的,可到底也是吃到嘴里了的,在她看来,婆婆也就是嘴皮子厉害了些,其他还算不错。 “娘,我们回来了。”远远的就传来几声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 王氏抬眼看向门口,不过片刻,香花儿就领着两个妹妹走进门来,还没等她出声,香芹儿几个却是已经迎了上去。 “大姐回来了,二姐、三姐……” “你们有没有听娘的话,娘还在坐月子养身子呢,可不许你们吵着娘!” 一时,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吵得屋里再没有安静,王氏也并不制止,而是拿出块帕子来,帮她们三个擦汗。 “都跑哪里去挖野菜,怎么这么多汗?” “村里挖野菜的人可不少,近边的都被人给挖没了,我就带着妹妹走远了些,路上来回耽误了些时间,不然早该到家了。”香花儿解释道,随即又问道:“香枝儿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吵你,要不是阿奶非要让我出去挖野菜,不然我都该在家帮你带妹妹的。” 香花儿是大姐,下面妹妹好几个,每一个都有帮着照看,带小孩对她来说娴熟得很。 “哪里用得着你,好好做你阿奶安排的活儿,不要惹她不高兴,只要咱们占着理,她也不好总骂你,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香枝儿可乖着呢,吃过奶就躺在床上,不吵也不闹,比你们姐妹几个,可都省心呢!”王氏看着女儿,慈爱的说道。 香花儿听着,又看了床上的妹妹,便觉也觉得放心,看到小石头,不免询问起来,少不得王氏便又解释了一番。 几人对小石头并不多感兴趣,不是自家的孩子,自然谈不上什么亲近,便又叽叽喳喳的说起旁的事来,她们并不常出远门,出村都少,闲聊的话题,也不过是见到狗儿打架,或是在那里发现一条特大只的毛毛虫,路过时不要从那边走,省得掉到脖子里去。 母女几个才乐呵的说上几句,就听院子里何氏高声叫喊道:“香花儿,这死丫头片子,竟知道偷懒耍滑,赶紧过来把这野菜给择了洗了,咱们这午饭还等着吃呢!” 香花儿见王氏动作,忙按下她:“娘你别怒,坐月子呢,好好养身子。” 第十三章交锋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十四五岁就可以嫁人,香花儿今年十岁,她这个年纪也不算小,又因在家时常受黄氏责骂,各房待她也不亲,以至于小小年纪,才知事时就已经懂得看人眼色,平日里被骂得多了,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但见母亲不顾身体就要为她出头,不免也急了。 安抚好王氏,香花儿三两步快速的走出门来,就见何氏手叉腰,正对着她这边怒止而视,大有再不出来,她就要接着骂下去的架式。 “二伯母,我才从外面挖了一大篮子野菜回来,可说不上偷懒,我娘还在坐月子呢,很多事情不方便,妹妹小还不顶用,她身前也没个帮衬的,我回家来,自是要先过来帮着搭把手。”香花儿不紧不慢的说着,口齿清晰伶俐,比起何氏那粗声粗气的大嗓门,可是悦耳多了。 “她生了孩子就金贵,好像别人都没生过似的,不过生下个丫头片子,能有多大的功劳,这样的婆娘,也就那没本事的男人才当成个宝。”何氏心里不愤,连带着陶六平都一起骂上了。 要说何氏,生的是三个儿子,如今最小的都十二岁,半大小子了,可这小子跟姑娘也是不一样的,整天野得没边,别提让他们帮着做点家务活了,一天到晚连人影都找不到,也就饭点到了,准时回家吃饭,野得那一身的臭汗,还得她给着洗衣裳。 家务活的全是她一人操劳,劳累之余,也就在心里想想,以后娶了儿媳妇回来就好了,但平日该受的累,却是半点也不减少。 再看王氏,一屋子丫头,丁点大就开始帮着干活,眼下这生个丫头片子,也当成老太君似的侍候起来,她看着心里能痛快才怪。 “能被人当成宝,那都是好事,管他是有本事还是没本事,唉,不像有的人啊,三五不时被人捶得鼻青脸肿,身前还没得个人心疼的。” 香花儿凉凉的说道,她在黄氏跟前忍让,那是因为黄氏是她阿奶,家里的当家人,得罪不起,但何氏不同,虽说是长辈,却也没点长辈的样子,真要论起是非来,那也是各打五十板。 何氏本想借机骂陶六平夫妻俩出口气,却没想香花儿这黄毛丫头,竟是个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的,顿时被气得不轻,被男人打,哪个女人都会觉得没面子,村里被男人打的也不少,大家心知肚明,都不会在这个事上头来笑话人,不然下次就该轮到人家笑话她了,但香花儿却是没有这个顾忌,直接点明了看她笑话。 立马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没大没小的臭丫头,这么多嘴多舌,也不怕嫁不出去,我看你这都是跟你娘学的吧,咱们陶家,可没有你这样败坏门风的,你爹那样的,也教不出你这样的坏东西……”一个小丫头,平常也不过是骂几句懒或馋,大毛病也挑不出什么,何氏气急,一时也找不出更合适的话来骂,只觉得怎么骂都是轻了,气恼之下,便想要动手。 “二伯母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败坏门风,我怎么败坏门风了可要说清楚,要知道咱们家可不只我一个姑娘,不说清楚了,以后家里的姑娘可怎么好说婆家,犹其芸儿、菊儿,还跟我是同年出生的呢,你真要这么胡说八道,也要问问大伯母、五伯母她们同不同意。”香花儿也是急了,担心不立马反驳回去,王氏就要从屋里冲出来了,如今天气是暖和起来,但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凉,坐月子受了凉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何氏一听,还要让她说清楚,她哪知道什么,败坏门风这话,也不过是听人这么骂过,她也就跟着学来用用,没料到她这么较真,还扯到大房、五房的姑娘头上,也知道估计那不是什么好话,心虚的往两妯娌那边看去,果见两人目光盯着她,心里却是更恼,她一个活了几十岁的妇人,连个黄毛丫头都吵不过,心里都快气疯了,半点顾及也没有,便直接朝香花儿冲过去,今儿定要让她受到教训。 香花儿也没想到,何氏这么没品,吵不过就要动手,眼见人冲过来,她却也没慌,家里一大家子都在呢,最不济她还能转身进屋,把门一栓,也打不着她。 不过,她却没这么干,而是抬腿就往堂屋跑,边跑还边大声嚷嚷:“阿爷、阿奶,救命啊,二伯母要打死人了。” 她人小,身子灵活,何氏想去拦她,却被她轻巧的从腋下钻了过去,毫无阻拦的冲到堂屋门口,何氏自然不放过她,跟在她身后紧追,哪知她到了门口就不跑了,何氏得了机会,一把将人给抓个正着。 “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陶正洪一声大喝,脸上也满是怒气。 他与老友久别重逢,正说得高兴,那知家里就闹腾起来,平时倒不说了,但今儿家里却是有客人,之前他还看陶正根家笑话,但今儿人家也看上他家笑话了,顿时恼得不行。 何氏刚抓住香花儿,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公爹一声暴喝,吓得她一个激灵,立马放开了手。 “阿爷,二伯母要打死我。”香花儿扑通一声,跪在了陶正洪脚边。 “没有,没有,爹啊,我没有打她啊!”她是真一下都没打到啊! 可眼前的人,却是没有一个信她的,因为大家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何氏刚刚那气势,那动作,无一不是说明她在打人,甚至要往死里打,而她现在还满口否认,这无疑又为她多加了一条罪名。 撒谎成这样,也得有人信啊!陶正根那两儿子心里均是不屑的想着,见过亲爹娘打孩子,却没见过隔房的伯母打侄女的。 反观周福生,却是一脸的淡定,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变动,仍是那副坦然自若的模样,甚至连嘴角翘起的微微弧度都没有变化。 第十四章犯蠢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陶正洪大喝了一声,恼得不行,直觉得这个二儿媳如今的作派,越发让人瞧不上眼了,只不过他一个公公,却是不好教训儿媳妇,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就更不合适了。 伸手一把将香花儿给拉了起来,又抬眼看了一眼听着动静出来的黄氏。 黄氏接收到那目光,一把上前将何氏拉过来,喝道:“厨房里一堆活儿要做呢,你这还跟小孩子闹什么,知道你没生个女儿,见了姑娘家的就想亲香亲香,可你也得让人家孩子乐意才成啊,再说现在什么时节,正忙着呢,你还只顾着自己那么点事,分不清一个轻重缓急的。” 黄氏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听着不像骂人,却也带着喝斥的意味,这自然也是因为有外人在,得给自家留面子,不然依着她一惯的脾气,早就劈头盖脸一阵乱骂了。 何氏听着这话,很是不乐意,她自个生了三个儿子,又岂会去亲香别人家的姑娘,难不成她还会羡慕别人生姑娘的不成?婆婆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况且香花儿那死丫头,她半点也不想跟她亲香,挥着棒子打一顿还差不多。 很想反驳几句,但黄氏瞪着她的眼神十分凌厉,让她心里一时有些犯憷,再加上黄氏也怕她再闹,继续在人前丢脸,一双粗糙的大手扯着她的力道也不轻,也亏得何氏经常干活,身子壮实,才不至于给扯个踉跄。 “香花儿也别淘气,过来给阿奶搭把手。”黄氏朝香花儿招了招手。 香花儿却是没有立刻动,而是抬头看陶正洪,陶正洪低头一瞧,小丫头睁着双水雾般的眼睛,脸上尽是委屈之色,心里不由一软,虽是个丫头,那也是陶家的人,儿媳妇始终都是外姓人,语气放软了几分道:“去吧,再有什么事,阿爷给你做主。”说话间不由又瞪了何氏一眼。 何氏瑟缩了一下,顿时有些茫然,她什么也没干啊,怎么婆婆骂她,公爹对她也不满。 香花儿却是立马就高兴起来,清脆的应了一声:“是,阿爷!”爽快的站到黄氏身边去了。 “家里孩子多,就是这样吵闹个没完,福生哥别介意,走,咱们进屋……”陶正洪见机将人又招呼进屋里去。 自然谁也不会不给面子,哼哼哈哈的便又进了屋。 黄氏见何氏仍傻愣愣的一副蠢样,心里十分不满,以前觉得她还有几分机灵,最近怎么总见她犯蠢,话都不想跟她多说,带了香花儿轻哼一声,便走开了。 留下何氏一人傻愣了半响,才发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这才悻悻的往厨房去。 王氏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听着香花儿大叫着,说何氏要打她,着实吓了一大跳,随即便发现,香花儿只是叫唤得大声,其实半点没让人打着,就知道这丫头在搞鬼,不由抿嘴笑了一下。 她倒不觉得自家姑娘叼滑,身为女儿家,本就活得不易,若是一副老实样,人家说啥就是啥,岂不被人欺负死,她王秋霜的女儿,真要是那样子,才叫她失望呢。 香花儿最终占了上风,她也跟着舒了口心中的郁气,虽说女儿没吃亏,可倒底还是恼何氏,如此作派也不嫌丢脸,心里却也盼着朱氏能动作快点,早点把家给分了,倒不是她不想出力,而是她如今在这个家中,实在没说话的份,连带着陶六平都不讨喜,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想分家过自己的日子,再不用看人脸色。 香枝儿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没办法,她不能出门,就只能靠耳朵来听了,听听人家说话,才能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更多。 直到外面没了人声,她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转头又打量起身旁的小石头来,这小子吃饱了犯困,正打着哈欠呢,小孩儿心思单纯,困了就睡,几个吹欠后,小石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让香枝儿看着直瞪眼,明明比她大几个月,可睡得比她还多,无聊的她,想找他玩一阵都不成,嘟了嘟嘴,露出些不满来。 “香枝儿,怎么不睡觉,你瞧小哥哥都睡着了呢。”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又笑道:“是不是刚刚外面的动静吵着你了,别怕,有娘在呢,看你就知道是个机灵的孩子!”王氏嘴角又露出浅浅的笑意来。 香枝儿看着王氏的笑容,眨巴着眼,只觉得王氏真是越看越好看,之前还觉得她比不上大明星呢,但相处两日下来,才觉得王氏比大明星更好看、更真实呢,不过你这么动不动就夸孩子,会不会把她养成一个纨绔呢,香枝儿忧虑的想着。 “要不,娘抱着你睡一会吧!”王氏有些迟疑道,她养了好几个孩子了,照顾孩子相当熟练,因为生在农家,平时也是不得闲的,所以刚出生的孩了子,还是少抱比较好,抱成习惯以后天天都要让人抱,那才愁人呢。 可她觉得这小女儿十分乖巧,只刚出生的时候哭过几声,之后都悄没声息的,就算睡醒了,也只是睁着眼睛自个玩,哼都没哼几声,这样的孩子,照顾起来最省心,也最可人疼。 香枝儿听她这么说,没什么表示,若是抱她出去玩,她可能还会高兴一下,毕竟在屋里待了两天没出过门呢,她并不是个真正的孩子,并不那么渴望母亲的怀抱。 香枝儿初初还睁着眼睛四下看,躺在床上的角度,与抱在怀里的角度是不一样的,趁着这机会,又将屋里的摆设打量了一遍,老实说,看了两天,还真是看得熟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顿时索然无味,随着身体轻轻的摇晃,耳边听着舒缓的歌谣,她不由也张嘴打了个哈欠,曾听人说起,打哈欠会传染,她迷糊间仍在想,自己这是被小石头给传染了吧! 第十五章撒狗粮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忽略掉一些小插曲,在陶正洪十分热情的招待下,也算是宾主尽欢,周福生也知道现在是农忙时节,吃过饭就跟着陶正根走了,虽说他幼时与陶正洪最好,但陶正根是他正经亲戚,没道理不去他那儿。 小石头自然也被抱走了,王氏倒没觉得什么,反倒是香枝儿听到动静醒来,刚好看到,心里觉得有点不舍,好不容易来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玩伴,虽然话都没法交流一句,但看着也能感觉到几分热闹不是。 挥着拳头抗议,嘴里咿呀叫唤着,换来王氏看了她一眼,动作却十分干脆的将小石头抱给了黄氏,睡得香甜的小石头,半点也没感觉到自个正被人换着抱,瞧那雷打不醒的样子,估计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香枝儿无奈之余,在心里说道,随即便想起,小石头可不就是被捡来的么,便又生起些怜惜之意来,暗道,以后万不能在他面前说这些,不然太不厚道。 跟着便又无声唉叹起来,好不容易来个小伙伴,脸都没混熟,这就又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呢! 正觉得有点不开心呢,王氏已经回转来,冲着她微微一笑道:“是不是舍不得小石头啊,他还小呢,没法陪你玩,咱们家可是有好几个姐姐可以陪你玩呢!” 香枝儿一听这话,觉得也是,家里六个姐姐呢,她们回来时,一人问候她一句,她都还有点疲于应付之感,瞬间便将小石头抛开了。 王氏见她没再胡乱动弹,还冲她冽嘴笑,顿觉得这孩子真是乖巧可爱得不行,但又想到刚刚一点动静就将她给惊醒了,觉得这孩子睡眠有些浅,似乎也睡得比较少,孩子带了几个,自是经验不浅,之前的几个孩子,刚出生时,那是一天睡到晚,睡醒了就哭,也是闹腾。 “秋霜,吃过饭了没?”陶六平满脸带笑的进屋来。 “吃过了,刚刚香花儿给送来的,今儿吃饭时间有些长,你可要歇一会儿。” “不歇了,我得下地去,忙活完这几天,也就能歇歇了。”陶六平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包着的树叶,摊开来,见上面是几片肉,嘿嘿笑道:“你不能出去吃饭,生了香枝儿,娘又总骂你,定不会给你什么好吃的,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你快吃了吧!” 香枝儿双眼瞪得溜圆的看着,塞了满满一嘴狗粮,之前还觉得她这爹,很毛燥,抱她一下就把她给勒得死紧,一点不舒服,又很没用,任由自个媳妇被老娘骂,也一声不吭,没想到他还能有这一手,也难怪王氏能对他死心踏地。 “你真是……”王氏也不知说什么好了,轻笑了一下,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头,道:“娘怎么不会给我好吃的,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让人听到了,还以为我在背后编排呢。”随后又瞪他一眼:“还有,今儿有客人在呢,在饭桌上搞这些小动作,让人看到了这得多没脸呢。”这不只他自个没脸,连陶正洪都得跟着没脸。 “我小心着呢,没让人发现。”陶六平有些心虚道,想起饭桌上,周福生那似有似无的目光,也不确实有没有被发现,若是发现了,没准得问问他为何如此,却什么也没表示,肯定是没看见,便又暗乐起来,只要这些肉吃进他媳妇嘴里就成了。 “以后别这么干了,有好吃的你就多吃几口,娘也没亏着我,让香花儿给我送了肉来呢!”男人对自个好,王氏收到他的心意就好,自也不想让他因这些事丢脸。 “你这不是刚生了孩子,才受了娘的气,若再吃不好,我担心你身子受不了,昨儿许婆婆还说,要让你好好补着身子。” 许婆婆懂些医,没事时就上山采些药草回来,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找她看看,她给抓一包药吃了,也都能好,村里人也都信她的医术,不过真要有什么大病,却也不肯找她来看,怕她那几手不到家的医术给耽误了。 但大家却也都明白,这懂点医的,比什么都不懂的还是要强,所以许婆婆说要让好生补补,陶六平就很听得进。 “不是买了两只鸡嘛,我都在吃着呢,你就别操心了,不是说要下地嘛,那就快去,一会儿去晚了,娘又要说你了。”王氏催他道。 昨儿就骂他说待在屋里不出来,今儿再要这么骂,他们夫妻俩可就真没脸了,再让那不知轻重的人传到外面去,连累得家里几个姑娘都要受影响。 “好,那我去了,有什么事你让香花儿她们帮你做,你别自己动手,咦,小的几个呢,怎不在屋里?”陶六平这才发现,小的几个没在,大的几个在厨房里干活,他是知道的。 “在里间睡觉呢,现在还小,让她们多睡点,长身子呢!” “没出去野就好,那我走了。”陶六平这才放心,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氏瞧不见他的身影了,这才回转,不由好笑,当自家的姑娘跟其他几房的小子似的吗,那几个小子,整天野得不着家,自家的姑娘可是乖得很,想想,虽生的都是女儿,却也省心,当然她也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若是能生儿子,谁还不想生儿子吗? 香花儿干完活儿,带了两个妹妹进屋,唤了一声娘,就直奔床前,看床上的香花儿。 “娘,香枝儿怎么还醒着,是不是饿了?” “才吃饱没多久,这会儿还不饿。”王氏笑着回了一句,对着自己的几个孩子,她从来不吝啬笑容。 “那娘你歇一会儿吧,我看着香枝儿。” “我在屋里也没什么事干,又不会累着,不用歇了,你带着妹妹进里间去歇一会儿吧。”王氏摇了摇头,很是怜惜的看着女儿。 却不知她才闭上眼睛,王氏就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冲几个女儿轻声嘘了一声,便谁也没有闹出动静来。 第十六章请医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晚间,陶正根家开了酒席,请了陶正洪去吃饭,连带着村里仅存的几个,与周福生幼时有些交情的老人,也一并请去做陪客,现在虽是农忙时节,却也改变不了上河村一惯好客的习性。 一家之主不在,家里的饭菜就简单了,中午剩下的一些菜,再随便炒了个青菜,闷了一大锅饭,晚饭也就这么简单吃了,农家的饭菜本就简单,更何况中午的剩菜还带点油腥,倒也没人嫌弃菜不好,个个吃得肚儿圆。 几个半大小子嘴一抹,丢下碗筷,在陶大郎一个眼色下,呼啦啦便跑得没影了。 “这孩子,都要说亲的人了,还跟没长大似的。”朱氏看着跑得没影的几个儿子,无奈的笑叹了一声。 何氏却是恨恨道:“这些皮小子,见天日的往外跑,忙活一天也不嫌累的。”她白日也是跟着下地的,忙活一天,这会儿吃饱喝足,那是半点也不想动弹,还指望几个小子能体谅她一下,让她歇一歇呢,那知话没说出口,人就跑得没影了,只觉得一阵闷气憋在胸口。 许氏一惯沉默的性子,并不接她们的话,而是转头冲女儿道:“菊儿,你回屋里去吧,这些活儿有娘呢!”女儿家要娇养,今年十岁已是快说婆家的人了,可不能因为做活把手给磨粗了。 香菊儿听着这话,也乐得不用干活,她是个姑娘家,在家里并不多讨喜,但许氏很疼她,并不指派她什么活儿,再加上有六房一屋子丫头衬着,家里有什么活儿,也都轮不上她,顿时便欢欢喜喜道:“娘,那我回屋了,我采的那些花已经晒干了,刚好可以做香包,一会儿我做好了,也给娘一个。” 许氏听着这话,露出笑容来:“我都老了,还讲究那些做什么,你们小姑娘家,自个留着玩呗!”话虽如此,心里却是着实高兴的,女儿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可见女儿是个贴心的。 “有好多花呢,够用的,再说娘一点也不显老啊!”香菊儿笑嘻嘻道,别看她平时不怎么开口,但一开口还是很能说会道的。 朱氏在一旁看着,有些羡慕,说起来香芸儿还是姐姐呢,却比不上香菊儿懂事贴心,犹其是那性子,不知体谅人不说,还半点不肯吃亏,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发出一声轻叹。 香花儿却是领着两个妹妹忙活起来,家里人多,吃过饭的碗筷就有一大堆呢,家里还养着好几头猪,剁一大堆猪食,还得分好几锅来煮熟了喂,活儿可不少。 也正因为活儿不少,所以都是大家一起做,若是让一个妯娌轮一次,估计都要做到大半夜了。 香枝儿躺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王氏忙活,先是自个吃了饭,随后就打了水来,帮香枝儿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她自个也擦了几下,差不多陶六平也就回来了。 陶六平进了屋,也是习惯性的往床上看去,就正好看到香枝儿向他望过来,还冽着嘴笑,顿时便是一乐,走近床边,将人给抱起来。 他这动作,却是把王氏吓了一跳:“看看你,抱过这么多个孩子,还是没学会怎么抱。”随即便指点起他来:“你要搂着点她的头,她现在小脖子软没力气,小心闪着脖子,手不要搂那么紧,抱着她会不舒服的。” 折腾得陶六平出了一身细汗,手上的动作总算勉强达到王氏的要求了,他这才舒口气笑道:“咱们香枝儿可真乖,看见我就笑呢!” 王氏听着,也笑道:“是啊,咱们香枝儿可乖了,不过她睡得似乎比较,这一整天有大半天都是睁着眼睛的,我担心是不是有哪儿不妥。” 陶六平一听,也上心起来,主要是王氏向来精明能干,从来不会无中生有,忙道:“那要怎么办?” “我也不好说,若要请大夫,难免会说咱们小题大做。”王氏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去请许婆婆过来看看,她老人家懂些医理,看看总没坏的。” “喛,那我这就去。”陶六平将香枝儿放到了床上,转身就出门。 香枝儿却是听得一阵懵圈,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就去请大夫了,她也不是不想睡,而是刚醒过来,对什么都好奇得很,就想醒着多了解一些世事,更主要的是,她这初来乍道,满心忐忑,想睡也睡得不安稳。 没过多久,陶六平就领着一个老婆婆进了屋,这老婆婆是真的老,满头银发如丝,没有一定的岁数,白不到这样齐整,但细看脸上的皮肤,却没有多少皱纹,也没有老年人特有的老人斑,这让人看起来,还真不好估算她的年龄,她会觉得她老,是因为那一双眼睛,透着无尽岁月沉甸下来的枯井无波,一看就知道是十分沧桑的眼神。 香枝儿打量着眼前的老人,老人也正看着她,脸上的神情颇为冷淡,也没理会王氏在一旁跟她见礼,径直伸手察看香枝儿的情况,轻轻抬起她的小手,从手腕到胳膊,连小腿大腿都没放过,一路捏了个遍,随后还将她翻了个身,将后背也捏了一遍。 捏得香枝儿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似乎记得王氏请医的目的,是说她睡眠不好吧,这检查的套路,很像是在检查骨骼有没有发育齐全的样子,心里很是怀疑,这老人家是不是大夫,莫不是神婆吧? 晕晕呼呼的被折腾了一遍,她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一个小小婴孩,是没有人权可讲的,好在不轻不重的力度,并没有将她捏疼,甚至这么捏一捏,她还有种颇为舒服的感觉,才这么想着,便不受控制的张嘴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事,不肯睡觉,大概是才从娘胎里出来,不太适应,养几天也就好了。”许婆婆转头对王氏说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小孩子见天儿长,真有哪儿不舒服,只怕早就哭闹起来了。” 许婆婆也不是多话的人,只这么听着。 第十七章奶娘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许婆婆什么时候走的,香枝儿是一点也不知道,原本她还想听听她们说什么的,结果就听了两句,就实在撑不住,眼皮千斤重,直接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睁开眼已是第二日,窗外阳光灿烂,看着时辰就不早了。 她不由都奇怪起来,怎么一觉就睡了这么久,要知道农家院里,可不是那么安静的,就好比现在,外面鸡飞狗跳,还有圈里养的猪,也发哼哼声,连带着大门外不时有说话的声音,要是在前两日,她肯定一早就被惊醒了,现在却睡这么沉,不由猜测是不是前两日没睡好,昨儿疲惫至极,便睡了个好觉,也兴许,跟那许婆婆捏那一通有关,可能那不是胡乱捏的,是在给她做全身按摩吧? 她有些不确定,也兴许就是个巧合,她不由轻轻一叹,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也就只剩下这胡思乱想了,抬眼在屋里扫了一圈,没发现王氏的身影,不是说坐月子么,怎么还跑出门去了? 正奇怪着,就见门前人影一动,王氏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件小衣服,一看大小,她就知道那是她的衣服,半旧不新,估计是上面的姐姐们穿过的。 “香枝儿醒了啊!”王氏脸上顿时扬起笑容,将手上的衣服随手一放,便伸手来抱她。 随后便是一通收拾,至到香枝儿吃饱喝足,便又躺回了床上,她的胃口并不算大,而王氏似乎是因为吃过下奶的草药的原故,奶水倒是挺足。 随后几天,日子过得倒也挺安静的,吃饱喝足,万事不用她操心,这小婴儿的日子,除了无聊点外,似乎也还好,想想曾经做外科医生,白班夜班的轮着上,闲暇之余,还要抽空来研究一下学术文章,似乎都没有多少空闲的时候,以至于相亲过数次,仍是个大龄剩女。 回顾曾经短暂的一生,上学时忙着应付各科考试,工作后便是面对各种病例、研究、学术报告,生活除了忙碌还是忙碌,连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一场,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一生,真是充满无数的遗憾啊! 成为小婴儿的她,也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比如说,她为什么会带着前生的记忆,难道是因为英年早逝,老天爷特别给的关爱,也或是孟婆看她可怜,特意放水了? 这种事情无法求证,也就不可能有答案,不过在心里想想罢了。 安安静静的过了几日,突然有一天,黄氏抱了小石头过来,要说黄氏,对王秋霜不待见,也是真的不待见,虽然没有再破口大骂,但这么长时间了,也就那么一次踏进过六房的门,更别提帮忙带孩子,今儿再来,却也是因着小石头。 “你福生叔没照看过孩子,什么事也不太懂,在外面时,还请了个妇人帮着带,不然这孩子估计也不能长成这样,前儿去你根大叔家,让他家儿媳妇帮着照看,兴许是太忙的原故,没照看好,惹得孩子总是哭,心里想是也生了些怨气,这也想得通,现在正是农忙时候,在地里忙活一天,晚上谁不想睡个好觉,偏还要帮着看孩子,且这孩子还不是自家的……” 王氏先还听得一脸懵懂,慢慢也就听明白了:“娘是想让我帮着照看小石头吧!” “这倒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福生叔,托到你爹那里,你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要我说这也不是咱们陶家的孩子,带不带的随你的意。”黄氏无所谓道,心里却想,陶正根家正经的亲戚,都不愿意帮这个忙,他们这些外人不干,也说得过去,当然,她也是不想拉下脸求王氏,从没有婆婆求儿媳的道理。 王氏看了一眼婆婆,心想,若真觉得无所谓,也不会拉下脸来,这般和气的跟她说话了,转头看了眼床上的小女儿,见她正歪着脑袋盯着这边看,不由微微一笑,这孩子也真是个爱热闹的。 “小石头也是可怜,没爹没娘的,我瞧福生叔为人也挺好。”她虽然没出去见过,但陶六平却是回来有说给她听,毕竟是在外面跑过的人,比村里有有见识。 黄氏听着这话,就知道她答应了,点了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你福生叔是个仗义的,你们帮了他,以后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再多的话,她也没讲,只看周福生那神态气度,还有随手给大儿的那块玉,足以说明这人在外面肯定赚了钱。 心里不由一阵嗤笑,陶正根家那些儿媳妇,还真是没点眼光,好好的事儿,让她们给作成这样,拉扯个孩子,多大点事,不过是给点吃喝,让家中孩子帮着瞧着点,人家自会领她们的情,偏心怀怨愤,把人给得罪了。 王氏倒也没想贪人家什么好处,她也是一个母亲,小石头这样没爹没娘,也着实可怜,若非给捡了来,没准让野狗叼了去都有可能,福生叔能想着把人给养大,她不过是帮着喂口奶,况且这孩子三四个月大了,也可以搭着些米糊糊喂,倒也抢不了多少香枝儿的口粮。 香枝儿盯着小石头看,这小子也真能睡,两人说话也不算小声,却一点都没吵到他,自顾自的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自己没爹没娘不说,还被亲戚家的长辈不待见。 也是从这天起,香枝儿身边便多了个玩伴,虽说两个都是婴儿,话都不会说,只会相互傻笑着流口水,但屋里多了个人,却是多了许多生气,也闹腾了不少,毕竟小石头是个真正的婴儿,饿了要吃,不舒服了要哭,好在也不是太爱折腾的孩子,大多数时候,还是欢欢喜喜的,且香花儿几个姐姐,得闲了也会帮着照看,如此王氏一人照顾两个孩子,也没有觉得太辛苦。 第十八章托养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忙活了几日,地里的活儿也差不多收尾,陶正洪这个当家人很会安排,家里儿媳妇、大孙子,能下地干活的,都给拉到地里去,所以活儿做得快,他们家地里活儿已经做完,村里很多人家却还在忙活呢。 陶正洪忙完却也没闲着,带着几个儿子就去给周福生帮忙,他果然看中了后山那块地,出钱买了下来,正准备着要将屋子盖起来。 那块地是挺大,但地势并不太好,正如陶正洪所说,靠山太近树阴多,日照时间太短,若是请风水先生来看,肯定会说这地阴气重,周福生一身正气,却是不相信这些的,也正因为这种种原因,所以这么大块宅地,其实所费并不多。 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觉得周福生大约是没什么钱,所以才会看中这块没人要的地,初时还以为他在外面发了财的人,因这块地落成,便稍稍改变了些态度,村里其余人等与他不熟,来不来往的也没什么要紧,却是陶正根家几个儿子、儿媳,对周福生的态度就不那么热络了,虽然这人气度神态都有别于一般人,落在他们的眼中,却只觉得这人很会装腔作势。 甚至连建屋子这样的事情,都不愿意出力相帮,只推托说地里的活儿还没做完,且地里活儿忙完,还要忙于分家,这可是大事,分多分少都得有个说法,能多分到些东西,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一点,很多人分家,那是一口锅,一只碗都要争一争的。 对此,周福生也没什么话说,只与里正商量,愿意出钱请村里得闲的劳力来帮忙干活,村里人能有活干,多赚几个钱,里正也觉得欢喜,虽说一般人盖屋子,都是秋冬季得闲的时候,但他这个情况特殊,也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陶正根家几个儿子的做派,看得陶正洪一阵心寒,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原本兄弟几个,感情也是极不错的,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各自成家,这矛盾也渐渐暴露出来,到如今闹成仇人一般,连带着这自私自利的性子,对亲娘舅都能如此凉薄,再过几年是不是对亲爹都能摆脸色了? 陶正洪看在眼里,暗自警醒,别人家的事情,他是管不着,但自家的事情,却是可以做主的。 周福生的屋子盖得极快,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完工了,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人多力量大,主要原因还是他舍得花钱,请来帮工的人多,才能在这么快时间将屋子建起来。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在忙于建屋,小石头放在王氏这里,却是没怎么理会,当然,这也是因为小石头养得不错,他很放心的原故,如今屋子盖好,他便来接小石头了。 要说小石头这孩子,虽然也会哭,但给他吃饱喝足后,也不怎么闹腾,比起一般孩子的折腾劲,还算是极好养的,也正因为此,近一个月时间,王氏却是一点也不觉得他烦,再加上这近月时间细心调养,小石头也长胖了不少,胖乎乎白嫩嫩的,很是惹人疼。 王氏带了这么些时间,见人家要回家了,还有些舍不得。 而周福生却是在与陶六平商量:“我一个老爷们,也不太会带孩子,我瞧你媳妇人不错,将小石头养得很好,我就请她以后仍帮我照看着些,白日里就放在你这边,晚上就接回家,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每月出五两银子……” 陶六平有些局促的听着,周福生虽然一脸的气,可不知怎么的,他在他跟前就是十分不自在,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放的感觉,听着这话,都没去与王氏商量,满口就应下了。 周福生却是觑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孩子是要让你媳妇帮着带,你还是去问她一声才好。”陶六平帮着他盖屋子这么长时间,是什么性子早就了解,深知他未必能当家作主,才有这么一说。 这事儿想来王氏也不会拒绝,毕竟这么长时间,他什么也没许诺,王氏就将小石头照顾得很好,他会让陶六平去问问,也是出于对王氏的尊重,毕竟孩子是要给她带,就不好让她心中存有一丝的不满。 陶六平听他这么说,才猛的想起来,家里的事情还真不一定能做主,他要是答应得好好的,王氏撂挑子不干,他也没招儿。 王氏听了陶六平的话,就跟着他直接出来见周福生:“小石头很乖,我带一个二个的也都是一样的带,并不费什么事,五两银子就不必了,怎么说咱们也不是外人。” 她的话说得挺客气,周福生与陶正洪交好,一家子几个爷们去帮忙盖屋子,都没有收他的工钱呢,她帮着带孩子,自也不好收这个钱。 “我与你们爹的交情好,却也不好让你们吃亏,照顾孩子也是很辛苦,这个钱却是不能少的,况且你一人喂养两个孩子,也该吃好些多补补,总不好让你为着孩子而亏了自个身子。”周福生说得很干脆,语气中尽是不容拒绝。 王氏见状,心知再推托下去,怕是要生气了,他既然如此说了,想来也不缺这点钱,便点了点头应下了。 周福生便也没再多留,抱了小石头去看他们的新家了。 人一走,陶六平就晕呼呼的问:“咱们是不是以后每月就有五两银子收入了?”有些不敢相信,银子这么好赚,家里虽然也不怎么缺钱,但他一个不受宠的儿子,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几次钱。 “哼,你还当这是好事呢,瞧着吧,没准又要闹起来。”王氏没理会他,转身进了屋。 陶六平听得满脸不简,有五两银子收入,这怎么不是好事了,想了想也没想明白,便追着王氏去,问道:“怎么不是好事,你说清楚呢?” 陶六平也深知她的性子,不想说的话,任你怎么问,她也是不会说的,只得小声嘀咕了一句:“看什么啊,我上哪儿看去?” 第十九章为钱争执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帮周福生看孩子这事,自是不能瞒着家里不说,王氏当着全家的面,把这事说了一遍。 陶正洪听着连连点头:“他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要我说这钱是不应该收的,不过既然他要给,那你们就收着吧!”他也看得明白,出力的是儿媳,什么好处都没占到也说不过去,暗道周福生行事也大气,想必还真不缺这点钱。 黄氏听着,也没什么意见,她一向是以夫为天,家里当家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就是,对她来说,儿媳妇多带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家里有个奶娃要带,也指望不了她能做多少活。 倒是陶一平,不由多看了眼自家弟弟,眼神中有些莫测难辨,周福生给他的好个见面礼,他还时不时拿出来瞅一眼,摸在手里冰凉冰凉的,稀罕得他不行,家里兄弟好几个,就他一人得了这见面礼,心里也颇有些得意,这就是做长子的好处。 也正因为这个见面礼,他一直认为周福生是有些不凡的,很想跟人多打些交道,可人家也不是那么好亲近的,况且人家也有亲外甥,怎么着他这个故人之子,也只能排在后面,可现在又不同了,六平媳妇竟然帮着看孩子,无形中就拉近了六平与福生叔的关系。 很是遗憾的看了自家媳妇一眼,怎么就没有老蚌生珠,再生个孩子出来,就算是个闺女也好哇!他是真心觉得周福生不一般。 却不想陶正洪的话,却是让何氏炸了:“爹,你这是什么意思,那钱怎么能叫他们收着,王氏虽是出力帮着带孩子,可公中的活儿却是耽误了,怎么说这钱也得算是公中的,却单叫她收着,是不是说,以后咱们地里的活儿也不用做了,专做小工赚自个的私房。” 何氏很是不平,吃喝家里的,还不帮家里干活,赚的钱却是她自个收着,这天下那有这样的好事。 屋里顿时一静,大人小孩,全拿眼睛看向何氏。 何氏自觉没说错,伸手推了推陶二平:“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都这么闷不吭声的一副老实样,还不得被人家给欺负死了。” 朱氏听着这话,不由将头转向一边,心说,就你这撒泼劲儿,还怎么敢说老实样,你这样都敢说是老实,那这世间岂不要乱套了。 陶二平见自家婆娘都冲到前头去了,他自是不能拖后腿,况且每月五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且陶六平因着王氏的嫁妆丰厚,小日子过得十分不错,要再加每月五两,这日子可就红火起来了,反观他这个做哥哥的,反而落到后头去了。 清咳了一声开口道:“何氏这话也没说错,王氏这些年生孩子带孩子的,家里的活儿还真没干多少,再说咱们现在也没分家,赚的钱就该是公中的。” 陶正洪垂下眼帘,一脸平静道:“赚的钱要交公?这些年你们兄弟在外面做小工的工钱,我却是没有让你们交一文的。” 这话说得陶二平噎了一下,还真是这样,他爹一年到头也不让他们闲着,农忙时节下地干活,农闲了就赶着他们进城做工,赚来的钱也不用交出去,自个收着,所以兄弟几个手里或多或少也都有几个钱存着。 “爹,话可不是这样说的,男人在外面做工,与女人在家里带孩子两码事,这带孩子吧,还不是谁得闲了谁帮着照看一下,况且,她这也还在家里吃饭,还不是咱们一起侍候着,跟男人在外做工还是不一样的。”何氏有条有理的分析着。 黄氏都不由抬眼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会儿脑子倒是好使起来了,一个月五两银子,老实说她也觉得应该交到公中,倒不是别的什么,六房一屋子丫头,连个儿子都没有,得了那钱去,还不是都花到几个丫头身上了,若是交到公中,她存下来,以后几个孙子不都有份。 在她看来,丫头养大了都是嫁到别人家,养那么精细做什么,随便拉拔大也就是了,孙子可不同,传宗接代、养老送终,都落在他们头上,对他们怎么好都应该。 朱氏、许氏都不吭声,这事若成了,钱落在公中,对她们也是有好处的,就算最终没成,能给王氏添点不痛快,她们也觉得乐意,王氏这样的妯娌,也是让她们心里憋着气呢。 “老二,你也是这么看的么?”陶正洪没理会何氏,而是直接问陶二平。 “爹,何氏也没说错啊!”陶二平应声道,不明白他爹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个也没做错,家里几个大小子,眼看就到说亲的年纪,这聘礼钱都不是小数目,将这笔钱收归公中,到时候手里也能松快点不是,六房全是丫头,哪用得着那么多钱,他这也是为家里着想,为爹娘分忧。 “老大,你怎么看,也是这么觉得么?”陶正洪转头问向陶一平。 陶一平瞬间愣了一下,不是在跟老二说么,怎么突然问到他,还没开口,手臂就被朱氏掐了一把,这么多年夫妻,他又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略挣扎了下,便开口道:“这些年做工的钱,都没交到公中,也是爹娘对咱们的宽容,不想咱们在外走动,却手里没个活钱,不过现在家里孩子大了,都到说亲的年龄,花费着实不小,这钱若是归到公中,爹娘也能少操些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转头又问“老五,你怎么说?” 陶五平没想到,还能问到他头上,看了一眼陶六平,又看了一眼两个哥哥,很明白该怎么选:“我听大哥、二哥的。” “老六,你说呢?” “啊!这个……这个……”他做不了主啊!很是为难的转头看向王氏。 “看我做什么,咱们听爹的就是。”王氏淡淡的说道。 “哈,对对,咱们都听爹的。”陶六平忙大声道,总算有句话来应,不用让大家都盯着他了。 何氏听着这话,顿时扬了扬眉,心里有些得意,大家都同意了,那这钱岂不就落到公中了,怎么着……也有她一份吧! 第二十章分家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陶正洪抬眼,将一屋子人都扫了一眼,一时满心惆怅,他夫妻两个,养育出这么大一家子人来,也不是不骄傲的,让他们都吃饱穿暖,家里还略有薄产,他觉得他这辈子也很知足了。 虽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十分热闹,但这其中的矛盾却也不少,近些日子来,为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吵一架,再好的情份也能给吵没了。 陶正根一家几个小子,如今已是分开单过了,还别说,这分家之后也真消停了,没再闹得请这个那个的去劝架,各过各的日子倒也不错,只是这兄弟间嫌隙却是再也解不开。 他想到此处,不由摇了摇头,他向来觉得自己有几分精明,才能把家里的日子过得现在这般红火,是断不会让家里跟陶正根家那样,让兄弟成仇的。 陶正洪心里来回翻搅,最终化为长长一叹,站起身来,开口道:“我瞧你们根大叔家分了家后,日子过得也挺好,我看咱们家,也把家给分了吧!” 他这话一出,犹如惊雷霹雳,在众人的头顶炸响,炸得一干人等均是惊愕愣怔不已,半响都反应不过来,他们都听到什么了? 虽然不少人都觉得,分家过自己的日子好,但也只是在心里这么想想,谁也不认为分家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这话,还是从陶正洪这个当家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也不怪一众人等都反应不过来。 “爹……爹,你说什么?”陶一平略有些受惊,努力平息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 陶正洪颇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儿子,一点小事就撑不住场面,完全无法跟他比,哼一声道:“我说分家。” 分家一词,再一次从当家人的嘴里说出来,那就绝对不可能做假,得到了确认,众人也算是得了个准信,一时各人神态不一。 朱氏仍是绷头脸,但嘴角却微微翘起,这惊喜来得太突然,完全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分家的事儿,她在心里想过千儿八百遍,只觉得困难重重,完全没想到今儿竟然能成真。 何氏更是喜形于色,家里三个儿子,长子十六也差不多可以说亲了,下面两个也是半大小子,下地干活完全没问题,这些年来总觉得自家被人占了老大的便宜,早就想分家单过了,她心里也是想好了,老两口肯定是要跟着长房过,分家后,她便能当家作主,吃什么穿什么全都是自个说了算,更重要的是,别人再也占不了她的便宜,那日子想想都觉得痛快。 许氏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听到这消息,脸上也透出些喜悦的神情,她并非生来就是沉默寡言,而是家里这么一大家子人,有时候不小心说错一句话,便有可能招来麻烦,想想何氏,便时常因为说错话,而被男人揍,自觉得少说多做,在这个家里才能活得更好。 就连王氏,也是十分诧异陶正洪的决定,她知道为着那五两银子的事儿,少不得要闹一场,却没想到,自家公公却是这么个干脆利落的人,说分家就分家,半点不拖泥带水。 虽说从之前妯娌几个的言行中,她隐隐发现她们有分家的意思,她甚至也有意推波助澜,但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最初的惊讶之后,心里也觉得高兴,毕竟一大家子都嫌弃他们六房,谁还没个脾气,她又不是天生犯贱,明知人家嫌弃,还硬要凑到一起么! 黄氏也觉得吃惊,老头子虽然跟她提过这事,她心里还老大不乐意,好几天心情都不太好,但心里好歹还是有准备的,可也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她的心情,顿时就不太好了,一大家子,估计她是最不愿意分家的一个。 陶六平也是一脸懵懂,他也有些不乐意分家,向来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家里爹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这要是分了家,让他来当家作主,他还真不知要怎么办,脸上显出些愁苦的神情来。 陶二平扫了一眼,又岂会看不出他的神色,深怕他会拖后腿,时刻留意防备着,担心他会突然冒出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就让爹改了主意,虽然从来不觉得他爹是个会轻易改主意的人,但分家这事儿,他早就想了,自然是不容人捣乱的。 他是家中的老二,不像老大得爹看重,也不像老七,是个读书人,得爹娘疼爱,他自觉在爹娘跟前一般,所以从懂事起,就知道为自己打算,想着从家中分一笔钱出来,自个也能做点小生意什么的,把自个小家经营得红火起来,至于兄弟什么的,各过各的日子,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要说陶正洪养儿子,虽然没多大的出息,却也没什么坏毛病,得闲他就赶着几个儿子出去做工,所以兄弟几个,也都算是勤快人,且手里还都有几个活钱,日常花销,也从不问老两口张嘴,家里的钱也就存下来了,这也是陶正洪的精明之处。 一屋子的人,落针可闻,硬是安静了好一阵,各自在心中想了个无数遍,最终还是陶正洪开了口:“你们有什么不同的意思,现在可以提一提!” 他这话却是注定得不到回音。 陶六平倒是想开口问声,能不能别分家,却是被他二哥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得不敢吭声,又被王氏拉了下衣摆,便什么也没说了。 没得到回音,陶正洪也不在意,而是接着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说说,咱们这个家要怎么分,先说好了,再把老七叫回来,大家都没意见了,就请里正过来帮着主持分家……” 这么大事儿,吓得一众人等都不敢多言,可在陶正洪的嘴里,却是这么简单,三言两语的便有了定论。 老大、老二、老五,都拿眼睛看向陶正洪,想知道他是个什么章程,陶六平懵懵懂懂的不想分,很想跟王氏讨个主意,可屋里这么安静,他一出声,大家都听得见,显见不好。 第二十一章想通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虽是要分家,陶正洪也表现得十分干脆利落,可倒底是个大事,并非一时片刻便能有结果的,陶正洪也只是将这事儿提出来,接下来具体要怎么分,还得再斟酌,一个不好,就有可能闹得父子失和。 但他这个决定,就像是颗炸弹般,将几个儿子都炸得晕头转向,几个儿媳喜不自禁,待事情议定,便各自回屋里,将房门关严实后,各自细声商量起这分家的事来。 陶六平一回到屋里,就将几个女儿赶回自己屋,将门一掩,便急不可耐的问道:“我哪会儿想说话,你怎么拦着我啊,我一点也不想分家啊!” 提到分家,他心里没来由一阵惊慌,若是分了家,以后他就要当家作主,什么事情就要他来拿主意,可是,他向来就不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不是为难他么,况且,分家后,地里的活儿,他一个人未必干得来,平常都是爹娘哥哥们,叫他干什么活儿,他就做什么活儿,这突然就没人指点了,他都不知该做什么好,只这么在心里一想,便觉得六神无主,心慌意乱。 “几位哥哥们都要愿意分家,你一个人跳出来说不分,谁会听你的,你当你说了就有用么,跳出来咋呼呼说一顿,没有半点用处,还平白让几位哥哥憎恶你。”王氏的想法,自然跟陶六平不同,她这人向来很愿意争一口气,除了生不出儿子来,时常被人笑话外,傍的,还真没输过人。 “那怎么办啊,分了家咱们这日子怎么过?”陶六平也认同王氏的话,家里轮不到他说话,就算他嚷嚷着说不分家,几个哥哥都可能只当他在放屁。 可若是分了家,家里就他一个壮劳力,王氏一个人料理家务,还要看孩子,估计也会忙得分不开身,根本没法下地帮他,就算能帮一把,他也舍不得她下地去干活,家里的姑娘是要娇养,但他媳妇他也想娇养着,不愿意她晒黑了脸,磨粗了手,如此,活儿就落到他一个人身上,他也不是怕苦怕累的人,活儿再多,他也愿意做,只是活儿做不过来,就会耽误耕种或是抢收的时节,一年的收成,这可是大事。 为此,陶六平十分犯愁,也深深体会到,家里只有姑娘,没有小子的难处,想着香花儿也十岁了,狠狠心也能赶到地里去干活,别人笑不笑话的另说,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力气又不大,又能干多少,指望她是指望不上的,顿时一张脸就更显愁苦之色了。 王氏也在暗自琢磨,她手里还有些积蓄,就算什么也不干,吃喝几年都没有问题,只是她也不是个坐吃山空的人,自然还要想想如何为家里添些收益,她除了擅长管家理事外,还有个女红手艺,从小侍候小姐,手也养得细嫩,大宅院中闲来无事时,自是少不得做针线,如此练就一手绣花的技艺,虽没得到什么大家的真传,但也非一般人可比。 平常也不过是绣个荷苞之类的,拿去铺子里换几文钱,这都是小打小闹,真要往赚钱上头做,那就就得绣些大件的,如被面、屏风之类的物件,虽时耗时颇多,但做得好了,也能赚不少,想到此处,她不由精神一振,总算觉得有了一条出路。 家里没有壮劳力,这是他们六房的缺陷,所以没法完全指望地里的出产过活,以后陶六平能干多少就做多少,其余的家用,她就靠女红手艺来补贴好了,怎么着一家人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想通之后,王氏顿时便露出了笑脸。 “娘子!”陶六平苦恼的转头看过来,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高兴,不过她这发自内心的笑模样,看上去还真是赏心夺目,让他心里的愁云密布都消散不少。 “瞧把你给愁的,有什么好愁的,以后家里若有什么事情,咱们一家人商量着办就是,地里的活儿若是做不完,咱们就少做一些,家里孩子们都乖巧懂事,用不着你怎么操心,我再做些绣品贴补家用,你就只管放心好了,咱们以后的日子,不会过得比现在差。”王氏信心满满道。 十个手指都有长短,做父母的自是少不了偏心,六房不被待见,吃的穿的处处都不如其他几房,王氏没有儿子,时常被妯娌拿来攻击,就算心性好强,也没法去争这个长短,再则父母孝道压着,他们的东西爱给谁便给谁,谁也不能拿这个去说嘴。 分家后的日子,若是能过得自在些,就算是苦,她也会觉得甜。 瞧着王氏信心十足的模样,陶六平不由怔了怔,觉得王氏说的话很在理,以后家里有什么事,那就商量着办,他也不用担心自己拿不出主意,地里的活儿忙不过来,那就少做些,没有旁的办法,也只能这么办,地里出产不多,就靠做针线贴补,这么来,这日子也还真的能过得下去,瞬间,陶六平也想通了,脸上的愁苦之色一扫而光,也高兴起来。 他倒完全没有去怀疑过,王氏的针线手艺,是不是真的能贴补家用,他向来十分信服王氏,觉得只要王氏说得出,就没有她做不到的。 “瞧你这点出息,这话可不能拿到外面去乱说,不然人家都要笑话你了。”王氏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心里却觉得妥贴,自家男人吧,虽然有很多缺点,但待她的心意却是很诚,也不嫌弃她生的全是女儿,对闺女也是一般的疼爱,性子软就软些吧,这个家里,还有她在呢。 第二十二章分家犯难 ,最快更新农女殊色 ! 香枝儿睁着眼睛听父母说分家的事情,说着分家以后的打算,她听着也觉得高兴,想着她出生那日,黄氏堵在门口破口大骂,骂了老长一段时间还不带重样,她当时听着,也觉得难过,没有迎接她的喜悦不说,还骂得不堪入目,当时她还心怀忐忑,是不是会把她给掐死了,也或是拿去外面给扔了。 好在,她的娘亲,还是很靠谱的,没有嫌弃她是个姑娘,还对她挺好,她便也再没有胡思乱想,安安心心的过自个的婴儿生活。 这会儿听说分家,她自然会觉得高兴了,除了爹娘和姐姐们,家里其余人等似乎对她都不太喜欢,几个伯母,还有堂兄堂姐都不曾来瞧过她一眼,可见她在这家里的地位,不,应该说是他们六房在家里没地位,所以分出去,对大家都好。 她突然觉得,做为当家人的阿爷,虽然她连面儿都没见过,却也不得不夸他一句,深谋远虑,分家这事做得好,不然以后几房间真得闹成仇了,毕竟有自己的小家,就不可能对公中大公无私,如此一来,矛盾不断,甚至会逐渐升级,哦,就好比村里的那个例子,她虽不出门,却也听陶六平说过几嘴,倒是记在了心里。 对于分家,香枝儿也是抱以支持的态度,不过她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人儿,她是什么态度也不会有人去在乎,不过却不妨碍她自个乐呵,连着好几日,每天都笑呵呵着一张脸,让谁看见了,都觉得她十分讨喜。 周福生白天将小石头送过来,他便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屋子建好了,他也不总在村里待着,每日都出村去,到晚间才回来,接了小石头回家去,一般人跟他不太熟,也不好过问他去了哪里,但时不时陶正洪就留他吃晚饭,老兄弟俩喝几杯小酒,说说话什么的。 陶家人也就知道他跑去外面干什么了,他在村里盖了个宽敞的屋子,便也算是安了家,安了家便要置产,这些时日他边在周边村里转悠,随即便在下河村买了五十亩良田,再往前走的赵家庄,也买了五十亩,总共一百亩地。 一百亩地可不少啊,陶正洪辛苦了一辈子,挣下的家业,到如今也刚好一百亩,对于他随随便便就买下一百亩地,陶家人看着很是惊奇,当然,他们原本谁也没有小瞧过周福生的意思,但乡下人家,就算再见多识广,对于这样一出手就是百亩地的财主,也是见得不多。 犹其是陶一平,他还得了周福生的一块玉,他没什么见识,摸着那质地只觉得是好东西,如今见人家这么大手笔,越发认定那是个值钱货,当然,值不值钱的,他也不会拿出去卖,却是想着留着做个传家之物。 “福生叔,你这买地也该多叫几个老成的人去瞧瞧,也不知那地是好是坏,下河村那边的人,咱们多数也都识得,名声还算不错,只是赵家庄就远了些,也不知那边的人是怎么个性情。”陶一平出声,倒是真心为周福生打算。 周福生听着这话,温和的笑了两声道:“我就想着,都是这一乡一地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我如今在这里安了家,也是心急,想快些置办些田地,早日把这事落成了,我这心里也省得总挂念,上河村、赵家庄,离村里都算近便些,瞧着合适,便买下了。”要说他住在上河村,在上河村买地是最好的,只不过村里的地都是有主的,没天大的事,谁也不会把家里的田地给卖了。 陶正洪也开口接腔道:“地买了就买了,这不是坏事,好不好的也有中人帮着看过,肯定亏不了,只是地买下来,佃户可曾看好,到时候地里的收成如何安排,你可都有安排好?” 有些话他不好说得太明白,有些佃户欺主的事儿时常发生,周福生又是才从外面回来的,人头不熟,难免中招。 “这一季的庄稼已经种下去了,已经说好,等收了这一茬庄稼,那地我再接手,至于佃户的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好,还有好几个月时间,也不急在一时。”周福生也知他们好意,随即又道:“放心吧,这其中的道道,我也明白几分,那中人也说要给我介绍几个佃户……” 他这话说得明白,陶家人就不再说这个了,说得多了,还以为他们贪图什么似的,关系再好,也得避嫌。 陶正洪将儿子都打发出去,自己与周福生细品慢酌,便说起了分家的事情来。 “原本一大家子住着也还好,只是近两年总不安生,时不时便吵闹起来……家里孩子大了,也是该分家的时候了……”陶正洪叹道,语气中流露出些不舍来,别看他提起分家那干脆的架式,心里却是万分不乐意的,只不过形势力比人强,不分家的坏处太多。 “树大分枝,这是常态,你也别不舍得了,要我说还是你看得明白,瞧我姐夫家,唉!”毕竟是自己新姐夫,他也不好说太多闲话。 “正是个这理呢,我也只是觉得心里苦闷,忍不住跟你说几句,这分家的事儿虽这么决定了,但后面的事还不少呢,我也正想得有些犯难。” 周福生听他这么说,不由轻轻笑了一声:“有什么可犯难的,那些可都是你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你这人向来处事公平,怎么临头了,还犯起难来。” “原本也是这个想法,只是我那六儿,生的全是闺女……”姑娘家都是别人家的人,家财分给她们,难不成让她们带着出嫁不成?他也就是在这一点上想不通,家里的东西,可都是姓陶的。 “孙子也好,孙女也罢,那不都是你陶家的种么,就算嫁出去,她身上不还流着陶家的血,我看你啊,这心也想得太窄了些,再说了很多没儿子的人家,不还招个上门入赘的女婿么……”周福生慢悠悠说道,在他看来,孙子也罢,孙女也好,只要是自个养大的,那不都是一样的。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