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刺璧》 【001】预谋死亡 ,最快更新刺璧 ! 厚重的云层终于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一缕金色的光芒透过缝隙放射出来,跪坐在五老峰顶的夏篱站起了身体,凝视着即将升起的红日,嘴边露出一丝微笑。 凌晨的峰顶很冷,更何况还是深秋的早上,稀薄的空气很清新但是也充满了凉意,以至于等待了一夜,早就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夏篱鼻子红红的,脸却苍白的像一张纸。 昨日把纳兰为她写的祭文贴到博客后,夏篱就为即将的行程做好了安排,家人早就知道她有出去旅游的打算,发现她留下的纸条后应该相信她不过是出去散心了,很快就会回来。 在朋友们的感觉中,夏篱一直是个性格开朗活泼的女子,更何况应她的要求,纳兰把祭文写的诙谐而幽默,就算被大家看到了,也会觉得不过是夏篱的又一次恶作剧,开心一笑后继续等待她旅行后的回归。 或许只有敏感的坤,会感受到夏篱贴上为自己所撰写的祭文时那种决绝心情,也许看到祭文后会发疯般的四处找她吧。 会吗? 夏篱掏出手机,犹豫着,是不是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证实一下自己在坤心中的分量? 弱弱的刮来一阵风,让夏篱打了一个哆嗦,为了此刻,她特意穿上了木云最喜爱的那条淡绿色长裙,站在深秋的峰顶,穿着夏日的薄裙,瑟瑟的发着抖等待着华丽的飞翔时刻。 还没有等到夏篱做出决定,在开机的瞬间,电话铃声就迫不及待的响了起来,依旧是那首《可惜不是你》,号码显示是坤打来的,可是夏篱没有接,她静静的听着铃声一遍一遍的唱着: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温暖我胸口...... 无人接听,但是,电话那端的坤仍旧不放弃的重复拨打着,夏篱渐渐回过神来。看来,坤对自己真的真的很关心,那就把自己最后的声音留给他吧。 夏篱接通了电话,但是出乎她的预料,电话那端的坤没有出声,电话里静静的,只能隐约的听到坤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坤,你还好吗?”夏篱察觉到了坤的反常,平日里只要电话一通,马上就会响起坤欢快的声音。 “篱,”坤的声音哑哑的,似乎很疲惫:“终于,你肯开机了,我找了你一夜。” “呵呵,我很好的,让坤记挂了。”夏篱的心中涌上一丝感动,为什么坤出现在他以后?为什么坤将所有的爱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却还是没有办法遗忘过去? “真的?你真的很好?那你发表在博客上的祭文是什么意思?”坤的情绪似乎很激动。 “坤,你不是一直希望篱不要再生活在回忆里吗?以后篱不会再回忆了,祭文就是对篱的过去做一个了结。” “可是,我看完祭文后心里很乱,总是觉得篱会出事情,去找你又找不到,打你的电话也关机,我很怕,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再也见不到你了。”坤不安的说道。 “呵呵,真是个傻孩子。”夏篱轻笑一声后,在心里悄悄的叹了口气,你的感觉很准,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坤。 “把你的位置告诉我,我马上过去找你。”听到夏篱的笑声,坤的情绪开朗了起来。 “哦,不可以,我现在在很远的地方,想静静的沉淀一下心情,暂时不会回去,坤就放心吧,今生有你做篱的朋友,真是篱的幸运。我要走了。再见。”不等坤的回答,夏篱毅然关上了手机,然后把电话扔下了山涧。 现在好了,可以没有牵挂的走了,最多几天后的报纸上会登出一条面目模糊的无名女尸认领启示,夏篱在上山前,已经掏空了除手机以外的任何身份证明,只要不惊动家人就好。 太阳已经跃出了云层,红红的,暖暖的挂在前方。 “该启程了。木云,你的小篱就来陪你了,等着我。”夏篱对着红日小声的说完后,微笑着仰起头,伸开双臂,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双眼,以飞翔的姿势从五老峰顶纵身跃下 【002】回眸已是遗忘 ,最快更新刺璧 !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夏篱的脑海里如过山车般的旋转,与恋人木云相遇,相恋,然后分离,那些破碎的画面凌乱的交织在一起,如滚雪球般的慢慢堆积,然后‘轰’的一声炸成了粉末,飞散开来,随后一切都渐渐的消失了,只留下白茫茫的一片。 夏篱睁开眼睛,此刻,她正躺在一张宽大的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粉底黄花的缎面被子,一股陌生的感觉将她包围,这是在哪里?她透过浅黄色的纱帐向外张望。 这是一间布置的古香古色的房子,墙壁处错落的摆放着几件造型古朴而别致的家具,房子中间有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摆放着水果和茶壶,桌旁有个人影正支着脑袋打瞌睡。 不知从何处飘来似有若无的檀香味,周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夏篱动了一下,想坐起身来看个仔细,可是浑身的骨头架子似乎被拆散了一般的疼痛,让她不禁呼出声来:“哦,好痛。”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听到夏篱发出的声音后,桌旁正在打盹的人马上跳了起来,冲到床前,一把掀开纱帐,满是欣喜笑意的脸映入夏篱的眼帘。 “你是谁?”夏篱有些惊恐,虽然出现在她眼前的,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子,虽然这个年轻女子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一丝的恶意,但是,这个女子奇异的装扮让夏篱的心里很不安,这里的环境陌生而诡异。 “该我问你是谁才对哦,你是谁呢?”年轻的女子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好奇的看着夏篱。 “我?我是......”夏篱竭尽全力的想着,自己是谁?名字似乎能够呼之欲出,可是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着,让她无从记起。 “你是怎么认识我哥哥的?说来听听。”年轻女子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夏篱的脸,似乎她的脸上开满了花朵,而自己就是那只飞舞在花丛中准备采集花蜜的小蜜蜂。 “你哥哥?是谁?”本来就纠结在自己名字漩涡里的夏篱,现在听到女子这样的问话,更是云里雾里的不着边际。 “暮云啊,薛暮云。这几天你虽然一直昏迷,可是只要出声的时候,就是在叫我哥哥的名字,快快老实交代,你怎么认识我哥哥的?”年轻女子的性格似乎很急,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暮云?暮云......”夏篱嘴里轻轻的重复念着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感觉也有些熟悉,可是为什么记忆力却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一点印象呢?再想下去,脑中就像要被撕裂般的抽筋,疼痛。她抱住了头,小声的呻吟了起来。 “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头很痛?那我不问了,你先休息吧,我去叫哥哥。”年轻女子说完,站起身来,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到底是谁?那个暮云又是谁?天啊,为什么脑中一片空白。虽然身体传来阵阵痛楚,但是也不及夏篱此时茫然无绪的心,恐惧而绝望。 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就要走进房来,一想到将要面对的一切都是完全陌生的,夏篱不知该如何面对,索性把眼睛紧紧的闭上。 “你感觉怎么样?”纱帐被重新掀起,带来一缕淡淡的茉莉花香,随后,一个男子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夏篱不吭声,更不睁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熟睡。脑门上被一个大手覆盖了片刻后,脑中顿时变得很清凉,很舒服,似乎疼痛的感觉也悄然消失了。 “还好,应该没有大碍,可能是筋骨正在恢复,有些痛楚是正常的。让她多休息,小欢就多陪陪她,好生照顾着,等我忙完了再过来瞧瞧。”好听的男声再次响起。 “可是,哥哥,她来历不明,刚才我问她是谁,她也不肯说。你就不奇怪,她怎么会认识你的吗?” “呵呵,不管她是谁,现在她一身的伤,等她好利落了,再问吧,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好吧,我会看着她的,哥哥就放心吧。” 脚步声又响起,似乎有人走了出去,室内很快恢复了安静,夏篱在心中消化着听到的那些对话,自己怎么会一身的伤?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了记忆呢? 想到这里,夏篱悄悄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凑在面前的两个圆圆的眸子,她和眸子的主人同时吓得尖叫了起来。 “吓死我了。”眸子的主人大声的叫着:“你没有睡着啊,为什么刚才哥哥来,你要装睡?”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想问我的,我都不知道。”夏篱小声的回答,就像被抓了现行的小偷般,脸涨得通红。 “可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会摔在薛家庄的后山上?” “薛家庄?是这里吗?”夏篱一头的雾水。 “对啊,这里就是薛家庄。哥哥正好在山上读书,听到有动静,跑出去一看,你躺在后山上不省人事,哥哥就把你带回来了。” “我躺在后山上不省人事?那是为什么?”夏篱听得更是糊涂,不禁问道。 “我也奇怪那是为什么,你摔的地方是个独立的小山包,只有哥哥的书舍在那里,周围都是树林,你是从哪里摔下来的呢?而且居然叫着哥哥的名字。”年轻的女子用两根手指支着下巴,眼珠咕噜噜的直转。 “我也不知道,或许你不会相信,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是怎么摔下来的,为什么会摔下来?我是怎么认识你哥哥的,我又是谁?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夏篱喏喏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就像蚊子在嗡嗡,所说的话也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得见。 “真的吗?你好可怜哦。不过别怕,你就在我家安心的养伤,或许会慢慢的想起来,等你想起你是谁了,我们一定会送你回家。”年轻女子好心的安慰着,可是她的话听在夏篱的耳边,心中更不是个滋味,家在哪里?鬼才知道。 “我叫小欢,薛暮欢,你叫我小欢就可以了。对了,你昏迷了两天两夜,现在一定很饿,我去厨房拿东西给你吃。” 被小欢一提醒,夏篱的肚子马上咕咕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点头,看着可爱的小欢蹦跳着出去了,夏篱挫败的长叹一口气,既然什么也想不起来,那就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了,惟愿自己能够跟这里的人和睦相处。还有那个救了自己的薛暮云,他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名字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还一直在昏迷中不停呼唤呢? 【003】天上掉下个美美来 ,最快更新刺璧 ! 正当躺在房间里的夏篱还在苦苦思琢救她的男子是谁的时候,走向书房的薛暮云也在思考着如出一辙的问题,她是谁?这个衣着奇怪的女子究竟是谁?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她出现的方式又是那么诡谲? 所以,薛暮云在向小欢描述发现她的情景时,不得不故意的大量留白了。只是说她昏迷于后山,被他发现便把她救了回来,而把她出现的那个瞬间给跳了过去。 如果,他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给自己这个喜欢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妹妹,那么,不用等到夏篱醒来,整个薛家庄就都得开始流传才子救仙女的故事了。 想起夏篱出现的那个情景,薛暮云不禁下意识的揉了揉还微微酸痛的手臂,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薛家庄不大,但薛家庄在成郡国很有名。 因为这里出了一个很有名的老师,虽然这个很有名的老师只教了很少的几个学生,但里面偏偏有一位就是当今的成郡国主,而这位成郡国主当年却并非太子,也就是说并非是成郡国的法定接班人。 成郡国主之所以能够成就大宝,这位老师可以说居功至伟,三出奇谋,计定天下,扫清一切障碍,送弟子登基后,却功成身退。其后,虽然成郡国主三请任宰,但老先生都婉拒于山庄,以至于成郡国十年不设首辅宰相,直至老先生歿于乡里,于是这个不大的地方便因为成郡国主的亲临而名动天下了。这位经天纬地的老师就是薛暮云的父亲薛经纶。 有父如此,年轻的薛暮云也同样才名远播,在薛老先生仙逝之后,成郡国主亲自出京祭师,这在成郡国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尊荣,薛暮云伴驾七天,深的成郡国主赏识。 更有传言,国主陛下曾有将自己的妹妹茗清公主下嫁于这位先师嫡子的打算,只是薛经纶刚刚去世,不便提起。临走之时更是动了带这位暮云公子进京入仕的念头,而暮云公子以为父守制之名如乃父般婉拒了。 此后,薛暮云便结庐于后山,避不见客,潜心修读,如其父般耐守乡野。可偏偏有些事情就是你躲的再远也会从天而降,而这次从天而降的却是一位奇怪的女子。 那日,如往常一般,薛暮云在书舍中读书到了黄昏,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渐暗,便将书卷收拾起来,伸展了一下腰身,微微有些酸痛,便来到书舍之外,抱元守一,凝立于山峦之上。 薛家庄的后山虽然并不高,但山势迤逦,颇显灵秀。 山中林木繁茂,更有许多奇花异草生长其间。落日西斜,余辉散金,山影微蒙,风动枝舞。 宁静的小山之顶上,薛暮云的白衣随风,发丝飞扬,斜阳披身,恰如他的身上散发出了万丈光芒。 他人虽凝神静立着,但一股威势却油然而生,似融于这山色暮霭,成了山的一部分,又似集了这山的灵气,成了山的主宰,让人远远的看上去,只觉得这山中就该有这样一人,而这人就该在这山上。 薛暮云静立半晌,缓缓起势,修长的身材缓缓展动,而那姿势也应了山景,似乎每一举手都融于树影,每一投足都合于山势,虽缓缓而动却似乎连山峦树木都跟着一起舞了起来。 这便是薛家的家传之秘,外人只道薛门诗书传家,却不知薛门另有武道乾坤。 这套薛门的不传之秘起自九世之前,是一位当年的薛氏奇才所创,但薛家似乎向来都生性淡薄,只在族内流传,却从未外露,各代虽有传承,却境界各异。 薛暮云也是被祖父逼着学了下来,虽然是学了下来,看起来也似模似样,但却因他更倾于书卷,并未领悟到其中的精意奇巧,只是偶一习之做强身健体之术罢了,其中更有几势在连贯融汇上颇为生涩,虽看上去姿势飘逸,但薛暮云现在做起来却颇为吃力,可就在这个时候云动了。 云随风动,自古如此,而此时山风正起,云动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云却是在向四个方向齐动,就如同石投静水而出的涟漪一般,层层漾开。 什么样的风能把云吹成这个样子? 薛暮云恰好舞到翻身后仰,双臂微展,全仗着腰力支撑,而势子又极缓,更是吃力。以往他并不能把势子使足,只是这段时间,一个人静修,经常读书疲倦便舞上一遍,多少有了些进步,但也极为吃力。 这时,薛暮云正好做到后仰抬头而恰好看着天空,那云四处同时翻涌让他不禁愣了,这是个用奇怪姿势发的奇怪的愣,本来挺不多久的姿势竟破了极限。 那云层层破开之后,惊雷乍响,云层之后的天空竟仿佛比周围的天空更加的深邃,这时候要是薛家庄的薛二奶奶看到了一定会大喊一声:“天破了,快收衣服啊!” 是的,这情景就似乎是天破了一样,我们姑且就把那叫做破洞,破洞中无尽的黑仿若在旋转翻涌着,其实那么浓的黑,似乎把周围都已经吞噬掉了,你根本看不到那翻涌,可偏偏却能强烈的感觉到。 这个时候,暮云公子已经突破极限两倍的时间了,他仍愣愣的看着天空,用那个奇异的姿势,这景象可是万年不得一遇,而结合了薛大公子如此的观赏方式更是亘古绝伦。 这个时候,一道光线自破洞之中射了出来,径直的就冲向了暮云公子,而暮云公子这个时候再想从这个姿势挺立起来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腰已经不足以提供给他向上挺立的力量。 那光线直直的射在了薛暮云的身上,虽然那光线来势迅疾,威势十足,打在身上却也没什么感觉,甚至有些温暖,暮云公子这才从惊恐中警醒过来,再次发力挺身,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团黑影自那破洞中沿着那光线从天而降了,薛公子闭上了眼睛,双手本能的向前一撑,接着就被撞的昏了过去。 可怜的薛公子有时看书看的兴起经常会留宿书舍,家人也都习惯了,便在书舍中备了些现成的食物,偏偏他又好静,所以一个人在山上几天不回山庄也是常事,而这次意外也就顺理成章的无人搭救了,直到第二天醒来,薛暮云仍然躺在冷冷的山岩之上给身上的不明飞行物做温暖的肉垫。 薛暮云悠悠的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双臂更是疼的厉害,昨天的撞击就是最先从手臂开始的,薛暮云仰面朝天,整片天空都风轻云淡的云淡风轻,哪有一点昨天的奇异景象,一切都象从未发生过一样,可偏偏浑身疼的厉害,尤其是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好象被什么压着一样。 薛暮云挣扎着抬起头看向胸口,终于明了,那不是好像,就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压着,可,那是什么东西? 他定睛一看叫出声来:“啊!!!是美女......” 【004】君若梦中人 ,最快更新刺璧 ! 淡淡的檀香味笼罩着整个房间,窗户没有关严,有微风从窗棂的缝隙间悄悄的渗入,烛光轻轻的随风摇曳着,尽管光芒微小,却也让人感觉温暖。 夏篱睡的很不安稳,似乎有人一直附在她的耳边轻声的呼唤:夏篱,夏篱,你还准备睡到什么时候?快点醒来吧。 是谁在呼唤?难道是在叫我吗?我是叫夏篱吗?想得深了,脑袋便开始抽搐般的疼痛,让夏篱从梦中醒了过来,看看周遭,并没有一个人影。她用手抹去脑门上密布的细小汗粒,头脑立时清爽了起来。 已经在床上又躺了三天,很想活动活动,不知小欢去了哪里? 夏篱轻声的叫了几声小欢,没有人回话,看到明灭闪动的烛光,不禁哑然失笑。 是了,现在是夜里,小欢一定睡觉去了。多亏了有她的陪伴,让夏篱这颗忐忑不安的心稍稍的安宁了一些。只是,夏篱还是不敢跟小欢以外的其他人接触,只要听到有声音响起,她马上就闭上眼睛装沉睡。 有好几次,当小欢的哥哥,也就是那个救了夏篱的男子来看望她的时候,夏篱都强忍着好奇,不睁开眼睛,虽然这个男人的声音醇厚悦耳听着非常舒服,虽然他每次的靠近都会带来一阵好闻的茉莉花清香,可是夏篱还是不敢去看他,因为,她没有办法去解释自己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并且在昏迷中也把名字挂在嘴边。 现在夜深人静,杳无声息,应该不会有人出现了。 夏篱小心的坐了起来,穿上床下的绣花鞋,扶着床围微颤颤的站了起来。早就看见,靠近窗边有张梳妆台,夏篱向那个方向移去,几天没有洗脸,也不知自己现在狼狈成了什么模样。 坐下总比站着容易,虽然只是几步的路程,可那不合脚的鞋子和浑身的酸痛就已经让夏篱感觉苦不堪言,屁股一落座,就不想再起身了。 梳妆台上精致的雕花铜镜里马上显露出一张夏篱熟悉的面孔,柳眉杏眼,鼻梁秀挺,朱唇皓齿,蓬松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肩膀后,脸上还是没有多少血色,但是看上去,还算是蛮健康的。 这就是我了,或许我叫夏篱,我摔了一跤后被救到了这里,而这里的人我全然没有印象,却唯独知道少爷的名字叫暮云。看来我应该是认识他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可是搜破了脑袋也没有这个暮云的样子,我又是如何认识的他呢?更是一无所知。 夏篱对着镜中的人自言自语着,浑不知有人悄悄走进了她的房间。 正跟自己说的热闹的夏篱终于在镜子中看到了身后的白影,她马上闭上嘴,正准备把眼睛也一并闭上装睡觉的时候才猛然发觉,自己此刻是好端端的坐在梳妆台前,而不是躺在床上。 天啊,这是谁啊,怎么没有一丝声响的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而且还是白色的影子,鬼吗?现在该怎么办呢?夏篱对着镜子,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紧张的身躯瑟瑟的发着抖。 “别再用力咬了,痛的可是你自己。”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完了,完了,这声音太熟悉了,就是小欢的哥哥,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就死吧。想到这里,夏篱猛的回过头去。 “暮云!”这两个字不由自主的从夏篱的嘴里溜了出来,让她吓了一跳,为什么会这样?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长身玉立,很是英俊潇洒,可是自己怎么会那么笃定他的名字就该叫暮云呢?更何况刚才叫出那个名字,根本就是不自觉的,似乎不受大脑的支配,脱口而出。 “我是暮云,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薛暮云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多变的表情,心中对她更是好奇了起来。 “我,咳咳,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叫夏篱。”夏篱被看的很不好意思,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就像两簇火焰,让夏篱顿觉好像被燃烧了似的,浑身开始冒汗。 “夏篱,夏篱,名字很好听,那我就叫你夏篱好吗?”男子重复的叫了几声,然后微笑着说道。 “嗯。”夏篱只剩下点头的份儿了,因为男子的声音加上他的样子让夏篱的脑中有了一瞬间的电光火石,树林,小溪,山边,无数的马蹄莲,两个模糊的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杂乱的跳跃了一下就不见了。 “你在想什么?”薛暮云看到夏篱的眉毛忽然攒在了一起,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痛苦,似乎在挣扎,似乎很迷茫,不禁问到。 “我......”夏篱刚想回答似乎在梦中见过他,门外却响起了小欢的叫声“哥哥,你在这里吗?家里出大事了。” 【005】璧合 ,最快更新刺璧 ! “出事了,出事了!”小欢夸张的声音响过半晌后,她的身影才闯进了房间,可见小丫头叫喊的距离和分贝都是相当惊人的,同时也让听到叫喊的夏篱不由的跟着紧张了起来,刚刚想对薛暮云说的话也咽回了肚子。 能让小欢这么一路高呼的,一定是出了极大的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自己被薛暮云所救,薛家有事当然要出份力,可是自己现在站都站不稳,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边,夏篱还在因为小欢而胡乱猜测着,站在一旁的薛暮云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小欢的本性没人比这个遭受过她无数次摧残的哥哥更了解了。 有时,半夜里闯到山上的书舍就是为了让他去给她和她的小闺蜜评理,究竟谁的鸳鸯绣的像鸭子,在河边捡个鸭蛋非要说是上古遗珍,就连风筝挂到了树上,她也能组织个三十人的抢救队,从她嘴里出来的大事,要是件件都紧张,早就满头白发了。 不过这次薛暮云却猜错了,家里真的出事了。 小欢闯进夏篱的房间,头还未抬就底气足足的冲着两人爆喝一声:“出事了啊......” 夏篱早被她的气势震住了,在她这几天的印象里,小欢可是个轻声细语的娇娇小姐,怎么现在突然就爆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小可爱判若两人,看来,这小身子还真的是潜力无穷啊。 虽然夏篱也急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薛暮云没有发问,自己一个连客人都说不上的外人却也不好去主动追问,她皱着眉头,眨着眼睛看着大口喘气的小欢。 薛暮云站在原地连动也没动,静静的看着自己这个一脸惊慌的小妹妹,缓缓说道:“小欢,在客人面前,怎么可以这么惊慌失措,失了礼数。” 小欢抬起头喘了口气,然后依然用高亢的声音大喊:“出大事了啊!哥你快跟我来。”说着就伸手去拉薛暮云的衣袖。 薛暮云任她抓着自己的衣袖,仍然一脸平静的问:“那你先说说出什么事了。” 小欢看着夏篱,咽了咽口水,然后又看了看哥哥,一脸的为难。薛暮云笑了一下说:“夏小姐是我们的客人,说吧,薛家庄没有什么是不可对人言的。” “咦?”小欢脸上马上挂满了问号:“哥哥是怎么知道姐姐姓夏啊?” “夏小姐刚刚想起来告诉我的,你不是有事要说吗?继续。”薛暮云仍然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哦。”这回欢小姐脸上有点不高兴了,她撅着嘴望了夏篱一眼,想到自己照顾了她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倒是哥哥反而先知道,有点懊恼,不过听哥哥在催问什么事,还是先回答了哥哥:“哥,静园闯进去人了。” 这话一出口,薛暮云含笑的脸瞬然便色,对妹妹说:“小欢,你在这儿陪着夏小姐,我去看看。”说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甚至没有再看夏篱一眼。 夏篱目送薛暮云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怅然,自己今夜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心中就涌上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可是,却偏偏又无法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具体化,觉得跟他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遥远。 刚才在脑海中突然出现,又很快消失的零碎记忆里,那个模糊相拥的身影是他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他也不知道我是谁?如果不是他,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他的名字?那张脸又似乎在梦中见过?想着想着,头突然又疼了起来。 小欢本来想等着哥哥离开后,好好的审审夏篱,可是,看到夏篱突然皱紧了眉头,脸色也变的更加苍白,赶忙上去扶住了夏篱,把她搀扶回床榻之上,然后一脸紧张的问道:“夏姐姐,你怎么了,又头疼了吗?” 夏篱望着面前的小欢不禁一阵感动,虽然自己对薛家庄还一无所知,但一个还未真正长大的千金小姐每天细心的照顾自己,有时候甚至日夜不离,这是怎样的一种恩情。她强忍住痛楚,挤出一丝微笑,轻轻的拍了拍小欢的手背叫她别担心。 其实夏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薛暮云亲自安排的,对她这个从天而降却又身份不明的女人,薛暮云也充满了好奇和疑问。而这一切他可不想被别人知道后,惹来不必要的是非,所以才安排自己的妹妹亲自照顾夏篱。 薛家两兄妹虽有一片家业,可是父母都已亡故,只有彼此是相依为命的亲人。在小欢的心里,哥哥是自己生命中唯一最重要的人,虽然有时候会故意缠着哥哥,或者惹些小是非,也无非是想引起哥哥的注意而已。只要是哥哥安排给她的事情,小欢从来都会认真对待。 薛暮云当然了解自己的这个妹妹,所以才放心的把夏篱交给她照顾,这样一来自己也便于去探视。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薛暮云想要了解的还很多,为什么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她会以那么奇特的方式从天而降?最让薛暮云困惑的是:她肩上的刺青怎么竟和自己肩头上的胎记图案完全相合? 那天在山上醒来,当薛暮云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温香暖玉的一个美女,薛大少不禁一阵慌乱,虽然他向来都是个冷静的人,可,任谁被老天放倒了之后再醒来,怀中忽然多出个女人也会感到惊异。 薛暮云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把女子轻轻的移开,虽然自己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但当时那女子的身体却脆弱的很,虽然仍处于昏迷之中,却在疼痛的刺激下开始喃喃自语,“暮云,暮云......我来了......暮云......” 猛然听见这个奇怪的女人竟然在叫自己的名字,薛暮云的手停住了,女子的头正好伏在他的胸口,而他俩现在的姿势就像无比亲密的情侣相拥在一起,他强撑起头愣愣的看着这女子,很清秀,虽然发丝散乱,面容憔悴,但仍称的上是倾城姿容,不过这容颜虽美,自己却绝对不曾见过。 薛暮云停了片刻,见那个女子似乎昏迷了不再开言,便继续努力把这女子从身上挪开,与其说是挪开那女子,倒不如说,是他把自己从女子身下挤出,只怕再伤到那女子。 等薛暮云终于把自己的身体解放出来,在这女子的身边坐下时,才真正仔细的看清了对方。这女子身上的穿着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姑且也叫长裙吧,却是袒露着肩膀,只有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肩膀之上,样子虽怪,却是很好看,白生生的胳膊,皮肤细致光滑。 往下看去,乖乖不得了。 薛暮云不禁瞪大了眼睛,裙摆下露出的腿上穿的就是裤子吗?怎么跟皮肤的颜色一样,而且紧紧的贴合着腿的曲线,要不是上面挂破的几个小洞上有血迹,还真难分辨。好在薛大公子虽没见过满街飞大腿的世面,却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甚守礼法。 薛暮云发现女子腿上的血迹之后,迅速的回过神来,赶忙审视女子身上还有何处有伤,这才发现女子的肩头有一大片血迹。看到那片血迹,薛暮云急忙撕下雪白长衫的下摆将女子肩膀的血迹轻轻的擦拭,血迹渐渐变得浅淡,可是他的胸口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重击了一下,几乎心神不守。 女子肩膀的伤口并不严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刮伤,只是流血时间长了,才会留下大片的血迹,现在伤口已经凝固,让薛暮云感到震惊的,却是女子肩头血迹掩盖下的刺青,那是半块古朴的玉璧,上面的花纹很奇特,连环相接,又舒展流畅,说不上有什么意义但却透着一种宗教式的神秘。 本来一个刺于肩头的图案是不至于让薛暮云惊诧成这样的,尽管它是纹在一个昏迷的美女肩头,而且以薛暮云的定力,就算是纹在大腿上也不会让他这样震惊。他惊诧的是那个图案,竟与自己肩头那块胎记完全相合,如果两个人的肩头相抵,就是一个完整的玉璧图案。 从小,薛暮云就见惯了自己的胎记,倒不是他有什么特异功能,能把自己的头扭转180度仔细的看,而是因为一出生,肩膀上就带着这样奇怪的花纹,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胎记越来越清晰,仿佛不是先天带来的,而是后天纹刺上去一般,父亲觉得很不可思议,便将胎记的图案临摹了下来,并嘱咐薛暮云不可对外人言。 父母去世后,关于胎记,除了薛暮云自己,就连小欢都不知道,可是此刻,在这女子的肩头竟然出现了另一半,简直太诡异了。似乎冥冥中自己和这女人被打上了同样的烙印,这突然从天而降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会因为她的出现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薛暮云就是再天纵奇才也无法想出个头绪,所以才会安排妹妹小欢来亲自照顾这个不明身份的女子。 虽然薛暮云满脑子都是疑问,但现在却不是想答案的时候,因为眼前有更紧要的事情,家族禁地“静园”竟然被人闯了进去。 【006】静园不静了 ,最快更新刺璧 ! 静园,顾名思义,就是安静的园子。 曾经是薛家九世之前那位武学奇才的先人所居住练功的地方,因为他一生痴迷武学,与武相伴终生,在他仙驾之后,薛家后代对他的崇拜依然如滔滔黄河延绵不绝,无人敢顶着偌大的光环搬进去,时间久了,他的宅子就改成了薛家的祠堂。 祠堂是两进的院子,前院大屋供奉着薛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而后院却甚少有人进去,因为里面是薛家代代收藏的奇珍异宝,那些都还是有价可估的。最珍贵而无价的却是被隐藏的极为小心的三件。 第一件:是当今成郡国主为了感激薛经纶帮助他登上大宝而御赐的一块金牌,上刻‘如朕亲临’四字。 第二件:是薛家九世前的那位武学奇才编写的武功心得,里面记录了他一生所创的武学修为。 第三件:说起来就有点奇怪了,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铜镜,甚至可以说是个已经照不出人影的破烂了,可因为是祖上流传下来并且很郑重其事的嘱托后人好好看护,不得有失,因此这个貌不惊人的铜镜也就变得高高在上的珍贵了。 平日里,祠堂很安静,除非祭日或者过节,祠堂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时间久了,那里因为人迹罕至变得阴森了起来,更有人绘声绘色的传言,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能听到园子里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但是薛家后人也曾进去一探究竟,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象。所谓人言可畏,说的多了,关于园子的奇异也变得五花八门起来,再一提起那里,家人皆是三缄其口,祠堂也就不知从何日起被称作‘静园’了。 此时,薛暮云已经来到了‘静园’的门口,只见门前聚集了四五个家丁,打着灯笼,探头往‘静园’内张望。薛府的家规很严,没有主人的应允,他们是不敢自作主张的踏足禁地。看到薛暮云出现后,薛晓三赶忙跑过来向主子汇报。 “少爷,园子进人了。” “谁发现的?什么时候?”薛暮云没有停下脚步,边往静园中走,边询问着。 “是薛二奶奶,她从小姐房里回她自己家睡觉的时候路过园子,发现园子门开了,里面有亮光,她在门口冲里面叫唤了一声,亮光就没了,然后她就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昏在了门口。” “你们是如何知道的?”薛暮云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 “我跟小四他们巡夜到这里,看到薛二奶奶倒在地上,把她叫醒后,是她说的,然后我叫小四去找你跟小姐,我跟他们在门口守着,等着里面的人出来把他们一并拿下。”薛晓三是薛家的老人了,深知静园的重要性。 “做的很好,你们继续在门口守着,我进去看看。”薛暮云说完,轻点几步,就消失在静园的黑暗中。 “看见没有,只要少爷在,没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薛晓三不无羡慕的对着另外几个家丁说道,他家几代都在薛府当差,他跟着薛暮云一起长大,对这个少爷可是崇拜的五体投地,在他看来,少爷除了不能上天入地,几乎无所不能了。 薛暮云很快来到了祠堂门口,祠堂的大门洞开,里面黑黝黝的没有一点动静,他小心的挨着门往里张望,因为只是个大厅,并无厢房,站在门口就可一目了然,供桌上的牌位似乎被人翻动过,有的牌位倒在了一边,地上的垫子都被割开了,里面的棉絮露了出来,散了一地。两边墙壁上的祖宗画像被拽了下来,丢在地上,一片凌乱,可是却没有看到不速客的身影。 莫非,来人是在找什么东西? 薛暮云脑子飞快的转着,看来这个人应该去了后院。想到这里,薛暮云马上穿过祠堂向后院掠去。 果然,刚转过门楼,忽隐忽现的光线就出现在薛暮云的眼中。 屋子里真的有人,他顾不得多想,静园的奇珍异宝对他来说,丢失了也无所谓,只是那三件东西是父亲临死前让自己发下重誓,不可遗失。虽然自己并没有见到那三件东西的真面目,但是既然父亲交待的郑重其事,自己就是舍命都要保护周全。现在顾不得去考虑对方什么来头,想找什么,先冲进去再说。 “哪来的无耻之徒,敢打搅我薛家祖上的安宁,出来受死。”薛暮云大喝一声,一脚踢开了虚掩的房门。 门被他一脚踢飞了,没想到自己的实战功力不错,居然可以把门踢飞,沾沾自喜的薛暮云在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然后向房内望去。 房间里的一切井然有序,东西都摆在原来的位置上,不过是一些各朝代的瓶瓶罐罐,珠宝玉器都不在这里,在地下。若说有啥不同以往的,那就是多了一盏灯。 此刻,桌子上放着一盏玉灯。里面没有烛火,只是一个玉质的莲花座上镶嵌着一颗鸡蛋般大的夜明珠。而薛暮云所看到的光线,就是这颗夜明珠发出的。 奇怪了?来人不是找东西的吗?怎么不但没有少什么,反而多出一件呢? 薛暮云有些不解了,对了,看看别的东西还在不在。他提脚进房,走到正对着大门的太师椅旁,手放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刚欲用力,忽然,一丝细小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似乎是被压抑的呼吸声。 薛暮云没有把手拿开,他就势用手擦去椅背上的灰尘,嘴里念念有词:“祖先在上,不孝孙薛暮云不敢惊扰各位,这里很久无人打扫,我马上叫人进来清理。今日祖上显灵,把这个玉灯放在这里,是不是在提醒暮云,要勤来参拜?” 薛暮云嘴里念着,心里乐开了,这个傻贼,你想骗我告知那三件宝贝的收藏处,我偏叫你偷鸡不成。 隐约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了起来,薛暮云听在耳中继续说道:“既然是祖先的馈赠,暮云自当好生保管。”然后,对着放满瓶瓶罐罐的博古架鞠了个躬,便拿起放在桌上的玉灯,将被自己踢飞的门扶起来装好,转身出了门,并且把门轻轻合上。 出的门去,薛暮云脱下外面的长袍,把玉灯紧紧的包裹上,顿时,夜明珠的光芒消失了,整个院子一片黑暗。他悄悄的躲到转角处的柱子后观望。 不多时,被他关上的门重新打开,一个窈窕的身影闪了出来,虽然那人全身都包裹的严实,但是依然可以凭着玲珑有致的身形判断出是个女子。只见她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一番后,叹了口气,向前院窜去。 是个女子?她到底想找什么呢?今天她没有找到,应该还会再来。薛家看样子暂时是不得安宁了。真是奇怪,难道薛家今年桃花很旺吗?连接出现奇怪的女子,是不是还会有下一个呢? 薛暮云还在琢磨着,前院传来了嘈杂的呼喊,“哪里跑,站住了。” 唉,平时叫你们没事的时候也多练练拳脚,一个个都怕吃苦,懒得抽筋,就你们那两下子能拦得住她吗?薛暮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他不去追那个女子,是因为考虑到还不知来人怀着什么目的,可不是他薛暮云追不上。他料定了这个女子还会来,守株待兔才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呢? 薛暮云把长衫打开,玉灯又开始熠熠生辉。现在把这个送去给小欢玩,她一定喜欢,顺便再看看那个叫夏篱的女子,没准此刻她又会想起什么了。 【007】莫名出现的刺青 ,最快更新刺璧 ! “小欢,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自从夏篱被小欢搀扶到了床上躺下后,小欢就坐在她的床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本来夏篱还很耐心的等着小欢自己开口,可是等了半天,只是见到她不停的变换着表情,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耐人寻味,终于,夏篱还是忍不住先发话了。 “嘻嘻,是有点好奇了,可是却不知该怎么开口。”看到自己的表演终于起到了效果,小欢用手捂住嘴,笑了起来。 “怎么好奇?说来听听,让我也好奇一下。”夏篱被小欢的表情逗乐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花样还真是不少。 “那天,夏姐姐被哥哥带回来的时候,穿的衣服很奇怪,但是很好看,小欢喜欢,还留着呢。” “哦,就是这个啊,既然小欢喜欢,那就送给小欢了。”夏篱早就不记得自己穿过什么,现在反正不知道自己是谁,那衣服又能有多么重要?小欢一直辛苦的照顾自己,正不知该如何感激她。难得她会喜欢自己穿过的衣服,送她又何妨。 “我帮夏姐姐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个奇怪的东西,一直想问姐姐来着。” “奇怪的东西?我的吗?快给我看看。”听到小欢的话,夏篱没来由的激动了起来,没准让小欢奇怪的东西可以让自己想起自己来自何处。 “可是,我没有办法拿过来,那个东西就是姐姐的身上,你不知道吗?”小欢奇怪的看着激动的夏篱,这么与众不同的记号,难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姐姐也一并遗忘了吗? “我身上?”夏篱坐了起来,在身上摸索着,可是除了衣服,再没有别的东西,而衣服是小欢给她换上的,也不是自己的,那还有什么?她也满是疑惑的看向小欢。 “姐姐等等,我马上回来。”看到夏篱的表情,小欢确信她一定不记得身上有什么了,与其自己说给她听,还不如让她亲眼看到。 “不是说就在我身上吗?怎么又跑掉了呢?”夏篱看着小欢跑出了门,撇了撇嘴,无聊的坐起身来。 很快,小欢去而复返,进门后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里的雕花铜镜来到夏篱的面前,把镜子交到夏篱的手上,夏篱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白皙细致,没有长痘也没有伤痕。 “不是脸上了,是这里。”小欢说完,抓住夏篱的衣服领子用力向下一拉,夏篱的右肩膀立刻裸露了出来。 “啊......”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夏篱惊呼了一声。正欲把衣服重新拉上,就听小欢接着说道:“姐姐你仔细的看看这里,用你手中的镜子。” 夏篱依言将镜子举高,这时小欢也从背后拿出一面更大一些的铜镜照着夏篱的右肩,夏篱很容易就看到了镜面中反射回来的图像,她的肩膀上有一块花纹,仔细的看看,半圆形的,图案很精致,花纹丝丝缕缕的清晰可辨,但是看在眼中,又没有办法形象的表达出图案的内容,似乎像某种宗教的图腾。 夏篱怔怔的看着镜子,脑子里一片混乱,仿若脑中堆满了乌云,而那一点提示的灵光被重重的包裹在里面无法挣脱出来。 “姐姐看完了吗?我的手很酸了。”小欢等了半天都不见夏篱说话,于是也不等夏篱的回答了,说完后,把镜子放在床上,顺手帮夏篱把衣服拉好。她做着一切,夏篱似乎都没有知觉,只是继续傻傻的看着手中的镜子,尽管现在镜子上已经没有了那奇怪的图案。 小欢拿下夏篱手中的镜子,然后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姐姐哦,回魂咯。” 被她一打岔,夏篱回过神来,她冲着小欢摇摇头,让她明白自己对那图案也是一无所知。 “唉,我还以为那么精致的刺青,一定会有个很吸引人的故事呢,看来是没戏了。”小欢有些沮丧,撇了撇嘴,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欢觉得这个刺青会有故事吗?”夏篱无意的接着小欢的话,她现在满脑子也是疑问,自己的身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东西,它刺在肩膀上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如果是一个完整的圆形图案,我倒不好奇了,就是因为只有半个圆,我才觉得应该有故事。”小欢伸了个懒腰后,也躺在了床上。 “有故事?小欢觉得会有什么故事?”小欢的话让夏篱精神一震,是啊,刚才自己看到的也是个半圆的图案,当时还恍惚了一下,为什么是半圆而不是圆的,只是没有多想。既然小欢也看出了图案不完整,或许真的就代表着什么,自己想不起来的,小欢倒是可以帮着想想。 “哈哈,我第一眼看到,马上就有了故事情节,姐姐一定有个恋人,你们非常的恩爱,为了忠于彼此,所以做了这样的刺青,两个人的身上各有一半。浪漫吧。”见夏篱愿意听,小欢便得意的说了起来,她一直都佩服自己的想像力。 “呵呵,是够浪漫的,就这样吗?”夏篱也不禁被小欢的想法逗笑了,看不出来,小丫头还是很会编故事的,这故事确实编的像那么回事。 “当然,还有别的可能,比如姐姐是个神秘组织的关键人物,掌握着组织的机密或者是宝藏,而同时还有另一个人的身份跟姐姐是一样的,所以你们把宝藏的藏匿地点用刺青的方式刻在身上,除非两个人同时在场,否则没人能找到准确的藏宝地,就不能打开宝藏。怎么样?刺激吧。”小欢摇头晃脑的说着。 “不错,很新鲜。还有吗?” “有,很多呢,只是这两个我最喜欢,别的都太平淡了。” “可是我恐怕要遗憾的告诉小欢,这图案应该没有任何的意义。我自己都不知道身上怎么会有了这个东西。”夏篱用手指点着小欢的脑门,好笑的说着。 “那是因为姐姐失去了记忆,所以不记得了,小欢一定要帮姐姐找回记忆,然后等着姐姐把故事的真相告诉我,好不好?”小欢撒娇的拉住夏篱的手来回摇着。 “呵呵,可爱的小欢,如果真有故事,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怎么你哥哥还没有回来?”夏篱伸着脖子望向门口,薛暮云已经离开有一阵子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虽然今晚才是第一次与他面对面的相见,但是自己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惦记起他的安危。 “是啊,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是不是应该也去看看,姐姐不提,我都忘记‘静园’来了不速之客。”小欢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那你去吧,小心一点,我自己没事的。”夏篱微笑着说。 “止步,‘静园’一切安好,我这不是来了吗?”话音未落,满脸含笑的薛暮云推门走了进来。 【008】来者何人 ,最快更新刺璧 ! 薛暮云此时出现倒不是巧合,其实他已经来了有一阵子,走到夏篱的门口时,正欲推门,却听到小欢正在向夏篱询问关于肩上的刺青,而这个东西也同样让薛暮云感到疑惑,于是,他摒住了呼吸,在门外仔细的听着。 “哥哥,你拿的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小欢一眼就盯上了薛暮云手中的玉灯,蹦跳着过去抢过来,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把玩着。 薛暮云径直走到了夏篱的床边,正准备坐下,小欢的问题就来了:“哥哥,你抓到那个不速客了吗?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薛家庄?去‘静园’做什么?” “小欢的问题还真是不少,我只能告诉你,只是外人走错了地方,虚惊一场而已。”薛暮云冲着小欢眨着眼睛,然后回过头,对夏篱说:“夏姑娘早些休息吧,看你今日气色不错,应该很快就可痊愈了,身子好些了,就出去转转,叫小欢陪着。” “谢谢......暮云。”夏篱被他看得羞涩的低下头去,小声的说着,却不知她的话听在薛暮云的耳中,感觉却是很奇妙。 长这么大,除了父母长辈,还没有人这样叫过他,别人不是叫他薛公子,就是薛少爷,而夏篱虽是个不熟悉的陌生人,却那么自然的称呼自己为‘暮云’,听后,感觉心中很舒服,很是受用,就像她是自己很亲密的家人一般。 “是啊,夏姐姐早些歇了吧,我明天来看你,哥哥快走吧。”小欢从薛暮云边说话边眨眼的暗示中,已经明白哥哥确实有话不方便在夏篱的面前提起,于是,急不可耐的催促起来。 “歇着吧。”薛暮云轻声的说完后,被小欢拉走了。 门被轻轻的带上,很快,脚步声也听不清楚了。夏篱收回了注视门口的目光重新躺下。刚才,薛暮云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仿佛很久以前,自己就曾经被这样的目光长久的注视过,是谁?会是谁呢? 转过一道围墙,薛暮云跟小欢来到了书房,小欢走到书案前坐下,把玉灯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案上,然后忽闪着两个大眼睛瞧着薛暮云。 薛暮云在门前探头望望四周,没有任何的动静,遂将门关好。返身也走到书案前坐下,盯着玉灯出神。他不出声,小欢也不说话,她知道,哥哥只有想不明白的问题时,才会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薛暮云终于开口了,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小欢揉了揉眼睛,仔细的听着。 “来的人似乎很熟悉‘静园’的布局,进退自如,莫非跟我们薛家有着渊源?”薛暮云的话听起来似乎没头没脑,但是小欢完全明白。 “哥哥的意思是,他能避开‘静园’的机关?” “是的,不懂伏羲六十四卦的人是不能在这个按照奇门八卦建造排列的园子里来去自如。而这些却难不倒这个人,看样子就算跟我们薛家没有渊源也必然是了解薛家,有备而来。”薛暮云微闭着眼,点点头。 “可是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咱家跟谁家有过节,而且父亲走后,我们也是深居简出,甚少跟外界打交道,会是什么人呢?”小欢一脸的不解。 “我想不明白的也是这里,薛家一直很低调,从不过问江湖是非,如果不是对头,那就应该是觊觎薛家的珍宝。可是薛家虽然奇珍异宝不少,但是外人又如何得知呢?” “对啊,别说是外人,我这个薛家的大小姐也没有见过呢,哥哥什么时候给我看看。”一听薛家珍宝,小欢立刻来了精神。 “一个女子,半夜三更闯到薛府,直接进入‘静园’,应该就是来找东西的。”薛暮云没有理会小欢的话语,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女子?难道今天的不速之客竟然是女的?哥哥没有看错吗?”小欢很是惊讶。 “没错,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子,这个灯就是她带来的。” 听罢薛暮云的话,小欢把灯又拿起来看,“我说呢,你怎么去抓贼,却抓个灯回来,不过这个玉灯质地温润,做工又是这么精致,应该也算价值连城,她怎么可能让你拿走呢?” “哈哈,这段才好玩呢。”听到小欢这样一提,薛暮云想起自己在静园的举动,笑了起来,于是把自己如何将灯据为己有的前因后果说给小欢听,听的小丫头也是乐不可支,直呼过瘾。 “如此看来,她真的是在找什么东西,咱家的宝贝那么多,她想取什么呢?”小欢笑罢,也托着腮帮子开始帮着分析。 “这就很难说了,也许我们觉得不起眼的,对她来说就至关重要呢?其实,那些东西放着也没有多大用处,如果她来找我们,确实很需要的话,或许我会考虑送给她。”薛暮云若有所思的说。 “不可以,那都是祖辈留下来的,哥哥想当败家子吗?”小欢一口打断哥哥的话,心里嘀咕着,送给外人还不如都留给我,我还没有见过呢。 “没有那么夸张吧,还败家子呢,你这个管家婆。”薛暮云宠溺的揉了揉小欢的头,转换了话题,“小欢,你觉得这个夏姐姐如何?” “现在感觉还很好了,虽然说话总是心不在焉的,可是应该说出的话还可信,哥哥你可不知道,那个夏姐姐身上有个刺青,很奇怪的花纹,可是她却好像真的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哦?是吗?你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到处说,知道吗?”薛暮云装着傻。 “那是自然。这个姐姐肯定有故事,哥哥就不好奇吗?” “你就好好照顾她吧。现在我想静一静,小欢先去休息,好吗?”薛暮云被妹妹一提醒,突然想起,应该仔细的研究一下自己的那张纹身图,或许能看出什么来,虽然只是在接到夏篱那天看过她身上的刺青,但是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应该能把她的刺青临摹下来,有个对比,或许就能看出端倪。 “那好吧。”小欢拿着玉灯,打着哈欠走出了书房。薛暮云开始翻找自己收藏的那副图,可是翻遍了整个书房,那张图居然不见了。 【009】窥知秘密 ,最快更新刺璧 ! 云淡风习,月半弯,天地间一片寂静。 薛家庄的后山上匆匆的行走着一个窈窕的女子身影。只见她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从头包到脚,只顾低着头往山上疾行,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个影子正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终于来到山顶,黑衣人停下了脚步,四下打量一番后,从怀中拿出一只竹哨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很快,远处传来了‘呜。。。呜。。。’的回应声,伴着哨音,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山的另一边飞跃了过来,停在黑衣人的面前。 “燕子,东西可找到?”来人声音低沉,暗哑,似乎年纪已经很大,也是一身黑衣。 “师傅,燕子让您失望了,整个祠堂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女子说完,不敢抬头看向来人,将脸转向了一边。 “毋须自责,为师也知道不会那么轻易找到,只是为师时日已经不多,需要快些想个办法拿到才好,咳咳......咳咳咳......”来人话未说完,开始剧烈的咳嗽。 “那铜镜到底有什么用?师傅为什么总是不肯对燕子明说呢?”黑衣女子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未表现出太紧张的样子,仍旧追问着。 “唉,说来话长了,时间久远,有的地方为师也没有想明白,所以才想一睹实物。”被称作师傅的老者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发出一声长叹。 “燕子仔细的看了,瓶瓶罐罐很多,但是没有铜镜。照师傅所形容的样子,应该是不起眼的东西,会不会薛家人不知道铜镜的重要,早就遗失了呢?” “哈哈哈哈,遗失?如果薛家人不知道铜镜的重要性,又怎么会躲在这里与世隔绝?又为何害我金家家破人亡,代代受铜镜所累。为师几代都在寻找,就是要破掉铜镜上的诅咒,还我金家一片安宁,跟薛家也好有个了断。”老者愤愤的说。 “师傅,您先别急,今天燕子似乎已经惊动了他们,玉莲灯已被他们取走了。” “是吗?哈哈,天助我也,快说说看,是谁把玉莲灯拿走的?” “是个年轻的男子,似乎就是薛家现在的主人,只有他一个人进了园子,别人都在园外等候,燕子出来的时候,被外面的人纠缠,转了半天才脱身。” “好,好,好,当初薛家就是用这盏玉莲灯害我金家先辈变成了活尸,眼睁睁看他们把传家之宝盗走,现在总算是物归原主,报应啊,报应。” “师傅,那玉莲灯真的这么歹毒?您怎么没有跟燕子说起,您就不担心燕子也深受其害吗?”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不高兴。 “为师怎么没有考虑,这玉莲灯短暂的接触没有任何的害处,只有长期跟它为伴才会被它所害。那颗夜明珠可不是一般,是罕见的毒蚌孕育,看着没有什么,但是被它的光线照久了,人的全身骨骼都会酥烂。”老头将手伸向下颌,似乎想要捋捋胡子,只是他忘记了整张脸除了眼睛,都被严实的包裹着,手在那里落了空。 “原来是这样,难怪师傅会用鲨皮包裹。可是师傅,燕子还是想不明白,他薛家虽然不问世事,但是薛经纶帮助国主登基人尽皆知,师傅找他们不是很容易,为何还要寻找多年呢?” “你可知道,薛家本不姓薛,也姓金。当年的金家有着3样传家之宝,一面铜镜,一张羊皮卷,还有一卷竹书。这3件传家之宝来自何时何处早就无人可知,也只有每代的当家之人才能有幸目睹。也不知是第几代了,金家有两兄弟,文才武略不相上下,这当家之位却只能有一个,当时族中长者都一致推举哥哥,可是弟弟却心有不甘,出外游历时,不知从何处寻到这玉莲灯,在哥哥接任当家人的那天返回,将这玉莲灯作为贺礼赠与哥哥,哥哥甚是喜欢,放在练功房中,朝夕相伴,最后深受其害,浑身动弹不得,于是弟弟便偷走了那3件传家之宝,从此隐名埋姓。而哥哥一家的子嗣却从此以后,代代没有长命之人,最年长的也活不到50岁。要不是你清风师兄忍辱负重,在薛家做了四年的家仆,还无法得知薛家就是当年的金家老二的后裔。” “原来师父就是金家老大的后代,师傅一生不娶,将燕子几人收养,是不是害怕亲生子女也会步上先人的后路?” “哎,为师一生的心血都用在寻找上了,根本无暇考虑其他,你们这几个孩子,对师傅来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那师傅,清风师兄还回薛家吗?” “当然要回去,你寻不到,他继续去寻找,你也要想个办法混入薛家才是,跟你师兄互相有个照应。咳,咳,咳......”老者说完,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师傅,您别说了,燕子从皇宫给您取来的回魂丹,您吃了吗?”黑衣女子赶忙上前将师父搀扶住。 “咳咳......回魂丹只是吊命的灵药,现在师傅还不需要,不过,燕子,你回来时,可被人发现?” “没有啊,怎么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老者自言自语,他刚才似乎听到了一丝声响,仿佛有人在附近,可是看看四周,除了树影参差,再没有别的动静。 其实,老者并没有听错,远处确实有人,这个人一直跟在黑衣女子的身后,从薛家庄一直来到此处,见老者被黑衣女子搀扶着向山后掠去,他才从树影中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近拂晓,光线也亮了许多,只见那人剑眉斜挑,鼻直口方,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穿着一袭青色长衫,腰带上挂着一块铜牌,上面只有一字‘捕’。 “燕子,难道‘兰花指’的名字叫金燕子?难怪速度像燕子般,几次被她逃脱。刚才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薛家似乎将会不得安宁了。那个铜镜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他自言自语着。 “纳兰老弟,你嘀咕什么呢?”话音刚落,他的身旁多出了两个人,都是三十多岁,一个身着红杉,一个身着黄衫,其中黄衫者开口问道。 “致远兄,寒秋兄,你们何时到的?我走神了,竟然没有发觉。” “刚到,见你自己说的热闹,不便打断。”红衫人说道。 “呵呵,没什么,只是正在念叨那兰花指到底什么来头,对了,蓝月怎么没到?” “哈哈,皇家四大名捕怎么可能缺一个呢?小弟这不是来了吗!”伴着笑声,一个蓝衫青年掠了过来。 “我们兄弟很久不见了,要不是兰花指盗了皇宫的回魂丹,惹得皇上震怒,也不会下旨让我们兄弟一起追查,既然纳兰传信叫我们来这里集合,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身着黄衫的玄天刀客崔致远在这四人中最为年长。 “也算不上发现,”本来纳兰从皇城一路追踪窃贼的线索来到了薛家庄外,正好看到一个身影从庄内跑出,于是好奇的跟了上来,这一路跟踪,越来越觉得黑衣女子的身形很像那日从皇宫逃脱的身影,便把她假想成了皇宫窃贼。 跟到此处,隐约听到她跟老者的谈话中提到皇宫和回魂丹,于是确定了,此女子就是皇上要求他们缉拿的盗贼。只是他们师徒俩的谈话内容让纳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决定要把这个兴趣进行到底,于是他临时改变决定,暂时把发现窃贼的消息隐瞒下来。 “只是路过薛家庄,国主来祭奠老师的时候,我曾随行,跟少主人薛暮云聊的也算投机,好不容易大家可以聚集在一起,想把兄弟们跟他引见一下,交个朋友。”纳兰冲着蓝月挤了下眼睛。 “就这么简单?”崔致远有些疑惑,皇宫中戒备森严,却被人将皇室至宝‘回魂丹’轻易的盗走,还留下一块绣有‘兰花指’图样的丝绢,皇上已经震怒,限时四大捕快3个月之内将盗贼捉拿归案,时间紧迫,纳兰却要浪费时间跟这个薛暮云攀什么交情,这不像他一贯的做事风格,莫非盗贼跟薛家有关联? “致远兄不要多心,那薛暮云才华出众,风流倜傥,确是人间龙凤,既然到了他的地盘,不去拜会,似乎不妥。更何况,多个朋友,总不是坏事。”纳兰嬉皮笑脸的说道。 “好啊,好啊,他家可有姐姐妹妹,帮我们一起引见一下,小弟可是想成家的紧呢,哈哈。”蓝月性格活泼,快人快语,更何况刚才纳兰对他挤眼睛,就是暗示他这里有好玩的事情。 “等到天亮,我们就去,现在暂且休息一会儿。为兄也早就耳闻这个薛暮云深得国主的喜爱,想来必有过人之处,正好见识一下。”一贯沉稳的老二,身着红杉的追风拳宁寒秋说道。 听他说完,四兄弟迅速分开,各占一处,开始盘膝打坐。 别人如何,尚且不管,这纳兰的脑中却没有办法真正的静下来,‘兰花指’金燕子师徒的话一遍遍的在他的脑中徘徊,虽然因为相隔甚远,没有将对话全部收进耳中,但那铜镜的来由却是听的一字不落,该如何从薛暮云的口中探到蛛丝马迹呢? 【010】酒逢知己千杯少 ,最快更新刺璧 ! 清晨,薛家庄沐浴在一片朝阳渲染的祥和宁静之中。远山庄严的矗立,以不变的姿态,见证着日月往来,时光荏苒。 自从夏篱被自己从后山捡回后,薛暮云就再也没有去过后山的书舍,昨夜为了寻找那张刺青图,他几乎一夜未眠,此时,他站在书房门口,一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边踌躇着是否该去后山活动一下筋骨,顺便再找找啥遗漏的线索,却听到薛晓三跑来禀报:“少爷,有客到访。” “生人还是熟客?”这大清早的就有人来拜访可算是父亲死后的稀罕事了,会是谁呢?薛暮云随口问道。 “里面倒是有位爷有点面善,好像到过咱薛家庄。”薛晓三不无羡慕的看着薛大少爷,怎么伸个懒腰都那么的潇洒。 “哦?那快请到大堂奉茶,我稍后就来。”既然薛晓三有点印象,那应该是父亲曾经的同僚了,可是父亲已经过世,薛家庄又跟朝廷没有丝毫的瓜葛,故友来访会有什么事? 薛暮云回房换了一套长衫,随后来到大厅。只见大厅里坐着四个男子,其中一位风度翩翩,满脸笑意的公子看到他出现,忙起身拱手道:“久违了薛兄。” 薛暮云有点惊讶,不知此人此时何以会出现在此地?但心中却很是欢喜,虽然这个打招呼的人只是在国主祭师时随驾来到过薛家庄,与他相交不长,可当时交谈却相当投机,于是笑道:“原来是纳兰兄,那天匆匆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纳兰兄的风采更胜往昔了。” 看到薛暮云对自己丝毫不显生分,纳兰心里也很高兴,走上两步抓住薛暮云的手笑道:“薛兄见笑了。”然后一一引见了各位兄弟,“寒秋、致远、蓝月,这位便是薛家庄现在的主人薛暮云。” 薛暮云环顾众人皆是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点了点头,拱手微笑道:“幸会,幸会。” 致远等人见薛暮云风神俊朗,言行举止,不入俗流,也都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蓝月接口道:“早就听闻薛兄的大名了,一直没有机会认识,今日一见,果然不俗,不愧国主钟爱有加。” “蓝兄抬举了,暮云实在是愧不敢当。对了,各位今日到此不知是否有公事在身?”薛暮云此时已经看到了四人身上统一的标志,每人腰间都挂着一个刻有‘捕’字的铜牌。 纳兰走回桌边端起茶杯,呡了一口,说道:“我们这次是为了追查宫中的一件失窃案,正好路过这里,想到跟薛兄有日子没见了,很是想念,所以特来拜会。” “噢?竟然还有这么大胆的飞贼,敢在皇宫行窃?”薛暮云有点吃惊,皇城他虽然没有去过,但是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出,那里必定是戒备森严,居然也有人敢老虎嘴上拔毛。 “那是,这飞贼确实是胆大包天,作案手法干净利落,现场唯一的线索就是一块绣有‘兰花指’图案的丝帕,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留下来嘲笑我们的。” “厉害,确实厉害,但是,你们怎么会追踪到这里?”薛暮云嘴里啧啧着,看来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所以想问问薛兄,最近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或者有没有来历不明的女子出现过?”纳兰盯着薛暮云的眼睛问道。 听他这么一问,薛暮云不禁想起从天而降的夏篱和静园中出现过的神秘女子,但口中却说道:“薛家庄里都是几代在此生活的人,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难道窃取宫中宝物的是名女子吗?” “是男是女现在还不确定,只是根据现场发现的‘兰花指’丝帕来推断,或许是某个女子的随身之物,但是以现在的风尚就不好说了,男以女相为美,成天擦脂涂粉,扭捏作态,招摇过市,因此也不排除是男子所为。根据线索追查,似乎这个飞贼在薛家庄附近出现过。” “哦,原来如此。”薛暮云恍然大悟,“既然在薛家庄附近出现过,没准还没有离开,各位干脆就在这里小住几日,也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以逸待劳,或许会查出点端倪。” “正有此意,那就打扰薛兄了。”纳兰一口答应了下来。蓝月生性随意倒是没觉得什么,寒秋和致远却猜不透纳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时间紧迫,他倒在这里住下了,但他们也都相信纳兰此举必有其用意。 夜风微凉,明月初起。天地间蝉鸣鹊噪,却是静里乾坤。难得有客来到,更何况年纪相仿,脾气相投,于是薛暮云在荷间小榭置酒千觞,邀来寒秋、致远、纳兰、蓝月,对月共酌。 “好一派良辰美景!”看着满池的荷花随夜风轻轻舞动,蓝月不由的感慨。 “身在朝廷,比之江湖,更不由己。如此境界可遇而不可求。”寒秋轻叹。 致远也若有所思道:“有时候我也在想,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种花耕读,舍了这身责任,自有别人来承担。” 纳兰依旧是满脸笑意:“既来之则安之,主人盛情,今夜我们不妨开怀痛饮一番,先把那些凡尘俗事放到一边,大家意下如何?” 蓝月早已按耐不住,大声说道:“举双手赞成。”说着便飞身上了荷间小榭。 “暮云在此恭候多时了,诸位快请上座。”薛暮云连连招呼着各位入座。 席间的竹叶青刚温至恰到好处,同干一杯之后,蓝月嬉皮笑脸道:“好酒!好酒!据说美酒加美女,就是让人忘记所有痛苦的绝佳良药。” 薛暮云大笑着说:“哈哈,话虽如此,可酒不能解决任何人的痛苦,却能使喝酒之人在醉乡黄粱美梦一番,但是酒醒后,没有什么改变,该痛苦还是照旧。” 纳兰接口道:“这话是真理。酒有悲情的酒和豪情的酒,悲情的酒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豪情的酒是‘醉里挑灯看剑......’” “饮酒需得知己方可尽欢。”寒秋被他们说的豪气顿生,举杯一饮而尽。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致远也不甘示弱干了一盏。 薛暮云含笑啜饮了一口,“今生有幸与各位相识,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 “哥哥,哥哥”,随着呼喊,薛暮欢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纳兰他们点头微笑了一下后,附到薛暮云耳边,轻声道:“不好了,夏姐姐突然昏迷不醒,浑身发烫,口中还一直说着奇怪的话,你快去看看吧!” 薛暮云听后,心中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回头向纳兰他们说:“实在抱歉,小弟恐怕要失陪一会儿。” “无妨,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四捕异口同声。 纳兰接着说道:“再说这荷塘月色,我们也要好好赏玩一番,不然可就对不起这美酒良宵了。” “那好,诸位放开量的喝,我叫晓三再送些酒来。”薛暮云匆匆说完,面带歉意的一拱手后,便同小欢往夏篱住的‘流云轩’急行而去。 纳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心中暗自揣测,薛暮欢刚才对薛暮云到底耳语了些什么能叫他神色大变?自己在薛家庄转悠了一个白天,除了‘静园’和‘流云轩’,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转遍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发现。莫非,秘密就在那两处禁入的地方吗?该想个什么法子进去查探一番呢? 因为心中惦着夏篱的安危,一躲过众人的目光,薛暮云就拉住妹妹飞奔起来,让小欢再次领略了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 很快,来到了‘流云轩’,薛暮云奔到床前,掀起纱帐,只见夏篱双目紧闭,两颊潮红,更显得妩媚动人。一时情难自禁的心生怜惜,正欲伸手去抚摸夏篱的额头,却听到夏篱梦呓般微弱的念着:“为什么我不能将海填满......为什么你要跟我齐坠凡尘......为什么我们世世擦肩......为什么......” 【011】异变 ,最快更新刺璧 ! 一望无垠的大海上,一只黑羽红爪的小鸟嘴中叼着一块小石头奋力地投进大海,汹涌的海浪此起彼伏,咆哮着将石块轻易的淹没,小鸟一趟趟的往返着重复的动作,不知疲倦。遥远的海岸边,一个少年跪坐在沙滩上,浸满泪水的双眼看着小鸟,嘴中不知在说着什么。。。 旌旗猎猎的营帐中,一个美艳的女子被一身戎装的大汉搂在怀中,女子脸色惨白,费力的伸出一只手轻抚着大汉的脸颊,凄然一笑后,手无力的垂下,身上的白纱已经被鲜血浸透,大汉将头埋在女子胸前,哽咽。。。 缀满明星的天幕突然闪开一道裂缝,一颗星星坠下,紧跟着又一颗星星以难以描述的速度追上了前面的星星,两颗星星互相盘旋着消失在夜色中,微风轻轻的抹去了它们坠落的痕迹。。。 葱郁的树林旁,清澈的小溪边,两个缱绻的身影依靠在一起,女子穿着吊带裙,男子穿着紧身背心,靠在一起的肩头上,两个半块的刺青图案严丝合缝的并成了一个精致的图形。忽然,明媚的阳光消失了,一切被黑暗笼罩,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隐隐的啜泣声传来。 “不要走,不要走,暮云,快回来。”夏篱呻吟着,脑中的画面变得更加凌乱,破碎。 “夏姑娘,快醒醒,你还好吗?”薛暮云看着夏篱潮红的脸,无力的来回摆动,心里越发的着急,已经顾不得再去分析她的呓语到底是什么意思,马上将手掌放在她滚烫的额头,很快,一股凉气顺着薛暮云的掌心缓缓的透出,夏篱似乎安静了下来,但是,凉爽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热浪再次袭来,这次反而从夏篱的额头一波一波的冲击着薛暮云的手掌,仿佛要钻进他的身体。 “不好,小欢,这样下去夏姑娘会烧出问题,快拿上披风,跟我走。”说完,薛暮云一把抱起人事不省的夏篱冲出了房门,小欢抓起衣架上的披风紧紧地跟在哥哥的身后。 荷花小榭上,寒秋跟致远喝的正尽兴,蓝月在小欢出现又离开后,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了,虽然只是点头示意,但是小欢娇俏的样子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他想找纳兰多了解一下这个薛家小姐,这才发现,纳兰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的座位,没了影子。 薛暮云跟小欢刚离开流云轩,纳兰便闪了过来,他小心翼翼的移到敞开的门前向里张望,只见桌上烛光摇曳,阵阵清香若隐若现,一看便知是女子的卧房,可是此刻,屋内却半个人影也没有。既然无人,当可大方的进去探查一番。 走进房间,纳兰的眼光自然的落在了床上,床上被子凌乱,似乎有人睡过,还没有整理就匆匆的离开了。他走上前,把手探入被内,尚有余温,床上之人应该离开不久,会是谁呢?难道薛家除了小欢外还有别的女眷吗?可是听金燕子跟他师傅的对话,这个女眷绝对不是她,既然是被藏在禁止外人入内的流云轩里,应该是个对薛家很重要的人,难道,刚才小欢就是去告知薛暮云这里的人失踪了吗? “纳兰兄,你怎么跑来了这里,这就是小欢的闺房吗?”蓝月在门口小声的叫道,发现纳兰不见后,他便一路寻来。 “哦,你怎么也来了?”突然出现的蓝月让纳兰有了一丝紧张,现在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留在薛家庄的真正用意。 “酒席之中少了你就不热闹了,所以出来寻你。”蓝月索性进了房间,站在门口四处打量着。 “现在回去吧,估计寒秋兄跟致远兄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我只是担心薛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想来看看能否帮到什么。”纳兰用身体挡住了床榻。 “难事?我们当然要助一臂之力了,去找他们。”蓝月是个热心的人,有此机会可以在小欢的面前表现一下,当然是跃跃欲试。 “算了,这里该是薛家的禁地,我们贸然的闯入已经很不应该,我想,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省的被主人发现了,失了礼数。若真有事,薛兄也许会跟我们说的,等等吧。”纳兰心中暗暗叫苦,这个蓝月来的真不是时候,只盼他能很快忘记这一段,否则在寒秋他们的面前偶然提起,自己就无法暗地里调查了。 小欢匆匆的跟在薛暮云的后面来到了静园的园门前,哥哥进去后,她有些犹豫,静园除非是祖先的祭日才可进,里面并没有什么,哥哥为什么要带着夏篱来此?不是祭日,自己能进去吗? 薛暮云没有听到小欢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见她还站在门口,急着叫道:“小欢,还在磨蹭什么?没有时间了,快过来。” 小欢不再踌躇,几步追上了薛暮云,问道:“哥哥带夏姐姐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该请大夫来诊治的吗?这是薛家禁地,夏姐姐来历不明,怎么能带她来此?” “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你不是一直想看看薛家的宝贝吗?这是机会,跟着来就好。”薛暮云匆匆的答着,脚步没有一丝的迟疑。 穿过供奉灵位的祠堂,薛暮云来到后院,小欢紧紧的跟在哥哥的身后,后院假山花丛甚多,且按八卦方位排列,稍不小心就会陷进机关,兜兜转转,终于来到藏宝阁门前,薛暮云一脚把门踢开,回首示意小欢将门关好。 借着透过窗棂的月光,薛暮云走到正对大门的太师椅旁,腾出一只手掌放在太师椅背上用力向下压去。只听咯咯作响,靠着墙壁的博古架向一边移动,露出一条只容一人进出的洞口,开在墙壁上。 小欢有些惊讶的拿出袖中的火折子点上首先走了进去,薛暮云调整了一下夏篱的身体,让她的手环放在自己是脖子两侧,将她拦腰抱住跟在小欢后面,进的墙洞后,用脚一踢台阶,博古架缓缓的移回了原位,把洞口重新堵上。 台阶一直往下延伸,转了几个弯后,来到一处空旷的所在,除了墙壁上一个双手合十的人像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薛暮云向人像突出的双手拍去,墙壁向两边移开,一阵刺骨的寒气迎面扑来,小欢不禁打了个寒颤,见哥哥抱着夏篱径直往里去了,也急忙跟上。 走进去后,小欢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家里竟然还有这样的隐秘所在,藏宝阁有密道已经出乎了她的预料,里面竟然还有乾坤。 再打量一下这个洞,真是好大哦,转了半天已经没法分辨它处在薛家庄哪处房子的地下。只见洞的中心有个水池,水池中一块巨大的闪着白色光芒的平台正被水雾缭绕。薛暮云已经奔到水池中,将夏篱小心翼翼的放在平台上,眼神焦虑的注视着夏篱的脸。 小欢跟了过去,小声的问道:“哥哥,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把夏姐姐放在这里?” “这是千年寒玉,当初我就是被父亲带来这里练习本门武功,传说,我们的祖先就是发现了这块寒玉,所以才在这里建造了薛家庄,薛家的武功以阴柔为主,伤人于无形,倒也是在寒玉的辅助之下修炼才能有所大成。当年九世祖就是在此悟得至高绝学,从而在武林独占鳌头。” “哥哥的意思是,用寒玉的阴凉来化解夏姐姐身上的热气吗?”小欢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寒玉,马上一股钻心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吓得她一哆嗦,跳出了水池。 “是的,夏姑娘的热来的很蹊跷,不像是病症,在没有确实的了解前,只能如此了。” “那薛家的宝贝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小欢左顾右看,周围都是交错的石块,那块也不像宝贝。 “呵呵,薛家的宝贝就在这块寒玉之下,你就好好的看着夏姐姐,等她好了,我打开给你见识一下。”小欢的样子让薛暮云轻松了一点,他跳出水池走到小欢的身边,宠溺的点点小欢的鼻尖。 大概是寒玉的凉气发挥了强大的作用,夏篱的脸上红晕渐退,神态慢慢也安详了下来,转了个身,侧躺着,呼吸均匀的似乎进入了梦乡,薛暮云终于把心放了下来,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闭眼养神。 “哥哥,快看。”还不到半晌,小欢大声尖叫了起来。 薛暮云睁开眼,顺着小欢手指的方向望去,神色大变,只见夏篱穿的纱衣被水雾润湿而贴在身上,那肩膀上的刺青透过潮湿的纱衣颜色越发的鲜艳,不知何故,刺青的颜色本是暗绿,现在暗绿渐渐的转成殷虹,似乎要滴出血来。 【012】纹身纹心 ,最快更新刺璧 ! 侧躺在玉台上的夏篱本已因玉石的天然寒气压制住了体内的热毒,正趋平静,可转瞬间,自那神秘刺青处忽然涌出了一股热流,。 那寒玉本是天降异宝,只要人体一接触,寒气便能游走全身,别说是昏迷无力的夏篱,就算是练过至阳功法的高手如果不懂其中法门也难以抵御,可偏偏那刺青所产生的热量却能相克,竟轻易将寒气驱离夏篱的身体,而这骤升的热量一经激发便源源不绝,不只驱散了寒气,更是迅速遍布了夏篱的全身,躺在玉石上的夏篱已经全身汗湿,肩头的刺青却更加耀眼了,那妖异的红色竟似破体而出般将夏篱的整个身躯都渲染成了赤红。 看着玉台之上的夏篱突显异相,薛暮云大惊失色,刚想用自己的阴柔内力结合寒玉的冰凉去为夏篱推宫驱热,却猛的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凉,接着一股彻骨之寒涌出,使他浑身使不出半分力道。 那薛暮云从小就被父亲强迫修炼家传的武功心法,常年与寒玉为伴,对寒气有一种天然的适应能力,平时越是寒冷越能激发他身体潜藏的力量,可以说寒气是他的载舟之水,他的身体几乎对寒气有一种本能的渴望,可今天这股至寒之气却完全无视他修习的功法,直入骨髓,不但无法吸收,反而要将他冻住。 薛暮云来不及细想,本能的想要拥抱可以御寒的东西,而那泛着温暖红光的寒玉就成了薛暮云此刻目光的焦点。 透过红色的光芒,夏篱的身躯若隐若现,那红的娇艳的脸庞,那长长睫毛覆盖的双眼,那因为呼吸急促起伏不定的双峰,还有因为湿衣贴身而恍如不着寸缕的玲珑体态,无处不在诱惑着薛暮云靠近,靠近,再靠近。 薛暮云的感到身体内有股热浪从下而至直冲大脑,于是,不由自主的迈开双腿,向着玉台之上泛着温暖红光的夏篱走去,可是那至寒之气却因为他的移动而外涌的越来越猛烈,不光身体被冻的几乎无法动弹,连思维似乎也在这一刻被凝滞了一般,让薛大少立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冰火一身。 玉台之上躺着一个快着火的夏篱,玉台之旁站着一个快结冰的薛暮云,冰火之外的小欢看着二人的情形不禁惊慌失措。 原本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只要有哥哥在,便是天塌下来她也敢挺着小胸脯大声的说‘有种你塌的再猛烈些’,可是看目前这个情形,哥哥怕是要顶不住了,而玉台上那位人事不省,更是指望不上,也许用不了一时三刻那位神秘的夏姐姐就成了八分熟的夏姐姐了。 想不了那么多,看到哥哥摇摇欲坠,小欢猛的扑过去准备接住,可是尖叫一声后,她反而昏倒了。倒不是薛暮欢小姐心理脆弱见不得哥哥的惨状,实在是太凉了,只不过刚刚触及哥哥的身体,她就被寒气搞定了。 被小欢这一推一叫,让神智渐渐变得迷糊的薛暮云猛的惊醒,看着玉台上的夏篱红光越来越盛,而自己的周身似乎也泛起了白光,薛暮云的脑子里猛的闪过了两片纹身的图案,薛公子再也故不上什么男女之妨,猛的撕开了自己的外衣,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夏篱扑去。 别误会,薛公子怎么说也是正经人家的正经孩子,绝不是在绝望中奋发流氓的登徒浪子,就在他清明一现的瞬间,一些似乎明白又似糊涂的想法涌入脑海,在玉璧上冰火相融是不是就能相互调和? 要不说薛公子聪明呢,就那么电光石火,就那么一瞬间,人家就联想到了二人身上的纹身,而念头一起便马上付诸实施,飞扑过去时没有丝毫的犹豫扭捏,所以说做事情就要当机立断,有了想法就要实施,拖拖拉拉害死人的,看我们的薛公子,就当机立断,自然就没挂了,只是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趴在寒玉边的薛暮云悠悠的醒了过来,慢慢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水样的眸子,那么那么深,似乎盛满了几生几世的情,要将他淹没。 夏篱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却慢慢的泛上了一层水雾,就那么痴痴的看着薛暮云。 “篱,你在我心里,我感觉到了,虽然想不起过去,但你真的就在这里。”薛暮云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刚才虽然他仿佛昏迷了,但是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恍恍惚惚中自己好像在跟夏篱拥抱,亲吻,还做了一些从来不曾尝试过的事情,所有的过程都是那么的和谐自然,就像自己跟夏篱早就熟识一般。 “暮云。”寒玉的清凉让夏篱的记忆碎片也部分的粘合在一起,虽然不全面,但是她感觉到,暮云曾经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夏篱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被堵住了,只叫了一声那魂牵梦绕的名字便清泪两行,如珠滑落。 “篱,我记不得过去,我也不想去弄清楚什么宿命,我只要今后都陪在你身边,我只要你快乐的活着,我们永不分离......”薛暮云边说边暗自惊叹,自己居然也能把如此肉麻的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想起刚才朦胧中感应到的旖旎景色,薛暮云的心脏狂跳不已。 “暮云,我也想我们永不分离......可是,他们怎么办?”夏篱指了指薛暮云的身后。 小欢还趴在地上,而纳兰正挂在那进入寒玉洞的两级台阶之上...... 【013】纹身纹心------番外 ,最快更新刺璧 ! 密室中,三个以各种姿势昏迷的人自然不知道这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但并不表示就再没有人看到这之后的一幕了,纳兰,那个为缉捕大盗沙万里,曾经深入大漠三个月渴的能把骆驼尿当甘露喝的大神捕,为了博取雪容阁端茶小婢一笑,豪饮二十二壶碧螺春不去入厕的大情圣,为了显示白衣胜雪,在塞外风雪中招摇一身白沙衫的自恋狂。他,恰恰全程目睹了当时的一切。 【以下是很多年以后纳兰跟纳兰孙子讲述当时现场】 那天,我走进了薛宅的禁地,是的,是禁地,我明明知道可我为什么进去呢?因为......我是......纳兰。 这个世界我能管住很多事情,可管不住好奇。你可以说我风流,但实际上我只是好奇跟不同的女子在一起会有什么不同的感觉;你可以说我铁血,其实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抓到那些别人抓不到的大盗;你甚至还可以说我荒唐,其实我不过想看看是世界醉了还是我醉了。 既然这里是薛家的禁地,既然不小心被我纳兰知道了,于是这里以后便可以换个称呼,因为它注定禁不了我的好奇。当然,想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即使我的身手再好,也得先甩了蓝月啊,蓝月可是四大神捕里最年轻却又最牛的一个,虽然平时看上去嘻嘻哈哈,一派少不更事的样子,其实却是心思慎密,杀伐果断。 想当年洪家灭门案,蓝月凭半个足迹就能查到连云水寨,一人一剑便擒下六大寇,被捕快界奉为神话。当然他也有弱点,就是洁癖,所以屎遁这招对他是无解的。 在流云轩被蓝月找到后,我谎称内急,叫他先回荷花小榭等我,然后我便跟着正站在静园门口一度犹豫的小欢进了静园。在这里,我要由衷的感谢小欢,要不是她的犹豫,静园如此多的机关,我是没有办法从容的走进去,也就无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亲眼目睹并参与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很确定当时薛暮云是很心急的,因为打开密道时,他居然没有查探周遭是否有人偷窥,让我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静园的秘密所在,这样一个处乱不惊的人怎么会这么一反常态呢?所谓反常必妖,一定有蹊跷,这就更不能不一探究竟了,于是在他们兄妹进去后不久,我便跟着走了下去,之后我就膛目结舌了。 当时的那一幕真的让人脸红心跳,好歹薛暮云也是一介翩翩贵公子,怎么就那么急呢,就算是我平时去风流也不会直接撂倒自己的妹妹啊,就算妹妹太碍事了,我支不开她把她撂倒了,我也不会把自己那身华贵的袍子撕了啊,那可值我两个月的薪俸啊,我不但不会撕还会折的四平八稳,象供神位一样供起来,所以,我当时的脑海马上出现了一系列我所见过的美女,不知现在能让薛公子花费如此大本钱的是不是美女呢? 紧接着我就看到薛公子飞扑了过去,而他的目标还真的是个美女,当然现在我可以跟你说那是夏篱,但当时我只能叫她美女,还是一个不省人事,妖到浑身冒着红光的美女,而薛公子当时也急的浑身泛着白光,这两个冒光的人儿马上就要天雷地火了,我只能非礼必观了,但是,我可是主持正义的铁血神捕,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又一件人间惨剧在我的面前发生,就算我现在是偷偷的站在薛暮云的地盘,看到他居然要欺负一个不省人事的美女,我依然要挺身而出。 于是,就在我要大声断喝:“小姐莫要惊怕,小生到了。”的时候,冒着白光的薛公子就像冒着红光的美女以及不冒光的小欢一样也昏倒了。 只是他的手却在身体落下时搭在了美女的胸脯上,于是红光白光大碰撞,变成了一股红不红白不白的妖冶之光。 我当时就傻眼了,这不是耍流氓啊,这是变戏法啊。那红白之光碰撞后便开始相互缠绕,慢慢弥散,将薛暮云和那个美女笼罩起来,而且光芒越来越盛,产生的气流如漩涡般似乎要将周遭的一切席卷进去,很快,我就看不到里面的两个人了...... 孙子,麻烦你给爷爷倒杯水喝,我白话这么长时间你听的就不渴吗?接下来,你问我接下来,你着急知道吗?我还就不告诉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因为接下来我也晕了...... 【014】机关中的机关 ,最快更新刺璧 ! 经过夏篱的提醒,沉浸在柔情蜜意里的薛暮云回过神来,顺着夏篱的手指,看到了晕倒在地上尚未醒来的妹妹,还有倒在台阶间的纳兰。妹妹如何也会晕倒?纳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为何头下脚上,姿势这么奇怪的倒在那里?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但是薛暮云顾不得去细想,先看看妹妹怎么样了。 扶起小欢一顿猛摇,小欢醒了,看到抱着自己的哥哥安然无恙,小丫头喜极而泣:“哥哥,你没事了吗?吓死小欢了。” “傻丫头,哥哥怎么会有事呢,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会倒在这里?”见妹妹如此的担心自己,薛暮云眼睛潮潮的。 “我看哥哥像要被冻僵了一般,想去救哥哥,可是还没等到小欢救,哥哥身上冰凉刺骨的寒气就把小欢撞倒了。”小欢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每次一到关键时候自己就掉链子了呢?回头一定好好练习武功,以后哥哥再有事情,自己也能帮到哥哥。 “只要小欢没事就好,可是纳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薛暮云搓着额头说道。 “纳兰?他怎么会出现。”小欢这才看见四仰八叉倒在台阶间的纳兰。 薛暮云将妹妹扶起后,踱到纳兰的身边,见他眼睛紧闭,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怪异,似笑非笑,陶醉不已,仿佛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此地是家族禁地,纳兰竟然能摸来这里,他到底什么动机?四大神捕同时出现,本就是件蹊跷的事情,虽然他们的说辞是为了缉拿盗贼,但是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莫非,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薛家,抓贼只是个借口?可他们来薛家到底为了什么呢? “哥哥,夏姐姐好像好多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这里的温度太低了,有些吃不消呢。”小欢此时已经扶着夏篱离开了寒玉,走到了薛暮云的身边,打断了他的沉思。 “好,你带夏姐姐先出去,我似乎要跟纳兰兄好好谈谈。” “哥哥别忘了,外面还有三个呢,这个纳兰我们不如先把他留在这里,把外面的打发了再说。还有,他不请自来,擅闯薛家禁地,怎么能便宜了他?”小欢指着纳兰,一肚子的气。 “好吧,既然他自己偷偷进来,是该给他吃点苦头。”看见妹妹撅着嘴,薛暮云眼珠一转,想到让妹妹重新开心的办法,他捡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撕成布条,将纳兰的双手双脚缚住,然后将他倒掉在寒玉上方的石梁上。 一切做完,纳兰尚未醒来,还在吧唧着嘴巴,不知道梦中吃着什么美味。 见到白天还神气的走来逛去的纳兰如今像条死鱼般被晾在半空中,小欢果然开心的跳了起来。 搀扶着夏篱,关好密室的门,三人离开了静园。 薛暮云嘱咐妹妹将夏篱送去休息,他匆匆回到自己的卧房,换上一件长衫,稍思半刻后,返身向荷花小榭掠去,他要试探一下四捕到底来薛家庄干什么。 薛暮云他们刚一离开,纳兰就睁开了眼睛,其实刚才小欢跟薛暮云谈话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薛暮云解释自己出现在密室的原因,索性就闭着眼睛装昏迷。但是一想到自己看到薛暮云一反常态,扑向美女那猴急的样子时,就忍不住想笑,因此自己那永恒的微笑看在薛暮云的眼中也就怪异之极。 竖起耳朵扑捉着室外的脚步声,直至完全消失后,纳兰正准备躬身解开绑在自己脚踝的绳索,眼光却在无意的扫视中,定在了身下的寒玉上。寒玉虽大,虽厚,但是质地晶莹,可以清楚的看到它的下面有东西,影影绰绰的,似乎不少。 难道‘兰花指’要找的东西就藏在寒玉之下吗? 纳兰为自己无意但幸运的发现雀跃不已,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要自己下去移开寒玉,就能找出‘兰花指’所说的那面神秘的铜镜。反正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正好仔细的研究一番。于是,三下五除二,纳兰很容易就解除了绑住手脚的绳索,跃下地来。 越靠近水池寒气越重,让一直运功御寒的纳兰不禁连打喷嚏,可是强烈的好奇心不停的驱使他前进。 跳进水中,靠近寒玉,停下,调息一番后,纳兰伸手去推寒玉,可是寒玉纹丝不动,而他却难受的欲罢不能了,寒气似乎要穿透他的身体,如虫般噬骨穿行,越是运功抵挡,寒气的来势越猛,铺天盖地般想要把他冻僵。 “不好”,纳兰嘴里叫着,一掌拍向寒玉,身子借势向后跃出,脚踩在水池的边缘,一个踉跄差点坐入水中,手却无意识的按到了水池角上的莲花。 轰......轰......轰......声响过后,寒玉居然自动移开了,阵阵光芒从寒玉下的石箱中闪出,纳兰急忙走过去,趴在石箱边仔细的看着,里面珠宝玉器玲琅满目的璀璨着,但是却没有看到金燕子师徒所说的铜镜。 莫非真如金燕子所说,薛家后人不知道铜镜的价值,已经将它遗失了吗? 纳兰不死心,用手在箱中翻找着,几个反复下来,他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了,这里真的没有铜镜,虽然箱中的每一件都可说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是看在纳兰的眼中也不过是个小摆设,引不起他任何的兴趣。既然遍寻不到,现在应该尽快的把一切恢复原状。于是纳兰回到水池边,在莲花上又是拍又是转,寒玉没有任何的变化,石箱依然敞开着。 兴奋的心情一下沉入了谷底,让纳兰也很泄气,他绕着水池边,挨个的拍着装饰的莲花,一心只想赶快把现场恢复原样后自己想办法离开,浑然没有发觉经过他的一番折腾,不知触动了那里的机关,水池中的水正在悄悄的下渗,等他终于按对了地方,寒玉终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时,他才发现水池里的水已经消失的一滴不存,而水消失了,石箱背后的水池墙壁上出现了一块鼓出的汉白玉石板。 石板镶嵌在墙壁上,因为池水较高,一直淹没了它,所以未能引起纳兰的注意,现在水没有了,石板就显得突兀而刺眼。石板下的石槽上长满了绿苔,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打开过了。 那该死的好奇心再次席卷了上来,纳兰凑过去仔细的看着,一星希望的火苗又开始死而复燃,难道石板后才是薛家真正的藏宝之地吗? 不管是不是,既然发现了,不一探究竟怎么能死心?于是,纳兰双掌用力,沿着石槽推动石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石板终于开始移动,随着缝隙的增大,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出现,里面黑黝黝的,就想正张着嘴巴等待猎物自动送上门的怪兽。 借着寒玉发出的莹莹绿光,纳兰小心翼翼的探下身体,向里摸去。 黑暗,原本是人类恐惧的来源。因为看不见,因为不可知,恐惧便油然而生,它就像一只庞然的魔兽,可以吞噬一切。 纳兰弯腰进入洞中,那寒玉的部分光芒跟随在他的身后,如同一点萤火,又似一只发着幽光的眼睛偷窥着他的行动。 再往里走,拐了一个弯,那唯一的光芒也消失不见了。 纵如纳兰这般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的人,在这样绝对黑暗,绝对安静的环境中,也开始有些不安了。他尽量控制着呼吸,在这样陌生而未知的环境下,任何一个小小的大意都有可能带来要命的危险。 纳兰心中诧异着:薛家庄不显山不露水,居然还有着这样的神秘所在,似乎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却还没有到头,这里究竟有多大?到底会通向何处呢? “咚”的一声,着实吓了纳兰一跳,可是马上他便明白那不过是洞顶的钟乳石上的水向下滴落的声音,只是在这样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直到此时,纳兰才恍然想起身上带有火折子。 手随心动,火折子立刻亮了起来,突然的光线让已经渐渐适应黑暗的纳兰不禁眯上了眼睛,稍事适应后,他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极大的溶洞之内,除了来时路,除了高矮不一,奇形怪状的冰柱,周遭都是石壁,在火折子扑朔的光芒中,透着一股诡异。 更令纳兰不解的是:这洞中竟然没有自己所期望看到的薛家宝物,薛家为什么会在寒玉池壁上开凿这么一个洞穴,有什么意义吗?还是这里另外隐藏着什么秘密自己尚未发现,这个地方薛暮云知道吗? 想到此处,纳兰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座冰柱前,本来是紧张了半天,口干舌燥了,想凑过去接上几滴水来润润嗓子,可是就在他把嘴巴凑到冰柱边上时,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火折子的光线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虽然不甚明亮,但是却也真真切切的照清楚了纳兰面前的冰柱,特别是冰柱中那双一动不动,如死鱼般注视着他的眼睛。 【015】最是温柔那一刻 ,最快更新刺璧 ! 薛暮云为了探知四大神捕的真正来意,重新返回荷花小榭,还未靠近,便听见蓝月正在跟寒秋交谈:“不知纳兰心里琢磨啥呢,这个当口却偏让我们在薛家庄住了下来,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我也猜不透。”寒秋沉吟道。 “该不会是纳兰那小子看上薛家姑娘了吧?”蓝月打趣的说,刚才他可是在小欢的闺房抓到的纳兰。 寒秋正色道:“纳兰做事一向沉稳,想来不会做些无谓之举,我们先等等看再说不迟。” “话虽如此,但我们时间紧迫,总不能这样守株待兔,更何况‘兰花指’未必会在薛家庄出现。”致远有点坐不住了,“方才薛暮云兄妹神色紧张,匆匆离去,也不知有什么事情发生。” 蓝月剥了个花生抛进嘴里:“我看薛暮云倒像个正人君子,定不会与皇宫失窃有关,我们反正闲在这里,若薛家真有危难之事,我等正好可以助上一臂之力?” “是这个理,我们现在也不必在这里胡乱猜测,天色已不早,我们且先回去休息,这个纳兰是不是掉茅坑里了?”寒秋起身边笑边说,纳兰的‘屎遁’神功,他可是早就领教过了。 “哈哈,我看是,明早有得忙了,也不知薛家有多少茅房,我们要一个个的掏一遍......”蓝月笑不可支。 薛暮云见寒秋站起,便提劲飞身掠到假山之后,心想:“原来他们也不知情,看来此事还需纳兰解释。我先去看看夏篱,再去找他也不迟。”等寒秋他们走远,薛暮云随后展开轻功掠向流云轩。 月已西沉,天地间安静的只剩下疏落的虫声低语。人都散去后,一个诡秘的身影从另一座假山之后穿出,往静园方向疾驰而去...... 薛暮云到了流云轩,轻轻的叩响夏篱的房门。 “篱,我是暮云,睡了吗?”他温柔的问道,虽然跟夏篱才分开不久,可是在寒玉洞中自己那些朦胧的感觉竟让他对夏篱产生了很多的依恋,连夏小姐的称呼也不知不觉的改换成了一个字------篱。 “没呢!”好像知道他会来,正在等他一样,夏篱很快开了门,面带羞涩的微笑,深情的凝望着薛暮云。 走进房内,薛暮云轻轻的搂过夏篱,抚着她如云的秀发,就像这个动作已经做过很多次一般的顺手,而事实上白天自己还跟夏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为什么会这样?薛暮云已经顾不得去想,只是凭着本能,这个时候就该这样。 夏篱没有一丝的扭捏,小鸟依人般偎在薛暮云怀里,柔声的说:“暮云,原来我真的就是来找你的。” 薛暮云用双手轻轻的捧起夏篱的脸,注视着她:“篱,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我会用一生去守护你。不,是生生世世。” 夏篱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抱住薛暮云的腰,脸上满是幸福的光彩。 忽然薛暮云想到了什么,紧张的问道:“现在还难受吗?” 夏篱抿着嘴含笑的摇了摇头,看到薛暮云对她如此的紧张,让她怎能不甜蜜? “那我就放心了。”薛暮云轻吻了夏篱的额头,温度很正常,应该没有大碍了。 “对了暮云,我昏迷后的经过小欢都说给我听了,可是有一段感觉很奇怪,昏迷时,我恍若看到一些事物,听到一些声音,你有异样吗?” 一听夏篱这样问,薛暮云马上想到自己昏迷中感觉到的那些少儿不宜的情景,脸不禁发起烧来,他把夏篱的头按向胸口,让她无法看到自己的表情,然后心虚的问:“篱都看到什么了?” “我好像被火燃烧了起来,然后看到火中出现了很多的人影,渐渐的,那些人影聚到一起,变成了一块玉来回的在我眼前摆动,我正要伸手去拿,可是突然玉就裂成了两半。” 原来夏篱看到的是这些,薛暮云总算是放下心来:“然后呢?” “然后,我就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原是瑶池碧玉,纵然分作两极,入世应劫,再堪天机。’”夏篱说完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薛暮云:“慕云,为什么会这样?” “呃,”薛暮云正在回味着跟夏篱的亲昵瞬间,冷不防被夏篱打断有点尴尬,但是他迅速反应过来:“篱,我相信我们之间一定是宿世的情缘,不然,你怎么会偏偏从天而降砸在我的身上呢?”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夏篱的脸颊漾起了红晕,娇艳若盛放的桃花。 “是,还从来没有那个女子能让我如此动心,唯有你。”薛暮云伏下头,轻轻的吻上了夏篱的额头。 夏篱伏他的怀里,这感觉太熟悉了,自己似乎一直都在等待着。她合上双眼,脸微微的仰起,红润的双唇颤抖着。 没有被拒绝,薛暮云心里乐开了花,他模仿着昏迷中感受到的一切,顺着夏篱的额头,鼻梁,双眼,脸颊一路轻啄,最后,将双唇覆盖到夏篱嫣红的唇瓣上,轻轻的允吸,轻轻的舔舐。 夏篱的喉中发出一声呻吟,听在薛暮云的耳中竟是如此的销魂,他加紧了嘴上的力道,两人的舌尖辗转反侧的纠缠在一起。 眩晕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夏篱不禁踮起了脚尖,紧紧的揽住薛暮云的后颈,让他跟自己靠的更紧密一些,任由他吻着自己一步一步向床榻移去。 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嘴巴却一刻没有离开,薛暮云贪婪的索取着这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美妙,夏篱被久违的幸福包裹着,眼中竟留下泪来。 薛暮云尝到了泪水的咸味,睁开眼,看着夏篱梨花带雨的摸样,一阵恍惚,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篱?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夏篱摇摇头:“不是的,慕云,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只是......”夏篱欲言又止。 薛暮云温柔的注视着夏篱,心疼的说:“只是什么?” “只是,为什么我还记不起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呢?”夏篱也坐起身来,捉住薛暮云的左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小傻瓜,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管你从哪里来,只要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可以了,明白吗?”薛暮云凑过去,轻轻的吻去夏篱脸上的泪珠,在她耳边轻声的呢喃着。 “难道你不好奇我的过去,我们的过去吗?” “当然好奇,但是无论怎样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假如篱那么在意过去,暮云一定会陪着你找回记忆。” 夏篱紧紧的抱着薛暮云,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轻轻的说:“谢谢,暮云,你,真好。” 薛暮云轻点了一下那张羞红的脸:“以后不许篱再说见外的话,知道吗?” 夏篱心中满是甜蜜,破涕为笑道:“可是你说的哦,那篱从此就粘着暮云,做你的影子。” “哈哈,求之不得!”薛暮云的心中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喜悦盛满,很想大声的说与别人知道,却又不希望被别人分享。 东方既白,薛家庄里的公鸡鸣声已起,透过纱窗的清冽晨风让夏篱打了个寒颤。薛暮云心疼道:“小心别着凉,这么快天就亮了,快去休息一会儿吧!” 夏篱有些不舍,可是看到薛暮云脸上满是倦意,温顺的答道:“好吧,暮云也去休息吧。” “嗯,我会想着我的小篱美美的睡上一觉。”薛暮云为夏篱盖好被子,看着她睡去后,匆匆的喝了一盏热茶,心中还惦着寒玉洞中的纳兰,便顾不得休息,朝静园走去。 【016】会说话的哑巴 ,最快更新刺璧 ! 天已微亮,薛家庄中早起的家丁开始忙碌,薛暮云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悄悄的绕进了‘静园’。 虽然他一夜未眠,但是精力却出奇的充沛,似乎身上蕴满了力量,这样的感觉难道是因为爱的爆发引起的吗?他笑了笑,或许就是这样,前面的二十多年,虽然有妹妹的陪伴,虽然也有不少妙龄美女暗送秋天的菠菜,可是自己从来都是心如止水,不起丝毫的微澜,只有在看到夏篱的第一眼起,自己的目光就时刻追随在她的身上,开始还以为只是对她充满了好奇,昨夜终于明白,那不是什么好奇,根本就是一见钟情,根本就是宿命中的缘分。 自我陶醉中,薛暮云已然来到了‘静园’的后院,穿过看似有序,实则暗藏玄机的花木假山,站在了藏宝阁的门前。门虚掩着,难道昨夜走的慌忙,自己忘记了把门关好吗?薛暮云从门缝里往屋内张望,没人,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摆列,屋里静悄悄的。 看来真的是自己太大意了,情绪仍保持着极度兴奋的薛暮云放心的走进屋内,这回他记得把门从里面关好,然后一拍太师椅,从博古架旁的墙洞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纳兰虽说是自己的朋友,但是如果这次不老实交代他来的目的,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至少也要给他尝够苦头,让妹妹解气了才能罢休。一想到昨夜离去时,纳兰被自己高吊在寒玉洞中,像晾鱼干般来回摆动,薛暮云就开怀的想笑,虽说自己已经是大老爷们了,可还是有着整蛊恶作剧的冲动。 寒玉洞的暗门敞开着,洞中却没有了纳兰的踪影,只有捆绑他的衣衫碎条仍旧悬挂在石梁上,提醒薛暮云昨夜纳兰确实在这里出现。薛暮云左顾右看,难道纳兰已经逃跑了,就因为是逃跑,所以没有关上屋门?可是不对啊,昨夜离开时,自己可是记得很清楚,已经关闭了暗门,纳兰怎么能找到开启寒玉洞暗门的机关呢? 想到这里,薛暮云跃到寒玉池边,不禁大惊失色,难怪今天进洞,感觉洞中寒气不若往时强烈,难怪一进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包围寒玉的袅袅水烟竟然消失了,而根源就是寒玉池中的水已经一滴不存。昨夜自己离开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家藏宝!!! 这四个字一闪入脑海,薛暮云马上冲到寒玉前,还好,寒玉仍旧跟往常一样幽幽的泛着寒光。薛暮云正欲伸手抚摸这块让自己又喜又忧的寒玉,眼光却被水池壁上的洞口吸引。这里怎么会有个洞?难道水都从这里流走了吗?或者纳兰并没有从来路出去,而是进了这个洞口?好奇心谁都有,薛暮云也不少,他顾不得多想,也弯着腰钻进了墙洞。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似乎凝滞了,薛暮云渐渐的适应了黑暗,这里说适应似乎已经不恰当,因为薛暮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眼睛现在没有在黑暗中的感觉,周围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清晰,跟在白天没什么区别,难道是因为昨夜跟夏篱冰火共融,让自己的眼睛也发生了改变吗? 远处一阵呼喝声传来,吸引了薛暮云的注意力,自己猜的果然没错,纳兰真的还在这里,但是他叫唤什么?脚下加快速度,薛暮云很快来到发出声音的地方。两个交错在一起的人影,正打的不可开交。 这里不光是纳兰,居然多出了另一个人?他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父亲从来没有对自己提起过?无数的为什么就像无数的星星在薛暮云的脑海闪来闪去,他找了个凸出的石头,自己蹲下身体,探出头,注视着场内打斗的两个人,这一细看,让他的嘴巴不知不觉张的老大,原来,跟纳兰打的热闹的不是别人,正是薛家的老人,薛二奶奶的丈夫------薛哑巴。只见他一改平日猥琐的样子,拳来脚往招式古怪,直逼得纳兰节节后退。 虽说纳兰偷入密室实不应该,虽说薛哑巴隐瞒了自己身存武功,但是在这个敌我不分的节骨眼上,薛暮云只想先把一切搞个清楚,所以在确认那个俨然武林高手的人就是薛哑巴之后,薛暮云跳出去,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少爷?”薛哑巴看到薛暮云突然出现,一愣神,少爷两字冲口而出。 纳兰终于逮到机会,往后一跃,闪出薛哑巴的拳风之外,靠在冰柱上大口的喘着气。 “你,你.....”薛暮云指着薛哑巴,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自己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听见薛哑巴开口说话。 “少爷,老奴......”薛哑巴不安的搓着手,怎么一着急竟然忘记了组训,任何时候不可在人前出声,特别是外人。 “你是怎么说话的?没见你的嘴巴动,还有,为什么一直装聋作哑?”薛暮云疑心大起。 “这个,老奴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薛哑巴的嘴巴依然没动,但是声音又确实出自他的方向。 “什么意思?他一直装哑巴吗?”纳兰开始插话,当日在后山,跟金燕子碰面的老者莫非就是眼前这个人吗? “你先安静,”薛暮云打断纳兰的话,忽然想起,自己不就是来盘问纳兰的吗?于是马上问道:“对了,你先老实交待,你来薛家庄到底什么目的?为什么偷入薛家禁地?” “这个说来话长,但是兄弟用性命保证绝对没有恶意,回头一定从头到尾告知薛兄,现在应该先盘问清楚,这个人什么来路,为什么要装哑巴。”纳兰理直气壮的说,他现在甚至可以肯定,这个跟他交手的古怪老头就是金燕子的师傅,否则为何要装哑巴潜伏在薛家庄。 “这个人是我薛家老人,几代都在薛家为仆,对了,这让我想起,似乎在我的印象中,你家的男子好像都是哑巴,对吗?”薛暮云脑中泛起了影子,自己的记忆没有错,虽说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薛哑巴的父亲,也是个哑巴,然后薛哑巴的儿子也是哑巴,现在是没有孙子,只有个孙女,但是孙女却是跟薛二奶奶一样,话多的很呢。 “是的,少爷。”薛哑巴听到暮云的话,脸上竟然是一片感激之情,没想到少爷居然能对他一家有印象。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密室,为什么又跟纳兰打在一起。” “这个。”薛哑巴看看薛暮云又看看纳兰,满脸的难色。 “只能跟我一人说吗?”薛暮云看到薛哑巴不停的对自己使着眼色,于是点点头,把脸转向纳兰问道:“不管怎样,他是我薛家人,有什么事,也是薛家的事,如何解决我会看着办。倒是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准备留在这里吧。” “薛兄,我们确实是追踪‘兰花指’才来到此处。”纳兰说到这里,留意了一下哑巴的脸色,看他没有任何的改变,于是接着说道:“晚上见小欢拉你匆匆离开,我担心会不会是‘兰花指’潜入了薛家庄,他几次三番从我的眼前溜掉,不光轻功了得,武功也很厉害,想到薛兄一个翩翩公子,只读诗书没有缚鸡之力,我实在是担心,所以在你离开后不久,便前来寻找。正好看见你跟小欢进来,我没想那么多也就跟了进来,希望在薛兄危难之时,可助一臂之力。” “如此说来,我该感谢你了。只是,你既然是来帮我的,怎么会晕倒在寒玉洞的台阶上,现在,又怎么来到这里呢?”薛暮云知道纳兰说的话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那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被薛暮云一提,纳兰的脑中马上就出现了薛暮云扑向夏篱那一幕,想笑可是却要忍住,脸上的肌肉便奇怪的扭曲在一起。 “怎么不好意思?”看到纳兰的脸上又出现他昏迷时的诡异笑容,薛暮云死死的盯住他的眼睛。 “哦,是这样,我刚进洞,还没有下完楼梯,一股强大的寒气扑来,似乎挟着雷霆千军,我还来不及运功抵抗就昏倒了。现在想想,够丢人的。”纳兰决定跳过那一幕香艳,省的薛暮云难堪,但是他晕倒时的感觉却是真的。 看来纳兰这句没有说谎,当时自己不也快要被冻僵了吗?薛暮云,围着纳兰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他的面前站定,“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我醒了以后,见自己被吊着,你们都不在了,就想办法下来,准备出去找你们,可是没有出口,我就到处乱按,结果不知怎么的,那个池子里的水忽然就没有了,现出这个洞口,我以为这里就是出路,便进来了,可是谁知.....”纳兰卖了个关子,观察主仆二人的脸色,看看他们是否知道这里的情况。 “谁知?怎么了?”薛暮云还是一脸茫然,可是薛哑巴神色大变,提起手来,似乎只要纳兰再一开口,他就会一掌拍下。 “你自己看吧。”纳兰指指身后的冰柱,挤了挤眼睛。 薛暮云刚一移动,薛哑巴猛的扑了过去,拦在他的面前,伸出双臂挡住薛暮云前行,叫道:“不可啊,少爷。” “你让开,”薛暮云推向薛哑巴,本来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却没有想到威力如此巨大,他的手掌刚一挨到薛哑巴,薛哑巴的身体就被挥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下力道,不光薛暮云,连纳兰和爬不起来的薛哑巴都大吃一惊。可是,吃惊归吃惊,薛暮云却已经在他们分神间来到了纳兰所指的冰柱前,然后浑身开始发抖,脸色也瞬间变得焦黄,他颤抖的伸出手,抚摸着冰柱,嘴里哽咽的喊出:“父亲,你怎么会在这里。” 【017】被唤醒的秘密 ,最快更新刺璧 ! 薛暮云悲哀的呼唤让歇在一边准备看热闹的纳兰大吃一惊,急忙凑到被薛暮云抚摸的冰柱前凝神细看,虽然被寒冰包裹,但是那清矍的面孔,抿着的薄薄嘴唇,还有失去了神采的眼睛。 果然,那个吓了自己一跳的冰人真的就是薛经纶。 再看薛暮云却已满脸是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冰柱前,双手上举紧扣冰柱痛哭道:“父亲,父亲......你怎么会宿身于此,儿子却不知您竟被封于冰中,空守荒冢,孩儿不孝啊,孩儿不孝啊!”哭到痛处暮云公子以首叩地,悲不可抑。 纳兰现在也是迷上加迷,慌站于旁,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这短短的时间内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人死去后不是就该入土为安吗?怎么能封于冰中?还有,薛家庄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神秘的所在连薛暮云也不知道,其背后到底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和动机呢? 那会说话的薛哑巴却不忍见公子痛哭,忙上前搀扶,可薛暮云哭到悲处,怎能止歇,一把将薛哑巴推开,只是不停的对着冰人磕头,额上已是鲜血四溢,却恍若不知,让薛哑巴也束手无策,愣在当场,劝也劝不住,拦也拦不得。 这样下去怎么可以?纳兰灵机一动,对着身旁悲痛欲绝的薛暮云一掌劈下,而薛暮云当时已经沉浸于悲苦之中,根本不知躲避,在纳兰掌下十分听话的昏厥过去,哑巴警醒过来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只见纳兰轻轻扶住薛暮云的身子,缓缓放下,才知道纳兰的举动对公子并没有恶意,但仍止不住的恼怒,飞身上前将纳兰推开,护住小主,狠狠的盯着纳兰。 纳兰急忙后退,冲着哑巴忙摆手道:“哑巴哥,哑巴叔,会说话的哑巴大爷,薛公子要是再哭下去肯定会伤了心神,我是帮他,你可别看我了,我这小身板可架不住您老蹂躏。” 薛哑巴也明白纳兰是在帮助少主,心中却恼恨他不知轻重,下手太狠,仍是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缓缓拂动少主的前心,他身存绝世武功,虽看起来是轻抚几下,却已将内力绵绵注入薛暮云的身体,不消半刻薛暮云缓缓醒来,却是两眼空洞,面如死灰。 薛哑巴急忙劝慰道:“少爷莫悲,这其中的缘由且听老奴道来。”话毕却狠狠的盯向了纳兰。 “踩了狗屎不是会走运的吗?怎么反而带来这么多的麻烦?这禁地闯的,一进来就看见公子要耍流氓,正准备看好戏却自动昏倒,还被台阶硌的大胯青紫,股骨头麻痹,好不容易发现了这里,没有找到藏宝不说,还无缘无故被突然开口说话的哑巴一顿胖揍,现在走也走不得,留也留不下,哑巴要想杀我灭口,我还真就得把脖子洗干净伸出去等着,早知道我就装瞎子了。”纳兰在心里小声的嘀咕着,进薛家庄前真该把在后山踩到的野狗屎擦干净。 “你,过来。”薛哑巴冲着纳兰勾了下手指,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纳兰,眼中满是杀气。 “啊!对了,哑巴大叔,我好像是在喝酒,还有人正在等我,我怎能一直呆在这里打搅你们主仆亲热呢?太失礼了,我去喝酒,我去喝酒......”薛哑巴的眼光让纳兰如芒在背,虽说高手他也见识过不少,在江湖中,自己也勉强算是个英雄人物,可是英雄也是人,英雄也不愿意没有任何意义的就挂了,更何况只是想满足一下区区的好奇心,现在这种情况,保命最重要,他边说边往外悄悄挪起了脚步。 “怕是你的酒要等到下辈子喝了,休想离开。”薛哑巴作势欲起。 这时候却听薛暮云说道:“哑叔,就让纳兰兄暂离吧,这里毕竟是我薛家禁地,我还有话要问您,我相信纳兰兄是个君子,应该不会把此间的事情告知于任何人的,对吗?” 听闻薛暮云开口,纳兰心里大定,当下保证道:“当然,薛兄家事在下不便插手,这就离去等候公子询问,稍后再聊,稍后再聊。”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既然少主开了口,薛哑巴只得任由纳兰变成兔子,飞快的离去,再没有为难他,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消失在洞口,又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确定纳兰已真的离去,才小心的将少主的身体扶正,翻身下跪,说道:“少主人,老奴薛峰装聋作哑欺瞒少主多年,还请少主恕罪,只因老奴等人身负护卫薛家的重任,不能轻易显露身份,且祖训约束,非危机时刻不可开口说话,望少主见谅。” “哦,我该称呼您为峰叔,快请起,听您这么一说,我才发觉,薛家庄真的有不少哑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峰叔解惑,我父......我父......”薛暮云说着看向石中的父亲,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少主人不该悲痛,老爷他并非是封困于冰中,而是我薛家的无限荣耀,少主虽已执掌家业,但薛家祖训要等掌门嫡子到30而立之时才能将此辛秘传讲,既然少主今日无意撞见此事,大概是天意,老奴也不好继续相瞒,只能据实已告,请少主稍安,待老奴告慰先祖后再将详情讲于少主。”说罢,薛哑巴转身走向一处石壁,然后口中默祷,似是在告慰着先祖灵魂。 薛暮云如坠雾里愣愣的看着哑巴薛峰的一举一动,半晌过后,薛峰举掌向石壁推去,那浑然天成的石壁在薛峰的掌下轰然后退,接着一阵轰鸣响起,薛暮云只觉得整个石洞都震颤起来,不禁惊异的看着这异变,只是薛峰仍是一脸安然,不见惊慌,便稳下心神静观其变。 轰鸣过后,那处石壁下升起一方高台,高台不知为何物所铸,放射出炫目的白光,高台上并排放着五只锦盒。由于高台的强烈反射,石洞内的冰柱泛起了五彩光芒,一时间幽暗的洞穴竟然变的光亮异常,那冰柱晶莹剔透,好似水晶,这时更是光华大作,而让薛暮云最激动不已的却是那剔透的冰柱中竟都封着一人,石洞之中的冰柱不下十尊,每个里面都有一个保存完好但姿势奇怪的身体。 定睛看去,薛暮云发现靠近父亲的那尊冰柱里竟然就是自己的祖父,正待细看别人时,却听哑巴薛峰缓缓说道:“薛门十五世孙,薛暮云听真。” 薛暮云抬头望去,只见薛峰已从高台上的一个锦盒中取出一物,似乎是卷竹书,现盘膝坐于一处平石之上,原本老实的略带些猥琐的薛峰已经不见了,这时的薛峰似乎由内而外的变了一人,宝相庄严,不怒自威,不由得屈身拜下,恭敬执礼。 薛峰也不推辞,将手中所握之物展开,缓缓念道:“我薛门授天命于先祖薛氏仁奇,护佑天机宝镜,此镜自洪荒之初显于乱世,警示众人,封印无数魔物,世代由天命一脉护卫,后经世代流传,其中法门渐失,后人无从知晓奥义,但却仍系天命,我薛氏一门领天命于身,世代守护,同时得一法门,在参悟即将大限之时,将真气凝于一线护住心脉,封于冰中,待到救世之时破冰而出,尽我薛门最后之力。只是此仪典需掌门后人年满三十春秋方可展开,护镜之责不得懈怠。” 薛峰说完,将手中之物卷好重新放入锦盒内,然后跃下,来到正是一脸茫然的薛暮云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先祖虽名为薛门之仆,实则也是薛家嫡系一脉,专责执典,毕生只为主持仪式,护卫薛门,年少即为父辈封死穴道,口不能言,直至成年后,被父辈选出的执典之人,才会重新获得腹语的功能,未被选中的,纵然武功精粹,也只能一生哑巴。 虽然执典之人可以说话了,但是也被祖训约束,非薛家危机不能开口。你父参悟大限之时,你还年少,尚不及将这些告知于你,他把老奴叫到身边,嘱托老奴在少主而立之年便将此薛府之密代他相授,也要老奴立誓守护薛家庄的周全。你乃是薛门嫡子,今日虽窥得天机,但阅历尚浅,所以仍需隐忍,不得随意讲与人言。” “峰叔是如何得知纳兰进了这里?”薛暮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不解的问。 “其实,这四大神捕一到薛家庄,老奴就在暗中观察,昨夜少主请他们在荷花小榭饮酒时,老奴就隐身在一旁,少主中途离去后,纳兰和蓝月紧跟着离开,当时老奴就有些怀疑,但恐怕他们是调虎离山,所以一直潜伏在那里。后,蓝月归来,少主去而复返,但是纳兰一直未现身,老奴担心静园出了岔子,所以来到此处,果然看见纳兰。” “峰叔的警惕性果然很高,”说到这里,薛暮云突然想起夏篱,薛峰是不是也发现了夏篱的存在呢? “守护薛家庄及少主人的周全是老奴的职责。只是薛家庄现在已经是暗潮涌动,牛鬼蛇神相继出现,少主还需小心谨慎,不可轻易相信于人。” 薛峰讲的清楚,但薛暮云却还是如坠梦中,尚有无数的疑问不明了,正要开口继续相问,那薛峰却道:“少主,老奴已经言尽,请少主移步,等到时日一到,老奴当为少主执典,现在还请少主移驾。”言毕,指向洞口,又端起了哑巴范儿一言不发了。 薛暮云迷迷糊糊的走出禁地,心里想着这些天遇见的一切,天啊,我都遇见了些什么啊,从天而降的女人,封在冰里的先人,会说话的哑巴,来意不明的访客,莫名其妙的小偷,薛暮云真想大叫一声,可是,现在还有人正在等他的询问,必须先弄明白纳兰究竟来干嘛。 天已经大亮,一夜未眠的薛暮云出了静园,被温暖的朝阳抚摸的周身舒坦,满身的倦意立刻席卷而来,心想:“纳兰既然答应了对自己有个交待,在没有见到他之前,应该不会脚丫子抹油,不如先去睡上一觉,补充些体力再找他不迟。更何况现在已经知道,家中的众多哑仆皆是武功高强之人,有薛哑巴照应薛家庄,自己大可高枕无忧了。” 打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哈欠,薛暮云先来到流云轩,见门窗仍然紧闭,知道夏篱也在酣睡中,便放心的转身去和美人梦中相会了。 【018】似是故人来 ,最快更新刺璧 ! 从静园狼狈跑出的纳兰,在屡次回顾,都未见薛哑巴追来后,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走出静园了,纳兰停下了脚步,这一夜的经历可是够他梳理分析半天的,诸多的疑问都表明薛家庄不简单。或许还有什么惊天的秘密等着自己去发掘。看似貌不惊人的薛哑巴居然身具绝世武功,那么其他的人呢? “纳兰大人,早,您用过早点了吗?” 一直低头思索的纳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薛晓三。虽然薛晓三问的很客气,但是,纳兰就是觉得他的眼神有问题,似乎要扒光自己的衣服。 见纳兰直盯着自己并未回话,薛晓三心里嘀咕着:胆子不小,居然大清早就在静园门前徘徊,要不是看在你是少爷的客人,我早叫人把你拿下了。于是,加大了声音重复了一遍:“大人,你早饭了没?” “我正准备去吃,这就走。”说完,纳兰迈开大步向前院走去。 薛晓三看着纳兰离开,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 住在客房中的寒秋和蓝月早早就被致远叫醒,见纳兰的床铺依旧折叠整齐,便知他一夜未归。 致远道:“纳兰这一晚上到底在忙些什么?有人知道吗?” 被扰了清梦的蓝月心有不甘的爬起来嘟囔道:“泡妞,绝对是借屎遁泡妞去了,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呵呵,不能等线索,既然纳兰把我们叫来这里,一定是对‘兰花指’有所发现,不如,我们也出去四处打探一番。”听罢蓝月的话,寒秋笑了起来,看来纳兰的屎遁绝招以后是不好使了。 “是啊,时间又过了一天,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这样好了,我们出庄,兵分三路,以薛家庄为中心向三面扩展至方圆五百里。给纳兰留个便条,北面的山林都属于薛家庄所有,就叫他在此查探吧。”致远把自己昨夜的想法道出。 皇上所给的期限只有三个月,对于有些人来说时间几乎没有意义,他们日出而作日暮而息,每天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日子即充实又浑浑噩噩的矛盾着。但对于四大名捕来说,时间就是筹码,如果没有了筹码,就意味着龙颜大怒,谁也不敢去预测后果如何。 收拾停当后,寒秋带头,致远和蓝月跟在他的身后向薛家庄大门走去。 三大捕头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从门外传来了阵阵喧哗之声,致远跟寒秋对望一下,正准备抢出门去,却听蓝月叫了起来:“好你个纳兰,舍得出现了吗?我们正准备去买粪勺捞你呢。” 说话间,纳兰已经几个大步跑了过来,没事人一样搂着蓝月的肩膀挤眉弄眼,一般纳兰回避什么问题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弟兄们已经习惯,便也不再追问。 “快走,快走,你这老头眼睛瞎了,耳朵总听的见吧,这里是私人地界,不许乞讨。”门外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倒是纳兰和蓝月同时抢出门去。 只见薛家大门左侧的树荫下,坐着一个瞎眼的老头,怀里抱着一把胡琴,似乎没有听到家丁的话,仍旧自顾自的拉着,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姑娘,穿着一条已经洗的泛白的红裙,墨绿的上衫,手中拿着两块竹板,正合着老者的胡琴,轻轻的敲着。 纳兰走到他们的身前站定,冲着向他行礼的家丁摆了摆手后,开始仔细的瞧着这两个赖在薛家门前不走的人,心中暗想:难道这个女子就是‘兰花指’金燕子吗?不然也太巧了,前天在后山听到她师傅叫她想办法混进薛家,今天薛家门前就来了人,可是也不对啊,他的师傅没说跟她一起来,那这个老头是谁呢?都怪那夜自己为了不被发现,离的太远,没有看清楚金燕子的样貌。要不,试她一下?如果她反抗,必定就是金燕子无疑。 蓝月跟寒秋,致远站在纳兰的身后看热闹,反正有人主动出头,他们乐的清闲。可是当看到纳兰举起手臂,欲向那女子头上挥去时,蓝月再也忍不住了,不等寒秋和致远有所行动,就已经跳了起来直冲过去。每个男人一生中,多多少少都会幻想过一两次“英雄救美”这种事,只可惜事实上这种机会并不太多见。现在机会来了,蓝月岂肯错过。更何况眼前的女子容貌清秀可人,我见犹怜呢。 只见蓝月挡在女子的身前,面对纳兰叫道:“纳兰,你疯了吗?这只是弱女子和瞎老头。” “我只是好奇,在这个时候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薛家门前,还不肯离去。所以试探一下,不想给薛家招来不必要祸患。” “祸患?你为什么断定他们也许是祸患?”蓝月不解。寒秋跟致远也是连连点头。 “也不是断定,只是那‘兰花指’在附近出现过,所以,只要是陌生人我都会更小心一些。”纳兰振振有词的说道。 “哈哈哈哈,”瞎子老头放声大笑了起来,把在场的人都笑懵了。 “不要再争了,你们都不是薛家真正的主人,叫薛家当家人来见我。”老头说罢,便低下头继续拉着他的胡琴。 纳兰跟蓝月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一个瞎子,凭什么判断主人不在这里。 这时,得到家丁禀报的薛暮欢走出了大门,纳兰他们见到后都向她作揖,叫道:“小欢姑娘。” “这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我呢?”小欢回礼后开口问道。 “听起来,这位姑娘该算得上是薛家的主人了,老夫这边有礼。”那瞎老头站起身来。 “哦,老伯毋须多礼,敢问来薛家庄可有事?” “还是请姑娘看过再说吧,落风,把那封信交给这位小姐。” 站在瞎老头身旁的女子连忙拿出袖中的信笺,递给了小欢。 小欢将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为谢落兄救命之恩,愚弟薛经纶留下此书,若落兄有事相求,不管何时何地,薛家子孙都将竭尽所能,以报大恩。” 蓝月眼尖,也扫过了信上的内容,见小欢拿着信还在迟疑,便自作主张道:“原来是薛家的故人,那么快请进吧。”说完就去拉那个叫落风的姑娘。 “等等,老夫此次来访,只有一事相求,想当年薛经纶进京,身染恶疾,正好被我遇到,施以援手,后来他留下此书,本来江湖救急,很是平常,我也从未想过要他还这个人情,无奈小女从小体弱多病,为了给她治疗,我亲尝百草不慎,瞎了双眼。如今家道中落,我也身染重疾,时日不多,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前去料理。因此,我才厚颜前来,希望薛家能记起当年的承诺,帮我好生照顾小女。”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啊?”小欢小声的说着。 “也许,你父亲忘记了,小欢姑娘可认得你父亲的笔迹?”寒秋说道。 “笔迹倒是真的,可是哥哥现在不在,我能做主吗?” “你当然能了,快点吧,收留她,也算是报恩了,你哥哥知道了,也会这样决定的。”蓝月围着小欢开始转圈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催促自己,一定要说服小欢收留落风。 “那好吧,就请老伯跟这位姐姐一起进去吧。”小欢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多谢姑娘,只是老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此别过,等我处理妥当,定会再来此地叩谢,小女就拜托了。”瞎老头深深作揖后,不待回答,便扭身离去。 看到小欢拉着落风进了薛家大院,蓝月美滋滋的准备跟上去跟新来的美女多联络一下感情,没准趁热打铁的就把自己的幸福给解决了,没想却被纳兰拦了下来。 “蓝月,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来的太巧了,你跟上瞎老头,看看他去什么地方,去干什么。”纳兰附在蓝月的耳边小声的交待,蓝月扭过头,眼神奇怪的看看他,但是没有多问,点点头,追了上去。 寒秋和致远围住纳兰,致远终于轮到说话了:“纳兰,你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直接说出来。” “想必两位大哥已经猜到了一些,我总感觉,那个夜闯皇宫的兰花指就在这个附近,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分头出去寻找线索,但是也不能放过薛家庄的每一个人。特别是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为什么你锁定薛家庄呢?”寒秋不解。 “薛家庄看似风平浪静,我却隐隐感觉会出什么大的变故,具体是什么还说不清楚,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守住薛家庄,就会守到答案。就像今天,这来历不明的女人,仅凭一封信就顺利的进了薛家,不是太巧合了吗?” “又是你那该死的直觉,唉,不说了,你可是我们捕界唯一靠直觉来断案的第一人了,苦头还没吃够吗?”致远哭笑不得。 “那个,那个确实也会偶有失手的,”纳兰搔搔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有总比没有强吧。” “算了,我看我们分头去打探才是最好的办法,如有发现,飞鸽传书,晚间可回到此处交换信息,纳兰说的不无道理,非常时期,小心应对也是必要的。”寒秋交代完,便迈开大步,往东而去。 “那,我们也开始。”致远一拱手也走了。 看到他们走远,纳兰嘴角一歪,“你们不离开,我怎么能去偷听那个落风编什么瞎话呢?”现在纳兰的心里已经认定了落风就是金燕子装的,他要找出证据来戳穿她的面具。 【019】似是故人来-------番外 ,最快更新刺璧 ! 纳兰的这次直觉还真是沾了点边,只不过,他直觉里的沾边的不是金燕子,而是金燕子的同门师妹银燕子落风。 多年后,退出江湖的银燕子落风在她的江湖回忆录《我是如何顺利混进薛家庄》中写到: 那日,我收到师傅金无病的飞鸽传书,师傅说,师姐金燕子兰花指夜入薛家庄盗镜未果,已经被薛家人发觉,恐怕她再次潜入会打草惊蛇,命我速去薛家庄后山与他们汇合,由我想办法进庄。 当时我连夜启程,在路上便想到了进庄的办法,感谢师傅的先见之明,早就派师兄清风潜伏在薛家做书房家丁几年,已经将薛家已故主人薛经纶的笔迹模仿的惟妙惟肖,为我顺利进庄准备了很好的借口。 师傅创建的‘燕子门’共收了徒弟四人,都是孤儿,除了师兄雨燕子清风,剩下的就是我们姐妹三个,金燕子兰花指,银燕子落风【就是我了】,花燕子嫣然。我们从小就分别被师傅严格训练,唯一的目标就是取回原本属于师傅家族的传家之宝,金燕子的武功最好,却最是粗心,所以师傅总是把她带在身边;而我,因为从小体弱,不适合练武,师傅就让我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逃命的轻功。花燕子嫣然最善于易容乔装,每次出现在人前的样貌都不一样,有时连我都分不清楚那一张脸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想来好笑,当日在薛家庄门外,那个叫纳兰的捕头,似乎对我起了疑心,竟然出招试探我是否身具武功时,旁边窜出了蓝月,为我生生的拦下了那一掌,虽然我断定纳兰只是虚晃一下,并不想真对我如何,但是,那一刻,我却百分之百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当时蓝月已经为我春心萌动了。 长这么大,一直被师傅的规矩所约束,从来不能跟陌生人接触,现在第一次走进江湖历练居然就面对几个帅哥,我心里美的很,见他们为我打架,我乐得在一边看热闹。 可是当纳兰提到了‘兰花指’这三个字时,着实让我大吃一惊,纳兰所说的‘兰花指’跟我那‘金燕子’师姐是同一个人吗?师姐怎么能那么粗心,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她的行踪? 本来我还想编个什么说辞从他们的嘴里探听出一些线索,看看他们对金燕子师姐的情况到底掌握了多少,谁知道薛家的小姐薛暮欢出场了,正好,我等的就是她,对于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我的进庄计划是不需要大费周章的。 果然,她看完我给她的信件后显得很迟疑。在她的记忆力,薛经纶没有提起过自己曾被人搭救的事情。看着她的表情,我在心中狂笑,她爹当然没有提,因为这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情,只是我编的,清风师兄模仿薛经纶的笔迹写的,很多时候武功高强不一定能占得了上风,没有缚鸡之力却具备智慧的人更容易达偿所愿。 感谢师傅的先见之明,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清风师兄在此件事情上的关键所在,而师兄确实是个模仿高手,薛经纶的笔迹轻而易举的就蒙混过关,再加上蓝月的推波助澜,我就被薛家大小姐牵着手,大摇大摆的进了薛家庄。 进来容易,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后来的日子里,居然遭遇诸多怪异之事,而漩涡中心的那对男女也彻底的改变了我的生活。预知后事如何,敬请继续关注我的江湖回忆录之《那对男女不是人》,谢谢。 【020】金蝉脱壳 ,最快更新刺璧 ! 薛家庄通往集市的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两个人。前面的是个瞎眼的老者,手中的竹竿探着路,不急不缓的走着,佝偻的身影显得有些蹒跚。据他几丈远的地方,一个蓝衫青年神色凝重的跟在后面。 不错,跟在后面的正是蓝月。此刻,在他的身上那个嘻嘻哈哈的青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正是恢复了本来面目的干练神捕。其实,昨夜纳兰将他支开时,他的心里就产生了疑问,只是蓝月更习惯用自己的方式去发现线索,寻找答案。 刚才在薛家门前,纳兰的举动进一步证实了他的推测,薛家庄一定有秘密,纳兰必是察觉了什么,但是还没有确定,现在他让自己跟踪这个瞎老头,莫非跟纳兰心中的疑惑有着直接的关系吗? 蓝月思忖着,不觉间已经跟在瞎老头的身后走进了喧闹的集市,人多了起来,蓝月正待加快几步,追到老头的身后时,怪事发生了。只见前面的瞎老头走过街面的一个拐角时,将手中的竹竿扔进了旁边的小巷,佝偻的身体也瞬间直了起来,蹒跚的脚步变得轻盈,几个跨步就拐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果然有诈。蓝月的脑中迅速掠过这四个字。他赶忙追上去,跨上台阶,掀开成衣铺子的门帘准备进去,却与正欲出门的红衫女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你走路不带眼睛的吗?好痛。”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姑娘,有哪里不适吗?”蓝月推开怀中的女子,眼神往屋内张望。 “撞到我的头了,你身体是铁做的吗?那么硬。”女子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咕噜着两只大眼在蓝月的身上转啊转。 “真是抱歉,是我走的太急了。失礼。”女子说的没有错,蓝月从小就习练金钟罩铁布衫,只要有东西靠近,身体本能的就会进入防御状态。 “算了,算我倒霉。走了。”女子看了蓝月一眼,撅着嘴巴走了。 蓝月赶忙进入成衣店,可是看了个遍,除了几个女子正在跟店家讨价还价,并没有瞎老头的身影。蓝月叫住好不容易摆脱纠缠的店家问道:“老板,可曾看到一个瞎眼老人?” “瞎眼的没见到,倒是见到一个老头,要买衣服,直接进了后面换衣间。是啊,有一会功夫了,怎么还没有出来?”店家指指布帘后的换衣间。 蓝月走过去,把门帘一把掀起,只见凳子上放着瞎老头曾经穿过的衣衫,屋里空荡荡的,人早就不见了。 “老板看看,可少了什么?” 店家巡视了一遍后,跑到换衣间门边的衣架前站住,带着哭腔叫道:“是那个缺德的东西,竟然偷走了我刚做好的红缎长裙啊,那可值4两银子啊。” 红裙? 蓝月的眼前立刻晃过进门前撞到的女子,一定是她,好一个金蝉脱壳,现在看你往哪里跑。随后立刻出了成衣店,可是集市上人来人往,早就寻不到红衫女子的身影了。 【021】见过落风 ,最快更新刺璧 ! 夏篱羞涩的笑着,躲避着薛暮云火热的眼神,可是却无力挣脱他温暖的怀抱,轻颤的红唇如花朵般娇艳欲滴,让薛暮云意乱神迷,他俯下头,慢慢的吻下去...... “哥哥,哥哥,快起来,家里来客人了。”小欢站在薛暮云的床头用力的摇晃着沉浸在美梦中的薛暮云。 “马上就好,等一下。”薛暮云嘟囔着,眼看就要吻到红唇了,自己的身体却不争气的乱晃起来。 “快起来了,夏姐姐不见了。”小欢大声一叫,果然见效,听到这句话的薛暮云‘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眼神虽然还有些散乱,但是精神却已经高度的集中了。 “你说什么?夏篱怎么不见的?”薛暮云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 “哈哈,真好玩,我骗你的,夏姐姐很好,是家里来客人了,我叫哥哥去看看。”小欢被哥哥的样子逗的开怀大笑,原来夏姐姐真的可以让哥哥紧张起来,以后可多了捉弄哥哥的机会了。 “唉,你个调皮鬼,就不能晚片刻再叫我吗?”都怪小欢,让自己失去了一亲芳泽的瞬间,薛暮云舔了舔嘴巴,感觉很挫败。 “哥哥知道是谁来了吗?”小欢扮着鬼脸继续笑话薛暮云 “谁啊,这几天怎么总是来人?看来薛家庄将不得安宁了。”薛暮云若有所思的说。 “是父亲的救命恩人。”小欢将外袍递到薛暮云的手上。 “救命恩人?父亲可曾被人救过吗?没有听他说起啊?”听到小欢的话,薛暮云不禁皱紧了眉头,这么又是个没听说过的人,薛家庄可真是热闹。 “对啊,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那人却有父亲写的信件,不信你看。”小欢拿出瞎老头叫落风给她的信件在薛暮云的眼前摇晃着。 “确实是父亲的笔迹,应该不假,现在人在哪里?”虽然不敢相信,但手中的信件上那熟悉的字迹又让薛暮云不得不信。 “人现在在大厅候着呢,是个漂亮的姐姐,跟她一起的老人走了。” “两个人?为什么走了一个?” “好像是那老人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不方便带着这个姐姐,所以把姐姐送来这里,托我们先照看着,他办完事情就会转来。” “哦,那走吧,我们去看看,夏姐姐现在在干什么呢?身体还好吗?” “放心,姐姐很好,叫我拿了一些绸缎给她,现在不知在流云轩做什么呢。”小欢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薛暮云的头尖声的叫了起来:“哥哥,你脑门怎么破了?” “额......”薛暮云连忙用手遮住额头,昨夜惊见父亲的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小欢,连自己都无法控制情绪,她要是知道了,还不定会惹出什么风波来。 “哥哥,你怎么了?跟那三个打架了吗?”小欢压低了嗓子,难道昨夜哥哥调查那三个捕头的时候,跟他们发生冲突了吗?可是刚才见到他们却什么事情也没有,纳兰鱼干也好端端的跟他们在一起。 “没有,你哥是斯文人,怎么能做那种粗野的事情,只是睡觉时不注意,从床上掉了下来,磕破了头,小事一桩,小欢不提,哥哥都忘了。” “真的吗?”小欢半信半疑,然后恍然大悟般的笑着说:“我知道了,哥哥一定是梦见夏姐姐不见了,一着急就掉床下去了。哈哈哈。” “不是蒸的,难道还是煮的的啊?你这个小事儿精,就你会胡思乱想。好了,我们快走吧,客人该等急了。”薛暮云习惯性的揉揉妹妹的脑袋,转身向大厅走去。 很快,兄妹两个来到薛家大厅,一进门,薛暮云便见到一个神色有些憔悴的年轻女子坐在那里,他走上前去,礼貌的做着自我介绍:“姑娘好,在下就是薛家的主人薛暮云,你的来意,舍妹已经告知,既然你父曾对薛家有过恩惠,薛家自当回报,以后就安心的住下吧。” “那就谢过公子了。”落风做了个万福,抬头打量着这个薛家的主人,朗眉星目,风度翩翩,确是一表人才,不禁心中暗想:师傅何必要冒险窃宝呢?难道忘记英雄难过美人关了吗?三个女徒,个个花容月貌,顾盼生姿,随便那一个出马都可将这个薛暮云拿下,薛家庄的宝贝不就可以随意进出了吗? “姑娘不必客气,薛家庄只有我跟舍妹,如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小欢就好。既然来到这里,就当是自己家,无需客气,我还有点事,先行告辞,晚上设宴欢迎姑娘的到来。”薛暮云惦记着去找纳兰,简单的问候过,就匆匆的离开了。 落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掠过一丝微笑,果然,只有兄妹两个,那我就双管齐下,一边暗中查找宝镜,一边找机会跟薛暮云将关系拉近,我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 “那我带姐姐去客房吧,这里的人都很好,虽然是家仆,但是,都跟我的亲人一样,姐姐有什么事情,找他们也是可以的。”小欢最开心,本来偌大的薛家庄跟自己同龄的人就不多,就算是有几个常在一起玩的小姐妹,可是碍于身份的不同,跟自己还是保持着距离,现在好了,不但多了个夏姐姐,又来了一个落姐姐,以后的日子,一定很值得期待。 “走吧。”落风歪头一笑,这个小女孩思想简单,不难搞定,只要哄哄她,以后说不定会成为自己在薛家庄行动的好帮手。 人都走了,大厅恢复了安静,纳兰闪了出来,刚才薛家兄妹跟落风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薛暮云急匆匆的离开,一定是去找自己了,该怎么对薛暮云解释自己来此的真正意图呢?若说真话,或许会被薛暮云把自己归于觊觎薛家宝物之列,没准马上就会翻脸逐人;若说假话,他一定不会相信,反而会对自己加以防范,那么以后在薛家庄想查出什么就更加困难,说还是不说呢? 【022】不完全的坦白 ,最快更新刺璧 ! 纳兰低着头往自己的住处走着,心中却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对策,真话与假话就像两个正在厮杀的小人儿,跳上蹿下,让他难以抉择。 “纳兰兄,你在想什么?”薛暮云正站在纳兰住处的门口,本来他见纳兰不在,以为纳兰还是逃跑了,正欲离开,却没想到纳兰及时的出现,打消了他心中的疑惑。 “薛兄。久仰久仰!这一向可好?甚是挂念。”纳兰听到薛暮云的声音,一串话便不经思索的脱口而出,听的薛暮云是目瞪口呆,不知这位老兄只是几个时辰不见,怎么精神便仿佛有些不正常了。 “纳兰兄,你,可是有什么不妥吗?”薛暮云试探的问道,这小子莫非想逃避自己的询问,开始装傻了不成? “我?我很好,很好。那啥,来了就进来坐吧,正好我们也该聊聊,聊聊......”纳兰没有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薛暮云既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这个档口是无论如何都要过去的,还是见招拆招吧。 走进客房,薛暮云在桌前坐下,看着纳兰,早就听父亲说过,说话的时候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且目光闪烁东张西望的人,必定是心中有鬼。可是在自己的注视下,纳兰的脸色正常,眼睛此刻也是一瞬不眨的盯着自己,时间仿佛静止了,声音也仿佛凝滞了一般,客房里虽然坐着两个大活人,但是却安静的连呼吸的声音也听不到。谁也不动,谁也不出声,好像谁先打破这平静,谁就先输了一招。 “少爷,你怎么了?”谁也料想不到打破这平静的居然是薛晓三,当他在静园门口看到纳兰的身影后,强烈的责任感就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可疑,自己要帮少爷盯住他,于是,他一直远远的观察着纳兰,刚才要不是在大门口,小欢让他去厨房通知大厨家中来客,晚上要开席宴请,他也不会离开。 不明就里的薛晓三看到屋内的两个人四目相交,一个神色凝重,一个满是疑惑,相同的就是两人的额头都有汗珠凝聚。 不可让少爷吃亏,想到不如做到,薛晓三一掌向纳兰的背上拍去,谁知手还未挨到纳兰的衣襟,座位上的人已经轻飘飘的移了开去。而薛暮云此刻也站了起来,笑着拍掌说道:“纳兰兄好漂亮的功夫,小弟讨教几招?” 一看少爷没事,薛晓三张了张嘴,想把早上在静园门口发现纳兰徘徊的事情告诉少爷,却见薛暮云对他挤了一下眼睛,点点头,似乎在说:我心中有数。 “别,别,别,”纳兰跳到床边,把手摇个不停,“薛兄,不是有很多疑问想在兄弟这里得到答案吗?其实,我也同样有很多问题想向薛兄讨教,不如我们开诚布公的聊聊,可比动手有用的多。” “如此当然是最好了。”薛暮云重新坐下,示意薛晓三先离开,纳兰把门关好,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自己先喝了一个底朝天,然后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水痕,横下心,说道:“薛兄家中可有一件上古铜镜?” “啪”,听到纳兰的话,薛暮云正欲放到嘴边的茶杯被他捏碎了,水溅了一身,但是他浑然不觉般缓缓站起,眼神顷刻间变的冷冽无比。 一阵寒气扑来,纳兰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感觉怎么就像昨夜在寒玉洞中一样,再看薛暮云的脸,仿佛笼上了一层寒霜。 “薛兄慢怒,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么?”一看情况不对,纳兰赶快继续说道。 “说来听听。”薛暮云的回答也透着一股凉意。 “前段日子,皇宫至宝回魂丹被盗,盗者不知名姓,只是在现场发现了一块绣有‘兰花指’图案的丝帕,国主震怒,限期要我们四大捕头将盗匪缉拿归案,寻回回魂丹。沿着线索,小弟一路追寻至此,却是在薛家的后山上见到了盗匪。” 纳兰说到这里,看了看薛暮云,见他的脸色并未缓和便继续说道,“那日,根据兰花指留下的蜘丝马迹,我寻到薛家庄附近,正在考虑是不是进庄跟薛兄打个招呼的时候,从庄内跑出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 我看到黑衣人后,觉得很是可疑,就跟着他上了薛家后山,听他在后山与一老者汇合后说出的一段话里提到了薛家的宝藏,而他进薛家庄的目的就是寻找宝藏中的铜镜,可惜没有找到。 据说,那个铜镜藏着很大的秘密,兄弟也不说虚的,在听到他们的话后有了强烈的好奇心,但是也准备赶快通知薛兄,好预先防范,可是,如果贸然跟薛兄提起,万一是空穴来风,我该怎么交代,所以,思索再三,我决定先暗中调查,因为那个黑衣人说,还会来薛庄,没想到,我这一调查,却看到薛兄进密室,我也就......”纳兰端起茶杯,不去看着薛暮云,他说的都是真话,只是稍微保留了一部分。 薛暮云仔细的分析着纳兰的话,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特别是当他说出黑衣人的时候,不正好应了那天夜闯静园的事件吗?这个纳兰真的就是简单的好奇吗?那个黑衣人为什么要找那不起眼的铜镜,莫非铜镜真的有什么秘密?可是为什么哑巴薛峰没有提过呢? “薛兄,你不相信在下吗?在下确实对薛家庄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感觉薛家最近不会平静,正好我们兄弟四个也算是有点粗浅功夫,在此断案期间,薛家有任何事情,我们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希望薛兄能跟我们合作,相信薛兄也对薛家庄现在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吧。” 纳兰的这番话却是说到了薛暮云的心坎里,来什么人捣乱,他真的不在乎,但是薛家现在在他的眼里心里也是充满了神秘,他很想去拨开这团笼罩在薛家庄上的迷雾,可是这一切都围绕着薛家庄的秘密,更何况哑巴薛峰嘱咐自己不要对外人提及,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秘密,但是薛家先辈既然留有遗书,那就不可违背,能相信纳兰吗? 被薛暮云狐疑的眼神四下打量,纳兰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你擅闯薛家禁地,我一时也不能放你离开,怎么处置你,我还没有想好,所以,在我没有抓到黑衣人证明你说的真实之前,就委屈纳兰兄在薛家庄小住了。” “当然可以。我也想抓到兰花指还我的清白,只是这件事情似乎真的不简单,希望薛兄有事不要隐瞒在下,多一个人商量多一份胜算。”纳兰心中大喜,薛暮云一定相信了自己所说,只要不离开薛家庄,就有机会。 这时,门开了,屋内的两个人都望过去,却见夏篱出现在了门口。 “篱,你怎么来了?”薛暮云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夏篱的面前,将她轻轻的扶住,满是关切的看着她。 门外的女子眉目如画,没有像别的女子那样云鬓高耸,只是,长发在胸前随意的用一块丝帕系住,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让人觉得很舒服。 “她是?”纳兰虽然不认识这个女子,但是见薛暮云的举动便可判定,这个女子就是昨夜在寒玉洞中那个让薛暮云失态之人,只是昨夜自己还没有看真切就晕过去了,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千娇百媚,能牵动男人眼光的大美女。 夏篱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纳兰,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正在房中裁剪小欢送来的绫罗绸缎,却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她一般,她就是循着那个召唤的声音来到了这里,而屋内那个人,看着陌生,可心中的感觉却是非常的熟悉,他又是谁? “篱,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纳兰吗?”薛暮云看着夏篱奇怪的眼神,紧张的抓住她的手,那冰凉的手似乎在微微的颤抖。 “你说,他叫纳兰?”夏篱终于开口了,将手从薛暮云的掌中抽出,迈步走进屋内,站在纳兰的身前,“纳兰,纳兰,我怎么好像认识你呢?你可认识我?” “我?我可不认识你,你贵姓啊?”纳兰向后躲闪了一下,连连摆手,这个女人的表情好奇怪,虽然眼神迷茫,说出的话又莫名其妙,但是却很亲切,她到底又是什么来头? “篱,你到底是怎么了?”薛暮云跟了上来,揽住夏篱的肩膀,神色也更加的担忧。 “他,他......”夏篱指着纳兰,脑海中又混乱了起来,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夏篱姐姐,你好好的,为什么要我给你写祭文啊?’ ‘啊......’,夏篱抱住阵阵刺痛难忍的脑袋,软软的摊在了薛暮云的怀里,看到薛暮云紧张的抱着夏篱离开,纳兰纳闷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心中一个大大的问号浮了上来,这个奇怪的女子似乎认识我,难道是我当年未做捕头前的荒唐岁月中,曾经跟她有过一段未了情吗? 【023】烧饼浪子 ,最快更新刺璧 ! 六月的天气真如小孩脾气一般的不靠谱,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一望无垠,转瞬间,便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的不亦乐乎。 蓝月在集市上已经来回的转了好几个圈,并没有找到那个化装成老头的红衫女子再次出现,心情不免有些沮丧。看看风雨欲来,街道上的人也跑的干净,蓝月便信步走进街边的一家酒楼。 酒楼似乎刚刚开张,门楣上还悬挂着红色的布幔,鞭炮残骸铺的满地都是,现在被骤临的雨水一冲,黑色,红色流了一地,大概有打折,虽然此刻不是饭点,但是酒楼里也坐满了人,当然,不排除更多的是在这里避雨的路人,就像蓝月,他上了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手中的噬云剑放在桌上,叫小二给上壶茶。 很快,茶水放在了蓝月的面前,茶壶上一只蓝色燕子展翅欲飞。蓝月倒出一杯,轻啜一口,一股清香在唇齿间弥散开来,他不禁吧哒吧哒嘴唇,蹦出俩字‘好茶’。 “呵呵,客官真有口福,这可是只有我们燕子楼才有的好茶,要不是今天开张酬宾,是没有机会喝到的。”正准备离开的小二听到蓝月的话,停下脚步。 “是吗?你们这酒楼叫‘燕子楼’?”蓝月放下茶杯,抬头望向小二。 “是啊,燕子楼,独此一家。”发现蓝月在注视自己,上茶的小二慌忙把脸别向一边,抬腿欲走。 “等等。”蓝月一把抓向他的手腕,虽然酒楼是新开张的,可是这个小二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却是很熟悉,蓝月疑心顿起。 “兄台可是蓝月神捕?”一个外表粗犷的汉子一屁股坐到了蓝月的旁边,不动声色的隔开了蓝月抓向小二的手,小二扭身迅速离开。 “不错,在下正是蓝月,敢问........?”蓝月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打量起面前的汉子。 “本人籍籍无名,只是见到这把噬云剑,马上联想到享誉京城的四大神捕中最年轻最冷酷的蓝月,想证实一下,没想到,真让我见到活人了,哈哈哈......”大汉自顾自的笑着,话中的不敬让蓝月提高了警惕,此人来者不善。 “别紧张,别上火,我没有恶意,只是见到神捕,让我想起一段很多年前的故事,据我所知,那个当年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的人物,到现在还是个谜,神捕这么神,为什么不去揭开那个传说呢?” “传说?你把话说明白。”蓝月往前坐了坐。 “嗯,嗯,传说,大概是十年前吧,江湖上出了一个风流浪子,说他风流不为过啊,多少女子倾心于他,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能引起大家瞩目的原因却又与众不同,听说过红叶传书吗?”汉子停口,看着蓝月。 “红叶传书,当然听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蓝月挑了挑眉毛,给那个汉子倒上一杯茶推过去。 “哈哈,是啊,红叶传书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人却是烧饼传书。这个是不是很不一般呢?”汉子大笑,却掩饰不住眉间的那丝落寞,蓝月看在了眼里,对他不禁好奇了起来。 “他的烧饼是怎么做的呢?薄薄的,好像稍一用力便会碎的让人伤心,上面的诗句又是如何写就的呢?若说是烤前写的,烤制的过程中,绝对边缘不会那么整齐,若说烤好了再写,那一定会渗入烧饼里面,可是他却只是显示在烧饼薄薄的外层,究竟的怎么烤出来的呢?”汉子似乎在自言自语,但是他的话却将整个二楼客人的耳朵都吸引了过来。 “客官说的可是当年的‘烧饼浪子’?”一个面白有须,双目有神的中年人问道。 “不错,你也听说过吗?”大汉抬眼扫了那人一眼。 “当然,这个家伙害人不浅,仗着肚子有点墨水,在那个破烧饼上提些淫诗滥调,骗了多少女子投怀送抱,最后却始乱终弃。” “真有这样的人?”蓝月还真没有听说过,他成为京城捕快也不过才四年而已,从小跟师傅浪迹塞外,师傅死后才来到京城,对皇城根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毫不知情。 见有人对此感兴趣,那个中年人走了过来,在蓝月的对面坐下,“是啊,要不是他害了我家小妹,我又怎会对他恨之入骨呢?” “说来听听。”引起话题的大汉给中年人倒上一杯茶,好像这壶茶不是蓝月点的,而是他要的一般。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家妹妹刚满十八岁,从小乖巧伶俐,识文断字,很是招人喜爱,在她要出阁的前一个月,她变了,想要退婚,而且每天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流泪。家中只有我跟她两兄妹,感情最好,父母问她,她不说原因,我问她,她才对我哭诉,说她喜欢上了烧饼。当时我就听晕了,喜欢烧饼跟出嫁没有关联啊,出嫁了一样可以吃烧饼,味道还不是一样的。” 哈哈哈哈......周围竖着耳朵听故事的人都笑了起来,不用解释,大家也明了,那个妹妹喜欢的烧饼不是吃的。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那个烧饼是个人,妹妹把她收到的烧饼拿给我看,整整十四个,每个上面不是一首诗,就是一句话,情意绵绵,缱绻悱恻,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忆卿泪洒东流水,岁岁花开知为谁?’若非我是男儿,我也会动心。 如果,这个烧饼对我妹妹真心实意,我倒也愿意说服父母成全了他们,可是妹妹却告诉我,她每次见到的烧饼都是脸戴面具,看不到眉眼,只知道他是个年轻人,很温柔。而且只是晚上来,每次来前,梳妆台前就会出现一个烧饼。妹妹憔悴的原因就是,已经快半个月不见烧饼了,念的茶饭不思,哎......”说到这里,中年人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湿润了。 “可是这样兄台就恨他,似乎说不过去吧。”蓝月听的有些无聊了,这样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妹妹死了,我还不该恨他吗?”中年人大声的说着,脸上的肌肉也因为激动而轻轻颤抖,“等他不到,在出阁那天,我妹妹在花轿里自尽了。” 啊......周围听客一片唏嘘。 “那么说,你妹妹可是跟烧饼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才蒙羞自尽吗?”蓝月开始分析。 “这个,倒没有,他们在一起就是吟诗作画,谈情说爱,倒也没有越轨之事。”中年人实话实说,当初他也是像蓝月这样想的,可是母亲在妹妹死后给她换衣时,看到妹妹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完好如初。 “那只能归于你的妹妹用情太深,怎么能把责任全部怪罪到烧饼的身上呢?男女两情相悦,在一起聊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很正常,也许烧饼只是欣赏你妹妹的才气吧,并没有长相厮守的打算。” “本来,我也是如此想的,可是后来我就留心了这个‘烧饼浪子’,这才知道,他处处留情,只要是稍有名气的才女,美女,都会收到他的烧饼传书,跟我妹妹一样下场的女子,又何止一人。他,就是个祸害。” 啪......坐在旁边一直仔细听着的汉子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碎了,茶水溅到了桌子上,他似乎正在努力的克制心中的激动,开始流血的手微微颤抖着。 “后来呢?”蓝月掏出金创药,抓过汉子的手,帮他包扎,汉子没有躲闪,手却抖的更加厉害。 “后来,突然那个‘烧饼浪子’就销声匿迹了,出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到最后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死活。” “哦?消失了?为什么会消失呢?”蓝月现在来了兴趣。 “或者,他是换了身份,就生活在我们的周围。”汉子抽回已经包好的手,喘着粗气说道。 “莫非兄台知道?还未请教兄台大名。”蓝月敏感的神经告诉他,面前的汉子跟烧饼浪子一定有着某种关系,而今天这个汉子在自己的面前提起这个多年前的事情也绝非偶然。 “我并不知道,只是道听途说,现在讲出来解闷而已。好了,雨停了,谢谢蓝捕头的好茶,告辞,后会有期!”汉子用手指蘸着洒落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三忆’二字后,拱拱手,不待蓝月答话,起身大步下楼而去。 “三忆,三忆,为何要起这样的名字呢?”蓝月从窗口望下,见那汉子走出酒楼后,似乎回头向这边望了望。今天的故事应该回去后说给纳兰他们听听,他们比自己年长,应该会有所耳闻。 对了,蓝月突然想起,当初自己成为四捕之一的那天,纳兰请大家去他家喝酒,曾经请他们吃过他亲手烤制的烧饼,薄薄的脆脆的,上面撒着芝麻,很香。今天被这个三忆一提烧饼二字,倒是很怀念纳兰的烧饼了。 蓝月看着楼下,却不知道正有个人在暗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太专注了,几乎忘记了那个给他上茶的小二,还有小二那清脆的声音,熟悉的似乎刚刚发生。 【024】青丝红线 ,最快更新刺璧 ! 带着满腹的疑问与好奇,蓝月在天擦黑前赶回了薛家庄。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刚进大门就被家丁引到了荷花小榭,那里早已备好了为落风接风的酒菜,而纳兰,薛暮云和落风已经就坐。 “哎呀,客气,真是太客气了,竟然害大家等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有看到寒秋和致远,蓝月又换上了嘻嘻哈哈的那副表情。 “别臭美了,真把你当大人物啊,哈哈,是人还没有到齐。”纳兰不放过一切打击蓝月的机会,边说边挤眉弄眼。 “哦,在等谁?寒秋兄和致远兄吗?” “他们今天或许不回来了。别催,当然是美女了,是不,暮云兄。”纳兰笑笑,眼睛却扫向了坐在薛暮云身边的落风,见她云淡风轻的举起茶杯,轻呡一口,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薛暮云含笑不语,纳兰说的没错,他今天就是想把夏篱介绍给众人知晓,既然已经被纳兰看到,而夏篱见到纳兰又是那样的神情,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纠葛,他很想知道,更何况,重重迹象的显示,薛家庄不会再是桃源,夏篱早些被知道,总比以后被发现的好。 “我们来了。”随着小欢轻快的声音,两个人影一起出现,薛暮云迅速离座,走到小欢身边,去搀扶另一个女子。 “好了,人都到齐,我就介绍一下吧,我的妹妹小欢,大家不陌生了,这位,是夏篱姑娘,这位是落风姑娘,那位是纳兰公子,蓝月公子,本人薛公子,哈哈......”看到了夏篱,薛暮云的心情就格外的好,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开始说废话了。 “大家好,我的夏篱。”夏篱没想到要同时面对这么多人,话未说完,脸已经红透了,好在薛暮云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没有那么的紧张。 “各位好,在下落风。”落风起身,大方的一抱拳。 夏篱的出现并没有让人感到意外,很简单,纳兰已经见过她了,蓝月根本就认为她本就是薛家的人,而落风因为听到薛暮云介绍家中只有他们兄妹两个,也就把夏篱看做他家的亲戚,或者是朋友,并不显好奇,招呼过后,分别落座,简单的寒暄中,好客的小欢尽心的照顾着两个姐姐。 薛暮云一边闲话着家常一边关注着夏篱的动静,他的表现看在了落风的眼中,惹得落风也格外的留意起夏篱来,难道这薛少爷已经心有所属了吗?会是这个叫夏篱的女子吗?看她娇羞的样子,应该不是江湖儿女,她不姓薛却住在薛家,她到底跟薛暮云什么关系? “今天我去集市上闲逛,正好有家新开张的酒楼,我就进去一游,结果,收获真是不小。”蓝月可没有忘记下午听到的故事,正好此时大家缺少一点谈话的内容。 “新开的酒楼?我也好久没有去过集市了,酒楼叫什么名字?下次我也去逛逛。”小欢接着话茬,表现出极大的兴致。 “酒楼就叫‘燕子楼’,今天正好开张,又赶上大雨,我在里面避雨的时候,听别人讲了一个故事,不知你们有兴趣知道吗?”蓝月冲着小欢眨眨眼睛。 “燕子楼?”纳兰轻轻重复了一遍,却不知落风在听到这三个字后,脸上掠过一丝浅笑。 “哎哟,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嘛,我先给蓝月哥哥倒杯酒。”小欢殷勤的把酒斟满,薛暮云笑着把自己的手轻轻的覆在夏篱的手上,握紧。 “故事是说大约十年前,京城出了一个外号‘烧饼浪子’的年轻人......”蓝月把他在酒楼听到的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听到他的故事,纳兰脸上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小欢听的很开心,不时的发出唏嘘之声;夏篱却是听的恍恍惚惚,因为薛暮云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现在他似乎正在练习怎么用眼睛来跟夏篱说话;落风听的很是仔细,中间偶尔轻笑一下,听在耳中,笑声似乎冷的刺骨。 “这样就结束了吗?故事很精彩,是真的吗?那个烧饼浪子怎么会消失呢?”小欢听的意犹未尽,一连串的疑问飞了出来。 “谁知道呢?我也是初次听说,对了,纳兰兄,你该听说过吧?要说十年前,你也就是二十出头,既然行走江湖,这样的事情是不会错过的,对吧,哈哈。”蓝月望向纳兰。 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蓝月的话一出口,纳兰的神色大变:“这种事情,只是市井传言,信不得。你是堂堂捕快,怎么能相信这样的消息呢?” “可是,纳兰兄不觉的很奇怪吗?我对那个叫三忆的人很感兴趣,他起了这样的话题,却留下了疑问离开,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莫非他就是那烧饼浪子?现在想借机重出江湖?可是我却感觉那个浪子既然掳获许多女子的芳心,绝对该是个风流倜傥之人,就像暮云公子那样才对,怎么可能是一介武夫呢?”蓝月又把眼光转向了薛暮云,见他正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夏篱,不禁开玩笑的说道。 “我可不风流哦,我很专情的。”薛暮云乍听到蓝月把自己点了名,还是在夏篱的面前,忙给自己辩白。 “哈哈,哥哥,蓝月哥哥是在比喻呢,再说,哥哥本来就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啊,要是哥哥就是烧饼浪子该有多好。”小欢不忘拿哥哥开着玩笑。 “或者,故事的版本还有别的样子。”落风终于说话了,她用手指在桌子上蘸着酒水写了‘三忆’二字后缓缓开口。 “哦?是吗?说来听听。”蓝月拍起了巴掌。 “或许我这个故事也是市井流传,纳兰公子就当个笑话听吧。”落风瞟了纳兰一眼,继续说道:“好像当年烧饼浪子出现的时候,江湖中还出现了一对孪生的姐妹花,一个叫青丝,一个叫红线,巧的很,烧饼浪子消失的时候,那对姐妹花也同时消失了,这才是迷哦。” “哇,好像更刺激呢,落姐姐,继续啊。”小欢已经做好了编织故事的准备。 “你怎么知道的青丝红线?你的年纪该不会知道那么多。”纳兰盯着落风,身体似乎在轻微的颤抖。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青丝红线真的存在吗?如果真的存在,那么故事就该是真实的,纳兰公子怎么能说是市井流言,不可信呢?莫非,纳兰公子才知道真正的原委吗?”落风冷冷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也正好洗耳恭听。”纳兰亦是冷冷的回答。 蓝月对纳兰的反应有些惊讶,但是他更期待听到不一样的故事,于是催促到:“落姑娘,请继续,纳兰兄就是这样,怀疑一切。呵呵,继续,继续。” “传说,青丝红线是对不可多见的美人,美人身边当然少不了护花之人,那烧饼浪子大概吃多了庸脂俗粉,想换换口味,便盯上了红线,却不知道红线与姐姐青丝乃是孪生,去调情之时,不想会错了人,把那青丝当成了红线,正欲轻薄,青丝的护花使者来了,两个人大打出手,却误杀了青丝,红线万般懊悔,远走他乡不知下落,而烧饼浪子酿成大祸后,出现了三种说法,一说他逃避青丝护花的追杀,隐名埋姓了,另一说,他想挽回红线,一直去寻找红线的下落,离开了中原,第三种说法是,他沾花惹草终于遇到了厉害的对手,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了。” “原来是这样的,难怪都消失了,好可惜哦。”小欢听完故事,看看夏篱,心中有了一种怪怪的想法,真不知道这个夏姐姐会消失吗?如果她没有了,哥哥会消失吗? “纳兰兄,你怎么看呢?”蓝月回头去问纳兰,这才发现纳兰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了人影,他是何时离开的,谁也没有注意。 “其实,这就是故事,或许纳兰说的没错,谁也没有见到故事中的人物,或许只是人们杜撰的茶余饭后的消遣,哪有这么夸张的故事。”薛暮云终于把眼睛从夏篱的脸上移开,虽然他听的并不专心,但是纳兰跟落风对话中的锋芒他已然感觉到了。 “或许你该这样想,烧饼浪子真的存在,只是受着良心的谴责,改头换面的生活在我们的身边。”落风冷冷的接住了薛暮云的话,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怨恨。 怎么落风的话跟那个叫三忆说的如此相似呢?蓝月不禁对她多看了几眼,却发现落风的眼中似乎有泪在闪烁。 结束了一天的喧哗,燕子楼终于打烊了,陌非红掀开门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嫣然正在房中等她。现在嫣然已经不是那身小二的打扮了,一身漂亮的红裙正是白天在成衣铺子顺手穿来的。 “钱给了吗?”陌非红轻轻的敲打着后背,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初次做酒楼老板娘对她来说,却也是一种考验。 “已经送去了,那个老板好啰嗦,我给了他五两银子,他才闭嘴。”嫣然摆弄着红裙,真没看出来,这小集市上的成衣铺子也能有这么好的手工。 “唉,你也看到了,那个蓝月已经追到了这里,你师傅叫我们多加小心,刚开张,可不要就出乱子。”陌非红这次出山也是还‘花燕子’嫣然的师傅金无病一个人情,当初自己落难之时,幸亏被金无病所救,所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尽管她早就厌倦了这个江湖。 “红姐,你也太小心了,我会注意的,那个笨蛋,在燕子楼坐了一个下午,不是也没有认出我来吗?”想想蓝月在成衣铺前跟自己就那么擦肩而过,嫣然很是得意,这易容之术还有谁比她更快更逼真的。 “小心总是没错的,你以后还要跟落风联系,最好别让他们盯上。”陌非红轻轻的说道,惟愿这次出山能尽快完成金无病所托,千万不要多生枝节,也不要见到不想再见之人。 “知道了,对了,红姐,今天听他们在楼上讲了什么烧饼浪子的故事,还蛮有意思的,你听说过吗?”嫣然问道。 “烧饼浪子。”陌飞鸿凄然一笑,手紧紧的抓住衣襟,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又重新的出现在脑海,但是很快就被姐姐青丝胸前涌出的大片血痕掩盖,让她只看到一片红光。 【025】恩怨尽在一笑间 ,最快更新刺璧 ! 夜悄然降临,孤独的暮色漫无边际的吞噬了整个大地和一颗漂泊的心。 明月在何处?明月在天涯。 可是今晚的月,却是一抹新月,一抹如同情人黛眉的弯月,很远又很近。 长街上异样的繁华,酒楼、妓院的灯笼已高高挂起。笑声、打骂声、吆喝声形成了一种低俗而热闹的氛围,这便让孤独的人更觉得孤独。 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漂流在外头? 他,走在长街上,仿佛听不到这些声音,在他落寞的身影中,似乎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往事,他拿起别在腰间的一个精致小酒壶,那壶是精钢所铸,壶身隐隐可见镌着几个小篆。 他深饮一口,以一种近乎无力,厌倦的声音哼唱着:浪子三唱,不唱悲歌,红尘间悲伤事已太多...... 夜风卷起街边的落叶,一片片从他身边飞过,像一段段的回忆从他脑海闪过。路边有个卖唱女,凄婉的歌声缓缓的传来‘雁飞断云留,波浪随鸳履,清思似水烟,须和泪......’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时光片刻间凝滞,凝滞在多年之前。 那年春风得意,快马轻裘,他和她男才女貌,初出江湖,不知让多少人艳羡。谁曾想,波澜平地起,横空出现了一个“烧饼浪子”把所有的梦都打碎,碎成片片落花,在风中凋零。佳人红消玉陨,在那场他与浪子的好胜决斗中横挡在他们的剑下。 他心灰意冷,远走天涯,多少年来自责、内疚、怨恨一刻都不曾消停。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天机老人”,不仅传授了他绝世的剑法,更让他领悟了无上道法。 他终于明白,天地万物,姻缘际会,偶然必然之间千丝万缕,人生便是由这些因素组织而成,没有谁对谁错,得与失不过一念之间。 他虽然没有了怨恨,然而心中的落寞却始终无法根除。他知道,‘烧饼浪子’是横亘在他胸中的心结,除非再见,否则永难释怀。这次重回中原,经过多番查找,终于知道四大名捕之一的纳兰原来就是当年的浪子,想忘却,想真正释怀的他,却始终刻意的回避着跟纳兰的再次重逢。 他出现在薛家镇,原是为了“天机老人”交代的一件事而来。不想无意间见到了蓝月,莫非纳兰也在此处?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奇妙,谁也无法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或许这就是命运,早就注定了无法逃避。 他走向苍茫的夜色之中,走向那声名赫赫的薛家庄。 月在柳梢头,人在哪里? 荷花小榭上,大家议论着那些陈年往事,纳兰心中思绪起伏,不知不觉便离座,走出了薛家庄。此刻正伫立在庄外的杨柳之下,陷入了沉思之中,以至于没看见远方一个孤单的身影正往这边缓缓而来,直到那身影停在他面前,他才警觉过来。 眼神相遇,对峙,仅仅是一刹那,却仿佛已经是很多年。此刻若能看见纳兰的表情,那一定是惊讶,意外和无奈。 终于,纳兰开口了:“三忆。” “纳兰?还是叫你烧饼浪子?”虽说三忆对纳兰已经没有了怨恨,但心里毕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纳兰:“真的是你。” 三忆:“是我,也不是我。” 纳兰:“我知道,我们终究还是会见面的。” 三忆:“我也知道。” 纳兰:“拔剑吧,把你的怨恨都释放出来。” 三忆:“我已无剑。” 纳兰:“剑呢?” 三忆:“剑在心里。” 纳兰:“心里?” 三忆:“是的。” 纳兰:“那怎么比?” 三忆:“一定要比吗?” 纳兰:“那年你说一定会再回来找我一比。” 三忆:“那是那年的三忆。” 纳兰:“那现在呢?” 三忆:“现在是现在的三忆,名虽一样,心却不同了。” 纳兰:“现在何心?” 三忆:“缘遂了为空,清慧慎施同,独善行绝迹,庐伶隐无踪。” 纳兰:“那还比吗?” 三忆笑了笑:“当年的争强好胜已经付出了难以挽回的代价,再继续,有必要吗?” 纳兰心中忽然一轻,似乎卸下了压着心中多年的包袱,大笑道:“确实没有。” 纳兰这一笑,似乎所有的恩怨都随之烟消云散。他们原本都是豪情男儿,本该惺惺相惜,成为朋友,只因情感纠葛以至于心生芥蒂。 三忆也仰天长笑,佳人已去,她不就是为了阻止他们相争吗,此刻她若泉下有知,也定会为这两个彻悟的男人感到欣慰,那她付出的生命才有了价值。 “喝一杯?” “喝一杯。” “我知道哪里有好酒。”纳兰说着飞身而起,向后山跃去,薛暮云的书舍里可是备有好酒,他早就侦查过了,三忆紧跟其后。 夜已深,酒正酣。 “有几个问题,一直想请教。”三忆又干了一杯说道。 “问吧。”纳兰眯着眼睛,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你究竟发出过多少烧饼传书?” “记不清了。” “没爱过?” “爱过一个。”纳兰的手停了下来。 “红线?” “是的,唯一的一个。原本打算既然已经跟红线真面目相见,以后江湖就不会再有烧饼浪子,只会多出一对神仙眷侣,不想造化弄人,误将青丝认作红线,以至后来......”纳兰仰起头,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将欲出的眼泪压了回去。 三忆重新添满了杯中酒,“唉,谁让她们是孪生,这就是命运,这么多年,我一直不解,你为何要以烧饼传书?” 纳兰:“烧饼有何不好?” “哈哈......”三忆大笑,“确实没有什么不好,付上诗文倒是雅俗共赏,偶尔还可以填填肚子。” “年少轻狂,觉得标新立异,才显得与众不同。再说,我做的烧饼绝对美味,有机会不妨一试。”纳兰已有了醉意,接着道:“对了,你这次来真不想跟我再比一比?” “没有,这几年都想明白了,赢了又能如何?青丝也不可能再复活。”三忆凄然一笑。 “其实现在若再比,恐怕我已不是你的对手了。” “哈哈哈......何以见得?” “方才你说剑在心里,知道你境界高了,剑随心动,已不是我等执剑之人所企及。”纳兰接着又问道:“那你这次来此,所为何事?” “家师交代要把一件东西交与现任薛家庄主人。并说会有意外的收获。”三忆说着摇了摇头。 “令师名号是?” “他自称天机老人,学究天人,江湖中却鲜为人知。据说五十年前与那时的薛家庄主是忘年之交。” “酒已差不多了,既然如此,我可为你引荐。”纳兰沉吟着:“只是蓝月见过你,看见我们在一起,一定会起疑,也一定会追问你关于烧饼浪子的事,我又不想他们知道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你可想好了说辞?” “放心吧,我不会透露你的秘密。只是此时已凌晨,多有不便,待天明之后再去拜访不迟。” “如此也好,我们就在这薛家少爷的书舍把酒言欢,痛饮一宿。” 【026】如果这是一个传说 ,最快更新刺璧 ! 美酒在手,就算是心里有着诸多的愁绪也会被暂时的冲淡,更何况此时正在畅饮的是两个久未谋面的故人。 虽是在边喝边聊边笑,但是,纳兰还是敏感的察觉出三忆的话语里,总是在有意无意的试探着薛家庄的消息,于是,纳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开口说道:“三忆兄,你离开中原已经很多年了,此次回来,兄弟总觉得你有着很多的心事,如果相信在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兄弟可以为你排解个一二呢?” “哈哈哈......”三忆闻言大笑,“真不愧是神捕,这也看的出来,你只需告诉我,你在薛家庄干什么?薛家庄可有什么奇怪之事发生吗?” “哦?薛家庄?看来我猜的没错,三忆兄果然也是为了薛家庄而来,不过,我的目的很简单,前不久有人偷闯皇城,盗取了皇室至宝‘还魂丹’,最后逃到了薛家庄附近,我等只是奉旨缉拿,因我跟薛家庄此时的主人薛暮云是好友,所以,办案期间在此处打搅,也无它。” “还有此事?那么说来,薛家的主人已经换人了。”三忆自言自语道。 “薛经纶几年前已经辞世,现在的薛家主人是他的独子薛暮云。”纳兰边回答边观察着三忆的神色,他知道三忆必定还有话没问完。 “原来,薛经纶也死了,看来师傅所言不假,我能给他吗?”虽然三忆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纳兰听了个完整,他不禁追问道:“三忆兄,你何出此言?莫非你有重要的事情,专为薛家庄老主人而来?” “不错,但也不是薛经纶,而是他的父亲,薛博。”三忆语毕,倒上一杯酒一饮而下。 “是何事?兄弟可以一闻其详吗?”看他喝完,纳兰殷勤的将他的酒杯再次注满。 “也无何不可,只是信与不信都在各自的心中。”三忆也不客气,将酒喝下,但是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把头抬起,注视着群星闪耀的苍穹,半晌没再开言。 纳兰耐着性子倒着酒,将自己的好奇心压在胸中,但是焦急的神色却在脸上一览无余,三忆终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后,笑了笑,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而后重新坐下。 “此事我是听师傅天机老人所说,而他在五十年前来中原游历时认识了薛家当时的主人薛博,那时两人谈经论道,说武言文甚是投缘,便结拜为异性兄弟,而后,薛博便将家中的一件重要事情托付于我师傅。” “是吗?薛家的重要事情?”纳兰的脑瓜子里立刻就浮现出在冰室所见的情景,这件重要的事情莫非也是关于那面铜镜的吗? “是的,薛博请师傅帮他寻找一张羊皮手卷,据说上面有着惊天的秘密,而师傅经过了五十年的寻找终于找到,那天,他给我讲了一个传说。” 薛暮云的书舍中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哦,那你来这里,你师傅身边没人照顾了吗?”见三忆不再继续讲述,纳兰追问道。 “我师傅说完那话,就辞世了。”三忆缓缓的说,声音里透出无限的凄凉,青丝死后,天机老人是他最亲的人了。 “真是值得敬仰的老人,那你能把羊皮卷给我看看吗?” “呵,”三忆强笑了一声,将酒一口饮干,眼珠子拼命的转着,使泪水无法流下来,“师傅说过,羊皮卷只可薛家主人看,所以......” “我知道,我明白,那么明天天一亮,我就带三忆兄弟进薛家。” 三忆没有回话,纳兰转头一看,他已倒在了书舍的床榻之上睡去,三忆走过去,将被子给他盖上,见他眼皮一阵颤抖,知道他并未睡着,一定是说起了师傅,让他的心情很不好受,所以借假寐来平稳自己的情绪。于是,纳兰也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书舍的门。 站在门前,纳兰抬起头,头顶明月如盘,群星闪烁,墨兰的天空宁静而安详,可谁会想到,在这片宁静中竟然有着暗潮涌动,瞬间,纳兰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遍布了他的周身,他轻轻的说道:或许,这就是宿命,否则,我们怎么会在此时都集中在薛家周围,知道薛家的秘密并非偶然,一定是注定的,我们都要成为这个传说中的守卫者,莫非,我,就是转世的青龙? 【027】如果这是一个传说------番外 ,最快更新刺璧 ! 【26】如果这是一个传说【番外】 幽谷深处,一处简陋的木屋中。 “三忆,为师要你回中原一行,替为师将一件事物送去薛家庄。”天机老人坐在榻上,神色萎靡。 “师傅,徒儿已发誓不再踏足中原。”三忆立在榻前,神色很是担忧,师傅这次回来后似乎受伤很深,一直没有见好。 “为师时日不多,但是这件事却刻不容缓,如果为师身体无恙,自会亲自前去,现在只能托付于你了。”天机老人吃力的说着。 “师傅,没有什么事情比您的身体重要,徒儿此刻不能离开。” “你先不要说,听师傅说完,咳咳......”天机老人咳嗽了几声,抬手示意三忆安静。 “师傅......” “三忆,还记得你初入门时,为师对你所言吗?” “记得,师傅说习武之人不该为争强好斗,逞一时之勇,应该在众生危难之时挺身而出。” “嗯,很好。那你先听为师给你讲个故事吧。”天机老人努力将身子坐直,继续说道:“相传,天上出现红月之时,魔道出口会有一瞬间的开启,那时蛰伏了多年的魔界妖孽会蜂拥而出,降临人间危害众生,而负责守卫魔界出口的是青龙和朱雀,但是,在最后一次红月呈现之时,魔尊已经修成‘噬心诀’,青龙和朱雀被魔尊重创,陷入轮回。但是朱雀和青龙最后的决死一击,也伤了魔尊,魔尊逃出魔界来到凡间。算来,明年又将出现红月临空的异象,魔尊必定会在那时前往魔界出口,打开魔界之门。如果不再此前将青龙和朱雀寻到,唤醒他们心中的责任,那么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灾难,无人能知。” “哈哈,师傅在跟我讲神话故事吗?什么青龙白虎的,那些都是传说。”三忆听完,哈哈大笑,他就不明白了,师傅这么睿智的人,怎么也会相信那样的无稽之谈。 “你。”天机老人神色一黯,指着三忆大口的喘着气,三忆一见,不敢再笑。 “唉,你不信师傅早就知道,当年师傅初识薛博时,听到这个故事,跟你的反应如出一辙,可是在为师看到薛家的天机宝镜后,彻底的相信了,咳咳......” “天机宝镜?”三忆更是听的糊涂。 “不错,天机宝镜本为封闭魔界出口之物,会自动记录每次红月当空时的战况,只要天命一脉的当家之人开启神镜,就可在镜中亲眼目睹每次战斗的惨烈,当年,师傅遇到薛博,跟他很是投契,而那时,他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导致两条腿不能行走,他有求于为师,便违背祖训,开启了天机神镜,师傅也才有幸知道,他薛家原来是天命一脉,专职守护天机宝镜。” “难道这传说是真的?”三忆还是无法相信。 “相信与否,自在人心,只是薛博当时托我帮他寻找一张羊皮卷,否则,为师又怎能知道这惊天的秘密呢?”天机老人一口气说完,连连的喘了几口粗气。 “师傅,那他求您寻找羊皮卷是为何?”三忆似乎开始相信了,追问道。 “薛博当时告诉为师,他也不知这羊皮卷到底有何用,只是代代相传,说这羊皮卷可找到魔界根源所在,为了早些防患,薛家每代都有武功高强之人拿着羊皮卷去寻访,可是始终没有结果,最后一次当追溯到第九代门人,他去寻找时被人将羊皮卷抢了去,此后,他便埋头修武,终成大家,但是他还是无法将羊皮卷再寻回,那张羊皮卷失踪了。虽然后世的弟子一直在暗中没有停止过寻找,但终是未果。”天机老人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 “哇,还是师傅厉害,一出马就找到了。”三忆看着师傅,流露出无限崇拜之意。 “呵呵,为师离开薛家后,就马不停蹄的寻找了五十年,若非如此,又怎能遇到你,并将你收为徒弟呢?”说道这里,天机老人似乎心情大好,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三忆大惊。“后来为师终于知道它在何处,这也是为师为何此次出去那么久的原因。因为,羊皮卷几经易主,最后落在了毒影沐家。” “啊!师傅说的是漠上沐家?那个可以将毒使用的无形的沐家?”三忆惊的嘴巴大开。 “是啊,为师极尽小心,却还是在最后一击中受了沐风的一掌,没想到他抱着必死之心,一点防御没有,在为师一怔间,无影毒随他的掌风进入了我的身体。此毒无药可医,现在已经遍布为师的全身,所以,师傅要在毒发前将送羊皮卷之事交托与你。” “可是师傅身体如此,我不能离开。”三忆很坚决的说。 “呵呵,普救天下众生,学武之人谨记,生死轮回,不灭不休,必有再见之期。”天机老人说完,露出一抹微笑。 “师傅。”三忆泪流满面,看着微笑的师傅,跪下磕了3个头。 【028】羊皮卷 ,最快更新刺璧 ! 清晨,有风。 朝阳透过书舍的窗户暖暖的照在三忆的脸上,他从醉乡中挣扎着醒来,他已经忘记昨夜与纳兰喝到什么时候。只记得他们拍开薛暮云最后一坛藏酒泥封的时侯,听到了远处报晓公鸡的第一声打鸣。 三忆起身推开窗户,让阳光直射到身上,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或许那便是对过去的一种释然。 此时纳兰也已醒来,双手撑着桌沿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前的三忆问道:“可好?” “还好。”三忆转身面对纳兰。 纳兰苦笑:“唉,酒的唯一坏处就是,醉醒之后的头痛!” 三忆淡淡回道:“头痛有何不好,那证明还活着,只要活着,无论什么样的痛苦都会过去。” 三忆的痛苦,纳兰的痛苦,此刻或许都已经过去。而等待他们的会否是一场惊天的波澜呢? 沐浴在晨风中的薛家庄,依然是威严的坐落在天地之间,就像那些傲骨铮铮的人,无论经历多少次风雨,都屹立不倒。 纳兰,三忆进了薛家庄,早已把薛家庄的路线熟记于心的纳兰领着他直接前往薛暮云的居室。 薛暮云正在庭院里舒展筋骨,见了纳兰,开口便问:“昨夜纳兰兄怎么中途就离席了,遍寻不着?弄得大家扫兴的很。” 纳兰早就想好了说辞,笑道:“实在抱歉,听到蓝月说起在集市所遇之事,让我想到曾经的一位故人,多年不见,心中不免落落寡欢,所以,中途离席,到后山散心。没想,故人却真的就出现在眼前,多年未见的旧友重逢,所以,我们俩冒昧的跑到薛兄后山书舍中把你的藏酒喝得精光,薛兄不会见怪吧? 说着为三忆引荐:“这位便是薛家庄现任庄主薛暮云。” 指着三忆“这位便是昨夜蓝月所说的三忆了。” 薛暮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三忆,见他虽然衣衫略显破旧,但精气内蕴,自有一番风度,忙道:“美酒须得豪客,正如古琴须得知音。酒得两位,可谓幸也,岂会见怪,三忆兄若无急事,当在薛家庄多盘桓几日,跟兄弟们把酒言欢,可好?” 三忆说道:“庄主客气了,此次三忆倒是专程来访。” 薛暮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三忆兄不必客气,跟纳兰一样称呼我薛暮云即可。” 纳兰忙道:“既然三忆找薛兄有要事,我先行告辞。”然后对着两人做了一揖,转身离去。 昨夜蓝月提到的那家新酒楼,让纳兰心中多了很多新的想法,盗贼金燕子在薛家庄出现,紧接着薛家镇又开张了一家‘燕子楼’,还有昨日前来投奔的落风,他们之间是否有着必然的联系呢?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决定到‘燕子楼’走上一趟。 看到纳兰的身影走远,薛暮云将三忆请到了书房。 一进门,三忆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薛兄可曾听说过‘天机老人’?” 薛暮云有些惊讶,暗忖着:曾听父亲偶尔提过这‘天机老人’,是一位不出世的高人,江湖中少有人知。父亲也是在爷爷留下的遗书中得知,爷爷曾有一个结拜兄弟,就是这‘天机老人’,这三忆从何而知?又怎会有如此一问? 于是问三忆:“家父曾提起过,不知三忆兄与这‘天机老人’是?” 三忆略有悲戚之色:“正是家师,他临终前嘱咐我将一物交给庄主,尚有一些事情言明,事关重大须得防隔墙之耳。” 薛暮云一听此话,忙叫三忆稍等,自己则走进内室的书架前,将最下面的那层书搬下来,空了的书架后显出一个暗格,薛暮云从里面拿出一个紫红色的小木匣子,然后将匣子打开,原来里面都是一些信笺和文本。 薛暮云翻找片刻,找出了爷爷的那封遗书,然后将东西全部还原,走了出来。 三忆正对着面前的茶杯发呆,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见薛暮云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中的东西,待走到身边,薛暮云将手中之物打开,说道:这就是我爷爷当年留下的遗书,三忆兄可一看。 三忆接过来,仔细看去,见遗书中写到:吾子孙谨记,吾有一结拜兄弟,学究天人,号‘天机老人’,若日后有自称‘天机老人’或弟子者,勿疑。若有事相告,有物交还,无论事多离奇,尽可全信,薛门之密亦可全数告之,切记、切记! 三忆看罢,叹了口气,将信交还给薛暮云,然后从怀中拿出了羊皮卷,又将昨夜说给纳兰听的说了一遍。 薛暮云听完又喜又惊,喜的是终于知道薛家那看似普通的铜镜的秘密,惊的是事情过于离奇,而父亲走的突然,自己也只是前两天在薛哑巴那里听说了一星半点,这其中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呢?顷刻间,薛暮云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变得异乎寻常的重大。 三忆接着又说:“家师还说过天机宝镜只有天命一脉才可开启,每次开启都会损耗大量元气,一般都是两代守卫之人交接之时,由上代展示给下一代看,若非及其重要,千万不要轻易开启。” “天机宝镜除了能看到神魔之战,还能显示什么呢?”薛暮云现在对铜镜的好奇空前的高涨,根本没有理会三忆的话,若是铜镜此刻就在眼前,他恨不能马上看看。 “似乎可以看到心中所想之事的答案,不过,这些也是师傅的猜测。”三忆不确定,因为师傅只是说过,这天机宝镜封印魔界,能现心之所想。 “哦,原来这么奇妙,太好了太好了。”薛暮云一听那话,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如果三忆说的是真的,只要自己开启宝镜,那不是就能知道自己跟夏篱之间的过往了吗?夏篱也能重新找回记忆。 三忆奇怪的看着薛暮云,不知道他为什么兴奋成这样,“薛兄,师傅说,明年会有红月出现,那时魔尊会打开魔界大门,你有何想法?” 薛暮云沉吟了片刻:“如果真有其事,那时间就很紧迫了,不知‘天机老人’可有说过,如何辨识寻找青龙、朱雀?” “师傅也不知道,只是说或许破译了那羊皮卷,会得到某些提示。”三忆也有些困惑的说。 “嗯,三忆兄说得有理,可是,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薛暮云有些为难。 “家师说过,天数已定,自会水到渠成。” 薛暮云抱拳一揖:“小弟不才,尚无能力独自担此大任,三忆兄可否愿意留下帮忙?不,按辈分我该叫你师叔才是。” 三忆忙回道:“江湖儿女何必拘于俗礼,再说我们年纪差不多,你我直以兄弟相称最好。再者家师曾为我卜的一卦,卦象云,我的归宿便在此事之中,自当义不容辞!薛兄不必客气。” 薛暮云知道三忆是豪爽男儿也是性情中人,甚是好感,自己没有行走过江湖,又遇到家中这些怪事,此刻有他在身旁,正好可以商量,于是问道:“依三忆兄之见此事该如何着手?” “现在我们手头只有羊皮卷,自然从羊皮卷开始,或许之中能找到些青龙、朱雀的线索,薛兄若是不便,跑路之事便由我来,你看如何?” “实不相瞒,最近庄中发生了一些事情,稍后我会说与三忆兄知晓,这些事情,现在想想,似乎都跟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很多地方就有劳三忆兄了!” “无妨,三忆自幼漂泊,习惯了风尘,有了线索,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太好了,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看看羊皮卷。”薛暮云说完便展开了羊皮卷,只见上面都是些无规则的线条,仔细辨认,似乎是张地图,角落有一处很大的空白,两人翻来掉去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免有些沉闷。 “三忆稍坐,一时半会也难弄清楚,我去沏壶新茶来,我们再慢慢研究。”薛暮云舒展着腰身出了书房,外面天色已近正午,想不到不知不觉半天便过去了。 很快,薛暮云去而复返,举起茶壶,开始为三忆斟茶,茶是上好的龙井,汁液淡绿、清透,刚端进书房,就有一股清香慢慢散开。 三忆斜坐在书桌边上,正好瞥见从茶壶流出的茶水经过羊皮卷的空白处,忽然大笑了起来:“水里有字,不,是羊皮卷上有字,透过水可看见。” 薛暮云定睛一看,也大笑道:“哈哈,果然是水到渠成,的来全不费功夫。” 于是,薛暮云马上拿来一个水晶盘,盛满了清水,放在那空白处,片刻后,在水晶盘中隐隐约约的显出一首小诗: 锁住千秋万代,众山独此一脉。任尔寻到天边,犹是源源无奈。笑看北往南来,皆是混沌苦海。正正倒倒插插,遗留爱我三思,四散无儿留意。 【029】初遇陌言 ,最快更新刺璧 ! 就在薛暮云和三忆发现羊皮卷上隐藏的小诗的同时,纳兰也已经来到了集市之上。那家‘燕子楼’很显眼,高大的门楣,装饰一新的外表,想不被纳兰注意到都难。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来燕子楼的客人基本是喝茶的,况且还早,人也不多,稀稀拉拉的占据着楼下的几张桌子。 纳兰扫了一眼,径直朝着角落走去,那里摆放着一张很小的桌子,似乎跟这大厅的摆设格格不入,但是,站到这个位置后,纳兰发现,从这里可以将整个大厅还有上下二楼的所有动静一览无疑,而且,还会被来往的人轻易的忽略掉坐在这里的人。 纳兰坐了下来,好像早知道有人会坐在这里一般,桌上已经放置着一壶刚砌好的新茶,清香的味道从壶嘴中袅袅的飘了出来,闻一闻,心旷神怡。 这是什么茶?味道如此香醇?纳兰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上了一杯,将茶杯举起,放在唇边,闭着眼深深的嗅着。这味道中隐隐约约的透出一丝熟悉的香味,是什么呢?纳兰绞尽脑汁的想着,似乎答案冲口欲出,可又说不出来。 “啪”一下声响,惊得纳兰睁开了眼睛,这才看见,桌子对面已经坐了一个小人,而桌子上则多了一盘包子,那声响,就是盘子放到桌子上的声音。而那包子的主人,此刻正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气鼓鼓的瞪着纳兰。 纳兰哑然失笑,这是谁家小孩?大早上的居然进了酒楼,那他家大人,该就在近前吧。可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却无人注意这里。再看看对面,一个包子已经吃完,正拿着第二个包子往嘴里放,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吃的不是包子,而是在撕扯纳兰的肉。 “小兄弟,你认识我吗?” 对方摇了摇头,继续啃包子。 “那我得罪你了吗?为何这样看我?” 对方摇摇头,却又马上点了点头。 纳兰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是不是我喝了你的茶?” 这回,那孩子使劲的点着头,却还是不说话。 纳兰把身前的那杯茶推了过去,说道:“喏,茶都在这里,还给你,我可一口也没有喝哦。” 孩子这回不客气的把茶杯拿起,一饮而尽,然后说道:“这是我的地盘。” “哈哈,小小年纪,口气真是不小。”纳兰被他的话逗乐了,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顶,却不想,那孩子一个避让,纳兰的手落空了,看他的机灵劲,一定是个练武的孩子。这孩子为何会在这里?难道是这里主人的小孩?那么说,这里的主人该是武林中人,这个时间到薛家镇开酒楼是为了什么?一霎间,纳兰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的疑问。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这燕子楼一定有蹊跷。 “那我就叫你一声小兄弟,我们都是江湖儿女,自该有福同享不是?”纳兰边开玩笑,边从这孩子的嘴里套话。 孩子转着两只大眼睛,似是在消化纳兰对他的称呼,片刻后,将包子往纳兰的面前一推:“吃吧,有福同享。” 纳兰掩饰不住对这个孩子的喜爱,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笑道:“想必,小侠就是此间酒楼的主人了,这酒楼可真是气派。不知小侠今年贵庚?” “主人是我娘,不过呢?我是儿子,应该也算主人吧。我今年9岁。大侠贵庚了?”小孩学着纳兰的口气,说的老气横秋的,却又一本正经的。 “哦,哦,本侠今年三十有三了。不知小侠来自何处?” “本,本小侠来自楼,楼后边。”小孩子边回答边指了指酒楼的后进,纳兰随着他的手望过去,发现那悬挂着的布帘似乎轻微的抖动了一下,方才一定有人在那帘后偷听。 纳兰浅浅一笑,将目光转回到孩子的身上:“小侠高姓大名。” “认识大侠我很高兴,打鸣就不必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叫我娘送你一只鸡吃。”孩子很是天真,没有明白纳兰的意思。 “呵呵,那我就先谢过小侠了。”纳兰坐直了身子,眼睛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布帘处,果然,布帘又被掀起了一条小缝。纳兰心中暗笑,躲着吧,我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小侠叫什么?”纳兰直接问,太绕嘴的之乎者也,估计这孩子一时半会的还反应不过来。 “我叫陌言,大侠叫啥啊?”孩子好奇的看着纳兰,这个人能有耐心的跟自己聊天,比那些总把自己当小孩子看,爱理不理的大人强多了。 “我?呵呵。”纳兰笑了笑。“我叫纳兰,小侠的父亲叫什么?” 这时,布帘掀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过来,冲着小孩叫道:“宣郎,先生来了,你娘叫你念书去。” 一声‘宣郎’让纳兰怔住了,当年,红线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自己的名字就叫纳兰宣,因为是复姓,大家都习惯称呼自己为纳兰,名倒被遗忘了,此刻听来,恍若隔世。 小孩听到女子的话,站了起来,对纳兰说道:“纳兰大侠,我该念书去了,我们后会有期。”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纳兰作了个揖。 而纳兰此刻却仿佛没有听见,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年轻的女子,那女子也正看着他,眼光中满是不屑和挑衅。 纳兰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子,她为何用这样的眼神对着自己呢? 孩子走到女子身边,拉拉她的裙摆说:“嫣然姑姑,我们走吧。” 女子狠狠的瞪了一眼纳兰,拉着孩子的手转身离开,纳兰目送他们消失在布帘后,眼睛分明看到布帘开启的那一刻,帘后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这下,纳兰彻底的郁闷了,这可爱的小孩,这奇怪的女子,难道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吗?看那孩子,自己竟是感觉很亲切,似乎熟人一般,不过......纳兰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红线的身影,虽然转瞬即逝,但那双幽怨的大眼睛,还有那浅浅的酒窝,居然跟这孩子有着七分的相似,还有那一声‘宣郎’。 想到这里,纳兰立刻站起,几个大步走到布帘处,将帘子一把掀开,可是屋内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影,纳兰看看四周,眼光在后门边的梳妆台处停了下来,心脏马上开始剧烈的跳动,眼底有股热流一直的往上涌动。 其实,简陋的梳妆台上只是摆放着一个很普通的梳妆盒,只是,这普通的梳妆盒,却是纳兰当年送给红线的定情之物,当时,为了显出它的不同一般,纳兰在盒盖上用刀刻了一个烧饼的图案,图案中隐藏着宣郎,红线二字。 红线,红线,真的是你吗?纳兰几乎要嘶吼出来,这十年来,虽然做着捕快,但每到一处,他都会悄悄的探寻红线的下落,如今,睹物思人,红线跟自己竟然近在咫尺。可是,她此刻去了哪里? 纳兰拉开房间的后门,外面是条幽静无人的小巷,刚才孩子进来时,那门帘后一闪而逝的身影,一定是红线。莫非,这么多年,她还不肯原谅自己,所以不肯相见吗? 不管如何,纳兰决定在这里死守,不见到红线,决不离开。他抚摸着已经显得陈旧的梳妆盒,眼中那股热流悄然的流了出来。 【030】拆谜 ,最快更新刺璧 ! 当纳兰在燕子楼苦侯红线的时候,留在薛家庄内对着羊皮卷发呆的薛暮云和三忆依旧是没有一丝的进展。那八句似诗非诗的话,让他俩绞尽了脑汁也没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 坐在书案前的薛暮云皱着眉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羊皮卷上的水晶盘,而三忆则是悠闲的品着香茗斜着眼看着薛大少。 “这到底有什么古怪呢?”薛暮云似乎是问三忆,更多的像自言自语。 “我是粗人,这动脑筋的细活还是留给你吧。”三忆故意把嘴巴吧嗒的响亮,“这茶还真是不错。” “前面的六句还好明白,这最后三句似乎是强加上去的,横看竖看也不着边啊。”薛暮云泄气的将身体往后一仰。 “如果说是强加上去的,只说明了一个答案,就是这几句很关键。”三忆随口说道,他微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你说的,我用脚丫子也能想明白,问题是关键在哪里呢?”薛暮云回过头,却看见那三忆先生已经会周公去了。他站起身,脱下外衣给三忆盖上,自己重新走回去坐下,提起笔将那几句诗写了下来。 “哥,你们躲在书房一天了,在干什么?”随着清脆的话音小欢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超大音量将假寐的三忆也惊醒。 “你哥在玩猜谜游戏,有兴趣吗?”三忆顺手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味道不错,你做的吗?” “三忆,这个是舍妹小欢。”薛暮云也停止了思考,迅速的将羊皮卷收入怀中。妹妹来了,这事还是暂且不要让她知道。 “三亿?你的名字好奇怪,你很有钱吗?”小欢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满脸风霜的男人。 “非也,非也,此三忆非彼三亿,三忆可是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呵呵,叫薛小姐笑话了。”三忆摇头晃脑的边吃边答。 “什么猜谜游戏?我也要玩。”小欢将盘子放到书案上,凑到了薛暮云的身边。 “呃,这个......”薛暮云冲三忆使着眼色,暗示他不要让妹妹搀和进来。而三忆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也走了过去将薛暮云轻轻推到一边。 “喏,就是这几句似诗非诗的东西,里面隐藏着一个答案,看你能猜出来吗?”三忆用手拍了拍那张写着字的纸,回过头冲薛暮云挤了挤眼睛。 “我看看。”小欢跃跃欲试的将纸举起,大声的念着:“锁住千秋万代,众山独此一脉。任尔寻到天边,犹是源源无奈。笑看北往南来,皆是混沌苦海。正正倒倒插插,遗留爱我三思,四散无儿留意。” 薛暮云正欲说话,却被三忆用手势止住,然后摆了一下头,示意出去。 于是,两个男人被解放到书房外的长廊上,留下小欢对着那几句话抓耳挠腮了。本以为对小欢来说也是凑一下热闹,很快就没有了兴趣要回房睡觉,谁知不到盏茶时间,听到小欢在房内哈哈大笑,两个男人急速的冲进房里,却见小哞欢边笑边用笔在那几句诗上画着圈。 两个人凑过去一看,小欢在前面的六句上,每句圈了一个字,分别是:锁山寻源南海。三忆跟薛暮云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难到这就是奥妙所在,可是小欢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似乎明白两人心中会有疑虑,小欢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么简单的文字谜还来考我?小菜。” “为什么是这几字?”薛暮云问道。 “哥哥不觉得最后两句很奇怪吗?”小欢反问,见哥哥和三忆同时点头,继续说道:“其实,我开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后面两句这么奇怪,后来我在嘴里反复的念着一下想明白了,这最后两句实际上应该是谐音的数字,就是一六二五三四,四三五二六一。” 两个男人重新念了那最后两句一遍,果然不错。 “于是,我就想,是不是最后的两句就是提示,在前面的六句中按照这个顺序把字挑出来呢?我又把字都挑出来,可是十二个字还是念不通啊。我重新排列,按照一二三四五六的顺序取字,出来一句‘锁山寻源南海’,似乎有点意思了,但是我又想,既然这样可以,为什么要重复交叉着排列呢?” 小欢的话让两个男人如同坠入了云里雾里。 “哥哥你看,按照一到六的排列,是‘锁山寻源南海’,可是第七句为什么要说正正倒倒插插呢?我就把一二三四五六,和六五四三二一排列在一起,正好前六个数字组合就是一六二五三四,后六个数字组合是四三五二六一,如果按照那数字排列的话,最后出来的六个字应该是‘锁海山南寻源’,这样似乎符合了字谜的规律。” 小欢说的头头是道,薛暮云听得更是迷糊,这后面的一句跟前面的没什么差别啊。可是流浪多年的三忆听后,眼睛一亮,抓住薛暮云的手暗中使劲捏了一下。 “哈哈,看我这笨的,还是小欢聪明,谢谢妹妹,这回三忆要请我喝酒了。”薛暮云笑着搂住小欢的肩膀。 “三忆大哥,以后再玩猜谜游戏,你还是找我吧,哥哥老笨了。”小欢对着三忆做了个鬼脸,然后摆摆手,“我去找篱姐姐了,你们喝酒去吧。” 看到小欢蹦蹦跳跳的离开,三忆迅速把门关上,兴奋的说:“没想到我们琢磨了那么久,小欢给揭开了。”当他看到薛暮云还是不解的眼神,继续说道:“前一句我还在琢磨,不明白锁山是什么意思,后一句却是完全正确。” “我看没什么区别啊,锁山变成了锁海。”薛暮云还是继续迷糊。 “大概你没有听说有一座山,名叫锁海,而后面一句写的明白,锁海山南寻源。意思就是在锁海山的南面寻找源头,我们一直把目光锁定在羊皮卷的图画上,所以想的也都是上面的提示,海,却没有想到此海非彼海,而是一座以海为名的山呢?”三忆边说边拍打着大腿,太兴奋了。 “原来如此,没准我家祖先也是被误导了,所以代代寻找,却没有任何的线索,估计也是沿着海边走。”听三忆解释完,薛暮云恍然大悟。 “好了,既然已经知道,事不宜迟,我该早点动身。”三忆转身欲走。 “且慢,”薛暮云叫住了三忆,“我觉得,三忆兄还是稍等两天,我们先研究一下那面镜子,争取得到多一点线索再行动不迟。” “也对,现在去了,也不知道那个源头代表的是什么。”三忆咧嘴笑了笑,“看我这急脾气,还是没改。” “说实话,兄弟到现在也没有见过那宝镜,只是听父亲提过,传家宝中有一面普通的铜镜,现在才知道那是个宝啊,哈哈......” “那好,我们现在去看。”三忆说道这里,突然大喝一声:“谁在偷听,快给我现身。”人随声动,一掌击向书房门。 门被掌风震开,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薛暮云和三忆追了出去。 【031】不肯相见 ,最快更新刺璧 ! 临近午夜,薛家镇的居民早就关门闭户了,忙碌了一个白天,燕子楼也早就过了打烊的时间,可是楼下却仍有一个客人迟迟不肯离开。 茶是喝了一壶又一壶,小二也来了几趟,转弯抹角的提醒客人时候不早了,可是那个客人还是稳如磐石般的坐在那里,他就是纳兰。 看来,红线真的是不想见自己,憋在心里的那句‘对不起’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对她说出口。今天再等下去她也不会现身相见,好在薛家镇离薛家庄并不是很远,如果跟红线之间还有一丝缘分的话,总归是有机会见面的,想到这里,纳兰看了一眼又向他走来的小二后,悻悻的起身向酒楼外走去。 酒楼之上,此刻正有两人站在窗前。 一身小二装扮的嫣然推了推正在窗前凝视着纳兰背影的老者一下,说道:“红姐,看来这个纳兰已经猜到了燕子楼的主人是你。” “嗯,以后要更加小心,你看好宣郎,不要叫他再跟纳兰碰面。”老者的声音,很年轻,正是被嫣然易容过的陌非红。 “红姐,你不是说对纳兰已经无爱,那又何须避着他呢?不如直接找他报仇,让他知道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嫣然愤愤地说。 “哎......这些年,我已经想得明白,虽然当时姐姐是因他而死,但是他也是无心之过,更何况,还有宣郎,就算今生不再与他相见,我也希望宣郎是个有父有母的孩子。”陌非红轻轻的叹道。 “红姐的意思是准备告诉宣郎,他的身世吗?” “不,不,宣郎是我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姐姐,宣郎也是我的,是我们的孩子。”嫣然抱住陌非红微微颤抖的肩膀,没看到那凝视纳兰的双眼已蓄满了泪水。 走在长街上的纳兰心中一动,回转头去,燕子楼的灯光已经全熄灭了,他停下了脚步,仰望着漆黑一片,只现轮廓的燕子楼,轻轻的念道:“何堪双鸾成孤宿?两处沉吟恨难休!” 【032】这个晚上有点忙 ,最快更新刺璧 ! 薛家庄内,三忆和薛暮云追踪着那个在书房外偷听的黑影一路来到了静园,黑影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进入,薛暮云紧随其后,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三忆不知静园中遍布玄机,一入静园,本想跟薛暮云分成两路包抄,所以没有紧随薛暮云的身后,自己追向了另一边,可转来转去总是又回到静园的门口。 这个园子有古怪,他终于明白过来,可是此时,早已不见薛暮云和那黑影的踪迹,他跃上一座假山,环顾四周,只见夜色之中,静园竟似乎被一片雾气缭绕,根本看不到十步以外,他又跃下,闭上眼睛往前探索,可是很不幸,走了没几步,不但没有出去,反而被不知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条条藤蔓将他的手脚牢牢的锁住,越挣扎,捆的越紧。 三忆于是再也无法动弹,彻底没招了,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耐心等待薛暮云来找他,可是,那个在书房外的偷听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看他逃跑的速度,轻功应该是一流的,自己还没有见识过薛暮云的武功,这个长着一张英俊面孔的少年公子能对付的了他吗? 薛暮云跟在黑影的身后,眼看着就能追到他了,正准备伸手去抓那黑影的后背,却没有料到,从斜刺里冲出另一条黑影,对着他的面门就是几掌,薛暮云赶忙闪身躲避,就这眨眼的功夫,自己追的那个黑影几个起落,便没了踪迹。 后来的黑影人功夫极高,根本不给薛暮云喘息的机会,一掌接着一掌向他挥来,而从来只是把武功当做自娱自乐的消遣,没跟任何练武之人真正交过手的薛暮云根本无暇还手,只能手忙脚乱,一味的躲避,他心中暗暗叫苦,三忆怎么还不出现,帮上自己一把,却不知那三忆老兄已经被陷在静园机关里,不但出不来,还在翘首企盼他的搭救呢。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少爷莫慌,老奴在此,此刻正好是个试手的机会,少爷就用老爷所传跟他周旋,老奴掠阵。” 啊......是哑巴薛峰,听到他的声音,薛暮云静下心来,父亲传授自己本门绝学的招式一一在脑中出现,他按照父亲的招式,开始跟黑影见招拆招。 要不说薛家的九世祖是武功奇才呢,他那些古怪的招式,开始使用时让薛暮云手忙脚乱的,可是几个反复下来,薛暮云发现越来越顺手,而自己从小所练的寒玉之气也渐渐的跟招式融会贯通,掌风带着寒气更加的凌厉,那黑影人的身手渐渐的慢了下来,每一次出招都显得越来越吃力,身形移动也逐渐的迟缓。 终于,黑影停了下来,倒不是他不想再打了,而是他整个身躯都凝上了一层冰,他变成了一个无法动弹的冰人。 薛暮云却是打的正欢,现在他终于第一次领略到学武的好处,暗自后悔自己平时练得太少,也练得太不专心,现在对手已经成了塑像般不移不动,他却仍是意犹未尽,也早就忘记了三忆怎么还没有出现。 “少爷,老奴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使用本门武学,没想到境界已经如此的高了,老爷该欣慰了。”薛峰从暗处走出,来到薛暮云身边站住。 “呵呵,是吗?原来学武功也很有意思,我居然一出手就把他搞定了。”薛暮云沾沾自喜道。 “以少爷的功力,只要再多些应敌的经验,江湖之中,已经罕有少爷的对手了。”薛峰倒也没有夸大,虽然薛暮云开始打得全无章法,可是越到后面就越是精彩,若是跟自己交手,只怕也是不相上下了,少爷真是天资聪慧,一点就通啊。 “哦,我已经这么厉害了。”薛暮云很开心,不觉想到,没遇到夏篱时,自己的功夫只是招式好看,并不觉得有什么威力,最起码,没有办法让寒玉之气跟掌风融在一起,真该谢谢夏篱,一定是跟她的冰火共融激发了自己的潜能,这些平时让自己看着就想逃跑的武功招数,现在也能成为欲罢不能的兴趣了。 “少爷,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把这个人带进密室严加审讯?”薛峰提醒着。 “哦,对,对,先看看他什么来路,对了,峰叔可看到三忆?”这时,薛暮云终于想起了那个跟他一起追出来,却一直没有出现的人。 “少爷说的可是跟你一起进来的那个人?”薛峰低声问道。 “对,他是天机老人的徒弟,祖父曾托天机老人帮薛家寻找一件东西,他这次是专程送来。” “天机老人?是了,老奴也曾听你父亲偶尔提起过,说是薛家可信赖之人。因为不知他什么来路,见他也进了静园禁地,老奴便将他困在机关里了。” “啊?那峰叔快将他带来此处,有些事情,正好要跟峰叔和三忆一起参详。” 薛峰离开后,薛暮云走到那个被冻住的黑影前,他的眼睛现在没有什么黑夜白昼之分,什么时候视物都非常的清晰。 只见冰中之人一身的黑衣,从头包到脚,只留下两个眼睛,大概已经被冻僵了,那眼神现在看上去也是木木的。 薛暮云仔细的打量着,看着身形有点熟悉,看着打扮就更熟悉了,跟前几日独闯静园的女子如出一辙,只是这个怎么看都是个男子,没有高耸的胸,也没有高翘的臀,难道是跟那女子一伙的吗? 不错,应该是一伙的,自己跟三忆追的那个人不就是被他的横空出现放跑了吗?薛家庄现在成了什么地方,怎么什么人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对,薛暮云看看自己的手,以后就是能来却不能走了,自己不会再容忍他们在自家的地盘来去自如。 “哎呀,真没想到,我也会有被捆成粽子的一天。”三忆跟薛峰过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小弟忘记告诉三忆兄,这静园暗含机关,勿怪勿怪。”薛暮云边说边看看薛峰,见他微微摇头便知,他不希望三忆知道自己可以说话。 “好了,闲话后续,现在找个地方审审这人,看他为什么要偷听我们的谈话。” “呃......三忆兄,我还没告诉你,这个人不是偷听的那个人,应该是同伙,就是他的出现,偷听的那个逃跑了。”薛暮云有点脸红,要不是薛峰掠阵,自己才能静下心来,没准这个也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跑了。 “无妨,只要是一伙的,就能都挖出来。”三忆无所谓的说。 “那好,反正要跟三忆兄一起参详宝镜,既然来了静园,正好一起进行。” “少爷。”薛峰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不是哑巴?”三忆惊奇的看着薛峰,刚才自己一路问话过来,这老人都是不言不语。 “三忆兄,这是峰叔,我薛家的老人,很多事情,稍后再说。”说完,薛暮云转头对薛峰说道:“峰叔,你不是也听父亲说过,天机老人可信吗?” “可他不是天机老人,还望少爷三思。”薛峰急道。 “天机老人已逝,现在三忆兄就代表天机老人,峰叔不必多言,一起进来。”薛暮云第一次说话严肃起来。 “是。”见少爷已经发话,薛峰不再多言,上前抱起冰人,带头进了藏宝阁。 【033】无法解冻 ,最快更新刺璧 ! 寒玉洞的密室中一片静寂。 薛峰站立一旁不言不语,看着少爷薛暮云。 三忆用手指支着下巴,眯着眼睛,斜靠在洞壁上,似乎睡着了。 薛暮云坐在被擒获的黑衣人身前,看着包裹在他周身的冰层,陷入了沉思:该如何为他解冻呢? 进入密室后,他们已经试了好几种能想到的办法,可是那冰层就是无法溶解,再这样下去,保不准里面那人就被冻死了。 “少爷,老奴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薛峰小声的说道。 薛暮云没有转头,只是将头点了点。 “这冰很蹊跷,连火都无法融化,这是冰吗?” 薛峰的话给薛暮云带来一丝灵光,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世界上有无法被火融化的冰吗?如果说是因为自己的寒气才将黑衣人凝固,那么能跟自己共融的夏篱,是不是唯一能化解这寒气的人呢? “的确很怪,照理说,水火不容,可是刚才生了那么大的火,这个冰洞之内的冰柱都没有融化的迹象,怪,怪,怪。”连说几个‘怪’字后,三忆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睡着,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我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一试。”薛暮云站起身来,准备去找夏篱。 “什么办法?难道你知道这冰是什么东西了?”三忆追问道。 “我去带一个人来,或许她能有办法。” “少爷,”薛峰跃到薛暮云身前,伸开手臂拦住他,“少爷,这是薛家的隐秘之地,怎么能随意带人来此。” “我自有分寸,峰叔跟三忆兄留在这里就好,我马上回来。” “少爷,您想违背祖训吗?” “峰叔,我现在是薛家的主人,我有权利决定该如何去做,对吗?”薛暮云的话透出几份威慑。 “是,是老奴多言了。”薛峰低下头,退后几步。 “三忆兄,我去去便回,你把天机老人对你所说的那些跟峰叔讲讲,时间紧迫,大家心中都有数才好。” 薛峰抬起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看着少主人离开。 【034】破冰 ,最快更新刺璧 ! 皓月盈空,繁星闪烁,清风带来淡淡的花香,流云轩外坐着两个赏月的人。 “夏姐姐,你说那个落姐姐漂亮吗?”小欢托着腮帮子看着月亮,新来的落风总是有意无意的跟自己亲热,还从自己这里打听哥哥的事情,没准喜欢上了哥哥。这两个姐姐都很漂亮,对自己也都很好,该挑谁做嫂子呢? “嗯,很漂亮,小欢,今天还没有看见你哥哥,他在忙什么?”夏篱无聊的拨弄着面前的水果,虽然薛暮云凌晨才从她这里离开,但是却很渴望再见到他。 “哥哥跟三忆在书房玩猜谜呢,夏姐姐,你喜欢我哥哥吗?”小欢听到夏篱的话,心里有了莫名的恐惧,这个夏姐姐要是喜欢哥哥,就会留下来,可是现在还不知道她来自何处,要是突然离开了,哥哥怎么办? “喜欢,很喜欢,似乎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夏篱笑了,笑得很甜蜜。 “哎......”小欢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知道,哥哥也喜欢姐姐,我们以后就做一家人好不好,姐姐恢复了记忆,也不要离开,好不好?” “这个......”夏篱迟疑了,她一直沉浸在对薛暮云的感觉里,小欢的叹息提醒了她,如果真的恢复了记忆,自己会离开薛暮云吗? 小欢看看夏篱,见她低着头沉吟不语,心中更加乱了起来。哥哥只有一个,就算自己很喜欢这个失忆的夏姐姐,可是她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万一她离开,哥哥也跟她一起离开,自己该怎么办? “姐姐,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姐姐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一定要离开的话,不要带走哥哥,自己悄悄的离开,好吗?” “小欢,”夏篱惊诧的看着小欢,“如果恢复记忆就代表要离开,我宁愿不要以前的记忆。” “真的?姐姐真的可以放弃记忆,留在小欢身边?” “嗯,留在小欢和慕云的身边,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说完这句话,夏篱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起来,似乎自己不是对小欢在说,而是在对薛暮云承诺。 “姐姐真好,小欢喜欢姐姐,要跟哥哥姐姐永远在一起。”小欢开心的站起来,跑到夏篱的身边,搂住她的脖子,狠狠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不远处,花影摇动一下,一个黑影悄悄的离开。 “好了好了,小欢饶命,姐姐都喘不上气来了。”被小欢的快乐感染,夏篱也开心了起来。 “今夜,我跟夏姐姐一起睡,好不好?”小欢开始撒娇。 “当然好咯,我们现在就去呼呼。”夏篱拉着小欢起身,向薛暮云的书房方向看了一眼,这个时间他还没有出现,估计不会来了。 正欲进房,身后却传来期盼的声音:“篱,我来了。” “哥哥,你怎么才来啊,夏姐姐一直念着哥哥呢。”小欢冲着薛暮云挤眉弄眼。 “呵呵,小欢还不回去睡觉,夏姐姐身体还没完全好,别总是粘着不放。”薛暮云已经走到了夏篱的身边,抓起她的手,夏篱羞涩的一笑,心却快乐的想飞。 “人家才没有粘着呢,哥哥不在,小欢要帮哥哥看住姐姐,万一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哥哥哭鼻子的时候,就要想到小欢的重要了。”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谢谢你咯,快回房睡吧,夏姐姐就交给哥哥了。”薛暮云说完挤了挤眼睛。 “哥哥是坏人,一来就把姐姐抢走了,小欢生气的睡觉去了。”小欢笑着转身,她才不要做不受欢迎的人呢。 “篱,想死我了,你想我吗?”小欢的身影一消失,薛暮云马上把夏篱紧紧的抱在怀里。 “嗯,一直在想,时时刻刻在想。”夏篱偎在他的肩头,轻轻的说着。 “真的......真的......”听到夏篱的回答,薛暮云不知道说什么能表达他的激动,只是重复着这两个字,用下巴摩挲着夏篱的长发。 “慕云太忙了,现在能来看望我,我很知足,很开心。”夏篱闻着薛暮云身上那种属于田野的清新,轻轻的合上双眸。 “哦,我差点忘了,篱要帮我一个忙。” “我能帮慕云什么?”夏篱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薛暮云。 “我们边走边说......”将夏篱一把拦腰揽住,薛暮云使出轻功飞掠。 “啊,我们在飞,太奇妙了。”夏篱陶醉不已。 “篱喜欢的话,我会经常带篱一起飞,好吗?” 夏篱没有回答,只是把胳膊更紧的抱住身边的男子,只想永远的定格这个时刻,这个感觉,这份爱恋。 “到了。”飞翔的感觉停止了,薛暮云的话又响起。 “怎么又来这里,难道慕云身体不舒服吗?”夏篱有些紧张的扫视薛暮云的全身,自己上次来这里,是浑身被火烧一样。 “我没事,篱不要担心,我们快进去吧。”薛暮云体贴的将自己的长衫脱下,围在夏篱的身上,牵着她的手进入密室。 进得洞中洞,里面守候的两个人都扭过头来打量薛暮云带来的女子。 三忆指着夏篱问道:“薛兄说她可以化解那冰吗?” “嗯,我想试试,或许可以。” “她是谁?”薛峰早就发现了这个被少爷藏在流云轩的女子,自己在观察后得出结论:此女没有武功,无害。当初还以为只是少爷喜欢,不想被别人知道,才藏着,自己也就不去说破,现在看来,似乎大有来头。 “说来话长,以后再说,现在先让夏篱试试。”薛暮云将夏篱带到被冰封住的黑衣人前,指着黑衣人,温柔的说:“篱,这个人被我的寒气凝住了,你可有办法将他化开?” “我吗?”夏篱看向薛暮云,见他的眼神中充满着信任。于是,点点头,走近黑衣人,伸出手抚上黑衣人身上凝结的冰层。 猛地,夏篱左肩一紧,从刺青处涌出一股热流,顺着胳膊传到手掌。 薛峰和三忆惊讶的看着夏篱的变化,只见从她的左臂慢慢的漾出一层红色光芒,渐渐的将她跟黑衣人都笼罩了起来。 红光中的夏篱被手中透出的热浪牵引着,脑海中出现很多的画面,一个额头有着红色胎记的女子哀怨的看着她,转瞬化作一只黑色羽毛,红色小爪的鸟儿飞向高空,随后一波铺天盖地的巨浪向她迎面拍来。 “啊......”夏篱惊叫一声,缩回了手,软软的倒下。 【035】原来是他 ,最快更新刺璧 ! 薛暮云抢上一步,抱住夏篱,而三忆也及时的架住了浑身滴答着水滴,摇摇欲坠的黑衣人。 冰就这样离奇的被融化了,薛峰跟三忆对望着,两人的眼中一个反应:不可思议。 薛暮云将夏篱抱在怀里,走到一边,对薛峰说道:“峰叔,这个人交给你们审问,我在一边听着。” 三忆从薛暮云对夏篱的态度,也猜出了这俩人关系不一般,于是点点头,将黑衣人放在地上坐好,先点上他几处大穴,让他清醒了也无法动弹,然后伸出右掌顶住他的后心,将内力缓缓输入。 薛峰没有说话,多年的哑巴生涯已经让他养成了习惯,非不得已,绝不开言。他站在黑衣人的面前,弯腰,一把拉开包裹在他头上的黑布。 “清风......”一看到那张离开黑布的脸,薛暮云叫出声来。 “薛兄认得这个人?”三忆站起身来,只消一时半刻,这个黑衣人应该就会醒来。 “认得,他是我家书房的仆人。” “哦?”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武功?”薛暮云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事实已经摆在他的眼前。 “那他也是薛家的老人吗?”三忆决定先从薛暮云审问起。 “不是,还是父亲在世的最后一年,这个人病倒在薛家庄门前,父亲将他救回,后来他病好后,父亲见他口不能言,很是可怜,便将他收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看来已经在薛家好几年了,病倒在薛家庄门前绝非偶然,定是早有预谋的。” “我真是想不到,看他人老实,手脚麻利,居然还安排他在书房当差,难道......”薛暮云突然想起自己那张失踪的纹身图,自己找遍了整个书房也没有看到,难道就是被清风取走的,可是他要那个做什么? “难道什么?难道书房中缺失了什么吗?”三忆追问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薛家想干什么?”这时,被捉住的黑衣人醒了过来,正好睁开了眼睛,薛暮云忙将三忆的问话跳了过去。 黑衣人咧嘴一笑,不回答。 “哎,薛兄刚才不是说,他口不能言吗?你叫他怎么回答。”三忆提醒着。 “装的。”一直没有开口的薛峰,从肚子里发出这两个字。 “没错,一定是装的。”薛暮云看了薛峰一眼,这薛哑巴不就是个很现成的例子吗? “我们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那样可以少受皮肉之苦,你要知道,既然被我们擒住,要是得不到我们需要的答案,你是没有办法活着出去的。”三忆走到清风的面前蹲下。 清风将脸转向一边,当他看到那些奇形怪状的冰柱后,眼睛睁得老大。 清风很诧异,这样奇怪的冰柱自己曾经见过,虽然那时自己尚年幼,还不算记事,但是对这个却记忆深刻,而且在梦境中一直伴着自己成长。似乎师傅也是在那个时候将自己带到身边,收为徒弟的。 薛暮云顺着他的目光,想到里面包着的父亲,一丝悲伤涌上心头,“你是不是对这些冰柱很熟悉?” 清风点了点头继续想着,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的记忆呢?师傅说过,自己是个孤儿,从小被他收养,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东西的?。 “这里面包的都是人,你是否知道?” 听到这话,清风扭过头来,怨恨的瞪着薛暮云。而三忆被薛暮云这话提醒,忙凑到冰柱前看去,果然,里面有人,身上不禁出了冷汗,于是,也不再插话,听薛暮云如何说。 “这里面都是我薛家的祖先,本可入土为安,但是,为了在危难之时,解救社稷苍生于水火,被封于冰中。我家先人慈悲为怀,致死不休,这等胸怀,何人可比?” “哈哈哈......”清风大笑起来,不屑的说道:“你家先人慈悲为怀,你就不怕吹得闪了牙齿?笑话。” 果然是装哑,三忆好笑的看看薛峰,见他一脸凝重的盯着清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何出此言?”薛暮云有些恼怒了。 “好吧,很快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就说给你听听。你家本不姓薛,姓金,祖先本有兄弟两个,为了争夺家中的传家之宝,兄弟中的弟弟无耻的暗算了哥哥......”清风将师父金无病对他讲述的薛金两家恩怨娓娓道出。 薛暮云和薛峰听的是目瞪口呆,三忆倒不觉得什么,古往今来,寻仇之事无非就那么几个版本,这也没啥离奇的。 “原来,薛家祖传之宝是属于你们的,你可有证据?”三忆问道。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我师父不会骗我,如果不是师父家的东西,他何必拖着重病之身一直寻找?”清风说的理直气壮。 “就凭你师父所说,你就相信?请问,你几岁了?没有头脑思考的吗?”对这个执拗的人,三忆感觉自己说服人的词汇太少了。 “我没有证据,难道薛家就有证据证明那铜镜就是薛家之物吗?”清风大声的说。 “有,我家有。”听到这里,好不容易回过神的薛暮云想起薛峰曾经念的那卷竹书,上面不是清楚的记载着关于铜镜关于薛家祖先是天命一脉的一切吗? “峰叔,请您把竹书请出。”薛暮云摇摇面无表情的薛峰。 “少爷,这不行啊,这竹书只能是薛家当家之人传位之时才能取出宣读,请恕老奴无法遵命。”薛峰拒绝的很干脆,他瞪着清风。 “哈哈......不是要证据吗?薛家贼盗取金家三件宝,其中一件就是竹书,说来那竹书也是金家之物,取来正好可证明你薛家的无耻之举,不取也没关系,说明你们已经默认了自己的下作行为。”清风大笑。 “去取,我绝对不能让薛家祖先被污蔑。”薛暮云态度坚决,薛峰无奈,将机关打开取出竹书。 【036】天机宝镜 ,最快更新刺璧 ! 三忆这回算是又开了眼,看到了洞中洞的隐秘。 薛暮云放下夏篱,取过竹书打开,伸到清风的眼前:“你仔细的看清楚了,这上面可有提到金家一字吗?写的明明白白,我薛门受天命于先祖薛氏仁奇,护佑天机宝镜。”薛暮云握竹书的手不停的颤抖,似乎胸中之气,就要爆发。 “这竹书也有可能是伪造的赝品。”清风的嘴巴还是很硬,虽然竹书所载他已经看的很清楚,但是他无法去相信,师傅会骗他,这么多年,他们师徒亲如父子,师傅没有理由这样做,一定是薛家人欲盖弥彰,造了份假的竹书来蒙蔽事实的真相。 “天理自在人心,我不会强迫你去相信什么,我只要你知道,什么都需要证据,包括清白。”薛暮云冷冷的说到这里,将竹书收拢递给薛峰。 清风这时又说道:“既然我被你们擒住了,想来你们也不准备放了我,我呢,也没打算活着离开,我来这里的目的既然也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那么,在我死之前,能不能让我看一眼天机宝镜?” “小贼,你还想看宝镜?”薛峰怒道,手掌携带掌风向他拍去。 “等等。”三忆挡住了薛峰那一掌,“且慢,还有话没问完。” “问吧,今天让你们问个痛快,我知无不答,省的你们睡不着觉。”清风已经抱有必死之心,就算他们不杀自己,自己宁愿咬舌自尽也不会沦为他们的阶下囚,师傅跟师妹们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那个在书房外偷听的人是跟你一起的吧,他是谁?现在是不是跟你一样潜伏在薛家?” “没错,他是跟我一起的,但是,没有看到天机宝镜前,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清风说完,将脸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薛暮云走到薛峰跟前,小声的说道:“峰叔,我也很想看看那面天机宝镜,就不要等到我而立之年了。” 薛峰将眼睛转向洞顶,一句话也不说,恢复了薛哑巴的状态。 “峰叔,我知道这违背祖训,您身负保护薛家的重任,薛家任何危难之事您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薛峰哼了一下,仍旧不说话。 “想来,刚才三忆已经跟你说了,魔尊会在红月出现时打开魔界之门,放出魔界妖孽为祸人间,我薛家是天命一脉,肩负的责任就是护卫天机宝镜,防止灾难降临,现在时机紧迫,我们还需要遵循祖辈的约束吗?” 薛峰不说话,但是眼睛转到了薛暮云的脸上,见自己说的话已经开始起效,薛暮云继续说道:“早些知道天机宝镜有什么奥秘,我们才能早有准备,不然等到红月之时,仓促应战,我们能有几分胜算呢?说不定会全军覆没,连天机宝镜也会被魔尊抢走,若真那样,我们有何颜面去面对破冰而出,跟我们并肩作战的先人呢?” “这个......”薛峰开始犹豫,他这代执法之人怎么那么倒霉,要多次作出违背祖训的事情,可是少爷说的也很有道理,红月异象一年后就要出现,到时魔界大门敞开,而少爷还不到而立,这后果...... “峰叔,我知道您对薛家庄一片忠心,但是做什么事情都要学会变通,世事无常,如果总是一味的遵守,不去随机应变,往往会得不偿失。”薛暮云突然感觉自己的口才怎么那么出色,说出的话一套接一套的,看来真的要好好佩服自己一下了。 “好吧,少爷请看。”薛峰终于下了狠心,真要是像少爷说的那样,自己最不敢见的就是老爷薛经纶了。但是,他没有去开机关内平台上的小匣子,而是指着众多冰柱的中心。 三忆和薛暮云马上向冰柱围了过去,被点了穴道,只能坐在那里,动弹不得的清风急的大叫:“还有我呢。” 三忆走过去拍开他行走的穴道,然后押着他回到冰柱前。 只见冰柱丛的中心有块突起的石头,磨盘大小,离石头约有两尺高处悬浮着一件东西,距离有点远,看不真确,薛暮云几步跳了过去。 来到近前,薛暮云终于看到了这件传说中的天机宝镜,只见它平躺的悬浮着,整体约有盘子大小,中间的镜面却是不大,直径两寸左右,没有任何的光泽,乌突突的,也照不出个人影,镜子周围是镂空的花纹,似乎镜子边上曾镶嵌过什么东西,但是这花纹看上去怎么如此的熟悉呢? 躺在地上的夏篱悠悠的醒来,睁眼一看,见其余的人都聚在一起,背对着她,不知在干什么。她起身走了过去,见薛暮云正站在冰柱中,于是开口叫道:“慕云,你在干什么?” 听到夏篱的呼唤,薛暮云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他想起三忆说过,天机宝镜的奥妙之一就是可以看见自己心中所想,虽然那也是先机老人的猜测,尽管这是一面根本照不出人影的镜子,但是不妨一试,如果能知道夏篱的过去,讲给她听,她一定会很开心。 于是心中想着夏篱,薛暮云将手放在了镜面上。 一阵刺眼的光芒在薛暮云的手接触到镜面时,从本来暗淡无光的镜面上反射出来,霎时间将整个秘洞照的恍若白天,一股无形的力量也随之从镜子中涌出,如漩涡般撕扯着薛暮云的那只手,薛暮云拼命的挣扎,但是,他只来得及呼出一声‘篱’,整个人便被镜子吃掉了。 随即,光芒消失,天机宝镜又恢复了暗淡无光的原貌,悬浮在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围在冰柱边的三个男人一个女人都傻了,活生生的薛大少爷,英俊潇洒的薛公子,深情无限的薛暮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037】都是月老惹的祸 ,最快更新刺璧 ! 天庭其实跟人间没啥两样,除了多了些云雾缭绕,一样会有夫妻吵架,一样也会给神仙围观,就像现在,被一群小散仙围着过来的两口子。 “你个死老头,就不该放你出去,见酒没命的主,我叫你喝,喝,喝。”月姥姥揪着月老的耳朵,一路骂骂咧咧的往姻缘林走。 “哎呦.....小声点,让人笑话,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撅着屁股,弓着腰的白胡子老头哀求着。 “你还知道丢人现眼啊,那你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月姥姥依然声音高亢,根本就不打算给月老留一点面子,引得路过的神仙纷纷回头看热闹。 “老婆,老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月老捂着耳朵,不敢抬头,老婆月姥姥在天庭早就排名悍妇榜首,自己丢人也不是头一遭了。 “月姥姥,您今天又怎么了?”一个看热闹的小仙凑了上来。 “关你屁事,你们这帮酒鬼,自己喝死拉倒,搭上我家老头干嘛?”月姥姥放过了月老的耳朵,叉着腰换了出气的对象。 “得,得,我怕您,您继续,我闪还不成。”小仙讨个没趣,撒丫子闪了。 月姥姥一屁股坐在姻缘林的门口,开始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娘啊,你可是害苦女儿了啊....当初要不是你说这死老头总是给人牵线做媒.....好事做尽,我怎么会嫁给他啊......你怎么就死的那么早啊......你不知道这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酒鬼啊......我都几百岁的人了,现在还生不出孩子啊.......” “老婆,老婆,你小点声,咱回家说,回家说......”月老尴尬的看着来往笑的不亦乐乎的神仙,苦着脸哄着。 “娘啊,我跟你去吧......”哭诉到这里,月姥姥一翻白眼,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月老一看,坏了,这老婆又气的抽风了,忙凑过去掐着她的人中,可是月姥姥这次羊角风似乎抽的比平时更加的厉害,牙关紧咬,脸都紫了。 月老这下酒全醒了,他搜遍全身,却只摸出一块乳白色的玉璧和几根红线,这玉璧是被佛祖开过光的瑶池神物,今天在王母的寿诞上,王母郑重其事的交给他的。 看见老婆痛苦的抽成了一团,月老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救老婆要紧,尽管自己被她欺负了几百年,可毕竟是老婆。他用力撬开月姥姥的牙齿,将玉璧隔在牙齿中间,只听咔嚓一声,薄薄的玉璧竟被月姥姥咬成了两半,一半掉在了地上。 “这个不能吃啊老婆......真是要命。”月老急忙伸手去掏月姥姥嘴里的另一半,可是月姥姥这时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的站起身来,将那半块吐到地上,嘿嘿的笑了起来。 月老的脸都绿了,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两半玉璧,欲哭无泪,这祸是闯大了。 姻缘林里绿树成荫,数不清的红线系在树梢上随风飘舞,甚是好看。可是树下坐着的两个人却都是眉头紧皱,脸拉的像个苦瓜。 月姥姥现在一改泼妇的嘴脸,老实的坐在月老的身边,大气也不敢出了。 “哎,哎,哎,这可怎么办是好,哎......”月老揪着自己的白胡子,看着面前的两个半块玉璧,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啊,老婆最喜欢装疯来捉弄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自己每次都会上当呢?现在可好,这玉璧一分为二了,王母交待的事情还没办就出了岔子,可怎么交待啊。 “我说月月,要不......” “你给我闭嘴,倒霉的娘们闯祸的精......”月姥姥刚要开口,就被月老的叱喝憋了回去。 看来,月老真的生气了,一改平时的懦弱,粗话都出来了,月姥姥马上低眉顺眼的住了嘴。 “老婆,因为你,我这次闯了大祸,看来,我们这神仙是做到头了。别以为我真的怕你,我是宠着你,所以让你,知道吗?” “你怎么就能蹬鼻子上脸呢?生不出孩子能都怪我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但是也要有地种啊,你那地啥时候都不给我开门,我怎么种?” “再说了,你以为你现在几百岁了还长的像个小姑娘,是因为不让我种地才保持的吗?靠....到底是哪个神经病教你的,那是因为你跟我一样是神仙了,可以保持成仙时的样子不变。”月老越说越来气,可是那个平时压得自己没机会说话的老婆,现在却一声不出。 “我说,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无理也能狡三分的吗?现在怎么不出声了?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吧。” “你,不是叫人家住嘴吗?”月姥姥小声的嘀咕着。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你早听我的话,会闯祸吗?”月老郁闷的转过头,见老婆像个小媳妇一样的缩着身子,顿时觉得自己威武高大了起来,声音也不觉越来越高。 “可是?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我把王母的玉璧咬坏了吗?赔一块不就得了,至于被你骂得狗血淋头吗?人家都被你吓坏了......”月姥姥继续装着,在天庭实在是无聊,所以她只能自己找乐子,比如说骂过月老后装疯然后又像傻傻的小媳妇一样装可怜,反正自己真的有羊癫疯,每次装,都能起效果,看到月老手忙脚乱的心疼样,自己就很开心。 “老婆啊老婆,这次你玩过头了,你可知道那玉璧有着特殊的作用。你的玩笑会害死多少人吗?老婆,我的月姥姥。” “我真的闯祸了?”看到月老的神态严肃,不像平时配合自己玩耍时的样子,月姥姥也渐渐明白了事态没准真的很严重。 “哎,你不知道严重性,不能怪你,只能说是我闯下了大祸,我们夫妻看样子也到头了,你收拾收拾准备改嫁吧。” “老头子,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给我说明白了。”月姥姥也急了,揪着那白胡子,推搡着月老。 “这玉璧是佛祖开光后,准备镶嵌在天机宝镜上的,辅助宝镜镇守魔界出口,王母特意交代给我,要妥善保管,在红月临空前拿去跟宝镜合二为一,增加宝镜的能量,防止魔尊打开魔界大门。可是,现在被你一分为二,等红月来时,我拿什么去,拿你吗?还是我这把老骨头?” “这跟我改嫁有什么关系。” “我毁坏了瑶池神物,王母必定降罪,最轻的就是我被贬下凡尘,重的不敢去想,哎......”月老说完,继续叹气。 “月月,我错了,我不改嫁,我跟你一起做凡人,这天庭我也待腻了。”一想到会被贬下凡,月姥姥兴奋了起来,自从做神仙后,多久没去凡间玩过了,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 “傻老婆子,这姻缘林是我一生的守护,我不在了,你就帮我好好看着,多撮合佳缘,别让我失望。”月老悲伤的看着那一根根随风飘舞的红线。 “人家不嘛,都知道牵红线的是月老,谁认识月姥姥我啊,你不许离开。” “我也舍不得你啊,可是,谁叫我惹祸上身呢,总之,这次你乖点,好好的守着姻缘林,也许你功德做的多了,王母到时候网开一面,能准我早些回来。” “我不要,我再也不捉弄你了,谁知道你啥时候能再回来。” “哎.....去吧,别争了,我想静一静。”月老眨巴着眼睛,用手抚摸着挂满红线的姻缘树,还是没能忍住,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不想离开你,我去找王母请罪。”看到月老脸上竟然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忧伤,月姥姥瘪着嘴巴,快要哭了,月老疼她爱她,她绝对不跟他分开。 “不要,现在离红月出现还早,或者在王母发现前,我们能想出补救的办法。”月老擦掉眼泪,一把搂住月姥姥的肩膀,防止这女人一冲动,再惹祸端。 “对啊,好歹我们也是神仙,要不找别的神仙想想办法?” “你傻啊,这样一来,不是很快别人都知道了吗?王母也会知道,你是嫌我被贬的慢啊。” “那怎么办,这玉璧又不是人,可以进入轮回,我们也不是玉匠......”月姥姥念叨着。 “停,老婆,你真是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月老抱住老婆的脸,啪叽亲了一口,“这玉璧是被佛祖开光的神物,我们就把它送进凡间轮回,或许历经了劫难后,它们可以找到另一半,自动修得圆满呢?哈哈哈......” “这样可以吗?”月姥姥莫名其妙的看着前一刻还难过的要死,现在又手舞足蹈的月老。 “玉璧入世,化为人形,历尽几世错过,最终修得圆满,再现天庭时一定恢复原貌,只要这玉璧能坚持得住寻找另一半的信念。”月老说完,从袖中抽出一根红线,将两头分别系在两个半块的玉璧上,心中默念:“红线牵两头,玉璧寻玉璧,天机不可泄,应劫修圆满。” 念完,月老和月姥姥提着两块玉璧走到炼情湖边,月姥姥不无羡慕的看着手中的那两块玉璧说道:“玉璧啊,你们的命真好,可以去凡间玩,我却只能流口水了,送你们一程吧。” 语毕,将手抬起,胳膊用力的抡了几圈后,手一松,被红线牵扯在一起的两块玉璧划着漂亮的弧线落在炼情湖中,沉了下去。 【038】丑女精卫 ,最快更新刺璧 ! 夜幕降临了,天上点缀着几颗星星,空气中夹杂着些许海风送来的淡淡腥味。 在远离大海的丛林里,有一处开阔的空地,周围是错落搭建的茅屋。这里是神农氏族的群居地,此刻,听訞正依偎在姜石年的怀里,手轻轻的抚上隆起的腹部,脸上的神情安详而满足。 姜石年是神农氏部族的首领,正值而立之年,健壮睿智,平日里总是为族人的生存而忙碌,顾不得家中的妻小,今天难得早早就回到家里,陪伴着即将临盆的妻子听訞。 “石年,我们已经有了炎居,如果再生个女儿就完美了。”听訞看着天空,轻声的说:“真希望能有一个像星星一样耀眼的女儿。” “訞,一定会的,就像你一样美丽的女儿。”姜石年深情的凝视着听訞苍白的脸,怜惜的将她搂得更紧,“你要多吃一点才有力气。” 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颗流星,闪耀着红色的光芒,一瞬就消失了。听訞指着流星消失的方向兴奋的喊着:“石年,快看啊,天神爷爷一定听到了我们的话,会送来一个漂亮的女儿,所以叫星星来为我们报信了,哎呦......” “訞,你怎么了?”姜石年紧张的看着妻子,听訞苍白的脸这时更加的没有了血色,吃力的呻吟着:“恐怕是......我们的......女儿......就要......出来了......” 神农氏族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人是不能靠近女人生孩子的茅屋的,因为沾染了女人的血光便会给族人带来厄运,所以,尽管心中焦虑万分,但是作为族长的姜石年也只能烦躁的在茅屋外来回不停的走着,儿子炎居挤在茅屋的门边仔细的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随时向不安的父亲报告最新消息。 “爹,娘又在叫你了......娘在哭呢......” “爹,娘没声音了......” “爹,娘这次叫的是炎居......娘是不是叫我进去呢......” “爹,娘进去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 “爹......” 炎居的每一次报告都让姜石年本就绷着的神经更紧张一分,爱妻听訞第一次生产炎居时,就差一点离他而去,要不是巫师突然从天而降,赠予他救命的灵药,听訞早就被天神带走了。 妻子凄惨的叫声越来越弱,姜石年握紧了拳头,真希望那痛楚自己能够承担,他心中暗暗的祈求:天神啊,请你帮帮听訞,让她快点结束这痛苦,能通灵的巫师啊,请你再一次现身,救救我的听訞吧。 围在一边陪着姜石年一起等待的族人中,有人开口:“族长,要不要去请巫师,听訞已经叫了这么长的时间,还生不出来,去求巫师显灵吧。” “不可,巫师只为族中大事所求,除非自动现身,这样的小事这么能去惊扰神灵呢?”另一族人阻止。 姜石年看看说话的人,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要得到什么,又似乎要失去什么,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敢去想,只是不停的在茅屋外走来走去。 终于,茅屋里传来一声婴儿洪亮的啼哭,守候的族人发出欢呼,每一个降生的新生命,都是神农氏族的希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听訞是否安好的姜石年不等产婆招呼,几个大步跨上石阶,冲进了茅屋。 产婆刚刚将新生的婴儿包裹好,姜石年却无暇去看,径直来到床前。 听訞闭着眼睛显得很虚弱,脸色憔悴,嘴唇也跟脸一样的没有血色,发丝散乱的贴在额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訞,你还好吗?”人还未走近,姜石年便开口询问。 “石年,”听訞被丈夫的呼声唤醒,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见......孩子了......吗?” “还没有,我更担心你,你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怎么经得起这一番折腾。”姜石年抓起妻子冰凉的手握在掌心。 “娘,是个妹妹,可是,妹妹长得好丑啊。”紧跟姜石年进来的炎居从产婆手里抱过小婴儿走到母亲的床头,他期待了半天,现在很是失望。 “给娘......看看......”听訞挺了挺脖子,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她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又无力的躺倒,大口的喘着气。 姜石年连忙扶起听訞的身体,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里。 “石年,看看......我们的......女儿,多......漂亮。”听訞望向儿子手中抱着的小婴孩,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娘,妹妹一点也不漂亮,妹妹很丑,脸上有个大疤,炎居不喜欢。”炎居将小婴儿放在听訞的腿上,指着妹妹大声的说。 “炎居,妹妹头上不是大疤,那是天神爷爷做的记号,因为妹妹太漂亮,怕被坏人抢走了,我们找不到。”姜石年这才看清了襁褓中的女儿,脸小小的,粉嘟嘟的,本该是个漂亮的孩子,可是左边的额头到脸颊却被块半圆形的红色胎记覆盖,显得丑陋不堪。 “石年,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炎居,帮娘......照顾......妹妹,”听訞吃力的喘着气,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想把女儿的样子牢牢的记住,可是,眼皮却越来越沉重,姜石年,炎居,还有女儿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中逐渐变得模糊,她还要告诉丈夫自己为女儿想好的名字。 “清闱......”听訞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出女儿的名字后,软软的瘫在了姜石年的怀里。 “訞....你刚才说的什么?难道是你为女儿起的名字吗?你希望她叫精卫吗?” “訞,你说话啊,我在问你呢。” “訞,你怎么不睁开眼睛,訞,你看看我,我是石年。” “訞,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你快看看她,她还等着你抱她,訞......” 姜石年紧紧的搂住听訞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泣不成声,“訞,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精卫。” “娘,妹妹这么丑,炎居才不要帮娘照顾。”炎居撅着嘴大声的抗议着,年纪小小的他浑然不知母亲已经撒手人寰了。 听訞走了,留下了面貌丑陋的女儿清闱,也就是被姜石年错念的精卫。 看到母亲听訞被族人抬走了,再也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了,炎居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他心中滋生了恨意,他恨这个妹妹,他认为母亲去世都是被这个丑妹妹吓死的,他把对精卫的厌恶表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从此不再抱她,也不带她一起玩,更不跟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妹妹跌倒了,他不会去扶,别人欺负妹妹,他会开心的在一边看热闹,妹妹每次叫他,他都可以当做是风吹过,不理不问,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天神爷爷快点显灵,把这个丑女带走,把娘送回来。 每次看到这个丑陋的女儿,姜石年的心情都很复杂,要不是她的出生,爱妻听訞现在还活在自己的身边,依然会深情的说:“石年,你终于回来了,訞一直惦记着你。”自己还能吃到她亲手为自己煮的饭菜,穿上她亲手为自己缝制的新衣,可是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在梦里去回忆了。 每次精卫可怜巴巴的凑到他的身边,叫他爹爹,给他看自己被别人欺负后,留下的伤痕,姜石年的心就很痛,他很想亲近这个女儿,很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但是又怨她夺走了听訞的生命,她不是天神的礼物,她分明就是妻子的催命符。 精卫渐渐的长大,没有一个朋友,因为他们都说她是丑鬼,是不详人,不愿意靠近她,父亲对她不冷不热,除了叫她吃饭,睡觉和叹息,再没有多余的话,哥哥也当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精卫很寂寞,看着族里的小姐妹都有娘疼,她问过爹爹,自己为什么没有娘,可是爹爹的回答就是大滴的眼泪,精卫知道自己惹爹爹难过了,便不再询问,在渐渐长大的日子里,精卫从好事的姑姑,姨娘的闲话中终于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生,娘被天神爷爷带走了,因为她是不详人,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所以才长得那么丑陋。 精卫在人前渐渐变得很沉默,做事也更加的小心翼翼,她希望自己的懂事乖巧能得到大家的欢心,能有人多看她一眼,可是,她的努力并没有带来任何的改变,她的话依然只能跟海浪说,她的朋友也照旧只有飞翔的海鸟,于是,去海边消磨时间成了精卫每天必做的事情。 昨夜天气很奇怪,还不到傍晚,整个天空就被黑黑的云团包裹的严实,闪电雷鸣夹杂着冰雹,没有任何先兆的从天而降,呼啸的海风穿过丛林,似乎要将整个村子的屋顶都掀翻。 现在还是暑天,天上怎么会下冰雹呢?一定是天神在发怒,惊恐的族人早早就躲进了自家的茅屋。精卫也很害怕,是不是天神爷爷要来带走自己了,她一夜没睡,睁着眼睛,听着屋外的雷声,风声渐渐消失。 天亮后,族人都聚集到姜石年的屋外,大家互相打着招呼,炎居来到精卫的门前,拍了拍门,门开了,精卫肿着眼睛出现在门口,炎居看到妹妹还在,送了口气,扭头就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心中时刻希望妹妹消失,可是一起床,第一个出现在脑海的念头却是看看她还在吗? 吃过早饭,精卫如往常一样目送着父亲和哥哥带着族人出门耕作后,她挎着小篮子向海边走去。 昨夜涨潮了,早晨海边该有很多的收获,没准还能捡到新鲜的海鱼,可以给父亲和哥哥改善伙食,精卫开心的想着,天神爷爷没有捉她走,一定是因为自己很乖,在代替娘照顾父亲和哥哥。 可是,今天很奇怪,沙滩上干干净净,没有海螺,没有贝壳,似乎昨夜潮水根本没有上过岸,这还是第一次没有收获的退潮。 精卫有些沮丧,坐在沙滩上望着海面开始发呆,突然,她的目光被远处的一个黑点吸引,此起彼伏的海浪上似乎有个人。 【039】薛家庄不存在 ,最快更新刺璧 ! 再说薛家庄中寒玉洞的密室里,天机宝镜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将薛暮云卷入了光芒之中,他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摆脱光芒的束缚,可惜一切都是徒劳,那光芒就像一张看不到的大网将他越裹越紧,让他无法喘息,很快便失去了知觉。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正泡在水里,而且是看不到边的大水,天上飞翔着很多没见过的鸟,呀呀的叫着。 这是薛暮云生平第一次跟大海亲密接触。他生活的地方山多水少,见过的活水也不过是山间的瀑布和流淌的小溪,所以,薛大少爷不会游泳,连简单的狗刨也不会。 泡在水里,连喝了几口咸涩的海水后,薛暮云开始手忙脚乱的在水里扑腾,可是海水根本就不卖薛大少的面子,一个个小浪头拍过来,让他呛得喘不过气。他感觉头开始发胀,身体也变得很沉重,于是,薛暮云挣扎着脱去长袍和外衣,可身下的水中似乎生出了千万只手,拉扯着他的脚往下拽。 我不能死在这里,夏篱还在等着我,我要回去找她。薛暮云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想及此,他的左肩一紧,紧接着一股凉气顺着手臂源源不断的流出,很快蔓延到他身边的海面上。 海水瞬间结冰了。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是足够薛暮云爬上去,趴在上面,于是又一次昏迷过去的薛少爷就在看不到边的海上被海水载着向前飘。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薛暮云悠悠醒来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女子坐在他身边的背影,有些熟悉,似乎是夏篱,难道自己已经回家了吗? “篱......”薛暮云欣喜的呼唤着。 听到他的叫声,背影转过身来,忽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薛暮云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女子不是夏篱,她是谁。 这一刻,他宁愿自己没有醒过来,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那张脸实实在在的让他感到了毛骨悚然。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右半边脸,皮肤白皙柔嫩,似乎吹弹得破,配上那清澈的大眼,真是我见犹怜,可是左边半张脸到额头,却被一块红色的半圆形胎记覆盖,让人感觉恐怖而狰狞。薛暮云长这么大,丑的俊的面孔也见过不少,像这么有强烈对比和震撼力的长相,还真是头一次看见,于是,薛少爷惊呆了,嘴巴张着忘记了合上,就那么傻傻的愣在了那里。 “你,是谁?为什么会趴在冰上飘?”丑脸的主人发话了,跟长相相反的是,她的声音非常动听,听在耳中,就像林中欢歌的鸟儿。 “我......”薛暮云咽了下口水,这才发觉,自己还躺在沙滩上,耳边传来阵阵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提醒着他,自己不在薛家庄。 “我没有见过你,你是谁呢?”女子继续问道,似乎是察觉到薛暮云的惧意,她换了个方向坐着,将那丑陋的半张脸避开。 “我也没见过你,你是谁?”薛暮云不自觉的说起了废话。 “我叫精卫,你呢?” “在下薛暮云,这是什么地方。”薛暮云坐了起来,这个女子虽然长相丑陋,但是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却没有任何的恶意,外表难看没关系,看习惯就好,他一边回答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是神农氏族的领地,我和族人生活在这里,你是哪一族的?”精卫继续问道,当她划着小船把托着薛暮云的冰引到海滩上时,心里就产生了很多的问题,这个英俊的男子虽然昏迷了,但依然气度不凡,似乎不属于这里,于是她不知不觉中竟然跟这个叫薛暮云的陌生人说了这么多话,大概是因为他还是唯一一个见到自己时没有大叫见鬼的人,尽管他看自己的眼神起初也很奇怪。 “我是薛家庄人,请问姑娘,这里离薛家庄有多远。”薛暮云看看天色,已近正午,自己被镜子抓走的时候还是夜晚,现在再不尽快赶回去的话,夏篱一定急死了,还有妹妹,不定又闹出多大的动静呢。 “薛家庄?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个氏族吗?”精卫挠挠头,不解的看着薛暮云,自己虽然很少说话,但是因为自己的安静,族人都当她是空气,所以自己可以旁听到很多关于外族的事情,还真的就没听谁提起过薛家庄族的。 “哦,看来你不知道,那我去问别人。”薛暮云站起身,冲着精卫作了个揖,转身就走。 精卫快走几步赶到薛暮云的前面,海滩离村子还有很长的距离,进氏族的群居地还要穿过大片的丛林,山路崎岖,若无人带路,他就算转上一天也未必能找到。 出外耕作的神农氏族人现在都聚集在族长家门口,交头接耳。昨夜天显异象,今日就多出个陌生的男人。 姜石年打量着这个被女儿带回家来的陌生男子,尽管他光着膀子,披头散发的,看上去有些狼狈,可是依然不能掩盖他自身的那种气质,卓尔不凡。 “你叫薛暮云,却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很奇怪。”听完精卫的讲述,姜石年跟身边看热闹的族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个姑娘。”薛暮云隐瞒了自己被天机宝镜卷入的细节,直接跳跃到看到精卫的那一刻。 “哦......”姜石年转过头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一脸开心的样子。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叫她精卫,别人都叫她丑鬼,妖怪,只有这个被自己救回来的男子称呼自己为姑娘,精卫心里甜丝丝的,不觉偷偷去看薛暮云,却正正的迎上父亲的眼光,她心虚的赶快把头低下。 “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九黎族的探子。”族人中有人大声的叫道,听了他的话,姜石年疑惑的看向薛暮云,其实薛暮云说不清楚来历,让他也产生了同样的疑问,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什么九黎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暮云被问的莫名其妙。 “这九黎族是我们的对头,跟我们一直为敌,总是欺负我们。”又一族人接道。 “我真的不是什么探子,我现在只想知道怎么回薛家庄。” “他不像我们这里的人,难道也是从天上来的?是巫师?”族人中的另一个声音让姜石年有些困惑了,当初炎居出生时,巫师就是从天而降,当时自己心系妻子的安危,而巫师又救了妻子的性命,所以自己也就没有对巫师的来历产生疑问,更何况,从那以后,巫师搬进了丛林深处居住,告诉自己族中出大事时,可去寻他,平日里不得打搅,所以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难道这个叫薛暮云的也是巫师不成? “什么巫师,什么天上来的,我是海里来的。”薛暮云辩白着,这里的人说话怎么都那么奇怪,为什么就不会说点自己能听懂的呢? “海里来的?你是龙王吗?还是妖怪?” “对啊,没准是海里的妖怪,难怪昨夜海浪滔天的声音都传来了这里。” “是啊,是啊,我家屋顶都差点没了,他一定是妖怪,烧死他。”族群里窃窃私语的内容越来越离奇。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都是什么,我来自薛家庄,我现在只想回家。”薛暮云听着议论哭笑不得,他们怎么就听不懂自己的话呢? “就没听说过薛家庄族的,你就不要编造谎言了,老实招了吧。”围观的族人开始起哄,姜石年一直在观察薛暮云的神色,见他争的脸红耳赤不像撒谎,可是他的话又实在是无法让人相信,在自己的记忆力,这薛家庄根本就不存在,他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一个不存在的氏族呢。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大家散了吧,薛暮云,我们不知道你说的薛家庄在什么地方,看来是帮不了你了,精卫。”姜石年叫了女儿一声。 “啊?”正暗暗为薛暮云着急的精卫听到父亲的呼唤,赶忙站起,跑了过来。 “你给他准备一些干粮带着,再找件衣服给他,让他走吧。”姜石年交待完,一挥手,转身走回了茅屋,族人见首领离开了,也纷纷散去,只有几个好事的人还在旁边交头接耳。 精卫匆匆包好肉干和馍馍,找了件哥哥的旧衣服递给薛暮云,她很希望这个陌生人能够留下来,可是,在父亲和族人的面前她啥话也不敢说,她只是个被大家厌恶的丑怪,没有人愿意听她说什么,自己贸然开口,没准还会给薛暮云带来灾难。 薛暮云接过精卫递来的小包袱,对这个丑女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朝村外走去,现在他要尽快寻到回家的路,自己被镜子吞没,也不知庄中现在出现了什么状况,自己不在,谁来保护夏篱? 薛暮云冲自己笑了,虽然是短暂的微笑,但是那笑容就像一缕阳光,让精卫感到温暖。可是......精卫轻轻的咬住嘴唇,她很担心薛暮云,这里地势复杂,他能找到家吗?自己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想了一会,眼见着薛暮云的身影快看不到了,精卫看看父亲和哥哥的茅屋,把心一横,悄悄的跟了上去。 炎居站在茅屋里,看着窗外的薛暮云和精卫一前一后的离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040】神秘的巫师 ,最快更新刺璧 ! 神农氏的村落远离大海,坐落在小岛深处的丛林里,周围开垦了一些庄稼地。此时正是午间族人休息的时候,除了一些不知疲倦的孩童还在四处的奔跑玩耍,几乎看不到一个成年人的身影。 薛暮云沿着来时的路向村外走去,正午的阳光很烈,刚到村口,身上穿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停下了脚步,扫视了一下四周。 周围都是树,一棵挨着一棵,树下有着几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小径,自己该走那一条呢?这里的人都说没有听过薛家庄,那很多人走过的路必定是不会通往自己的目的地,只有选择人迹罕至的小径了。 薛暮云仔细的看了看,挑了一条快被荒草掩盖的小路向前走去。 精卫远远的跟了过来,看到薛暮云前进的方向挥了挥手,她想叫住他,可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来,那条路自己只是听父亲偶尔提过,是通往神农氏巫师的住所,只有族中发生大的变故时,巫师才会接见族长,并给与提示,平日里是禁止任何人打搅的,这是族中的禁忌。 精卫加快了脚步,她要追上薛暮云,送他到正确的路上。 路渐渐的没了,地上满是落叶和杂草,因为林密而阳光无法照进来,尽管是白天,这里也显得很阴森,林中到处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黑暗,对于薛暮云来说不是问题,他依然看的很清楚,心中想着夏篱,想着妹妹,想着快点回到家,于是,脚步越迈越快,浑然没有发觉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 也不知走了多久,林子的深处隐约的出现了一个小木屋的轮廓。 太好了,这里有人,说不定知道薛家庄的方向。想到这里,薛暮云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来到小木屋外,只见木屋里没有亮光透出,静悄悄的,跟这黑暗的林子似乎融为了一体。 薛暮云有些失望的停下了脚步,走了这么久,又饿又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这片林子,不如先休息一下,于是,他在屋前寻了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打开精卫给的包裹,掏出一块肉干放进嘴里咀嚼。 这时,黑暗的小木屋里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说话,但是说的什么却听不真切,薛暮云有些惊恐,在这陌生的环境,自己的身边连个壮胆的人都没有,但是天生的好奇战胜了恐惧,他站起身来,对着木屋说道:“有人吗?薛暮云路经此地,打搅了。” 木屋里传来嘿嘿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令人毛骨悚然。 薛暮云壮壮胆子重复了一遍:“打搅了,在下薛暮云,主人能否现身一见?” 没有人回答,但是木屋的门却随着笑声悄悄的开了。 薛暮云清了清嗓子,将包袱背到肩上,对着木屋作了个揖,“如此,在下先谢过主人。”然后提高警惕,向着那洞开的门走去。 精卫追了过来,只来得及看到薛暮云的衣角消失在门边,她站在门外,望着黑黑的木屋,不敢再前进一步。看来,自己已经无法帮助这个陌生人了,他进了不该进的地方,自己还是赶快离开,否则被巫师发现,会给族人惹来祸端。 精卫转身欲走,可是却迈不动脚步,从木屋中涌出一股看不见力量锁住了她的双腿,她被那股力量拽进了木屋。 木屋的门悄悄的关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薛暮云在木屋中间停下了脚步,木屋里摆设很简单,屋壁挂着一些兽皮,墙角的位置有一尊木头雕像,似乎是一只羊,羊前黑乎乎一团,他定睛一看,应该是个被麻布从头包到脚的人坐在那里,只是麻布中间露出一道缝,此刻还有嘿嘿的笑声从那道缝里传出。 紧跟着被拽进屋里的精卫撞到了薛暮云的身上,被他反手拦住,没有摔倒,但是屋里的黑暗,还有那恐怖的笑声吓得精卫浑身哆嗦,如筛糠般抖个不停,她紧紧的挨着薛暮云,躲在他身后,望向那发出笑声的地方。 半晌,那笑声终于停了下来,一个低沉但磁性的话音传来:“该来的,终归来了。” “什么意思?”薛暮云追问道。 “本为一体,祸分两边,苦海修缘,再合阴阳。”黑影缓缓的念道。 “你是谁?你是......巫师吗?”精卫听完这话,从薛暮云的背后露出脑袋,战战兢兢地问道,这里黑乎乎一片,尽管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但还是看不真切。 “我是谁?谁是我?嘿嘿......” “你是谁?你说的什么意思?可否明言?”薛暮云真想冲上去揭开那块麻布,但脚却无力动弹,他试着运功,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根本无法凝聚身上的寒气,自己仿佛从来没有练过武功一般。 “不要妄想什么,这是宿命,你们的,也是我的。”麻布包裹的人站立了起来,身材修长。 “我不管什么宿命之说,我只想离开这里,回薛家庄。”薛暮云握紧拳头,防止发生变故。 “薛家庄?对啊,那也是宿命中的一环,环环相扣,谁也逃不掉。”黑影若有所思的说。 精卫紧紧抓住薛暮云的衣角,只有这样,她才感觉自己身上还有一丝力量支撑着自己不会瘫倒,“你,你就是巫师?” “嘿嘿,如果你们喜欢这样称呼我,也可以。”黑影人踱到薛暮云和精卫的身边,伸出一根手指在精卫那半张丑脸上轻轻拂过,“就是你了。” “巫师?你既然是巫师,该能帮我找到回家的路,请你帮帮我。”薛暮云请求着,他想看清楚这个所谓巫师的样貌,但是只能感觉到那麻布缝隙中透出的凌厉眼神。 “这里就是你的家,还要去哪里找?来之,安知......” “不对,这里我根本没有来过,怎么可能是我的家?” “宿命如此,多说无益。到回去之时自然就回去了,现在去吧......”麻布人说罢,将包裹严实的脸凑到薛暮云的面前,眼中满是杀气,“我等着你们。” “你。” “啊!”薛暮云看到一双紫色的眼睛,他还想说什么,可是随着精卫的一声尖叫,他们俩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裹着甩了出去。 木屋内的麻布人长袖一挥,羊头上的灯点亮了,他缓缓的除去包裹自己脸庞的麻布,一张英俊绝伦的脸现了出来,双眉如剑斜插入鬓,丹凤眼中,两只紫色的眸子闪烁阵阵寒意。 【041】魔尊南楼 ,最快更新刺璧 ! 天地间共分三界,仙界,人界和魔界。 南楼,本是魔界籍籍无名之辈,后来参加魔界争霸擂台,连败八大魔将,又凭借魅惑人心的俊美容颜,桀骜不驯的性格,虏获了众多魔女的芳心,几乎可说一夜之间就成为了魔界中最有影响力的名字,当然还有那魔王赐予的魔界第一武士的称号。 欲望是个很难抑制的东西,对魔来说,也是填不满的沟壑。 登上了仅次于魔王位置的南楼,渐渐的不满魔王的墨守陈规,为什么仙可以自由自在到处晃悠,人可以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魔就要蛰伏在阴暗的地下不见天日? 他几次向魔王进言,希望魔王能挑战仙界,将魔界带出地面,虽不能上天,但是可以跟人界调换,可是魔王不予理会,南楼一怒之下,挑战魔王,经过了七天七夜的拼斗,魔王被杀,南楼取而代之,自封魔尊。 魔界的这次战争惊动了仙界,天神不允许三界的秩序被打乱,于是下令,众仙合力炼出天机宝镜,镇于魔界的出口,这天机宝镜拥有反施与身的能量,想要带领魔众冲出魔界的南楼,在天机宝镜的面前,被自己打得个半死,魔众也是死伤惨重,魔界大失元气,还没有冲出魔界就铩羽而归。 不死心的南楼翻阅魔书旧志,得知想要抗衡反施与身的唯一方法就是修炼噬心诀。这噬心诀乃魔界最高魔功,威力虽大,但是后果也是最严重。因为使用噬心诀后,全身的功力也会跟着慢慢散去,那时形同一个废人,随时都会被杀死。所以,多年来,魔界没有谁去修炼,噬心诀也就被渐渐的淡忘了。 魔尊南楼开始修炼噬心诀,百年以后,当他再一次站在魔界的出口时,天机宝镜在噬心诀的抗衡下失去了光泽,南楼冲出了魔界,但是跟随他的魔众没有那么幸运,尽管天机宝镜光泽暗淡,但是反施与身的能量仍旧将他们封闭在魔界内,功力开始散去的南楼对魔众承诺,下一次红月当空时,他会回来,打开魔界大门。 魔尊逃出魔界,天庭轰动,天神召集众仙商议如何将魔尊缉拿。而南楼也想知道天神想如何对付他,便用最后的功力化身为一散仙,混进了仙界,正好遇到月老夫妻吵架。 不错,那个上去劝架的小仙,正是魔尊南楼的化身。虽然他说先闪了,但是并没有走远,而是悄悄的跟在了月老夫妻的后面进了姻缘林。 眼见着月姥姥将一分为二的玉璧投入了炼情湖,南楼转身欲走,却听见月姥姥说:“月月,我还有问题想不明白。”魔尊停下脚步,继续偷听。 “啥问题?”月老摸着白胡子好笑的看着不安分的老婆。 “你说,那魔尊功力高强,玉璧入世,幻化人形,要是被他得知,他抢去一块,玉璧就没有办法合璧了,怎么能修的圆满呢?” “呵呵,魔尊虽然功力高强,但是他不该使用噬心诀,现在他使用了,自己身上的功力也就散的一干二净,需要百年才能重新凝聚三成,要想恢复全部功力,最起码也要几百年了,只要在此期间,玉璧完成修炼就好了。” “你说,魔尊会知道这玉璧的存在吗?”月姥姥看看周围,小声的问。 “魔尊怎么会知道,现在他还不定躲在什么地方呢,就他现在的状态,就算是个人都能打死他,他怎么敢来仙界。”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万一他知道了,他也去寻那玉璧,抢走半块怎么办?你不是要被贬下凡去吗?” “放心,这玉璧本来就是瑶池神物,现在又被佛祖开光,具有了无限灵力,入世前,我已经用红线牵引,除非是玉璧通灵,心甘情愿的被魔尊带走,否则,魔尊强取的话,休眠的灵力会爆发出来,虽然威力只有一半,但也能伤到魔尊,别忘了,魔尊的功力已散。” “这样的话,又有个问题想不通了。” “哎,老婆,你怎么问题那么多?我困了,我们去休息,今天让我种地吧。”月老嬉皮笑脸的凑到月姥姥面前。 “讨厌了,人家都想不明白,地不开了。”月姥姥闪身躲过。 “好吧,好吧,你问吧,最后一个哦,完了去种地,呵呵。” “你说,要是魔尊知道了玉璧的功能,也知道了玉璧转世,他要是趁着玉璧还是婴孩的时候,将玉璧灵童收养,玉璧一直跟随于他长大,那不就是心甘情愿的吗?” “这个?”月老沉吟了一下,“这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玉璧就是为封魔而出,魔尊要是将他带在身边,我估计只有一个结果。” “啥结果?”月姥姥追问着,南楼听到此处也是更加专心。 “魔尊天天跟玉璧在一起,他就无法凝聚功力,就算是千年修炼,他还是废人一个,这倒是个好办法,应该让魔尊知道玉璧的事情,让他去抢,那样的话,魔界只要天机宝镜就可以了,魔尊无法恢复功力,还叫什么魔尊?还有什么能力去打开魔界大门?哈哈哈......” “对啊,难道天神没有想到这点吗?” “嘘......小声点,这玉璧被损坏的事情现在还没人知道,天神怎么会想到呢?天神只是考虑几百年后魔尊功力恢复,红月当空,以魔尊的力量确有可能放出魔众,为祸人间。现在魔尊并不知道玉璧的存在,只要在那以前玉璧能跟宝镜合二为一,就算魔尊功力再高也会被赶回魔界封印出口。” “哎,想想魔尊也挺可怜的,就想到人界玩玩,却要遭这么多罪。” “老婆,话可不能这样说,三界自有秩序,一乱则全乱,只是不知道,这玉璧跟宝镜的威力,究竟能把魔尊治成什么样?据说,这魔尊桀骜不驯,狂妄自大,他可有胆量试上一试吗?” “我也很想知道,一定是玉璧宝镜厉害,魔尊不堪一击。” “好了,好了,我们快点去种地。”月老抱起月姥姥向姻缘林深处跑去。 魔尊南楼待他们都消失不见,才闪身出来,没想到跟在月老后面能知道这么多答案,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冷哼一声,眼中紫芒一闪,心道:玉璧宝镜,咱们走着瞧。然后毫不犹豫的跃入炼情湖中。 于是,神农氏族长姜石年的妻子听訞生产炎居的夜晚,魔尊南楼从天而降,被神农氏奉为天神巫师,为了凝聚功力,也为了等待玉璧,南楼隐居于深林,今天,他终于见到了,见到了那化成人形的玉璧。 “一块残缺的玉璧居然还想困住我?有我魔尊在此,你们休想修的合璧,哈哈哈哈......”南楼笑着,紫色的眼眸渐渐的恢复成黑色,他走出木屋,看着天空,恨恨说道:“以我魔尊一己之力,也要叫你仙界不得安宁,哈哈哈......” 风呼啸而过,将他的笑声送到千里之外。 【042】再见人烟 ,最快更新刺璧 ! 木屋飞出了两个人。 掉在地上的薛暮云被摔得眼冒金星,但还是很男人的一翻身,垫在了急速下坠的精卫身下,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跟自己一起飞出来的女子,就是那个将自己从水中捞起的丑女精卫。 “呃,抱歉,我没想跟着你的。”精卫此时也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还趴在薛暮云的身上,忙滚到一边,将那丑陋的半张脸用衣袖遮住。 “你说那巫师说的什么意思?这里就是我的家?为什么?”薛暮云没有注意到精卫的小动作,她是丑是美在自己的眼中根本就无所谓,倒是那巫师说的,似乎话中有话。 “大概是指你会回去的,现在不到时候,叫你把这里先当做家,等时间到了,自然就回去了。”见薛暮云的眼光并不在自己的身上,精卫放下了衣袖,安慰道。 “难道,真的无人知道薛家庄吗?薛家庄也是宿命的一环,这是什么意思呢?”薛暮云抓抓脑袋,这话太匪夷所思了。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先住下,慢慢想办法。” “不行,家中还有很多人在等我,我必须尽快的赶回去,跟姑娘就此别过。”薛暮云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那个,要不我送你到海边,你从海上来,或许该从海上离开。”精卫拉住薛暮云的袖角,自己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个了。 “好吧,那就谢谢姑娘了,我们现在该往那个方向走?”薛暮云看看四周,大树林立,根本没有道路可循。 “该往......,哎呀,这是在哪里?”精卫看看周围的一切,自己因为无人为伴,经常独自在村外的丛林里转悠,对周边的林子可以说是闭着眼睛也能来去自如,可是现在,自己所看到的环境竟是从来也没有见过的,这是在什么地方? “难道连姑娘也不知道?”薛暮云有点晕,本来还窃喜有个向导,自己能很快脱离困境,没想到这向导跟自己一样是个路盲。 “这里是哪里?那巫师把我们送到了哪里?”精卫来回的走了几圈,现在她已经可以完全的确定,这个地方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而且最重要的是,应该离村子很远,离海滩很远了,因为,空气中再也没有那熟悉的海腥味。 丛林似乎没有边际,参天古木带给人很压抑的感觉。好在没有猛兽出没,那些不时出现的蛇虫鼠蚁对常在林中玩耍的精卫来说都不是问题。 摸着树干较为光滑的一面,薛暮云跟在精卫的身后走着。他现在完全体会到夏篱出现在薛家庄时的心情,无助而绝望。自己不也是稀里糊涂就来到这陌生的环境,接触陌生的人,听到陌生的话,莫非,夏篱也是被镜子吃掉的吗? 自己还能再见到夏篱吗?薛暮云开始怀疑,他在没有尽头的行走中反复的思索,天机宝镜为何要送他来到此地?这里的人穿着打扮都很怪异,似乎跟自己的朝代脱了节,住的地方没有亭台楼阁,都是简陋的小茅屋,吃的也是烤熟的肉干和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干硬馍馍。 最奇怪的就是那个巫师,怎么会长着紫色的眼眸?虽然只是一瞥而过,但是那紫色的光芒中流露出的诡异让薛暮云无法忘记。巫师说的话,让他费解,还有这个精卫,她为什么要跟在自己的身后,她又有什么动机?为什么巫师说就是她了? 薛暮云想的头晕脑胀,这些疑问却像理不出头绪的麻绳越缠越多,精卫准备的干粮早就吃完了,这两天都是靠林间的野果果腹,此刻,薛暮云只觉得眼冒金星,浑身无力,走在前面的精卫,看在眼中也是模模糊糊,他摇晃了几下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精卫走在前面,一边辨别着方向,一边寻找着食物,身后传来的声响让她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那个高大的人影没有了,她急忙往回走,看到了倒在树叶中的薛暮云。 “薛哥哥,你怎么了?”精卫跑了过去,跪坐在地上,大腿成了薛暮云的枕头,她心疼的看着这个面容憔悴的男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暮云似乎没有听见精卫的呼唤,紧闭双眼,浑身发着抖,嘴唇也失去了光泽,裂开的几道小口子里,正往外渗着血。 精卫将小手贴在薛暮云的脸颊上,一阵冰凉的感觉传来,还好,没有发热,这让精卫稍许安心,看到薛暮云蠕动着嘴唇,似乎在说着什么,她将身体俯下,把耳朵贴近薛暮云的嘴巴,隐隐的听到,他似乎在说:“离,离......” 精卫抚摸着薛暮云的脸庞,轻轻的说:“薛哥哥,我一定带你离开。” 可是,现在薛暮云已经没了知觉,送到嘴边的水果也无法咀嚼,这样下去,别说回家了,连离开这片林子都困难,精卫焦虑的向四周张望,眼光停留在缠绕着大树的藤蔓上。 精卫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简易的藤床编好,她吃力的搬动着薛暮云的身体,让他躺在藤床上,然后拉着藤床往前爬。薛暮云再如何的虚弱,毕竟是个男人,经过了几天的跋涉,精卫也是精疲力尽了,她只能把藤索背在背上,一寸寸的爬着向前挪动。 “嗯。”薛暮云发出一声呻吟,身下不知被什么顶了一下,痛楚让他醒了过来,自己是躺着的,头顶上的树影缓缓的移动。 “你醒了?”精卫听到身后的声音,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跪在薛暮云的面前。 “嗯。我们还......”薛暮云想说话,可是嗓子又干又涩的发不出声音。 “我们还没走出去,不过,薛哥哥,我一定带你离开。”精卫坚定的眼神让薛暮云失望的心情有了一丝安慰。可是,他看到了精卫流血的手腕,手腕上全是泥巴,红色的血液在黑色的泥巴上那么的显眼。 “你......”薛暮云微微抬起手,指着精卫的手腕。 “哦,我摔了一跤。”精卫露出一个微笑,“现在我们继续走,一定会出去的。” 藤床又开始向前缓缓移动,薛暮云吃力的抬起头扭转脖子,看到精卫小小的身体匍匐在地上,他鼻子一酸,拼命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薛哥哥,我们要出去了。”精卫兴奋的叫声唤醒了似睡非睡的薛暮云,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头顶上不再是繁茂的树冠,天显露了出来,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柔柔的,就像夏篱在轻抚着自己,薛暮云想着夏篱,又昏了过去。 【043】薛少失踪 ,最快更新刺璧 ! 丛林外不远处有一大片空地,空地边缘坐落着一间小茅屋,此时屋前正架着火堆在烤肉。 站在林边的精卫用力的嗅着空气中传来的烤肉香味,肚子也跟着咕咕作响,几天没有填饱肚子了,现在闻到这熟悉的香味,让她越发的感到饥饿。她咽着口水,心想,只要找到人来,就可以救薛暮云了,饱餐一顿才有力气找回家的路,于是,她向这那小茅屋奔去。 来到近前,正好一个中年的女人从屋中走出,在见到精卫的那一刻,眼睛惊恐的挣得老大,手中的瓦罐掉到地上晒个粉碎,里面盛的水都洒了出来,紧接着,她大声的叫了起来:“妖怪,啊,妖怪。”转身跑进了茅屋。 “我不是妖怪,我是精卫。”精卫追了过去,使劲的怕打着茅屋的门。 “你是妖怪,快走,快走。” “婶婶,我真的不是妖怪,我迷路了,你帮帮我吧。”精卫知道自己那张恐怖的脸吓到了别人,她拍着门,苦苦的哀求着。 “快走,不然我家男人回来了,你就走不了了。”屋里的女人吓得瑟瑟发抖。 “婶婶,请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是妖怪,我是神农氏族的精卫。” “神农氏?你真的是精卫?”屋里的女子听到这里,凑到窗前去看。 “我真的是精卫,我迷了路,请婶婶帮帮我。”精卫将自己姣好的那半张脸转给女人看。 “你是精卫?那你告诉我,神农氏的族长叫什么?族长的妻子叫什么?”女人还是不敢相信,神农氏的领地距离这里很遥远,神农氏的精卫怎么会突然出现。 “婶婶,你相信我吧。神农氏的族长叫姜石年,他是我爹,我娘叫听訞,我哥哥叫炎居,我真的是神农氏族的精卫。” 半信半疑的女人终于开了屋门,神农氏族有个丑女名叫精卫,各族都有耳闻,自己也听说过,没想到今天真的看见了。 精卫后退几步,用衣袖遮住半张丑脸看着女人:“婶婶,我哥哥,生病了,现在还在林边,你帮我救救他吧。” 女人狐疑的看看精卫又向树林的方向望了望,没有做声。虽然精卫把脸遮住了,但是初见她时的惊恐还没有消失,现在她要自己去树林,莫不是想对自己做什么?只是一张丑脸就能证明她真的是精卫不是妖吗? “婶婶,求求你了,救救我哥哥吧,我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精卫见女人迟迟没有反应,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这时女子才注意到精卫的膝盖处已是血肉模糊,怜悯之心顿起,上前一步去扶精卫:“好吧,我帮你。” 见女人答应了,精卫顾不得起身,跪行到摔碎的瓦罐前,就着碎片埋头喝里面残留的水,女人见状,忙又回屋装出一罐水,看到精卫接水时伸出的手腕,女人不禁长叹了口气,这可怜的孩子,真的就是神农氏族长的女儿吗? 喝罢水,精卫一抹嘴角,上前去拉女人的衣袖,那丑陋的半张脸又显露在女人的眼前,女人‘啊’的一声后退两步,心又开始乱跳不已。 精卫一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咬着嘴唇低下头,转身向来路跑去,女子迟疑了一下,匆匆的跟在她的身后。 茅屋到树林的距离并不远,很快两个人就来到精卫藏匿薛暮云的地方,可是,精卫却傻眼了,自己为薛暮云编的藤床还在那里,可是躺在藤床上昏迷的薛暮云却不见了。 精卫转回头看着后面跟上来的女人,她也正一脸困惑的看着自己。 “精卫,你难道是用这个把你哥哥拖来此地的吗?”女人指着藤床,不可思议的注视着精卫的膝盖,那里的血已经凝固了,跟泥巴混在一起,显出一种黑黑的红色。 “婶婶,哥哥不见了,我该怎么办?”精卫六神无主的说着,身体的疼痛她早已经没有了感觉,现在心很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薛暮云以后,心中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是让自己不由自主的向他靠拢,这几天的丛林跋涉,虽然薛暮云很多时间都当自己不存在,一个人低着头在后面走,但是,只要感觉到他就在自己的附近,精卫就觉得很安心,很快乐,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快乐。 “我也不知道,在周围找找吧。”女人看到精卫慌乱的神色,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 “嗯。”精卫点点头,钻进了旁边的林子,她小声的叫着薛暮云的名字,可是,回应她的出了树叶沙沙,就是虫鸣阵阵,转了一个大圈都没有看到薛暮云的踪影。 精卫一屁股坐在了树下,用手护住了脖子,此时,她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掐住了,憋得她无法喘息,她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长气,力图让自己缓和下来。 薛暮云只是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熟悉的陌生人,为什么他不见了,自己会这么的难受?精卫瞪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树荫,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射进来,闪着五彩的光芒,薛暮云对自己微笑的脸在光芒中若隐若现。 “精卫,你怎么了?”女人见精卫久未归来,也进了林子寻找,正好看到一脸灰暗的精卫坐在树下大口的喘气。 “我,没什么,就是累了。”精卫想挤出一丝笑容,但是脸上的表情怪异之极。 “我们先回去吧,天快黑了。”女人被精卫恐怖的笑脸吓了一跳,匆匆的说完,转身便走。 精卫拖着空荡荡的藤床跟在女人的身后回到了小茅屋,薛暮云没有了,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消失掉了,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想哭却没有眼泪。 “精卫,吃点东西吧。”女人将烤肉架上的肉取下来,切了一小块递到精卫的面前。 精卫没有接,似乎没有听到,就那么傻傻的坐在火堆旁望着火堆发呆。 “别急,我在这里住了很多年,这里没有猛兽出没,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精卫不吭声,头垂了下去,她也仔细的检查过藤床周围,可是地上被厚厚的落叶覆盖,就算是有野兽出没,也看不出来。 “我们只是在周围寻找了一遍,哎,会不会是你哥哥醒过来,找你,又重新走进林子里去了?” 听到她的话,精卫的眼睛一亮,‘呼’的一声站了起来,转身向树林跑去,女人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044】被逐的魁 ,最快更新刺璧 !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一无所获的精卫沮丧的走向小茅屋。 中年女子一直站在屋门口张望,看到精卫出现后,跑了过去,欣喜的说道:“精卫,别着急了,你哥哥现在在我家。” 精卫一听,精神马上振奋了起来,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抓起女人的手,不停的问:“真的?真的?真的?” 女人含笑点点头,也不知是不是适应了,现在看到精卫的脸,没有了先前的恐惧,这孩子纯真的笑颜,让她觉得很欣慰。 “那,婶婶,我们快走吧。”精卫早就等不及了,可是又不好意思先跑。 “叫我婕娘吧,走。”女子搂住精卫的肩膀,拥着她一起走向茅屋。 “婕娘.....”精卫轻轻的唤了一声,鼻子酸酸的,心里却是暖暖的,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亲昵。 婕娘家的茅屋檐下挂上了一张新鲜的花豹皮,这时,正有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坐在火堆旁,专心的翻转着火上架烤的新鲜猎物,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做声,又继续手里的忙碌。 “魁,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精卫,你救回的男子该是她哥哥。”婕娘坐到汉子的身旁,招呼精卫也坐下。 “婕娘,”精卫懦懦的叫了一声,“我能去看看哥哥吗?” “看我这记性,你一定是心急的很,别担心,他没事,刚才吃了点东西,睡着了,你也快点填饱肚子吧。”婕娘示意大汉切下一块烤熟的肉,递给精卫。 精卫看看静静的茅屋,坐了下来,将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真香啊,已经多少天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了,自己悄悄的离开了家,也不知父亲和哥哥现在如何?是不是也在找自己呢? “精卫,这人真的是你哥哥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大汉开口了。 精卫吃了一半的肉哽在了嗓子里,她抬头看了大汉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便赶忙将头低下。 “你无需害怕,其实,我曾经也是神农氏的族人。”大汉继续说道,“只不过,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精卫愣住了,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族人里有叫魁的人。 看到精卫的表情,大汉笑了一下,搂住婕娘的肩膀继续说道:“你还小,我离开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我是因为犯了族规,被驱逐,所以,我的名字也不会被族人提起吧。” 精卫点点头:“犯了族规?那是?” “你母亲叫听訞,是个美丽柔弱的女子,就像我的婕娘一样善良,她现在还好吗?” “我娘......生我的时候,被......天神爷爷......带走了。”精卫难过的低下头。 “哦?这么说,你娘已经不在了,那......那我不是可以回去了。”大汉忽然激动了起来,婕娘微笑的脸顿时暗淡了下来。 “大叔被驱逐出族群......难道,跟......我娘......有关?”精卫疑惑的看向大汉。 “精卫,你就叫他魁叔吧,魁,快跟精卫说说你是怎么遇到他哥哥的。”婕娘抢先一步打断了精卫的问话,用祈求的眼神望向自己的丈夫。 大汉看了婕娘半晌,将已经涌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他转头看看茅屋,又看着精卫,问道:“精卫,这个人真的是你的哥哥吗?” 精卫被魁看得脸发烧,原来说谎真的会很心虚的,但是她还是红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少年细皮嫩肉的,虽然面容憔悴,但也可看出不是受苦之辈,我怎么看都不像常年狩猎耕种的人。” “魁叔,你是在哪里遇到哥哥的?”精卫不想被他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既然他是被族里驱逐的,自己还是应当跟他保持距离,尽管心中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会提到娘亲,但是脑中有个小小的声音提醒着她,不要多说关于薛暮云的来历。 “哦,在林子里。今天我去狩猎,运气很好,居然发现了一只花豹,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跑来的,住了这么多年,很少遇到这样大的猎物了。”魁指了指挂在檐下的花豹皮,“婕娘,正好给你做个背心,天凉的时候,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婕娘微笑的看着丈夫,满脸都是幸福。 “花豹同时也发现了我,转身就逃,我就在后面追,没想到,这个畜生居然跑到这边的林子不见了,我担心婕娘,便先回来看看,果然没有看到她,地上还有打碎的瓦罐和隐约的血迹。” “嗯,你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我,那是因为我跟精卫一起去林子救她哥哥去了。” “我又不知道,当时我又急又气,转身又返回林子搜寻,果然被我发现了花豹,嘴里似乎叼着一个人在拖行,我就冲了过去,花豹见我追到跟前,便将口中所叼的人放下,转身咬我,估计也是饿急眼了。” “它叼的就是哥哥吗?”精卫的心吊到了嗓子眼里。 “对,我把它打死后,走过去将那人翻过来一看,心就放下一大半,原来不是我的婕娘,哈哈哈。”大汉豪爽的笑了起来,望向婕娘的眼神满是爱意。 “哥哥,受伤了吗?”精卫更是着急,追问道。 “就是一点刮伤,大概是饿晕了,气色不好,所以,我就背着你哥哥,夹着花豹回来了。” “对啊,精卫要是你当时没有急急地又跑出去,就马上见到你哥哥了,你们真是擦肩而过。”婕娘想起当时精卫的样子就暗暗叹气。 “哦,谢谢魁叔,谢谢婕娘,我哥哥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应该是睡上一觉就没事了,明早你就能看到他活蹦乱跳的样子。” 精卫安心了,看着火堆边的魁,怎么都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被驱逐出氏族呢?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族中最需要的就是勇士,魁一看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为什么他被驱逐,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精卫,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困了?那就早点歇着吧。”婕娘不知何时走到了精卫的身前。 “呃,我在想,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处,该往哪里走才能回家。” “这好办,等明天你哥哥醒来,我们就收拾东西一起走,送你们回家。呵呵,我们也回家。”魁大手一挥,颇有领袖的味道。 “魁,你不是答应过,再不踏进神农氏的领地吗?”婕娘拉住丈夫的袖子,提醒道。 “婕娘,你委屈了这么多年,现在就不要继续委屈了,该属于你的,我都会给你拿回来。”魁抓起魁娘的手,轻声的说。 “魁,婕娘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有你陪伴足矣,别的,都不是婕娘心中所求,你还不明白吗?” “婕娘,”大汉怜惜的看看妻子,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婕娘,我知道你害怕,若听訞还活着,我一定不会再踏进神农氏族的领地一步,可是,现在听訞早已经不在了,她的女儿都到了她当初的年纪,我们回去吧,为了你,也为了我。” “魁。”婕娘哽咽着唤了一声大汉,便不再开口。 精卫看着两个人的神情,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中更是疑惑,难道自己真的猜对了?娘亲真的跟魁叔被驱逐有关系? 【045】无眠之夜 ,最快更新刺璧 ! 夜已深了,夜风从茅屋的窗棂间钻进来,轻轻的抚摸着躺在床上的梦中人。 虽然临休息前,已经探视过沉睡的薛暮云,见他呼吸沉稳,面色安详,但是心中还是始终惦记的精卫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合眼,她一直都竖着耳朵捕捉一板之隔的声响,魁叔跟薛暮云睡着那边,现在,除去魁叔那震耳的鼾声,再没有别的动静。 想来薛暮云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化,精卫总算是稍稍的安心了,她转头看看睡着身边的婕娘,不知她是不是梦到什么难过的事情,眉头紧蹙,一脸悲苦,睡的很不安稳。 现在,精卫才有心思细细的打量婕娘。 虽然婕娘现在脸上满是风霜的印记,但眉若点漆,鼻若悬胆,口若樱桃,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一定长得很美,娘亲是不是也像婕娘一样呢? 精卫悄悄坐起身,伸出手指,想要抚平婕娘紧蹙的眉峰,却听到婕娘发出的呓语:“听訞,听訞,帮帮我,阻止魁,听訞。” 精卫的手停住了,婕娘是梦见娘了吗?为什么她要娘阻止魁叔?魁叔到底做了什么会被驱逐? “魁,别回去,求求你,别再回去......”婕娘尖叫着从梦中惊醒,一睁眼,看到精卫困惑的双眼正一瞬不眨的看着自己,忙坐起身来。 “精卫,你还没睡吗?”婕娘伸出衣袖擦擦额角的汗,很久没有梦到故人了,今夜他们都相约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将那些陈年往事重新的演绎了一遍,当年的惊恐到现在还无法真正消散。 “婕娘,你是不是梦到我娘了?我娘亲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精卫问道,自己一出生就没有了娘,娘亲的一切在自己的记忆中都是空白,爹爹的难过让她不敢去提娘的名字,对娘亲的渴望让她很想知道关于娘的事情,越多越好。 “没有,我没有做梦,快睡吧,天就要亮了。”婕娘躲避着精卫的眼神。 “可是,我听见婕娘呼喊娘的名字了,叫娘阻止魁叔。” “怎么会呢?你一定是听错了。”婕娘的脸色很慌乱。 “那婕娘为什么不希望魁叔重新回神农氏族?”精卫一句一问,眼睛却不曾离开婕娘一分,她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婕娘的呓语,婕娘一定是在刻意的逃避着什么。 “哦,那是因为,魁,离开氏族已经很久了,我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快乐,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可是,回到氏族后,有很多人在一起生活,精卫也可以时常见到婕娘,不好吗?” 婕娘没有回答,眉头更紧的皱在了一起。 “最最重要的是,我很喜欢婕娘,婕娘给精卫的感觉就像娘亲,婕娘要是精卫的娘亲该有多好。”精卫可怜巴巴的看着婕娘的脸。 婕娘依然没有说话,但是脸色渐渐的平和了下来。 “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精卫不知道婕娘在担心什么,但是精卫会保护婕娘,跟魁叔一起保护婕娘。”精卫很肯定,她一定不允许别人伤害这个像娘的女人,以后她要勇敢起来,天神爷爷发怒,却并没有带走自己,说明天神爷爷知道自己是个听话的孩子。 “精卫......”婕娘听到精卫的话,哽咽的喊了一声后,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婕娘不哭,婕娘不哭。”精卫拥抱住婕娘,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却流不下泪来。为什么自己从小大到大都不会流泪?为什么自己能够感受到别人的悲伤,却没有泪? “婕娘你怎么了?”魁被这边的声响吵醒,来到了这边。 “哦,没什么,没什么。”婕娘松开精卫的怀抱,匆忙擦拭掉脸上的泪珠。 “你哭了?是不是因为我要你跟我一起回氏族?”魁看到了妻子的眼泪,很心痛。 婕娘将脸背了过去,没有回答,精卫也不吱声,偷偷的看看婕娘看看魁叔。 “婕娘,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回去,那......那我就......不回去,好了。”魁的话说道后面,变得很吃力,尽管自己很希望回到从前熟悉的人群,但是自己绝对不能允许婕娘伤心。 “魁叔......”精卫急的叫了起来,如果魁叔也改变了心意,那婕娘更不会回去了。 “魁,回吧,如果这是你渴望的,我会跟着你,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婕娘都不会离开你。”婕娘转回了头,看着精卫说道。 听到这话,精卫纳闷了,虽然族里的人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很冷淡,但是大家都不是坏人,为什么婕娘会说出龙潭虎穴呢?难道族里还有什么秘密是自己没有听说过的吗? “婕娘。”魁走到床边,将妻子紧紧的抱住,也顾不得有精卫在旁,“婕娘,这一生有你,魁没有白活,为了你,魁还可以再次上刀山下火海。”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薛暮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吃饱睡足的他现在精神饱满,正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薛哥哥,你没事了吗?太好了。”精卫看到薛暮云出现,惊喜的叫着跳下床,扑到他的怀里。 “呃。慢点,别摔着。”薛暮云接住了她,但是很快把她轻轻推离自己的怀抱。 “哦。”精卫有点难过,但是自己是丑女,薛暮云推开她是正常的,长这么大,只有婕娘是主动把自己搂在怀中。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什么人?”对于自己从丛林到这里的经过,薛大少没有清晰的印象,他最后的意识是看到了精卫爬行的身影,还有头顶的蓝天。 “薛哥哥,我们出去说,我讲给你听。”精卫拉住薛暮云的衣袖往外拖,这次,薛暮云没有甩开她的手,狐疑的看着屋内抱在一起的两个陌生男女,被拽出了茅屋。 “薛哥哥?”婕娘愣住了,为什么精卫叫他薛哥哥,难道他也不是神农氏族的人? “薛哥哥?”魁也很震惊,同族之人都是姜姓,自己本还以为他就是炎居,虽然开始对他的外表有些疑问,但是精卫肯定了他的身份就是哥哥,自己也就没再多想。精卫为什么要隐瞒这个人的身份,仔细的想想,昨夜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精卫跟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迷路来到这里? 【046】记忆重现 ,最快更新刺璧 ! 再说炎居看着精卫跟在薛暮云的身后离开了神农氏族的村落,心中暗喜。这么多年一直讨厌的丑女终于有机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他心里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精卫是他的妹妹,因为她是个抢走自己母亲生命的扫把星。天神爷爷总算听到自己的祈祷了,派来一个奇怪的男人将精卫引走。 炎居走出茅屋,对着天上的烈日挥了挥手,心中快乐的喊着:“谢谢天神爷爷,不要再让那个丑女回来了。” 这时,姜石年打开了屋门,在门口叫道:“炎居,我想到一些事情,去把你妹妹叫来,我要问她。” 炎居楞了一下,现在不能让父亲知道精卫已经跟在那个叫薛暮云的男人身后离开,父亲一定会叫自己去寻她回来,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白高兴了一场? “爹,精卫好像去海边了,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你想问什么?还是问我吧。”炎居对父亲撒了谎,而且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哦,那就等她回来再说吧,炎居,我刚试出的草药可以镇咳,你拿些去分给族里的每一家,大家都备一些,以防不时之需。”姜石年知道女儿喜欢去海边,听到炎居的话,并没有多想。 “好嘞,我马上去。”炎居偷笑着答应。 姜石年不禁多看了儿子一眼,多少年了,没有看到他如此的欢悦。 “族长,我们找你有事商议。”这时族里几个辈分高的老人一起来到姜石年的面前。 “哦,好的,大家进来说。”姜石年把大家让进房中落座。 “族长,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的天气很不正常,似乎跟二十年前的那次大旱的前兆很相似?”族中老人姜堰说道。 姜石年看看众人,都在频频的点头。 “族长该不会已经忘记了吧?”姜堰可以说是族中长者的代言人,他继续说道。 “不会,我怎么会忘记那段日子呢?”姜石年不会忘记那段记忆,他当上了族长,得到了妻子听訞,却失去了好兄弟姜魁。 “我们一直在想,这祸端是不是今天被精卫带来的男子。” “他?那个叫薛暮云的人?不会吧,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姜石年摇了摇头。 “可是,昨夜狂风大作,天降冰雹,而后,紧接着出现一个外族的男子,这一切,二十年前不是也出现过吗?” “这......”姜石年也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姜石年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他有一个从小到大,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姜魁,还有一个一直爱慕的女子听訞。 听訞聪慧美丽,但是身体却很柔弱,她善良可爱,平易近人,大家都很喜欢她,年轻的小伙子更是把眼光留在她的身后。 姜石年是个腼腆的人,不喜欢说话,他只会在听訞不舒服的时候,悄悄的去探望她,并送上自己为她采来的草药和野花。听訞似乎跟他心有灵犀,每次自己悄悄的举动都会被听訞发现,送给他甜甜的微笑。 姜石年很幸福,他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会把听訞娶回家,可是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他看到了。 那天,他从地里回来,手中拿着为听訞采摘的杜鹃花,习惯的走向听訞的茅屋,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姜魁的大嗓门。他停了下来,姜魁怎么会在听訞的屋前? “訞,我都憋了很久了,一直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姜魁不好意思的说着,他是个好猎手,面对野兽的时候沉着冷静,但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时,却总是很害羞,这次他是鼓足了勇气来找听訞的。 “魁,你在吓我吗?”听訞在屋里,隔着窗户回答。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知道,族里的小伙都喜欢你,我再不说,你就该被别人抢走了,”姜魁一口气说完,反正今天来向听訞表白,索性把想说的都说了,不然,下一次再有勇气也不知是哪一天了。 “可是,魁从来没有对听訞有所表示,今天乍一说,听訞无法接受。” “没关系,听訞知道魁的心意就好,明天我要出发去跟九黎族作战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想娶听訞做妻子。” “魁要多保重,听訞就不送你了。等着你凯旋的消息。”听訞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 “好,我记住听訞的话,一定活着回来娶你。”姜魁说完,开心的离去。 姜石年望着姜魁的背影,想着他的话,原来魁也在喜欢着听訞,现在他已经向听訞表白了自己的心意,我该如何面对听訞呢?他踌躇着,不知是否再迈步走向听訞的茅屋。 听訞却在姜魁离开后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姜石年:“石年,你来了,这是送给我的吗?” 听訞款款的走了过来,姜石年把花递给她:“刚才,我......” “哦,刚才魁来了,明天要出征,他来向我告别。”听訞轻描淡写的应道。 “我听见......”姜石年刚想把魁说的话重复一遍,却猛地住了口,自己从来没有跟听訞说过喜欢她,自己有什么权利去质问呢? “你听见了什么?”听訞笑着把花举到面前嗅着,“真香啊,石年总是知道听訞喜欢什么。 姜石年看着听訞,在心里暗想:我是不是也该向听訞表白呢?可是,魁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在他表白以后,自己紧跟着就说,是不是太卑鄙了一点,但是不说的话,魁要是凯旋回来,他一点会向族长提出娶听訞为妻,那时自己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石年,你想什么呢?”听訞见姜石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抬头望向他。 “哦,我听见魁说喜欢你。”姜石年想先看看听訞会有什么反应。 “魁喜欢我,难道石年不喜欢吗?”听訞不答反问。 “我,我也喜欢。”姜石年看向听訞,“訞会选择我还是魁?” “这个,我也不知道,族长说,下一个族长会在你跟魁中间选一个,你会做族长吗?”听訞轻轻的说。 “訞会做族长的妻子,那我就要做族长。”姜石年说完扭头就走,现在已经不需要再说别的了,听訞的话已经暗示了族长的决定,族长会把听訞许配给下一个族长。 魁归来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当那天魁一身伤痕的出现在姜石年的面前时,姜石年差点没有认出他来,浑身的伤痕遍布血痂,衣服跟身体紧紧的粘在一起,脸色苍白的魁只来得及对着姜石年笑了一下便昏死了过去。 姜石年赶快的给魁处理着伤口,就是那晚,狂风大作,天上下起了冰雹,紧跟着第二天,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外族的女人,九黎族的婕娘。 【047】取而代之 ,最快更新刺璧 ! “族长,你在想什么呢?”姜堰见姜石年听到自己的话后,陷入了沉默,等待片刻后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被您老一提醒,让我又想起姜魁来。”姜石年淡淡的说。 “是啊,魁真是可惜了,居然为一个外族的女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本来......”说道这里,姜堰嘎然住口。 “呵呵,无妨,其实他做族长比我做的会更好。”姜石年又怎会不知道姜堰憋回去的话呢? “哎,不提他了,还是说说那个叫薛暮云的外族人吧。”姜堰适时地转换了话题,“我觉得应该把他抓起来,献祭给天神爷爷,祈求天神爷爷降雨。” “可是,我已经叫他离开了。” “如果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另一个老人插嘴道。 “我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既然放他离开,又怎么能再抓他回来呢?”姜石年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只是希望族长以族群的生存为重,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不下雨,再继续下去,今年会颗粒无收,族里这么多人需要活命。”姜堰的话里带着压力。 姜石年没有说话,他走到门前,抬头看着天。 “你好好想想吧。”几个老族人见姜石年心不在焉的,撂下话,愤愤离开了。 暮色四合,夕阳带着最后一丝血红消失在天际。 炎居回来的时候,看见父亲还站在门前望着天,他小心的走过去叫了一声,姜石年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一直没看到精卫,你去找找吧。” “我不去,她自己有手有脚的,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炎居嘀咕了一句,钻进了厨房,妹妹现在还没回来,估计再也不回来了,现在没有现成饭吃,自己要快点做好,省的父亲一会又找精卫。 “你这孩子......唉,”姜石年叹了一口气,炎居不喜欢精卫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对精卫又何尝不是很冷淡呢? 月上柳梢的时候,姜石年的心里开始乱了起来,每天的这个时间,精卫都会过来跟自己道过晚安,才去休息,可是今天从下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精卫的影子,平时自己毫不在意的的举动,没想到早在心中成了习惯,没看到精卫,他竟然很不安,这孩子今天到哪里去了? 姜石年走到炎居的屋前推门进去,炎居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铺上,嘴里哼着小调,心情很好的样子,看到父亲进来,他马上坐了起来。 “炎居,妹妹没有回来,你怎么不去找找。” “我才不去,她不是我妹妹。”炎居躲避着姜石年的目光。 “你确定精卫下午去了海边?” “我,我不确定,脚长在她的身上,她去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她都是你娘生下的孩子,你爱娘,就该听从你娘的话,好好照顾妹妹。” “爹不是也不在乎她吗?要不是她,炎居怎么会变成没娘的孩子。”炎居最不喜欢听到父亲把娘跟那个丑女联系在一起,听到这话,嗓门大了起来。 “你。”炎居的话戳在了姜石年的心里,但是他无力辩驳,儿子说的没错,对于精卫来说,她何止是没有娘,连爹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爹,这样不是很好,看不到丑女,我们也不会去想娘是因为她没的,炎居早就不想见到她了,她走了正好。” “走了正好?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同胞妹妹。对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快点告诉我,你妹妹去了哪里?”姜石年的心里痛了一下,似乎妻子听訞在用指尖掐他。 “我怎么知道,那个外族人一走,她也走了。”炎居说完躺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脸。 姜石年看了儿子一眼,转身走出了门。他带着族人找了一夜,还是没有找到精卫的下落,天亮的时候,出去寻找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集中在族长家的门口交头接耳。 “大家都辛苦了,散了回家休息吧。”姜石年感到很疲惫,从心到身,无处不疲惫。 “族长,我们昨天说过的话,你想过了没有?”姜堰走出人群,来到姜石年的面前,旧话重提。 “族长,精卫不见了,说不准就是被那个外族人掠走了。” “是啊,族长,那个外族人说不清楚自己的来历,不是探子就是妖孽。” “族长,你不记得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吗?” “族长......” 族群里的声音越来越多,姜石年听得头都要裂开了,他大吼一声:“够了,你们想叫我怎么做?” “族长,如果你没有办法做决定的话,那就请你辛苦一趟,去请求巫师的启示。”姜堰挥手止住了人群里的嘈杂声。 姜石年冷冷的看着七嘴八舌的族人,当年他们也是这样逼着自己在族长和姜魁之间做的选择,如今的情景,就是当年的再现。 “如果族长不能以族群的利益为重,请族长交出权力。”姜堰咄咄逼人。 “姜堰,你在说什么?”下午跟他一起来找姜石年的一个老人惊叫道。 “我说的是,如果族长不能以族群的利益为重,请族长交出权力。”姜堰没有看他,而是把声音提高,大声的重复了一遍刚说的话。 族人中间炸了窝,大家纷纷的议论了起来。 “其实,这族长之位,我早就不想做了,如果谁想做,就去做吧。”姜石年丢下这句话,转身走进了茅屋把门关上,他很累,也很伤心,他不是伤心不能做族长,而是想到听訞付出生命才生下的女儿,听訞所期望像星星一样的女儿被自己弄丢了,如果,自己能多关心一点精卫,能多给她一点爱,她会离开吗?就是自己对她的漠视,伤害了孩子,所以,她才会悄悄的离开自己。 虽然精卫在时,姜石年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此刻,姜石年被悔恨和愧疚包围,他如何再有颜面去想念听訞,族中的事情,自然也无心再去思考, “族长,”姜堰叫了一声,见姜石年不回答,便转身对族人说:“既然姜石年已经不想再为族群的生存尽心,不想再做这个族长了,那我们需要尽快再选出一个新的族长。” 族群中没有人出声。 “大家可有好的人选,那就提出来,我们举手表决。”姜堰继续说道。 “我还是希望族长继续带领我们,这些年,因为族长,我们才学会了很多新的生存方法,要不是他,我们的族群也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今天可能是精卫不见了,族长心情不好。我想,还是等几天再说。”族人中有人提出了异议,他的话一出口,很多族人纷纷附和。 “那么,你是能保证几天以后天会下雨,解我们的干旱之苦,还是几天以后,精卫就出现了,姜石年能打起精神重新关心族群的生存?” “我......”发话的族人无语了。 “既然有不同的意见,那好,那就选一个临时的族长,在姜石年无法正常的照顾族群的时候替代他履行族长的责任。” “为什么一定要有个临时的族长呢?”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姜堰听到了,他脸色一沉,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神巫显灵,警示族中将临灭顶之灾,这个时候,族群的生存比什么都重要,族长是一族之首,身负决策和带领的重任,在这个时候,我们无人领导,该如何去面对灾难的降临?” “我看,这个方法可行,如果替代族长能做的很好,就让他做新的族长。”另一个族中老人点着头说。 “那谁来做替代的族长?”族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无人上前。 “我看就让姜堰暂时代替石年行使族长的权利好了。”老人继续说道。 姜堰点点头:“好吧,族中长者相信我,我姜堰就暂时把这个担子挑起来,现在,我提议表决一下,关于大旱无雨,如何应对的问题,是否要去向神巫求助。”说完,他第一个举起了手。 族中的人陆续的把手举了起来。 “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备下贡品,一个时辰以后,我代表大家去请求巫师的启示,现在大家先散去,一夜未眠,都休息休息吧。” 姜堰得意的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瞟了一眼姜石年那紧闭的屋门。 【048】巫师预警 ,最快更新刺璧 ! 神农氏巫师居住的丛林还是一样的诡异,安静,在别处叫的欢畅的草虫声,在这里根本听不到,这片林子就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图画,沉默而深邃。 姜堰站在木屋的门口,把篮中的贡品一一拿出来摆在台阶上,然后直起身子对着木屋一拜说道:“老朽姜堰,已经遵照神巫的旨意,取得了暂代神农氏的族长一位,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请神巫明示。” 木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应答。 姜堰不敢东张西望,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视力范围内的动静,莫非神巫现在根本就不在木屋中吗? 他壮着胆子又说了一遍:“神农氏姜堰特来叩请神巫。” 还是没有人回答,黑暗中的木屋依然悄无声息。 姜堰松了口气,抬起头,寻了块大石头,抹去石上的青苔,坐了下去。想着自己现在居然也成了族长,姜堰的心里不禁一阵得意,但是他还是不明白,神巫为什么会选择他来取代姜石年呢? 想起天降冰雹的那晚,自己没能及时的赶回家,躲在上山狩猎时搭建的临时窝棚里,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神巫就像影子一样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姜堰,起来,马上。” 一个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进了姜堰的耳膜,正在迷糊的他,嘟囔了一句别吵,便接着继续迷糊,可是一瞬间,自己的身体居然凭空飞了起来,然后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痛的骨头架子都似乎散了。 姜堰的睡意一扫而光,他睁开眼睛便看到一身麻衣的巫师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神巫赎罪,神巫赎罪。”姜堰一个翻身跪倒在地,不停的磕着头。 “起来吧,我有话对你说。”巫师手臂一抬,姜堰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请巫师明示。”姜堰的腿肚子开始哆嗦,心中很是不安,他偷偷去看巫师,可是巫师从头包到脚,在夜色中就是一个黑影。 “族中将临灭顶之灾,是姜石年所不能应对的,你需取而代之。” “我?我取代族长?”姜堰听了巫师的话,心中一阵慌乱,二十年前,自己倒是对族长的位置垂涎过,可是,论文自己不及姜石年,论武更是比姜魁差之千里,自己何德何能去觊觎族长的位置,想想也就罢了,莫非神巫知道自己当时有那心思? “不错,你现在只需找个理由让姜石年把这族长之位让出,以后的事情,我会告诉你怎么做才能避免氏族的灭顶之灾。” “我行吗?”姜堰在心里小声的嘀咕,关系到氏族的存亡,连族长都不能应对,自己又如何去力挽狂澜? “还有疑问?”麻衣黑影一个闪身,来到姜堰的身边,他只觉得一阵风掠过,没看见巫师动弹,他的人就停在了自己旁边,这巫师真是法力无边。 姜堰脚一软,又跪了下去,但是膝盖却在即将接触到地面时,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托着,重新又站了起来。 “记住,我还会找你。事关天机,不可多言。”巫师说完,人便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夜色中。 姜堰吃惊的看着,这巫师太神了,他说的话更是让姜堰不敢不信。族中将出大事,自己虽是个平庸之人,但是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必须按照神巫的指示去做,才能挽救一族的老小。 于是,天微亮,冰雹一停,姜堰就赶回了族里,联络到几个在族中颇有分量的老人,将昨夜巫师降临说与他听的话,重复了一遍,当然,他跳过了巫师叫他取代姜石年的那段。 乍听到姜堰的那番话,族中的老人们还存有疑虑,为什么巫师显灵不是在众多族人的面前,偏偏只有姜堰看到呢?这姜堰平日里在族中也不是特别冒尖的人物,只是辈分大,所以族中有事他都会被邀参加商议,但是他却很少开口。 大暑天狂风夹冰雹的异象,二十年前曾发生过一次,那年大旱,族中连连出现变故,族人也死伤过半,当时大家都归罪于冰雹过后出现的外族女子婕娘,如今只有天气变化,并没有别的异常,姜堰的话可信吗? 还在众老人踌躇的时候,精卫带回了来历不明的薛暮云。正好应验了二十年前相似的景象,暑天冰雹,然后出现来历不明的外族人。这让老人们相信了姜堰的话,,巫师确实发出了警示,族中真的要出大事了。 “姜堰,你来做什么?” 姜堰还在回想,却听到神巫那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传到耳边,他急忙站起身来四处张望,无人。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姜堰准备重新坐下。 “姜堰,你来做什么?” “啊,神巫。”姜堰这回找到了发出声音的方向,正是那黑暗的木屋,他忙拜了一拜继续说道:“神巫,我已经是临时的族长了,现在来请示神巫,下面我该带领族人怎么做?” “等。”木屋中传来一个字。 “等?等什么?”这一个字让姜堰听得摸不着方向,难道这就是神巫的启示吗? “等,去吧。”屋中这回传出的话多了两个字。 “可是神巫,要是不早作准备,大难来时,该如何应对?”姜堰追问着,可是木屋中再也没有声音传出,他等了半晌,很想再问一次,可那黑暗中的木屋让他有种莫名的恐惧,自己再多话是不是会惹恼了神巫?想到神巫来去无踪就让他不寒而栗。 姜堰离开了,带着一脑子的想不明白悻悻的走了。 木屋内的魔尊南楼大口的喘着气,这几天的飞行和追踪,让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功力又化为了乌有,好在精卫跟薛暮云正沿着他设计好的路线行走,很快就会走进为他们设置的陷阱,自己的功力还是要尽快想个什么办法恢复才好。 看来自己选择的傀儡不错,姜堰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人,听了自己的话,定不敢擅做主张,这些愚蠢的人类,做梦也想不到一切都是他们膜拜的巫师所设计的。 想到这些,魔尊南楼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迫切,迫切的想看到那被天神寄予厚望的玉璧被自己玩弄于鼓掌的样子,想看到天神目瞪口呆的样子,那将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一番情景. “嘿嘿嘿......,我们走着瞧吧......”木屋中传出南楼阴阴的笑声。 【049】噬云之剑 ,最快更新刺璧 ! 天微微亮的时候,精卫已经帮助婕娘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即将离开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让婕娘很是不舍,自己跟姜魁最幸福的日子都是这里度过的,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远离了氏族的纷争,这样宁静安逸的生活还会有吗? 精卫挽着婕娘的胳膊很兴奋,就要踏上回家的路了,尽管父亲跟哥哥都对她很冷淡,她也愿意去相信自己不在家,他们都很着急。 婕娘站在门口望着茅屋,脚却迟迟不肯移动。 “婕娘,我们走吗?”姜魁背着弓箭,提着一大包食物走到婕娘的身边,薛暮云也跟了过来,空着两只手东张西望。 “这个,你背着。”姜魁把那包食物丢给薛暮云,这小子什么来头一会在路上要好好的探查一番,看他细皮白肉的斯文样,估计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一路上,自己要照顾三个,更要多加小心。 “哦。”薛暮云接住了那个大包背到肩上,他已经从精卫那里知道了姜魁夫妻的事情,自己被姜魁所救,让他很感激。 “魁叔,我们现在走吗?”精卫问姜魁,却见他的眼光停留在婕娘的身上,于是又赶快问道:“婕娘,我们现在可以启程了吗?” “嗯,走吧。”婕娘收回恋恋不舍的眼光,轻轻的点点头。 “你们先走,我差点忘记一件重要的东西。”姜魁转身向茅屋后跑去。 “重要的东西我们不是都收拾好了吗?”精卫拍拍自己背在肩上的小包袱看向婕娘,婕娘轻轻的叹了口气带头向前走去。 很快,姜魁就追了上来,手中多了一件被兽皮包裹的长形物件,薛暮云慢下了脚步,等他跟上自己。 “那个,魁叔,这是什么?”薛暮云很好奇这个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剑,噬云剑。”姜魁举起来,得意的挥了挥,“这是九黎族的第一勇士噬云的宝剑,二十年前,我跟他打斗了两天三夜,终于将他打败,这把剑就是我的战利品。” ‘噬云剑?’ 薛暮云听到这三个字心中不觉一动,四大神捕之一的蓝月所佩带的宝剑就名为‘噬云’,听纳兰说过,那把噬云剑属上古遗珍,相传这把剑会自己寻找主人,并不是拥有它就可以使用它的。那,自己现在是在...... “魁叔,这把剑也是噬云所造吗?” “当然,噬云不但是九黎族的第一勇士,也是九黎族最好的炼剑人,他锻造的剑锋利无比,见血封喉,是其他氏族都渴望的武器,但是,噬云这个人很怪,自从炼出这把噬云剑后就封炉了,听说这把剑是噬云用自己的血开刃的,所以很有灵性。” “那噬云现在呢?”薛暮云想象不出被姜魁打败的噬云如何肯让自己的爱剑被敌人抢走。 “我也很奇怪,那天我打倒噬云的时候,自己也伤的很重,倒在地上无法动弹,这把噬云剑突然从地上飞了起来,斩断了噬云的脖子,然后飞到我这里,插在我面前的地上。”姜魁举起剑,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哦,明白了,这把剑出自噬云之手。”这一番聊天让薛暮云感到绝望,他终于想明白为什么神农氏族的人都没有听说过薛家庄,为什么这里的房屋都那么简陋,为什么这里的人穿的都那么奇怪,当初自己还天真的以为不过是到了某处偏远的海边乡村,谁知却被天机宝镜送到了远古时代。 “呵呵,现在是我的了。”姜魁开心的笑着,就像个孩子。 薛暮云的脸色黯了下来,自己还能回去薛家庄吗?还能跟夏篱重逢吗?妹妹怎么办?自己当时心中明明想的是夏篱,天机宝镜为什么要把自己送来这里? “你们走快点啊。”精卫在前面招手,姜魁几个大步追了上去。 “薛哥哥,你怎么了?”精卫见薛暮云还是慢慢的走着,神色凝重,似乎满腹心事,便停了下来等候。 “没什么。”薛暮云现在需要安静的思考,淡淡的回了三个字。 “薛哥哥是在想家吗?”精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薛暮云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我会帮薛哥哥回家的,一定。” 薛暮云的脚步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不紧不慢的速度,他苦笑了一下:精卫帮自己回家?可能吗? 见薛暮云一直不说话,精卫也安静了下来,她陪着薛暮云走在后面,不时的看看薛暮云的表情,见他总是愁眉不展的,很想逗他开心,但是又怕自己让薛暮云厌烦。 婕娘跟姜魁走在前面,心情不同所以话也很少,到夜幕重新降临的时候,他们四人来到了一片荒芜的草场,姜魁拉住低头行走的婕娘停了下来。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息,明早再赶路。”姜魁一边帮婕娘取下肩头的包袱一边招呼走在后面的精卫和薛暮云。 两个人加快了脚步赶了上来。 “你跟我去附近寻点干柴,让她们在这里歇歇。”姜魁指挥着薛暮云。 薛暮云没有接话,只是把身上背的干粮取下来递给精卫,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姜魁望了婕娘和精卫一眼,说:“这里很荒僻,你们不要随意走动,有事情就大声叫。我们马上就回。” 婕娘点点头:“你去吧,小心一点,别让那孩子走丢了。” 精卫已经动手,拔掉了一些荒草,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所有的包袱都被放在那里,现在正将荒草堆在一起,准备引火。 “精卫,你休息一下,让我来吧。”婕娘看着乖巧的精卫,心中更是多了一份疼爱,要是自己跟姜魁的孩子能活着,应该比精卫都大了,一定也像精卫一样的惹人怜惜。 “不用了,我来就可以,魁娘歇着吧。”精卫回头咧嘴一笑,看到婕娘发呆,于是问:“婕娘,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魁娘怅然道。 “精卫喜欢婕娘,婕娘就像精卫的娘亲。”精卫走过去,握住婕娘的手:“精卫会把婕娘当娘亲一样照顾。” “精卫,你是个好孩子,婕娘想叫你记住一句话。”婕娘抚摸着精卫的头顶继续说道:“如果回到族里后,别人说什么你都要自己想,好吗?” “别人会说什么呢?是不是魁叔被驱逐的事情?” “呵.....”婕娘惨笑一下,“记住婕娘的话就好,很多事情并不像眼睛看到的那样。” “我记住了,我会保护婕娘的,还有魁叔。”对于婕娘的话,精卫似懂非懂,莫不是婕娘还在担心魁叔是被驱逐出去的,会有人说闲话吗? 婕娘看着精卫,当年听訞也曾对自己这样说过:“婕娘,我会保护你,还有魁。” 【050】屠狼 ,最快更新刺璧 ! 姜魁把话交待完,便提着噬云剑去追薛暮云,薛暮云想着心事,走的并不快,很快姜魁就追到了他的身后。 “小子,你先站住,我有话问你。”姜魁回头看看,他跟薛暮云已经走出了婕娘她们的视力范围,于是开口叫道。 薛暮云停下了脚步,调转身体,看着姜魁。 “你不是神农氏的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跟精卫在一起?”从听到精卫叫这小子‘薛哥哥’起,姜魁就在寻找合适的机会盘问薛暮云,可是精卫总是不离他左右,一直拖到现在。 “我,叫薛暮云,精卫从海上搭救了我。” “海上?难怪看你不像这里的人。”姜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海的那边有什么氏族他也不清楚,看这小子的神色,不像在说谎,“你既然被精卫所救,又怎么会到了这里?” “我想回家。” “带着精卫?” “不,我自己。” “那怎么精卫跟你在一起?”姜魁眨眨眼,这小子的话还真是金贵,问他一句就蹦出几个字。 “不知道。” “你是说你自己回家,不知道精卫跟着你?于是就一起到了这里?” “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所以知道以后,你想带着她一起回去。” “不是,我们迷路了。” 这个说法似乎有道理,姜魁也不相信以薛暮云的一表人才怎么会看上精卫这个丫头,虽然精卫很乖巧,但是毕竟长得太丑了,姜魁提起噬云剑挥了挥:“好了,我们快找些干柴回去,别让她们等久了。” “等等,魁叔,我,能看看那把剑吗?”薛暮云有些迟疑的指了指噬云剑,他心中还存着最后一丝幻想,这把噬云剑跟蓝月那把只是同名并非同一把,他要看过以后才能确定。 “想看?”姜魁挑起一边的眉毛,“好,自从跟婕娘在这里住下,噬云剑就被我收藏了起来,再没有看过。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姜魁几下就拆掉了包裹噬云的兽皮,一把造型古朴的乌黑长剑出现在薛暮云的面前,姜魁爱不释手的从剑柄看到剑尖,然后递到薛暮云的面前:“看吧,小心一点,这把剑很重,很锋利。” 薛暮云接了过来仔细的望向剑身,只见那通体乌黑的剑身上隐隐约约的透着血色,有淡淡的血腥之气溢出,再看剑柄,薛暮云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这把剑真的就是蓝月那把,剑柄吞口的位置上镶嵌着一块红色的鸡血石,石上有条半弯黑线,就像女人微闭的眼睛。 薛暮云握剑的手颤抖了起来,难道,自己以后真的就要留在这荒蛮的年代,再也无法回去了吗?这一刻,他的心慌乱的厉害,似乎填满了东西,一直堵到了嗓子眼,让他无法呼吸。 这时,噬云剑尖突然寒芒大作,似乎有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拽着薛暮云向前,诧异之极的薛暮云顺着牵引的方向看去,只见长到膝盖深的荒草丛中有无数移动的影子,正成半圆的形状向自己包围了过来。 薛暮云转头看看,身边已经没有了姜魁,大概把剑递给自己后,他就去拾柴了。 “嗷呜......”荒草中央传来一声嚎叫,围着薛暮云的包围圈迅速的缩小,很快现出了身形,是狼,大约二十多只,一个个呲牙咧嘴,爪子在地上刨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薛大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狼一次出现,有些慌神,转身想逃,却已经没有了出路,刚才的半个圈现在已经迅速合拢,他就在包围圈的中间。 狼群步步紧逼,那种无形的压力让薛暮云浑身冒着冷汗,可是手中的噬云剑却拼命的拉扯着他往前冲,薛大少两手紧握剑柄,生怕剑从自己的手中飞走,他记得姜魁说过,这把剑自己飞出,斩断了噬云的脖子。噬云是它的主人,自己可不是,这剑发出那么大的力量,没准就是想脱离自己,飞去找姜魁,因为它的主人现在是姜魁。 狼群似乎感觉到了薛暮云的恐惧,此起彼伏的叫声响起,连成一片,薛暮云提气运功,可是自己从小就修炼的寒气似乎消失了,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从未修炼过武功的普通人。狼群中,一只褐色的大狼仰头发出一声嚎叫,听到叫声,蓄势待发的群狼中一只体型较大的狼向薛暮云扑了过来,薛暮云顾不上跟自己的寒气较劲了,大喝一声,手中噬云剑挥出,劈向迎面扑来的狼头,只见剑锋过处,一片血花飞溅,狼头就脱离了身体飞出丈外。 见第一只狼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解决了,其余的狼迟疑了下来,纷纷调转头去看发出嚎叫的那只褐色大狼,大狼眼露凶光,嘴里呜嚎着,唾沫顺着裂开的嘴角往下淌。 薛暮云紧张的盯着大狼,握剑的手也微微颤抖,此时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只要稍一分心,后果将不堪设想。 “嗷呜......”大狼又发出一声嚎叫,似乎在催促群狼进攻。得到指令的狼群这回改变了方式,不再单打独斗,而是一拥而上。 噬云剑的寒芒飞涨,牵扯薛暮云往前冲的力量也剧增,眼见着狼群开始围攻,薛暮云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大吼一声‘死吧’,身体便跟随噬云剑的牵引移动,将剑芒横着挥出,只听到狼群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薛暮云来不及睁开眼睛就结束了。 地上散乱的倒着残缺的狼尸,阵阵血腥之气扑鼻而来,薛暮云拄着噬云剑看看周围,那些已经没有生气的尸体真的就是自己的一招搞定的吗?从小到大,自己最厉害的一次就是跟父亲在后山练功,亲手射下的一只山鸡,看到垂死的山鸡无力的在自己面前扑腾了半天才咽气,薛暮云就暗下决心再不杀生。可如今,自己不但杀了,而且杀了很多跟山鸡不是一个级别的狼。 再看看噬云剑,此时寒芒已失,那股牵扯它的力量也不见了,薛暮云不禁惊叹,这剑果然厉害,可是魁叔呢?从狼群出现到被自己消灭,魁叔都没有出现过,莫非,他已遭狼吻? “魁叔,魁叔。”薛暮云扯开嗓子大叫。 “薛哥哥,你没事吧?”精卫从远处跑来,看到满地的狼尸,惶恐的问道。 “我没事,可是魁叔不见了。” “原来这里也来了狼,薛哥哥,这都是你杀的吗?你真厉害,二十四只啊。”精卫数完地上的狼尸后无限崇拜的叫道。 “怎么?也有狼去袭击你们吗?婕娘呢?你们没事吗?” “嗯,你们刚走一会,就来了三只狼围着我们,大概是因为我们点了火,所以不敢靠近,还好,魁叔送柴火过去,把狼都赶跑了。” “那你?” “我们听到远处狼叫,还以为是狼在呼唤同伴去咬我们,后来狼不叫了,变成了你叫,我就跑来找你。” “你一个女孩子瞎跑什么?万一遇到狼怎么办?” “魁叔要照顾婕娘啊,我担心你。”精卫小声的说着。 “我们快回去。”薛暮云没有听到精卫的话,提着剑,拉起精卫向魁叔的方向狂奔,精卫踉跄的跟着,几欲跌倒,但是心里却很美,这可是薛哥哥第一次主动拉起了她的手。 回到宿地,薛暮云总算安下了心,精卫津津乐道的跟魁叔和婕娘描述着她见到的满地狼尸,魁叔看着薛暮云暗暗叫好,没想到这细皮嫩肉的小子居然一个人手刃那么多狼,看样子,自己真是小看他了。 薛暮云将噬云剑还给魁叔,一个人坐到了火堆边望着飞舞的火苗开始发呆。 “我说小兄弟,”魁叔不自觉的改变了对薛暮云的称呼,他拍拍薛暮云的肩膀继续说道:“刚才这里的三只狼逃掉了,狼是最记仇的动物,你杀了那么多只,它们必会再来报复,今晚我们轮流休息,小心狼群再来。” “嗯。”薛暮云鼻子里哼了一声,顺手接过精卫递来的肉干,放进嘴里使劲的咬了一口。 “还有,千万别让火熄灭了,狼怕火。”魁叔又加了一句。 “嗯。” “我陪薛哥哥守夜。”精卫坐到薛暮云的身边,薛暮云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啃着他的肉干,望着火堆发呆。 【051】狼狈为奸 ,最快更新刺璧 !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薛暮云的脸上,他眉头微蹙,嘴唇轻咬,表情一直不曾改变。 精卫将下巴支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薛暮云,很想跟他说说话,但是这个薛哥哥的神色太严肃了,让她不敢贸然开口。 辛苦的行走了一天,婕娘已经枕着姜魁的胳膊沉沉入眠,而姜魁那震天的呼噜声时不时的打破这夏夜的宁静,荒野在此刻竟似没有那么萧瑟了。 薛暮云在思考,知道了自己现在何处后,他开始重新思索回家的方式。既然是天机宝镜将他送来了此处,既然在这里能看到蓝月的佩剑,那是不是也能看到天机宝镜?又或者,不是镜子,而是另外一件什么不起眼的东西却同时具有镜子的力量? 看来,想回家的愿望靠现实是无法达到了,那自己以后在这些人面前该保留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反正,自己被镜子送来的事实是绝对不能说的,别说他们不会相信,没准还会把自己当做妖魔鬼怪,要不,干脆自己也像夏篱一样,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别人说什么都来个一问三不知,时间久了,也就没人有兴趣再想知道了。 对啊,如果这样可以的话,那夏篱到底是真的忘记了一切还是在装呢?薛暮云的心中有些纠结了,他宁愿去相信夏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自己平生第一次真心爱上的女子绝对不会欺骗他,可是刚才的分析又让他的信念开始来回的动摇,面对一无所知的环境,自己一个大老爷们都想要逃避,想要装失忆,夏篱一个柔弱女子又有何不可呢? 一想起夏篱,薛暮云就不禁回忆起两个人在一起耳鬓厮磨的时光,虽然这样甜蜜的记忆并不多,但是足以让他在此时此刻回味无穷,夏篱唤出的一声声‘慕云’就仿佛回荡在耳边。薛暮云注视着火光,跳跃的火光中夏篱那欲语还羞的样子,似嗔似怨的眼神,勾人魂魄的微笑一一的闪现又消失。 “篱。”薛暮云轻唤了一声,心中越发的想念,嘴边漾出一丝微笑。 已经开始打盹的精卫被吵醒,她清晰的听到了薛暮云的呼唤,尽管很轻,但是自己却听的真真的,“薛哥哥,精卫一定送你离开,一定。” “哦,吵醒你了。”听到精卫的话,薛暮云回头看她,嘴角那抹微笑还没有消失。 薛哥哥在笑,精卫的心中雀跃了起来,这是第二次薛暮云对她微笑了,她开心的想大声的叫出来。 “快睡吧,天快亮了。”薛暮云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调转了头,继续望着火光想他的夏篱。 “薛哥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精卫很好奇。 “有个跟你一般大的妹妹。” “哦,薛哥哥很想她吧。”精卫也很想父亲和哥哥,尽管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嗯。”薛暮云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脑中却灵光一闪,问道:“精卫,你们氏族可有什么镜子?” “有啊,我家就有,是我娘留下的。” “哦,回去后,能否给我看看?”薛暮云的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 “好,一回去就给你看,可是,薛哥哥为什么要看镜子?”精卫不解的问。 “我......魁叔,快起来,快。”薛暮云刚要回答,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发现他们被包围了,刚才只顾专心的低头想事情,忘记了警觉,不知何时,离他们宿地三丈之外,黑压压的一片,出现了无数只闪烁着绿光的眼睛。 姜魁跟婕娘被薛暮云大声的呼喊吵醒,看到精卫脸色苍白的注视着远处,姜魁一跃而起,叫道:“不好,狼来了。” “那,那可怎么办才好。”婕娘跑到精卫的身边,搂住精卫发抖的身体。 “别怕,有我在。”姜魁对着婕娘咧嘴一笑,豪气顿生,自从跟噬云一战后,自己再没有痛快淋漓的厮杀过。 “魁,要小心。”婕娘微笑着,似乎又重新看到了当年那个战败自己兄长噬云的英雄,魁就是她的全部,不管是否能杀出狼群,她都会跟他在一起。 “薛老弟,你保护婕娘跟精卫,狼就交给我了。”说完,姜魁将弓箭丢给薛暮云。 薛暮云接住后摆弄了两下,迟疑的说:“魁叔,要不,你还是把剑借给我用吧。”弹弓他倒是没少玩,可着弓箭,自己从来就没有摸过,现在用它当武器,无疑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具。 “不用了,你照顾好她们就可以了,今天叫你见识一下神农氏第一勇士的威力。”姜魁豪爽的大笑,“哈哈哈,狼崽子们,来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仿佛听懂了姜魁的话,围着的狼群中闪出一条路,从后面走出一直褐色的大狼,狼身上附着一只长得像狐狸的小兽。 被围住的四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这奇怪的组合上,薛暮云更是惊讶,这只大狼不就是指挥狼群包围自己的那只吗?怎么它竟然给逃脱了? “原来果真有狈,只是听闻,还从来没有见过。”姜魁对大家说道。 “魁叔,什么是狈?”精卫指着大狼驮负的小兽问道:“是那个像狐狸的东西吗?” “嗯,听闻每个狼群中都存在一只狈共生,狈很狡猾,一般不会出现在狼群里,只有狼群不能应对的时候,狈才出现。” “它长得很可爱,可惜不会走路。”精卫有些惋惜。 “它会走,只是走不快,你看它前腿短小,后腿粗壮,想来后腿很有力量,今天我们要是想脱困,必须要杀死那只狈和驮负它的狼。” “啊?为什么是那只狼?” “那只狼一定就是这群狼的头狼,擒贼擒王,别的狼就算不杀也不敢再纠缠我们了。”姜魁说完走前几步,对着狼群吼道:“来吧,畜生。” 只见那只狈对着头狼低声的呜咽,很快,头狼仰天长啸,狼群迅速的围上将它们隐于其后。 姜魁解开兽皮,将噬云剑握在手中,薛暮云瞟了一眼,奇怪了,这噬云剑怎么没有当时在自己手中发出的强烈锋芒?仍旧是乌突突的。 “薛兄弟,她们就交给你了,一会紧跟在我的身后,我们杀出去。” “好。”看到姜魁无畏,薛暮云的心中也升起一股豪气,“精卫,你跟婕娘在我们中间,千万别跑偏了,知道吗?” “嗯,薛哥哥,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精卫点点头,不知怎么的,只要知道薛暮云在自己的身边,精卫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什么都不怕了。 “嗷呜......嗷呜......”狼群后面又一次传来头狼的咆哮,这次是连续的两声,狼群得到指令,迈开脚步,向围着的猎物冲来。 【052】围剿 ,最快更新刺璧 ! 薛暮云已经将箭搭到了弓上,只要狼一靠拢,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射出去,姜魁举着噬云剑在前面开路,不能让狼衡量出两边力量的悬殊,只有冲向它们,才会让狼产生怯意。 两边的距离迅速的缩短,三丈,两丈,一丈,扑面而来。 “啊。”精卫和婕娘同时发出惊呼。 伴随着她们的呼叫,前面的姜魁将剑舞得呼呼做响,挽起的剑花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罩住了他身后的三人,剑花过处,血花飞溅,阵阵腥气迎面扑来令人作呕。 婕娘和精卫已经抑制不住的开始呕吐,脚步也慢了下来,薛暮云顾着她俩,渐渐的跟姜魁拉开了距离。 这时,只听狼群后,头狼再发长啸,连续三声,狼群迅速分成两半,一小半去围堵冲在前面的姜魁,另一大半调转头来围上了薛暮云他们三个。 好狡猾的狈,薛暮云心中暗道,居然知道兵分两路,各个击破,看来能否逃出去还真是未知。 他手一松,一支箭离弦射向离他们最近的一只狼,可是那箭缺少眼睛,跑偏了,没擦着狼的一根毫毛,专挑狼群空隙,掉到了地上。 而婕娘已经呕吐的直不起腰来,精卫也顾不上照顾她了,自己也呕的是一塌糊涂。 薛暮云一看这架势,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连续射出几箭,箭箭落空,狼群却是越逼越近,鼻子抖动,呲牙咧嘴,口沫横飞,杀气腾腾的围了过来。 没招了,薛暮云看了一下在自己的手中毫不起作用的弓箭,往身前一扔,摆开架势,准备用薛家的武功来抗衡,虽然没有寒气了,但是仅凭招式应该可以周旋到姜魁回来找他们。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狼逼到离他们大约三尺的距离后,都停下了脚步,只围不攻了。 薛暮云有点纳闷,看来狈毕竟是个畜生,还不懂什么叫乘胜追击。但是,他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自己还要照顾两个弱女子。 很快,答案就出来了,狼群又闪出通道,那只头狼驮负着狈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回,薛暮云他们可以仔细的瞧清楚啥是狈了。 只见头狼眼露凶光,瞪视着他们,而趴在它背上的狈此刻下到了地上,果真长得如姜魁所说前肢短小,一落地就趴下了,屁股敲得高高的,它看着薛暮云,咧开嘴轻轻的对头狼叫了几声,头狼掉转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它头上的毛,狈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但那神情看在薛暮云的眼中就像是在嘲笑。 “你们,你们别想吃掉我们,我的武功很厉害。”薛暮云虚张声势的吓唬完,便连比划了几个招式。 头狼和狈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瞟都不瞟他一眼,依旧在那边卿卿我我的互相舔着。 “婕娘,你看那狈,是不是要做娘亲了?”精卫大声的叫了起来。 薛暮云顺着她的手一看,果然,那只狈肚子很大,现在看它的表情也不像嘲笑了,反而很痛苦。 “这,这该怎么办?”婕娘手足无措,姜魁被狼群追远,她很焦虑,担心着丈夫的安危。 “跑。”薛暮云小声的对精卫耳语,然后一把抄起婕娘,夹在胳膊下往狈的方向冲去,姜魁说过,狈的速度很慢,现在又要生产,头狼要顾它,必定顾不上自己,现在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薛暮云的身形一动,狼群迅速的掩住了狈,齐齐的掉转头瞪着他,那眼神就像要马上把他们撕成碎片一般。 薛暮云及时的收住了脚步,放下一脸惊恐的婕娘,又摆出架势防守。 “薛哥哥,怎么办?要是狈生完,它们马上就会冲上来。” “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我们拼一次,你一定要跟紧我。” “可是,狼这么多,魁叔也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万一他回头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我不走,我要等魁。”婕娘苍白着脸坐在地上,坚决的说。 “可是婕娘,我们不动死路一条啊。” “你们走吧,不要管我,魁现在还没有回来找我们,说不定已经......已经......”婕娘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不会的,魁叔有噬云剑在手,应该没事。”薛暮云安慰着,心里也开始怀疑,姜魁是不是已经被狼吃了,不然的话,早该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去,也该杀回来了。 要不怎么是曹操跑得最快呢?正想着,就听到狼群外传来姜魁的吼叫:“奶奶的,你们这帮狼崽子,想把老子调开,爷爷回来了。” 跟在姜魁后面的还有不少狼,现在分成两处的狼合到了一起,狼群中传来狈凄厉的叫声,狼群骚动了起来。 姜魁挥舞着手中的噬云剑,想劈出一条通往婕娘的路,可是狼群毫不畏惧,一只接一只的往他身上扑,薛暮云很想过去帮他,可是看看身边的两个女子,只能跺脚干着急。 “魁,小心,小心啊。”婕娘喜极而泣,她的魁还活着。 但是,一直厮杀的姜魁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了,身上被狼咬到的地方越来越多,手中剑的力道也小了下来,速度也变得迟缓,狼群似乎红了眼,不把他咬死誓不罢休的样子,更多的狼加入了撕咬的队伍。 不行,不能再看下去了,如果自己再不帮忙,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姜魁葬身狼嘴,少了一个人,狼群的威胁就更多一分。想到这里,薛暮云捡起地上的弓箭交给精卫:“你拿着,保护婕娘,我去救魁叔。” “好。”精卫点点头,早忘记了自己根本没有摆弄过弓箭,又如何能保护婕娘呢? “魁叔别慌,薛暮云来了。”大叫一声后,薛暮云迈步就准备冲进狼群。 可是,就在这紧要的关头,被狼守护的狈叫了起来,正围攻姜魁的狼群迅速停下,齐刷刷的掉转头往来路跑去,狼群中隐约看到被头狼背负着的狈正扭头看着薛暮云。 狼群又回到三丈开外的地方重新围成了一圈,浑身是血,精疲力尽的姜魁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噬云剑脱手而出。 “魁。”婕娘冲向了自己的丈夫,抱住他的头,眼泪如下雨般滚落。 “婕娘,我,没事。”姜魁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昏了过去。 “婕娘,快给魁叔包扎一下,让他歇歇。”精卫从包袱里掏出一件麻布衣服,用嘴撕扯。 薛暮云捡起噬云剑,乌突突的剑身没有一丝的光芒,他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上次使用的时候,噬云剑能发出那么大的力量,而魁叔使用,却跟普通的剑没有啥区别呢? 【053】背后双有眼 ,最快更新刺璧 ! 姜魁的伤势很严重,现在被婕娘和精卫包扎的像一只粽子,靠在树干上闭眼休息。婕娘不安的守在他的身边,为他擦去脸上的汗水,不热才怪,这可是暑天,穿着单衫还在不停出汗。 精卫一个劲的往火堆里添着柴火,薛暮云走过去,用剑挑出几根还未烧着的,小声说:“别加的太急了,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你要算计着添加,不要熄灭就可以了。” 精卫点点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到薛暮云一脸忧郁的样子,问道:“薛哥哥,天亮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逃走了?” “就怕坚持不到天亮,狼群会再发动进攻。”薛暮云注视着远处的狼群,那边隐约传来狈凄厉的叫声。 “真的吗?那怎么办?魁叔现在这个样子,要不,我们把荒草都点着,反正我们这里已经是空地了,让大火去驱赶狼群。” 薛暮云沉吟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以一试。” 精卫拿起地上的干柴点了两只火把,递给薛暮云一只,然后分头去点空地周围的荒草。 天气很干燥,荒草一经点燃,便如火蛇一般迅速的蔓延开,狼群里发出长短不一的嚎叫声,似乎在互通声气,是撤还是守。 薛暮云他们在火圈的中央,火势向外延伸,除了大汗淋漓,倒是安心了很多,这样大的火,除非找死,狼是不敢过来的。火光阻挡了他们的视线,外面围守的狼有啥动静,他们也无法知晓,这就是一场拉锯战,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天麻麻亮的时候,火小了,空气中充斥着狼尸烧焦的味道。再看远处,已经没有一只狼影,精卫高兴的拍着手:“薛哥哥,我们安全了,狼都被烧死了。” “嗯,我们快点离开。”薛暮云说完,走到姜魁的身边,准备背上他赶路。 “不用,我能走。”姜魁勉强睁开眼,将薛暮云推到一边,用力站了起来,婕娘急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还是我背你吧,这样走的快。” 姜魁斜眼看了薛暮云一眼,嘴里嘿嘿的笑着:“就你这小身子骨?算了,还是照顾她们吧。” “那,魁叔,给你这个。”精卫挑了一根稍长的干柴递给姜魁做拐杖。 薛暮云捡起地上的包袱,一股脑的都背到自己的肩上,手中提着噬云剑走在最后,这次他可不敢放松警惕了,狼群是真的都被烧死了,还是暂时离开,正在找时机卷土重来呢? 精卫背上了弓箭,走在最前面开路,不时听到她的呼声:“这里又有一只死狼。” 虽然因为魁叔的缘故前进的速度很缓慢,但是一路都相安无事,薛暮云渐渐的放下心来,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被火烧干净的荒草地,黄黄的一片现在变成了黑黑的一片,精卫很有成就感的跑到薛暮云的身边,说:“薛哥哥,看样子,我们已经没有危险了,干脆找个地方让魁叔他们休息一下吧。” 薛暮云看看四周,荒草燃烧后的残余火光还时有闪烁,那野草的灰烬被风扬起,又落下,周遭一片安静。 “好,走到前面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薛暮云点点头。 精卫往前跑去,很快又跑回到婕娘的身边,帮她搀扶姜魁,“婕娘,前面有片小树林,我们可以进去休息一下。” “嗯,魁,你还行吗?”婕娘一脸紧张的看着满头大汗的丈夫。 “我没事,一会给我把这层皮拔掉,没有疼死倒会被捂死了。”姜魁的气色好了很多,没有那么苍白了。 进得树林,婕娘帮姜魁拆开被血黏住的麻布,精卫守在一边帮忙,薛暮云到附近转了一圈,大概是正午,天气又热,除了虫子在烦躁的鸣叫,别的活物大概都找阴凉地休息去了。没发现什么异常。 “终于凉快一点了。”被解放出来的姜魁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但是被牵扯的疼感让他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 “喝点水吧。”婕娘将水囊送到他的嘴边,心疼的说。 姜魁看着婕娘,咧嘴一笑:“没事,给我来点肉。” 薛暮云看着他们两个,不由想起了夏篱,如果自己也像魁叔这样了,篱会像婕娘这样跟自己生死与共吗? “薛哥哥,你有没有感觉到很怪?”精卫凑到薛暮云的耳边小声的说,把走神的薛暮云唤了回来。 薛暮云不解的看看她,又看看四周,一片安宁,没什么奇怪的。 “我怎么总觉的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精卫抱着肩膀缩了一下身体,“刚出草场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怕婕娘害怕,我没敢说。” “是吗?”似乎被精卫感染,薛暮云的身体也哆嗦了一下。 “嗯。”精卫连连点头,还不忘看看姜魁夫妻,他们正恩爱的互相喂着肉干和清水根本没有看这边。 “那我们就多小心一点。”薛暮云想起姜魁的话,狼是最记仇的,两次围攻,让狼群死伤无数,也许它们只是畏火暂时离开。 “你们还不抓紧时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婕娘喊着。 精卫应着跑了过去,薛暮云静下心来感觉,片刻后,果真如精卫所言,身后似乎真有一双偷窥的眼睛,让他如芒在背,可是瞧过去,除了树影婆娑,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薛暮云的手不觉抓紧了噬云剑柄,似乎跟他心有灵犀一般,噬云剑开始摆动,仿佛要挣脱包裹着它的兽皮。 怎么又出现了第一次的状况?薛暮云惊诧的看着手中的长剑,迅速的揭开兽皮。 得到解放的噬云剑猛然间寒芒暴涨,乌突突的剑身泛起了一层寒光,一股难以掌控的力量顺着剑身游到薛暮云的右臂,似乎要跟他合二为一。 “啊。”薛暮云惊叫了一声,这感觉太奇怪了,来得突然,但自己又无法抗拒。 “薛哥哥,你怎么了?”精卫看到握在薛暮云手中的噬云剑不停摇摆,越来越快,吓得大叫了起来。 “附体。”婕娘看到这变化,也叫了起来,姜魁抓住妻子的肩膀,问道:“你说什么?” “这......”婕娘欲言又止,自己隐瞒了二十年的事情,现在还能说出来嘛? “快说,你刚才说的什么?什么‘附体’?”姜魁焦急的晃动着妻子的肩膀。 “我......”婕娘很矛盾,如果说了,魁还会像以前那样爱自己吗。 “薛哥哥。”精卫抱住薛暮云的身体,可是薛暮云跟随者噬云剑越抖越厉害,脸上的神情也让人害怕,她哀求着:“婕娘,我求求你了,你知道什么就快说吧。” “魁,你先把噬云剑抢下来。”婕娘终于开口了。 姜魁拐着走过去,伸手去夺剑,可是那把噬云剑似乎长在薛暮云的手中,根本无法移动半分。他反复拽了几次,都没有办法拉出来。 “如果拉不出来,就只能让它暂时占用薛兄弟的身体了。”婕娘无可奈何的说道,“不用担心,一会便没事了。” 精卫还是死死的抱住薛暮云的身体不肯离开。 婕娘扶着姜魁回到树下坐好,姜魁看向她的眼神很复杂,婕娘也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缓缓开口:“魁,还记得噬云是怎么死的吗?” 【054】难以置信 ,最快更新刺璧 ! 听到婕娘提起噬云,姜魁不禁一愣,对啊,自己当初也很奇怪,为什么噬云剑会自己飞起,斩断了主人的脖子,可是,这跟现在发生在薛暮云身上的怪事有什么关系呢? 他看着婕娘没有说话,静等婕娘自己接着说。 “其实,我就是噬云的妹妹。”婕娘接下来的话让姜魁更加的吃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妻子。 “魁跟噬云哥哥那一战,婕娘一直都躲在旁边看着,看到你打败哥哥后,噬云剑斩下了哥哥的头颅。你被你的族人救走,婕娘将哥哥埋葬后就一直跟在你们的后面。” 姜魁不出声,自己一直以为婕娘只是一个普通的九黎族女子,没想到,他居然是噬云的妹妹,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婕娘从来不告诉自己她真实的身份呢? “魁,你相信我吗?相信我的真的很爱你吗?” 姜魁迟疑的点点头,但是眼光中还是充满了疑惑。 “当时,我跟着你们的初衷有两个,一个是寻找机会取回噬云剑,那是哥哥的,我不能允许别人抢走,另一个就是伺机杀掉你,为哥哥报仇。”婕娘的眼中泪光闪烁,哥哥噬云跟她从小就相依为命,要不是该死的氏族战争,哥哥怎么会那么早就离开她。 “我虽然打败了噬云,但是,他并不是我杀的。”姜魁低声的说。 “我知道,我也看见了,哥哥刚炼出噬云剑,用自己的血祭剑开刃时对我说过,他会跟剑融为一体,剑的意识就是他的意识。一定是哥哥被你打败,觉得很羞愧,愧对九黎族第一勇士的称号,所以用自己的意识控制噬云剑斩下他的头颅,让你得到噬云剑。” “他为什么要这样?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姜魁不解。 “是吗?这个称呼却是无上的荣耀,哥哥死的不甘心,所以跟噬云剑融为一体,成为剑魂,就算你得到了这把剑,也无法激发它的潜力,哥哥现在是附身到薛暮云的身体上,他要借用薛暮云的身体,再跟你一战。” “跟我再战?”姜魁将疑惑的目光调转到薛暮云的身上,他现在已经渐渐的趋于平静,抖的不那么厉害了。 “魁,我一直隐瞒你,是因为我没有想到,刚到神农氏就被抓住了。”婕娘抓起姜魁的手柔柔的说:“而你,却一直保护着我,让我不被伤害,甚至为了我离开了氏族,我......” “别说了,我想静一静。”姜魁抽出自己的手,转身不看婕娘,现在他的心里很乱,被自己试图忘记的旧事又一一的浮现脑海。 二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浑身是伤的姜魁跟族人刚回到族群,天上就下起了冰雹,这让他记忆深刻,因为,暑天下冰雹自己还是第一次遇见。 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当姜石年为姜魁包扎好了伤口后,姜魁好好的睡了一觉,跟噬云激战了三天两夜又加上一路的跋涉让他很疲惫。 因为有伤,姜魁的伤口被姜石年处理完后,就直接在他家休息了。早上醒来,精神抖擞的姜魁下了床,准备去见族长,请求族长把听訞许配给自己。刚走到门口,门外传来听訞的声音,姜魁很激动,他没想到听訞知道自己回来,会一大早来看他,正准备开口打招呼,却听到听訞跟姜石年的谈话,让他缩回了开门的手。 “石年,魁回来了,他一定会去找族长的。” “訞,你别急,我想先跟魁谈谈,告诉他,你喜欢的是我。” “那你什么时候谈呢?这次魁胜利归来,族长一定会提起下一任族长的事情。”听訞很着急。 “嗯,魁受伤了,我想等他伤好了再说。” “你,你可以等,魁不会等的,现在他的战功显赫,族人一定更偏向于他,若魁做了族长,我......”听訞说不下去了,哀怨的看着姜石年。 “我跟魁是好兄弟,我去求他,族长我可以不做,我只要你。” “哈哈......族长你可以不做,可是只有族长才能娶我。”听訞凄惨的一笑。 “訞,你为什么一定要做族长的妻子呢?”姜石年一直想不通。 “因为这是巫师的旨意,族长怎么可能违背巫师的话呢?” “巫师说的?”姜石年无力的低下头,将拳头砸向门柱。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看到族人都往族长家的方向赶去,姜石年也拉着听訞追了过去。 屋里的姜魁回到床边坐下,刚才无意中偷听到的谈话让他如雷轰顶,自己一直爱慕的听訞喜欢的居然是自己的好兄弟姜石年。如果是别人尚且好说,自己定是当仁不让,可是对姜石年,这个跟自己从小到大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他如何能做到呢? 姜魁很纠结,自己从来没有看过别的女子,只有听訞时刻牵引自己的目光,娶听訞做妻子是他从小的愿望。可是听訞却喜欢斯文的姜石年,而他又是自己的好兄弟,自己该如何抉择? 啪......啪......有人敲门,紧接着门外传来姜堰的声音:“魁,你醒了没有?族长叫你去一趟。” 姜魁跟着姜堰来到族长家的门前,看到姜石年跟听訞紧紧的挨在一起,他的心哆嗦了一下,一种刺痛的感觉一下散开。 族长家门前已经挤满了族人,最前面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姜魁看了一眼,推开人群走到族长的身边。 “魁,就在等你,你来的正好。”族长招呼着,将手往下压了压,嘈杂的族人都停止了喧哗,安静了下来。 “族长找我什么事?”姜魁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听訞,见她正注视着姜石年,没有看自己,心中不觉有些失落。 “昨夜天现异象,今早在村外抓到一个九黎族的女子,她一口咬定认识你,是来找你的,你瞧瞧,认识她吗?” “九黎族的女子?”姜魁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九黎族的女人了?除了跟她们的男人战斗,他可是没见过女人。 地上坐着的女人听到姜魁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怨恨的目光注视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姜魁,你认识我吗?” 【055】我的女人 ,最快更新刺璧 ! “我?”姜魁看向人群中的听訞,见她一脸紧张好奇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真的认识她?”族长怀疑的看着姜魁。 “她是......”姜魁绞尽脑汁开始想女人该有的名字。 “我是九黎族的婕娘。”地上的女人自己说道。 “对,对,她叫婕娘,婕娘。”姜魁马上接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为这个女人说话,难道就是因为刚才听訞见他点头时,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吗? “魁,你该知道,这女子是九黎族的,九黎族是我们的死对头,如今大旱不解,巫师要祈雨,这个女子正好就做祈雨的祭品吧。”组长说完,对着天空做了个辑:“希望老天能感受我们的诚意,降下甘露。” “祭品?用她?”姜魁很惊讶,平时祭品不都是猎物吗?怎么这次换人了,还是个女人,活生生的女人。 “是的,就是她,我跟族中的老人商议过,这祈雨的仪式就由下一任族长主持,你跟石年都是候选,怎么做,你们俩商量一下。” “不行,这个女人不能做祭品。”姜魁脱口而出。 地下的女人惊讶的看着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居然在为自己说话。 “为什么?”族长狐疑的打量着女人和姜魁。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姜魁也愣住了,他望向姜石年和听訞,见听訞紧紧的环抱着姜石年的手臂,心中一片黯然,不禁轻轻的说道:“她该是......我的女人。” 听到他的话,族人中炸了窝,纷纷议论了起来。 族长气急败坏的点着姜魁的头怒道:“你,你,你怎么会喜欢一个外族的女子?还是九黎族的,绝对不行。” 所有的人包括那名女子都没有想到姜魁会这样说,姜魁的目光直视着听訞,听訞举起手握成拳对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脸上却在开心的笑,不光是她,姜石年的脸上也由惊讶变成了惊喜。 原来,原来自己这样做,听訞才会开心,姜魁绝望了,看来听訞只是把自己当做了哥哥,从来没有男女之爱,如果这样能让她快乐,那就这样吧。 “是的,族长,我就是喜欢她,所以她来找我。”姜魁横下一条心,不再去看听訞。 “不行,巫师已经说了,她就是祭品,已经决定了就无法改变,你下去吧。” “我要带她一起走。”这时姜魁才仔细的看了看地上的女人,有些面善,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姜魁,你好大的胆子,这个女人,你们......你们......”族长在人群里连点几下,被点到的人都走上前来,“你们把这个女人先押到祠堂看管起来,到祈雨前,谁也不能靠近。” 姜魁要上前阻拦,但是被身后的人抓住,身上本就有伤,挣扎中看着女人被押走,女人走前回头望了他一眼,那哀怨,迷茫的眼神让姜魁心头一震。 族人都散去后,姜石年跟听訞走到姜魁的面前,听訞抱住姜魁的胳膊,小声说:“魁,你做的很对,男人应该保护心爱的女人。” 姜魁看着听訞苦笑,我心爱的女人是你啊,为了你,我可以豁出性命,可是我为什么不是你心爱的男人呢? “魁,别担心,我,我们会帮你的,一定。”听訞继续说道,“魁的眼光很好,那女人长的很美,我去看看她。” 姜石年一直没有说话,见听訞离开后,他拍拍姜魁的肩膀:“魁,你让我震惊,你是个真正的男人。” 姜魁看了他一眼,咬住了嘴唇。 “本来,我还想跟你谈谈,我和......” “别说了,我喜欢这个女人,我必须保护她。”姜魁打断了他的话,他知道姜石年要说什么,他不想听,他怕自己听到好朋友的嘴里说出那话后,自己会无法控制。 “那好,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为你高兴,我会帮你的。” 几天以后,听訞终于从族长那里讨来了给九黎族的婕娘送饭的活,支开看守的族人后,听訞仔细的打量着婕娘,婕娘别过头不去看她。 听訞俯下身体,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说:“婕娘,你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还有魁。” 婕娘听到这话,不解的看向她。 “你真的很有福气,魁是我们族里最勇敢的男人,这几天为了你,他一直在求族长,可见他真的很喜欢你。” 婕娘冷笑了一声。 “可是,族长不答应放你,我会想办法放你逃跑,所以,你一定要多吃点东西,知道吗?”听訞还想说什么,可是守卫的族人回来了,她只能留给婕娘一个鼓励的眼神后匆忙离开。 婕娘半信半疑,姜魁为了她?这怎么可能呢?姜魁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为什么要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他又为什么在众多的族人面前说自己该是他的女人呢?真是奇怪的男人。 姜魁在跟族长多次交涉没有结果后,直接冲进了巫师的茅屋。 族中的巫师年纪已经很大了,花白的长发杂乱的披在身后,看到姜魁,白了一眼,继续鼓捣他手里的东西。 “巫师,为什么一定要人做祭品,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姜魁跪在巫师的面前。 “她是我们的敌人,对于我们来说,她只是祭品不是人。”巫师冷冷的说道。 “敌人也是有生命的,如果是我们被九黎族抓了,也要被作为祭品,巫师还会这样说吗?” “那只能怪她的命不好,为什么要来找你。” “因为,她,她是我的女人,”姜魁心虚的说道。 “这样的话,她更是非死不可。” “你,巫师你非要这样做吗?”姜魁气的浑身发抖,这个女人也许只是听到自己的神勇之名,对自己倾心而已,怎么就招来了杀身之祸,算起来,自己才是要她命的祸根。 “除非......”姜魁的愤怒巫师看在了眼里。 “除非什么?你快说。” “除非你甘愿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换她一命。”巫师故意刁难,这个条件他断定姜魁是不会答应的。 “好,我就上刀山下火海,换她一命。”姜魁斩钉截铁的说完,起身离开。 【056】刀山火海 ,最快更新刺璧 ! 姜魁的决定很快就像一阵风般传遍了全族,当然也传到了姜石年跟听訞的耳边,他们匆匆的赶到姜魁的茅屋。 “魁,你真的想好了吗?那可是九死一生。”姜石年不无担忧的看着姜魁,他知道这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言出必行的性格,但是这刀山火海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前族里也听说有人尝试过,但是没有一个能活着经过考验。 “魁,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婕娘有你真幸福。”听訞满是期待的看向姜石年。 姜石年看了她一眼,说:“訞,若你有事,石年的命也是你的。” 听訞甜甜的一笑,这一笑看在姜魁的眼中,更是心如刀绞,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淡淡的回到:“訞也幸福,有石年的照顾,我很放心。” “魁,要不,我们想个法子,把守卫调开,你带着婕娘逃走吧。”听訞说。 “哈哈,我姜魁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既然跟巫师有了约定,就要堂堂正正的把婕娘救出来。” “我看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巫师既然跟族长已经决定了将婕娘作为祭品,必定不会轻易的改变。”姜石年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件事恐怕还会有变数。 “巫师在族里德高望重,不该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只要我过得刀山火海,他就要放婕娘离开。”姜魁信心满满的说。 “但愿如此,你还是多加小心才好。”姜石年无奈的看着感觉良好的姜魁,这家伙什么时候都充满着自信。 “魁,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我们去求巫师,把祈雨的时间往后推推,等你养好伤再说。”听訞担心的摸了一下姜魁胳膊上的伤处。 “没事,早晚都要走一趟,来吧,我不怕。”见听訞在担心自己,姜魁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 祈雨仪式本来是决定由姜魁和姜石年中被选出的那一个新族长主持,可是由于婕娘的出现,姜魁自愿上刀山火海跟婕娘换命,而姜石年不愿意在没有竞选者的情况下坐上族长的位置,因此,仪式还是由老族长和巫师主持。 婕娘早早被押到了祠堂前祈雨的现场,捆在祭坛旁的木桩上。姜魁为她换命的事情,她已经在守卫的闲聊中有所了解,她越来越不明白,这个汉子为什么要对她这样,本来就是素昧平生的两个人,现在却要舍命相救,不过,她也不想想太多,如果自己必死,那姜魁能陪葬也算是对得起哥哥噬云的在天之灵了,自己本来就是想杀姜魁为哥哥报仇,现在又何必在乎是用什么方式呢。 随着日头的渐渐升高,聚集在祠堂前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的纯粹是看热闹,有得却是为姜魁不值,姜堰就是后者。 姜魁是他的本门侄子,他原本指望姜魁坐上族长后,自己也能成为说话有分量的人,可是这孩子忒不争气,怎么能为一个外族人搭上自己的性命,说实在的,这次姜魁战功显赫,下一任族长可说非他莫属,他怎么就不珍惜这个机会呢? 老族长跟巫师来了。 今天巫师特意打扮了一下,头顶树枝编造的树冠,手中拿着一根木杖充作的法杖,花白的胡子似乎也梳理了一下,没有那么纠结了,只是似乎没有睡醒,眼角还糊着眼屎没有擦干净。 巫师走到祠堂前的空地上停住脚步,转身面对族人,举起了那根法杖说道:“祈雨仪式,事关族中存亡,但是姜魁是族中的功臣,因此给他一次调换祭品的机会,若他能过完刀山火海,这婕娘的命运再商榷。” 说罢,回头对老族长耳语了几句话。 老族长走前一步,大声的说:“好了,竖起刀山,架上火海,姜魁过来吧。” “魁,小心。” “魁,多加小心啊。” 姜魁跟姜石年和听訞早就站在人群里,听到族长的话后对姜石年和听訞笑了笑,分开前面挡着的族人走到了祠堂前的空地中央。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得到族长的指示,迅速跑出几个族人,将五米高的刀山竖立起来。 这刀山其实就是一根高约五米的大树干,上面每一尺距离横插两把刃面朝上的刀,上刀山的人要光脚踩着刀刃爬到树干的顶部,并下来就算过关。 正午的阳光很毒,照射在刀面上反射出阵阵耀眼的光芒。 姜魁走了过去,踢掉脚上的草鞋,笑呵呵的对扶着刀山的族人说:“扶住了,别让老子掉下来。” 族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姜魁的脚上,他开始攀爬,开始还好,大概脚底的老茧不薄,他的速度又很快,上到了快两米的距离还没事人一样。 巫师跟老族长对望了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到婕娘身上,见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姜魁。 再上一米,族人中有人惊呼了起来,刀刃上有血,血珠正顺着竖直的刀面滴到地上,开始是缓缓的滴,随着姜魁的攀爬高度,血滴的越来越快,地上很快聚成了一个血洼。 婕娘的心吊在了嗓子眼里,心也随着姜魁的脚步‘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上去了,魁真棒。”人群里传出听訞兴奋的呼声,紧接着,族人的叫好声相继传来,巫师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 姜魁是跳下来的,这样高的距离他没有放在眼里,虽说下来时崴了脚,但是他咧嘴一笑,对着族人们握拳示意胜利后,马上一瘸一拐的走到巫师面前,脸带挑衅的说:“现在下火海。” 巫师看着姜魁,眼皮抖了几下,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架上火海。” 火海是由树枝铺成的,也有五米长的距离,树枝间夹杂着被烧红的石块,过火海时,树枝也会被点燃,人要从这头踩着被烧红的石块,走到另一端。 姜魁看了婕娘一眼,见她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于是露出一抹微笑做了个鬼脸叫她放心。 婕娘看着他的笑脸,心中一紧,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她竟然希望姜魁能顺利的通过火山,不要发生意外。 火燃烧了起来,在烈日下,温度更是炙热,围观的族人都纷纷后退,躲避那火海发出的热浪。 姜石年拿着一件被水浸透的麻衣跑到了姜魁的身边,给他包在头上,小声的说:“魁,一定要小心,跑快一点。” 姜魁笑了一下,慢慢走到火海边,回头望了听訞一眼,听訞跟姜石年站在人群的前面,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姜魁心里小声的念道:“訞,若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听訞看着姜魁,露出一个笑脸,姜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了火海。 空气中很快弥漫起烧焦的味道,姜魁踏着石头飞跑,每一次抬脚都带来一阵剧痛,他咬紧牙关,看着越来越近的出口,一直冲。 满身是火的姜魁终于冲出了火海,守在那端的族人将准备灭火的水泼到他的身上,他在地上翻滚着,烧焦的衣服被压碾成末飘散开,露出的肌肤上满是燎泡,被包住的头也没能幸免,头发已经烧焦了,姜魁的脸看上去是那么的狰狞可怕。 姜石年跟听訞跑过去,姜魁推开他们伸出的手,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巫师和族长,来到他们面前,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族长,我过完了,放人。” 【057】措手不及 ,最快更新刺璧 ! 族长看看巫师,巫师眼睛微闭,等了半天说道:“你不算过完。” 族人听到巫师的话纷纷不满,大声的喧哗起来。 “什么?我不算过完?”姜魁也很吃惊,笑容在脸上凝固了。 “你是从刀山上跳下来的,应该一步一步的走下来。”巫师不紧不慢的说。 “巫师,你出尔反尔。”姜石年为姜魁不平,挤到巫师的面前大声的说:“你事前也没说不能跳啊。” “对啊,上去又下来就应该算是过了。”听訞也很气愤,族人纷纷附和着。 “我也没说过能跳。总之,不算过,来人,准备献祭。”巫师推开面前的姜魁,抬腿欲走。 “你?你骗我。”姜魁愤怒了,忘记了巫师是族中不可侵犯的人,一把向他推去,巫师本就是个瘦小的老头,那经得住姜魁这一推,马上就像一根断线的风筝一般飘了起来,然后准确的落在了火海里。 火海还在燃烧,巫师鬼哭狼嚎的声音在火焰中响了没几下就消失了。 全场一片肃静,太快了,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姜魁也愣在了那里,身上的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还是族长的声音最先响起:“姜魁啊,你闯下大祸了,巫师啊,你可别丢下我们啊。” 清醒过来的人们都加入到灭火的行动,可是,太晚了,被浇熄的火海里,巫师焦黑的身体已经缩成了一小团。 姜石年推推姜魁:“魁,你快跑。” 姜魁傻了一般,一动不动,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愤怒巫师说话不算数,愤怒他们要用一个无辜的生命做祭品,他没想过杀死巫师。 被绑在木桩上的婕娘看着这一幕变化,看着姜魁那变形的脸,黑乎乎的身体,心里一阵疼痛,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你......你.....你,来人。”气急败坏的族长重新走回来,指着姜魁说道:“快来人,姜魁犯下这不可饶恕的事情,必定激怒天神,快把他押起来。” “族长,魁不是有心的。”听訞跟姜石年跪了下去,族人中也有很多人一起跪下去为姜魁求情。 “就算是无心之错,也不可挽回,先押下去,跟婕娘一起。”族长已经慌了神,根本听不进任何的话。 姜魁跟婕娘被押走了,听訞不放心,跟了过去,姜石年是下一任候选族长,跟在老族长和族中老人的身后去了族长家,这突发的变故让他们措手不及。 “族长,这姜魁不管怎么说也是族里有功的人,这次确是无意,不如就放过他吧。”一老人说。 “不能放,放了他,那婕娘放是不放?”另一老人坚决反对。 “巫师已死,天神若是怪罪,族人是否能生存下去,堪忧啊。”族长叹着气。 “这件事是婕娘引起,她又是我们的对头九黎族的人,她必死不可。” “把她杀了,姜魁一定不肯善罢甘休,现在族里没人是他的对手,他若发怒,族中必大乱。” “石年,说说你的想法。”族长把目光投到一直低头不语的姜石年身上。 “我......我还没有想好,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姜石年的心里很乱,魁闯下大祸,能保住自己的命就算侥幸了,如何还能救出婕娘呢?若不救婕娘,魁的冲动,还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巫师刚死,族里人心惶惶,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我看,要不,先把他们关押在祠堂,我们先把巫师的后事办完,再商议如何处理。”姜石年决定先拖延一下时间,自己要跟听訞商量一下对策,这关系着两条人命。 “好吧,现在也想不出周全的办法,就依石年的意思,先办巫师的后事,这看押的事情就交给石年了。”族长头痛的吩咐完,大家散去。 姜石年回到家,听訞正在焦急的等待他的消息。 “魁,还好吗?”姜石年走到桌边坐下。 “嗯,我拿你的药给他敷上了,可是魁的精神我很担忧,他一直不说话。”听訞边说边倒出一碗水递给姜石年。 “唉,他太鲁莽了,现在我也很为难,族人最多能放过他,但是婕娘必死无疑。” “不行,婕娘不能死,魁为了她连刀山火海都过了,是巫师说话不算。”听訞不平的说,“若巫师有信,他又怎么会死?” “道理是没错,大家也都看的清楚,可是巫师说的话至高无上,代表着天神的旨意,谁敢违抗?现在又逢大旱,族人都把希望寄托在祈雨上,魁却失手烧死了巫师,现在族里人心惶惶。” “那族长他们什么意思?” “我只能拖延了,族长同意将魁和婕娘的事情放到巫师的后事后再处理,真希望能快点想出个两全的办法,不然,到时候族人情绪激动难以控制,魁的命都难保了。”姜石年无可奈何的说。 “只好冒一次险了。”听訞望向窗外,毅然说道:“我要放魁跟婕娘离开。” “你疯了吗?被族人发现,你也会被牵连。”姜石年大惊,现在偷放姜魁跟婕娘可不是祈雨前那么简单了。 “魁跟我们从小长到大,是我最珍惜的朋友,你不敢,我敢,大不了也是一死。”听訞无畏的说。 “訞,你要有事,石年也不会独活,可是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若你把魁放走,他再回来的话,你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他毕竟是杀死巫师的凶手,除非族人一致同意,他才能有命可活啊。” “我不管那么多了,魁能为心爱的女子舍命,我也能为珍惜的朋友拼死。就今晚,你若怜惜我,就当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婕娘说完,看了姜石年一眼,转身离开。 姜石年皱起了眉头,听訞说的没错,只有放魁跟婕娘离开才能救他们,可是族人要是发现,听訞一定会被牵连,现在族人都很激动,没准会给听訞也招来杀身之祸,她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看来自己要暗地里先把守卫的人支开。 巫师的后事要守夜,族人们都聚集在巫师家的空院里,听訞坐在外围,见无人注意她,起身悄悄离开。 姜石年一直在关注这她的一举一动,见她离开了,便对族长说:“巫师在世时,恩泽每一个族人,现在走了,每一个族人都该送他一程。不如传话给守祠堂的人,分成两批,轮番过来拜祭巫师吧。” 族长听后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 听訞正在祠堂的外面干着急,要想个什么方法才能支开守卫的四个人呢?正当这时,一个族人过来传话,两个守卫跟着他一起离开。 只剩下两个了,听訞心中暗喜,她返身跑回姜魁的茅屋,拿出下午就收好的包袱,准备出门时,看到门后竖立的一把乌黑长剑,想到姜魁离开,也需要武器防身,便一并拿了。走到院里,听见猪圈里的猪在哼哼,听訞心里有了主意,将猪用绳子拴住,拉着一起走。 族人都在巫师家集中,听訞没有任何阻碍的又一次来到祠堂门口躲下。 “你看,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守卫之一指着远处的树丛。 “是啊,好像还有声音。”另一个也发现了。 “别是九黎族的来偷袭吧?你去看看。” “还是你去吧。”两个人互相推辞着。 “要不一起去,两个人好互相照顾。” “那这里怎么办?” “放心吧,他们犯下大错,谁敢来救,现在大家都在巫师家里,我们快去快回。” 两个守卫结伴离开,听訞瞅准机会,闪身进了祠堂。 姜魁身上有伤,没有被捆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婕娘被绑在墙角,看到听訞进来大吃一惊。 听訞跑过去,用那把长剑割开捆绑婕娘的绳索小声说:“婕娘,你跟魁快点离开。” “訞,你怎么来了?”听到听訞的声音,一直闭着眼睛的姜魁坐了起来。 “我说过,我会保护婕娘,还有魁,现在我来救你们。”听訞把包袱跟剑塞到姜魁的怀里。 “不行,我不能走,我走了会连累你。”姜魁重新躺下。 “你死了,听訞活着也会难过,生不如死,快带婕娘走,不要再回来就不会连累我。”听訞去拉扯姜魁。 “我死了,訞会难过?”姜魁重复着听訞的话,訞还是在乎自己的,现在能来救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不像姜石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訞,一起走,跟我一起走。”姜魁一瞬间觉得自己不能把听訞交托给姜石年。 “不,我不走,石年在这里。”听訞躲开姜魁的手,转身牵起婕娘的手放进姜魁的掌中,“婕娘,我把魁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婕娘一直没有做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听訞往祠堂外推她跟姜魁时,才说了一句:“我会照顾他,一定。” 远处传来猪的哼哼声,姜魁还是赖在地上不起来,听訞急的一下子流出泪来:“魁,要是你不走,听訞跟你一起死。” “訞。”这一句话让姜魁非常的震惊,听訞抱着被连累的决心来救自己,自己怎么能连累她呢? “好,我走,訞......你要保重。”姜魁起来了,婕娘忙上前扶住他。 “记住,不要回来。走的远远的。”听訞止住了眼泪,推着恋恋不舍的姜魁往门口走。 目送他们消失在黑暗里,听訞笑了,擦掉脸上残留的泪水,转身走向巫师家。 【058】斩尽杀绝 ,最快更新刺璧 ! 姜魁还在回想,那边被噬云附身的薛暮云却起了变化,只见他的斯文气一扫而光,脸色阴郁,目光犀利,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冷哼着推倒抱着他的精卫,向树下的姜魁缓步走来。 “哥哥,噬云哥哥。”听到动静的婕娘收回注视姜魁的目光,最先发现了变化,她一下扑到姜魁的面前,伸开双臂挡在他的前面。 “婕娘,你在说什么?”精卫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婕娘的叫声,很奇怪。 沉思的姜魁被唤醒,他抬起头望过去,见薛暮云被一层浓重的杀气包裹,正冷冷的瞪着他,他站了起来也瞪着薛暮云。 “噬云哥哥,你还在记恨姜魁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婕娘,是婕娘,你唯一最爱的妹妹。”看到薛暮云的神色,噬云的影子又出现在婕娘的眼前,可是哥哥能听到自己的话,放姜魁一条生路吗?婕娘大声的哭叫着:“噬云哥哥,我是婕娘,是婕娘啊。” 薛暮云的脸色在听到婕娘的话后稍微的缓和了一点,但是他没有出声,依旧静静的站在姜魁的面前。 “哈哈,你是噬云?当年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今天我依然不惧你,来吧。”姜魁清楚的感受到了薛暮云的身体所散发出来的强大压力,但是他却依然仰天长笑,英雄气慨不减当年。 “魁,不要激怒哥哥,你现在浑身是伤,哥哥不会难为你的。”婕娘说完,祈求的望向薛暮云。 薛暮云的脸色阴晴不定,但是依然沉默,眼光却转到了婕娘的脸上。 “婕娘,他是薛哥哥,你是怎么了?”精卫不解的叫道,然后去牵薛暮云的手,却被他一挥胳膊打在了地上。 “噬云哥哥,我知道你不甘心被姜魁打败,所以化成剑魂一直等待再跟他较量的机会。可是哥哥,要不是姜魁舍命相救,婕娘也早去跟你团聚了,这些年,都是姜魁在代替哥哥照顾婕娘,哥哥你知道吗?”见薛暮云看自己,婕娘站起身来,扑到薛暮云的怀里痛哭。 “噬云哥哥,你不知道,婕娘的这条命是姜魁上刀山下火海,用他自己的命换来的。”婕娘哽咽的说着,上刀山下火海每个氏族都知道那是命悬一线的事情,哥哥也知道。 薛暮云果然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抱住了婕娘,精卫看傻了,坐在地上忘记了起身。 “哥哥,姜魁对我很好,婕娘所爱之人只有哥哥跟姜魁两个,哥哥现在已经不在了,还忍心把他也从婕娘的身边抢走吗?”婕娘小声的哭着。 姜魁听着婕娘的哭诉,眼睛一阵酸涩,他仰起头,不让泪水流出来。 薛暮云轻轻拍了拍婕娘的后背,婕娘抬起头一看,见他的眼中泪花闪动,不禁喜道:“哥哥不怪姜魁了吗?” 薛暮云却一把将她推到姜魁的身边,返身挥出一剑,‘嗷’的一声嚎叫,一只悄悄靠近的狼被剑锋分成了两半。 “啊,狼又来了。”精卫尖叫着爬起来抱住婕娘。 不知何时,他们的身前不远处出现了更多的狼,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狼群选择在白天袭击,必定是不死不休的。 薛暮云举剑站在前面护住身后的女人,姜魁也调转身体,面对背后伺机偷袭的狼。 狼群似乎早有了默契,停下了脚步,虎视眈眈的瞪着包围圈里的猎物,就这样僵持在那里。婕娘搂着精卫不停发抖,靠近薛暮云。 薛暮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说道:“别怕,哥在。” 婕娘点点头,精卫睁大了眼,她没有听到婕娘跟姜魁的对话,一直都在纳闷为什么婕娘会改变对薛暮云的称呼。 “你们发现没有,狈不见了。”姜魁的声音传了过来,精卫仔细的看了一遍,真的如他所说,狼群正对着薛暮云的中间,站着那只狼王,狈消失了。 汗一滴滴流下来,双方都不动,较量着耐性。 握在薛暮云手中的噬云剑上剑光流转,发出阵阵轻吟,随着剑吟,薛暮云的周身渐渐泛起一层白色的光芒,披散的长发无风自动,竟让精卫看的痴了,原来薛哥哥竟是这样的神武。 面对薛暮云的变化,狼王也狂躁了起来,眼珠泛红,白色的口沫淌下嘴角,它用前爪刨着身前的地面,抖动的鼻翼发出阵阵哼哼,摆出随时会一跃而起的架势。 这时,被狼群掩在后面的位置传来一声轻微的嚎叫,听到声音的狼同时跃起,纷纷扑向早已锁定的目标。 薛暮云大喝一声长剑一扫,他面前的狼无一例外的身首两处,但是,从侧面包抄的狼已经跃到了婕娘跟精卫的身边,随着女人的尖叫,狼吻已经近到眼前。 薛暮云转身,一手持剑一手将两个女人揽入怀中,剑过处,袭击差点得逞的狼变成了尸体倒下。 姜魁应付的很吃力,昨夜就满身是伤,如今弓箭又不在身边,他只能挥舞着手中充作拐杖的木棍,但是面对一波接着一波的狼,拐杖很快折断了,他一边不停的击打扑上来的狼,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妻子,见婕娘安全的躲在薛暮云的怀中,惨然一笑,看来自己要先走一步了。 姜魁大吼着冲进了狼群,他要跑,往前跑,把狼引开,好让薛暮云能有机会带婕娘跟精卫离开。 一看有人落单,狼群迅速分成了两半,十几只体型高大的狼尾随姜魁追了过去,薛暮云要保护怀中女子的安全,身形闪躲之间就慢了下来,他看着姜魁,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可置信,但马上恢复了正常。 “魁。”婕娘惊叫起来,她用力想挣脱薛暮云的怀抱,去追赶她的姜魁,可是姜魁已经引着狼跑远了。 狼王在狼群后不断的发出长啸,催促着狼群无畏的往前冲,狼尸布满了一地,薛暮云腕上使力,噬云剑的剑芒陡然间暴涨几尺,随着他的叱喝,一层层的尸体越垫越高,他一边出击一边护着两个女人往姜魁跑的方向移动。 剩下的狼已经不多了,狼王仰天长叫,从姜魁冲跑的方向迅速跑回来数只,跟狼王一起加入到这边最后一波冲击的队伍。 薛暮云将婕娘和精卫放下,双手握剑朝天举起,大吼一声:“灭!” 飞扑过来的狼还没有接近,就被剑锋横扫在地。这时,姜魁的声音也重新响起,多数狼被狼王召回,他的压力顿减,剩下的几只根本没有被他放在眼里,形式扭转,他挥舞着手上的短棍追逐着剩下的狼又返回来了。 剑起头落,剩下的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死在了薛暮云的剑下。 这场战斗从正午打到了黄昏,层层叠叠的狼尸,到处可见的残肢让精卫的心狂跳不已,姜魁大口的喘着气,旧伤加新伤让他很虚弱,婕娘跪在他身前为他包扎伤口。 薛暮云用脚踢开堆积在一起的狼尸,他在找狼王,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精卫绕过狼尸来到后面,在一块较大的石头后站住了,她指着地上叫道:“薛哥哥,快来,狈在这里。” 听得她的声音,薛暮云几个跨步来到跟前,只见那只狈已经奄奄一息,身下有一只正在蠕动的小东西,浑身湿嗒嗒的,正在轻声的哼哼。发现有人到了身前,狈睁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精卫。 薛暮云举起剑就要刺下,被精卫抱住了胳膊:“薛哥哥,你就饶了它吧,它有孩子了。” 薛暮云一掌将精卫推开,冷笑着将剑重新举起,这时从狼堆里挣扎出来的狼王扑到了狈的身前,嘴里发出悲鸣,眼睛瞪视着薛暮云。 此时的狼王浑身是血,他的两个前肢已经齐齐从中间被剑削断,血肉模糊的残肢支撑着它的身体,它随着薛暮云的剑尖吃力的移动,护住身后的狈和幼崽。 薛暮云一愣,就在这愣神间,狼王向他扑来,他一个闪身躲过,狼王扑了个空,残肢撑着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痛让它发出‘嗷’的一声怪叫。 薛暮云瞅准机会,剑对着狼王的颈部插下去,可是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奄奄一息瘫在地上的狈竟然爬了起来,直接向薛暮云的剑撞了过去。 狈的前肢短小,但后肢有力,这一撞大概已经使出了它全身的力道,竟将薛暮云的剑锋撞歪,剑刺到了狼王的肩胛部,狈也随着扑势掉在了狼王的身上。 狼王挣扎欲起,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薛暮云的第二剑准确的刺进了它的胸膛,勉强爬起来,准备二扑的狈也被同时穿在了剑上。 “啊......”一直注视着薛暮云举动的精卫被这一幕惊住了,她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薛暮云抽出插着狼狈的噬云剑,将沾满血的剑身在它们的皮毛上蹭了几下,然后抬腿走向隐藏狈的大石块,那里还有狼狈的幼崽,他也要一并除之。 大石块后很安静,那只幼崽的声音消失了,薛暮云伸头一看,幼崽还在,只是已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小尸体,它的头被咬碎了。 薛暮云抿了抿嘴,如果推测不错的话,这只幼崽是让生它的狈咬死的,这狈想必也明白,狼群被灭,没有保护的它狼王,它跟幼崽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刚才孤注一掷的冲过去前,将自己新生的幼崽亲口咬死,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狈还真是狠。 婕娘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狼狈幼崽的尸体,心中一阵酸楚,当初跟姜魁从神农氏部落逃出后,自己跟姜魁在一起,也变成了九黎族的叛徒,被族人追杀,为了躲避两族的人,他们夫妻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跟姜魁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降临人世,就胎死腹中。 看到婕娘一脸的悲戚之色,薛暮云走上前,用剑在大石块后掘出一个坑,将狼王和狈还有它们的幼崽埋了进去,让这一家团圆了,然后又检视了一遍,确定狼群中再无活口,这才走到姜魁的面前站住,看了他片刻后开口说道:“姜魁,你是条汉子,婕娘有你,我放心了。” 姜魁还未答话,便见薛暮云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就像噬云附体时一样,但是这次时间却很短,当薛暮云停止抖动后,噬云剑的剑芒中透出一股似有若无的青烟向空中散去。 “噬云哥哥......”婕娘望着青烟在空中消失,眼泪不停的溢出,哥哥真的不在了。 薛暮云的神色很疲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面前堆积的狼尸发呆,刚才难道狼群又来了?可是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薛哥哥,你还好吗?”精卫凑到他面前,被薛暮云连推倒三次,她现在对他有点畏惧。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薛暮云指着死狼问道。 “这些都是薛哥哥杀死的,你不知道吗?” “我?我杀死的?”薛暮云望着精卫眨着眼睛,这怎么可能,刚才自己一直都在跟从噬云剑上传来的力量对抗,那股力量很强大,让自己疲于应对,哪里有去参与杀狼。 精卫反正是迷糊的,薛暮云对她一会好一会坏,谁知道接下来又会对自己如何,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也不再说话,安静的坐在他身边。 “婕娘,收拾一下,我们继续赶路。”姜魁又被包成了粽子。 “你可以吗?还是今晚就在这里歇息,明天再走吧。”婕娘悲伤的情绪还没有调整过来,哥哥得而复失让她很难受。 “走吧,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早点离开安全一点。”姜魁撑起身体,拄着婕娘为他找来的新拐杖带头走去。 “薛哥哥,我们也该走了。”精卫背起包袱,现在没有刚出门时那么多了,被狼群撕烂了不少。 薛暮云摇着头站起身,将那把噬云剑举到面前,剑身乌突突的没有一丝光芒,但是上面残留的血迹告诉他,刚经过了厮杀。 残阳如血,狼尸满地,踩着狼血铺就的道路,几个人重新踏上了回家的路。 【059】炎居也有心 ,最快更新刺璧 ! 姜石年坐在海边的礁石下,看着族人用瓦罐装着海水往族里运送,无奈的摇着头。村庄附近的水源已经干涸,现在各家留存的饮用水也越来越少,也不知姜堰是如何鼓动的,族人现在开始运海水浇灌庄稼。 姜石年阻止过,但是已经被洗脑的族人却听不进他的劝告,眼见着被海水浇灌过的田地被盐霜覆盖,姜石年却无计可施。 女儿精卫一直没有消息,就像那个叫薛暮云的人一样,来的突然,消失的也是无声无息,现在精卫是生还是死去了呢?姜石年不愿意去面对后一个答案,他宁愿相信女儿被薛暮云怜悯,现在跟他一起生活在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的薛家庄里。 二十年前,族中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天神开眼,就在巫师死后,大家祈雨无望,准备全族迁徙的前夜,天降大雨,下了整整三天,帮助族人度过了难关,现在这个状况,是不是应该找姜堰和族中老人商议一下,不要再坚持等待,动员族人迁徙到有水源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呢? 姜石年看看太阳,刺眼的光芒让他无法睁开眼睛,没有一点变天的迹象,此时不走,再拖延几天的话,恐怕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想到这里,姜石年站起身来走向在海边指挥众人运水的姜堰。 “姜堰,不能再让大家耗费体力了,现在应该想想别的办法。”姜石年用手遮住眼前,挡住日光的暴晒。 姜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姜石年,这本来就是族长该着想的,你连族长都不愿意做了,现在过来指手画脚,不觉得晚了点吗?” “族人是不是也该为族群的生存献计出策呢?” “那你想怎么样?” “我觉得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努力,不如动员大家收拾包袱迁徙。” “你说什么?迁徙?”姜堰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我们去找有水源的地方重新开始,或许才是唯一的活路。” “得了吧,要不是你女儿精卫带回来那个叫薛什么的外人,你又将他放走,天神早就赐雨给我们了。” “这是两回事,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姜石年听他提到精卫,激动了起来。 “怎么是两回事?当年就是巫师要将那个九黎族的婕娘祭雨,诚意感动上天,所以才天降甘露救了大家。” “可是婕娘并没有成为祭品啊。” “你别忘了,祈雨仪式上,巫师烧死了,是尊贵的巫师用生命换来的雨,婕娘没有成为祭品,巫师替代了她。” “荒谬。哪有活人做祭品的,要不是那件事,魁也不会离开。” “要是你拿下那个姓薛的小子,带我们举行祈雨仪式,现在这里早就解除困境了。”姜堰根本听不进姜石年的话,在他的心里,巫师当年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族人现在被困,就是姜石年的妇人之仁造成的后果。 “我不跟你说,我去找老人们商议。”姜石年看着不可理喻的姜堰,无奈至极。 “跟谁商量也没用,我们早就商议了很多次,除非再次举行祈雨仪式,向天神献活人祭,让天神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这是谁提出的?”姜石年大惊。 “巫师,从天而降的巫师给我们的提示。”姜堰得意洋洋的说,巫师很信任他,都是通过他传话给族人。 “那个丛林里的巫师吗?”姜石年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巫师都要做这样的决定?活人祭? “别想了,很快就可以举行了,是你主持还是我这个临时的族长主持呢?”姜堰斜眼看着姜石年。 “谁来做祭品?”姜石年还是不敢相信,巫师的这个决定被通过的话,族人中谁会被选出来成为祭品。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巫师说了,很快我们就能抓到送上门来的祭品,你就先想好谁才应该主持祈雨仪式吧。”姜堰说完,也不再看姜石年,继续去指挥他的族人运送海水。 姜石年匆匆的赶回家,前段日子,他的心思都在寻找精卫上面,这段时间又在思索水源的事情,对族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注意,现在要赶快找到炎居,这孩子在族里很活跃,他应该什么都听说了,只是这孩子怎么在自己的面前提都不提一下呢? 炎居被传话的族人叫回了家,一推开门,见父亲姜石年正靠在床边长吁短叹,便走过去问道:“爹,你叫我啥事?” “炎居,你可听说族里又要祈雨的事情?”姜石年坐起身急问道。 “是啊,好像老人们已经在准备了。” “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过?” “爹的心里只有那个丑女,什么时候关注过我?” “你......妹妹不见了,你这做哥哥的一点不着急,你还是你娘生的孩子吗?” “我当然是,我不但是娘的孩子,我还是神农氏族人,可爹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我在找你妹妹。” “是她一个人重要还是我全族的人重要?爹为了她,连族长都可以放弃,但是炎居不会,炎居心里装着族人,炎居要做族长。” “你这孩子,你懂什么?做族长不是嘴里说做就能做的。”姜石年没想到儿子心里居然有着这样的想法,有些吃惊,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带领大家运海水浇灌庄稼,而不是像爹这样什么都不做。”炎居振振有词的说着。 “你,原来这领头的人是你?你可害死大家了。”姜石年哭笑不得。 “海水也是水,我怎么害死大家了,姜堰伯也是同意的。”炎居理直气壮的回嘴道:“现在爹不管族里的事情,炎居替爹为族人考虑。” “孩子啊,炎居啊,你难道没有看见被海水浇过的土地都被盐层覆盖吗?里面的种子会沤烂在地里,以后有水了也无法再种出粮食。” “会吗?”炎居不懂,但是爹对种植庄稼很有研究,他这样说应该不无道理。 “我会拿粮食开玩笑嘛?快,快,快去叫大家停止浇地,然后回来,我还有话问你。” “那,我先去跟姜堰伯商量一下。”炎居踌躇道。 “不用,快叫他们住手。”姜石年站起来走到炎居的身边,推着他往门外走,这时,从远处传来族人的喊叫声:“炎居,炎居,快去看啊,抓到外族人了。” 【060】自投罗网 ,最快更新刺璧 ! “真的吗?巫师真神。”炎居回应着跑到门口。 “你家精卫也回来了,又是她带来的外族人,现在他们都被抓去祠堂了,快看看去。” “等我一下。”炎居回头对着姜石年叫道:“爹,你那丑闺女也回来了。”说完,跑了出去。 姜石年听到炎居的话,也迅速的从床上起身,紧随而出。 祠堂外面聚满了族人,大家都在议论着,姜石年推开众人走进了祠堂。 姜堰和族里的老人坐在里面正在商议着什么,见到姜石年进来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看着他。姜石年的目光在祠堂内巡视了一圈后,终于在祠堂角落停下,那里跪着四个人,但是背对着这边,看不到面容,他急忙走过去。 “爹。”精卫本来一直低着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族人见到他们时的眼神那么狂热,而且,什么话都不听自己说,直接就把他们捆绑到了祠堂,难道他们已经不认识她了吗?当她看到一双停留在眼前的脚丫子后抬起了头。 又听到女儿精卫脆生生的呼叫,姜石年激动万分,他蹲下身体一把抱住失而复得的精卫,眼泪流了下来,喃喃的说:“精卫,精卫,你回来了,爹一直在找你,訞,你看见了吗?女儿好生生的回来了。” “哼......”精卫的旁边有人冷哼一声,引起了姜石年的注意,他举起手擦掉眼泪看过去。 “你.....你是.....你是魁。”姜石年这一刻震惊了,那个冷哼的汉子是姜魁吗?只见他的身上伤痕累累的,脸上也是黑一块红一块的疤痕,但是那尖锐的目光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真的就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姜魁吗? “你还记得我姜魁?真是荣幸。”姜魁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他不会忘记自己落难时,姜石年连面也不敢露,还不如听訞一个弱女子,他有什么资格当自己的好朋友,当年把听訞让给他就是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魁,你在生我的气?”姜石年不明白姜魁看自己的眼光为什么充满了敌意。 “不敢,我是一个被驱逐的人,哪里敢生族长大人的气,哈哈,你也太抬举我姜魁了。”姜魁嘲笑着,如果自己不为婕娘出头,这个族长会是你的吗? “爹,为什么要把我们捆起来?我们做错了什么?”精卫问道。 姜石年迅速看了看剩余的两个人,都不陌生,一个是薛暮云,一个是婕娘。薛暮云面对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婕娘一脸关切的看着姜魁。 “我还不清楚,你们先等等,我去问问。”姜石年起身走到姜堰的面前问道:“姜堰,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似乎中午在海边就跟你说过了,巫师传话,需要活人献祭祈雨才能挽救神农氏族的生存。” “精卫和魁也是神农氏人,为什么要捆绑他们?” “笑话,姜魁早就背叛了氏族,被驱逐的人怎么算我们的族人?要不是精卫引来外族人,天神又怎么会生气,让我们饱受大旱之苦?算起来,精卫也是祸端。”姜堰没好气的说。 “如果真要活人献祭,我去,把他们放了。”姜石年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 “石年。” “爹。” “族长。” 众人惊讶,谁也没想到姜石年会有这样的提议,纷纷惊呼。炎居守在祠堂门口,听到姜石年的话冲了进来:“爹,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决定?” “精卫是我的女儿,姜魁是我的兄弟,为了他们,我有何不可?” “石年,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巫师说献祭的是外族人。精卫和姜魁虽然有错,但也曾经是我们的族人,暂时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你不要激动。”一个老人劝道。 “姜石年,你现在不要指手画脚了,巫师的话,老人们都同意,你还是想想这祈雨仪式该谁主持吧。”姜堰阴阴的说道,他也有着小算盘,自己好不容易能将族长的权利取而代之,但是毕竟还是临时的,现在姜魁又回来了,如果族人还有偏向他的心,会不会族长之位又有变化,所以,不管族人有什么意见,他都不能留下姜魁,不是死就是赶他离开。 “是啊,石年,这祈雨势在必行,你也不要再争论了,我们还是信任你的,你说,是用婕娘还是那个姓薛的小子?”老人中有人开口了。 “干脆两个一起。”族人中有人怪叫着,反正是他们都是外族人,没有必要献一个留一个,没准这一留会给族里带来别的祸事。 “是啊,反正他们不是我们的族人,也不会留下来成为我们的族人。” “上次是婕娘,这次是不是该换一个呢?婕娘可是姜魁过刀山火海换过命的。”对上次祈雨记忆尤深的族人说着。 “上次她不是逃脱了吗?”有人反驳道,族人乱了起来,议论纷纷。 “哈哈,你们真的那么恨婕娘吗?二十多年前没有能置她于死地,现在想再来一次吗?”姜魁仰天长笑,挣扎着站起身来,走到族中老人面前。 “姜魁,你好大的胆子,跪下。”姜堰气急败坏的叫嚷着。 “你有什么资格叫唤我?我姜魁好歹是个堂堂七尺的汉子,你算什么东西?只敢对女人下手,呸。”姜魁冲着姜堰啐了一口唾沫。 “你?来人,这个姜魁忤逆巫师,拖下去打。”姜堰擦去脸上的唾沫,恼羞成怒的大喊。几个族人从祠堂外跑了进来。 “姜堰,你非要这样吗?”姜石年用身体去护姜魁,却被他闪身躲开。 “不要说了,结果已定,选个吉日祈雨,都散了吧。”姜堰坚定截铁的说。 “不行,”姜石年伸开手挡住老人们的去路,“先把他们放开,我们应该先听听他们的来意。” 姜石年的态度坚决,老人们互相看了看都点点头,姜石年转头示意姜魁开口,可是姜魁眼睛望着祠堂的屋顶,根本就没开口的打算。 “魁,你说说。”姜石年恳求着,却换来姜魁鼻中的一声冷哼,他无奈的看向女儿。 精卫很纠结,自己从小习惯了被忽视,说出的话还不如别人放出的屁有个声响,自己能开口吗?她望向父亲,正好看到姜石年鼓励的眼神,于是把心一横,豁出去的大叫一声:“我知道。” 【061】婕娘难逃 ,最快更新刺璧 !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安静了下来,目光都聚焦到精卫的身上,姜石年走过去给精卫松开绳索,将她牵到老人们面前。 “精卫,你想好了再说,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姜堰眯着眼睛,打量着精卫。 精卫有点紧张,她看看父亲又看看姜魁,这时,姜魁也在看她,对她笑了一下。 “我知道,魁叔跟婕娘为什么回来。我想送薛哥哥回家,结果我们在丛林里迷路了,快要饿死的时候,是魁叔跟婕娘救了我们,我想回家,但是不认识路,魁叔跟婕娘是为了送我回家才来的,神农氏本来就是魁叔的家,他回自己的家有错吗?”精卫一口气说完后,看着姜堰。 “魁,谢谢你。”姜石年感激万分,一定是妻子听訞的在天之灵保佑,所以让精卫遇到姜魁而不是别人。 “哼......”依旧换来姜魁轻蔑的冷哼。 “照你这么说,责任都在你了?”一个老人说道。 “我......”精卫点点头,是啊,要不是自己追随着薛暮云,又这么会遇到姜魁夫妻呢?要不是自己的游说,又怎么会挑起姜魁的返乡之心? “好,姜魁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他原是本族中人,但是婕娘不能放过,祈雨仪式依然照常。”姜堰不想得罪姜石年,毕竟姜石年是精卫的父亲,在族中的威望是他无法企及的。 “婕娘也是为送我而来,为什么不能放?”精卫不满的叫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去走了一遭后,勇气也增长了不少,原来这种场合,她是躲得远远的,大气也不敢出。 “她是外族人。”姜堰强调一句。 “可是,上次婕娘已经逃脱了活祭,说明大旱跟她无关,你为什么要揪着她不放?”姜石年盯着姜堰。 “那是因为巫师替她死了,对对,上次姜魁杀死巫师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就逃跑了,这次正好一并处理。”姜堰将话题转到了上次的事件,只有挑起族人的情绪,才能将姜魁置于死地。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这回事,你为什么要转移大家的视线?你想搞什么?”姜石年不知道姜堰的算盘,但是也感觉到他别有用心,自己一定要据理力争才能为姜魁夫妻讨来一线生机。上次听訞冒死将姜魁他们放走,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在自己的眼前失去生命。 “照你这样说,那姜魁跟婕娘不该为这次祈雨牺牲,那么薛小子呢?对于他,你没话可说了吧。”姜堰赶快换话题,看来姜石年已经对自己的动机有所怀疑,现在可不能让他察觉自己的想法。 “这......”姜石年这次是真无语了,婕娘怎么说也知道她来自哪里,可是薛暮云根本说不清来处,自己怎么才能为他开脱呢? “薛哥哥很神武,他一个人杀了很多要吃我们的狼,他可以留在我们神农氏当勇士的。”精卫一见矛盾转移到了薛暮云的身上,急忙为他辩护。 “你说什么?他杀狼?就他?”姜石年不敢置信的看着薛暮云,这个斯文白净的青年怎么看都不像猎人,甚至可以说能跟手无缚鸡之力挂上钩,他能杀狼?而且还是很多。 “对啊,我还见到了狈哦,狼和狈带着好多好多的狼一直追着我们......最后它们都被薛哥哥一网打尽了,你们是没有看见当时的情景,好惊险啊,我差一点就被狼咬到了,但是薛哥哥就这样一抱,用一只手拿着剑,这么一挥,那些狼就全部倒在了地上。”精卫一边手忙脚乱的模仿着薛暮云斩狼时的招式,一边绘声绘色的描述他们这一路走来,跟狼狈发生的几次战斗,只听得族群里的人发出阵阵惊呼。 姜堰听着,脸色变换莫测,如果真如精卫所言,这个薛暮云要是逃过了这次祈雨而留在神农氏的话,以他的勇猛,很快就会成为自己的对手,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薛暮云,你愿意留在神农氏,成为我族中的勇士吗?”姜石年听完精卫的讲述,心中有了主意,只要薛暮云愿意留下,自己就能想办法为他开脱,看看老人们的表情,皆是很赞许的样子。族中能打仗的勇士不多,所以才被外族屡次侵扰,魁的回归加上薛暮云的留下,将会给族群增加很大的力量。 “薛暮云。”姜石年又叫了一声,可是薛暮云还是置若罔闻的跪在那里不吭声,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薛哥哥,你怎么不说话?”精卫见状,赶忙跪蹭过去,用身体撞撞薛暮云。 “哦?什么事?”薛暮云如梦初醒般看着精卫,敢情他真的在神游太虚啥也没听到。 “薛哥哥,我爹问你愿意留在神农氏吗?”精卫急急地说。 薛暮云想起丛林中那神秘的巫师说的话‘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家’,而噬云剑的来历也让他清楚了回到薛家庄是件多么不现实的事情,只有留在神农氏才能寻找机会。于是,听到精卫的话后,他点了点头。 门外守候的族人都欢呼了起来,他们崇拜英雄,薛暮云能独杀狼狈,就是他们心里的英雄,如今这英雄将属于神农氏了。 姜石年欣慰的点点头,对着老人们说:“现在薛暮云愿意成为我神农氏的族人,他就不再是外人。” 几个老人商议后,一致通过,只要再选个黄道吉日举行个仪式,薛暮云就正式的成为神农氏的族人了。姜堰气的面红耳赤,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发作。 “魁本就是我族中的第一勇士,当年之事也是巫师先出尔反尔,说好过完刀山火海就放婕娘一条生路,可是......” “族长,变天了。”外面的族人大叫,打断了姜石年的话。 天果然变了,乌云压顶,覆盖了整个天空,天色一下暗了下来。 “看见了吗?天神要降雨了,说明跟活祭没有关系,快把他们都放了。”姜石年激动不已,只要下雨,魁跟婕娘就都安全了。 大家都注视着祠堂外的天空,等待这大雨的倾盆。 雷声阵阵,闪电也如游梭般在云中穿来穿去,可是,结果是失望的,干打雷了半天后,乌云走远了,耀眼的骄阳重新显露出来。 “现在无话可说了吧?为什么一提到婕娘天上就打雷?只说明一个原因,天神对婕娘的愤怒,上次侥幸逃过了,这次绝对不行。”姜堰大声的宣布:“祈雨活祭,婕娘当选,如果谁不同意,就跟她一起献祭。” 【062】争着去死 ,最快更新刺璧 ! 魔尊南楼坐在丛林里的黑屋子中,运用天地视听之术将神农氏祠堂中的争论尽收耳底,一切都循着他安排好的道路前进着。 本来想假借狼狈之力将薛暮云除掉,却漏算了噬云的附体,不过却也侧面的验证了薛暮云的实力,不会给自己构成任何的威胁,只要在精卫跟玉璧通灵前将薛暮云铲除,那么玉璧的初次合璧就直接宣布完蛋,下一次再聚难度就会翻上一番。 嘿嘿......魔尊得意的笑了起来:天神老儿,你耐我何? 又听了半晌,见姜堰跟姜石年僵在了婕娘的问题上互不相让,魔尊暗恼姜堰的愚钝,自己想要除去的是薛暮云,他却纠缠婕娘,真是个蠢猪。婕娘跟姜魁不过是将薛暮云重新引回神农氏的两颗棋子,现在存在与否似乎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魔尊突生一计,他盘膝坐好,将自己的声音凝成一线缓缓的送了出去。 姜堰跟姜石年面对面的站着,姜石年堵着祠堂的门口,他和祠堂里的老人都无法出去。 “姜石年,我敬你曾是族长,让你几分,你不要不知好歹,这活祭仪式不可能改变。” “姜堰,我也给你把话挑明白,婕娘不能死。”姜石年毫不松口。 姜魁一直冷眼观望着,他心里早有了主意,只要他们坚持拿走婕娘的生命,他就拼上自己这条命也要救婕娘出去,大不了跟族人同归于尽。可,姜石年为什么现在这样维护自己跟婕娘呢?跟当年的不闻不问判若两人。 “姜石年,巫师已经提示,只有外族人的生命才能换来雨水,你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按照你的意思,婕娘不能死,那就是薛小子可以咯。那也行,反正都是外族人,作用一样。”姜堰不坏好意的说道,反正这薛小子也是自己要除掉的目标,早晚而已。 “怎么能这样草菅人命呢?他们都不能死。” 这时,祠堂的上空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只听这个声音说道:“神农若想太平,一命换众命。”同样的内容重复了三遍后,缓缓的消失。 所有神农氏的族人,不论祠堂里的还是挤在祠堂外的都听到了这句话,可是却看不到发话之人,大家议论纷纷,秩序一下子被这两句话彻底的打乱了。 姜石年看着祠堂的上方,他也被这几句话惊的失去了方寸,难道这是天神的告诫?否则为什么只有声音没有人呢? 跟他的反应一样,姜魁,婕娘,精卫,姜堰,老人们,包括一直都心不在焉的薛暮云,此时都是同一个姿势的望着头顶上空。 “听见了吧,听见了吧,哈哈哈哈......”姜堰狂笑了起来:“天神显灵,现在你还要质疑吗?” 姜石年沉默了,脑中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这突发的状况。 “石年啊,你也不要固执了,我们知道你跟姜魁的情谊,但是,这关系着神农氏族众多族人的性命,既然上次天神就选中了婕娘,这次又是,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一个老人走到姜石年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准备出门。 “不,上次是巫师死了,换来了雨水,石年愿意效仿巫师,代替婕娘一死。”姜石年不容置疑的回答。 “爹!” “姜石年!” “你!” “族长!” 众人皆是惊呼,姜魁也不禁动容,他疑惑的看着姜石年。 “我看,还是换我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薛暮云开口了,自从听到那声音以后,他就在想,反正回家无望,不如慷慨赴死,也算是报答了姜魁的救命之恩。 “不要啊,薛哥哥,你不可以死的,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在等你回家吗?”精卫一听,骤然色变,连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我这条命是魁叔从花豹嘴下救出来的,若没有魁叔,我早就不在世上了。既然非要死去一个才能换来神农氏族的生存,我愿意以命祈雨。” “薛兄弟,你......”听到这话,坚强的姜魁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族人都摩拳擦掌的要拆散自己跟魁娘,想不到这个只跟自己相处了几天的薛兄弟,这个已经被族人接受并认可的小兄弟,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 薛暮云望着姜魁和婕娘笑了笑,婕娘感激的看着他,眼泪扑扑的往下落。 “薛哥哥,我陪你。”精卫挣扎着靠近薛暮云,看着他坚定的说。 “不要,精卫要好好的,如果有机会找到薛家庄,去看看我妹妹。”薛暮云微笑着,那微笑就像一阵清风掠过精卫的面庞。 “薛哥哥......”精卫的眼中有东西缓缓流出,滴到她的麻衣上,泛起红晕。 炎居正站在精卫的旁边,见状大惊道:“爹,怎么精卫会哭了,她的眼泪怎么是红色的。” 精卫缓缓的回过头,吃力的站起身来面对着所有的人,她真的会流泪了,只不过,她流下的是血泪,一滴滴红色的泪从眼中滚出,伴随着眼泪的是她脸上的那块红色半圆胎记的颜色越来越淡,那纠结在一起的半张面孔渐渐的舒展开来,变得光洁润滑。 “娘......”炎居看着精卫的变换,嘴里不知不觉的吐出这个字,死去十多年的娘又复活了吗? “听訞。”见过听訞的族人都傻了,这精卫不再是那个丑的可怕的女孩,她拥有着跟她娘听訞一般娇艳的容颜。 “精卫,我的孩子。”姜石年走过去抱住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魁。”婕娘轻轻的呼唤着丈夫,姜魁闻声走回她的身畔蹲下来。 “魁,今生,婕娘做你的妻子很快乐,现在婕娘想先走一步,来生,还会来找你。” “婕娘,你想?”姜魁很吃惊。 婕娘的脸平静而安详,她点了点头:“精卫跟薛暮云都是好孩子,婕娘再活几年也总会一死,他们该好好的生活。” 姜魁痴痴的看着婕娘,妻子眼中那抹留恋的光彩他又如何感觉不到呢,于是,姜魁大声的说:“婕娘,不管生死,姜魁都一定陪着你。” 祠堂内外一片寂静,大家都默不作声。 “魁叔,我已经决定了,你跟婕娘的心意,薛暮云铭记在心。” “不行,我跟婕娘年纪大了,你还年轻,好日子还长着呢。” “薛哥哥,魁叔,婕娘,你们不要争了,精卫喜欢你们每一个人,还是精卫去吧。”精卫已经止住了哭泣,态度也很坚决。 “精卫,你就像我的女儿,做娘的怎么会让女儿去牺牲性命呢?”婕娘疼爱的看着精卫,要不是双手还被捆绑,她真想吧精卫搂入怀里。 “嘿嘿......真是感人的一幕啊,都争着去死,天神一定很感动,也会成全你们的。”姜堰嘿嘿的笑着,真是天助他也,要是一下四个都去死的话,自己的障碍就全解决了。 【063】你想干啥 ,最快更新刺璧 ! “我反对。”炎居从妹妹的变化中清醒了过来,“精卫是我妹妹,不能死。”他大声的说着。 “炎居哥哥。”精卫还是第一次听到炎居喊她妹妹,而不是丑八怪。 “精卫,跟我回家。”炎居上前几把解开精卫身上的绳索,拉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炎居哥哥。”精卫挣脱了炎居的手,跑到薛暮云的身边站住,“我不走,我要跟薛哥哥在一起。” “你......好吧,你们两个都跟我一起走。”炎居不顾众人的眼光,走到薛暮云的身边,解开他的捆绑,重新拉着精卫的手,转身就走。 “炎居,你好大的胆子。”姜堰拦住了前进的方向。 “你让开,不然我揍你。”炎居一反平日对姜堰的恭敬样,眼睛瞪得老大,空着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精卫的脸跟娘长得一样,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娘,不管是谁,炎居都决不让精卫被夺走,此刻起,他要听娘的话,好好的照顾妹妹。 “姜石年,你就看着你儿子撒野吗?”姜堰阴阳怪气的叫着。 姜石年还在回味炎居叫精卫妹妹的那句话,儿子终于承认精卫是她的妹妹了,就是因为那张跟他娘如出一辙的脸吗? “我看这样好了,天神显灵,我们不能违背,外族人有两个,又都争着去死,干脆,姜魁跟姓薛的小子比试一场,谁胜出,谁就可以以命祈雨。”站在门口的老人尿急,但是被姜堰和姜石年堵着门,这件事情再没个结果,他就要尿裤子了,于是脑中急中生智想出个办法。 “好。”姜魁立刻点头同意。 薛暮云沉吟不语,姜魁的神武,在跟狼的战斗中,他已经目睹,自己现在功力全消,怎么能够打赢他呢? “这个方法不错,就这样吧。”几个老人都没有异议。 “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先松开他们的绳索?”姜石年说道:“他们都住到我家里。” “好吧,大家都没意见的话,两天后,在海边比试,胜出者在海上祭天。”姜堰又想出了新招。 “怎么换海上了?不在祠堂吗?”族人中有人发出疑问。 “天神一定会让龙王降雨,所以在海上祭天,龙王也能感应得到我们的诚意。就这样,散了吧。”姜堰可不会浪费做临时族长的每一个权利,这祭天的方式他抢先做主。 反正都是以死祈雨,在哪里都没区别,大家也都不再追问,簇拥着得到解放的四个人向姜石年家走去。 “终于解决了,我先入厕。”尿急的老人跑了出去。 当月亮高悬于半空的时候,聚集在姜石年家门前的族人才散了个干净。精卫在厨房中端出做好的饭菜一一摆上了桌,姜石年和姜魁面对面的坐在桌上,彼此不言不语,气氛很沉闷。 “炎居哥哥,可以吃饭了。”炎居一直在厨房看着精卫忙碌,那身影仿若母亲在世时一样,竟让他看的痴了,还好被精卫的呼唤唤回神智,他讪讪笑着,也跟着向正房走去。 四个男人坐在桌前,每人面前一碗酒。 姜石年端起酒碗,站立起来:“魁,很高兴还能再次看到你,喝了。”说罢仰头,一碗酒尽数下肚。 姜魁不做声,将酒端着喝下一半后,重重的吧酒碗放在桌上。 炎居见他对父亲这样无理,正要发作,却被姜石年按下了肩膀,他愤愤的瞪了姜魁一眼。 “我不知道魁为什么对我心存芥蒂,但是我姜石年一直把魁看做好兄弟,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是吗?”姜魁轻蔑的看着姜石年:“二十年前,要不是听訞冒死相救,你的话我信。” “当年訞去救你,确实找我商量过,我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当时事发意外,族人惶恐,我不便出面,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既然是苦衷那就别说了,我也不想听,反正两天后我们照样是分道扬镳,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不会的,魁叔,你跟婕娘好不容易回来了,以后就在这里安居乐业。”薛暮云笑着举起酒:“不管怎样,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相聚,就抛开心里的怨念,痛快的活两天。” “对,薛兄弟很对我姜魁的胃口,若有来生,咱们做亲兄弟。”姜魁豪气的说道。 姜石年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炎居快速的喝完酒吃完饭,便守在院子里,准确的说,他是着守卫精卫这个妹妹,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妹妹会出事,但是,出什么事,他却不清楚。 一夜相安无事,当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时,薛暮云已经起床了,尽管尽管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但是他也没要停止尝试寻找回家的途径,或许能找到跟天机宝镜相同的东西,那样他就带着魁叔他们一起逃离,到薛家庄落户。 “薛哥哥,吃早饭了,你在找什么?”精卫推门进来。 “精卫,你说过你家有镜子的,我没有找到啊。”薛暮云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嘴里回到着。 “哈哈,那是当然,炎居哥哥从来不照镜子,你住在他的房中怎么能找到呢。” “那在?”薛暮云闻言,停止了翻找,回过身来,看到精卫心中不觉一怔,原来精卫竟是这样的美丽娇媚。 精卫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裙,披散着长发,头上戴了一个野花编就的花冠,黛眉清扫,双眸如水般顾盼流萤,那块红色的胎记已经荡然无存,白皙的皮肤,柔嫩光滑,让人想要摸上一把。 想着,薛暮云移动双脚走了过去,在精卫的身前站住,手不自觉的抚上了精卫的脸颊。 精卫有些吃惊的看着薛暮云,薛暮云的眼,就像两汪深潭,盛满了柔柔深情,精卫感觉自己落进了潭水里,在水中深陷。 她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的很快,被薛暮云捧在掌中的脸颊火辣辣的热,她轻轻的闭上了眼,原来,薛哥哥也是喜欢她的。 薛暮云看着眼前这朵羞涩的小花,心中产生了异样的情愫,仿若夏篱站在他的面前,正闭着眼睛等待他的亲吻,那微颤的睫毛,那嫣红的双唇无处不在诱惑着他。 薛暮云也闭上眼,缓缓的低下头,将自己热的唇瓣向夏篱的唇上贴去。 “你想干什么?”炎居的声音伴着他的拳头落在了薛暮云的脸上。 【064】就是不走 ,最快更新刺璧 ! 薛暮云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炎居哥哥。”精卫睁开眼,看到炎居一脸怒色的瞪着薛暮云,连忙上前拦住他又准备挥下的拳头。 “精卫,你没事吧。”炎居回头,看到妹妹头上戴着自己一早上山为她编织的花环,开心的笑了起来:“你戴着,真好看。” “是炎居哥哥为精卫编的?”精卫有些受宠若惊,长这么大,炎居对她总是恶脸相向,没想到这次回来,态度竟然完全变了,果然是一脉同生,自己不见了哥哥也会着急。 “嗯。”炎居傻傻的笑着点头,他不知道能为妹妹做什么才能弥补自己这些年对她的冷淡,只要自己做的她喜欢,自己就很开心。 “炎居哥哥,谢谢你,精卫很喜欢。”虽然这份兄妹之情来的晚了点,但是精卫依然很满足。 薛暮云走出了房门,炎居那一拳让他清醒过来,自己刚才差点就犯下大错,精卫不是夏篱,还是赶快离开才能避免尴尬。 “薛哥哥,炎居哥哥,去吃饭。”刚走到门口,精卫就发现了准备逃跑的薛暮云。 炎居拽着精卫的胳膊走到薛暮云的身边,将他一挤,走出门去。精卫边走边频频回头,招呼着薛暮云跟上来。 精卫巧笑嫣然的脸,让薛暮云的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悸动,他楞了一下,悻悻的跟了上去。 天气闷热,人心也跟着烦躁了起来。 吃完饭,姜石年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姜魁:“魁,我有话说。” 姜魁瞥了他一眼,重新坐回到桌边,婕娘忧心的看看没有一丝笑容的丈夫,走出去找精卫了。 “魁,我反复想了很久,这件事情还是不能遵照巫师的旨意去做,我希望你还是带着婕娘离开吧。” 姜魁没有搭理他,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想把精卫拜托给你们夫妇,如果以前有什么我对不住你的地方,就看在听訞的面子上,你就原谅了我吧。” 姜魁依然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我会安排你带着精卫跟婕娘一起离开,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那薛暮云呢?”姜魁一听逃亡名单上没有薛暮云,终于开口问道。 “哎,薛暮云既然已经决定了由他祈雨,正好可以转移大家的视线,你们离开会方便很多。只要他愿意留下,就留下吧。” “放屁。”姜魁一拍桌子,人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手指着姜石年破口大骂:“姜石年,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怂样,我姜魁不需要你来卖乖,薛兄弟跟我来的,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我们一起留,要死就一起死。休想我把他撇下自己逃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暮云也是自愿的,我可强迫过他一分?祈雨势在必行,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何必多做无谓的牺牲?” “为啥要我们带精卫一起离开?她是你的女儿,也是神农氏族人,祈雨不会牵扯上她。” “我是他的父亲,没错,我这个父亲愧对她。”姜石年用手抱住头,低声的说道:“这孩子一出生,听訞就过世了,这些年,我总是活在对听訞的思念里,这个孩子一直被我忽略了,我没有给她多少父亲的温暖。她喜欢你跟婕娘,跟你们在一起她会生活的很快乐。” “就这么简单?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姜魁又一屁股坐下,听到姜石年提起听訞,他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精卫现在已经长大了,这一路走来,你应该也能看出,她喜欢薛暮云,昨天在祠堂的表现,你也亲眼目睹了,这孩子为了薛暮云会豁出性命。我不想精卫再受伤害,所以,恳求魁,今晚就带精卫和婕娘离开吧。”姜石年说完,跪倒在姜魁的脚下。 “这,”姜魁被姜石年这一跪,吓了一跳,“你起来,这件事情我不想替精卫拿主意,当年把訞让给你,我已经后悔的要死。” “难道?”姜石年也被姜魁的话说的一激灵,“你不是爱婕娘,甘愿为她去死吗?怎么跟听訞又扯上了关系?” “不错,我是爱婕娘,甚至愿意为她去死,但是,我跟婕娘的感情是在逃出神农氏后才建立起来的。” “那么说,你当初为她上刀山,下火海......” “那时,我根本不认识婕娘。只是无意听到你跟听訞的谈话,我才知道听訞心中所系之人是你,不是我。当时我万念俱灰,恰逢婕娘出现,我不忍心她一个无辜的女子为了神农氏的生存被杀死,所以我才将错就错。”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姜石年嘴里喃喃着,坐到了地上,难怪姜魁对自己满是敌意,原来自己跟听訞一直都误解了他,若不是听到自己跟听訞的谈话,姜魁又怎么会被族人追杀,成了无家可归的人,现在自己却又再一次劝他离开,这...... “所以,我不会走,婕娘也不会因为保全自己的性命而不顾薛兄弟的死活。精卫,还是你自己多费心吧。” “你忍心精卫出什么意外吗?她是听訞用生命换来的,你不觉得她跟听訞长得一模一样?”姜石年不想放弃,继续说道。 “是很像,但是,就像当年我尊重訞的选择一样,如今我也会支持精卫的选择。我理解你作为父亲的自私,但是,若訞还活着,你觉得她会允许你这样拆散孩子吗?” 姜石年静静的听着姜魁的话,表情木然。 “如果想保全精卫,那就祝愿我打败薛暮云,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姜魁哈哈的笑了起来,“好啊,我姜魁就算死,也是堂堂正正的做个英雄去死。我不会让婕娘孤单的离开,走到哪里,姜魁都不舍不离。” “魁。”婕娘的叫声吸引了房内两个男人的目光,只见她站在门口,一脸的泪水,但表情却是欣喜之极。 “婕娘,你来了。”姜魁站起,走上前去,将婕娘搂在怀中。 “魁,婕娘不是存心偷听,只是路过听到你们提起我的名字,婕娘一直明白魁的心,听到魁的话,婕娘现在就像去死。”婕娘在姜魁的怀中哽咽着说。 “傻女子,你是姜魁的一切,有你便有我,别哭了。”姜魁溺爱的用下巴摩挲着婕娘的头顶,恩爱之情溢于言表。 姜石年站了起来,默默的看着这对患难夫妻,对听訞的思念更甚,姜魁说的没错,若听訞还活着,她一定会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她会怎么做呢? 可是还有一天的时间就要面临祈雨仪式了,姜魁是宁死也不走的,这个薛暮云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姜魁对他如此?精卫眼中似乎只剩下了他,是不是该找这个薛暮云好好的聊上一次。 【065】表白,却无法接受 ,最快更新刺璧 ! 一个白天都没有看到薛暮云的身影,精卫被炎居紧紧的跟着,心中焦急了起来。 “炎居哥哥,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精卫想去寻找薛暮云。 “为啥?”炎居不解,自己难道对妹妹好,她不喜欢吗? “我,我想出去转转。”精卫脑中想着摆脱炎居的办法,上午炎居对薛暮云的态度让她很紧张,哥哥对薛暮云满是敌意,自己断不可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 “我陪你。”炎居呵呵的笑着,妹妹脸上的胎记没有了,现在成了族里男孩子目光的焦点,他可要保护精卫的周全。 “可是,哥哥,人家不方便。”精卫红着脸说。 “你?”炎居看着精卫的脸色由白转红,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妹妹,你不舒服吗?” “哎呀,炎居哥哥,精卫是女子了,那个......那个......”精卫那个了半天也没那个出来,于是弯下腰,用手捂住肚子,脸也是越发的羞涩。 “哦,哦。我知道了,你去吧。”炎居恍若大悟,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转身往回跑,妹妹现在是小女人了,当然会有不方便的时候,自己真是粗心,一会再去找她。 一看哥哥跑远,精卫扑哧一笑,站直身体,向村外走去,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薛暮云定是去找巫师了,她要去寻他回来。 丛林里依然是一片黑暗,只是连续的干旱,树叶都已经打焉了,林中没有一丝的风。 走进林子里,精卫顿时紧张了起来,周遭静悄悄的,万般寂籁,似乎没有任何的生机。这薛暮云到底在哪里呢?眼看着离巫师住的小屋越来越近,却依然没有薛暮云的影子,难道,他又进了小屋? 精卫这次不敢离屋子太近便停下了脚步,她准备在这里等等,刚找个地方坐下,就听到小屋的方向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薛暮云的自言自语就传送到她的耳边:“奇怪,这巫师到底去哪里了?” “薛哥哥,终于找到你了。”精卫的声音冷不防响起,吓了薛暮云一跳。 “你?你怎么来了。”有了上午的经历,薛暮云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跟精卫保持距离。 “我来找你啊,看不到薛哥哥,精卫心里很着急。”精卫倒是没有发觉薛暮云的举动,仍旧像往常一样凑到了他的身边,嘻嘻笑着去挽住他的胳膊。 “哦,我没事。”薛暮云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带头向外走去。 “薛哥哥,你走慢一点,你去见巫师,为什么?”精卫叫着,一路小跑的追上来。 “没见到,巫师没在。”薛暮云头也不回的说。 “不在?巫师会去哪里?” “谁知道,我就想问问,为什么一定要死人才会下雨,没有道理啊。” “哎呦。”精卫尖叫一声,引得薛暮云回过头来,一看,精卫大概只顾着边跑边跟自己说话,没有注意脚下的藤蔓,被绊倒了,现在正坐在地上满脸痛楚的搓揉着脚踝。 “很痛吗?”薛暮云走回去,蹲下身体,抓起精卫的脚,轻轻的捏了捏,精卫痛的眼泪在眼中直晃,但是咬着嘴唇摇着头。 “要是痛,就叫出声来吧。”薛暮云手下使力,一抻一按,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然后将精卫的脚放下,“起来活动一下,应该是没事了。” 精卫小心翼翼的起身,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身体向前扑去,薛暮云伸手拦住,正好将她拥进怀中。 精卫趴在薛暮云的怀里,心中如同揣进了一只小兔子,扑腾的厉害,脸也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她一动不动的听着薛暮云的心跳,似乎被她传染了,也由平缓渐渐的变得急促。 薛暮云本来只是想拦住精卫,防止她再次跌倒,没想到却美人入怀,本来心如止水的他,此刻竟也不受控制的心乱如麻,这个是精卫,不是夏篱,他一遍遍的在脑中提醒着自己,可是手却不受意识控制般的不愿撒开,反而将精卫越搂越紧。 “薛哥哥。”精卫稍稍的平息了一下娇喘,抬头望着薛暮云,轻轻的呼唤。 “嗯。”薛暮云微闭着眼睛,一脸陶醉般的哼了一声。 “薛哥哥一定要跟魁叔比武吗?不如我们悄悄跟魁叔一起逃跑。” “为什么要逃跑?”薛暮云睁开眼,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孩。 “精卫喜欢薛哥哥,喜欢魁叔和婕娘,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有危险,或许我们逃跑了,就没事了。” “呵呵,不,我不会走。”薛暮云坚定的摇摇头,用手抚摸着精卫披散的长发。 “为什么?难道薛哥哥不想回家了吗?” “想,时时刻刻都在想,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回不去了,也许到这里为你们祈雨就是我到来的使命,所以,我不能走。” “可是,薛哥哥,如果明天魁叔战胜了你,魁叔跟婕娘就会......”精卫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舍不得魁叔跟婕娘就这样离开她。 “放心,我一定会战胜魁叔,不对,是必须战胜魁叔。”薛暮云坚决的说,如果这就是巫师所说的宿命,那么他无所畏惧。 “薛哥哥,”精卫眼中流下泪来,红色的泪珠就像晶莹剔透的水晶,一滴一滴坠落在薛暮云的衣服上,瞬间晕成了一朵朵红色的血花。 “精卫,别哭。”薛暮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痛,精卫那梨花带雨的脸,那看向自己的痴痴眼神竟让他沉迷了,那泪眼就像两汪深潭,让他陷了进去不想出来。 “薛哥哥若是有事,精卫也别无留恋,愿随薛哥哥一起去。”精卫的话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听在薛暮云的耳中却恍若钟鸣,没想到这个女子对自己竟用情如此之深,可是自己又该如何呢? “傻孩子,薛哥哥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迟早都会离开,你又何必这样挂怀呢?” “薛哥哥虽然总是拒人于千里,但是精卫能感觉到,薛哥哥本是个热情的人,只是精卫不够好,不能为薛哥哥做些什么,精卫从小就没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只有这条命,精卫可以送给薛哥哥。” “精卫,别这样。”薛暮云听完精卫的话,身体一僵,自己怎么能伤害这样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女子,他将精卫轻轻的推开,转身往外走。 “薛哥哥。”精卫带着哭腔的呼唤拉住了薛暮云的脚,他停下,站立了一会后转身回头,将精卫背上,往丛林外走去。 精卫趴在薛暮云的背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不停的往下坠,可是除了无声的哭泣,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薛暮云的决定。 薛暮云的脑海里夏篱跟精卫的两张脸交替着出现,不管是哪一张都让他心里滴血,薛暮云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祈雨后能早些投胎,来生,我一定不再负你。 丛林的出口到了,薛暮云走到通往村落的小径上,远处,正在跟一群人争执的炎居跑了过来。 “精卫,你怎么了。”看到被薛暮云背负的妹妹,还有薛暮云身上的点点血花,炎居很是紧张,上前一把拽住了薛暮云。 薛暮云俯下身体将精卫放下,淡淡的说了声:“她的脚崴了,你带她回家吧。”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066】今夜要做你的女人 ,最快更新刺璧 ! “炎居哥哥在跟他们争执什么?”当炎居背着精卫路过村口时,刚才跟他发生争执的那群人还没有散开,正对着精卫和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无聊的人,大旱没事做,就知道嚼舌根子,别理他们。”炎居冲着那群人啐了一口,他才不会告诉妹妹,现在还有一些无聊的人,说精卫是妖怪,会流红色的泪。 “哦,是不是在说我?”精卫敏感的察觉出炎居的愤怒,他的争执一定是为了自己。 “不关你的事,他们妒忌精卫变成族里最美丽的女孩,嘿嘿,是我的妹妹。” “是吗?”虽然炎居这样说,但是精卫却从那些人的脸上看出,并不像哥哥所说的那样简单。 “是啊,别担心,以后哥哥都会守着你,没人敢再欺负你了。”炎居说完,加快了脚步。 精卫趴在哥哥的背上,心里暖暖的。 宁静的夜晚终于降临了,但是在平静的表象下是一颗颗不安宁的心。 还有一天,姜石年家中就会有一个或者是两个人从此在世上消失,谁也无法安眠。 姜魁很坦然,反正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打败薛暮云,所以此刻倒显得很轻松,他把婕娘搂在怀里,嘴里轻声的哼着自己瞎编的小调逗婕娘开心。 婕娘满足的微闭双眼,尽情的享受着人生最后的欢愉,她相信姜魁,相信姜魁一定能帮自己完成心愿,只要精卫和薛暮云能好好的生活下去,自己跟姜魁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快乐,因为就要见到哥哥了,姜魁的不离不弃,让她心中鼓满了勇气,她不觉得恐惧,相反却感受到姜魁带给他的无限幸福。 姜石年依旧在长吁短叹,为自己无法改变现状而懊恼不已,晚饭前,他已经找过薛暮云,这孩子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成为祈雨的祭品,看样子,就算自己舍下这条老命代替他,都没有机会,若他死了,刚刚品尝到快乐的精卫该如何自处? 还有魁,虽然把魁驱逐出神农氏并不是自己的决定,但是听过魁那一番话,他却有了深深的罪恶感,若不是自己跟听訞说话不小心,姜魁也不会冲动的去为婕娘出头,那样,他不但会成为族长,还会跟听訞在一起。难道自己当初就是故意让他听到的吗? 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当时的初衷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听訞放走了魁,所以自己这么多年在关于魁的问题上总是心安理得的,现在这样的心情被彻底的打乱了,魁那轻蔑的目光,让他想想就觉得心颤。 不管是魁还是薛暮云,谁胜出,自己的心里以后都不会安宁。唉......姜石年长叹一口气,望着墙壁上的影子开始发呆,如果听訞还活着,她会怎么去做呢? 炎居不愿意跟薛暮云同住一间,看到他没两天活头了,索性将房间让了出来,自己跑到了柴房居住,他该是这群人里最快乐的一个了,妹妹不再是被族人厌恶的丑八怪,相反重现了母亲当年留在自己心中最后的样貌,让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跟精卫真的是一脉同根。想想以后,每天都能看到长相酷似母亲的精卫,炎居就开心的想欢呼。 可是家里的气氛太压抑了,每个人都在脸上扮出一副很快乐的样子,但是那流动的空气中无时无刻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不管别人如何,反正以后自己就是精卫最贴心的哥哥。想到这里,炎居快乐的睡去。 薛暮云还没有休息,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把玩着精卫天黑前送来的两面铜镜。 都是相似的样子,相似的花纹,却普通的很,薛暮云想尽了一切的办法,都无法从铜镜中看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东西,看样子,天机宝镜就是宝镜,世间再无跟它相似的东西能将自己几人送回薛家庄了。 精卫在房间里徘徊了很久,时间每过去一分,她的心就紧缩一分,如果薛暮云真的成为祈雨的祭品,自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投进海水中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若是那样,还不如自己替他,最起码,自己在海边生活了这么多年,投入海里还能有一线生机,薛暮云必是死路一条。 可是薛哥哥又怎么会同意自己取而代之呢?想到薛暮云这样年轻就被牺牲掉,精卫就坐不住了,她在房中来回的走着,自己能为薛哥哥最后做点什么呢? 走到窗前,看到薛暮云的房间还有灯光,精卫咬着嘴唇下定决心,一把拉开了房门走了过去。 走到薛暮云的门前,精卫举起手准备敲门,可是心脏跳动的很厉害,自己可以这样做吗?虽说自己还是丑女的时候,薛暮云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外表,现在自己已经蜕变成了漂亮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的举止会不会让薛暮云对自己产生厌恶呢? 精卫的手停留在门前,没有勇气敲下去。 薛暮云已经察觉到门外有人,他等了片刻,见门外的人还没有进来的意思,于是放下手中的铜镜走过去把门打开。 “精卫?”薛暮云疑惑的看着精卫,这么晚她还不休息,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精卫尴尬的站在门前,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进来说话。”薛暮云闪开身体,示意精卫进门。 精卫低着头,红着脸走到床边站住。薛暮云又回到桌边坐下,拿起铜镜,眼睛却研究似的看着精卫。 精卫不知道该怎么向薛暮云讲述自己的来意,也不好意思明言,在薛暮云的注视下心情越发的紧张起来,头垂的更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房内的气氛很怪异。 精卫有心而来,但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而且从小就没有母亲在身边,对于男女之间该如何表达,她实在是生疏的很,可是再僵持下去,天就要亮了,可怎么是好? 精卫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薛暮云,见他正注视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壮起胆子,清了清喉咙,小声的说:“薛哥哥,我找你说句悄悄话。” “悄悄话?说吧。”声音虽然小,但是薛暮云可没漏掉一个字。 “那个......那个是悄悄话,你过来......听。”话一说完,精卫迅速的背转了自己的身体,不让薛暮云看到自己脸上难为情的样子。 薛暮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到精卫的背后:“我来了,你想说什么?” 精卫猛地回转身体,扑到薛暮云的怀中,踮着脚尖,双手搂住薛暮云的脖子。 薛暮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两只手却本能的将精卫的腰揽住,正准备开口询问时,精卫却用力拉下他的脖子,嘴巴附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今夜,精卫要做薛哥哥的女人。” 这话无疑就是一个炸雷,一瞬间将薛暮云炸得个七荤八素的找不到了方向,尽管精卫进门后,他也揣测了很多个精卫夜访的可能,但是唯独没有想到,精卫的来意竟是如此。 见薛暮云没有一点的反应,精卫红着脸抬起头,注视着薛暮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又重复了一遍:“今,夜,精,卫,要,做,薛,哥,哥,的,女,人。” 【067】激情带来新发现 ,最快更新刺璧 ! 薛暮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这怎么可以,自己是将死之人,而精卫还是花季少女,就算她心中对自己有着万般情爱,自己也不能害了她。 薛暮云松开双手,想要挣脱被精卫搂住的脖子,可是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犹豫,精卫将他搂得更紧,整个身体居然随着薛暮云脖子的用力抬高,被吊了起来。 这个场面很滑稽,一个脸涨得通红的年轻男人,脖子上挂着一个双脚乱蹬的红脸少女。谁也不甘示弱的坚持着自己的动作。 薛暮云首先憋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这一笑不打紧,身体也跟着弯了下去,精卫顺利的双脚着陆,想起刚才自己的样子,也不禁莞尔。 “先把手放开,好吗?”薛暮云的话语很温柔。 “不,除非薛哥哥答应。”精卫红着脸,嘴硬的说。 “精卫,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你还小,不要冲动。”薛暮云弯着腰,低着头耐心的说。 “我不是冲动,是不是精卫不够美丽,所以......”想到过去的自己,精卫不免产生了自卑,说话底气不足。 “精卫是个善良的女子,也很美丽,只是......”薛暮云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夏篱的事情呢? “只是什么?是不是薛哥哥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姐姐?”精卫松开了手,薛暮云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扭着脖子站直了身体。 “有又如何,我再也回不去了,权当是做了一个梦吧。”薛暮云无奈的说着,脑海里浮现出夏篱噙满泪水的双眼,似乎在问:慕云,你何时能回? “所以,精卫要代替薛哥哥喜欢的姐姐,陪伴在你身边。” “呵呵,”薛暮云伸出手,摸了摸精卫的头:“精卫会遇到一个好男人,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就把薛哥哥也当做一个梦吧。” “我不要,今生我只喜欢薛哥哥,就算是梦,我也是跟薛哥哥一起做完。”精卫说罢,抱住薛暮云,贴在他的胸膛上。 “精卫。”薛暮云很感动,理智告诉他要将精卫推开,可是心却告诉他去接受,哪怕只有一次就离开这个世界,自己也是个完整的男人。 “薛哥哥,就把精卫当做你喜欢的那个姐姐吧,想着她就好。”精卫轻轻的说,心中却感到一丝刺痛。 薛暮云无法再坚持了,一种渴望涌了上来,他低下头,看着精卫的眼睛,慢慢的说道:“此时,精卫就是精卫。” 精卫点点头,笑容在脸上浮现,随着薛暮云越来越低的头,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勇敢点,这不就是你准备奉献给薛暮云的吗?精卫在心中为自己打着气,闭上眼睛,将红润的嘴唇迎了上去。 轻轻的允吸着唇瓣的柔软,薛暮云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的闪现着跟夏篱在一起的一幕幕,这让他渐渐的恍惚起来,身体中一股热流由下上直冲脑海,他没有一丝迟疑的伸手,开始撕扯怀中人的衣衫。 精卫沉浸在这美好的时刻,温顺的任由薛暮云脱去她的外衫,当薛暮云的指尖落到她已经开始裸露的后背时不动了,精卫睁开了眼睛。 薛暮云的手停住了,他诧异的盯着精卫的后背,原来长在精卫脸上的红色胎记现在居然转移到了她的后背,当时长在精卫的脸上,纠结在一起,什么也看不出来,现在在她的背上舒展开来,怎么看,那块半圆形的胎记都像极了夏篱肩膀上的刺青。 这一个发现让薛暮云已经完全绝望的思绪又重新活泛了起来,莫非,这才是天机宝镜送他来到此地的真正用意?难道,精卫跟夏篱有着某种关联吗? 新的发现让薛暮云高涨的热情慢慢的冷却下来,他盯着精卫的背,仔细的回想着自己到来前的一举一动。 精卫很奇怪,想要拉上衣服,遮住裸露了一半的后背,但是被薛暮云阻止,看到薛暮云一脸的严肃,似乎在思考什么,便安静的坐在床边不动了。 当时自己是手捉着铜镜的两边,心里想着夏篱是谁?夏篱有什么样的过去?然后被天机宝镜送到了这里。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精卫,而精卫也有跟刺青图案相似的胎记。难道说,精卫就是夏篱吗?夏篱不叫夏篱,而是精卫通过某种跟天机宝镜相似的东西到了薛家庄? 薛暮云皱着眉头反复的推敲着,不对,不对,夏篱给自己的感觉跟精卫是完全不同的,她们之间唯一共有的东西,就是那相似的胎记刺青图案。现在还是洪荒时代,跟自己生活的年代差着十万八千里,如果精卫是夏篱的话,现在她就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薛家庄。 莫非?一个大胆的推测让薛暮云震撼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精卫,难道,精卫会是夏篱的前世?或者是前很多世?就是这个图案来让自己来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吗? “薛哥哥,你到底在想什么?”精卫打断了薛暮云的思考,小声的说:“我能把衣服拉好吗?” “呃,快穿上吧,小心着凉。”薛暮云此时看着精卫,越发的感觉熟悉,似乎自己的判断完全正确。 精卫匆匆的穿上衣服,再看薛暮云时,他的眼光竟然一反常态,无限的温柔注视着自己,“薛哥哥,你?” “呵呵,精卫,谢谢你。”薛暮云捧起精卫的脸,虽然这张脸跟夏篱的完全不同,但是他已经认定了她们就是同一个人,这是多么奇妙的感觉。 “薛哥哥。”精卫扭捏了起来,薛暮云此时对她的态度让她受宠若惊,她能看出来,薛暮云的脸上写了两个字,那就是‘喜欢’。 薛哥哥也是喜欢我的,精卫陶醉了。 薛暮云眼睛看着精卫,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这天机宝镜送自己到神农氏的时候,难道就不知道自己无法再回去了吗?还有,为什么精卫跟夏篱的身上都要有那半个玉璧的图案?难道这图案有什么说法?更巧的是,那半个玉璧能跟自己身上的胎记合成一个完整的图形,这说明了什么?又藏着什么玄机呢? 精卫的脸仰在薛暮云的手掌中,脖子都酸了,她轻轻的咳嗽一声提醒薛暮云注意,薛暮云却恍若未闻般没有松开手。 我是不是该再去找一次巫师?就算成为祈雨的祭品,我也应该了解所有的真相,那个巫师说话神秘莫测,似乎话中有话,难道他知道什么? “薛哥哥,我的头......好酸。”精卫实在忍不住了。 “哦。”薛暮云如梦初醒,慌忙松开手:“精卫,你先回去休息,我要想些事情。” “好吧。”精卫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发白。 一等到精卫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薛暮云迅速的闪身出门,向着巫师居住的丛林方向跑去。 【068】孤注一掷的决定 ,最快更新刺璧 ! 天已大亮,在姜堰的指挥下,族人们有条不紊的在海边的礁石上搭建着祈雨仪式的高台。姜魁搂着婕娘站在远处注视着这边的忙碌。 “魁,当年我们匆匆离开,一直躲躲闪闪的生活,没想到这次离开会有这么隆重的仪式,你真的不后悔?”婕娘微笑着,似乎等待她的将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当然,一直亏欠着婕娘,本想回来后夺回族长的位置,给婕娘最幸福的生活,没想到却又一次把婕娘送上不归路,你后悔吗?”姜魁含情脉脉的看着妻子。 “嘘,”婕娘伸出食指放到姜魁的嘴前:“只要能跟魁在一起,不管是生还是死,婕娘都不后悔,只会感到幸福。” 姜魁紧紧的抓住婕娘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讷讷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姜石年躲在一边看着姜魁夫妻二人,心里不是个滋味,姜魁早上出门前的话又回荡在耳边:“我这一去,希望你能善待薛兄弟,我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就一笔带过。” 看来,魁还是怨恨我的。姜石年苦笑着往回走,还未走到家门口,就听到炎居的声音传了过来。 “精卫,你就听我的,哥哥总不会害你,那个姓薛的小子来历不明,你要跟他保持距离。” “精卫,不许去找他,精卫。” 姜石年走到门口,看到正在房中拉扯的一双儿女。精卫眼睛红红的欲往外走,炎居拽着她的胳膊僵持在那里。 “爹。”炎居最先看到姜石年,打了一声招呼,依旧将精卫拉的紧紧的不放手。 精卫听到炎居的呼喊,求救似的把目光转到姜石年的身上:“爹,薛哥哥不见了。” “你说薛暮云不见了?”姜石年听到这话,心中反而有了一丝窃喜。 “嗯,我去把他找回来。”精卫连连的点头,奋力的挣脱掉炎居的牵制。 “精卫,你站住。”姜石年叫住奔到门口的精卫。 精卫停了下来,看着姜石年。 “薛暮云如果已经离开,就不要再去找他了,他本来就不是神农氏的人,你难道想把他找回来,让他去送死吗?”姜石年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如同响雷一样震醒了精卫。 “爹是说......薛哥哥回他自己的家......去了吗?”精卫很难受,爹说的没有错,如果薛暮云还留在这里,明天就要跟姜魁决斗,如果现在离开了,他就不会被祈雨连累。 “我早就知道这小子靠不住,还装的挺大气凛然的,哼,也是个胆小鬼。”炎居不屑的说道。 “不对,薛哥哥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不会逃跑的。”精卫大声的反驳着炎居的话,心里却是矛盾重重。 “精卫,如果薛暮云和魁叔夫妻让你选择,你希望谁能活下来?” “爹,我希望他们都活着,不管是薛哥哥还是魁叔婕娘,他们都是好人,都是对精卫最好的人。” “可是精卫,祈雨势在必行,爹也没有办法阻止,你还小,就不要再做出什么让爹难过的事情了,好吗?” “可是,如果他们有事情,精卫会难受,精卫现在就已经很难受了。”精力泪含双眼用手抚住胸口,一脸的悲戚。 “精卫,我们就当薛暮云已经离开了,如果你有办法让魁叔跟婕娘在今天离开的话,他们不是就都不会有危险了吗?”姜石年提醒着女儿。 “爹!你怎么能这样呢?太自私了。他们都跑了,族人怎么办?谁来祭雨?”炎居愤怒的看着姜石年,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炎居,族人的生死在爹的眼中很重要,但是他们的生命对爹来说是一样的重要,若是你处在他们的位置,爹也会拼了老命去救你。” “不行,爹如果有这样的想法,我去告诉姜堰叔。” “炎居哥哥,如果他们真的有事,精卫也绝不会独活的。” “精卫,你傻了?姜魁是你爹吗?婕娘是你亲娘吗?姓薛的是你亲哥哥吗?”炎居拉住精卫的胳膊不停的摇着。 “虽然他们跟精卫不沾亲带故,但是精卫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过的很幸福,他们都是真心的对待精卫,从来没有嫌弃过精卫丑陋的外表,精卫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情。” 精卫的话让炎居无话可说,都怪自己一直排斥精卫,如果当初能对精卫好一点,她也不会变成这样,炎居惭愧的看着妹妹,任何再想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所以,精卫好好的想想,怎么能让魁叔他们快点离开这里。”姜石年心中暗喜,如果女儿能说服姜魁跟婕娘离开的话,至少可以保全他们的性命,只要薛暮云不再出现,自己或许就能说服族中老人带领族人们迁徙。 “魁叔跟婕娘会听我的吗?”精卫有些犹豫,她当然不希望他们有事,可是已经决定的事情,魁叔怎么会轻易的改变呢? “会的,只要你去说,让他们相信薛暮云已经离开了,他们自然会走。” “可是,我也不知道薛哥哥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也许他只是出去转转,一会就回来了呢?” “精卫,现在时间紧迫,明天就要祈雨了,不管薛暮云是不是真的离开,我们应该能救一个就先救一个,对吗?” “嗯,先救魁叔跟婕娘。”精卫点了点头,“爹也会救薛哥哥的吧。” “当然,人多就不好救了,只剩下他一个,我们才好想办法。” “好,谢谢爹,我这就去找魁叔。”精卫开心的跑出门去。 姜石年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爹,你确定要这样做吗?”炎居咬着嘴唇看着姜石年,如果被族人发现姜魁他们都跑了,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很难预料。 “炎居,你爱妹妹吗?”姜石年满含深意的问道。 “当然,炎居很爱精卫,一直都在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能对精卫好一点,以后,我绝对不允许精卫被任何人欺负。” “好,好,好孩子,这样,爹就放心了。”姜石年欣慰的笑了起来。 “爹你这话什么意思?”炎居被姜石年的笑整糊涂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爹还笑得出来。 “炎居,爹要你发誓,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许冲动,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妹妹,能答应爹吗?” “爹说的是什么情况?”炎居不解的问道。 “呵呵,爹只想听到你的发誓。”姜石年不想告诉儿子,姜魁夫妻和薛暮云都逃走后,若族人追究,他已然决定自己成为祈雨的祭品。 “我发誓,我会好好照顾爹跟精卫。” “好了,现在听爹的话,收拾些干粮,然后到村外的树林里等着姜魁夫妻,确定他们离开了,你再回来。” “好吧。可是爹,万一被族人察觉了怎么办?” “不会的,现在大家都在海边忙着明天的祈雨仪式,不会有人注意你。”姜石年在心里加了一句:爹已经在族人的面前用命担保过他们不会离开了。 “那我去了。”炎居放心的走了。 姜石年如虚脱般的挪到床前躺下,如果自己这样的安排,能保住魁夫妻的性命,听訞会开心吗?如果薛暮云回来的话,一定要劝他带着精卫离开,一定。 【069】骗离 ,最快更新刺璧 ! 精卫来到了海边,四处搜寻着姜魁夫妻的身影,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理由去说服婕娘离开,但是又被自己一一的否定了下来,最后,她决定实话实说。 看到了精卫的婕娘冲着她挥舞着手臂,姜魁也大声的叫着精卫的名字,引得忙碌的族人纷纷扭头看向这边,精卫向他们跑了过去。 “魁叔,婕娘。”精卫抱住婕娘,这温暖的怀抱很快就要跟自己说再见了,她贪婪的呼吸这婕娘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想把这味道烙在自己的心里。 “精卫,看你,跑的这样急干嘛?”婕娘嗔怪的说着,轻轻抚摸着精卫的发丝。 “对了,婕娘,精卫是找你们有事的,我们快点离开这里。”精卫想起自己的来意。 “啥事?慌慌张张的,说吧。”姜魁问道。 “我们换个地方,快走。”精卫转头看看族人,见已经没人再注意他们,便急急的拉扯姜魁跟婕娘的衣袖。 “呵呵,好吧好吧,我们换个地方,精卫想说悄悄话呢。”婕娘笑着被精卫拥着身体往回走。 “精卫,这是去哪里?”姜魁停下了脚步,这精卫是在把他们往村外的路上引。 “魁叔,不要停,我们边走边说。”精卫挽住姜魁的胳膊,看看后面,没有一个人。 “到底怎么回事?”姜魁一边嘟囔着,一边被精卫推着往前走,婕娘也是疑惑的看着精卫,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魁叔,你别说话,听我说。”精卫小声的说着,另一只手将婕娘也挽住。 姜魁跟婕娘同时点头,把脑袋往精卫这里凑了凑。 “我要魁叔带着婕娘快点离开,现在就走,马上。” “不行。”姜魁叫唤了一声,将自己的胳膊挣脱了。 “魁叔。”精卫焦急的叫着:“现在就听我的话,带婕娘离开吧。” “不行,我若是走了,薛兄弟怎么办?不是送死吗?我不同意,不同意。”姜魁坚决的说完,转身准备往回走。 “魁,”婕娘拉住了姜魁:“我们听精卫把话说完。” “嗯,反正我是不会把薛兄弟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要走大家一起走。”姜魁嘟囔着。 “薛哥哥,已经离开了。” 精卫的话让姜魁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薛兄弟怎么连招呼都没有打,他狐疑的看着精卫:“你说......薛兄弟走了?真的?” “真的?”婕娘也追问道。 精卫犹豫了一下,自己并不能确定薛暮云是否是真的离开,可是姜石年的话又出现在脑海‘现在时间紧迫,能救一个是一个’。于是,精卫重重的点了点头。 “奇怪,薛兄弟怎么都没有说一声呢?”姜魁还是不敢相信。 “当时很匆忙,他没有找到你们,所以托我转告,有机会的话,他会再去看你们的。”精卫开始编瞎话。 “真的吗?”婕娘看着精卫的眼睛,想确定真假,可是精卫的眼里一片纯净。 “他怎么会突然决定离开呢?这不太对劲,精卫,你是在骗我的吧?”姜魁依然不能全信。 “魁叔知道薛哥哥是从海上来的吧。” “嗯,他跟我说过。” “今天有人捎来消息,叫他马上回家,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薛哥哥跟那个人走的很急。”精卫突然发现,原来说瞎话也没有那么难。 “真的?这就难怪了。不过他能回家,我也替他高兴,呵呵。”姜魁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 “薛暮云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婕娘追问道。 “这个......”精卫想了一下,继续编道:“说是薛哥哥的妹妹一直找不到哥哥,病的很严重,所以......” “哦,这就对了,薛暮云确实跟我说过,他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妹妹。”想起自己也是跟噬云哥哥相依为命的长大,失去噬云哥哥时候的心情也是痛不欲绝的,婕娘也相信了精卫的说辞。 精卫在心中暗暗的吐了口气。 “那现在,魁叔跟婕娘快些走吧。坏了,我急着找你们,忘了替你们准备干粮。” “不用,魁叔可是打猎的好手。” “你们终于来了。”躲在树林里等候的炎居看到姜魁他们的身影,跑了出来,一手提着干粮,一手拿着噬云剑。 “炎居哥哥。”精卫惊讶的叫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姜魁接过他的噬云剑,问道。 “来给你们送吃的,快回去吧精卫,小心被族人发现了。”炎居将干粮递给婕娘,忙不迭的拉住精卫的胳膊往回走。 “是啊,快回去,小心被发现了连累你们。”婕娘也催促着。 “婕娘,魁叔。”精卫抱住两个人,忍住自己不舍的泪水,轻轻的说:“你们一定要保重,精卫会去看你们。” “好,好,精卫一定要来啊。”婕娘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走吧婕娘,别让孩子们被发现了。”姜魁搂住妻子,向精卫点点头,往村外的路上走去。 “炎居哥哥,你说,我还能再见到婕娘跟魁叔吗?”精卫终于可以流泪了,红色的泪珠瞬间布满她的脸颊,姜魁和婕娘的身影在朦胧的红色中渐行渐远。 “会的,一定会,精卫以后若是想他们了,哥哥送你去看他们。”炎居安慰着,伸出手拭去精卫脸上的泪水。 “炎居哥哥,你对精卫真好。” “瞧你说的,我是你哥哥哦。”被精卫一夸,炎居扭捏了起来:“我们快回去吧,爹一定是等急了。” 一天很快的过去,到了晚上点灯的时候,依然没有见到薛暮云的身影。 姜石年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明天该是十五了吧,难怪今晚的月色这样好。也许这是自己活着看到的最后一次月亮了,听訞,再耐心的等等,你的石年就要来陪你了。 精卫躺在自己的房间不言不语,炎居坐在桌旁,看着一口未动的饭菜,不知该怎么劝说,精卫才肯吃下去。 薛哥哥真的回家了吗?为什么昨夜他一个字也没有跟自己提起?难道是精卫的投怀送抱吓跑了他?精卫反复的想着,心中一波一波的痛楚涌上来。 【070】坦然赴死 ,最快更新刺璧 ! 难熬的一夜终于在第一线阳光的照射下宣告结束,一夜未眠的姜石年回房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坐在房里等着姜堰的到来。 炎居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现在也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一看精卫竟然不在房里,大惊,叫着精卫的名字跑出门去,正好看到精卫站在柴房的门口,手里拿着刚烤好的肉干。 炎居这才放心的嘿嘿笑着回了自己的房,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只有爹跟精卫。 早饭还没有烧好,精卫家的门前就已经开始有族人聚集,大家安静的站在院子里,谁也不说话。 早饭端上桌的时候,姜堰带着族中的老人们走进了姜石年的家门。 打量了一下,看到桌上只摆着三副碗筷,姜堰的脸一下拉得老长,他阴阳怪气的说道:“姜石年,那三个人呢?你别告诉我他们已经逃跑了,你可是用性命跟我们担保,会看住他们的啊。” “呵呵,你也看见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并没有你要找的人。”姜石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这最后一餐饭,自己要吃的饱饱的上路。 “大胆,姜石年你竟然敢把他们都放跑,你不想活了吗?”姜堰的话引得围观的族人议论纷纷。 “我想活,也希望他们能活,有错吗?”姜石年细细的咀嚼着嘴里的饭菜。 他的态度激怒了姜堰,他走上前去,一把掀翻了姜石年的饭碗,指着他叫道:“祈雨仪式按时举行,姜石年,你私放祭品,现在就别怪我拿精卫顶替。”饭碗甩到了桌子上破成了两半。 “你敢。”姜石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炎居听到姜堰的话,忙将精卫护到他的身后。 “你看我敢不敢,来人,带走精卫。”姜堰冲着外面喊道。 人群里跑出几个壮汉,但是走到门前,看到姜石年的目光都停下了脚步,谁也不敢再进一步。 “石年啊,你糊涂啊,祈雨时辰是巫师确定好的,你怎么能把人放跑了呢?”老人中有人开口了。 姜石年听了微微一笑:“既然巫师已经确定好了,石年也已经把人放走,祈雨仪式事关族群的存亡,那么姜石年甘愿以一己之身换取族人的生机。” “石年,你真的要如此去做?” “族长。” “爹!” 听到姜石年的话,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连姜堰也无话可说。 “只是,石年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老德高望重的人们能够应允。” “你说来听听。” “如果石年献祭,却还没有雨下,恳请老人们带着族人迁徙他处。” “这个......”老人们互相看着,沉吟不语。 “爹,精卫不许爹爹去。”精卫推开炎居,抱住姜石年:“都是精卫的错,要不是精卫吧他们带回来,爹也不会.....” 姜石年笑着拍拍精卫的头:“傻孩子,别哭,爹不会怪你的,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说完,冲炎居看了一眼。 炎居傻傻的走过去,拉开了精卫。 “走吧,时辰快到了吧。”姜石年最后看了一眼儿女们,向门外走去。 “爹,你不要啊。”精卫放声大哭,可是自己被炎居拉的紧紧的,根本无法动弹,老人们怜悯的看了她一眼,跟在姜石年的身后离开。 “炎居哥哥,你放开我,我要把爹换回来。”精卫大声的哭着,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血泪染红。 “爹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叫炎居都不要冲动,要照顾好精卫。”炎居的眼泪也无声的流了下来,他哽咽着说出父亲的交待,没想到,那竟是爹的遗言。 “放开我,炎居哥哥,你要是不放开我,精卫马上就死给你看。”精卫一把抓起父亲那被摔成两半的饭碗,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精卫。”炎居大惊,松开手去抢夺那破碗。 精卫趁机向门外跑去,炎居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叫着精卫的名字追了上去。 族人们簇拥着姜石年走到了海边,姜堰看看日头,回身挥了挥手:“现在还不到吉时,大家先休息一下。” 族人们没有散开,都围在姜石年的旁边,脸上尽是不忍,作为族长,姜石年带给他们二十年的安宁生活,现在却要为了他们的继续生存,做出如此的牺牲。 姜石年漠然的看着姜堰,那冷淡的目光让姜堰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嫌恶的转过身子看向大海。 海面上一片宁静,海鸟盘旋着互相追逐,丝毫不在意这海滩上的一切。 “爹,你让我进去,爹。”精卫哭喊着从人群外挤了进来,抱住了姜石年。 姜石年懊恼的看了一眼紧随其后追来的炎居。 “爹,祸是精卫带来的,就让精卫代替他们吧。”精卫泣不成声。 “精卫,爹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不要怪爹以前没有关心你,好吗?以后听哥哥的话,别让爹担心。”看着女儿,姜石年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不要,精卫不要爹死,精卫不要,你们说说话啊,我爹不能死。”族人中很多人都开始悄悄的擦眼泪,但是却无人敢上前说话。 精卫松开姜石年,跑到姜堰的面前跪了下去,抱住姜堰的腿:“姜堰叔叔,你跟老人们再商量一下,精卫愿意替爹做祭品,求求你,用我吧。” 精卫的哀求让姜堰有些动容,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后能稳坐族长的位置,他马上硬起了心肠,将精卫踢开:“快来人,把她带下去,马上要开始祈雨了,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小心惹怒了天神。” 一个拳头挥到了他的脸上,把姜堰打倒在地,炎居站在他的面前,扶起被踢倒的精卫,气冲冲的说:“谁也不许欺负我妹妹,谁也不许。” 看到儿子这样维护女儿,姜石年欣慰的点了点头。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你惹怒了天神,你跟精卫也难以逃脱。”姜堰气急败坏的叫道。 “我不怕,精卫也不怕,对吗?”听到哥哥的话,精卫勇敢的点点头。 “来人,快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一会一起献给天神。” 族人中一片肃然,没有一个人走上前来,一个老人开口了:“姜堰,对事不对人,孩子们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就不要再生事端了。” 姜堰怨恨的瞪着炎居,从地上爬了起来。 “炎居啊,今天的结果是你父亲姜石年自己的选择,你就听话,带着妹妹离开吧。”老人转向炎居叹了口气。 炎居把目光看向姜石年,见爹微笑着冲自己点头,便抱住精卫的肩膀,准备离开。 “我不走,我不走,炎居哥哥,你放开我。”精卫挣扎着。 “你们在干什么?不是我跟魁叔决斗的时间吗?”薛暮云的声音平息了精卫的哭喊,大家纷纷转头看了过去,薛大少满脸笑意的出现在了人墙外。 【071】走了,各位再见 ,最快更新刺璧 ! 薛暮云的突然出现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可是他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的寻找着姜魁的身影。 一看到他,精卫马上跑了过来,嘴里叫唤着:“薛哥哥,谁让你回来的。”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不是说好了决斗?魁叔呢?”薛暮云莫名其妙的问道。 “你,你不是昨天已经离开了吗?”炎居挡在妹妹身前,用手护住身后的精卫。 “没有啊。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去问问你们的巫师。” 一听薛暮云提到巫师,姜堰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狐疑之色的踱了过来:“你去见巫师?巫师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薛暮云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 “没什么,是什么?”看他如此的表情,又嚷嚷着现在是他跟姜魁决斗的时间,姜堰的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莫非他已经在巫师那里吃到了必输的定心丸?一定是这样,不让为什么要那么急切的找姜魁决斗?难道是巫师看好他做族长,让他来取代我? “没什么的意思就是我等了一天加一夜也没有等到巫师。”薛暮云呵呵的笑着说:“所以我看天亮了就回来了。” 薛暮云在笑,对于生死,他怎么能这样轻松?一定有问题,难怪这几天都没有听到巫师的传言,自己真的就是这临时族长的命吗?姜堰阴沉着脸,脑子里不停的猜来猜去。 “薛哥哥,我对魁叔说你已经离开了,叫他们也逃走了。”精卫踮起脚凑到薛暮云的耳边小声的说,刚说完,就被炎居拉回到身后。 “哦?”薛暮云挑了挑眉毛:“这样说来,就不需要比试了。” “谁说的,那姜石年私自放走姜魁,已经选择了代替他,比试还是要照常进行的。”姜堰不怀好意的说道,对比初来咋到的薛暮云,德高望重的姜石年对自己的威胁更大。 “对,我代替的不止是姜魁,还有薛暮云,所以,祭品由我来。”姜石年一直在看着这边,这时终于开口说道。 “爹,这小子已经回来了,就该他去,不关您的事了。”炎居焦急的喊道,反正薛暮云跟他没啥关系,留下来还怕妹妹被他迷惑,现在正好由他把爹换回来。 “炎居不必多言,姜堰,时间到了没有。”姜石年伸手止住炎居接下来的话。 “不行,既然早就说好了是我,就是我。”薛暮云走到姜石年的身前站定:“姜世伯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我去。” “你。”姜石年看到薛暮云身边泪眼婆娑的精卫,狠下心肠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代替姜魁跟你决斗,谁赢了谁去。” 薛暮云怔了一下,想不通姜石年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看到精卫的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他小声说:“精卫,劝劝你爹。” 精卫捂住脸转身跑出了人群,炎居追了过去,姜石年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开始吧,谁赢了谁做祭品。” 在姜堰的示意下,有人递上来两把刀,姜石年跟薛暮云分别接了过来。 薛暮云退后几步,拉开了架势。 姜石年持刀冲了过去,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保住薛暮云的性命,只要自己不给他反击的机会,一鼓作气把他打倒就可以了。 薛暮云灵巧的闪避着姜石年的猛烈攻击,他不明白,对于自己这个毫不沾亲带故的外族人,姜石年为什么要拼死的保护,自己做了祭品不正合他的心意吗? “薛暮云,请你好好的照顾精卫。”姜石年又是一刀砍来,身影逼到薛暮云的旁边时快速的说道。 “为什么?”薛暮云躲闪间问着。 “精卫喜欢你。” “她是你的女儿,还是你照顾。”薛暮云好像明白了一点,怪不得自己叫精卫劝她爹,她跑了出去,两边都是她喜欢的人,她难以取舍。 “不,我亏欠精卫太多,现在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她。”姜石年每次挥刀都被薛暮云躲开,心中开始焦躁了起来。 “还是比过再说。”薛暮云说完这句话,手腕使劲,只听‘哐当’一声,姜石年的刀被斩落在地,紧接着又是一掌跟出,姜石年被打倒。 场边一片静默,薛暮云的动作太快,前一分钟还是晃着身体说话,后一秒,姜石年就倒在了地上,大家都没看清楚是怎么结束的。 “呵呵,我赢了。”薛暮云将手中的刀丢在了地上,舒展着身体走到姜堰的身边:“接下来,我是不是该上那该死的高台了?”他指着礁石上搭建的祈雨台。 “你确定要上去?”姜堰眨巴着眼睛,他实在看不懂这个年轻人的心思,哪有这样找死的人,还迫不及待。 “确定,不过这台子为什么要搭得那么高?”薛暮云心中有点发愁,自己恐高的厉害,所以书舍也选择在后山最矮的山上搭建,如今这高台比那后山可是高处一倍了,看着都眼晕,怎么爬上去? “嘿嘿,既然你已经打赢了,那就上去吧。”姜堰似乎感受到了薛暮云心中的恐慌一般,拍了拍手,对着族人说道:“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祭品可以上高台,谁带他上去?” 人群里没有人回答,姜堰又叫了一次,还是无人出来。 “那好吧,既然大家都不愿意上去,就只好你自己上去了。”姜堰此话一出,人群中一片唏嘘,大家本以为他后面的话是‘既然大家都不愿意上去,我就送你上去’,没想到他却来个大喘气,让薛暮云自己走上去。 薛暮云看了一眼姜石年,见他闭着眼睛坐在地上还没有起身,再找找人群里的精卫,已经没有了影子,心中暗念:精卫,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只能有负于你了,天机宝镜送我来到此地,大概就是为了化解你们的干旱之灾,然后让我知道你跟夏篱之间有着某种联系,虽然我还不能确定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别了。 “走了,各位再见。”薛暮云挥挥手,一脸轻松的向礁石走去,姜堰跟老人们跟在后面。 【072】海上骤变 ,最快更新刺璧 ! 走了一会儿,终于爬上礁石来到了搭建的祈雨台前,祈雨台下摆着供桌,上面有香炉一个。姜堰走上前去,拿出三支香点燃,合掌握在手心,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天神再上,龙王在下,神农氏献上活人祭品以表诚意,祈求天神垂怜,龙王体恤,降下甘露,救我神农族人。” 连续说了三遍后,姜堰和老人们一起拜了几拜,将香插进香炉内。 “我上去了?”薛暮云问道。 姜堰点点头。 “好吧,多保重。”薛暮云说完就觉得好笑,好像要去赴死的不是他而是姜堰一般,但是笑归笑,看看矗立在那里的高台,薛暮云的心里不由的打起了小鼓。 这礁石向海上凸起,成倒三角的形状,薛暮云看看礁石下,海浪此起披伏,白涛滚滚,只要自己一个不小心,绝对马上掉下海,就自己那旱鸭子的水性,不用上到高台顶就牺牲了。怎么着也得让自己最后的形象闪耀着英雄的光芒吧。 “小心,小心,慢慢的上。”薛暮云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双手抓紧高台的边缘,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眼睛只往上看,绝对不低头。 再说精卫跑出了人群后,被炎居追到,炎居拉住她的衣袖,让她无法动弹。 “精卫,你跑什么?” “炎居哥哥,不管是爹还是薛哥哥谁赢,精卫都会失去一个最喜欢的人,你觉得精卫看得下去吗?”精卫抽泣着。 “我愿意薛暮云战胜爹。那样我们一家就能团圆。” “你......”精卫怨恨的瞪着炎居:“薛哥哥若是死了,精卫也不想活。” “可是,爹要是死了呢?” “爹若是死了,精卫也不活了。”精卫嘴里说着,心里却慌乱的厉害,自己真的不会活了吗? “这怎么办?”炎居抓着脑袋,谁不在了精卫都不活了,自己怎么做才好,对了,炎居一拍巴掌叫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精卫疑惑的看着他。 “那个祈雨的礁石下不是很深吗?上面的人看不到下面,我们把船划过去等着,不管是谁从高台上掉下来,我们都可以救起来,只要救上船,我们就藏在礁石下面,等族人都走了,我们再出来。” “对啊,炎居哥哥你真聪明。”精卫破涕为笑:“那我们快去。” 取船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有人看守,于是兄妹两个兵分两路,由炎居上去跟看守聊天逗闷子,转移守卫的视线,精卫悄悄的解开绳缆,划着船藏到了礁石下。 对于自己的水性,精卫是相当的自信,她甚至很感激当初自己那副丑陋的容颜,让自己成为不受欢迎的人,才能有很多的时间在海边消磨时间,也练就了一身的好水性,当初,薛暮云可是她救起来的。 这边的精卫在礁石下潜伏,那边的薛大少正战战兢兢地爬高台,一步一步的渐渐登上了顶端。 终于站在了高台顶端,薛暮云心中没有喜悦,一丝淡淡的哀伤涌了上来。这就是他短暂的一生吗?自己虽然在人前伪装成无所谓,甚至一直在强迫自己微笑,可是现在没有一个人在身边,让他感到无比的孤单,夏篱和妹妹,自己再也无法见到,还有那即将到来的红月临空,又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呢? 他苦笑一下,巫师所说的宿命就是这个吧。 薛暮云终于看了看脚下,似乎海面很远,蓝蓝的,像流动的镜面,一阵眩晕的感觉迎面扑来,他张开双手,像鸟儿一样的从高台跃下,嘴里呼喊着:“篱,我等着你。” 精卫紧张的等待着,‘扑通’一声在远处响起,溅起的海浪扑到了她的身上。 有人跳下来了。 精卫连忙将小船向水花飞溅的位置划去。 随着薛暮云的落水,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一朵朵黑色的云翻滚着,瞬间布满了海岸的上空,低垂的云朵似乎触手可及。 海面开始不停的翻涌,一个比一个高的浪花涌起又落下,震的精卫的小船摇摇晃晃,几次差点被打翻。 精卫拼命的划着船,可是这船就仿佛长了脚一般,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那个落水的地点。 守候的族人在岸上狂喊:“天神显灵了,要下雨了。” 薛暮云掉在海里,本能的扑腾着,奈何他根本就不会游泳,被浪花托起又摔下,他拼命的挣扎,口中不停的被咸涩的海水灌满,他就像一只沙包,身体感觉越来越沉重,周遭的水面也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开是载着他的身体旋转。 坏了,起漩涡了。精卫在远处看到前方的水面出现了漩涡,越旋越大,有个模糊的身影也跟着越转越快,自己再过不去,就再也没有机会救人了。 想至此,精卫将双桨丢开,纵身跳进了海里,奋力向漩涡游去。 海上出现的细节变化,在岸上的人是看不清楚的,大家都沉浸在即将被解除干旱的喜悦中,只有炎居和姜石年紧张的注视着海面的一举一动。 炎居回到了决斗的海滩,见过了父亲,并将自己跟精卫刚刚想出的计划告诉了他,可是现在炎居很后悔,后悔自己出了一个这么馊的主意。他跪在海边,看着被黑云笼罩的礁石上的海面,心中暗暗的祈祷精卫能顺利的回来。 海上风起,呼啸着一阵接一阵的向海岸袭来,族人躲闪着开始往自己的家园跑,姜堰也躲闪着跑下了礁石,看到姜石年和炎居,却没有看到精卫不禁好奇:“精卫呢?你们还不快点离开?” 没有人搭理他,他讨了个没趣,也悻悻的离开了。 海面上开始下雨了,雨云传染般的越扩越大,很快整个天空都下起了瓢泼大雨,海中的漩涡越转越急,就像打开了深渊的大门,薛暮云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他索性不再挣扎,闭着眼睛,任由海浪包裹着他,捆绑着他,向深渊送去。 精卫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向漩涡靠近,可是海浪太大了,漩涡的力量也一波比一波强大,她的脚开始抽筋,剧烈的疼痛就像一条游动的蛇,从脚底蔓延上来,让她每一次蹬腿都痛苦万分,但是,她不想停下来,前面就是她最重要的人,正在等着她的拯救。 终于快要靠近了,漩涡里的人已经能看到模糊的样子,精卫的心要碎了,她看到薛暮云,她最爱的薛哥哥闭着眼睛在海浪中一动也不动。 “薛哥哥。”精卫撕心裂肺的叫声唤醒了薛暮云,他睁开眼睛,看到精卫小小的身影随着海浪起伏,正伸着手想要靠近他。 莫非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所以出现了幻觉?薛暮云摇摇头,抬起自己的手去捉眼前的幻像。 可是,手指还没有触到那伸向自己的指尖,薛暮云就又被浪头压了下去,没有了影子。 精卫呼喊着,漩涡依旧,可是那旋转在漩涡中的人已经没有了踪迹,她拍打着水面,腿上却痛的难忍,似乎脚下被系上了千斤重石一般,拽着她往下沉。 没有了薛暮云,精卫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生命,她不再动了,留着红色的眼泪,沉下了海底。 风停了,漩涡也消失了,海面恢复了平静,雨水洒落在海面上。 姜石年站在雨中,泪水跟雨水混合在一起,分不出来,炎居抱着被海浪冲到岸边的小船残骸,失声痛哭。 【073】别碰我 ,最快更新刺璧 ! 薛家庄寒玉洞的密室里,几个男人都先后跳下了水,团团围住那面将薛暮云吞噬的天机宝镜。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诧异,这面不起眼的小小铜镜,是怎么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给整没的? 三忆望着薛哑巴,薛哑巴望着他,眼中尽是疑惑。 清风可以用傻眼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他只是想看看那面让师傅费尽心思的铜镜,没想到却让薛暮云失去了踪影。 夏篱一步一步的走近铜镜,刚才亲眼看着慕云消失,她实在是无法相信,昨夜还跟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就这样没了吗?她心如刀绞的看着没有光泽的镜面,悲戚的叫着:“回来,慕云,别离开我。”缓缓的伸出手去。 谁知道,铜镜一待夏篱的手靠近,又一次光华大作,光芒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围绕着它的三个男人震出老远,而夏篱的手被紧紧的吸附在铜镜的边缘,那面镜子看似被白光笼罩,但被包裹在里面的夏篱看见的却是镜面上涌动的黑色波澜,就像此起彼伏的海浪,不停的变幻着,浪花中一幕幕熟悉的画面跳出跃进,仿若一把把开启夏篱记忆之门的钥匙。 豪华的购物广场,喧闹的酒吧迪厅,幽静的林荫小道,飞驰过来的汽车,还有被车撞到半空中的人影,从人影手中飘落的洁白婚纱...... “啊......”夏篱尖叫着捂住了刺痛欲裂的头蹲了下去。 “啊!!!!”从镜面黑色的漩涡中飞出的人大叫着被抛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叫声停止,光芒消失,古朴的铜镜恢复了原貌,静静的悬浮在那里,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异常。 薛哑巴最先跳起,冲到趴在地上不动的人面前,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披散的长发,奇怪的麻布衣服,迟疑了一下,然后声音颤抖的叫着:“少爷,少爷,是你吗?” 三忆半天没有回过神,这镜子当真奇怪的紧,可以吃进一个人,还可以吐出一个人。 地上趴着的人嘴里发出低声的呻吟,似乎痛苦万分,三忆听在耳中,忙过去跟薛哑巴同时伸手将那人翻转过来一看,果然,是薛暮云,只是奇怪的很,前一刻身上还穿着锦袍长衫的翩翩公子,下一刻却变成了一个麻衣短衫的村夫。 只见那薛暮云牙关紧咬,浓眉紧锁,双眼紧闭,断续的呻吟从高挺的鼻子中哼出。 三忆示意薛哑巴将薛暮云的身体盘膝扶正在自己的面前,伸出右掌贴在他的后心处,慢慢催动内力缓缓送出,片刻后,薛暮云的周身绕上了一层袅袅白烟,三忆感觉到掌心似乎有寒气开始渗入,他急忙停止运功,将手掌移开。 再看薛暮云,脸色已经由苍白转至红润,那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动,马上就要醒转。 清风也费力的挣扎着站立起来,挪到了薛暮云的面前,看着他的改变目瞪口呆。 “唉......”薛暮云的嘴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睛随即缓缓的睁开,当他看到面前的三张熟悉脸孔,似乎不敢相信般的揉了揉眼睛,再看,面前依然是那三张脸。 “我,我回来了?”薛暮云的话一出口,面前的脑袋都同时点头,薛暮云望着他们开始傻笑,没想到自己真的回来了,早知道这样才能回家,何必走那么一大圈,直接被精卫救起来就跳海好了。 “少爷,你还好吗?怎么这样一身打扮?”薛哑巴担忧的看着一直傻笑的少爷,忍不住问道。 “薛兄,你可遇到什么事情?”三忆有着诸多的疑问。 薛暮云傻笑完毕,开始猛点头,眼睛四处搜寻着夏篱的身影,自己离开的时候记得很清楚,夏篱就在这里。 “夏篱呢?”薛暮云问道。 “薛兄说的可是被你带来破冰的女子?” “对,她叫夏篱,怎么没有看到她。” 三忆重新跳到天机宝镜悬浮的石台上,夏篱还坐在地下,双手紧紧的捂着脑袋,浑身发着抖。 “夏篱小姐,薛公子正在找你,我带你过去。”三忆伸出手,准备将夏篱搀扶起来,可是手刚一靠近夏篱,她竟然一巴掌打在三忆的手上,眼神慌乱的看着三忆,嘴里吐出几个字:“走开,别碰我。” 三忆诧异万分,随即想到这个夏篱跟自己连话都没有说过,排斥自己也是正常的,便和颜悦色的继续说道:“吓到小姐了,三忆别无恶意,只是薛公子正在到处找你。” 夏篱迟疑了半晌,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站起身,走下了石台,踩着水来到了薛暮云的面前。 “篱,我一直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薛暮云激动的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女子,可是夏篱的眼神很冷淡而矛盾,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你怎么了?”薛暮云感觉到了夏篱眼中的漠然,却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他站起来,想抓夏篱的手,却被她闪身躲过。 “这里很冷,我先出去。”夏篱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一句话,也不等薛暮云的回答转身离开,把薛暮云晾在了那里。 “篱。”薛暮云叫着,可是夏篱听到他的呼唤后脚步反而越走越快。 “少爷。”薛哑巴拉住准备追出去的薛暮云,说道:“少爷还是晚点再去找这位小姐,先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被那天机宝镜吃掉的。” “是啊,我们都急死了。”清风终于插话,他的好奇心空前的高涨,如果能有机会逃出薛家庄,一定要把这个怪事说给师傅知道。 “哦。”薛暮云惆怅的看着夏篱的身影消失,按下心中诸多的猜测,“我那是心里想着,夏篱到底是谁,结果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无法摆脱的漩涡,把我卷了进去,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漂浮在海上,然后被一个叫精卫的女子搭救......后来,我作为神农氏的祭品从祈雨的高台上纵身跳下了大海,本来平静的海面上忽然狂风大作,巨浪滔天,海中出现漩涡,我无力挣扎,被卷了进去,再醒来就看见你们了。” 听完薛暮云简短的叙述,几个人都是啧啧称奇,原来镜中还有如此乾坤,只是为什么大家都摸到过天机宝镜,单单只有薛暮云被吸了进去呢?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走了几天?”薛暮云好奇的问道。 “少爷,你只走了两个时辰不到。” “不会吧?我在里面可是过了一个多月啊。” “我觉得,薛公子能回来,应该跟那个夏篱小姐有关系。”三忆一直在思考天机宝镜两次的光华再现。 “为什么?”薛暮云不明白。 “就像当初你将清风冻住一样,只有夏篱小姐可以解冻。你被那镜子吞噬掉后,我们也试过了,镜子还是普通的镜子,没有任何的改变。而夏篱小姐一摸那镜子,镜子就像吃掉你时一样,再现光芒,那光似乎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我们都被甩开老远,只将夏篱小姐包裹在内,然后你便回来了。”三忆边说边点头,觉得自己的分析完全的正确。 “真的是夏篱将我拉回来的?”薛暮云心中一动,是啊,自己在漩涡中的时候,也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看到很多的画面,只是画面上的东西都很奇怪,有高大的房子,五颜六色的光线,长着轮子的盒子,还有一件从空中飘下来的白裙,上面点点红花。 “少爷,你受惊了,还是先去休息休息,这个清风暂时先押在这里,回头再审。”薛哑巴走过去,‘啪啪’几掌,封住了清风的几处大穴。 “把我留在这里,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冷死了。”清风抗议着。 “暂留你的一条小命,你就应该偷着乐了。”薛哑巴瞪了他一眼。 “是啊,薛兄先去休息,我们晚点找个时间在详聊,还有一些疑问,我再想想。”三忆总觉得薛暮云被天机宝镜送到神农氏,应该还有玄机。 “嗯,不过只是靠我们几个分析好吗?我觉得现在四大神捕都在这里,不如也跟他们透露一点,所谓群策群力。”薛暮云想到了纳兰,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 “暂时不要,知道的人多反而不好,这天机宝镜毕竟是你薛家的宝物,为防消息外泄引来觊觎之徒,我们还是小心的好。” “三忆兄觉得纳兰如何?” “纳兰?呵呵,这个纳兰是个看似荒唐实则颇有心计的人,如果薛公子能信任他,他倒是可以参与进来一起分析。” “既然三忆兄能这样说他,那就麻烦你把我们在这里的遭遇说给他听,我们一起斟酌。对了,”薛暮云突然想起了噬云剑,还有噬云剑现在的主人蓝月,于是说道:“那个蓝月所用的佩剑就是当年的噬云剑,我跟蓝月相交很浅,不如三忆兄帮我探探他的底细。” “没问题,薛兄放心睡个好觉,等你醒来,一切我都会搞定了。” “有劳三忆兄了,就这样吧,峰叔,这清风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夏篱。” 薛哑巴点点头。 “薛兄,刚才那夏小姐的神色很古怪,我觉得你还是暂时不要去探视的好。”三忆回想起夏篱冷漠的眼神,似乎经历了什么事情一般。 “唉......那好吧。”薛暮云长长的叹了口气。 【074】往事不堪回事 ,最快更新刺璧 ! 夏篱急匆匆的跑出了寒玉洞,可是在静园里却迷了路,那开着娇艳花朵的花丛,还有造型别致的假山在晚上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不管她往那个方向走,始终都走回院子的中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夏篱抬头看看天空,天色微白,似乎黎明将临。再等等吧,天亮以后,总能走回去。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眨巴着眼睛仔细的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刚才夏篱摸到天机宝镜的时候,铜镜中出现的那些画面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所以,当她再看到薛暮云的时候,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自己怎么能忘记了恋人木云的深情,转而投进这个薛暮云的怀抱呢? 虽然他们的面孔长得恍若孪生,可是他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这薛暮云又怎么能代替木云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自己怎么对得起木云为自己献出的生命? 夏篱伸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她哽咽着:“木云,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夏篱默默的流着泪,坐在花丛里,淡淡的花香把她的思绪带回到跟木云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夏篱是个时装设计师,有一次公司准备举办时装秀的时候来了一个新的男模特,这个男模特就是木云。 英俊的木云刚一露面就吸引了公司里众多年轻女子的目光,加上他性格沉稳,待人处事彬彬有礼,到时装秀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公司里最受欢迎的人。 因为那次时装展示的负责人是夏篱,她跟木云自然而然的也就多了许多的接触,时装秀结束后,木云被模特公司召回,夏篱也就跟他失去了联系。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夏篱接到一个电话。 那天,夏篱正准备下班回家,手机在包里唱起歌来,她拿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嗨,夏篱小姐,今晚能赏光一起晚餐吗?”电话里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你是?”夏篱有点纳闷,自己对这个声音全无印象,会是谁呢? “我是你意想不到的朋友,一起晚餐,你就知道我是谁了。”电话那端传来男人的笑声。 “不好意思,我很忙,如果有事的话......”夏篱不是个好奇心强的人,更何况对方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肯透露,谁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准备直接拒绝,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当然有事,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快下来吧,你不会失望的。”男子说完,把电话挂断了。 “真是莫名其妙,看来病的不轻,谁那么三八,把我的电话告诉你的。”夏篱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补充了一句。 电梯停在了一楼,夏篱走出电梯,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抬头一看,对方那张含笑的脸不正是消失了半个多月的木云吗? “木云?”夏篱有点想笑,原来故弄玄虚的是这小子,难怪听起来声音有点熟悉。 “呵呵,夏篱小姐没有失望吧,要是没有接到你,我可是会失望的。”木云挤了挤眼睛,然后好像跟夏篱是老熟人般的将她的肩膀一搂:“开路,找家好餐厅,木云先生邀请夏篱小姐一起烛光晚餐。” 夏篱不习惯的闪开木云的胳膊,转回头望着他:“你不是有事吗?” “对啊,我的事情很重要,但是现在已经完成了。”木云眨巴着眼睛,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什么?” “我的事情就是请你一起吃饭。”木云不再跟夏篱啰嗦,一把抓住夏篱的手插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夏篱就这样开始了跟木云的第一次约会。 木云不再做模特,那样就不需要总是跟着公司的安排到处跑着走秀,他在距离夏篱的公司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纹绣坊,这样,就可以天天跟夏篱在一起。 而纹绣坊开张的第一件作品,就是木云跟夏篱肩膀上的刺青。当时夏篱选择的是一尾小金鱼,胳膊摆动的时候,那条小鱼的尾巴就会摆来摆去,仿佛在游动一般,可是木云却在纸上描描画画半天,画出一个圆形的图案,然后告诉夏篱:“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独一无二的刺青。” 于是,夏篱接受了木云的建议,那个圆形被一份为二,成了他们爱情甜蜜的见证。 恋爱三年,木云向夏篱求婚了,夏篱亲自为自己设计了一件婚纱,拍婚纱照的那天,夏篱带着模特去出外景,时间很紧,她就给木云打了个电话,自己会直接从外景地到影楼,叫木云去公司帮她拿婚纱。 夏篱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绞痛,若不是自己的那个电话,木云也不会离开,自己就是害死木云的凶手。 出完外景的夏篱赶到了影楼,木云还没有到,看着后面还在排队等候拍照的人,夏篱心里急了起来,这木云也太没有时间观念了,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她开始给木云打电话。 “木云,你怎么还没到,时间马上到了。”夏篱一肚子的埋怨。 “马上,马上,堵车。” “快点,等别人的开始拍了,我们就不知道会被排到什么时间了。快点啊。”夏篱不停的催着。 “好了好了,我下车了。” 夏篱关上电话,走到影楼的门口,看见马路对面停下了一辆出租车,木云抱着婚纱走了下来。 “木云,木云。”夏篱招着手。 木云看见夏篱,开心的一笑,向影楼跑来。 然后,木云不见了,夏篱只看到一辆快速开过的车,而后,那件夏篱亲自设计的婚纱从半空中飘落到夏篱面前的地上,上面点点血花。 “木云,木云。”夏篱嘴里讷讷着木云的名字泣不成声,木云死的那一瞬间,就像一个醒不了的噩梦,跟随着夏篱度过了四年,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是对于夏篱来说,时间越久,对木云的思念越深,她无法再接受新的感情,重新开始感情对她来说就意味着对木云那份爱的背叛。 没想到,自己现在真的背叛了,本来是再也无法忍受对木云的思念,想追随他的脚步一起离开,谁知道却来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竟然还把对木云的那份爱转移到了薛暮云的身上,而且自己居然还很享受薛暮云对自己的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该死。”夏篱狠狠的又抽了自己一巴掌:“木云,千万不要原谅我,我对不起你。” “篱?为什么打自己?你怎么对不起我了?”薛暮云正好走到院子里,看到被困在八卦阵中的夏篱,他马上走了过去,却看到夏篱正在抽自己耳光,还在说对不起。 【075】木云入梦 ,最快更新刺璧 ! 听到薛暮云的声音,夏篱快速的用袖口擦干净自己的眼泪,然后抬起头。 薛暮云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夏篱此刻的表情很受伤,似乎跟自己隔着很远的距离,他有些想不明白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消失了那么一段时间吗?可是不对啊,虽说自己在镜子里面度过了一个多月,可是在薛家庄来说不过两个时辰不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让夏篱变化这么大呢? 薛暮云伸出手,想要牵住夏篱,可是手还没有挨到夏篱的袖角,就被她躲开了,薛暮云惊诧的看着夏篱:“篱,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夏篱不说话,冷冷的看着他,转身要走。 “等等,这里有很多机关,我送你回去。”薛暮云看着夏篱,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前面带路,转过几个弯,走出了静园。 夏篱停下了脚步,薛暮云回头看看她,见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流云轩的方向。 “篱,怎么不走了?” 夏篱不开口。 “是不是不想我送你?” 夏篱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自己多小心,不过天快亮了,路好走。好好休息,我回头再去看你。” 夏篱的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看他,向着流云轩的方向跑去。 薛暮云注视这夏篱远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太奇怪了,夏篱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想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相思之苦有多深,可是现在却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堵的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夏篱的影子消失后,薛暮云揣着满腹的疑问向自己居住的房间走去,要赶快换下这身麻布衣服,省的被小欢看到了,自己又要编出无数的理由来解释。 夏篱回到了流云轩,顾不得换下有些潮湿的衣衫,和衣躺在了床上,顿时觉得人要散架了一般。 她看着桌上忽明忽暗的烛光,想起昨天的这个时间,就在这里,自己还沉醉在薛暮云的怀抱中,跟他唇齿相交,不能自己;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还对小欢说不要想起自己的过去,要跟小欢和慕云一直生活在一起,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难道一切就都要改变了吗? “木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夏篱默默的流着眼泪,心如刀绞,刚才想起自己跟木云的过去,她硬下心肠在薛暮云的面前装出冷漠的表情,可是她的心很痛,痛不欲生,这样的感觉只有当年自己失去木云的时候有过一次,没想到如今竟然再次袭来。 薛暮云对她的好,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份甜蜜的心动也只有当年的木云为她带来过,他们有着恍若孪生的面孔,名字又是如此的相似,自己如何能把持得住这颗心呢? 可是,自己是爱木云的,爱到可以为他去死,那么对于薛暮云呢?自己爱他吗? 不,不,不,不能爱,木白为自己死的,自己的一生只能属于他,不能再对别人产生情愫。可是,自己不是已经为木白跳崖自尽了吗?如果不是寻死也不会遇到薛暮云,更不会因为他们诸多相似的地方而让自己的心产生悸动。 这是不是代表我可以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呢? 夏篱的脑子里不停的产生的疑问,又不停的被反驳。她很矛盾,心中有个声音叫她重新活一次,不是为了木云,是为了她自己,可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时刻提醒着她,绝对不能接受木云以外的感情,否则自己对不起木云的一片深情。 夏篱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进入了梦乡,梦中出现了木云,他深情的凝视着夏篱,轻轻的说:“篱,别再苦着自己了,就把薛暮云当做我,好好的去爱他吧。” “可是,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会很轻松,很快乐,现在记忆恢复了,一想到跟他在一起,我就觉的对不起你。”夏篱无奈的说。 “你喜欢他吗?” “应该是喜欢的,他对我很好,就像你一样。” “不要欺骗自己的内心,就像我当初回去找你一样,明知道可能被拒绝,但我还是行动了,我们很恩爱,不是吗?” “木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是我最快乐的记忆。我不知道我能给薛暮云多少爱,似乎我的爱都给了你了。” “呵呵,傻丫头,薛暮云不是跟我长得一样吗?而且,我知道他跟我一样的爱你,把他当做我,或者把我当做他,开开心心的做个有爱的小女人。” “木云,你不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我一直很伤心,不能陪你到最后,现在有人来替我爱你,我很感激他,所以,我的宝贝,不要推开幸福。” “木云,可是,我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都不清楚,我很怕,万一我爱上了他,就像爱你一样,很爱很爱的时候,我又离开了这里怎么办?那我不是又会伤心的要死。” “哎,都怪我,让篱伤心了四年,其实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你的每一次伤痛,我都能深切的感受到,可是却无法安慰你,不要等到失去的时候再后悔,抓住眼前的幸福,哪怕只有一天。好吗?” “木云,你还会陪着我吧,只要有你陪着,我就满足了,不再需要别人。” “我的傻傻的篱,我们还会见面的,到时候,我不会再离开你,现在我不能再陪着你了,能在临走前看到有人爱你,给你幸福,我可以安心了。” “你要走?为什么?要去哪里?”夏篱叫了起来。 “篱不是很想跟我在一起吗?我也想,所以要去找一户好人家重新活一次,记得我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们不会再分开。” “真的还会再见面吗?真的吗?” “真的,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还记得我们共有的刺青吗?那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对哦,那是属于我和你的,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木云笑着,影子越来越浅。 “木云,别走,木云,别走。”夏篱伸出手,想要抓住木云的影子,可是徒劳。木云消失了,消失在她的梦中。夏篱惊醒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夏姐姐,哥哥还在睡觉,哪里也没去,要我把他叫来吗?”小欢的声音出现在纱帐外。 “小欢,你怎么来了?”夏篱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刚才的梦做的太真实了,自己很久没有梦到过木云,没想到他出现在自己的梦中竟然是来告别的。 “来了一会了,见姐姐还没有醒,所以一直在等,姐姐是不是梦到哥哥走了?”小欢走到床边,掀开帘子。 “呃,是做梦,不过忘记了。”夏篱坐起身来。 “对了,夏姐姐,我来呢,其实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跟我去镇上逛逛。” “镇上?”夏篱点了点头。 【076】落风起了疑心 ,最快更新刺璧 ! 夏篱快速的起身梳洗完毕,然后拿出昨天叫小欢给自己送过来的绸缎放在桌子上,挑出一块水红色的轻绸在身上交错着缠绕两圈,用丝带将腰部一束,接头在后颈打上一个蝴蝶结,一条漂亮的裙子就出现在她的身上。小欢羡慕的看着:“夏姐姐,这样就可以出门了吗?” “当然,好看吗?”夏篱得意的一笑,在小欢的面前转了一圈,这不用裁剪就成衣型的绝活可是自己在现代做服装设计师的时候练就的绝活,当初也是自己的这手绝活深深的吸引住了木白。 哦,木白。一想起这个名字,夏篱的笑容迅速的消失,痛楚从心底蔓延了上来。 木白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吗?自己是否真的该听他的话,好好的去爱薛暮云呢?回答是犹豫的,夏篱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是否能重新全部放到薛暮云的身上,但是有一点她能够确认,那就是在这里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 “夏姐姐,能不能给我也这样一变?”小欢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祈求的看着夏篱。 “好啊,你选块料子吧。”夏篱回过神来。 “我喜欢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小欢一连指出几块颜色各异的绸缎。 “哦,不可以那么多的,如果小欢都喜欢,等回来以后,我帮你做成裙子,现在我们就简单的选择两块好吗?” 小欢不停的点着头,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夏篱迅速的拿起一块淡黄色的轻绸在小欢的身体上包裹着,没有别针,她就用不同颜色的丝带打结,很快就把小欢装饰成了一只花蝴蝶。 “好了,小欢看看喜欢吗?” 小欢凑到梳妆镜前左扭扭右看看好好的臭美了一番,这还是自己吗?身上的裙子好漂亮,自己从来没有将,不过还露着胳膊和小腿,领子也开的很低,这会不会有伤风化呢? 再看看夏篱,她身上的衣服比自己露的还多,小欢不禁咂舌:“夏姐姐,是不是露的太多了。” “不会啊,现在天气这么热,包的那么严实干什么。”夏篱不以为然,自己已经尽可能的适应这里,把身体包严实了。 “可是,小欢不敢走出门去。”小欢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很舍不得换下这身衣服,可是如果这样出门,自己还真没有胆量。 “哦?那这样好了。”夏篱拿起一块轻纱,折叠一下,在中间剪出一个洞,斜着套到小欢的脖子上,这下,胳膊变成若隐若现了。 小欢满意的点点头,最起码总算是遮住了。再看看下身,小腿还露在外面,她为难的看着夏篱不吭声,就是用脚丫子在地上打着圈。 夏篱了解了,又拿起一块薄纱,从裙子里穿进去围在腰上,这下,小腿也被盖住了,裙子变成了两层,效果又是一番风味。 小欢这下放心了,搀住夏篱的胳膊:“夏姐姐,你真厉害,我们出发。” 夏篱呵呵的笑着,没想到这样简单就能让小欢这样快乐。姐妹两个勾肩搭背的出了流云轩。 刚走不久,一个绿色的身影闪进了流云轩。 这个人正是落风。 昨天,她偷偷的潜伏在书房外想要偷听薛暮云跟三忆的谈话,谁知还没有听到两句就被三忆发现了,她施展轻功迅速撤离,没想到薛暮云跟三忆穷追不舍,好在跑进静园后,等在那里接应的清风师兄拦住了薛暮云,她才得以脱身。 路过流云轩的时候,看到小欢跟夏篱在聊天,她就躲在花丛后听着。 原来自己的推测没有错,这个夏篱果真跟薛暮云的关系不一般,从小欢的话里居然还得到了新的线索,这个女人居然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她为什么要留在薛家庄?她到底是什么来路?落风准备查个清楚。 好在薛暮云把夏篱介绍给大家后,流云轩也就不再是禁地了,落风可以在白天悄悄的潜入。她仔细的翻找着认为可疑的地方,可惜却是一无所获,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夏篱的身份。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落风想到刚才看着她用一块布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件衣服,也是暗暗称奇,看夏篱的穿衣打扮不像是这里的人,难道是番邦女子?可是外表又完全没有番邦女子的影子。 这下,落风纠结了。自己勾引薛暮云的计划看来没有那么容易展开,是不是应该先去找清风师兄一起分析一下再说,师兄一定还不知道这个叫夏篱的女子的存在。 不过,从昨晚到现在,清风师兄一直没有来找自己,难道是昨天为自己抵挡薛暮云的时候出了什么状况吗? 落风想了想,应该不会,清风师兄得师傅的真传,武功自是不错,应该可以顺利的脱身。那薛暮云一个读书人,看不出有什么武功,最多跟自己一样有个逃命的轻功罢了,倒是那个叫三忆的,看上去深不可测,自己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真是奇怪,昨天见到的一群人,今天怎么好像都消失了一般,没有看到蓝月,也没有看到纳兰,还有那个三忆也不见了踪影,他们都去干什么去了。 哈哈,落风突然脸露微笑,对啊,他们都不在才好,正好是勾引薛暮云的大好时机,无人打搅,先不跟清风师兄商量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这薛暮云算不上什么英雄,不过就是一个长着英俊皮囊的小白脸而已,自己从来没有出过手,今天就拿他来开张。 想到此处,落风走到镜子前,做了几个含羞娇嗔的表情后,满意的点点头,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白色纱巾,学着夏篱的样子,也系在自己的脖子上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一步一扭的出了流云轩。 薛暮云此刻还沉浸在梦乡中没有丝毫醒来的意思,虽然再见夏篱时,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可是在梦境中,依然还是那个温柔如水,可爱恬美的女子。 【077】调戏薛大少 ,最快更新刺璧 ! 一阵香风扑鼻而来,薛暮云深深的吸了几口,陶醉般的睁开了眼睛。床边坐着个女子的背影,看高度不是小欢,难道是夏篱? 薛暮云悄悄的坐起了身体,伸出胳膊猛地将那女子拦腰抱住,然后将头靠在女子的肩头,嘴巴对着她的耳朵小声的呢喃着:“你终于来了,我很想你,无时无刻。” 女子的身体明显的怔了一下,缓缓的将头扭转过来,两只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深情的凝视着薛暮云:“薛公子,你真的很想我吗?我就在这里。” 薛暮云傻了眼,赶忙松开双手,这双眼睛的主人分明是那落风,哪里是他朝思暮想的夏篱? “薛公子,其实,昨天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被你的翩翩风度所吸引,落风还是第一次那么渴望见到一个异性男子,所以,才厚着脸皮跑来见你,没想到,公子心中所想居然跟落风是一样的,这倒是叫落风受宠若惊了。” 薛暮云脸涨得通红,尴尬的坐在那里,听着落风的话,竟然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薛公子,可要落风为你更衣?”落风站起身来,送了一个媚眼,然后偷笑着走到旁边的衣架上取来薛暮云的长衫。 薛暮云赶快接到手中,却坐在被窝里不敢动弹。 “是不是薛公子不习惯落风在旁边?可要落风回避呢?” 薛暮云连连点头,终于憋出一句话:“落风姑娘真是善解人意,那就有劳了。” 落风抿嘴一笑,将身体背转过去,心里开始狂笑不已,这个薛暮云果真是个菜鸟,估计也没有多少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只是几句话就让他窘迫不已,等一会,自己跟他再来个贴身的拥抱,他岂不会鼻血直流的。 “那个,不知道落风姑娘大早上就来找薛暮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薛暮云穿好衣服,定了定心神,开始寒暄。 “哎呀,薛公子怎么还是这样称呼人家呢?这多生分,不如以后,你就叫我风儿,我就叫你云儿可好?”落风优雅的转身,风情万种的说道。 “咳咳,咳,这样好吗?”薛暮云的身上一个冷颤,怎么还出了风儿云儿,太肉麻了,不对,是太肉颤了。 “你说呢?我说好,很好,好的不得了呢。”落风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进薛暮云,在他的眼前站定,伸出一只手指落在他的眉心,然后顺着鼻梁慢慢的滑下:“云儿,你就是风儿的梦中人,现在我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把我送来这里,而我又没有一丝的犹豫了。” “这个,这个我也知道,托我照顾你。”薛暮云被落风的眼神看的浑身发冷,明明是温情的话,怎么听到他的耳中却不由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呃,原来你知道的,那我就安心了,等父亲回来,就请他为我们主持婚事如何?”落风强忍住笑,心中暗暗的算计着时间,刚才已经对着沉睡的薛暮云吹下了软骨散,应该快到药效起反应的时间了。 “婚事?没有,没有搞错吧?”薛暮云大吃一惊,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当然没有错了,你父亲不是留了信给你们,不管我爹提出什么要求,薛家都不能拒绝吗?”落风轻描淡写的提醒着。 “里面并没有说要我以身相许啊?”薛暮云大汗淋漓,这落风说的没错,父亲的书信上确实是这样写的,如果落风的父亲要求自己娶她为妻,自己还真不能违抗父亲的留言,可是夏篱才是自己的最爱,这一生除了夏篱他谁也不想娶。 “难道因为落风是个粗鄙的女子,相貌丑陋,不能入云儿的眼吗?”落风瘪瘪嘴,一副眼泪欲滴的伤心样。 “不是不是,”薛暮云看她要哭,忙不迭的摆手:“姑娘貌比天人,谈吐高雅,实在是薛暮云高攀不上。” “嘘,”落风用手指堵住薛暮云的嘴唇:“叫我风儿,我是你一个人的风儿,只要云儿不嫌弃风儿就可以了。” 薛暮云一步,一步后退,除了跟夏篱在一起,他才会放肆的拥抱亲吻,对别的女人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礼让几分,没想到这个落风竟然如此的胆大,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里,到底都有着什么让人无法预料的内容。 退到墙壁了,无处可再退了,薛暮云无可奈何的停了下来,可落风依旧是亦步亦趋的逼近了过来,竟然一把抱住了他,将自己温软的身体整个的贴到了薛暮云的身上:“云儿,抱抱我吧,感受一下风儿对你的满腔热情。” 薛暮云身体好像冻住了一般,直直的立在那里。 落风心里嘿嘿的偷笑,这太好玩了,你不敢动,那我来动。 “风......风儿......”薛暮云红着脸,结巴的说:“男女授受......不亲,这,这样有.....失礼数。” “别怕,别怕,抱着我,好不好?”落风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薛暮云,双唇轻颤,红晕布满了脸颊,手却抚上了薛暮云的胸膛,轻轻的搓揉着。 薛暮云想要推开她,可是双手仿佛没有了气力,一阵酥痒的感觉遍布了全身。 “云儿,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今天风儿就陪着云儿学习怎样做一个男人,好吗?”落风说着,眼光往床的方向瞟了一下。 薛暮云懂了,喉结上下蠕动,这个建议太诱人了,如果是夏篱的暗示,自己早就飞起来了,不对,夏篱没有暗示,自己也会想办法让她明白,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落风,是薛家恩人的女儿。自己从来没有对她有过非分之想。 可是自己怎么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双腿软软的,明知道跟落风不可以,怎么心中却很想听从她的话语,老实的上床去呢? “那,我们现在开始吧。”落风含笑踮起脚尖,在薛暮云红红的脸上印下一吻,然后半搀半拖的把薛大少架到了床上躺下。 薛暮云想说话,可是喉咙干干的,发不出一声,想挣扎,手臂软绵绵的无法抬起,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落风附上了他的身体,嘴唇慢慢的向自己的嘴上贴来。 【078】旖旎风光催人离 ,最快更新刺璧 ! 薛暮云拼命的咽着口水,眼前这张吹弹即破的俏脸上粉云轻染,如水双眸脉脉含情,顾盼生辉,一双红唇娇艳欲滴,正轻轻颤抖着慢慢靠近。 其实落风如今也是骑虎难下,本来只是想稍微的勾引一下薛暮云,谁知刚才给薛暮云吹那软骨散的时候,自己也不小心吸进了一点,想那软骨散可不是江湖上下三滥们使用的,而是被师傅改良后的东西,谁吸进去后会很快全身酥软,而且会产生幻觉,就算醒来后也会将幻境中所发生的事情当成事实。 如今,知道药性的落风已经无法分辨自己现在是在幻境中,还是真的爬上了薛暮云的身体,若是真的,那自己十八年的清白就毁的太不值得了。 薛暮云闻着落风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气味,甜蜜而芬芳,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紧紧的包裹,而他仿佛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落风温暖的唇瓣轻轻的覆盖了上来,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薛暮云还来不及张嘴迎接,落风就迅速的将嘴巴离开,唇角掠过他的脸,停留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温柔的说道:“云儿,可喜欢风儿这样对你?” 薛暮云目光迷离,费力的点了点头,将头抬高,要去追逐在眼前漂移的那抹红艳,落风说了什么,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听进耳中,只是看到她双唇开阖,想必是在说什么。 落风欠起身子,坐在薛暮云的身上,手指在胸前的衣结处停下,轻轻一拉,小褂滑落,露出里面淡红色的薄纱亵衣,香肩若隐若现,亵衣上怒放的牡丹花红的耀眼。 薛暮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起来,眼光跟随着身上人的每一个动作移动,看着她的手轻轻的解开自己的衣衫,看着她轻轻的抚摸自己健硕的身体,然后俯下了头,细碎的吻落在了胸前,每一次轻啄都让薛暮云心里漾起一阵悸动。 他终于忍耐不住了,喉中发出一声低吼,猛的翻身将身上人压到自己的身下,双眼泛红,嘴里念叨着:“篱,你这个磨死人的小妖精,可是你惹我的。” 说完,霸气的吻上落风的额头,一路向下,手也没有闲着,几下就撕掉了那件红色的亵衣,覆盖到柔软的双峰上。 落风呻吟着,刚才意乱神迷的时候,似乎听到薛暮云在说话,他好像叫的是‘篱’而不是‘风儿’,落风心中竟然有了一丝醋意,想要将身上这个准备攻城略地的男人推离,可是自己的身体却不配合,反而是扭动着,极显妖娆。 薛暮云允吸着那红艳的唇瓣,舌尖顶开落风的牙齿,跟她的香舌纠缠在一起,听到她发出的阵阵呻吟,兴奋的不能自已。 “篱,篱,我的宝贝,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薛暮云不住的呢喃着,手在落风的身体上游动,嘴唇也落在那高耸的双乳上不停的轻咬慢允,身下如同燃烧了一团火,顺着腹部一直向上,直冲上头,将他也燃烧了起来。 落风娇喘吁吁,身上香汗淋漓,胯间似乎被什么东西顶着,而自己的身体酥软的厉害,十分渴望,渴望什么,却又不是很清楚。 薛暮云腾出一只手,褪去去自己的长裤,准备长驱直入,拿下夏篱。 落风拼命的抬高自己的身体,想要跟薛暮云贴合的更严密。 “天啊,哥哥,你跟落姐姐怎么了?”小欢站在薛暮云的床前,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的两个人,为什么哥哥一脸陶醉的躺在床上,而落姐姐也是如此表情的趴在哥哥的身上? 夏篱紧抿着嘴唇,脸上的笑意在看到这一幕时迅速的消退,为什么大白天的,落风会在薛暮云的房里,而且还是在床上? 小欢推搡着薛暮云和落风,可是两个人似乎都睡着了一般,怎么也推不醒,只是鼻子里哼哼着,她转头看看一脸严肃的夏篱,“夏姐姐,哥哥跟落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哼,大概是太辛苦了吧,我们走。”夏篱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要不是跟小欢走出去以后,她想起没带银子,跑回头来找哥哥要,自己还不会发现,原来这薛暮云也不过是个登徒浪子。 还好,还好,发现的早,本来还想听从木云的话,跟这薛暮云好好的开花结果,现在及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才不会泥足深陷。 “夏姐姐。”小欢为难的看着一脸陶醉的哥哥,再看看脸色铁青的夏篱,犹豫着该不该离开。 夏篱轻蔑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人,把头一仰,转身向外走去。 “夏姐姐。”小欢一看夏篱走了,忙叫着追了上去。 这下,两个人都没了去薛家镇玩耍的心情,小欢不时偷偷的看着夏篱,见她面无表情,只顾往流云轩走,很为哥哥担心。 “夏姐姐,哥哥一定是喝多了。”虽然年纪小小,但是小欢也知道孤男寡女趴在一起没好事,总要想个什么理由为哥哥开脱了才好,可是夏姐姐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越走越快。 小欢一路小跑着跟上夏篱,小心翼翼的问:“夏姐姐,你该不会不理哥哥了吧。” “呵呵,小欢,夏姐姐一直在薛家庄打扰,现在是时候离开了。”夏篱猛地停下了脚步,换上了一副笑脸。 “不要啊,姐姐昨天不是还对小欢说,永远跟小欢住在一起的吗?”小欢差点撞进夏篱的怀中,还好刹车及时。 “小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现在留下来,总有一天,姐姐还是会离开的。” “那就到总有一天的时候姐姐再走,现在姐姐不能走,小欢不要跟姐姐分开。”小欢抓住夏篱的胳膊,生怕她会消失不见。 “这又何苦呢?小欢是个好孩子,姐姐会记得你的。” “不要走,我知道是哥哥让姐姐生气了,我现在去打哥哥,为夏姐姐出气。”小欢拽着夏篱的胳膊,准备重新返回薛暮云的住处。 “唉,小欢,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的。让姐姐走吧。”小欢的拼命挽留,让夏篱心中一阵感动,自己在这里举目无亲,就算走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可是,刚刚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又让她如何再面对薛暮云呢? 【079】负气?失踪? ,最快更新刺璧 ! 那边小欢跟夏篱还在拉拉扯扯,这边薛暮云也还在美梦里搂着心爱的夏篱翻云覆雨,几出几进,爽的不亦乐乎。 落风醒来了。 当她一睁开眼睛,看到自己那么暧昧的趴在薛暮云的身上时,吓得浑身一激灵,先前捉弄人的兴致早就飞的无影无踪。 她看着薛暮云似笑非笑的脸,想起刚才经历的旖旎风光不禁羞红了脸,好在衣衫完整无损,她明白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跟薛暮云一起经历的幻境,好在师傅给她软骨散的时候特别的交代过药性,否则,那么真实的感觉若说是幻境,她死也不会相信的。 走了这一遭,薛暮云再见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落风悄悄的起身,算算时间,薛暮云还要过一会才能醒转,于是心生一计,将他的衣衫除下,只留一条底裤,薛暮云在她的手下翻来转去的非常听话,脸上一派的幸福。 做完了这一切,落风悄悄的离开。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薛暮云终于打着哈欠醒了过来,嘴里嘟囔着:“篱啊,你终于是我的人了。”缓缓的睁开了眼。 房中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夏篱的影子,他奇怪的坐了起来,看着地上散落着自己的衣衫,再看看胸前,上面还有女人所用的胭脂痕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呵呵,一定是夏篱先醒了,不好意思,所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小妖精,看我回头怎么再收拾你。薛暮云美滋滋的回想着刚才跟夏篱在一起所做的事情,没想到看上去柔情似水的夏篱竟然也有那么热力四溅的时刻,那勾人心魄的眼神,欲拒还迎的娇羞,无处不消魂,唉,要是天天抱着她入眠该是何等的享受啊。 正想着,门被哗啦一声重重的推开,小欢拖着夏篱走了进来,还没有走到床边就大声的叫道:“哥哥,夏姐姐要被你气走了。” 薛暮云陶醉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只当小欢在跟他开玩笑,可是当他看到夏篱苍白的脸色,吃惊的眼神时,他明白了事态也许真的很严重。 夏篱死死的盯着地上散落的衣衫,不敢置信,自己跟小欢离开的时间并不久,难道他们又一次...... 夏篱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薛暮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见他一脸愕然的样子,心中更是气恼,再不说话,扭身跑出门去。 薛暮云看着夏篱跑了,赶忙起身去追,下了床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底裤,妹妹小欢马上转过身去捂住了脸,嘴里不住的叫着:“哥哥怎么都不穿衣服的,羞死人了。” 薛暮云手忙脚乱的捡起散在地上的衣服匆匆的穿上,也顾不得听妹妹的询问,径直冲向了流云轩。 可是他来晚了,流云轩的门关着,里面根本没有夏篱的影子。薛暮云的心中突然慌乱了起来,一种不祥的感觉包围了上来,他急急的呼唤着夏篱的名字满庄园的找,可是哪里都没有人回答,他向门口跑去,正好纳兰从门外进来,一把拦住了他。 “薛兄,你这么急是要去哪里?”纳兰一脸的疲惫。 “夏篱不见了,我去找找。”薛暮云推开纳兰准备出门,却被他反手拦住。 “夏姑娘吗?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是刚刚,她不在房间里,我在薛家庄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她。” “老天,这也叫刚刚?”纳兰啼笑皆非:“你这薛家庄这么大的范围,你找上一圈没有两个时辰也要一个时辰,夏姑娘要是走出这薛家大门的话,估计早就走的远了。” 薛暮云急的满脸通红:“你回来的时候没有在路上遇见她吗?” “没有,这薛家庄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条到薛家镇,一条上后山,要去别的地方也是出了薛家镇才有方向,我刚从薛家镇回来,路上没有见过她。”纳兰将双手一摊。 “我,我去找他。”薛暮云一听纳兰这样说,更焦虑了,这夏篱从天而降,在这里举目无亲的,而且什么都不知道,她能去哪里?万一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等等,薛兄,越是这样的情况越要冷静,先等等,你这薛家庄这么大,也许夏姑娘就在庄里逛,并没有出去呢?你这不就成了自己吓唬自己了吗?” 薛暮云仔细的想想,纳兰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点头,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纳兰,你去薛家镇干什么?难道有了窃贼的线索?” “没有,只是心中烦躁,出去走走。” “哦?纳兰兄有心事?不妨说出来。”薛暮云停下了脚步。 “呵呵,没什么心事,大概是时间紧迫,一直没有那窃贼的消息,所以无法安心吧,对了,昨天我一天不在,薛家庄可有什么异常吗?”纳兰随口问道。 薛暮云楞了一下,昨天,对纳兰来说只是一天,而自己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三忆说纳兰应该可信,自己是不是该把遭遇跟他说说呢? 纳兰看着薛暮云的神情,似乎很矛盾,知道他必定有犹豫的事情,心中一亮,莫非薛暮云对那神秘的宝镜有了新的线索?于是走上两步,搂住薛暮云的肩膀:“走,走,今天咱们兄弟两个喝上一杯,好好的聊聊,想必薛兄有话对我说。” “好吧。”薛暮云打定主意,三忆不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了解到蓝月,不如自己借着喝酒的机会,问问纳兰。 还是在书房,薛暮云叫小三送来两坛子酒,几碟小菜,跟纳兰推杯换盏几轮后,薛暮云轻描淡写的问道:“纳兰兄可知那蓝月是怎么做上捕头的?” 纳兰一杯酒下肚,斜着眼睛看着薛暮云:“薛兄怎么对蓝月突然有了兴趣?” “呵呵,说不上兴趣,只是很好奇他那把噬云剑,那可是上古遗珍,蓝月有着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能得到它的?” “哈哈,原来是因为噬云剑,其实不瞒你说,我当初也对他那把剑羡慕的很呢。” “哦?那纳兰兄必定知道剑是怎么来的了?”薛暮云饶有兴致的接口道。 “那是当然,蓝月初做捕快的时候,就因为武功高强,心思缜密,独自一人连续破了几个大案,国主对他很是欣赏,正好要选出几个人做御前捕快,我们四人就凑到了一起,现在想想,真是很怀念那段日子。” 【080】蓝月的奇遇 ,最快更新刺璧 ! 薛暮云给纳兰倒满了酒,看着他一饮而尽后,开口问道:“蓝月年纪轻轻,武功却很高超,想来,他的师傅一定是江湖中鼎鼎有名之人,会是谁呢?” “错,其实江湖中有名之人未必是真正的高手,很多世外高人都隐于乡野,就像三忆的师傅天机老人一般,很少过问江湖是非,这高手的虚名在他们的眼中不值一提。”纳兰不以为然的说道。 “说的也对。”薛暮云想起了哑巴薛峰,他的武功要是走进江湖,也可说排在顶尖的行列,可是现在却甘心的在薛家庄做一个仆人。 “那时,我初次见到蓝月,他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脸的严肃,我还以为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于是为了四捕和睦相处,就在他刚加入的那天将他们一起请到我家小酌几杯。” 薛暮云一见纳兰打开了话匣子,也不再插话,仔细的听着。 火炉上烤着芝麻烧饼,火炉旁的八仙桌上摆着几盘菜,桌旁围坐着四个英俊的男子,正是四大神捕。 此刻已经酒过三巡,大家都是大碗的喝酒,现在都微微有了醉意,纳兰起身将烤好的烧饼取来,放到了桌上。 蓝月捡起一个,翻来覆去的看着,啧啧称奇道:“纳兰兄,这烧饼是如何烤制的,我们来的晚,也没见你操作,怎么你这烧饼能烤成这么薄薄一张呢?” “哈哈,这可是纳兰的绝活,他可是不会泄露天机的,你就可劲的吃吧。”玄天刀客崔致远将烧饼放入口中,一咬而下,那烧饼马上就碎成了一片片。 蓝月试着轻咬一口,果然,酥脆可口,香气四溢。 纳兰呵呵笑着,看着他们三个将烧饼一扫而光。 追风拳宁寒秋意犹未尽的将手中最后几粒散落的芝麻放进嘴里,说道:“美食啊,吃过很多烧饼,唯有纳兰做的让人无法忘怀,只是你这小子忒懒,要是经常请我们哥几个品尝一番才不会埋没了你的手艺。” 蓝月吧嗒着嘴巴,也接口说道:“寒秋兄说的一点没错,等哪一天不做捕快了,我就干脆跟纳兰兄学习做烧饼,到时候咱们开个烧饼铺子,一定会是王城生意最好的。” “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归于山林,不再过问江湖是非,可惜,这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我这玄天刀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染血。”致远将玄天刀放在了桌上,仔细的抚摸着。 这时,蓝月的身上传来一声轻吟,绵绵而悠长。众人都把目光调转到他的身上。 蓝月嘿嘿笑着,将自己的佩剑取了下来,跟玄天刀放在了一起,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蓝月的佩剑继续发出轻吟,只是声音变大了许多,而那把玄天刀在轻吟响起后竟然不停的颤抖,越来越急,崔致远似乎都无法将它按住。 大家诧异的盯着桌上的一刀一剑,不明就里。 哐啷一声,玄天刀从致远的手下硬拽着掉到了地上,桌上的剑不再出声,而地上的刀也不再颤抖。 崔致远捡起自己的宝刀,这把玄天可是在兵器排行前二十名的利刃,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在一把未出鞘的剑前露出了怯意。 纳兰问道:“蓝月,你这把剑能否给我们看一下。” 蓝月豪爽的将剑一推,“看吧,这把剑是我偶得的,用着还趁手。” 纳兰将剑拿起,只见剑鞘很普通,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再缓缓的将剑从鞘中抽出,整个房间顿时弥漫起一阵低吟,这原本不过是剑与剑鞘内壁的摩擦之声,不知为何被放大了好几倍,声音如此的凄厉,让纳兰等人都不寒而栗。 宝剑通体乌黑,没有一丝的光泽,剑身上隐隐有龙鳞状的花纹,透着淡淡血色,剑柄处一块红色的玛瑙,玛瑙上有一弯黑纹,就像女子微闭的眼眸。 剑很重,纳兰拿的久了感觉有些吃力,正准备放下,一只闻到香味飞来的苍蝇正好闯了过来,一头撞在了剑锋处,变成了两半掉在了桌子上。 这剑真是锋利,纳兰看看致远看看寒秋,他们的眼神跟他如出一辙,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于是纳兰问道:“蓝月,这剑可有什么名字?” “有啊,当初我得这剑的时候,这剑告诉我,它叫噬云。”蓝月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噬云剑?”几个人恍然大悟,以前虽然没有见过噬云剑,但是却听过这把剑的传说,这是一把上古遗珍。 “你是怎么得到这把剑的?”纳兰对噬云剑爱不释手,翻来调去的看着。 “那时我刚出山,还是第一次走江湖,没有趁手的兵器,就边逛边一路寻找,大概是一个月后吧,我记得是傍晚,我想找个地方投宿,荒野山村的没有几户人家。我就想,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今晚的宿主。” “可是走了一个村子,竟然空无一人,我就觉得很奇怪了,这不像是荒村,里面还有人圈养的猪,可是人都哪里去了?我就起了好奇之心,于是便进了那有猪的人家,准备就在这家休息。 天已经黑了,我吃着干粮倒在炕上,耳中却听到一丝古怪,似乎有人在我身下说话,我马上从炕上起身,将炕席掀起,炕席下有块板子,打开后,我看到有个老人正躲在里面发抖。 我把他拽了出来,询问他到底这里出了什么事,他告诉我,前段日子,这里出了妖怪,每晚会到村里杀掉一只牲口,当是村里组织人一起抓,却每每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晃过后,牲口就倒下,头跟身体分成了两半,血一滴不剩。 村里的人都害怕了,纷纷离开了这里,只是这老人孤身一个,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在每天傍晚后躲进炕洞。 我听了很是好奇,对那杀牲口吸血的怪物产生了兴趣,既然来了,就要捉住它。 于是,我叫老人继续躲起来,我也不点灯,潜伏在猪圈旁的角落里等着怪物上钩。 半夜了,还没有等来怪物,我开始打盹,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声‘噬云来也’然后就看到有个黑影直直的扑向了猪圈里的猪,我大喝一声一拳挥去,正好打中那个影子,影子应声落地,我借着月光一看,居然是把剑,我拎着剑回到房里,点上灯,将老人叫出。 我问老人,怪物来时,可曾听到过什么? 老人说听到噬云二字,跟我所听到的是一样的,所以,我就给它取名噬云剑,神武吧,哈哈哈。”蓝月说完,接过自己的剑重新佩戴到他的身上。 “我真是羡慕蓝月有如此好的机遇,什么时候我也能得到这样一把上古遗珍呢?”纳兰说完了蓝月的剑,不禁感慨万千。 薛暮云静静的听着,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疑问,这噬云剑是会自己寻找主人的,它一定是感知了蓝月的气息,所以引出一件事端好让蓝月得到它。 但是?这时薛暮云又想到,当初在神农氏的时候,姜魁不是已经将噬云剑带走了吗?为什么噬云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巧合?或者还有更深的意义? 纳兰看看薛暮云,见他一脸的沉思,问道:“薛公子,你的好奇心我已经满足了,现在你是不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 薛暮云笑了起来:“纳兰兄不提,我也准备跟你说,昨天你过了一天,薛暮云可是过了好几个月。” 纳兰一脸惊诧:“几个月?这话怎么说的?快点讲来听听。” 【081】咋就越想越有道理捏 ,最快更新刺璧 ! 听着薛暮云的叙说,纳兰讶异的嘴巴都忘记了合上,那酒杯端在手中竟然就忘记了放下。 薛暮云终于说完了他在神农氏的遭遇,然后在纳兰眼前挥了挥手指:“纳兰兄,纳兰兄。” 纳兰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讪讪的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纳兰兄听完后有什么想法?”薛暮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被天机宝镜送去神农氏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猜,应该跟你和夏姑娘有关。”纳兰想了半天蹦出这一句话,让薛暮云很是失望。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跟夏篱有关系,就是想着她我才被送过去的,我想不明白的是,把我送到了那里究竟想说明什么呢?难道仅仅为了让我明白,精卫曾是夏篱的前身吗?” “也对啊,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再想想,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纳兰摸摸脑袋。 薛暮云跟纳兰都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噬云剑。” “你先说。”薛暮云做了一个请开口的手势。 “噬云剑会认主人,当年又同时出现在神农氏,这说明必然跟你和夏篱有着某种联系。”纳兰边说边点头。 “可是,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薛暮云皱着眉头。 “你确定你把所有关于天机宝镜的事情都对我说了吗?没有遗漏?”纳兰想起在后山三忆说的那些,刚才薛暮云却只字未提。 “这个。”薛暮云有些犹豫,关于羊皮卷的提示需要告诉纳兰吗?尽管三忆说他可以信任,可这是关系到薛家庄最隐秘的事情。 “听说纳兰回来了。”话音响起,三忆推开了书房的门,呵呵笑着走了进来。 一看到他,纳兰和薛暮云都起身相迎。 “坐下,坐下,正好都在,我们一起合计一下下面怎么做。”三忆的话说的没头没尾的让另外两个人愣住了。 看他们的表情很是不解,三忆继续说道:“昨夜出来以后,我就直接找那蓝月,知道了他和噬云剑的关系,深聊之下让我有了新的想法。” “你是说蓝月也知道这件事情了?”薛暮云问道。 纳兰的眼神依然不解:“我是不是一夜未归,错过了太多的事情?” “呵呵,错过了,当然错过了很多,那些回头再说。”三忆拍拍他的肩膀让纳兰坐下,然后接着说:“蓝月还知道,慕云,我们不是一直在纠结怎么寻找朱雀和青龙吗?” 薛暮云点点头,纳兰一副茫然样,但是忍住了诸多的问题继续听。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朱雀和青龙必定有着什么特点才能让我们知道,不然我们如何有线索去寻找呢?” 薛暮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纳兰还是一脸茫然样。 “所以我就在想,你跟夏篱的前身都出现在神农氏,现在你们又在这里见到,会不会你们俩就是青龙和朱雀呢?” “为什么是我跟夏篱?大家皆有可能。”薛暮云连连摇头,怎么能让夏篱去涉险,想都不能想。 “因为你昨夜在洞里曾经告诉过我,夏篱从天而降,这种出现的方式不是太奇怪了吗?” 纳兰眼睛直眨巴,原来这夏篱是这样来的,闻所未闻啊。 “她出现的方式虽然让人不可思议,也不代表她就是青龙或者朱雀。”薛暮云反驳着,尽管现在被三忆一分析,他也觉得有点可能,但还是不愿意赞同。 “这就要问你了。”三忆看到桌上有酒,毫不客气的提起酒壶直接往嘴里灌。 “问我?问我什么?”薛暮云糊涂了。 “想想,你捉住的清风,为什么只有夏篱能化解你施予的寒气?而你又是天机宝镜的传人,这说明你们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你,跟夏篱。”三忆说的很肯定。 “这......”薛暮云无话可说了,被三忆一提,还真是那么回事。可是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似乎跟这件事情有关,但是又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事。 “等等,我越听越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纳兰赶忙插话,怎么这两个人都当自己是透明的,只顾说他们的,完全不搭理自己。 三忆见薛暮云一脸沉思的摸样,于是边喝着小酒便将羊皮卷的发现还有昨夜抓到黑衣人清风的事情对纳兰学了一边。 纳兰边听着,边在脑中迅速的整理,他发现三忆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似乎漏掉了什么,于是问道:“三忆兄,你好像没有考虑到一点。” “哪一点?说来听听。” “为什么薛公子在神农氏的时候知道了噬云剑,而恰好蓝月佩戴的就是噬云剑呢?” “这个是巧合了,你们不正好到这里断案吗?如果你们不来,我们这么知道还有个噬云剑,对吧。” 纳兰哑口无言了。 “既然现在我们三个已经都知道了大概,现在是不是要继续审审那个清风?他师傅为什么非要说天机宝镜是他家的东西?而且又对薛家的过去了若指掌,一定能发现新的线索,最重要的是,把昨夜逃掉的黑夜人挖出来。”三忆喝罢壶中的最后一滴酒,率先站了起来。 “我跟你去吧,薛兄还有别的事情要办。”纳兰使了个眼色,可惜三忆根本就没有注意。 “慕云有啥事?” “唉,据说那夏姑娘不见了。”纳兰没招,只得代替薛暮云开口,薛大少还是一副沉思的摸样,没有反应。 “夏小姐不见了?什么时候?”三忆问着。 听到有人提到夏篱,薛暮云抬起头无力的笑了一下:“只是可能,要不,三忆跟纳兰先去审清风,慕云再去找找,晚些时间跟你们会合。” “好吧。”三忆还有话说,但是被纳兰拉出了门。 此刻,薛暮云的思绪很混乱,刚才三忆说的,纳兰说的他都在分析,越分析越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难道自己跟夏篱就是青龙和朱雀,要为守卫魔道出口奉献生命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薛暮云还坐在书房没有起身,他知道,就算自己没有找,依着妹妹小欢的性格也早就发动薛家庄的所有人将庄内翻了几个来回了,夏篱是否真的离开,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这时,门被推开,落风出现在了门外。 【082】探听消息 ,最快更新刺璧 ! 落风一身鹅黄色的轻纱薄裙,亭亭玉立在门口,看到薛暮云投过来的眼神,脸颊不禁飞上一抹嫣红,秋水盈盈的双眸送去含情一撇后,开了口:“云儿,我,能进去吗?” 听到那声“云儿”,薛暮云身上冷飕飕的一激灵,马上想起上午她来到自己房中的情景,虽说后来自己退到墙壁处后落风就离开了,但前面那段步步紧逼的画面却深深的留在了他的脑海里,这让他联想到了夏篱。 难道是夏篱正好听到了落风要跟自己成亲的那段话,所以才不理自己的吗?不对啊,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在落风离开后,夏篱还会跟自己在床上颠凤倒凰呢?而且自己很确定,那时的夏篱非常的投入,绝对没有一丝一豪拒绝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她跟小欢再次出现时,脸色会那么奇怪,转身就跑? 落风见薛暮云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以为他也想起了上午跟自己在幻境中共同经历的那些,不觉脸色更红了,好歹自己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况且只有自己知道那一切都是幻境,薛暮云可会把看到的感受到的都当做事实发生过的。 “云儿,你在想什么?”落风莲步轻移,缓缓的走到薛暮云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薛暮云闪了一下肩膀,想要将那手躲开,但是没有起效。 他的小动作落风都看在了眼里,不免有些尴尬,但是,她是有事才来,绝对要在薛暮云这里打听出清风师兄的消息,因为她已经找了一个下午,师兄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云儿,风儿听说你的书房中有很多古籍,能不能找几本给风儿看看,打发寂寞的时间呢?” “书房里的书落姑娘尽管拿去看。”薛暮云客气的回答,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另一张凳子前坐下:“落风姑娘请坐。” “可是,我毕竟是初来乍到,对这里不是很熟悉,不如云儿叫书房的家丁带我过去吧。” “好的,晓三进来一下。”薛暮云想起书房的家丁清风已经被扣在寒玉洞中,现在书房没有家丁,于是高声呼叫薛晓三。 “等等,我记得书房的家丁好像叫清风?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书房的家丁叫清风?落姑娘是听谁说的,难道你认识这个清风?”落风的话让薛暮云起了疑心,这落风来薛家庄不过两天的时间,据她所说,书房的位置都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那里的家丁就是清风的?难道,她就在昨天在清风的掩护下逃走的黑衣人吗? “哎,人家不是投靠你了吗?以后会在薛家庄常住,当然会在下人的嘴里多打听这里的人员状况啊,我也是听别的家丁说的。”落风面不改色的掩饰着。 “哦,这样啊,清风原来确实是书房的家丁,但是今早我安排他出庄办事,估计要走几天,现在书房由晓三照应,你跟他过去吧。”虽然落风说的没有破绽,但是薛暮云却还是疑点重重,就是因为落风白天进庄,晚上就出了偷听的黑衣人,然后引出了里应外合的清风,他突然想到了前几天闯进静园的黑衣女子,莫非就是落风吗?如果真是她,目的何在?为何会有父亲的亲笔信? “少爷,叫晓三啥事?”薛晓三听到少爷的呼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你带落风姑娘去书房,帮她选几本书。”薛暮云说完挤了一下眼睛,薛晓三马上领会了少爷的意思,敢情是让他看着这个美女啊。 “那,我先告辞了,云儿再见。”落风微微一揖,幽怨的看了薛暮云一眼,跟着薛晓三离开,她心里就纳闷了,难道薛暮云在幻境中的感觉跟自己是不一样的吗?为什么他对自己没有什么更亲密一点的举动呢? 落风刚一离开,小欢就闯了进来,还没有开口,薛暮云就紧张的跨到她的身前,抓住她的双肩焦急的问道:“小欢,找到夏姐姐了吗?” 小欢抬起胳膊擦完额头上的汗,然后气鼓鼓的说:“哥哥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夏姐姐?姐姐真的不见了。” “什么?篱真的离开了?”薛暮云松开了双手,嘴里喃喃着:“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 “还不是怪哥哥。”小欢没好气的嚷着,“就是因为你跟落姐姐......”说道这里,小欢赶紧住口,她怎么好意思告诉哥哥自己看到他跟落风抱在床上? “因为我跟落风?”薛暮云恍然大悟,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一定是夏篱听到了,落风上午对自己说等他爹爹回来就要他老人家来主持婚事,而自己不能违背父亲的话,所以才负气离开。 薛暮云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这夏篱会去哪里?自己的心怎么好像不会跳动了,全身没有了一丝的气力,他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 现在也能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夏篱会跟自己欢爱,只说明了一个理由,她爱自己,所以要在离开前跟自己完完整整的在一起。想到这里,薛暮云眼中一热,他赶忙别过头去,用手飞快的拭去眼角的泪,不让小欢发现。 “哥哥,快想想办法吧,把家丁全部放出去找人,要是夏姐姐被坏人捉走了怎么办?”小欢害怕极了,在寻找夏篱的过程中,她已经有了很多的想象,一会是夏篱被人抓去了青楼,一会是夏篱被卖给了人贩,总之没有一种是好下场的。 “小欢先别急,你忘了,四大神捕现在在这里,等他们到了,我们托他们帮助寻找,夏姐姐不会有事的。”虽然薛暮云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是他还是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安慰小欢,不然这个妹妹说不定会自作主张跑出去,要是也丢了就麻烦大了。 “那好吧,可是现在只有纳兰跟蓝月在,另外两个昨天出去还没有回来呢。” “你说,蓝月在?你看到他了吗?” “看见了,刚才我在祠堂外找夏姐姐的时候,见他跟纳兰在一起,跟那个叫三忆的不知道说什么,后来薛哑巴来了,他们一起进了静园,本来静园是禁地,我想要去阻止的,可是想到薛哑巴是家里的老人,知道规矩,若不是哥哥同意,他是不敢带他们进去的。” “嗯,是我叫峰叔带他们进去的。” “峰叔?薛哑巴吗?进去干嘛?”小欢一堆的问题等着。 “前几日不是静园进了人?正好纳兰他们都是断案的高手,所以我请他们进去看看,帮我们分析一下原因。” “哦,那等他们调查明白了,哥哥一定要告诉我哦。” “那是当然,现在小欢就先回去休息吧,哥哥去静园看看他们。” “小欢也想休息,可是跟夏姐姐在一起呆惯了,夏姐姐不在了,小欢心里很难过,睡不着。” “篱,篱,你现在在哪里呢?”薛暮云在心中轻轻的唤着夏篱的名字,巨大的空虚感将他紧紧是笼罩。 【083】居然父子相逢了 ,最快更新刺璧 ! 当薛暮云赶去寒玉洞的时候,正好纳兰,三忆,蓝月和薛峰正往外走,看到薛暮云的时都同时停下了脚步。 纳兰面有喜色。 三忆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蓝月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薛暮云,而薛峰却是一脸的凝重。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薛暮云望向三忆。 三忆笑笑,没有回答。 纳兰藏不住话,抢先开口:“收获很大,怕你接受不了。” “我?接受不了?会是什么?”薛暮云一头雾水。 “少爷,能否借一步说话?”薛峰发出腹语,然后看看另外几人,纳兰识趣的接话:“是啊,具体的还是让薛大爷告诉你吧,我们几个去书房喝酒,你一会可来找我们。” 薛暮云点点头,看着三人走远,遂开口问道:“峰叔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薛峰听到他的话,‘扑通’一下跪倒在他的面前,如捣蒜般的不停磕头,很快额头上就鲜血直流,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薛暮云吓了一跳,马上上前想将他搀扶,可是薛峰依然固执的跪在那里。 “峰叔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少爷,老奴有个不情之请,请少爷一定成全。” “唉,不管是什么,慕云都请峰叔起来说话。”薛暮云叹了口气,这哑巴叔如此的举动,看来他要拜托自己的一定不会是小事。 “少爷,老奴该死啊。”薛峰老泪纵横。 “峰叔何出此言?你在我家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能说出该死二字呢?快快请起,不然,慕云真的要生气了。” “少爷。”薛峰看看薛暮云的脸色,似乎有些气恼自己的固执,于是也不再坚持,站了起来,低头不语。 “现在峰叔可以说了,你们审问清风,到底有什么新的发现。”薛暮云缓和了口气。 “说这些之前,老奴想跟少爷说另外一件事。” “哦?难道跟清风有关?”薛暮云找了块突出的石头坐下。 “是的,关系很大。” “好吧,请说。” 薛峰咬着嘴唇说道:“这件事情已经是二十四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少爷还在襁褓之中,老奴的儿子已经四岁了。” “你儿子?我知道啊,可是他不是比慕云小吗?” “少爷知道的是老奴的二子,老奴所说的是长子。” “哦,继续。” “老奴的长子叫薛鹏,当年虽然只有四岁,但是骨骼清秀,聪明伶俐,老爷非常喜欢,便起了教他学习寒玉功的念头,老奴当然是受宠若惊,因为这样一来,薛鹏就不必变成哑巴,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的长大。 可是,这孩子命苦,跟老爷在寒玉洞学习不到半月就失踪了,老爷和我寻找很久都没有一点线索,当时,我们只是以为薛鹏或许是趁着老爷将他独自留在寒玉洞内练功的时候,跑出去玩耍,所以遇到什么猛兽之类的,已经不再人世了。 发生那件事情后,老爷下令全庄练武之人全部上山,将大型猛兽打死或赶走,但这也无法弥补老奴的丧子之痛,老爷也是一直郁郁寡欢,直到少爷出生后,老爷便应国主之邀去了王城。” “我说呢,我自小便在后山玩耍,遇见最大的动物也不过是野兔山鸡,原来还有这样的典故。”薛暮云想起自己的童年,父亲一直不在身边,倒是玩的很开心,少年的时候,父亲帮助国主坐上王位,卸甲归田,自己的好日子就结束了,天天被逼着在那寒玉洞练功。 “少爷,老奴求你,能放清风一条生路吗?哪怕废去他全身的武功,留他一条命也可以,老奴求你了。”薛峰又一次扑通跪下。 “难道?难道清风就是峰叔失踪的儿子薛鹏吗?”薛暮云不傻,很快就明白了事实。 薛峰连连点头:“是,是,他就是老奴的儿子薛鹏啊。” “峰叔是怎么确定的?” “因为他左手有六指,脚底有一块烫伤的疤痕,那还是他小时候淘气,踩翻了火盆留下的疤,老奴记得清清楚楚。”薛峰很激动。 “峰叔不要激动,慢慢说,先起来吧。”薛暮云手一抬,一股寒澈之气涌出将薛峰架了起来。 “刚才,老奴跟纳兰他们一起进去审问清风,因为怕清风逃跑,老奴就把他锁在冰窟里,只是给他拿去了几床被子,解开了几处穴道,让他可以运功御寒。 进去以后,我们看到他正盯着冰人们发呆,我们没有惊动他,悄悄的靠了过去,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入神,没有察觉到我们靠近。 走近了,才听到他嘴里在嘟囔:“我怎么会记得这冰人呢?我怎么记得这里?难道我在这里生活过吗?” 当时,老奴听他所言,心中不觉一动,仔细的打量他以后,越看越觉得他长得跟我那老伴有几分相似,而且,年龄也跟我那鹏儿相仿。 纳兰拍了清风一下,让他知道我们来了,清风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也不搭理我们,又转回头继续盯着那冰人瞅。 还是三忆聪明,他马上问:“清风是不是见过这些,感觉非常熟悉吧。” 清风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确定真的见过,就算见过那也是很早以前,我还很小的时候见过,只是这些冰人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 老奴一听这话,上前几步,抓起清风的左手,果然,他的左手上有着六根手指,他就是我失踪了二十年的儿子薛鹏。请少爷饶他不死吧。” 薛暮云伸手止住薛峰,“峰叔,你先将所有的经过告诉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他性命。” “那老奴谢谢少爷,谢谢少爷。”薛峰忙不迭的作揖,见薛暮云皱起了眉头,忙停了下来,继续说道:“老奴当时非常的激动,准备跟他相认,可是清风一席话让老奴冷静了下来。 清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怎么,这么快就要取我性命了吗?哈哈,来吧,我师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三忆问:“你师父是谁?还有你昨夜放走的黑衣人又是谁?” “我师父人称‘无病老人’金无病,想来你们这些井底之蛙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告诉你们也无妨,昨夜的黑衣人是我的同门,现在已经去的远了,定会把我被你们擒获的消息通知师父,薛家庄再难有安宁之日了,哈哈哈哈。” “你,你能告诉我,你跟你师父是怎么认识的吗?”薛峰颤抖着。 “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似乎就是在这样一个洞里,也有这样的冰人,我好像被师傅抱走,以后一直跟在师傅的身边。” 清风的话让薛峰再也无法忍耐了,他大叫一声:“薛鹏,我的儿呀。” 他这一出声,震惊了洞中的所有人,蓝月指着清风,很是不可思议:“哑巴叔,他怎么会是你的儿子?” “是的,是的,他就是我二十年前在这里丢失的儿子薛鹏,没想到老天有眼,让我们父子团聚。”薛峰泪流满面,好在他是用腹语说话,不然现在一定是泣不成声了。 清风惊诧之极,不敢置信的看着薛峰。 “孩子啊,当年你跟老庄主在此地练功,庄主外出,返回后发现你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个薛家庄都没有你的踪影,还以为你遭了不测,没想到,你却是被那可恶的金无病偷走,快告诉爹,他在哪里?我要去剥了他的皮。” “等等,你说他是你儿子,可有凭证?”纳兰打断薛峰,问道。 “有,看看他的左手,有六指。”薛峰将清风的左手举高:“孩子,你的左脚底是不是有块条形的烫痕?” 清风点点头。 “这就是了,薛鹏四岁的时候在房中玩耍,用脚去踩那火盆,火盆翻到,他踩在了一块烧红的碳上,要不是老爷发现及时,这脚或许就废了。” 纳兰,三忆和蓝月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时情况会大逆转啊,本来是审问清风的,却变成了父子相认。 清风终于相信了,难怪自己总会梦到这里的一切,原来自己跟这里有着这样的渊源,这个老头知道自己身体上的疤痕,这可是除了自己和师傅再没有第三人知道,他一定就是自己的亲人。 “爹。”清风终于喊出了口,自己原来不是孤儿,自己是有爹有娘有亲人的,可是师傅为什么要骗自己呢?还有,他为什么要将自己抱走?现在又让自己潜伏在薛家,难道师傅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父母认出来吗? “孩子,二十年了,终于再次听到你叫爹了,要是你娘知道,会开心死了。”薛峰抱住清风,兴奋不已,准备解开清风身上剩余的穴道。 “我看,哑巴叔还是暂时不要自作主张,这件事情太复杂了,我们需要先告诉薛公子。”纳兰提醒着。 “对对,看我这糊涂的,我们现在就去找少爷,请他看在我为薛家尽心尽力的这些年,给我儿一条生路。 于是,我们就出了寒玉洞正好遇到少爷。”薛峰的叙述到此结束,薛暮云微眯着双眼,心里想着:不是寒玉功只会传授给每代当家之人吗?为什么父亲当年决定传给薛鹏?但是想归想,他并没有说出来,见薛峰诚惶诚恐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哪里还有一点武林高手的影子?活脱脱就是一个担心的父亲。 “峰叔,你不用担心,最近薛家庄事情太多太古怪,我不得不多加小心。如果你能保证清风,就是薛鹏,他不会离开薛家庄,我随时能找到他询问的话,那你就将他带回家,见见薛二奶奶吧。” “好,好,我保证,谢谢少爷。”薛峰大喜着转身跑进了冰窟,当他再一次出来的时候,身旁跟着薛鹏,只是薛鹏的脸色很难看,人似乎虚脱了一般的靠在薛峰的身上。 薛暮云忙问道:“峰叔,他这是怎么了?” “少爷,为了让少爷放心,我散去了鹏儿的武功,以后他就是个平凡的人了,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我只要他能幸福的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这,又是何苦呢?”薛暮云摇了摇头,不忍再看。 “鹏儿,别怪爹。”薛峰心疼的看着满脸大汗的薛鹏。 “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薛鹏挤出一丝笑容。 薛暮云看着薛峰父子搀扶这离去,想起自己现在却已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不禁悲从中来,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抬步向书房走去。 【084】开诚布公,分工合作 ,最快更新刺璧 ! 书房里的三个男人正聊的欢,几个人现在已经把薛家庄这点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就等薛暮云过来一起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做。 薛暮云来了,刚一进门就被罚了几杯酒,酒下肚了,心情也似乎舒畅了一点,找个凳子,坐在了桌边。 “薛兄,哑巴叔......”纳兰话没有说完,但是他的意思薛暮云已经明白,对他点了点头,纳兰松了口气,接着说道:“蓝月今天收到致远兄的飞鸽传书,他发现了兰花指的去向,现在他跟寒秋兄已经和在了一处,顺着线索追查,叫蓝月回来跟我一起在这里等他们的消息。” “所以,我就把蓝月也招到了一起,人多好办事,多一个人思考就多一个想法,没有事先跟你商量,勿怪。”三忆懒洋洋的接口道。 “呵呵,慕云的江湖阅历太浅,正好需要大家的帮衬,如此当然是最好了。”薛暮云笑笑,将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都斟满,然后举杯敬酒。 喝罢,薛大少开始发表演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比我长这么大所经历的事情都要古怪,现在我知道的,大家也都知道了,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还是说说你的打算吧,我们再补充。”蓝月摩拳擦掌,好不容易碰到这样好玩的事情,自己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那好,本来昨天,我跟三忆兄商量好了,由他按照羊皮卷的提示去寻找答案,而我留在这里应付突发状况。现在有了纳兰兄和蓝月老弟的加入,我们的人手就宽裕了很多,但是也出了一点意外。” “你指的是夏篱吗?她真的失踪了?”纳兰吐了吐舌头,看来自己要忙的事情已经出现了。 “是的,小欢已经找遍了全庄,夏篱真的不见了。” “夏篱跟这件事情应该有着关联,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我一直都想不通。”三忆伸出两指摩擦这额角。 “其实,我猜到一些,但是也不知对不对。”薛暮云决定把自己跟夏篱身上有同样璧痕的事情公开,很多时候,越是将事情透明化,越容易解决。 “哦?说来听听。”三个男人都坐直了身体,等着薛暮云的下文,可是薛暮云没有继续说,反而转身开始脱衣服。 当外袍脱掉后,白色的亵衣显露了出来,薛暮云解开衣襟旁的丝带,将左肩处的衣服拉下来,一个红色的半圆形胎记赫然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啊!!! 咦??? 哇...... 薛暮云听到大家的讶异之声后,重新将衣服穿好,落座。 “薛兄难道想告诉我们,夏篱身上也有这个图案吗?”纳兰脑子转的飞快,马上联想到薛暮云的意图。 薛暮云点点头:“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这个是从出生就有的胎记,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明显,而夏篱肩膀上的却是一个刺青,若跟我的放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圆形,感觉就像一块被劈成了两半的玉璧。” 纳兰突然惊叫一声:“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在寒玉洞,你会那么猴急的扑到夏篱的身上,”此言一出,众人愕然,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注视着薛暮云。 “你,你不是说刚一进洞就昏倒了吗?”薛暮云羞得是满脸通红。 “嘿嘿,我要不那样说,我怕薛兄会钻进地里。”纳兰戏谑的笑了起来。 “那天是因为夏篱忽然浑身发热,我将她带去寒玉洞,想用寒玉的寒气帮她缓解,可是谁知道,她躺在寒玉上后,肩膀上的刺青居然由青变红,而我也忽然感觉肩膀的胎记处一紧,浑身似乎要被冰冻住一般。”薛暮云红着脸解释着。 “哈哈,是的,当时你把衣服几下就撕碎了,我看见你肩膀处有块青色的东西,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应该是她的刺青变成了红色,身体中一定如火在焚烧,而你的胎记由红色变成了青色,身体里寒冷刺骨,所以你下意识的想要向她靠近,对吧。”纳兰津津有味的补充说明。 “唉,应该是那样吧,所以当清风无法解冻的时候,我会想到夏篱。”可是,篱,你现在在哪里呢?薛暮云心中难受万分。 “这个夏篱应该也是个关键的人物,所以,纳兰,你就负责在周边寻找吧。”三忆给纳兰安排事情,纳兰连连点头。 “那我呢?”蓝月伸着脖子等了半天,看还没他什么事,着急了:“呵呵,别急,蓝月老弟,前面被清风放走的黑衣人还没有找到,本来今天是去审清风,没想到却变成了哑巴叔的父子相认,好吧,有这样一层关系倒也不是坏事,你就负责在清风的附近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我就不相信,那个黑衣人会不出现。” “谢谢三忆,保证看得清风无处躲避。”蓝月满意了。 “但是你千万要注意,不要被哑巴叔发现了,不然他会有想法的。”三忆加上一句。 “是啊,峰叔为了让我放心,已经亲手散去了清风的全身功力,如果察觉我们还在监视他的儿子,心中恐怕会很不痛快。” “对了,好像江湖中有一种凝功丸,可以将散去的功力重新恢复,可,只听过传闻,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次我出去,一定会顺便打听,若是这个清风不再跟薛家庄为敌,那就想办法帮他恢复功力,那样,我们也就多了一个好帮手。” “嗯,三忆兄所言极是,那就有劳你了。” “好了好了,酒也喝光了,话也说的差不多,现在我们就各自回房休息,我明天一早出发争取早去早回,薛兄就靠两位帮衬了。”三忆对着纳兰和蓝月深深一揖。 那两位赶忙还礼。 薛暮云终于松了口气,心中默念:篱,慕云现在正逢多事之际,不能亲自去寻你,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纳兰,我们一定会再见,慕云绝不负你。 “对了,对了,差点忘记一个关键问题。”纳兰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转身跨到了薛暮云的身前。 “什么?”薛暮云抬起头,看到纳兰促狭的笑着。 “你先告诉我,那夏篱为什么会失踪?我记得你好像对我说的是,她离开了,那么就代表她是自己走出去的。为什么?什么原因让她自己离开薛大少的身边?” “这个,是,是因为落风姑娘。” “落风?”几个人都重新凑了回来。 “是这样的,你们见过我父亲的信件,就是落风姑娘投亲时拿来的那封,上面不是写了,如果来人有任何要求,薛家子弟都不能拒绝吗?” “难道是落风用那封信威胁你什么?”蓝月好奇的问,他对这落风印象极好。 “也不是威胁,只是说等她爹回来,她要请他爹操办我跟她的婚事。” “可惜了,我还以为我会有机会娶个老婆,薛大少真是命好啊。”蓝月羡慕不已。 “明白了,是不是夏小姐听到了你们谈婚论嫁,所以离开了?”纳兰打断了蓝月。 “是的,她都不给我机会解释,我怎么可能会娶落姑娘呢?我心里只有她。”薛暮云说到这里,心中一阵酸楚。 “情种哇。小生佩服,先去养精蓄锐,一定给你把夏姑娘找回来。”纳兰说完,拉着蓝月一起离开。 三忆走到薛暮云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却没再说什么,轻轻的叹了口气,也走了。 热闹的书房瞬间安静了下来,薛暮云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只见半弯新月孤单的挂在天上。 【085】南府的南楼很妖魅 ,最快更新刺璧 ! 夏篱此时正坐在一辆马车上昏昏欲睡,当时看到薛暮云卧房的一地衣服,她真的绝望了,所以掉头跑出了薛家庄,正好迎面驶来一辆马车,她想也没想,叫住了车夫上了车。 赶车的是一个老头,大约五十上下的年纪,话也不多,甚至没有问夏篱要去哪里,只是等她一在车厢里坐定,便驾着马车飞奔起来。 马车穿过了薛家镇驶出了镇外,越跑越远,夏篱坐在车里,想着自己在薛家镇经历的这几天,心中一阵酸楚,为什么爱情总是要捉弄自己,如今木云离开了,薛暮云又不值得信任,以后,自己在这陌生的环境中一切都要从零开始,自己能适应吗? 就这样,一个默不作声的赶车,只是每到吃饭的时间就往车厢里丢进一个装干粮的布包,一个胡思乱想的假寐,饿了就打开小包吃点干粮,需要方便的时候就拍拍车门,然后下去转一圈回来,坐在车里继续胡思乱想。 赶了几天的路程,马车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总算在一个暮色四合的傍晚停了下来。 这里是背山而建的一处豪华大宅院,朱红的大门上黄橙橙的门钉闪闪发亮,门前立着两只威武的大石狮子,正用藐视一切的眼神守着大院。 车夫拉住了马,跳下车去,走到大门前拍着门环。 很快,门里传来人声:“是谁?” “烦请通报主人,他要找的女子已经带来了。”车夫谦恭的说着。 里面静了一会,很快便有人跑来将大门打开:“金老大,你真是厉害,主人昨夜才交待的,你今天就把人送来了。” “金无病总算没有辜负主人的信任。”马夫带着来人走到马车前准备抱昏睡中的夏篱下车。 “你们?你们是谁?别碰我。”夏篱被惊醒,看到两张男人的面孔,其中一个干瘦的老头正向自己伸出手来,她一边拍打着那只手,一边叫着。 “小姐不要害怕,这里是南府,我家主人请小姐来做客几日。”老头身旁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开口了,说完后咧嘴一笑,一派天真。 夏篱有些奇怪:“你家主人,他,认识我吗?” “小姐如果想知道,那就自己去问主人吧,他正在等你。”小伙子伸出了手,夏篱扶着他下了马车。 “金无病,主人说你这次办事得力,他很满意,这是赏给你的九转回魂丹,你先去吧。”年轻人一待夏篱落地,转身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递给赶车的马夫。 “小人谢谢主人恩赐,谢谢,谢谢。”老头大喜,一个劲的道着谢,“烦请小哥转告主人,金无病随传随到,为主人愿意肝脑涂地。” “嗯,去吧。”年轻人看也不看他,对夏篱笑着说:“姑娘,请。” 夏篱东张西望的走进了大宅门,里面的院子很大,夜色朦胧中,似乎种满了花草,走了很久,才走到正房前。年轻人快走几步,轻叩了几下,低声说:“主人,姑娘来了。” 门无风自开,房间里的光亮一下子跑了出来,让跟在年轻男子身后的夏篱吓了一跳,她放眼望去,只见房内一色的紫檀家私,墙上挂着几幅山水,桌上一只香炉正袅袅的冒着青烟。 这时,夏篱的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请姑娘进来吧。”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夏篱有些踌躇,陪她进来的年轻男子一躬身说道:“姑娘,主人请你进去。” 夏篱迈开脚步,迟疑着走进那洞开的房门,在她走进去后,房门自动的关上了,夏篱紧张了起来,眼睛在屋中巡视,总算看见布幔旁边正有一个男人弯着腰,不知在捣鼓什么。 夏篱站在门边不敢移动,只是眼睛不停的打量着那个男子,直到他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哇,真是个帅哥。夏篱往肚子里咽着口水。 只见这个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袭白底银花的长袍,头发用银冠束着,剑眉下那双如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睛,有种勾人魂魄的魅力。 夏篱一直觉得薛暮云已经很英俊了,可这个男子却美的有些妖魅,那眼神看着夏篱,竟让她有些慌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男子似乎看出了夏篱的紧张,戏谑的一笑:“在下南楼,是这南府的主人,姑娘想必就是夏篱小姐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夏篱有些好奇,随即释然,既然薛暮云和他的朋友都知道了,别人知道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没准是听薛家庄人说的。 “呵呵。”南楼轻笑一声:“我不但知道你叫夏篱,我还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来自......”南楼指了指头顶的上方。 夏篱惊愕住了,这个男子指着头顶,他是想说自己从天而降,还是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夏篱紧张的揉着自己那块用布绕成的裙子。 “我是谁不重要,夏篱小姐只要记住我是你的朋友,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就可以了。”说完,南楼俏皮的挤了一下眼睛,眸中紫光一闪而过。 “可我并不认识你,我凭什么相信你?”夏篱才不是迂腐的古代人,她可是来自现代。 “因为我了解你啊。”南楼边说边抬起自己的手掌,来回的翻转着:“熟悉的就像我的手掌,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清清楚楚。” 夏篱心底涌上了一丝寒意,这个人长得很俊俏,微笑起来也很好看,可薛暮云的微笑让人觉得温暖,这南楼的微笑竟会让人不由的产生一种恐惧,而且说不清楚这恐惧为何会产生。 “好好的呆在我的身边,你会知道很多你从未想到过的事情。”南楼走到夏篱的身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那双妖冶的狭长凤眸紧紧的盯着夏篱的双眼,仿佛可以看透她心中所有的秘密。 夏篱感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的压到她的身上,想挣扎却无力挣扎。 南楼松开了夏篱的下巴,手指却有意无意的掠过她的红唇,然后嘴角一歪:“你这衣服倒是别致的很,穿在你身上让人赏心悦目的,想入非非。” 这话锋也转变的太快了,看似轻描淡写,不露一丝痕迹,但夏篱的心马上悬到了嗓子眼里,这人想干什么?她下意识的将手臂环绕在自己的胸前。 “哈哈哈,不需要紧张,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接你来,只是告诉你,我才是你唯一的朋友,很快,就送你回薛家庄。” “不,我不回去。”夏篱大声的叫着,自己跑出来本就是为了逃避薛暮云的,怎么可能再回头呢? “哦?难道你想跟我一直在一起吗?”南楼饶有兴味的看着夏篱。 “我,我可以暂时跟你在一起,薛家庄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夏篱小声的说着,真是丢脸,自己竟然是个无家可归的人,还要赖在这个陌生的男人身边。 “呵呵,你想留在我的身边,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你想留就留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有一天你会求我送你回薛家庄的,你信吗?” “不会,我死也不回去。”夏篱坚决的说。 “记住你说的话哦,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了。”南楼说完随手一挥,房门自己打开了,“阿裕,送夏篱姑娘下去休息。” 眼前一花,刚才带着夏篱进来的年轻男子立刻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086】南楼的秘密花园 ,最快更新刺璧 ! 夏篱一步几回头的跟着阿裕离开,南楼淡淡一笑,挥袖转身,房门立刻自动的关上。他走到布幔旁附身拿起地上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小泥偶,刚刚做好的样子,还没有上颜色。 南楼拿出泥偶,又将盒中的颜料和笔一一取出摆放在桌子上坐下,开始为尚未完工的泥偶上色,每一笔勾画,他的脸都添上一丝笑意。 时间悄悄的流过,当最后一点朱砂被均匀的点在泥偶的嘴唇上后,夏篱赫然出现在了南楼的手中,他把玩着这个刚完工的小人儿冷笑了起来:“天神,你不是无所不能吗?可惜你的所有举动都逃不出我魔尊的算盘,红月就要当空,你以为我还会像上次一样硬闯吗?哈哈哈哈,这次我会让你亲自布下的棋子来对抗你,好戏开始了。” 南楼站起身子,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腰身,然后捏着泥偶走进了内室,打开衣柜门,在衣柜的后壁一推,后壁打开,出现了一条向下的阶梯,他走了下去。 阶梯的尽头是个宽敞的石室,石室里环壁一圈石桌,每张石桌都很巨大,大约两米长一米宽,石桌就像一个浓缩的小世界,上面有着花鸟鱼虫,小桥流水,山石人物,他走到第一张石桌前站住。 如果薛暮云在此,看到这石桌一定会惊讶的大叫:“这不就是神农氏吗?” 不错,这张石桌上真真就是神农氏的再现,茂密的丛林,贫瘠干旱的农田,还有神农氏族人居住的村落。 里面站着很多面目栩栩如生的人,姜石年,姜堰,精卫,炎居,姜魁,婕娘,还有薛暮云。南楼拿起薛暮云,把他跟手中的夏篱并排放在一起,薛暮云脸上的莫名其妙和夏篱脸上的茫然若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南楼紧抿着嘴唇,将薛暮云重新放回石桌,走到了下一张桌前,这张石桌上出现了一条大河,河边立着一只奋蹄站起的黑马,正在嘶鸣的样子。马前地上,有个一身盔甲的将军正半跪着,怀中躺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南楼将手中的夏篱放在将军的身边,两个人的容貌居然没有丝毫的差别,只是夏篱显得柔媚而将军多了一份飒爽英气。 南楼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着:“小篱儿,你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一番经历吧,莫急莫急,很快就能让你身临其境了,哈哈哈。” 第三张石桌上雾气蒙蒙,看不到下面有什么,南楼柚子一扫,雾气散开,里面的景物出现在眼前,只见下面一片蓝色云雾般涌动,一条青龙在其间时隐时现,离青龙不远处,有一面镜子悬挂,下面一个人,正是南楼。 他一身黑底金花的长袍,长发飞舞,正跟一只玄色大鸟打得不亦乐乎,镜子后面影影绰绰似乎有很多人。 南楼眉头轻蹙,喃喃道:“青龙朱雀,你们拼着跟我同归于尽也要守护天机宝镜,值得吗?南楼只是想让魔众不再受那地下炼狱之苦,这有什么错?到底是谁规定的,魔界只能存在于不见天日的地方?现在你们失去了仙体,坠入轮回,可还想跟我作对吗?” 没有人回答,这里是南楼最隐秘的收藏所在,除他以外无人可知,自从身上的功力在逃出魔界时被散的一干二净后,南楼就隐匿在不被打搅的丛林修炼,几百年的日子枯燥无味,他就是靠着做泥偶来打发无聊的光阴。 好不容易盼来了红月当空,已将功力凝聚的差不多的南楼重返魔域,准备打开魔界大门,谁知那月老没等到合璧,只好禀报天神:玉璧受损,无法跟天机宝镜合二为一,现在镶嵌在镜子上的是两个半块的玉璧。 天神虽然震怒,但魔尊已经到了魔界,所以急忙派青龙朱雀阻挡,玉璧虽残,但是跟天机宝镜在一起还是有一半的威力,加上青龙朱雀的拼死之心,南楼没有能打开魔界大门,混战七天七夜后,南楼被重创逃逸到凡间藏匿,而朱雀青龙重伤陨落,从此不知去向。 南楼沉思间,第三张石桌上的雾气重新围拢,石桌又隐匿在了雾气中,他踱到第四张石桌前,桌上亭台楼阁分外的别致,看似一个很大的庄园,里面现在也有了不少的人。 南楼伸出手指,在每个人的头上点了过去,嘴里念叨着:“薛暮云,纳兰宣郎,薛暮欢,落风,薛峰,薛鹏,崔致远,宁寒秋,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呢?” 桌上还有两个泥偶都被淡淡的烟雾笼罩,南楼将他们拿了出来,心里暗忖道:“这个蓝月跟三忆出现的很奇怪,居然无法查知他们来自何处?莫非这两人身上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南楼皱着眉,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怎么也想不明白,以自己身为魔尊的能力,要想知道一个凡人的底细,几乎是手到擒来,可是自从这两个人出现在薛家庄,自己把他们做成泥偶后,在他们的身上竟然感觉不到他们的过去,所有能显示的都是蓝月做了神捕后所经历的和三忆跟青丝姐妹初出江湖。 看来还需要叫金无病查清楚红线的底细,然后顺藤摸瓜,既然红线跟青丝是姐妹,那她们是如何遇到三忆的,三忆该不会对他们隐瞒。自己这一次开启魔界绝对不能失败,一定要处处小心。 想到这里,南楼的眼光不经意间有看向了那烟雾缭绕的第三张石桌,心头不禁一动,莫非这蓝月跟三忆是青龙和朱雀的转世不成? 似乎有点道理,青龙跟朱雀本就来自天界,又逢红月,他们不可能不出现,但是也不能排除意外,天界中被罚下人间的神仙不少,也说不准是那个神仙准备重列仙班,所以会出现在这个档口。 南楼走到屋中央,闭上了眼睛,席地而坐,开始盘腿调息,每到需要思考的时候,他都会进入入定的状态,那时在他的脑海里就会出现很多即将出现的画面,就像此刻,他刚一入定,脑中奔来了一匹白马,马背上是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正是他心中纠结的三忆。 【087】南府居然没有镜子 ,最快更新刺璧 ! 天才微亮,三忆就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了,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薛晓三正打着瞌睡守在门外,庄前的树下系着一匹白马。 三忆开门的声音让薛晓三从梦中惊醒,看到三忆马上站了起来,“三忆公子,我家少爷昨夜交待了,叫小的今早备好马给您。” 三叶走到马前,见这白马生的十分俊俏,马首后长长的鬃毛随风轻舞,一身白色赛雪,身架高大,骨骼匀称。 三忆伸出手掌在马脸上抚摸:“真是匹好马。”那马似乎能听懂人言般,鼻翼忽闪着凑到三忆的脸前连打两个响鼻。 “三忆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匹白雪是老爷去世前从大宛买给少爷的,这可是上好的千里马,少爷都没舍得骑过。” “替我谢谢薛少的美意,三忆去了。”三忆飞身上马,一拉缰绳,那白雪猛地站起身来,仅靠两条后腿支撑跳了几下,又前蹄落下,屁股翘起,后腿猛弹,妄想将身上的人震下去。 三忆不敢大意,收紧缰绳,身体紧紧的贴在马背上,两腿在马腹一夹,手中暗暗用力后拉,白雪的头被拉的后仰。它不服气的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薛晓三傻傻的看着一人一马消失在视线里,嘴里啧啧道:“我滴个乖乖,这速度,啧啧,真不是盖的,还不知道少爷骑上白雪能有多威风。” 三忆骑着白雪一路狂奔,很快就离开了薛家镇,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次锁海之行他将踏上一次奇异的旅程。 再回来南府。 此时天已大亮,住在偏房的夏篱还赖在床上,倒不是她不愿意起来,只是身上包裹的那块布昨夜睡前洗浴时,自己明明记得将它挂在了那衣架之上,可是早上醒来,衣架上却是空空如也,现在自己浑身赤裸的躺在被子中,心里一阵慌乱。 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了,夏篱用被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手死死的抓住被子,紧张的盯着房门。 脚步声在房门口停下了,然后轻轻的叩门声伴着阿裕的话语:“夏篱姑娘,你穿的那块布阿裕已经为你洗了,现在还在晾晒,我家主人命我为你送来几身衣裳,让你先将就一下。我能进去吗?” 夏篱总算明白自己那包身布是怎么不翼而飞了,她赶忙回答:“进来吧阿裕。” 门被推开,一身蓝褂的阿裕双手捧着衣裳走到桌前停下:“因为南府没有女眷,所以,只好请夏篱姑娘先穿主人的衣服了,阿裕先放在这里,姑娘自便吧。”说完出门,反手将门关严。 夏篱一直在床上等到房外的脚步声消失了才用被子将自己包着爬起身,走到桌边,也顾不得选择,抓起最上面的那件白底金花的长袍套在了身上。系完带子才放心的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的被子扔回到床上。 做完一切,夏篱拍着手在屋子里转着圈,四处寻找镜子,可是很奇怪,房间里为什么会没有镜子呢?各个角落都巡视了一遍,根本没有镜子的影子,夏篱想想,也是啊,男人嘛,照不照镜子都是一样的,没有就没有吧,现在出去看看,昨天来时天色已黑,啥也没看到。 打开房门,夏篱眼前一亮,只见庭院之中种着各种奇花异草,绽放的花朵随风摇曳,那缕缕幽香扑鼻而来。 难道这就是世外桃源吗?太美了,夏篱暗喜,向花丛奔去,伸出手刚想摘下那金花色的花朵插在鬓角好跟身上的长袍配套,耳边却传来阿裕的惊叫:“夏篱姑娘住手。” 夏篱的动作静止在花朵上,转头看着跑来的阿裕一脸的不解。 “对不起,阿裕忘记提醒夏篱姑娘,这院子中的花朵千万不要触摸,越是颜色娇艳的毒性越大。” “可是,为什么要在院子种满有毒的花呢?” “这是因为主人善制药,这些花朵都是入药的材料,而且是从各地收集而来,颇为不易,种在院子里也是为了取用方便。” “原来是这样。”夏篱赶忙将自己的手收回,在身上擦来擦去。 “呵呵,倒也不用这么紧张,只要夏篱姑娘不被花朵的汁液溅到,就不会有事。” 夏篱退出了花丛,两手拎着拖地的长袍,小心翼翼的走到阿裕的身边:“阿裕,你家主人在吗?” “在啊,不过主人这个时间是不见任何人的。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我想找面镜子。”夏篱有些扭捏,自己现在这样子不定多磕碜呢,头发没梳理,脸也没洗。 “夏篱姑娘,阿裕想提醒一下姑娘,主人虽然性情温和,但是却忌讳别人在他面前跟镜子沾边,所以整个南府都没有一面镜子。”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该知道的阿裕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阿裕希望夏篱姑娘不要打听。”阿裕此时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天真的摸样荡然无存。 “好吧,我不问。”夏篱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好奇的要死,为什么这里不能有镜子?这个南楼真是太奇怪了,一定要找出原因。 “谢谢姑娘的体谅,这样吧,房后有条小溪,姑娘可去那里梳洗。” “嗯嗯,我知道了,那个盆子什么的,可以问吗?” “呵呵,看我这糊涂的,刚才我都已经备下了,就在小溪边的房中,一应俱全,还送了两桶热水,姑娘请自用。” “谢谢了,那我去了,去了。”夏篱手指着屋后,边说边退,不小心踩到了拖地的长袍,一下子绊倒在地。 阿裕想上前也晚了一步,看着夏篱咬牙切齿的诅咒着长袍爬起身来,觉得很好笑。 夏篱尴尬的拎着袍子往屋后跑,恨恨的嘟囔:“不管了,管你是谁的衣服,看我回来不把你大卸八块的。 屋外不远处,果然有一条小溪蜿蜒着流过,溪边也有阿裕所说的小屋。夏篱走进屋中,两桶热水正冒着蒸汽,长凳上放置着两块帕子还有皂角。 自从离开薛家庄已经几天都没有好好的洗浴过,这身上恐怕都馊了,夏篱抬起胳膊闻闻,还好没有什么异味,现在就好好的泡个澡。 她返身将小屋的门插好,屋子里顿时黑了许多,只有屋顶的天窗漏下一些阳光。 夏篱耸了耸肩膀,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指尖捏住衣带轻轻一拉,长袍滑落在地,一个光滑细腻,玲珑有致的娇躯裸露在那微微的光芒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088】易容的碰见易容的了 ,最快更新刺璧 ! 薛家庄的早晨,雾色迷茫,阴沉沉的天空预示着即将有雨临盆。 纳兰打着哈欠推搡着蓝月:“蓝月,天亮了,我们是不是要出去转转。” “你去吧,我还要盯着薛鹏。坏了。”蓝月跳起来,快速的穿衣服穿鞋,“已经一夜了,我要快点过去。” “好吧,我想去薛家镇,那个燕子楼我总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在薛家镇。”纳兰还想借这个机会会一会红线,他总有一种预感,那燕子楼的老板就是红线,而且红线的出现绝对跟薛家庄有关系。 蓝月提起噬云剑,挥手一摆:“那我们就晚上汇合。我去了。” 纳兰呵呵笑着目送蓝月离开,自己稍思片刻后,打开随身的包袱,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黑色的丸子在手掌中搓碎,然后抹在脸上,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点点头,也出门去也。 薛家镇一如往日的繁华,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街道上各式各样的货摊挤得满满的,小贩们扯着嗓子大声的吆喝。 纳兰不紧不慢的走在大街上,现在去燕子楼,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客人,自己到是可以先跟那个莫言小朋友聊上一聊,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走进燕子楼,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楼下空空荡荡,他习惯性的将目光投向当初莫言所坐的那张小桌子,奇怪,今天莫言没有出现,但是那里依然坐着一个人,一个中年男子,斯文秀气,颌下三缕长须,正细品着香茗。 纳兰迟疑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在那男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男子抬头看看他,然后又看看周围空着的桌子,眼光有些不解,但是很快就将目光收回,继续喝着他的茶。 纳兰盯着他看,开口说道:“客官好雅兴,大早上就在这里品茶。” “呵呵,习惯了,来一杯?”那个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纳兰也不客气,叫道:“小二,这里来个杯子,再来两笼包子。” 很快,包子被小二送了过来,他来到桌边顺便打量了一下要包子的黑脸汉子,四十上下的年纪,额头布满沟壑,两眼充着血丝,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极度的疲劳,可是他的眼光在这汉子的脖颈处停留了一下,有点诧异,然后跟喝茶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喝茶的中年人将茶杯给纳兰注满,然后站起身说道:“在下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您慢用。” 纳兰起身:“这么快?在下正想请兄弟一起用餐,就吃了再走吧。” 中年人有一丝犹豫,但是很快回到:“好吧,那就不客气了。”重新坐下。 纳兰也坐了下来,对一直没有离开的小二说:“包子已经来了,现在不要别的,你先下去吧。” 小二看看中年人,见他没有反应,便转身离开。 “请。”纳兰将包子取下一笼放在中年人的身前,“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籍籍无名之辈,不说也罢。” “哦,在下姓宣。”纳兰取了自己名字中的宣字作为姓氏,说完,夹起一个包子放进口中吃了起来。 中年人没有动筷,又举起茶杯喝着:“看上去宣兄像个江湖中人,来薛家镇何事呢?” “哦,只是路过,那兄台难道是薛家镇的居民?我看也不像啊。” “呵呵,我的确不是,也是个路过之人,所以,现在该赶路了,宣兄慢吃,我先告辞。” “在下很奇怪,是不是打搅了兄台喝茶的雅兴,所以一见我,就急着离开呢?” “呵呵,不要误会,我真是有事在身,我们后会有期。”中年人不再废话,说完就起身抬腿离开,这次纳兰没有阻挡,而是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嘴角掠过一丝微笑。 中年人走出燕子楼,走过街角转到燕子楼的后面,推开门走了进去。小二正在里面等候,一见他进来,马上迎了上去:“红姐,你看出来了吗?那个男人易容过的,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中年人将脸上抹干净,一张清秀的脸庞显露了出来,她看着小二笑着说:“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声音依旧是男人的声音,他连忙拿出衣袖中的一个小瓶,倒出几滴液体在水杯里,一口喝下。 “是啊,他这易容做的很好,要不是跟脖颈衔接处有一点发白,我还真就被他蒙过去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因为他就是纳兰,就是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他的声音。”这回已经完全是女人样貌女人声音的陌非红说道。 “真的?他该不会也认出你吧?”小二此时也将自己的装扮都清除了,正是骗过了蓝月的嫣然。 “难说,他刚才一直不让我离开,就算没有认出我,也必定表示他对燕子楼的出现已经产生了怀疑。”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先这样,你依然留守在这里,等着落风的消息,我带着宣郎暂时离开。” “这怎么可以?我一个人不行的。”嫣然急忙摆手。 “我不会离开薛家镇,我会找一处民居暂住,你就在这里打理,一切照常,对外可以宣称你就是老板娘,我会在暗中关注这里的一举一动。如果纳兰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见到你的真容后,应该会即刻打消,现在金老大还没有别的指示,我们就兵分两处。” “这样我就放心了,那红姐就先去接宣郎吧,我这就出去招呼客人。” 陌非红笑了笑,又出了后门。 纳兰目不转睛的盯着燕子楼中挂门帘的那个小门,他确信,刚才坐在他对面的人就是红线,虽然一身男人装扮,但是笑的时候那迷人的酒窝还有那藏不住的娇媚,是不可能被易容轻易改变的。 想想自己真是聪明,如果还是本来的面目出现,定然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现在就等红线再次出现了。 门帘被掀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是上次被莫言称作嫣然姑姑的女子。 纳兰注视着她,她也径直走了过来,站在纳兰的桌前一副挑衅的神色。 “呵呵,姑娘跟在下有仇吗?为何这样看我?” “无仇,只是本店今天打烊了。” “为何?这不是才开门吗?” “我喜欢,今天不想做生意了,我要出去转转。” “那姑娘大可自便,这里有别人照应,请吧。”纳兰好笑的看着她。 啪,嫣然双手用力的拍在桌子上,瞪着纳兰:“姑奶奶给别人都放假了,现在就我一个,你不走,我怎么关门?” “呵呵,难道姑娘就是此间的老板娘不成?”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上次莫言小公子说这里的老板是他娘,似乎姑娘被他叫做姑姑的吧。” “没错啊,这里现在的老板是我,他们母子早离开了。” “什么?你说他们离开了?为什么?什么时候?”纳兰心中一紧,站了起来。 “奇怪了,你认识莫言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纳兰哑口无言,是啊,他差点忘记他是易容过的,现在的面孔绝对不是被嫣然见过的那张,现在他感觉他跟嫣然之间的对话很奇怪,这个嫣然难道早就在他的话中听出了破绽,可为什么现在才问?莫非她已经发现我就是易容的纳兰? 纳兰盯着嫣然,嫣然亦是瞪着他,谁也不甘示弱。就这样僵持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又有客进来高声的招呼着小二,嫣然这才白了纳兰一眼,换上一副笑脸招呼客人去了。 纳兰重新坐了下去,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红线又像多年前那样离他越来越远了。 【089】三忆见到了夏篱 ,最快更新刺璧 ! 三忆经过几天的跋涉终于来到了锁海山脚下,此时那白雪对他已经是服服帖帖,他跳下马,看看险峻的锁海山,这马是不能再跟着他同行了,于是三忆轻轻的抚摸着白雪长长的鬃毛,在它耳边低语:“白雪啊,叔叔就要上山去了,不知道几天可以回来,你就乖乖的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好吗?” 那白雪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裂开嘴巴嘶鸣了一声,然后甩着尾巴跑开。 三忆拍拍手,将长袍衣角掖在腰间,提气运功,向锁海山攀爬了上去。到得山顶后极目四望,山顶为雾气所罩,远处影影绰绰似乎群山绵延不绝,这羊皮卷为什么要提示根源就是锁海山南呢? 确定了一下方位,三忆来到锁海山的南端,这里依然是雾锁苍岩,所见之物也尽是山峰,层峦起伏不着边际,三忆坐了下来,这里一看就是人迹罕至,又能看出什么呢?莫非要从南面下去吗? 想到这里,三忆准备下山,可南端下山无路,只有一川飞瀑悬挂,三忆决定在瀑布周围找路下山,兜兜转转半天,总算是下到了半山腰,他紧紧的抓着山壁上的石块,停下来换气,现在太阳已经将雾气蒸干,山下的景物隐约可见,那瀑布的水在山下集成一眼深潭,正漫过了边沿形成小溪流淌。 这时,随风传来一阵歌声,听不太真切唱的内容,但是可确定确有人唱,三忆心中一阵激荡,如果有人唱歌,说明有人居住,没准就能为他解答羊皮卷的疑惑了。他加快了动作,向山下移动。 下到山脚,那歌声听的更真了,似乎是个女子在唱歌,只是这歌曲的调调却是三忆从来没有听过的,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是却也颇为动听,他寻找着歌声的来处,沿着小溪向下游走。 “红尘呀滚滚,痴痴呀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三忆终于是听明白了歌声所唱的内容,不禁开怀大笑,自己这次重回中原,不就是潇洒走一次吗?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眼前也觉得光明了起来。 夏篱还泡在小屋的木桶里,心中舒坦,嘴里放声高歌,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吼两嗓子了,自从木白离去后,她就再没有去唱过歌,今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兴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就是想喊,想唱,想把心中所有郁结都释放出来,却没有想到这歌声把三忆给引来了。 三忆站在小屋外,拍打着小屋的门:“请问姑娘,这里就你一户人家吗?” 夏篱被突然传来的男人声音吓了一跳,也不敢再留恋温暖的水桶,赶忙爬出来,拿起帕子在身上乱抹一气,然后慌张的套着南楼的长袍,嘴里叫着:“别进来,别进来,非礼勿观,这是女澡堂。” 三忆听的很是奇怪,但是听完了,笑了起来,连忙转身,说道:“冒昧了,在下不知,姑娘不要慌,我没有恶意。” 夏篱收拾停当,打开了门,三忆转回头来,一看之下,两个人都愣住了,夏篱连忙四处看看,见再也没人,于是问道:“三忆?” “正是在下,原来夏篱姑娘来到了这里,薛大少可是着急的要死,四下里寻找。” 夏篱一听,心中一阵黯然:“他还找我做什么,我跟他还有什么关系。” “姑娘没有招呼就离开了,他怎么会不着急?再说,姑娘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三忆心中很多的疑惑,听薛暮云的介绍,这个夏篱失去了记忆,现在一下出现在这里,只其中有什么关系呢? “我跟他非亲非故,我是走还是留对他来说都没什么重要的,这里自然就是我该来的地方了。”夏篱将头扭向小溪的方向,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心中不觉一酸。 “我看姑娘对薛公子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等三忆在这里的事情了结就带姑娘一起返回去可好?”夏篱的神色三忆尽收眼底,他早看出薛暮云跟夏篱之间的情愫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经过大家的分析,一致认定这夏篱也必然是红月当空时不可或缺的人。 “不了,那里我是绝对不会再回去的,请三忆不要告诉别人我的下落,拜托了。”夏篱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脆弱的一面被三忆发现。 “为什么呢?这里的主人可是夏篱姑娘的熟人吗?能不能为三忆引见?”三忆决定先跳开劝夏篱回薛家庄的环节,只要自己回去告诉薛暮云,让他自己来寻找。 “这个,”夏篱也不知该不该告诉三忆自己跟南楼也是初次见面,对于这里的一切,自己也是毫不知情。 “莫非夏篱小姐也不熟悉这里的主人?”看到夏篱的犹豫,三忆问道。 夏篱点点头。 “那好吧,三忆先去询问,一会再来找夏姑娘,先别过。”三忆转身顺着小径往前走。夏篱想了想,还是没有追上去,反正自己也不是这里的主人,阿裕在前面,他自己会招呼的。 “客人留步。”三忆刚走到夏篱住的院子,看到满园飘香的奇花异草正在惊异间,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大喝,然后一个蓝色的影子如闪电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敢问小哥可是这里的主人?”三忆打量着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一张天真的笑脸,两道浓浓的眉毛,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棱角分明的嘴唇,就像一张弯弓,那张泛着笑意的桃花眼,让人一见便立刻多了几份喜欢。 “不是,我只是这里的仆人,客人又是谁?为什么擅闯南府?”阿裕收起了笑容,警惕的看着三忆,手中暗暗凝力,只要对方一有异动,他马上出手。 “我只是无意闯入,这里好山好水,想逗留几日,所以看到这里有人家,便前来叨扰。” “抱歉,南府不接待外客,请您自便吧。”阿裕松了口气。 “这个恐怕要主人说了才算吧,就烦请小哥通报一声了,三忆有礼。” “主人不见外人,你还是走吧。” “恐怕小哥说了不算,要三忆离开也可以,三忆要带夏篱姑娘一起离开。” “不行,夏篱姑娘是主人请来的客人,怎么能跟你离去?”阿裕看看通往屋后的方向,还没有夏篱的影子,恐怕她有什么意外,心中一急,顾不得多想,对着三忆一拳挥出。 三忆没想到这个少年会即刻动手,一边躲闪一边说道:“这南府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奇怪,上来就动手。” 【090】有情剑的无情诀 ,最快更新刺璧 ! 三忆自从受到天机老人的指点之后,已经锋芒内敛,不似当年那样盛气凌人。若换做十年之前他岂会容一个仆人放肆,说不定早已大打出手。 可是阿裕正当年少轻狂,见一拳没打着,岂能甘心,他反手拔出佩剑,一剑向三忆刺出,出剑之快绝不像一个仆人的身手,按这一剑的气势,在武林中应该也可入一流高手之列。 三忆不敢疏忽,提动真气飞身避过。然而阿裕之剑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的跟随着三忆的身法,招招攻向要害。 阿裕的招式古怪多变,三忆也没看出这是哪家的剑法。 此时三忆以被逼退至墙边,心想:“若再不出手恐怕会被这少年所伤。” 可是,三忆没有佩剑,早在被天机老人度化之后,剑对他来说,就已是身外之物了。 三忆闪身间,顺势折下墙边竹丛的一段枝条,虽然用的是竹条,施展出的却是天机老人所授“情剑”中的“有情诀”,霎时间柔和缠绵的剑气弥漫开来,如丝如缕,就像情人的耳语不带一点火气。柔能克刚,试问有几个英雄能抵住无限的温柔。 阿裕的剑气马上暗淡下去,只见两个人影乍分乍合,动作快的让人看不过来。奇怪的是,虽然他们打的异常激烈,但是旁边的花草竟然没有一点舞动。 几十个回合之后,他们还没有分出高下,剑光竹影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阿裕的剑气突然暴长,似乎换了一个人,三忆顿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把他包围笼罩。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三忆竟然一时魂不守舍,他想起了青丝,想起了纳兰刺向青丝的那一剑,他有种想把自己的身体迎向剑锋的冲动。 也就在三忆把身体迎上去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天机老人的声音:“风吹云动天不动。” 三忆立刻聚气凝神,意守丹田,所有的幻像顿时消失,一身冷汗下来。 然而阿裕的剑更是犀利,看不出是什么招式的一剑,已让刚回过神的三忆避的有点勉强,自然没有察觉屋后有个人正以无上的心法在暗助阿裕。 三忆更不会知道刚才那一刹那的幻觉,是受到了“噬心诀”的影响。若非天机老人的口诀,此刻或许自己已经命赴黄泉,当然这一切都是定数。 阿裕的剑招又是一变,好像发出的每一招都是为了克制“有情诀”而创。 当初,天机老人传授三忆“情剑”时说:“三忆,你是至情至性之人,我且授你‘情剑’,名为剑法,实为心法,情之所至,万物皆可为剑,世间万物因情生,因情灭,情之一物贵在用心。所以,纵然手中无剑,亦可斩妖除魔,然而我只能教你‘有情诀’,更深一层的‘无情诀’还需靠你自行领悟,记住无为有处有还无。” 三忆借着阿裕的剑风把竹条削尖,缓缓的刺出一招“情意绵绵”,看似很慢,实则快的惊人,就像爱情一样,看似波澜不惊,其实早已经深陷泥足不自知了。 三忆没想到,这招式竟然能被阿裕轻易的化去。也就在同时,阿裕的剑闪出一种诡异的红色光芒,光芒越来越盛,顷刻间天地已经被这种光芒笼罩,阿裕不见了,只见千万把剑从四面八方向三忆飞射而来,这次三忆清楚的知道这绝对不是幻像。 三忆大惊,剑阵竟然没有一丝缝隙,让他无处可避。 “莫非这便是我的归宿?我是要葬身此地?”三忆心想。 都说人在等待死亡之前的那片刻,头脑转动的速度会比平时快千万倍,这时他又想起了青丝,想起青丝用身体为自己挡住的那一剑,想起了这半生,想起了天机老人的话。青丝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她对自己那样无情?宁愿一死也不跟自己联手对抗纳兰? 三忆想到此处,瞬间灵台清明,他忽然明白了情到深处情转薄,无情有时候并非真正无情,而是情思入骨,化为寻常,不需要再去表达,却能做到死而后己。 此刻,三忆终于领悟到了‘无情诀’的奥妙,有情诀讲究无剑,无情诀反而变作有剑。 一念至此,三忆反手将手中的竹枝刺入了自己的肩头,血液喷溅而出,红色的光芒和那飞射而来的剑也同时消失无踪。 兵家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当对方的目的是置你于死,而你却将自己先行置于死地,反而会让对方一时不知所以然,这也正是三忆破解这致命杀招的关键所在。 屋后的南楼,暗中操纵着阿裕,他借阿裕施展出来的剑法只发挥了三至四成的功力,他本以为这足以对付三忆,没想到竟被三忆轻易破解,看来他是低估了对手。 南楼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看见剑法被破,连忙走出来喝道:“住手,阿裕!” 一阵药香掠过,场中多出了一个人,只见他长袖一挥,就将重新纠缠在一起的阿裕和三忆轻易的分开。 三忆停手,看向来人,只见是个三十左右的翩翩公子,眉目如画,比之女人还要娇媚几分,一头飘逸的长发用银冠束着,细长的凤眼闪烁间尽显风情,一身黑底金花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的肤白胜雪,此时正气定神闲的站在三忆跟阿裕的中间。 “这是男人吗?这世间竟有这种可以用‘绝色’来形容的男子。”三忆不禁在心中暗暗称奇,刚才见到阿裕已经是惊为天人了,没想到他的主人更是高上一筹,无法用言语描绘,他不得不感慨造物神奇。 看到三忆的惊讶,南楼抿嘴轻笑,那笑比那百花盛开还要娇媚,让那些花花草草顿时失去了颜色,暗淡无光。 三忆几乎走神,忙收敛心神,对他作揖到:“想必阁下就是这南府的主人了,三忆冒然打搅,请勿见怪。” 南楼将手一摆,说道:“客人无需拘礼,能来到此处自是有缘之人,既然喜欢这锁海山的风景,那就留下来慢慢欣赏吧。” 三忆哈哈大笑:“如此甚好,那三忆就叨扰主人了,不知主人高姓大名?” “在下南楼,不问世事,只是喜欢流连山清水秀之地,种草养花。” “看到南楼,果真如同仙人,呵呵,冒昧的问上一句,你跟夏篱是什么关系?为何要请她来此?” 【091】疑问重重 ,最快更新刺璧 ! 蓝月已经盯着薛鹏有好几日了,每天都没发现他有什么异于往常的举动,精神便也松懈了下来。 这日,他看到薛哑巴在院子里摆上了一张躺椅,将薛鹏扶出来在躺椅上休息,薛二奶奶也装了些吃食放在躺椅的旁边,又对薛鹏交待了几句什么听不真切。然后老两口相跟着离开了家门。 因为夏篱的离开,小欢最近似乎有点不对头,整日里都是无精打采身上没有气力,脸色也不好看,薛暮云很着急,于是安排哑巴薛峰夫妻去薛家镇为小姐请郎中,大概他们现在是去薛家镇,所以将废去了全身功力的薛鹏先安置好。 蓝月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骑在树上,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薛鹏的所有动静,他眯上眼睛,竖起耳朵打盹。 似乎有人在低语,蓝月耳中扑捉到了轻微的动静,他睁开眼,只见薛鹏的躺椅前正站着一个女子的背影,似乎在跟薛鹏发生争执。 果然有情况,这是人莫非就是那天从薛暮云手下逃脱的黑衣人吗?蓝月做好准备,随时拦截。 那名女子似乎察觉到有人,匆匆的说完话就准备离开,连头都没有回。蓝月怎么可能让她走脱呢,从树上跳了下来,正好拦在她的身前。 “落姑娘,怎么是你?”蓝月很吃惊。 “怎么不能是我呢?蓝月神捕。”落风倒是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这点让蓝月不解,就是寻常女子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也会吓得大惊小怪一番,这个落风似乎太沉着了。 “只是,蓝月心中奇怪,落风姑娘跟这个人熟识吗?” “他不就是薛公子书房的清风吗?当初我叫薛公子带我去书房的时候,薛公子说清风去了薛家镇,现在听说他就是哑巴叔的儿子,所以我来看看,有什么好奇怪的?”落风振振有词。 蓝月把目光转向躺椅上的薛鹏,见他一脸的茫然之色,并没有望向这边,于是继续问道:“落姑娘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想知道刚才姑娘对薛鹏说过什么?” “难道他现在叫薛鹏吗?难怪我刚才叫他清风,他会否认,我刚才没说什么,就是问清风现在怎么不去书房了,要他介绍几本好书给我,可是他一直否认他就是清风,仅此而已。”落风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蓝月看看也不像在假装。 “最近薛家庄出现很多事情,罗姑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还是不要到处走动,有时间,可去陪陪小欢姑娘,似乎她身体最近不是很好,你们不是姐妹相称吗?” “谢谢蓝捕头提醒,落风记住了,这就去看看小欢。”落风风情万种的作揖离开,走时瞟了一眼薛鹏,见他直愣愣的盯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落风离开,蓝月径直走到薛鹏的身边蹲下:“清风,你还好吗?” 薛鹏转回头看看他,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不变应万变。”然后继续转回头看着天空发呆。 蓝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薛鹏是叫自己不要出现在他的周围?还是叫自己不要盘问落风?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落风就是逃跑的黑衣人,可是若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混进来呢?莫非那封薛经纶的信件就是伪造的不成? 这个问题越想枝节越多,如果落风是别有目的的进来,那薛暮云不是很危险? 蓝月细细的在心中梳理了一遍,清风带出落风,落风带着那个乔装的老头,那个老头虽然变身为了女子,但是可以确定一定没有离开薛家镇,那么?蓝月心中一亮,燕子楼。 当初就奇怪那酒楼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名字,而且又恰好在这个时间开在薛家镇,似乎有什么是自己遗漏的。他仔细的回忆当天在燕子楼所经历的一切细节,小二出现在他的脑海。 对啊,那个女子既然能乔装成老汉,再换成小二有啥不可能的,难怪当时听到小二说话的声音自己会感到有些熟悉,只是被三忆打断了,自己也就直接忽略,现在想想,这小二实在是可疑,莫非那个燕子楼就是他们的老窝不成? 蓝月起身,准备去燕子楼,刚一转身,薛鹏的话又响了起来:“什么叫守株待兔呢?师傅怎么能把我隐瞒这么久?” 看似在自言自语,蓝月心知绝对也是在点化自己,于是回答:“呵呵,你师傅大概很喜欢成语故事,他想叫你懂得什么叫自相矛盾吧。” 薛鹏不回话,蓝月决定先去找纳兰。 落风一边走向小欢的住处,一边心中暗自思忖:“刚才自己已经把师傅金无病的话传给了清风师兄,可是他为什么态度那么激烈?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可是那目光却很是瘆人,难道薛暮云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她仔细的回想着见到清风时候的情景,那时他正闭着眼躺在躺椅上,自己走到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发觉,直到自己开了口:“清风师兄,几天没见,你怎么没去跟我联系?” 清风的眼睛猛的睁开直视着落风:“能联系到师傅吗?我要见他。” “刚才我接到嫣然师妹的传书,说是红姐暂时离开,现在燕子楼她当家,师傅命她转告我们,加快速度把天机宝镜拿到手。” “师傅心中只有天机宝镜,我们对他来说算什么?”清风喃喃说道。 “师傅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若没有师傅,我们这些孤儿还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真是这样吗?我们是孤儿?为何我还有父母?” “这个......清风师兄,难道你是在质疑师傅?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见你,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功力尽失?还有,你怎么就成了薛哑巴的儿子?”落风一连串的质疑脱口而出。 “想知道,你去问师傅吧,告诉他,我要见他。”清风说完将目光转向天空。 落风思来想去最后只有一个结论,一定是那天师兄将自己放走后遇到什么事情了,可是为什么薛暮云会骗自己,说将他派出去办事了呢? 【092】薛鹏失踪了 ,最快更新刺璧 ! 蓝月匆匆的往薛家庄外走,迎面碰上了薛暮云,看到薛暮云愁眉紧锁的样子,不禁问道:“薛兄,你这是怎么了?” 薛暮云一看是蓝月,脸色稍缓,挤出一丝笑容回答:“没什么,只是很奇怪,小欢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浑身无力呢?我也略通医术,根本瞧不出来是什么原因,现在就等峰叔夫妇请最好的郎中来看看了。” “这倒真是奇怪了,我还以为只是寻常的伤风着凉,还当她是因为夏篱姑娘不在了心中难过,没想到这么严重。” “是啊,刚才从她那里过来,听到丫鬟们议论,说是中邪了。唉,我就这一个妹妹,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嗯,那你先照顾她,我去薛家镇一趟。”蓝月准备离开,却被薛暮云叫住:“蓝月,早上纳兰说他去薛家镇了,你是去找他吗?” “哦,瞧我这记性,我知道,但是我忘记了,那我就等他回来,正好,我要跟你谈谈落风姑娘。” “落风?谈她什么?”薛暮云有点惊讶,刚才就是落风去看小欢,他才离开的,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妥啊。 “走走,我们书房去说。”蓝月推着纳兰往书房走,眼光四处打量了一下,没人注意这边。 进了书房,蓝月将门关上:“薛兄,你觉得这个落风姑娘如何?” “呵呵,莫不是蓝月春心萌动了?”薛暮云打趣道。 “哈哈,或许吧,你觉得他如何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个美女,不过......”薛暮云的话没有说完。 “不过?莫非薛兄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个落风姑娘长相斯文秀气,有时做事却很大胆泼辣,让人惊诧。”薛暮云想起那天落风在自己房中步步紧逼的景象,心中还有一丝余悸。 “是不是薛兄遇到什么事情了,说来听听。”薛暮云的话让蓝月心中更加的确定这落风绝对不想她的外表那般柔弱。 “唉,也不算什么事情,就是她会自己闯进我的房间而已。”薛暮云打着马虎眼。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落风姑娘很可疑。”蓝月说道:“你不觉得她是身上疑点很多吗?”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点,记得我们吧清风关在寒玉洞的时候,落风姑娘找我,希望去我的书房找几本书来消遣,当时我叫晓三陪她去,可是她却找清风。” “果然有问题。”蓝月用手拍了一下桌子。 “有问题?说来听听。” “今天,我看到她去找清风,好像跟清风发生了争执,当我问她的时候,她却说只是听说清风找到了父母,所以过去探望,想她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人,怎么会对一个书房的仆人那么上心?更何况,清风在她到来的那天夜里就被我们抓获,若是寻常的客人,或许都没有见过这个书房的仆人,她是怎么知道清风的?” “这样说也不无道理,我当时也问过她,她说会在薛家常住,听别的仆人提起清风,当时因为纠结着夏篱的离开,我倒是没有多想。” “我怀疑这个落风就是那夜逃走的黑衣人。”蓝月肯定的说道:“就是她进庄那天,黑衣人出现在你的书房外,然后清风救他被擒获。” “可是别忘了,在她来之前,静园就有黑衣人进去过,不过也是个女子,我看到过,武功应该是不错的,而落风应该是没有武功的人。” “你跟黑衣人交过手吗?” “没有,他的轻功很好,但是没有交手的意思,只是一味的逃跑。” “所以,疑点不是更大了吗?落风也许真的没有武功,但是不代表她不会轻功啊。”蓝月的话如一记响槌敲醒了薛暮云。 “要是这样的话就奇怪了,她拿来的明明就是我父亲的亲笔信啊,难道不是写给他的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我想恐怕要清风来给我们答案了。” “对,你不提我还差点忘记了,我曾经有一副画,一直在书房中放着,但是最近我却找不到了,应该也跟清风有关。”薛暮云想起自己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的那张胎记临摹图。 “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清风。” 说动就动,蓝月拉开书房的门,跟薛暮云一起朝着薛哑巴家跑去。 再说纳兰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红线出现,只得悻悻的出了燕子楼的大门准备返回薛家庄,可是往往就是无巧不成书,走到一个拐弯处的时候看到前面有几个小孩子正在一起玩耍,其中一个孩子正是莫言。 他心中不由的大喜,连忙走过去招呼:“莫言小朋友,还记得我吗?” 结果那孩子转头看到他后,撒丫子就跑,速度惊人,纳兰一晃神间就没了他的影子。纳兰有些纳闷,难道他不认识自己了吗? 这时,有个孩子问道:“黑脸的叔叔,你找莫言干什么?” 这一句话提醒了纳兰,难怪莫言见到自己就跑,自己今天是易容出现的,跟他当初见到的叔叔完全不是一个样子,纳兰心中好笑,这易容是帮他也害他,不过莫言虽然跑掉了,但是最起码给了自己一个答案,这红线还在薛家镇,自己一定会有机会将她找出来。 现在纳兰是心情舒畅许多,从身上摸出几个铜板递给问他的孩子:“去买糖吃。”孩子们哄笑着跑走了,纳兰看着莫言跑走的方向,咧开嘴笑了起来。 刚一回到薛家庄,就看到了蓝月跟薛暮云跑出了书房,竟然都顾不上看自己一眼,纳兰心想,看他俩跑到那么匆忙,莫非薛家庄里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于是也不多想,提脚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了薛哑巴的家,他看到蓝月和薛暮云都站在一张空的躺椅前,于是上去说道:“你们跑那么快就是为了来看这张躺椅吗?” “刚才薛鹏就在这张躺椅上,可是现在人没了。”蓝月头也没回的说道。 “那就进屋看看,说不定就在房间里。” “怎么可能,你别忘记了,清风已经被薛哑巴费去了一身的功力,现在就是个废人,脸走路都需要搀扶,现在薛哑巴夫妻都去了薛家庄,他坐在这里,怎么能自己进房间呢?” “那会是怎么了?难道被人劫持走了?”薛暮云脱口说道。 【093】只能相信自己 ,最快更新刺璧 ! 谁也想不到,此刻薛鹏,也就是薛家庄书房的仆人清风现在就在寒玉洞。 当时他跟着他爹薛哑巴离开寒玉洞时就细心的留意了进出的机关如何开启,清风被关在寒玉洞中的几天,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也难怪当年薛经纶对他偏爱有加,他果真是个练武的奇才,当时他被薛哑巴封住了穴道,一个人丢在寒玉洞里。 正是因为无人打搅,他实在无聊,就盯着那堆冰人看,本来是在费劲的回忆,自己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的印象,但是注视的时间久了,他的眼睛开始发花,那些本来静止不动的冰人竟然都活动了起来,在他的眼前飘来飘去,每一个人都是古怪的姿势,单独看,看不出什么来,可是这样一活动起来,快速的移动,俨然就像一个人在演绎一套深奥的武功。 开始,清风还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闭上眼睛休息,可是那些招式就像在他的脑子里生了根,尽管是闭着眼睛,可那一招一式连贯在一起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呈现。他手脚被封,便意随心动,跟着那些招式比划着,身体里竟然涌出一股寒流,直接就随着招式游遍了全身,那些被封住的穴道居然自动解开了。 这的蹊跷不得不让清风欣喜若狂,但是,他没有想着逃跑,反而是在薛哑巴进来时依旧装出全身不能动弹的样子,一待没有人了,他便仔细的琢磨冰人呈现的古怪招式。 谁知道,最后情况大逆转,薛哑巴居然是他失散了多年的父亲,当时虽然激动,但是跟在金无病身边的几年,也让清风养成了冷静的习惯,他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任何人,当他爹说要废去他全身的武功,让他做个普通人的时候,清风心里虽然暗暗吃惊,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按照自己这两天悟出的心法,将身体上的穴道都移开半分。 任薛哑巴这样的高手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忙活了半天,儿子的武功根本没有失去一分一毫。 回到薛哑巴的家里装了几天后,清风相信已经不会再有人怀疑他了,本来准备找机会偷进寒玉洞继续揣摩武功,可是那落风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计划。 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儿后,清风心中对师傅金无病就有了怀疑,明明就是师傅在寒玉洞中将自己掳走的,为什么他要骗自己是个孤儿? 还有,这些年来,为什么师傅要给自己灌输那么多薛家庄的坏话,他到底是什么居心?自从看到薛暮云拿出的竹书,对师傅的信任已经在清风的心里动摇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师傅口中所说,并没有看到一件可以称之为证据的东西。师傅的话里水分到底有多少?他又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那面天机宝镜呢? 看到薛暮云被镜子吞噬,然后又被吐了出来,清风心中有了一个想法,那天机宝镜一定具有某种师傅迫切得到的能力,所以他才煞费苦心的将自己和师妹们派遣到薛家庄的周围,看来师傅已经开始着急了。 最令他不解的还是最后一点,自己是薛家的孩子,师傅心知肚明,为什么要冒着被薛家人认出的风险,叫他潜伏进来?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内幕? 当清风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心中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这个薛哑巴虽说是自己的父亲,但是毕竟多年不在一起,亲近不起来,而养育自己长大的师傅又一直在欺骗自己,他的话自己也不想再去遵循。以后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什么都要自己小心翼翼的去求证了。 当落风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师傅催促早点偷出宝镜的时候,清风心中不觉一动,或许将宝镜拿出去,才能将师傅诱出来,可是他进了寒玉洞后,尝试了很多次,那悬浮在半空的天机宝镜就像生了根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开始,为了不让宝镜被损,清风不敢用力,可是最后,当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拽时,天机宝镜竟然将他的力量反震到了自己的身上,让他一下子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石壁上,清风不敢再大意了,这宝镜果然透着诡异。 他围着冰人转动,将他们的姿势牢牢的记在脑中,这两天,他已经能把这些招式融会贯通了,可是一圈试下来,总是感觉还少了什么,就像一个人撒丫子跑,正跑的欢实的时候,面前的路断了一般。 到底还缺少什么呢? 清风转了一圈又一圈,速度越来越快,自己不禁按照冰人的姿势将这武功使了出来,只见随着他的招式使出,寒玉洞内温度骤降,本来就寒冷的洞里,竟然在他的掌风下凝出了大大小小不等的冰珠,他伸手一抓,尽数向他涌来,清风等到冰珠快到身前了,大喝一声,身体旋转着升高,然后一个跳跃落地,那些围绕在他身体周围密密匝匝的冰珠哄的一声四下飞去,如钢珠般的嵌进了周围的石壁上。 果真是厉害的招式,为什么要做成冰人的摸样,不传给后人呢?清风暗暗咂舌。想想时间不早了,自己可是偷偷的溜进来的,一定要在被发现前回到躺椅上,清风于是闪身出洞,飞一般的想薛哑巴家略去。 可是还有几丈远的时候,他猛然刹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薛暮云,蓝月和纳兰,他们正围着他的那张躺椅前窃窃私语。 清风迅速的离开,心中不住的转换着念头,自己是留还是走? 如果薛暮云他们发现自己身体完好却装出武功尽废的样子,势必怀疑自己的动机,如果自己还继续装下去,该怎么解释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离开躺椅的?如果现在就走,离开薛家庄,还可以去燕子楼跟师妹汇合,但是,现在还不清楚落风是否已经禀报了师傅自己的武功被废一事,若看到自己的出现,并没有失去武功,师傅一定起疑,自己该怎么说才能消除他的怀疑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内容呢? 【094】兵不厌诈还是能诈就诈 ,最快更新刺璧 ! 思来想去,离去还是留下都有着很多的漏洞无法自圆其说,清风于是走到离自己家大概二十米的地方坐了下来。那里是一片菜地,也是自己的亲娘薛二婆婆开的,家里吃的菜都是产自这里。 现在的季节正是黄瓜嫩绿,番茄红润的时候,阵阵瓜菜的香气随风飘来,百无聊赖的清风被勾起了食欲,手一使劲,凌空一抓,一个番茄飞了过来,他伸手接住,放在嘴巴里吃着。 “哥,你怎么来的?”妹妹薛灵叫唤着跑了过来,她刚跟小姐妹们分开,回家的时候想着到菜园子摘点新鲜的蔬菜,这是薛二婆婆临走时交待的。 “灵儿,你来的正好,哥还想吃,你再帮我摘几个吧。”清风很喜欢这个整天叽叽喳喳的妹妹,一派纯真,说什么都不经大脑,可爱至极。 “哎呀,哥哥喜欢吃告诉我就好了,怎么能怎么爬来这里呢,要是被爹跟娘知道了,灵儿会挨骂的。”薛灵嘻嘻笑着跑进了菜地,摘了一堆过来,放进薛鹏的怀里。 “哥,我们回去吧。”薛灵搀扶起薛鹏,薛鹏装作力气全无的样子,腿一软,趴在了地上,番茄滚的满地,有几个被他压在了身下,果汁印了一身,合着上地上的泥土,再将他扶起,衣衫上脏乎乎的已经是狼狈万分了。 “快起来,哎呀,哥,你真是重,我都架不住你了,要不,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回去取篮子来装。” “好吧,快点回来,我等你,呵呵。”薛鹏对着妹妹微笑,真要感谢她的出现,让自己有了消失的借口。 果然,当薛灵跑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家门前站着的三个帅哥,一个居然就是薛大少爷,她几步跳过去,大叫一声:“薛少爷,你今天这么来我家了啊,这两位是?” “哦,原来是薛灵,我们是来看你哥哥的,可是他不在。”薛暮云顺口回答。 “我哥当然不在了,他在菜园那里吃番茄呢,我现在回家拿篮子,你们要吃吗?” “你哥哥在菜园?他自己去的吗?”蓝月追问道。 “当然不是。”薛灵可不愿意让别人告诉她爹,自己没有看着哥哥跑去玩了,于是开始编瞎话:“我架着我哥过去的,还害的他摔了交,现在我还不知道怎么把他再架回来呢。” 说完,吐着舌头跑进屋里。 薛暮云跟蓝月,纳兰都不约的松了口气,原来清风还在,既然他还在,那就快点去找他,从他的嘴里问出想要知道的答案。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清风被纳兰和蓝月架着来到了薛暮云的书房坐下。 薛暮云沏好几杯茶水端了过来,然后四人都围着桌边坐下。 “按照家人的长幼,我该叫你一声薛鹏哥。”薛暮云客气的开口。 “小人不敢,虽年长几岁,但是尊卑有别,少爷还是叫我薛鹏好了。” “呵呵,那好吧,薛鹏,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些想不通的东西,希望从你这里知道答案。” “如果是关于那黑衣人的,我只能告诉你,那是我的同门,我的同门很多,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 “好吧,我们先不谈这个,我想知道,你在书房做书童的时候,是不是拿走了这里的一张图画?”薛暮云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错,是有那么一张图,上面是个半圆,很多曲里拐弯的线条,像是半块玉璧的拓片。”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你为什么要拿走?现在在哪里?” “师傅叫我来偷天机宝镜,也嘱咐我注意一些奇怪的东西,我看那张图被包裹的严实,又看不出什么意思,料想一定是对薛家很重要,所以我就拿走了,现在在我师傅手上。” “哦,那你确定你不知道那图的意思?” “我确定,难道那图有什么很重要的意义吗?”薛鹏反问。 “那倒不是,只是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薛家庄最近很多事情发生,我怀疑都是围绕着天机宝镜而来,作为薛家庄的一份子,尽管你现在全身的功力尽失,我也希望你能出一份力,我会寻求恢复功力的神丹妙药为你医治,现在你就好好的修养,想起什么就随时告诉我们,可以吗?” 薛暮云说的客气,清风听在耳中却不是个滋味,但是他还不想轻易的相信任何人,调查师傅还是自己亲自来的好,金无病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 “谢谢少爷的关心,薛鹏定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等等,那兰花指你可认识?”纳兰突然插了一句。 “金燕子?”薛鹏无意的回了一声,话一出口,心中便暗呼不妙,自己怎么能将师妹的身份一口道破呢? “对,就是金燕子兰花指,现在薛家镇开了一家燕子酒楼,想必跟你师父有关吧。”纳兰紧接着问道。 “燕子楼?这个我不知道啊,我师父很久没有联系我了。”清风一口否认,他要保护师妹的安全。 “真是这样吗?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个黑衣人是你的同门的?” “黑夜人来找过我,他出示了师父的信物。” “哦?那信物是什么?”纳兰步步紧逼。 “是,”清风没想到纳兰有此一问,一下子哽在了那里,师父会有什么信物呢? “是你忘记了,还是这个信物根本不存在?” “当然存在,只是关系师门的秘密,我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清风说的倒也合情合理,纳兰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慌乱,于是望向蓝月,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蓝月略一思忖,开口道:“薛鹏,我们先送你回去休息,今天你也累了,回头有什么再跟你询问,一会我们回来再商量一下今天纳兰在燕子楼的收获。” 纳兰一听便明白了蓝月的话中之意,接口道:“是啊,今天我在燕子楼收获真是不小,现在快送薛鹏回去,我好跟你们说说。” “那个,你们说的燕子楼什么的,我能听听吗?”薛鹏很想知道燕子楼到底有什么线索被发现了,忍不住插话。” “你跟燕子楼没关系,事关重大,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纳兰,我们去送薛鹏。” 薛鹏还想说什么,但是纳兰和蓝月一旁一个将他一架,出了书房,薛暮云还没反应过来纳兰跟蓝月在搞什么,却见蓝月出门前对他挤了一下眼睛。 【095】斗心 ,最快更新刺璧 ! 缘分是件很奇妙的一件事,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遇见什么人,也不会知道能成为朋友还是仇敌?有缘相遇的两个人不论相隔多远,差距多大,最终都会莫名其妙的碰到一起。 南楼和三忆,一个是魔,一个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人还是神。可是他们碰面了,这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缘分呢? 三忆虽然对南楼的容貌风采惊奇不已,但是对南楼的身份也在此刻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三忆暗想:南府中一个下人的武功就如此不凡,那么主人的武功莫非已经高到神鬼莫测的程度了吗?这个南楼究竟是什么人?究竟会是友是敌?若是友,无疑是人生一大幸事,若是敌,未免也太过可怕。我该想办法查出来才行。 南楼看着三忆也在想:这三忆到底何许人?居然能破我的“噬心诀”中那招纵横魔界的“无法无天”? 看南楼只是微笑却不开口,三忆将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不知南楼跟夏篱是什么关系?为何要请她来此?” 南楼依旧没有回答三忆的提问,只是笑笑道:“既然有缘,三忆不妨与我到‘观海楼’一坐如何?” 三忆自然想看看这里究竟暗藏着什么玄机,于是便拱手道:“三忆荣幸,请!” 南楼指引着三忆,穿越过奇花异草铺就的小径,转出夏篱居住的别院,沿着登山的石阶来到一座阁楼。只见这阁楼建在危崖之上,俯视沧海,气象万千。 三忆只见门额上有篆书‘观海’两个大字的横匾,下面有一对联曰:“楼观沧海,笑看众生。”三忆更觉得这南楼真是神仙一般人物。当然现在他还不知道神与魔只是一线之差,善与恶也只在一念之间。 三忆哈哈大笑,转头望向南楼:“此处真是人间仙境一般。” 南楼正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三忆,仿佛是要透过三忆的眼睛直达他的内心深处。 而三忆却心中一悸,觉得和南楼的眼神一接触,便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连忙定下心神说:“南楼君果然与众不同,居然寻到这神仙洞府里居住。” 南楼也自诧异:三忆的意志竟是如此坚定,几次施展魔功,都未能进入他的思想,此人不容小觑。 南楼领着三忆上了阁楼。 三忆见石台上正摆着一局残棋,话说这三忆虽然是个武夫,但是对琴棋书画也都略有研究。 夫棋之制也,有天地方圆之像,有阴阳动静之理,有星辰分布之序,有风雷变化之机,有春秋生杀之权,有山河表里之势。此道之升降,人事之盛衰,莫不寓是。 三忆看着残局出神,只听南楼说到:“看来客人也是棋道高手,这局棋是前天偶感无聊做的‘死活题’,不知可有兴趣与我下完?” 三忆之所以看的出神,是因为他看出这局棋的整体布局竟然像薛家庄的地势,中盘的所有黑子似乎都是围绕着这七个白子运转,在白子的地盘里莫名其妙的下着两个黑子,即没有掎角之势,也没有后援之力,而白方竟像视若无睹。而在黑子的势力范围内也同样的出现了两颗白子,这两颗白子出现的似乎违背常理。右角上已经经过了一场对决,左角上正下着一颗白子,好像又要从这里开出另一个局面。 三忆在心里做着假设,他假设:如果这就是薛家庄最近发生的事情,那南楼就是这一切的布局者和操控者。但是让他不明白的是,如果说七个白子代表七个人,薛慕云、夏篱、薛慕欢,薛峰,那么另外三个人又会是谁?那插在白子中的两个黑子代表什么?难道说卧底不止薛鹏一个?黑子中的两个白子又代表什么?如果说右角上的是薛慕云在天机宝镜中的经历,那左角新落的一个棋子是否说明他又会有另一段故事要开始? 三忆听南楼这样一问,也正想解开心中的疑惑,便道:“此局既是南楼君所开,一切应该尽在掌握之中,三忆才疏学浅,又何必献丑。” 南楼盯着三忆看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到:“世事如棋,变化莫测,谁敢说能掌握一切。” 三忆道:“过谦了,君乃高人想必已经参透天机。” 南楼道:“三忆亦非等闲之辈,莫非已经看出什么?” “在下愚钝,俗事缠身,置身这世外桃源,也没有半点诗情画意,又怎么能看出其中的玄机。” “请恕南楼冒昧,不知三忆从何处而来?又怎会认得夏篱?” “这也是我要问的,南楼君又是何人,为什么要请夏篱姑娘来此呢。” “哈哈,既然你不想答,我也不想答,何不就此打住?” “不过夏篱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三忆坚定的说。 只见南楼眼中紫光一闪,随即又笑道:“这恐怕不是你我说了算。” 三忆也笑道:“当然,何不请出夏篱姑娘,如此佳境,若无美人,岂非一大憾事?” 南楼自出道以来便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如此争锋相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三忆竟颇感顾忌。他心中盘算着要怎样才能摸清三忆的底细,可是表面上还是很客气,始终带着迷人的微笑。若不是面对之人是三忆,而是个女子的话,恐怕早就浑身酸软,被迷的失了分寸了。 再说三忆,自从见了南楼,便由衷的赞叹南楼的风采,但在心里却时刻保持着警戒,对这人他好像有种本能的抵触,越是见他笑的灿烂,心中越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南楼说道:“世间男人为何总是心挂美人?有钱之人更想有钱,却不知一切皆是混沌苦海的幻境。” 这时三忆忽然记起了羊皮卷上的提示“锁海山南寻源”。 “这里不就是锁海山的南端,而沿途之处并无人家,羊皮卷提示这里是一切事情发生的源头,这神秘的南楼让人琢磨不透,他为什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修建这么大的庄园,而恰巧又将夏篱请来了这里,看来一切应该跟南楼有着某种关联。”三忆暗骂自己后知后觉,竟然差点忘了这么关键的线索。 想到这里,三忆试探性的念出了那首羊皮卷上的小诗“锁住千秋万代,众山独此一脉。任尔寻到天边,犹是源源无奈。笑看北往南来,皆是混沌苦海。正正倒倒插插,遗留爱我三思,四散无儿留意。”他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南楼。 南楼听罢,暗自一惊,他没想到三忆会知道这个。 三忆继续说道:“南楼君可知道这首小诗的意思?” 南楼故作惊讶道:“三忆这样问,难道与我这锁海山有关?” 三忆道:“你觉得呢?” 南楼道:“我怎么会知道?” “哈哈哈,确实,我也不知道,只是上山时听到山下的孩子戏耍时的说唱,觉得很有意思,想来没准说的就是锁海山吧。”三忆随口胡诌。 “哦?南楼很少外出,还不知坊间居然有这样的童谣,如果说的是锁海山,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宝藏的秘密不成?” 三忆笑道:“哈哈哈,是不是有秘密恐怕还需问南楼君本人吧,锁海山这么远离俗世的地方都能被变成歌谣,想必也自有他的道理。” 南楼心中暗笑,这首诗本来就是他写在羊皮卷上的,就是算定了几世之后,薛家会出玉璧灵童,而时间又恰好赶在红月当空魔界大门重新开启之前,为了让他们来自投罗网,在几百年前,南楼就开始精心布局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来的不是薛家子孙,竟是这横空出世的三忆。 【096】夏篱的衣服改革 ,最快更新刺璧 ! 夏篱此时在干什么?估计谁也没有想到。反正当阿裕接到南楼的传音,叫他带领夏篱登上观海楼的时候,阿裕就看到夏篱正拿着一把大剪刀蹂躏他主人南楼的衣衫。 “夏篱姑娘,你这是?”阿裕指着那几件被剪刀卡擦的面目全非的锦袍,不敢置信的张着嘴。 “嘿嘿,反正也闲的无事,这些衣服看是好看,但是不适合我,所以,我就给它来个改革。”夏篱得意洋洋的继续挥舞着剪刀。 “可是夏篱姑娘大概还不知道,主人是不会允许别人修改他的衣衫。” “啊?那怎么办,已经成这样了,要不,你再去找几件可以修改的。” “我?”阿裕哭笑不得的看着夏篱。 “呵呵,没有是吗?那我就不客气咯。”夏篱调皮的吐着舌头,嬉笑着拿起针线开始缝制那些衣衫残躯。 阿裕看着夏篱飞针走线,一时竟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当南楼催促的话语传到耳边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将主人的吩咐抛到了脑后。 “这个,夏篱姑娘,能不能暂时停下,主人要我带你到观海楼。”阿裕站起身来,脸上的神色开始不安,不知道主人是不是会发火。 “等等,马上就好了,现在就叫我穿成这样出去,太惨不忍睹了吧。”夏篱头也不回的继续着手中的忙碌。 阿裕没办法,只得走到门外将丹田之气凝于一线,施展传音之术告诉南楼夏篱此刻的动静。等了一会,没有接到南楼的回答,阿裕总算宽下心了,主人应该没有生气,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衣衫被肢解的下场。 “好啦好啦。”夏篱一边兴奋的叫着,一边扑到门口将门一把关上,阿裕站在门前被吓了一跳,这个女子还真是奇怪,昨夜初次见到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愁容,怎么一觉醒来竟然完全变了一个人? 夏篱拎着自己改造的胸衣,短裤,还有吊带长裙在房间里转着圈,总算是没有浪费自己服装设计师的才能,如果穿着这些走在时装秀的T台上不知道会惊艳多少人。 那南楼的衣衫布料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轻薄透气,柔软异常,光滑若丝,但是有不像是丝质的材料,整件长袍揉成一团,也只不过比拳头大不了多少,展开后居然没有一丝的褶皱,依然平滑似水。 夏篱将衣服匆忙的换好,可惜,没有镜子欣赏一下自己的新装,只得打开大门,大叫一声:“阿裕,快来。” 阿裕听到声音如此高亢,还以为夏篱出了什么状况,一个飞跃进了屋中,瞬间眼睛直了,只见面前的夏篱一袭白底金花的齐踝长裙,被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肩膀,露出了诱人的锁骨,腰间一朵淡蓝色大花上垂下几根同色的飘带,阿裕认出,那正是主人最喜欢的蓝色长袍,他傻着眼看着夏篱。 夏篱扑哧一笑,原地旋转起来,那长裙立刻舒展开,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层层叠叠,原来裙子里还有夹层,也是淡蓝色的。 阿裕收摄心神,咳嗽了一声:“夏篱姑娘真是巧夺天工,虽然这裙衫改自主人的长袍,但是却另有一番风味,阿裕真是佩服。” “呵呵呵,”夏篱听到如此的赞扬,真是心花怒放,她停留下来,走到阿裕的面前:“阿裕,以后就直接叫我夏篱好了,不要姑娘姑娘的,听着绕嘴。” “这个......”阿裕还没回答,夏篱的话又来了:“既然阿裕也喜欢,不如吧你的衣服也拿来,我帮你改改?” “呵呵,谢谢夏篱姑娘的美意,我看还是算了吧。”阿裕退后两步,似乎夏篱马上就要扑过来拔去他的衣服一般,心中打了一个寒颤。 “那随你吧,对了,你刚才对我说什么?要带我去哪里玩?” “对对,主人和客人正在观海楼等候夏篱姑娘,命我带路。” “你看看,我都说了不要叫姑娘,就叫夏篱,现在叫一次我听听。”夏篱前进两步,凑到阿裕的眼前,将脸抵近阿裕。 “我,”阿裕一下子脸憋得通红,想后退,可是已经无路,自己身后就是墙壁了,他躲闪着夏篱的眼光,小声的说道:“夏篱。” “我没有听见呢,再来一次大声的,不然,我是不会个你去的哦。”夏篱看着阿裕的窘态故意打趣。 “夏篱。”阿裕大声的叫了出来,然后紧跟着说:“请夏篱随我前去观海楼。” “呵呵呵”夏篱笑的开心,可是转瞬想到,见南楼无所谓,自己对他反正现在也是很好奇的,可是为什么要见三忆呢? 带着疑问,夏篱跟着阿裕登上了观海楼,一上去,马上扑到栏杆处大口的呼吸这清新的空气,然后指着远处兴奋的大叫:“哇塞,这里可真是漂亮,云浪层层,群山若隐若现,真的好像在天上一般。” “哈哈,原来夏篱姑娘跟我的感觉是一样的,光有美景还是欠缺,现在有了美人的点缀,这才是真的人间仙境。”三忆的笑声紧跟着夏篱的话响起。 夏篱转身跟正在等候的两个男人打招呼,只见他们的眼光都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新衣,那赞赏之色已经溢于言表,夏篱于是得瑟了起来,踮起脚尖走到观海楼正中,旋转了两圈,让那莲花绽放的瞬间再次展现。 “美哉,想不到夏篱姑娘真是巧手,竟然能将普通的长袍化腐朽为神奇,南楼真是大开眼界啊。”南楼拍着手,走到夏篱的身边,伸出手在她的腰间一览,狭长的凤眼中光彩流转。 夏篱注视着他的眼睛,心中一颤,怎么南楼的眼睛竟然一会是紫色一会是黑色?就像一汪梦幻的深泉,正在呼唤着自己跳进去,这简直太妖魅了,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起来,脸颊飞上了两朵粉云。 三忆看着夏篱脸上的神色,咬住了嘴唇,莫非夏篱跟南楼情窦已开?那样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夏篱不肯回薛家庄,而南楼也不让自己带她离开了。可是从薛家庄到这里路途不近,难道是夏篱一走出薛家庄就遇到南楼然后跟他来到此地的吗? 这样也不像,如果南楼真的在薛家庄附近出现过的话,以他的外表和排场,不可能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自己并没有听到一丝的风声,这只能说明,夏篱是在这里遇到南楼的。可是她是怎么来的呢?为什么阿裕说是被他主人请来的? 越想问题越多,但是三忆将眼光再转向夏篱时,她却已经跟南楼肩并肩的站在栏杆处眺望风景了,看着他们的背影,三忆也不得不说,确实如同金童玉女般的相配,绝对不亚于夏篱跟薛暮云站在一起。只是薛暮云多了一份英气,南楼多了一份魅力。 夏篱不知道,刚才她旋转着展示自己的服装改革时,那肩膀上的半块玉璧刺青也深深的烙进了两个男人的眼底。 【097】南府的规矩 ,最快更新刺璧 ! 三忆悄悄的转身跟在阿裕的身后离开观海楼,南楼嘴边掠过一丝微笑。 走回到院子,阿裕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问道:“客人一路跟着阿裕,不知有何事?” 三忆呵呵的笑着走到他的面前,指着满园的花草说道:“三忆有个疑问,南府建的气派宏伟,这必定要花很多的银子,看你家主人一副出世的摸样,这钱从哪里来?难道真如坊间传闻,锁海山有宝藏不成?而宝藏又恰好被你家主人所获?” “哈哈哈哈,”听完三忆的话,阿裕放声大笑:“锁海山有宝藏?这是哪里的传言?不过说的倒也没错,这里确实有宝藏。” “哦?”三忆本是信口胡诌,没想到阿裕却是这样回答,不觉兴趣大增,看来自己需要的答案就要出现了。 “如果说锁海山有宝藏的话,那就是我家主人了。” “阿裕此话怎讲?” “不知客人是否听说过‘药死人,活白骨,一丸仙丹渡众生’这句话?”阿裕不答反问。 “当然,这是指江湖中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只是可惜大家都只是耳闻,却无人见过他的真容。” “哈哈哈哈。”阿裕笑不可支:“无人见过真容?那客人见到的是谁呢?” “难道是?”三忆恍然大悟:“原来南府主人竟然就是那位神医不成?” 阿裕但笑不语,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果然如此,难怪看着你家主人只觉得高深莫测一般。” “看看这满园的花草,都是早年主人走遍大江南北,塞外高原采集移植到此,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时取来方便。”阿裕得意的笑着。 三忆心中却突然涌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南楼是神医,看似不假,可是他才多大的年纪?这庄园怎么看都有些年头了,刚才阿裕说药草都是南楼早年移植到这里的,那时他有多大?自己虽然来的时间只有几个时辰,但是已经可以确定,这南府中只有这主仆二人,平时又是什么人为他跑腿,传递江湖消息呢? 见三忆没有说话,阿裕说道:“客人今天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这个,我不是说过了,我想打搅几天,把附近的山水看个尽兴,更何况跟南楼君相见恨晚,正好借此机会亲近亲近。” “那好吧,既然客人执意留下,希望客人能遵守南府的规矩,出了这个院子,请不要四处走动,我家主人喜静,特别是制药时不欢迎外人打搅。这里还有一间房,客人就暂时在这里休息吧。” 阿裕打开夏篱院中北房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忆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请客人休息吧,吃饭时,阿裕会来通报。”阿裕一个躬身后离开。 三忆躺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这几天马不停蹄的赶路早就让他疲乏不堪,可是躺在床上,打量着整个房间的摆设,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少了什么,可是又不清楚缺什么。 还有满脑子理不清楚的线头,纠结在一起,让三忆不知从何下手,只能跟脑中的瞌睡虫做着斗争去强行寻找出路。 天气炎热,屋门关上后没有一丝的风进来,三忆起身脱去外衣,只穿一件小褂坐在了桌前,一边思索着,一边用手无意识的把玩着颈间挂着的饰物。 那件饰物似玉非玉,质地光润,成扇形,闪着墨黑的光泽,此刻被三忆捏在指尖翻来调去的把玩。 是不是要冒险一探南府的深浅?三忆现在纠结这个问题,可是似乎有点冒失,这个南楼深不可测,他的家仆小小年纪都能跟自己的武功不分上下,夏篱没有任何的功夫,若自己被他们发现来此的目的,闹不好不但自己很难脱身,夏篱也会被牵扯进来。 可是要是不探探,自己又不甘心,羊皮卷的提示不会是空穴来风,但是这里似乎只有这一户人家,况且听了阿裕的介绍,三忆的直觉告诉他,羊皮卷所指就是南楼,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莫非跟南楼的药有关? 不对,不对,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三忆自己否定了。虽然江湖中人没有谁见过神医的真面目,但是被他医治好的例子却是比比皆是,只是听说求他的药,费用是很高的,但是因为灵验,所以趋之若鹜。连当今国主的‘回魂丹’都是出自他之手。 对了,三忆一拍大腿,纳兰不是说兰花指盗取了回魂丹,国主大怒吗?若自己能在南楼这里求到回魂丹,那纳兰他们不是就可以交差了,专心帮助薛暮云。自己也可以用这个当借口进南楼的院子一探究竟。这可是最好的借口了。 想到这里,三忆顿时觉得百骸皆通,舒爽不已,困意顷刻间袭来,他起身走到床前一头倒下。 观海楼上的南楼一待三忆离开,迅速松开自己揽住夏篱腰肢的手,退到一边。 夏篱有些惊愕的望着他,但是一接触到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竟然开始了莫名的紧张,忙把头调转过去,看着云海。 “小篱儿,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些什么?”南楼缓缓开口,语中满是温柔。 “我,我想问问南楼,这个三忆要把我带走,你会同意吗?” “这个我说了不算,要看小篱儿自己的意思了。”南楼微笑。 “那你就别同意,我现在不想看到薛暮云,不对,是以后也不想看到。”夏篱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后话。 “呵呵,小篱儿为什么不想见他呢?” “男人都是花心鬼,讨厌死了。哦,除了一个人以外。”夏篱想起了木云,木云是不花心的,木云是唯一的好男人。 “呵呵,是吗?除了我吗?”南楼打趣道。 “啊?加上你就是两个了。” “哈哈哈。”南楼看着夏篱的表情很是好笑,没想到这女子说话不经大脑。 “你笑什么笑,难道我说错了?” “没有没有,小篱儿说的完全正确,这世上的好男人就再多一个南楼吧。” “南府这么大,应该很多好玩的地方,我们干脆下去,我想到处转转。”南楼在笑,夏篱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忙转移话题。 “南府虽大,但是小篱儿要记住,不可以到处随意走动,只在你的院子里玩好了,要是觉得闷了,就叫阿裕陪着,知道吗?”南楼微笑着吐出每一个字。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南府的规矩,如果不想被三忆带走,小篱儿就要乖乖的听话。” “那好吧。”嘴里答应着,夏篱心中却拿定了主意,只要三忆一离开,自己非要找机会把这个南府转遍了不可,南楼说的这么严肃,一定有什么秘密怕被自己发现,想到这里,夏篱更是跃跃欲试,恨不能马山展开她的探险之旅。 “我们下去吧,我去找三忆聊聊,小篱儿就继续做衣服吧,这衣衫被你一改,确实好看许多,呵呵。” 夏篱巴不得南楼这样提起,马上举手赞成当先领路往山下跑去。 【098】三忆是何人 ,最快更新刺璧 ! 躺在床榻上的三忆一直都在假寐的状态中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这样的感觉已经很多年了,自从离开父母后,每当困意来袭就会伴着一个声音若远若近的开始在他脑中盘旋“龙儿,龙儿,快快醒来!” 三忆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他又听到了那声音,如往常一样,三忆想挣扎着起来,可是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那呼唤就像梦魇一样,将他困在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时间仿佛回到了很早很早以前,在一座大山深处,住着一对以狩猎为生的夫妻,他们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 一个初夏的早晨,丈夫正要出去打猎,忽然天空风起云涌,本来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电闪雷鸣,意外的出现,打破了山里的宁静。 就在这时,已经怀孕十二个月的妻子竟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即将临产,这个孩子很奇怪,超出了正常孩子分娩的时间,到了妻子怀孕十个月的时候,孩子还没有一点出生的迹象,于是焦急的丈夫请来了稳婆,稳婆检查完后也是一脸诧异的告诉夫妻两个:“所谓瓜熟蒂落,这个孩子一切正常,现在迟迟不能出生,大概是还没有长好。” 于是夫妻两个暂时按下了恐慌,耐心的等待着孩子的降临,这一晃两个月又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没想到,孩子却在此时,说来就来,这一刻,到哪里去找接生娘呢? 丈夫手忙脚乱的照顾着撕心裂肺哭喊的妻子,可是阵阵剧痛涌来,孩子却不肯老实的出来,妻子的气力渐渐的耗尽,丈夫手足无措,正在这时一阵巨雷滚过,婴儿的啼哭声紧跟着从茅屋中传出,天空顿时恢复晴朗。 说来也奇怪,自从这孩子出生后,山里就出现很多异事。 比如一口荒废了十多年的枯井,一夜之间水升数尺;每到干旱的季节,这里居然也是雨水充沛;孩子出生前,丈夫出去打猎,有时候几天都没有猎物,孩子出生后,每次出去都收获颇丰,这对夫妻便坚信孩子是天神下凡,给他们带来了好运,自然是如获至宝,疼爱有加。 可是这个孩子的命运却很坎坷,从小磕磕碰碰不说,在三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几乎要了他的命,还好碰巧遇到一个采药的郎中,才幸免于难。 六岁那年出去玩耍,没想到在山里迷失,几天之后才在小溪边被找到。母亲直搂着他哭道:“苦命的儿啊,这几天你是怎么过的?担心死娘了。”没想到孩子带着稚气笑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就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睡着了,还梦见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和我说话呢!”母亲哪里还管那么多,赶紧把他带了回去。 几年之后,山里又来了一个道士,自报名号曰“无玄子”。此人道骨仙风,一看便知是世外高人。 无玄子对孩子的父母说:“此子骨骼清奇,将来自有一番作为,注定不该留在这深山老林,若留在此处恐有无妄之灾。我愿收他为徒,两位以为如何?” 孩子的父母虽然万分不舍,但是他们想到这些年自从孩子出生后所经历的事,也知道自己的孩子与众不同,又担心真会如道士说的有无妄之灾,就勉强同意了。 临行前,孩子的母亲拿出一件似玉非玉,闪烁着墨色光芒的东西,给孩子挂在颈间,叫他随身佩带,千万不能丢了。 孩子很好奇的看着母亲给他戴好,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母亲说:“我也不知道,是你出生的时候抓在手里的,你小的时候顽皮,怕你弄丢,所以我一直收着。” 这个孩子,自然就是三忆了。 也就从他带上那块奇怪的饰物开始,那个声音就会在他每次入睡前出现,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 当日三忆跟着无玄子出山之后,随着他游览众山,十多年间无玄子倾囊相授,让三忆受益匪浅,不仅学得一身武艺,琴棋书画也都略懂一二。 直到有一天,他们行至江南,三忆遇到了初出江湖的青丝红线姐妹俩。 无玄子道:“我们师徒缘尽于此,你且留在这里经历红尘,为师已觅得佳处潜心修道。” 三忆虽然不舍,但是无玄子执意离开,临别留下一句话:“无缘切莫留恋,有缘自会相见。” 师傅离开后,三忆跟青丝甚是投缘,每天相伴在一起吟诗作画,习武练剑,本来以为以后的日子就会这样开心的度过,跟青丝结成一对神仙眷侣,不恋红尘,谁想到,红线的一次外出,再回来后跟来了纳兰,于是,美梦被打碎,爱侣成香魂...... 再说南楼将夏篱送回她的院子,看她走进房内将门关上,便直接走到北屋来找三忆。刚推开门,就见三忆正光着膀子倚榻小憩。 南楼正欲转身离去,眼光一瞟间,突然见到三忆肩旁,垂落在床上的贴身佩饰,不觉心头一惊。 三忆不认得这个伴随了他多年的饰物到底是什么,可南楼一眼就认出那是一片龙鳞,正是青龙转世唯一的凭证。 “原来这三忆竟是青龙,难怪猜不出他的来历,难怪他能破我的心法。”南楼想起上个红月当空时跟青龙朱雀的生死之搏,不禁暗忖道:“既然三忆是青龙,又在此时出现在薛家庄,那么朱雀必定也会出现,会是谁呢?是否应该趁着青龙朱雀还未相认的机会先解决掉三忆?” 南楼提步向床榻走来,虽然脚步声轻的好似没有,但三忆颈间的那片龙鳞墨光一盛即暗,不知怎么的,就刺激了三忆,将他从梦魇中惊醒。 三忆睁眼见到南楼已经走到窗前,连忙起身道:“不知南楼前来,三忆失礼了。” 南楼收回凝于掌中的力道,赔笑说:“无妨,我也是刚下山,本来想找三忆聊聊,看到你睡着了,正准备离开。” “呵呵,既然南楼来了,三忆也醒了,说明正是聊天的好时机,来,来,坐下聊。”三忆拍拍身边的床板。 “如此当然最好不过了。”南楼微笑,毫不在意的往三忆的身边一坐,接着问道:“南楼走遍大江南北,见过无数奇珍异宝,可是还没有见过三忆颈中所挂之物,不知,那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很是奇怪。” “哈哈哈,”三忆听到南楼的话,用手举起龙鳞凑到眼前:“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 【099】话锋 ,最快更新刺璧 ! 南楼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道:“那你是怎么得来的?” “其实当初我娘给我的时候,只说是我出生的时候抓手里的,具体的怎么来的,当时年少,我也没问。”三忆毫不在意的说完站起来,走到桌前给南楼倒上一杯茶。 “原来如此,看来是无法知道这是什么宝贝了,真是遗憾。”南楼接过茶水,吹了两口,然后端到嘴边轻啄一下。 “这个东西不过就是一件装饰,我倒是不那么在意,要不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南楼若喜欢,我会送你的。” “呵呵,君子不夺人所爱,三忆的盛情,南楼心领了。”听到三忆的回话,南楼心中暗喜,原来三忆并不知道自己的出身,自然也不了解那龙鳞的妙处,看来只要想跟什么法子让他跟龙鳞分开,他就对自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这个......”三忆想起听过的传言,开口问道:“三忆一直不知道南楼原来就是江湖上声誉极高的神医,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呵呵,三忆真是客气了,区区谬赞,不提也罢。” “只是三忆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来听听。” “我看南楼如仙人一般,远离尘嚣,在此隐居,那些寻药的人如何知晓你的下落?你又是如何将神药赠与他们呢?” “这没什么奇怪的,南楼的确不喜尘世的纷扰,但是在江湖走久了,多少还有几个知己朋友,一切消息都是他们传递的,南楼只负责在此制药就可。” “哦,原来是这样。三忆听说当今国主的还魂丹也是出自南楼圣手,不知南楼可否赠与三忆几丸?” “呵呵,我跟三忆相见恨晚,本来这赠药一事也没什么不可的,只是还魂丹不是补药,南楼制药都是根据对方的病症,对症下药,三忆身强体健,根本无病无灾的,要那回魂丹有什么用?带在身上,还要担心别人的觊觎,给自己无端惹事上身。” “呵呵,只是听说那回魂丹活死人,生白骨,像三忆这样行走江湖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跟别人兵戎相见,受伤的事情也随时发生,只是想着又神药在身,心中宽慰吧。不过,南楼要是不舍得,三忆也不会强求的,就当我没说过吧。”三忆嘿嘿的笑着,没想到自己编瞎话也有点天才。 “呵呵,三忆要是如此说,南楼倒是惭愧了,这样吧,回魂丹我可以送给三忆,只是这药性猛烈,非万不得已不要服用,否则会变成催命的阎罗。” “如此,三忆就先多谢南楼的恩惠了。”三忆抱拳行礼,耳中却捕捉到门外细碎的声响,看看南楼仍旧是不动声色,一脸的微笑,于是也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门外偷听的不是别人,正是回房后百无聊赖的夏篱。 本来她还蛮有兴致的改着新衣,可是想到南楼去找三忆聊天,不由的心中不安了起来,于是,她悄悄的溜到三忆的门外,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是不是关系到自己的去留。 “本来南楼还想请三忆多都留些日子,我们好亲近亲近,可惜刚才得到讯息,明日有客到访,所以,今天南楼会好生的款待三忆,明早,就请三忆离去吧,有缘我们自会再见。” 三忆心想,南楼在下逐客令,这么说明天来人一定是重要的,自己倒是可以假装离开,再回头侦查一番,于是回答:“好啊,谢谢南楼今天的收留,出来的久了,也是该回去了,明天一早三忆会现行离开,在这里先跟南楼辞行了。” “呵呵,晚些时候,我会叫阿裕将回魂丹送到,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期。” “不过,”三忆不等南楼说完,将话题打断。 “哦?不过什么?” “不过,三忆明早离开时,希望能带着夏篱姑娘一起走。”三忆决定试探一下。 “呵呵,恐怕夏篱姑娘是不会跟你离开的。” “为何?难道夏篱姑娘是南楼的至亲之人吗?” “这倒不是,只是夏篱姑娘曾恳求在下,希望能够留在南府,既然南楼已经答应,又怎么能食言呢?” “呵呵,这是南楼的一面之词,夏篱跟薛家庄少爷薛暮云两情相悦,又怎么会决定留在这里呢?”三忆听到门外的呼吸声变得急促。 “这有何难验证的,此刻夏篱姑娘就在门外,请她进来一问便知了。”南楼笑着将脸转向门的方向,提高声音说道:“小篱儿,别躲着听了,进来吧。”语毕,一挥衣袖,门即刻打开,正专心偷听的夏篱没留意,一个前扑,摔进了房内。 夏篱抬起头,看见三忆若有所有的表情,还有南楼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感觉脸庞发烧,很尴尬,可是又不能总是趴在地上,她可怜巴巴的看向南楼。 南楼好笑的看着夏篱的表情,手在袖中轻轻上抬一下,夏篱感到身下仿佛有人在举起她一般,自己竟然不用动就站立了起来。 “三忆,你问问吧。”南楼低下头,继续去喝他的茶水,看叶不看这边一眼。 “夏篱姑娘,明日一早三忆即将返回薛家庄,不知姑娘能否跟我同行。” “不,我不回去,我再也不回去了。”夏篱回答的很坚决。 “为何?似乎你跟薛少之间出了误会,不如回去解释开,薛少这段时间茶饭不思,一直在担心姑娘。” “担心我做什么,他不是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干嘛还要来招惹我。难道他想做个始乱终弃的人吗?”夏篱想起自己在薛暮云房中看到的那一幕,心中酸溜溜的。 “这话说的很严重,难道他对夏姑娘做了什么?”三忆诧异了,怎么夏篱的嘴里始乱终弃都出来了。 “他做了什么心理清楚,你去问他吧,反正这薛家庄我是不会回去了。” “如此,三忆就不勉强了,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他是个花花公子,我才是真的可惜,信错了人,眼睛瞎了。” “呵呵呵,南楼打断一下,既然小篱儿已经不回去了,就不要再为过去做无谓的争执,现在你们也算是旧友重逢,就好好的聊聊,南先告辞了。” 南楼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回过头,看着将头掉转过来的夏篱,眼中紫光一闪,然后微笑,离去。 夏篱接收到那紫色的光芒,心中竟是一颤,好像自己没了心神一般,只留下了躯壳,她缓缓的转身,对着三忆微笑着说道:“三忆,你觉得我漂亮吗?” 三忆怀疑的看着夏篱,不知她为什么问自己这个,但是嘴里还是老实的回答:“若论长相,夏篱姑娘绝对在三忆见过的女子中,独占鳌头。” “那三忆会对夏篱动心吗?”夏篱一边问着,一边向三忆靠拢,脸上媚态毕现。 “你,你这是作何?”三忆没想到夏篱片刻间就像换了一个人,不禁提高警觉。 “唉,自古红颜多薄命,夏篱要是个男子多好,可惜生就了女儿身,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啊。”夏篱走到了三忆的身前,将手抚上了三忆赤裸的胸膛。 “请夏姑娘自重。”三忆后退,打掉了下来又准备上来的手,义正言辞的说道。 “三忆何必羞涩?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一层纱的关系。”夏篱上前两步,将脸凑到三忆的眼前,对着三忆的双眼一眨也不眨。 “夏姑娘如果喜欢上了南府主人,不回薛家庄也可自便,只是希望夏姑娘守好女子的本分,三忆跟薛少是挚友。” “呵呵,挚友?本分?都是狗屁。”夏篱脸色一变,“我守本分,他就可以跟别人上床胡搞吗?” 三忆总算听出来意思了,虽然这夏篱说话的语气让他一时之间还无法跟原来的那个夏篱相提并论,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了,一定是薛暮云坐了什么,让夏篱无法接受,所以离家出走,并不再回头,她说的胡搞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薛暮云又有了别的女人,但是会是谁呢?看薛少这段时间的表现,完全是心中只有夏篱一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篱姑娘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凭我对薛少爷的了解,他对你可是痴心一片。” “算了吧,这世界上的好男人只有一个,不对,是只有两个,薛暮云被除名了,你告诉他,夏篱再也不想看见他,从此我们是路人甲,和路人乙。” 三忆越听越糊涂,他搔了搔脑袋,胸前摇摆的龙鳞引起了夏篱的注意,她好奇的凑到跟前,拿起那龙鳞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闪闪发亮,造型别致,戴着好有性格哦。” 三忆见她好奇,将龙鳞取了下来放在夏篱的掌心:“好奇就看看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夏篱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看着,嘴里啧啧有声:“太可爱了,这绝对不是什么玉石之类的,到底是什么矿物质?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在首饰店也没有见过这种材质的首饰,看着造型,啧啧,就像鱼鳞一样,可惜没有这么大的鱼鳞,这东西要是装饰在帽子上是个什么效果呢?” 夏篱的话听在三忆的耳中,感觉很是有趣,还是第一次听人说道这东西像片鱼鳞,可是听夏篱这么一说,再仔细的端详一下,自己的饰物还真的就像一片放大的鱼鳞。 “还给你吧,我看看就好。”夏篱依依不舍的吧龙鳞还给三忆。 这时三忆想起,有几次自己遇险前,这个饰物都发出短暂的光芒,但是自己全身若针扎般的疼痛,这是不是说明这饰物有预警的作用呢? 【100】饭桌上也不得安宁 ,最快更新刺璧 ! 阿裕的出现打断了三忆的沉思,他抬头望望才发现夏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阿裕站在门口,脸上又浮出那纯真的微笑:“三忆客人,我家主人请你过去用饭。” 三忆套上衣衫,跟在阿裕的身后来到了前院的大厅,此时,大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夏篱正一脸研究似的看着桌上的菜嘴里念念有词,南楼站在她的身边,还是那不变的微笑。 三忆走了过去,刚想开口,却见南楼摇了摇头,于是也摈住气息,站到了夏篱的身后,听她在说什么。 “咦?咦?咦?这是菜还是画?这可以吃吗?玫瑰红羊排搭配大红灯笼椒还有嫩黄的生姜,氤氲的香气四处弥漫;翠绿香芹与橘黄香干相互映衬,水嫩青瓜与三色皮蛋相互点缀;张牙舞爪红彤彤的大闸蟹,还有做成太极图案的番茄芋头牛肉羹,这些真的可以吃吗?”夏篱一边嘟囔着,一边咽着口水。 南楼跟三忆互相看看,终于忍不住都笑出声来,一心沉浸在菜里的夏篱这才发现身后的两个男人,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但是还是没有忘记伸出胳膊擦去嘴边的口水。 “南楼,想不到阿裕能做的一手好菜啊,看来三忆今天的口服不浅,只是这菜料是怎么收集的这么全呢?”三忆说出自己的疑问,新鲜的菜蔬还好理解,可这羊肉和大闸蟹怎么能同时出现在这里,更何况现在还是夏季,并不是吃蟹子的季节。 “哈哈,只要做出来客人尽管享用就是,何必执着于来自哪里呢?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南楼想要,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南楼眯起凤眼,浅笑。 “对啊,对啊,现在可以吃了吗?”夏篱见两个男人只顾说话,也不落座,急的叫唤了起来,昨天到现在她可是一直饿着肚子,现在肚子里的馋虫被那香气早勾的四处乱撞,腹中此起彼伏的歌声响个不停。 “哈哈,看来小篱儿饿坏了,都怪我,三忆请入座。”南楼当先坐下,先夹了一大块羊排放到夏篱面前的菜碟里。 “你们可以继续聊了,不用管我。”夏篱只来得及说上这一句,就埋下头大吃起来。 三忆端起酒杯,一口饮尽,说道:“好酒,这上好的女儿红,南楼居然也有,三忆真是有口福。” “呵呵,这是国主赐的,还有呢,三忆若喜欢,明日带两坛去。” “那三忆就不客气了。”三忆心中又开始转圈,这南楼时刻提醒着自己明早离去,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对我已经起了疑心? 南楼注视着吃的不亦乐乎的夏篱,时时帮她夹着菜,见她只顾着吃,索性自己动手帮她把蟹子打开,将蟹肉拨出来,蘸好了小料再放进她的碗里。 三忆观察着,怎么看,都觉得南楼跟夏篱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如果说是情侣吧,看着南楼像,夏篱不像,若说就是普通的朋友,这两个人的态度又像是很亲密,他们到底是啥关系?自己回去该怎么跟薛暮云形容呢? 再说了,根据他们几个人在薛家庄的研究判断,这夏篱应该也是红月当空时的关键人物,把她留在南府,合适吗?这个南楼到现在也难分敌友,万一他是? 这时候,三忆突然想起在寒玉洞中,薛暮云拿出的那卷竹书,上面清楚的提示了红月当空时,魔尊会打开魔界出口,这个魔尊是谁?没有人见过,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又是以什么面貌存在呢? 对魔尊来说,要想打开魔界大门,那一定要破除天机宝镜,现在看来,这夏篱跟薛暮云对天机宝镜都有莫大的重要性,如果自己是魔尊的话,一定会先除去跟天机宝镜相关的人,比如夏篱。 想到这里,三忆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将目光转向南楼,见他还在耐心的帮夏篱剥着蟹肉,满脸都是宠溺的微笑,怎么看也不像是对夏篱别有居心的样子。 三忆在心中暗暗责备自己实在是多虑了,这南楼怎么可能是魔尊呢?魔尊应该是暴虐的,邪气的,南楼一派斯文,可是心中却总有一丝不安来回的跳动。 南楼似漫不经心的瞟了三忆一眼,三忆顿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他甩甩头,将酒杯注满,又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再看时,南楼依然是满脸笑容的为夏篱服务。 难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三忆想不明白了,这个南楼为什么总是似有若无的让自己感到紧张,看上去,他除了是个什么的医者,再也没啥了。 “三忆快点尝尝,阿裕的手艺真的很不错,等你明早离开了,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尝到了。呵呵。”南楼的话语传了过来,三忆心头一紧,又一次提醒自己明早离开,为什么? 一顿饭就在三忆的猜忌中吃完了,夏篱是吃的非常的尽兴,下桌的时候,叫阿裕拿来一个大盘子,那那些蟹爪都装是进去,然后说道:“你们谈话我不懂,我先回房了。” 说完,端着她的餐后点心一骨碌的跑去了自己的院子。 阿裕收去了桌上的碟碟碗碗,重新提来新砌好的茶水,然后转身离开,将门关上。 南楼给三忆倒上一杯茶,然后做下去开口说道:“这顿饭三忆似乎吃的不是很开心,总觉的你心事重重,能说说看吗?” “哈哈,三忆是个粗人,吃东西也不会细嚼慢咽,这好吃的就大口吞咽,怎么会想许多。” “是吗?那就好,本来想留三忆多盘桓几日,只是太不凑巧了,以后但愿有机会,我们还能把盏同欢。” “一定会有机会的,夏篱不是在这里吗?她也算是三忆的朋友了。哈哈哈。” “嗯,的却,只要有夏篱在此,跟她有关系的人自然会出现的,呵呵,喝吧。” 南楼的话似乎话中有话,这让三忆起了戒心,跟夏篱有关系的人自然都会出现,什么意思?难道这南府吧夏篱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守株待兔吗?为什么? 【101】读心壁 ,最快更新刺璧 ! 阿裕适时的送来了新茶,三忆起身告辞,走出大厅不远,隐隐传来南楼的话声:“阿裕,今晚月色很好,我去锁海山上看看断魂草,你在观海楼等我,不要离开。” 三忆心中大喜,如果南楼主仆离开了南府,自己正好可以进去打探一番,看看有什么线索可以证明南楼的身份。尽管他不愿意南楼跟魔尊挂上钩,但是心中总有个声音在提示他,这个南楼绝对不是单纯的神医,所以他一定要冒险一探究竟。 三忆躲进了南府前院房间的拐角阴影处,精神高度紧张的注视着大厅。 很快,阿裕在前南楼在后走出了大厅,离开时,阿裕有意无意的往三忆藏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迅速离开,南楼还是一如平常,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 一等到两个人消失,三忆迅速走进了大厅,在左右两边的厢房搜寻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他走出来,站在院子里,看到左侧的房间上着锁,于是凑过去,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将窗纸捅了个洞。 房间内漆黑一片,但是却有浓郁的药香从洞口处飘出,三忆想起阿裕的话,除了自己的房间不要到处走动,特别是南楼制药的地方不可乱闯,心中便越发的对这药房好奇了起来。 三忆是一个一有想法马上付诸行动的人,这好奇心一来,也不计后果了,原本就是为了来一探究竟,既然有机会又怎么能错过。 三忆推了推窗户,发现竟然可以打开,想这南楼一定不会想到有人敢来这里,所以没甚在意,说不定连门也都是虚锁的。 三忆飞身从窗户越入,然后轻轻的关上。这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提高了警觉,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线,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药炉,上面还冒着七彩的烟雾,刚才闻道的药香似乎也就是从这里发出。 这个房间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的多,正中的壁上画着一副奇怪的图案,那里没有天没有地,仿佛是在云雾之中,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坐在中央,四周有很多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好像在对他膜拜。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巨鼎,有一个很怪异的人正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流入巨鼎,旁边还有很多这样的人拿着匕首,朝巨鼎走去,好像都是要奉献自己的血。 巨鼎的上方挂着一个像是镜子又像是月亮的东西,发出一种幽冷的光芒,正好照在滴落的鲜血上。 三忆看的如在云里雾里,弄不清楚这是在表达什么,像是某种宗教礼仪,又显得太过诡异。 三忆忍不住靠近过去,想去摸一下画中的那个巨鼎。 就在这时,壁上的画里面正在割腕滴血的人竟然回过头,朝着三忆笑了一下。 三忆的阅历可以说是非常丰富的,可是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以至于让他跌落的手中的火折子,一下子这里又回复了黑暗,那阴冷的笑声,就在这黑暗中回荡着。 三忆直冒冷汗,俯身去摸索火折子,当他将火折子再次点亮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让他吓了一跳的画面不见了,这回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三忆最熟悉不过的景色。 飞溅的水花,飘扬的柳絮,树下弹琴的女子,还有女子对面正含情脉脉注视着她,横笛吹歌的男子。 三忆看着这画面,身体开始颤抖,泪水不知不觉盈满了双目,那画中的女子似乎活了一般,扭过头冲着三忆嫣然一笑,眉目间顾盼生辉,那红艳的双唇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要倾诉。 “青丝,青丝。”三忆冲到画中女子身前,哽咽着,伸出手抚摸那女子的脸颊。此刻他已然沉浸在对青丝的怀念中,浑然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也更顾不得去思考为什么画面竟然会起了变化。 此时,事情的始作俑者南楼正惬意的坐在自己的房中享受着极品毛尖,刚才三忆离开时,他故意说出那话让三忆听到,就是希望三忆的好奇心被吊起来,自动走进炼药房,因为对三忆实在有太多的顾虑,南楼要借助炼药房中的读心壁来一探三忆的底细。 那读心壁可是南楼耗费了千年所练,就像一面镜子般能反映出站在它面前的人心中最隐秘的想法,三忆果然中招了,在读心壁的面前,他尘封的往事被一一的揭开,跟青丝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赤裸裸的呈现在南楼面前飘荡的茶雾里。 南楼挑着眉毛,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自语道:“我道青龙转世能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不过是俗人一个,逃不出卿卿我我的红粉陷阱,对你又何须多虑?” 刚说到这里,袅袅的茶雾忽然没有了画面,南楼凝神运气,双手一笼,将四散的茶舞重新聚拢成柱,片刻后,画面重新出现,只见是一个破旧的竹屋,里面一张竹榻,上面坐着一个老人。 南楼一看这个老人,眉头忽然紧锁,愤愤道:“好你个月老,居然是你在背后整花样,难怪我无法探出三忆的底细。想不到你也下凡来了。” 画面突然消失,茶雾也紧跟着没有了,南楼知道三忆现在必定是已经恢复了神智,忙将袖子一挥,桌上的灯随即熄灭,房间一片黑暗。 三忆现在的确是醒了,当他沉浸在对青丝的想念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师父天机老人的叫声,他擦去眼泪,这才发现,面前的画面已然是他跟天机老人修炼时居住的竹屋。 三忆看着师父慈爱的笑脸,心中顿时一片清明,连连暗呼惭愧,退出了炼药房。 站在院子里,看看周围的房间都是一片黑暗,想那南楼一定跟阿裕还是观海楼未归,再继续去查探吗?三忆又了一丝疑虑,万一再进入刚才的幻境,自己或许不能全然脱身,还是等回去薛家庄后跟他妈商量一下再来。 于是,三忆迈开步子向后院掠去。 【102】潜伏 ,最快更新刺璧 ! 天色见亮,微露晨光,有凉爽的清风从敞开是门外涌入。 三忆昨夜回来后便上榻酣睡,这一觉睡的很是安稳,睁开眼后,在榻上伸了个懒腰,顿觉浑身舒畅,他一骨碌起身,走到门口,只见门外放着两坛女儿红,其中的一个酒坛泥封上还多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三忆将瓷瓶拿起,眼光落在瓷瓶上的两个字‘回魂’,于是脸上一笑,返身进房,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巴一顿猛灌。 茶壶空了,他擦擦嘴巴,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离开,走到院中,不经意的将目光扫向了夏篱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歌声:“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温暖我胸口......” 三忆想了想,将怀中的两坛酒放到地下,走过去拍打着夏篱的房门:“夏篱姑娘,三忆即刻就要返回薛家庄,有两句话想说给姑娘。” 夏篱醒着,还没有起床,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唱歌,听到三忆的话后,连忙将衣服穿好,也顾不得铺床叠被,连忙将门打开。 “三忆现在就要离开吗?为什么不多住几天?” “不了,薛家庄最近处了很多的事情,三忆要快点回去,只是薛少一直对姑娘念念不忘,不知道姑娘可有话要我捎给他吗?” “念念不忘,念念不忘。”夏篱在嘴里重复着这四个字,脸上一片凄然:“还有什么可说的,就替我祝他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 “唉,真是不知道姑娘这话从何而来,不过既然是姑娘的意思,三忆必定转达给薛少,不过。”三忆将话打住,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三忆这是怎么了?” 三忆没有答话,将夏篱往房内一推,自己也紧跟着进入了房间,被门关好。 “你想干什么?”夏篱马上跑到桌子边,将茶杯紧紧的攥在手里,眼睛死死的盯着三忆,只有再进一步,自己会毫不犹豫的用茶杯砸他的脑袋。 三忆好笑的看着夏篱,伸出手摆了一下开口道:“夏篱姑娘不要害怕,只是三忆有话要说,又怕隔墙有耳,你先稍安勿躁,坐下来听我说。” “我不坐,就这样,你快说。”夏篱不吃这一套,想糊弄她没那么容易,她仍旧警惕性高涨的盯着三忆。 “好好,我说。”三忆抬脚勾过一张凳子坐下:“夏篱姑娘,想必你对着南楼了解的也不多,虽然我跟他只相处了一天,但是可以感觉到这个人很不一般,也许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容易相处,所以,我希望夏篱姑娘住在这里能多加小心。” “南楼怎么了?我觉得他很好啊,温文尔雅,英俊漂亮,他会对我怎么样?” “总之,这个南府神秘,太神秘了,夏篱姑娘多个心眼总没有坏处。” “我知道很神秘,但是我才不担心的,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的发掘南府的秘密,嘿嘿。”夏篱想象着自己一身黑衣在南府的各个房间中窜上跳下,一排侠女的范儿,不禁乐了起来。 “呵呵,想来夏篱姑娘已经有了思想准备,那好,三忆就不再罗嗦,临走前,把这个留给姑娘。”三忆说完,取下颈间的龙鳞,他想过了,这个饰物如果真的有预警作用的话,留在夏篱的身边可以让她避开很多危险。 “这个!你是说你把这个东西送给我?”夏篱接到手中,惊喜万分,忙不迭的挂到自己的脖子上。 “错了,是暂时留在姑娘的身边,等有人保护姑娘时,三忆定当取回,哈哈,三忆去也。”三忆说完,笑着挤了一下眼,起身走出,抱起那两坛酒向前院走去。 “切,小气鬼,既然都交到我手里了,还要收回去。”夏篱不满的嘟囔着,很快又笑颜逐开的跑去床上一躺,欣赏脖子上的礼物去了。 前院一片寂静,三忆走到大门前,腾出一只手打开了大门,这时,阿裕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 “三忆客人,主人正在打坐,就不来送客人了,这是主人吩咐阿裕为客人准备的干粮。” 三忆接过,挎在了肩膀上:“呵呵,没关系,阿裕就替三忆传达对南楼的感激之情,若有缘,自会再相见,后会有期。” 本来想作揖,可是两只手被酒坛沾满,于是,三忆只得笑笑,点头示意。 阿裕将三忆送出大门,道了一声‘慢走’便返身将门关严。 三忆站在门前,对着威武的石狮子说道:“很快三忆便再来叨扰。” 辨别了一下方向,三忆提步向前走去,他要先找到白雪,然后再潜伏到南府的附近观察一番。 阿裕关上门,正要往回走,南楼已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眼神慵懒的看着他:“走了?” “走了。”阿裕马上低下头。 “很好,金无病来的时候,你把他直接带到药房,不要让夏篱看见。” “是,主人。” “嗯,去吧,我要去打坐了,没出来前,不要打搅我,看好夏篱,别让她乱跑。”南楼说完便转身,阿裕只觉得眼前一花,主人便消失了。 三忆转了半天,总算是转回到锁海山的脚下,他嘴里打着唿哨,很快,远处传来嗒嗒的马蹄声,一身雪白的骏马便冲到了他的面前。 “呵呵呵,别闹,别闹,我这不是来了吗。”三忆躲闪着白雪热情的亲吻,整张脸已经被白雪的舌头清洗了一遍。 “现在你要乖乖的,不许叫,我们去看戏。”三忆就像在对人说话一般的附在白雪的长耳朵边交待。 白雪打着响鼻,头点个不停,似乎听得明白。 于是,一人一马,悄悄的回到了南府的附近,为了怕被发现,三忆牵着马走过了南府,在一处突起的山石后停下了脚步。 白雪自然是乖乖的卧下吃草,三忆依靠这山石,观察着南府门前的动静。 一个上午就在等待中过去了,没有人出现,南府里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异动,三忆有点心焦,是不是去找白雪的时候,已经有人来过,并迅速离开了呢? 他一会看看太阳,一会看看南府的大门,随着太阳从正空慢慢的降落,三忆的耐心也消失的差不多了,他下了结论,要么就是自己跟来人已经错过,要么就是南府根本不会来人,这个说辞只是南楼让自己离开南府的借口。 正当三忆转身,准备叫白雪起身离开时,他的耳中扑捉到了马蹄声远远传来,似乎不光是马,还有马车。 三忆心中大喜,也许这就是南楼在等的人。 【103】夏篱走向木云 ,最快更新刺璧 ! 金无病下了马车,几步跨到南府的大门前,伸出手拍着门环,脸上一股焦虑之色。 很快,里面传来阿裕的问话:“是何人?” “小哥,快开门,金无病要拜见主人。” “哦,”门应声而开,显出阿裕的笑脸,“果然是金老大,主人已经嘱咐过,你今天会来,进来吧。” “主人总是神机妙算,金无病实在是敬仰万分。”金无病一边回答一边闪身进了大门,门很快的关上,院子里响起脚步声。 三忆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了,才从隐匿的山石后走出来,看着静默的南府皱着眉头,刚才阿裕跟来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原来这个人就是金无病,如果自己猜测的没错,他必定就是清风口中所说的师傅,照此判断的话,羊皮卷所提示的就是南楼了,而清风潜进薛家庄盗取天机宝镜一定也是南楼的意思。 三忆越想越是心惊,这南楼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天机宝镜?而他神医的身份又在江湖笼络了多少受他恩惠的帮手?现在薛家庄的众人都还不知道他的存在,一定要快点赶回去通知大家,早作防备。 想到此处,三忆叫起白雪,翻身上马,一溜烟的离去。 再说那金无病跟随在阿裕的身后走到了炼药房的门口,三忆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金无病后退两步,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主人不高兴? “主人正在打坐,吩咐金老大在此等候。”阿裕的笑脸不见了,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 “可是,金无病一直遵照主人的吩咐做事,不敢有一丝的怠慢,主人为何要惩罚在下?”看着阿裕的神情,金无病更是胆战心惊,他知道这炼药房,专为惩治犯错之人,自己曾亲眼目睹南府主人是如何对待做事不力的手下。 “呵呵,你这一问就已经在犯错,主人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说明吗?”阿裕的嘴里发出笑声,但是脸上却不显笑意。 金无病顿时脸色惨白,他怨恨的看了阿裕一眼,进了炼药房,阿裕紧跟着进去,门重新关上。 夏篱此时正躲在前院拐角的地方注视着发生的一切,她就奇怪了,昨天还拒绝自己改衣服的阿裕今天一反常态的送来一堆的衣服,拜托她给换个新样子。 起初,夏篱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是阿裕完全被自己的才华所折服,可是大半个白天过去后,她察觉出有点不对头。 阿裕除了吃饭时来通知她,出现了两次,南楼一直没见踪影,而夏篱走出房门想要出去转转时,每次走到院门口,阿裕就像鬼影一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她重新送回自己的房间。夏篱的好奇心就这样被挑逗了起来,再想想三忆离去时所说的话,她马上在阿裕送来的衣服中找出黑色的,修改修改自己再穿上,俨然就成了夜行人的摸样。 唉,夏篱叹着气,可惜没有镜子一睹自己现在的风采,不过不要紧,只要再来一个头套,晚上出去就不会被发现了。 于是,将黑色从头武装到脚的夏篱走到了院门前,还在犹豫着是不是等天黑了再溜达时,却听到前院传来的说话声,夏篱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前院的拐角处,看到阿裕还有那个将自己送到此地的老头一前一后的进了一个房子。 要不要跟进去看看呢?夏篱眼珠子乱转,去吧,里面有人,自己说不定刚进去就被发现了,不去吧,自己又很好奇那老头为什么要把自己送来此地。 经过了5秒钟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夏篱毅然踮起脚尖窜到了炼药房的门口。 窗户上有洞,夏篱眼尖,一下就发现了昨夜被三忆捅出的那个瞭望孔,忙不迭的将眼睛凑上前去。 奇怪了,她看到了屋里的陈设,只有一个飘扬着七彩烟雾的巨大药炉,再没有别的东西,包括刚刚进去的两个人也不见了。 夏篱眨巴着眼睛,真是奇怪,明明看到阿裕跟那老头一起进来的,可是人呢?难道这个房子里还有暗室?对啊,电影电视里的武侠片不都是这样吗?练功房里装着机关,然后不小心碰到,发现了暗门,然后进去就会揭开天大的秘密。 哇哈哈,夏篱狂喜,看来自己的探险之旅一开始就充满了未解之谜,那还犹豫什么呢?快进去。 夏篱尝试着推了推门,门悄然打开,她走进去,门又自己关上,房间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还好是黄昏,屋子里再暗也能辨别清楚东西的摆放,夏篱小心的绕过药炉,根据她在电视里看到的情节提示,伸手在旁边的墙壁上左拍拍,又拍拍,边拍边顺着墙壁走。 啪啪,声音不对,有情况。 夏篱将眼光凑到自己正拍打的地方,一下子冒出了冷汗,自己居然拍在了一只手上,而那只被自己拍到的手掌居然微微的泛红了。 夏篱吓得后跳两步,什么时候有人来到自己的面前,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可是等了几秒,没有动静,她壮着胆子抬头望向前方,傻眼了。 她看到了木云,她最爱最爱的木云,而刚才她就是拍在了木云向她伸出的手上。 夏篱短暂的眩晕,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木云又是清清楚楚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脉脉含情的眼光流露着千言万语的倾诉,那戏谑的笑容还是没有改变。 “木云,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走了吗?”夏篱走上前,将脸贴向木云的胸膛,冰冷的感觉瞬间传来,原来,这是画,一副显示在墙壁上的画。 夏篱被冰凉惊醒,可是她却奇怪了,刚才自己从窗户上的破洞向屋内窥探时,墙壁上一片空白,这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又是木云呢? 她注视这木云的双眼,想要理出一点头绪,可是,木云的双眼似乎有着魔力,夏篱看到两口水花旋转的深井,一个井里木云的笑脸若隐若现,一个井里是薛暮云深情的凝望,他们都在呼喊着夏篱。 夏篱走向了木云。 【104】读心梦魇 ,最快更新刺璧 ! 短暂的激吻眩晕过后,夏篱躺在木云的怀中,远处,层峦起伏一片葱郁,近处,小溪潺潺,树影摇弋,这是在一片安逸的小树林里。 木白坐在石头上,俯首凝望着夏篱,眼中万般柔情:“篱,我等这一刻好久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知道吗?” “嗯。”夏篱闭上眼睛,鼻子里哼了一声,很享受这午后的阳光。 “其实,我都设计好多次了,在不同的环境来勾引你,嘿嘿。”木云说话,笑了起来。 夏篱睁开眼睛,看着木云那坏笑的样子,伸出手指掐在了他的大腿上:“坏蛋,原来早有预谋的。” “呵呵,对你不能不多用心眼,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脑瓜又转的飞快,找个跟你单独谈情说爱的时间都困难。” “真的吗?我觉得我很简单哪,这不是被你拐上贼船了吗?”夏篱笑呵呵的坐起身来,将头靠在木云的肩膀上。 “所以,这艘贼船是要坐一辈子的,不许中途下船哦。” “嗯嗯,那要看船长的驾船水平如何了。”夏篱也学着木云的样子,嘴角一挑,坏笑。 “好,现在就给船员看看。”木云说完,一把揽住夏篱的肩膀,将她拢至自己的胸前,温润的双唇贴到了她的唇瓣上。 夏篱热切的迎合着,伸出舌尖顶开木云的双唇,跟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欢快淋漓。 “哎呀。”木云轻呼一声,使劲亲了夏篱一下然后松开了手:“宝贝,学习的很快哦。” 夏篱呵呵的笑着,飞去一个媚眼道:“那是老师教的好。” 木云一听,伸出两手就抓住夏篱在她的身上瘙痒,夏篱一边躲闪一边咯咯地笑个不停。 “宝贝,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俗话?”木云故作神秘的凑到夏篱的耳边轻声的低语。 “啥俗话?”夏篱自然不知道木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本正经的问道。 “哈哈哈,”木云笑不可支“当然是要想学得会,先跟师傅睡了,快说,准备好了没有?” 夏篱没想到从他嘴里蹦出这样的话,一下子羞红了脸,站了起来,扭头就走。 “篱,篱,你生气了吗?我是开玩笑的。”木云起身追赶,夏篱并不回头,反而是越走越快。 “你等等,唉,我是开玩笑的。”木云终于追上了夏篱,抓住她的胳膊,让她面对自己。 “好啊,你个坏丫头,原来在故意逗我是吗?”看到夏篱满脸忍得痛苦的笑意,木云张开五爪金龙开始咯吱她,一直到夏篱开口求饶,才罢休。 夏篱瘫靠在木云的肩膀上,被他拥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这时,前面的明亮的光线突然闪了几下后阴沉了下来,太阳似乎失去了光芒一般,就像个红色的气球挂在林外。 树林中弥漫着一层暧昧的色彩,夏篱笑着边说边回头:“木云,今晚上你去我家吧。啊?”最后收尾的话变成了惊呼,原来,身边搂着她行走的人居然不再是木云,而变成了薛家庄的少爷薛暮云。 薛暮云的长发被风吹的来回摆动,俊朗的脸上满是惬意,听到夏篱的话,不假思索的说道:“好啊,篱,自从那晚春风一度,我就一直在期盼下一次再拥抱你。” 夏篱推开了薛暮云,一连后退了几步,指着他满脸的讶异:“怎么是你,木云呢?木云呢?” 薛暮云也是一脸的惊诧:“篱,你没事吧,我就是慕云啊,你的慕云。” “不对,你不是木云,你把木云还给我。”夏篱声音颤抖,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我真的是慕云,你到底是怎么了,就不认识我了?”薛暮云走前两步,想要捉住夏篱的手,可是夏篱就像见鬼了一般,一边摆手一边后退。 “你别过来,你这个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吧木云还给我。” “篱,篱,你冷静一下,仔细的看看,我就是慕云,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薛暮云尝试着靠近,可是每走近一步,夏篱的身体就抖得更是厉害。 “篱,别怕,别怕。”薛暮云终于挨到了夏篱的身边,一个箭步跨到她的面前吧她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篱,我终于拥抱你了,你去了哪里,知道我想你想的快发疯了吗?” 夏篱一口咬在薛暮云的肩膀上,死死的不肯松开口,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薛暮云疼的呲牙咧嘴的,但是绝不松开自己的手,他怕这一松手夏篱又会消失了。 就这样僵持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太阳渐渐的消失不见了,树林中一片黑暗,夏篱终于松开了牙齿,挣扎着要脱离薛暮云的怀抱,可是薛暮云的胳膊箍得紧紧的,让她无法动弹。 “你松手,我很疼。”夏篱冷冷的开口,已经不复刚才的激动。 “你保证不会离开,我就松手。” “我保证。” 薛暮云刚一松开手,就听‘啪’的一声,自己的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夏篱,似乎她变得非常陌生。 “篱,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薛暮云捂着被夏篱甩了一巴掌的脸颊,问道。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要不是你的出现,我的木云不会消失,要不是你的出现,我也不会继续痛苦,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夏篱歇斯底里的叫着。 薛暮云眨着眼睛,看着眼神散乱的夏篱:“篱,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告诉我,快点告诉我。” “我遭遇了什么?我遭遇了天人永隔,跟挚爱再也不能在一起,你还给我木云。” “可我在这里啊,我就是慕云,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保证今生除了你我不会再看任何女人一眼。” “你是木云有怎么会跟别的女人做那苟且的事情?你是木云又怎么会背弃我们的誓言?你不是木云,你根本不是我深爱的木云。”夏篱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她缓缓的蹲下了身体,抱住自己的膝盖哭了起来。 薛暮云站在她的身边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要安慰她,又怕她再次激动起来。 夏篱悲伤的哭着,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除了她的呜咽声再没有别的声响,这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南楼的笑声:“小篱儿,你怎么在这里哭呢?” 【105】玄机 ,最快更新刺璧 ! 夏篱抽抽搭搭的回答:“为什么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呵呵,傻孩子,不是还有我吗?”随着南楼的话语,夏篱被他扶了起来,擦去夏篱脸上的泪水后,南楼继续说道:“小篱儿,人生一世,所经历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定数的,这个天地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永恒存在。” 夏篱抬起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南楼,觉得南楼真的就是唯一可让自己安心的人,可是现在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夏篱转过头看看周围,什么山,什么树林,早就无影无踪,有的只是白白的墙壁,还有那个彩烟飘扬的药炉。 “这个?”夏篱指着墙壁,刚才在这个位置明明看到了木云还有薛暮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小篱儿,这没什么奇怪的,这面墙壁名叫读心壁,会真实的显现你心中所想,你面对它时,最希望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原来,我也是希望看到薛暮云的。”夏篱小声的说,自己离开薛家庄就是想斩断跟薛暮云之间所有的联系,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早就有了他的影子。 “这个要问你自己了,对吗?”南楼眯着眼睛,伸出手指将垂到眼前的发丝一弹。 “可是,我跟他之间发乎情止乎礼,为什么他会说我跟他春宵一刻?”夏篱不解了,虽然刚才自己的情绪很混乱,但是薛暮云所说的每一句话她还是听进了耳中。 “呵呵,那一定是小篱儿心中很渴望跟薛暮云春宵一度咯,不要害羞,男欢女爱的人之常情,南楼不会笑话你的。”南楼背过脸去偷笑,夏篱能听到薛暮云那样说,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虽然他在打坐,但是南府所发生的一切都会显现在他面前的茶烟里,当看到夏篱对木云不舍不弃的执着时,确实让南楼震惊了。 如果夏篱不能走出那个梦,她还是无法跟薛暮云合璧,那么自己又如何挑战天神?如何让天神亲眼目睹魔尊南楼是怎样把他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宝镜玉璧组合一举拿下。 夏篱没想到看上去斯文一片的南楼说话会如此的直白,脸羞得通红,但是她却不想否认,自己当时看到落风跟薛暮云在一起时确实曾经想过,为什么薛暮云身上的女子是落风而不是自己。 看到夏篱的窘态,南楼呵呵笑着搂住她的肩膀:“好了,小篱儿,不记得南楼说过的话了吗?在南府不要到处随意走动,还有,你现在传的黑乎乎一身,吧你的美貌全部掩盖了,去换掉吧。” 夏篱低着头,想着南楼所说的话,闷闷不乐的走出了炼药房,第一次探险这么快就宣告破产了,让她很不服气,下次一定要更小心一点,可是南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南楼看她离开后,转身打开药炉的盖子,伸出自己的左手腕,右手在上面轻轻一划,手腕上顿时划开一条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他将手腕朝下,让血流进药炉。 只听兹兹声响,药炉中七彩烟雾的颜色更加的鲜艳了起来。 “噬心丹,本尊就等着你快点炼好了。”南楼的脸仍在微笑,只是那笑容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滴完血,南楼盖上药炉的盖子,将右手在左手腕上一抹,刚才那道伤口立刻消失了,手腕又恢复了白净光滑。他闭上眼睛,静静的站立了片刻,耳中搜索着一切的声响,当确定再无人时,南楼睁开眼,走到读心壁的右侧,伸手在壁上一推,没有声息的,墙壁往左边滑动,显出一条阶梯一直朝下,南楼走了下去,读心壁在他的身后恢复了原样。 金无病在密室里走来走去,心中一直是七上八下,他自问自己做事一直是小心谨慎的,实在想不出是哪里出了纰漏,让主人飞鸽传书召唤来此,而且直接就被带进了惩治犯错之人的炼药房,他一边来回的走,一边不时的偷望阿裕一眼,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可是,阿裕脸上一片安详,啥也看不出来。 “小哥,我们也认识很久了,你就透露一点,主人这次招我来此,到底何事?” 阿裕看了金无病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 “阿裕啊,小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阿裕依旧不动声色,连抬眼看他都省略了。 金无病只得闭嘴,继续沿着不变的路线走来走去,好不容易,总算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冷汗也随之挂上了金无病的额头。 “主人。”一见到南楼,金无病马上跪倒了地上。 “起来吧,今天叫你来,只是有事情交代,无需紧张。”南楼轻描淡写的说着,走到一边的躺椅上躺了下去。 “不知主人叫老金做什么?”金无病偷偷擦了把汗。 “薛家庄现在有什么动静?”南楼闭着眼睛,身体随着躺椅的摇摆一起一落。 “收到传信,清风失踪,燕子楼现在被神捕天天监视。”金无病小心翼翼的看着南楼的表情,这不是好消息,恐怕主人马上就会翻脸。 “哈哈哈,很好。”南楼大声笑了起来,他一笑,金无病扑通一下跪倒了地上,头如鸡啄米般的磕个不停:“主人息怒,主人息怒,小的知道错了。” “哈哈哈。”南楼笑了很久才停了下来,可怜金无病的脑门已经是血迹斑斑了,他不敢停下来,继续跟地面亲密接触。 “起来吧,虽然是你的疏忽,但是,却也是我所希望的。”南楼这句话让金无病如获大赦,但是他还是不敢起身,只是不解的看着主人。 “红月就快来了,清风必定已经被他们识破了身份,顺着这条线一定会摸到你哪里,该有的说辞,你都想好了吗?”南楼站起身来,走到金无病的身前,手一抬,金无病被托的站立起来。 “谨遵主人教诲,我早就背的滚瓜溜熟,就等他们寻来呢。” “好,现在一定是对燕子楼起了疑心,所以才穷追不舍,现在你可以吧红线抛出去了,让那什么神捕纳兰先上钩,后面的,还需要我说吗?” “在下一家明白了。” “明白了怎么还不走?” “在下有个疑问,不敢相问。” “说。”南楼斜睨了金无病一眼。 “不知主人为什么要请夏篱来此,她跟薛暮云关系密切,她不见了,薛暮云已经快乱了方寸,就怕会寻到这里来。” “呵,我请她来此,自有我的打算,你可以走了。” “那,主人圣明,金无病告辞。”金无病麻溜的作揖离开,阿裕紧随其后。 “一群酒囊饭袋,唉.”南楼叹了一声,重新坐回躺椅。 【106】要命的玉灯 ,最快更新刺璧 ! 夏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那身临时拼凑起来的夜行衣换下后躺在了床上,刚才在那炼药房所经历的一切让她一时还无法完全的镇定下来,她闭着眼睛,仔细的回想着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跟木云的一切自己早就经历过,并且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跟薛暮云的那些自己还是很恍惚,现在冷静的分析他所说的,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而自己又想不清楚。 虽然南楼的解释也很有道理,但是夏篱仍旧纠结在那春风一度四个字上,就算自己当时有过这样的念头那也是一闪即逝,怎么还会在很多天以后又重新出现呢?更何况若不是南楼那样提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 现在在回想三忆走时说过的话,还有南楼屡次的提醒自己不要在南府乱走,加上那面奇怪的墙壁,处处都透露着南府的诡异。刚来那天,南楼就像跟自己很熟悉似的,可自己不管是在现代还是来到这里后都可以肯定的说并没有见过他,他说那些又是为什么呢? 不过这南楼倒真是自己所见过的异性中最漂亮的一个,夏篱咂咂嘴巴回味不已,抛开南楼那妩媚的五官不谈,单是他那若有若无,魅惑心神的微笑都让看过的人不愿眨眼,为什么男人也可以这样赏析悦目呢? 夏篱美滋滋的想着,忘却了刚才心中的种种疑问,她却不知此刻她心中的一切想法都完整的呈现在了南楼的脑海里。 南楼笑了,笑的很得意,还没有那个人能抵御他的噬心秋水,不对,有一个人,南楼的笑容瞬间隐没,确实有一个人,那个三忆,不但躲开了他的噬心秋水,还能从他的噬心诀下逃过。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三忆就是青龙转世,如果他可以逃脱自己的噬心神功,是不是说明玄鸟也可以逃脱?如果这样的话,红月当空的时候,自己的胜算不是大打折扣?南楼的眉头越蹙越紧,当年只是残缺的玉璧帮助,自己跟青龙玄鸟还拼的两败俱伤,要是这次红月当空玉璧交融,再加上请了玄鸟,那结局会怎样呢? 南楼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看着石室中雾气缭绕的石桌心中有了打算,只要把夏篱送进其中的一世轮回,让她无法在红月当空时出现,那么玉璧无法合拢,没有了玉璧的天机宝镜面对自己的噬心诀根本就是一块废物,自己所面对的只有青龙玄鸟,按照这几百年自己所布下的这个局,他们也是自寻死路。 对,就这样,先送夏篱进轮回,哈哈哈哈。南楼狂笑了起来,他走到石桌边,点着一身盔甲抱着女子哭泣的那名武将说道:“小篱儿,好好的玩吧,你会不虚此行的。” 再说那三忆看到金无病后,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回了薛家庄,正好纳兰,蓝月和薛暮云都在,他将自己在锁海山下南府所见所猜跟大家一一道来,纳兰跃跃欲试的想要跟南楼取打个照面,蓝月却是在一旁偷笑不已,只有薛暮云,当他听到了夏篱也在那里后,脸上还是一派愁容,没有一丝喜色。 “薛公子,你有疑惑?”三忆不解的问道。 “唉,知道夏篱的下落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只要她安然无恙就好,现在舍妹小欢得了怪病,请了很多名医都查不出个究竟,眼见着她病入膏肓,我哪有心思再去想别的。” “是吗?小欢姑娘病了?”三忆想起那个活泼的小女孩,自己走时还是欢蹦乱跳的,这才短短十多天不见竟然就病入膏肓。 “是啊,还查不出原因,病的真是蹊跷啊。”蓝月终于开口了。 “是什么症状?” “开始是全身无力,现在是卧床不起,头发开始脱落,每天都是有气无力。” “对了,我向那南楼求来了回魂丹,看看能医治吗?”三忆说完从怀中摸出瓷瓶递给薛暮云。 “回魂丹?难道就是出自南楼处?”众人惊讶。 “呵呵呵,是啊,我也总算知道那江湖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居然就是南楼,本来求这回魂丹是给纳兰兄弟交差的,看来还是先救小欢要紧。” “哈哈哈,如此就先谢谢三忆兄弟了,慕云公子,还愣着干嘛,快去给小欢吃啊。”纳兰对着三忆一抱拳,催促道。 于是,几个人一起向小欢住处略去,刚到门口就看到薛峰正缠着清风走进小欢的房间,薛暮云他们紧跟了进去。 进来门中,三忆看到一脸惨白的小欢躺在床上,眼睛紧闭,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欢实劲。清风坐在桌前,薛峰站在儿子的身后。 “小欢,哥哥有救你的药了。”薛暮云顾不得跟薛峰父子打招呼,扑到床前,举着手中的回魂丹叫道。 小欢的眼皮动了动,似乎在挣扎着睁开眼睛,可是还是睁不开,只是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哥。” 薛暮云打开药瓶就要往掌中倒药,却听到清风大声的叫道:“等等。”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清风的身上,清风接着说:“等等,小欢这病不是吃药可以医治的。” “你怎么知道?不吃药又怎么医治?”三忆问道。 “你们先把那盏玉灯收起来。”清风指着小欢床边梳妆台上的玉灯说道。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薛暮云还是依着他的话将玉灯用盒子装起来放到门外。 “难道是因为那玉灯?”纳兰咬着嘴唇,那玉灯只是个装饰品,会有什么害处? 等到薛暮云也进来后,清风开口了:“那玉灯是我师傅之物,我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当年我听师傅说过,就是因为这盏玉灯,他的祖先都成了活尸,只能躺在床上,不言不语不死不活,据说这玉灯若是长时间跟某人相处,那个人就会变成活尸,小欢此刻的样子很像师傅所形容的。” “啊?小欢,是哥哥害了你。”薛暮云抱住小欢哭了起来,当初从黑衣人哪里得到玉灯,自己还很得意,没想到根本就是人家故意留下来害人的,只是没想到害不到自己却害了小欢。 “那有什么方法医治吗?你师傅就没有说过?”蓝月追问。 “应该是没有医治的办法,师傅也是因为这个耿耿于怀所以恨薛家,因为是薛家送给金家的玉灯。” “回魂丹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吗?还是先试试吧。”三忆提醒道。 “不可,师傅说了,回魂丹毒性极大,不对症不能服用,到时会成催命的药丸。”清风急了,不管怎么说小欢也跟自己一样是薛家人。 “那?看来,我还是再去一趟锁海山,请南楼到此,先不管他是敌是友。”三忆分析道。 “好,他是神医,或许真的有法子治好小欢,快去吧。”纳兰,蓝月忙不迭的催促着,于是,上午刚刚到达的三忆,下午又踏上了行程。 【107】再见南楼 ,最快更新刺璧 ! 有人说“人生是一段旅程,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说这话的人如果不是超然物外,必定是不谙世事。真正为生活疲于奔命的人,哪有闲情去感悟! 现在的三忆虽然已经宠辱不惊,但也没有心思去在意沿途的风景。 三忆想到活泼可爱的小欢如今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正如天机老人评三忆说:“诸事可淡,唯情不破。”爱情对三忆来说,就像是昨夜的一场醉,虽已醒来,醉意犹在。可是友情呢?或许是一壶水,虽然有点平淡,不像酒那样甘冽,但却是生活中无论如何都必不可少的。 为了朋友,三忆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可以忘记自己。 他骑着“白雪”恨不得一步万里,马上到达锁海山。但这怎么可能呢。还好“白雪”是匹宝马,不然经过这样的来回奔波,早就累倒了。 等三忆到了锁海山,却遍寻不着南楼和夏篱。只看见阿裕在修剪花草,便过去问他。 阿裕对三忆没什么好感,见他去而复返,更是不以为然,只听他冷冷道:“我家主人行踪飘忽,鬼神莫测,我更不会知道。” “那么夏篱姑娘呢?”三忆又问到。 “夏姑娘爱玩,锁海山这么大,指不定在哪里。”阿裕推说着。 三忆知道在这里问不出什么,尽管心挂着小欢,也只能静静的等待。 “但是这样干等着哪行,不如到观海楼去看看那棋局现在可有什么变化。”三忆一边想着,一边转身向观海楼而去。他总觉得那盘棋局似乎隐藏着什么玄机。 此时正是黄昏,落日的余晖把天海间染成了一种迷幻的色彩。有风,天空的云彩不断的变幻着,如同世事,无法预料。 天还未暗,三忆紧盯着棋盘,他发现右上方,上次还是孤零零的一颗白子,现在它的旁边已经分布了一些散乱,看似毫无章法的黑子。三忆想不清楚其中的奥妙,陷入了沉思之中。 “啊,三忆,你不是回薛家庄了吗?” 三忆抬头见南楼扶着夏篱已经到了楼上。三忆暗自责怪自己刚才太过投入,竟然没察觉有人靠近,实在太不应该。 三忆也不客套,对夏篱说:“是的,刚回到薛家庄,又马不停蹄的过来。” 夏篱望着三忆,似乎在等待三忆解释为什么这么快又回来,或者她还是希望听到三忆说是薛慕云叫他一定要接自己回去吧? 可是三忆的话却让夏篱有点生气,三忆说:“刚才找了两位很久,却不见人影,敢情是你们在偷偷幽会。” 这时南楼道:“对啊,刚和小篱儿一起在赏花,本想来观海楼看日落,烂漫一下,没料到三忆在此,让我们想说点贴心的话都不成,空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三忆听南楼左一声右一声的小篱儿,心中很是反感。三忆看着夏篱,夏篱勉强的笑了笑,有点尴尬的样子。 南楼接着开玩笑道:“三忆去而复返,莫非是薛大少派来,想捉奸不成?” 三忆又看了夏篱一眼,大笑道:“哈哈,若是你情我愿,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更别说薛慕云。”接着三忆正色道:“此番前来,实有一事相求,还请南楼君成全。” “说来听听,若是举手之劳,南楼自当相助。” “请南楼君救个人,薛慕云的妹妹薛慕欢。” 南楼淡淡一笑,然后看着夏篱道:“三忆可知那薛慕云可是我的情敌,岂有助敌之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她不是薛慕云,若是薛慕云,南楼大可袖手旁观。” 听到这里,站在南楼身旁的夏篱忍不住关心的问道:“小欢怎么啦?” “她快不行了。” “我走的时候她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一下子就。。。。。。”夏篱有点坐立不安。 “你见过她的那盏玉灯吧?应该和这个有关。”三忆说着把小欢的症状以及玉灯形容了一下。 他们心里着急,自然没有看见南楼嘴边那一抹阴险的笑意,他们不知道这正是南楼早已经设计好的。 南楼故作迟疑道:“这个恐怕我也救不了,据说这盏玉灯来自魔界,如果人和它相处久了,就会变成活尸。” “若天底下还有一个人能救,那肯定是南楼。”三忆道。 “三忆抬举了,这个实在是无能为力。” “南楼不去看看,就下定论吗?” “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浪费精力的。三忆请回吧,别耽误了时间。” “三忆原以为南楼是神仙一般人物,不想今日叫人失望的很。” “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与其和我在这里消磨时间,不如去另想他法,或者直接准备后事了。” 听到这里,夏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让三忆更是手足无措。夏篱一边抹眼泪,一边想着以前小欢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她可爱调皮的模样。没想到现在竟然遭到这样的不测,而自己却不能在她身边,越想,泪水越是止不住。 夏篱用哭红了的眼睛瞪着南楼“小欢是我的恩人,你真的不肯相救吗?” “是不能也,非不为也!”南楼摇头道。 “那好,三忆,我们回去找其他办法。”说着拉起三忆便要下楼。 南楼苦笑着,至今他还是不能明白人世间的感情为何物,为什么会让人哭,让人笑,让人至死无悔。 看着夏篱果断的离去,他终于忍不住道:“等等。” 夏篱回过头,生气道:“你不去,难道也不让我去吗?” “要我去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夏篱迫切的问。 “你不能离开锁海山,不能回薛家庄。” “为什么?我要回去看小欢。” “我不想让你看见薛慕云。” “我又不是去看他的。” “你若回去,我便不去,你自己想吧?” 夏篱心里纠结着,不回薛家庄看看小欢,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可是回去也帮不上忙,南楼是神医,或许他会有办法。于是马上下了决定“好,我不回去。” “这才是我的小篱儿,那我就同三忆走一趟。”南楼微笑着。 【108】齐聚薛家庄 ,最快更新刺璧 ! 三人下了观海楼,南楼叫三忆在前院等候,他要收拾点东西后来跟他汇合,于是三忆去了前院,南楼拥着夏篱走到后院夏篱的住所。 站在门口,夏篱迟疑着不愿意进去,心中牵挂着小欢的安慰,暗中打着主意,只要南楼跟三忆前脚离开,自己后脚就想跟着一起返回薛家庄。 她的小心思早就被南楼猜了个透,但是也不点破她,笑着说道:“小篱儿,要是不乖乖的睡觉,南楼是不会离开的哦,想想小欢现在可是生死未卜,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我感到薛家庄。” “我马上睡觉,你快点去吧。”夏篱一听这话急了,赶快打开房门走到床前躺下,还把眼睛紧紧的闭上。 南楼呵呵笑着将门关好,在门外站了片刻,确定夏篱真的不敢在他离开前起床,便转身离去。 进到自己的卧房,南楼打开衣柜走进密室,拿起孤零零放在一边,很像夏篱的那个泥偶笑着说:“小篱儿,现在离红月当空还有月余的时间,你就安心的玩吧,或者那个世界才属于你。” 说罢,南楼走到第二张石桌前站定,那张桌子上正有个一身盔甲的将军抱着女子哭泣,周围旌旗猎猎,一片萧杀,南楼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唉,凡事都有定数,就给小篱儿一个快乐的开场吧。” 只见他左手将泥偶举到身前,右手两指并拢靠在自己的额头,眼睛微闭,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南楼猛的睁开眼睛,眼中紫眸尽显,精光四射,大吼一声‘进’,那并拢的两指指向夏篱所住房间的方向,随着他的喝声,一缕乳白色的人形光影从那个方向飞来,南楼将指出的两指调换方向,指着泥偶的头顶,那个影子随即进入泥偶。 南楼满意的点点头,长袖一挥,第二张石桌上的兵营,将军,骏马全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小市镇,空荡荡的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 南楼对着泥偶说:“小篱儿,你可以去了,如果你能改变命运的话,或者在红月来临前,你也能出场,哈哈哈。” 狂笑声中,南楼将泥偶放到了桌子上,顿时,桌子的上空被不知哪里来的雾气遮盖的严严实实。 南楼走出了密室来到了卧房中,他揭开墙上挂着的百子登科图,墙壁上勘这一个分成很多格的架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或者几个小瓷瓶,他挑选出几个瓷瓶放入怀中,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南楼停住了脚步,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居然笑了起来,然后返身走到床前蹲下,在床下拉出一个木箱打开。 木箱里装着一个小炉子,杳然就是那炼药房中大药炉的缩小版,约莫两个手掌大小,南楼挑着眉毛,嘴里啧啧了两声,找出一块帕子将小药炉包好,拎在手中,总算了离开了自己的卧房,去了前院。 三忆正焦躁的走来走去,阿裕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一看到南楼出现,阿裕走上前去等候主人的交待,三忆也停下了脚步。 “阿裕,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你照顾好药炉,记得加料。”南楼在说加料两字时加重了语气,阿裕听到后一脸的惊慌,但是很快恢复原貌,低头应是。 “夏篱姑娘你不要打搅,我已经安排好了,所来寻药的人一概不理会,记得吗?”南楼的话虽说轻言细语,但是透着一股威严,阿裕不敢抬头,忙不迭的答应着。 “夏篱姑娘你是怎么安排的?”三忆听着南楼的话,心中突然一动,一股不祥的感觉涌出。 “呵呵,夏篱姑娘是我的客人,我怎么可能怠慢呢,我们还启程吗?”南楼笑着提醒道。 “当然,我们即刻启程。”三忆压下心中的疑虑,带头向门口走去,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只要小欢的身体一见起色,自己就带着薛暮云到南府将夏篱接走。 锁海山距离薛家庄的路程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太近,两个男人快马加鞭未下鞍的赶了六天路程总算是感到了。 来到薛家大门外,一跳下马,白雪就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眼睛也似乎无力睁开了,三忆很是心疼,蹲下去抚摸着白雪长长的鬃毛。 南楼无所谓的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是一个畜生,何必悲戚。” “对,它是个畜生,但是它完全可以在跑不动的时候停滞不前,但是它却比某些人更有人性,知道要救主人的性命宁愿累死也不肯停下。”三忆心中不悦,说话也不再客气。 南楼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不以为意的笑道:“真是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三忆正想再抢白他几句,谁知得到家丁禀报的薛暮云和纳兰,蓝月一起迎了出来。 薛暮云急急走到南楼的身边,一边作揖一边说道:“想来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神医了,能请神医来到寒舍,救治舍妹,真是薛暮云的福气,快请,快请。” 三忆明白薛暮云的心情,将自己的话咽下肚,现在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时间他准备陪在白雪的身边。 南楼仰着脸,似笑非笑的说:“不必客套了,那些俗礼就省了吧,我不能保证一定救好你的妹妹,只能是尽力一试。” “当然,神医出手,一定是药到病除的。”薛暮云拍着马屁,带着南楼往薛家庄走。 南楼跟着他的身后,当路过蓝月身边时,蓝月身上的噬云剑居然抖动了起来,但随着阵阵轻吟似乎要冲鞘而出,蓝月死死的按住剑柄,嘴里嘟囔着。 南楼深深的看了蓝月两眼,果然,朱雀也在薛家庄,这个年轻的神捕居然就是朱雀的转世,可笑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倒是朱雀当年的佩剑噬云认出了自己,想当初,要不是噬云剑破了自己的护身功,自己怎么可能跟青龙朱雀打成平手呢? 噬云剑不停的抖动,想要挣脱蓝月的控制,纳兰奇怪的走过去,一边帮着蓝月用力按住噬云,一边好奇的说:“奇怪了,只听薛大少说着噬云剑是认识自己的主人的,现在见到南楼它这么不安分,难道南楼才是他的主人吗?蓝月,你不是正主啊。” 听到此话的南楼哈哈大笑,再也不看他们,跟在薛暮云的身后往小欢的住所而去。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