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 《春秋轮》 第一章：失落的传说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楔子 大唐天宝年间，唐玄宗运筹帷幄节度安西，固守龟兹、疏勒、于阗、焉耆四镇，据大食、波斯、吐蕃及吐谷浑于西域，威震河西走廊拱卫都城长安于宇内。但千里战云仍然燃烧着西北边关，狼烟的阴霾不断蚕食着盛唐疆域。 一边是大漠狼烟，一边是盛世大唐。 多少戍边将士百战穿甲？多少大唐忠魂客死他乡？ 天宝十年四月，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率领三万大唐远征军再次远征，历时三个月的时间越过大漠，翻过葱岭雪山，深入阿拔斯人势力范围，在恒罗斯城（今塔吉克斯坦江布尔市）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遭遇之战。 两万余大唐将士与十余万阿拔斯人血战五昼夜，不分胜负。 大唐军队再次发挥了彪悍善战的本色，阿拔斯人损失惨重。当胜利的天平即将倒向他们的时候，番兵葛逻禄部突然叛变，与阿拔斯人前后夹击，战争形势急转直下。大唐军队出现溃败，高仙芝在副将李嗣业的护卫下逃走。 高仙芝的这次作战没有上演远征小勃律的奇迹。大唐远征军功败垂成，大部分唐军血染黄沙。高仙芝在陌刀将李嗣业的保护下逃回安西，而另有一支两千多人的骠骑军杀出一条血路，在异域荒漠和雪域高原与敌人作战，直至消失在归乡的路上，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之中。 残阳如血一般洒在异域荒漠上，空气中飘荡着血腥的味道，让人窒息。 黄沙，鲜血，残阳！ 浑身鲜血的骠骑军左军校尉楚天逸拄着一把陌刀坐在遍布的尸体中，晚风吹动他的发髻。望着血染的沙场，从没有过的疼痛油然而生：黄沙百战，金甲磨穿，大漠狼烟，死战魂归！ 死也要死在大唐的土地上。 此战之后，灰飞烟灭的恐怕不止萨坎多都督府，而是西域的半壁江山。此战也可能成为唐军在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战。 如果自己无法走出这片荒漠，“圣物”的踪迹将成为一个谜团。 活下去，把这个秘密传下去。 骠骑军哪怕只剩下一个人，大丈夫一诺千金，无论再过多少年，也要完成护送圣物的任务！ 楚天逸用力握着骠骑军牌，扯下早已被鲜血迸溅浸透看不出颜色的披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戈壁，他背后的那座宛如狼王啸月的山峰渐渐被黄沙侵蚀。 楚天逸转身回望秃鹫盘旋的古战场，英俊的面容随着风沙淡淡逝去。 黄沙之下埋葬着大唐将士的尸骨，尸骨之下是一座旷世难寻的废墟。 幽幽岁月，斗转星移。 千年前的故事被风化成动人的传说。如果没有神秘的“七星宝函”，如果没有血染的骠骑令牌，如果没有最后一个骠骑的血脉，这个传说也许永远被尘封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当楚家后裔沿着祖先的足迹寻找那段历史的真实的时候，另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已经拉开了序幕。 第一章 失落传说 京城古玩街北街一个不起眼的小店内，楚枫正在一丝不苟的在整理店内为数不多的货品。一个长相猥琐的胖子踱了进来，东瞧瞧西看看，煞有介事地拿起一件儿角弓弩机，扫一眼弩机侧面的铭文，脸色不禁微变。 “买货？”楚枫把弩机轻轻地“夺”下来，吹了吹放回原处，看一眼胖子，那意思是“不买勿动”！ 胖子讪笑一下：“店面虽小五脏俱全，全是真玩意，名不虚传。不买，是出货，赏个脸掌掌眼吧？” 胖子从包里拿出一支拳头大小的纸包，小心地放在柜台上。 楚枫打开纸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纸让他有点犯合计，全部打开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很奇特的酒杯。 确切说应该是“酒樽”。 楚枫面无表情地打量一下胖子，拿起酒杯仔细看着：“措金鹦鹉樽，稀罕。哪的货？” 胖子搓着手，眼睛眯成一条缝：“老板说这玩意是从新疆淘来的。” “让你们老板来谈价。”楚枫把鹦鹉樽用包装纸包好堆到胖子面前。 胖子擦一下脸上的汗：“我说兄弟，开个价我好回去交差啊！” 鹦鹉樽在唐朝很流行，这种漂洋过海来的鹦鹉螺也很稀罕，措金镶嵌精雕细琢，很精美。不过这东西是给那些附庸风雅的人准备的，大唐戍边当兵的不会用这东西喝酒。楚枫从古董架上拿下一支铜制的酒樽在胖子面前晃了晃：“莫使金樽空对月，唐朝人用这个喝酒才叫爽，精铜所制，历久之后冒着金光，所以叫它金樽”。 胖子瞪着斗鸡眼看着楚枫手里的酒觥咽了口吐沫，摇晃着出门。楚枫看一眼那家伙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将酒觥放回远处，冷哼一声继续搭理自己的宝贝。 楚枫是当兵的出身，而且一当就是八年。 父亲告诉他“楚枫”这个名字据说是楚氏家族一位先祖楚天逸的字，让他信守家族传承千载的一个承诺，楚枫则认为是他老爹偷懒不愿费力想个好名字而已。 楚枫的老爹临终前托付给楚枫二块圆形刻有骠骑字样的碟型铜牌，和一个比“鬼故事”还离奇的传说。 用楚枫的发小钱飞的话说：老爷子肚子里“有货”！ 楚枫就是靠着这个“故事”才过起了安分守己的清贫日子，从来不去想楚氏家族的是是非非。 楚氏家族可谓分枝众多，有的家大业大富甲一方，有的权柄为重，但楚枫这一枝却人丁单薄，作为穷亲戚，楚枫很少和家族内的少爷小姐们来往，家传的小店到楚枫手中已然是六代了，期间躲过了那次浩浩荡荡的文化运动。 古玩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金科律例在楚枫这里被打破了，祖上有交代，勤练武，广交友，诚信为人。 这三条楚枫都做到了，但混古玩行，不心黑手狠怎么发得了财？但楚枫始终没有发财。生活虽然还不至于三餐不济，却也要与清贫相伴，守着价值大几千万的店面，却过着近乎清贫的生活？恐怕皇城根下，楚枫也是难得的独一份。 由于生意冷清，楚枫也没有雇帮手，只有一个发小钱飞经常过来打秋风。钱飞家境十分殷实，祖上出过郡王，这是钱飞最大的吹牛资本，每天什么都不干，泡茶馆，下馆子，吹水，要的就是这个派头，否则跌份。 用钱飞的话说，哥儿借你的，是给你面。当然了，钱飞的借从来都是有借无还，楚枫曾经想过，集齐钱飞一伙闲人，应该能够吹散多少专家都治理不了的雾霾。 两个家伙亦师亦友亦兄亦弟，最关键的他们还是“血浓于水”的战友。不同的是钱飞只当了四年的特种兵，而楚枫服役八年。 收拾过店面，楚枫例行来到后院练一个小时的体能，这是当兵八年带给他的一个习惯，一天不练浑身难受。自从看了那件儿“措金鹦鹉樽”之后，楚枫的心里有点发紧，总觉着那东西不同寻常，但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打过一趟太极之后，楚枫在院中的一个石磨上倒立做俯卧，刚做了几个，听到有脚步声。 “楚爷忙着那？”一身格子西装布鞋，显得不伦不类的钱飞面带猥琐笑容从角门钻了进来，楚枫清楚，但凡钱飞这样开口，肯定又要打秋风了，于是稳住身体平衡单手支撑倒立，一指自己挂在梅花桩上的衣服：“钱在里面，需要多少自己拿，留一千生活费给我。” “楚爷，您骂人？我给您还钱来了。”钱飞拿出了几踏新票得意的丢在石磨上。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楚枫一个空翻下了石磨，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体，对丢在石磨上的钱丝毫不在意。 钱飞无奈搓了搓手：“楚爷，中午赏个面一起吃饭呗？东西城最好的馆子，雍王府仿膳。” 楚枫看了钱飞一眼：“什么事直说，请客的正主是谁？我的原则你是知道的，无功不受禄。” 钱飞尴尬的一笑：“楚爷就是楚爷，请客的大老板巨有钱，海去了，我也知道楚爷不为五斗米折腰，对方点名说了，只要请您去吃个饭，您去了一切都明白了。” 楚枫知道去雍王府吃仿膳的都是什么主，自己不过一个小古玩店主，既然被对方点了名，不去问个究竟也不好，略微犹豫点了点头。 钱飞欣喜万分，楚枫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对方指明点姓，恐怕对自己也是做过了解调查的，调查自己一个平头百姓？对方只有二种可能，一是吃多了撑得，二就是挖好了坑等着自己往里跳。 楚枫换了一套得体的唐装，将店面托给隔壁照顾，坐着钱飞老款爷爷级的奔驰，用钱飞的话说呗有面的来到了雍王府。 进入包厢，二名身着旗袍的优雅美女殷勤的招待服务，熏香，净手，净口，奉茶每一道环节如同演示舞蹈一般行云流水。 正宗的雨前龙井，水晶杯涌出的香气令人陶醉，如此好茶已经脱离了饮用的范畴，升华到了一种对美的欣赏。 楚枫听到走廊内传来高跟鞋的声音，知道正主就要上场了，于是放下水晶盏。钱飞则是一脸花痴的盯着给他倒茶的美女那随步而动的柳腰。 精致，知性，一种清新脱俗的美，足够让人怦然心动。钱飞傻了眼，楚枫却没有太多反应，他非常清楚，自己生活的世界与这种美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没有丝毫交集。 “舒妃！”美女非常礼貌的一伸手。 一旁跃跃欲试的钱飞主动解释道：“这位就是名动西城的楚爷，楚枫，我是钱飞，给面的叫声三哥。” “飞哥你好！”舒妃给了钱飞一个意外的惊喜，楚枫心中暗暗的对舒妃多了一份提防，如果舒妃直接高冷的无视钱飞，那么楚枫就不太需要过于担心，舒妃这种能能对钱飞都能客气有加的美女，要么是世家贵女教养非常好，要么就是口蜜腹剑。 舒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楚枫欣然落座，十几道菜流水行云一般的端了上来。 舒妃一指桌上缓缓旋转的菜肴微笑道：“真正的御膳手艺早就失传了，如今做的不过是形似意非，此番用料都是一个月前开始精心收集来的。” 请一个凡夫俗子吃大餐用一个月时间收集食材，楚枫心知肚明，自己绝对不值得对方如此大动干戈。说实话，楚枫对仿膳是有过一定的研究，明清两朝的皇帝实际上吃得并没有寻常百姓想象的那么好，就如同乾隆年间一个笑话，乾隆帝微服私访，偶然听到二个老农谈论皇帝佬到底吃什么，争论之后，两个老农一致认为，乾隆帝的炕前支着一口油锅，天天顿顿都吃油炸饼。 人所在的位置和层次不同，视野角度的不同，想法自然千奇百怪。 实际上，御膳清淡得很，只不过用料非常考究，考究的程度在于总管内臣和太监的贪腐程度而已。 舒妃显然也没想靠着仿膳就能震住楚枫，楚枫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舒妃的嘴角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楚先生，我们不必如此相互警惕。” 楚枫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至少二十年的茅台，香醇，陈厚，难得！舒小姐，你我素昧平生，您对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了如指掌？又用了一个月收集的食材请我吃饭，我自问不值你如此费心，你的种种行径很难让我不警惕。” 舒妃也端起面前的红酒杯轻摇：“楚先生，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记得有句古话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枫也微微一笑：“所以，孔夫子曾曰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舒妃把玩着水晶杯：“楚先生，何必与我这个小女子逞口舌之快，明知道我这有求与你。” 舒妃按了一下手旁遥控器的呼叫铃，不过一会，两名黑衣壮汉提着一只白色的德克保险箱走进房间，插入二把钥匙，分别输入密码。 钱飞惊讶万分的看了楚枫一眼，楚枫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也十分震惊。 舒妃将保险箱内的一个小盒捧到楚枫面前打开，二块包浆通润古朴的铜牌展现在楚枫面前，一旁的钱飞瞄了一眼，满脸失望的喃喃自语：“切！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楚枫眉头紧锁，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拿起两块铜牌轻轻抚摸，铜牌上用篆体刻着“萨图”两字，另外一块铜牌上则刻着龙城，铜牌上原有细细如同电路一般的纹路已经基乎被磨平了。 楚枫安耐住激动的心情，许久放下铜牌道：“天地铜牌？” 舒妃微微一笑：“据说这副铜牌原本是你们楚家的物件，失窃多年，现在物归原主可好？” 楚枫皱了皱眉头：“无功不受禄，请明言。” 舒妃点了点头：“萨图在西域古语中是风沙的意思，风沙古城亦是龙城，根据史料记载，二千骠骑军曾押运无数财宝和圣物欲返回长安，却不料遭到十余万各部落联军截杀，最终双方几乎同归于尽，剩下的部落联军被沙暴吞噬，而宝藏和圣物不见踪迹。” 楚枫点了点头：“龙城藏宝的故事你讲得不错。” 舒妃拿起一块铜牌：“传说当年骠骑军还有一名校尉幸存，他的家族世代守护着这个秘密，这两块铜牌配合骠骑军的军令勘合，就是寻找龙城的线索。” 楚枫摇了摇头：“很多人将一辈子的时间和精力用在这些飘无虚渺的事情上，结果一生碌碌无为。” 舒妃妩媚的微微一笑：“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没有人去追寻真相，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不是真有骠骑军这支军队，或者这支不见史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军队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楚枫看了一眼铜牌：“天宝十年是公元751年，一千二百多年前的传说故事，真实的可靠性能有多少？就凭这两块铜牌？” 楚枫起身对舒妃点头致意：“谢谢你的款待，我对历史和宝藏不感兴趣。” 楚枫转身离开包厢，只留下不知所措的钱飞和轻摇红酒杯的舒妃…… 我的个人微信公众号：骠骑（ID：biaojidong）欢迎大家关注！ 第二章：深夜遇袭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一座隐身于山林之间的别墅中，巨大的三维投射屏幕上，几名佣兵在漫无目的的疯狂射击，佣兵头上佩戴的实时影像传输系统时而满是雪花模糊不清，时而发出刺耳的噪声，更多的是佣兵崩溃呼喊救命的声音，随着一个模糊的影像闪过，所有信号中断。 房间陷入了内一片漆黑，一个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玻璃的破裂声。 舒妃来到门前，随着房门推开，光线进入房间，一名西服革履的白人巨汉走出房间对舒妃点头致意：“抱歉舒妃小姐，阁下有些不舒服。” 房间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我的天使，你的到来为我驱散了所有阴霾，带来了欢乐。” 舒妃微笑：“这是我的荣幸。” 老者坐在巨大的软椅上，控制手柄椅子转了过来，光线只照到老者的脚部就好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舒妃也似乎并没有前进一步的打算。 舒妃微微一笑：“请原谅，我还是喜欢待在有光的地方。” 老者也似乎并不在意：“当世界还是一片混沌的时候，黑暗笼罩一切，如果我们无法改变，那么就要学会接受，不是吗？我的天使。” 舒妃：“您说话总是那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老者叹了口气：“毁灭者真的是最优秀的佣兵队伍？我让你找的是最顶级的队伍。” 舒妃微微一愣：“毁灭者队员是由各国前特种部队精英组建而成，绝对是第一流的佣兵队。” 老者沉默了片刻，喃喃自语：“毁灭者这次是被毁灭了，把剩余的尾款打到他们的指定账户吧！虽然他们没能完成任务。” 舒妃一脸震惊：“毁灭者的行动小队全军覆灭？什么情况？” 老者将椅子缓缓转回：“所以这次我需要你亲自带队去，亲自带队，我会给你需要的一切。” 房间的大门缓缓的关闭，就好像从来没有打开过一般，舒妃有些失神，一旁的看似人畜无害的巨汉递过一个加密的闪盘：“舒妃小姐，你所需要的资料全部在这里。” 舒妃点了点头，走出别墅之后回头望了一眼，走向自己的F-350猛禽皮卡，随着V12引擎的巨大轰鸣声离去。 房间内监视器前，舒妃离去的一举一动全部被记录了下来，黑暗中，借着监视器的光亮，老者似乎摇了摇头：“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喜欢开那种钢铁巨无霸？” 自己爷爷遗失的骠骑军军牌，父亲几乎穷尽一生寻找却踪迹全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坐在柜台后楚枫失神地望着漆黑的夜空。 拎着德克保险箱的钱飞还带了二瓶酒和半斤猪头肉晃进了古董店。对于楚枫来说钱飞的到来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二瓶二锅头和半斤猪头肉，意料之外的是那只白色的德克保险箱。 “什么时候你能替我做主了？说吧，都答应人家什么了？”楚枫坐在椅子里皱着眉拧开二锅头瓶盖皱了一口，辣的嗓子发紧。 钱飞把保险箱放在桌子上，夺下楚枫手里的酒瓶：“楚爷，别看人家是一女流之辈，人家的心胸可比你宽阔得多，这玩意原本就是老楚家的，人家说是物归原主，您倒好一句话也没有就闪人了！” 楚枫喝了一大口二锅头，任凭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下流，皱了下眉不屑道：“记住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钱飞也是颇为无奈的操起一瓶二锅头：“楚爷，不是我说你，你这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迫害妄想狂知道吗？” 其实是闪了钱飞的面子，楚枫对此心知肚明。这家伙有时候面子和里子分不清，能得到“天地铜牌”的人会是简单的人吗？为了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出顿饭大费周章，目的能那么单纯？ 楚枫阅人无数，识人很准。他能在一百张不同的面孔里面找到谁是恶人，也能在一百个对手面前轻松应对。但他对女人从来都是敬而远之，女人太善变的缘故。 “两块铜板换一箱子美刀，您感觉这笔买卖亏了？”钱飞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捏了一块猪头肉放在嘴里：“人家是在做好事呢，家传宝贝完璧归赵，您不过是动动身子，权当锻炼身体了。” 保险箱打开，两块骠骑令牌散发着特有的金属光泽，古老而沧桑。楚枫拿起令牌仔细鉴赏着，脸上闪过一抹兴奋之色，这两块跟自家祖传的令牌如出一辙，珍品无疑。那女人说过骠骑令牌可以堪合出藏宝地点，楚枫却不相信。 “舒小姐的意思是合作探宝，您就一点也不动心？” “天地铜牌”对于楚氏家族至关重要，而那个神秘的女人竟然知道“龙城宝藏”的传说！最奇怪的是她对骠骑军的铜牌的作用一清二楚，看她如数家珍的模样就跟这玩意是自己家的似的。 但是她姓舒，不姓楚。难道当年骠骑军还有个舒氏在世吗？ “我一个小人物，只求吃的香睡的稳，不想走偏门发横财！”楚枫灌了一口二锅头面带疑惑：“今晚街上为什么这么安静？” 钱飞一脸不解：“什么安静了？” 随着车辆马达如同暴雷一般的轰鸣声，楚枫一挥手用酒瓶将电灯打碎，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窗子瞬间被打烂，桌子上摆放的手机被击中，瞬间还原成了零件，脆弱不堪的古董架子被打散架，文玩宝贝摔在地上，一阵稀里哗啦过后屋内一片狼藉。 钱飞窝在餐桌下向楚枫大喊：“楚爷想想办法啊！” 楚枫从杂物间的架子底板下摸出一盒零件，迅速组装成了一支古董弩，将弩箭安装好，透过破烂不堪的窗子可以看到外面晃动的人影，标准的二三一进攻阵型，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歹徒，而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或者是佣兵。 楚枫几乎没有停顿举弩扣动机簧，外面瞬间穿来一声惨叫，再次上弦击发，又击中了一人的腿部。 当楚枫再次命中一个企图包抄自己的家伙的大腿，远处响起了警笛声，外面响起了一阵呼哨。 楚枫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些家伙的目标是骠骑军牌，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钱飞回来的时候一定被别人盯梢跟踪了才招致大祸。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就在楚枫和钱飞大口地喘着粗气等待警察救援的时候，舒妃小心翼翼的绕开满地的狼藉走入店铺。 “你来干什么？” 楚枫愤然地瞪一眼舒妃，想要去追偷袭者，却被舒妃拦住：“放心好了，一会就会有结果，我的人不会放过他们！本来是想拜访楚先生的，没想到碰到火拼了” 舒妃缓步走进小店，店内一片狼藉。唐代的三彩骆驼碎了一地瓷片，生锈的陌刀、看不出颜色的盾牌、弓弩机座、各种皮囊酒具悉数散落一地。最让楚枫心疼肝疼的是清朝的古董架子已经成了一堆破烂。 钱飞擦一下脸上的血：“我们正在煮酒论英雄呢，狗日的莫名其妙地开始砸场子——舒小姐，多亏您出手相助呀！” 舒妃眉头微蹙：“人没事就好。那些佣兵明显是受雇于人，不知道楚先生得罪谁了？不过我也沾光了！” “你怎么知道是佣兵干的？”楚枫逼视着舒妃，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扫视被砸烂的小店，胸中的怒火早已被点燃，好端端的古董店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毁了，而且他想不出得罪了谁。 楚枫开始整理散落一地的宝贝，心疼无可避免，还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忍是一种美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得罪不起，以色列的科瓦非致命武器系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舒妃冷凝眉看一眼楚枫分析道。 不得不说舒妃分析得有道理，楚枫也听出来对手使用的是非致命武器系统，以简单、快捷、粗暴方式著称的佣兵们很少使用这种武器。 钱飞气得六神无主七窍生烟：“楚爷，您倒是说句话啊，到底咱得罪了谁？那帮家伙是冲您来的吧？” “不是冲着猪头肉来的就是了。”楚枫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钱飞，推了推古董架，古董架子很争气地散花碎掉了。 舒妃始终看着楚枫整理古董，很耐心，当看到古董架子散掉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种玩味的笑容：“楚先生，我希望您能拿出诚意来。” 楚枫眉头微皱地看一眼舒妃：“我不会追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舒妃从地上拾起一片碎瓷，却不小心划伤了手指，血流下来。楚枫从抽屉里找出一块创可贴扔给舒妃，钱飞殷勤地把创可贴粘在舒妃的手指上，满脸堆笑：“舒小姐真是对不起，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混了这么多年没人敢这么打脸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 “天地令牌是楚先生的家传，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让人唏嘘。”舒妃刻意地躲开钱飞的毛爪子，精致的俏脸看向楚枫，却发现他无动于衷，脸上不禁浮上一层失望之色。 钱飞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流的，尤其是观察女人。舒妃任何表情变化都在他的眼里，不禁讪笑着搬来一把椅子，擦拭一番让座，舒妃却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来这里不是劝架的，也不是专门受人恭维的，对于一个心机深深的女人而言，不会浪费任何表情。 “我想跟楚先生开诚布公地谈谈，条件任由您开，只要答应合作，一切都不是问题。”舒妃美目流转看着楚枫，她的心里第一次感到了些许的压力，这个男人有点冷，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但她喜欢这样的男人。一个当过八年特种兵的男人绝非是轻浮之辈，而眼前的这位还是千年前骠骑军的后裔，骨子里流淌着桀骜不驯的血液。 也许这就是男人的魅力。 楚枫淡然地看一眼亭亭玉立的女人，一股清雅的香味直钻鼻子，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您不满意我开出的条件？” “没有想过，只是一个淹没在历史烟尘里的掌故罢了。”楚枫捏着额头靠在古董架上，外面吹进一股冷风，撩拨着他的心事。 安守祖宗的遗物，日子虽然清淡可内心安稳。不过楚枫发现他距离那种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总想把握自己，到头来却总是被生活捉弄，一场莫名的飞来横祸落到自己的头上，没有来由也没有结果。 舒妃优雅地转身看着楚枫，似乎想看透他的内心似的。但楚枫的眼中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这不是传说，而是真实的历史。骠骑令牌是历史的见证，天宝十年发生的那段历史您应该很清楚，大唐远征军深入阿拉伯帝国七百多里的恒罗斯，由此爆发了一场改变历史的大战。”舒妃眉头微蹙地看着楚枫：“您的先祖是骠骑军左校尉，率领一千多名手下杀出一条血路撤退，遭到阿拉伯联军的劫击，战局未果，历史没有记载。” 舒妃的话与《楚氏家传》所记载的如出一辙！ 楚枫不禁多看了女人几眼，算是对她的回应。 “大唐远征军是世界上最强悍的军队，您的先祖是大唐的荣耀。楚先生安守清贫固然值得钦佩，但英雄的基因会遗传的。”舒妃的声音很轻，却一下击中了楚枫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显然很了解眼前的男人在想什么，就如了解“飞哥”这样的男人一样，钱飞的殷勤笑脸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男人的面子很重要，尤其是对与钱飞而言。 这位祖上当过郡守家境殷实的家伙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钱，也不是女人，而是面子。 楚枫尴尬地摇摇头：“现在不是大唐盛世，我也不想当英雄，让舒小姐失望了。” 钱飞急得直冒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围着楚枫转悠：“我说楚爷，舒小姐还差您这仨瓜俩枣的吗？令牌是寻宝的线索，而只有您才能找到线索——您是骠骑军的独苗，无可替代的。” 舒妃优雅地转身走到门口，打了个响指，两名保镖退出门外，舒服深深地看一眼楚枫：“如果您想通了可以和飞哥找我，还是那句话，条件任您开。” 女人留下一个妖娆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三章：别无选择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大部分文玩古董都已经损毁，楚枫的身家只剩父亲给的两块骠骑令牌，要想重新开业的话，不要说是修补文玩，单单修理门面就是一笔巨资。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向安于清贫的楚枫第一次感到进退两难。 楚枫将两枚骠骑令牌擦了擦拍在桌子上：“每次吃猪头肉都得搭进去一头猪，今天差点赔上身家性命！” 钱飞一把抓住令牌咧着嘴，腮帮子上的血迹来回动着：“这东西要是被抢走了真就搭上身家了！” 不过现在的形势跟搭上身家也没多大区别，要是房子不结实早就给打塌架了。在袭击开始前的瞬间，楚枫就把两枚骠骑令牌揣起来了，扔出去的不过是个空箱子罢了，他可以舍掉小店里的任何宝贝，但骠骑令牌绝对不能丢！ 正在此时，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人畏畏缩缩地跑进来：“二位没事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没事就万事大吉！” 钱飞擦一下脸上的血迹：“您说的倒轻巧，我和楚爷差点没命了！” “你们平时也没得罪过人吧？”老夫子唏嘘短叹地从地上拾起唐三彩的碎瓷片，咂咂嘴：“可惜了了，前天别人给三百多万没出手，现在三十都不值了！” “您就别伤口上撒盐了，快讲个故事让楚爷乐呵乐呵吧，他现在可就剩下一堆故事值点钱了！”钱飞气呼呼地冲出去查看房子伤损情况，回来之后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外面的情况比屋里还惨！ 楚枫拿起天地令牌在老夫子眼前一晃：“夫子，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 老夫子微眯着眼睛盯着令牌，目光热辣：“这不是楚家的令牌吗？你让我看过的！” “您看好了，这不是楚爷家传的那个！”钱飞搬来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龇牙咧嘴地包扎伤口，弄得双手全是血，生怕楚枫看不见似的。 老夫子拿过令牌翻来覆去地看罢多时，才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有个传说……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楚枫满肚子都是火气，要不是对手的火力太猛，他早出去拼命去了。 老夫子的肚子里有点墨水，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典故传说他基本都知道，往往很平常的故事经过他渲染娓娓道来之后，楚枫和钱飞听得有滋有味，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时间。 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小店被砸得跟刚刚拍完大片似的，楚枫哪有心思听他长篇大论？ “这是大唐骠骑军的传令牌，楚家家传。”老夫子打开了话匣子，哧溜喝一口热茶：“传说玄宗皇帝时期威震西北边陲的大唐远征军一举扫灭西域各国，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远征小勃律——小勃律您二位知道在哪不？就是如今的阿富汗边境地带，唐朝的时候叫连云堡……” “这故事您都讲好几遍了。”楚枫打断了老夫子的话，叹息一下。 老夫子深深地看一眼令牌：“传说当然也是那个传说，故事还是那个故事——不过我发誓这是正史，是真事儿！” “说的一本正经似的，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钱飞急得抓耳挠腮，当务之急是规劝楚枫去寻宝发大财，而不是守着这一大堆破烂重建家园。 “有！”老夫子憋得满脸通红，生怕钱飞和楚枫不相信，就差没对灯发誓了。 钱飞抓住楚枫的胳膊：“夫子说有那就有，您还犹豫什么？那娘们没骗咱，再者说难不成窝在这别地方守着一堆破烂过一辈子？老爷们就应该活出个老爷们样！” 楚枫想要过安稳日子也不太可能了，店都被毁了还怎么生活？但要想重整旗鼓谈何容易！真金白银地往里砸，关键现在手头没那么多钱，想砸都没有。那些打砸小店的王八蛋连影子都没逮到。换句话说，究竟谁在算计自己都不知道，憋屈得要死。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子知道那个传说，而且舒妃提出的合作条件有足够的吸引力。 “怎么样？楚爷！”钱飞可怜巴巴地看着楚枫：“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咱有钱了也去砸别人家的古玩店！” 钱飞的志气不小，还没放屁的功夫就忘记了那帮打砸的冤家对头。楚枫只好漠然地点点头，他想不出来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唯有通过冒险赚点本钱，以图东山再起。 楚枫的心里还装着心事：当初老爷子手把手地把骠骑令牌传到自己的手里，还讲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故事，他想知道传令牌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更想知道老楚家的先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一番造化才将骠骑令牌流传至今？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京城菜市口背巷的一座深宅大院内，从天空中落下一只大鸟，一个身着黑色冰沙时装的女人轻轻地抬起胳膊，大鸟落在牛皮护套上，詹莎莎抚摸着大鸟的羽毛，转身看一眼站在一边的胖子：“有人砸了他的店？胆子可真不小！” “莎莎，他那个也叫个店？偏僻得要命，眼睛小的主都看不到！”胖子叼着雪茄揶揄道：“不过那小子眼光不错，一下就看准了是措金鹦鹉樽，执拗着不杀价，非要跟您合计，连价码都懒得出。” “您没给他讲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吗？”詹莎莎的手一抖，纯种的海东青展翅冲向天空，詹莎莎摘下护套扔给胖子。 胖子苦笑：“人家是行家，一掌眼就知道不是西北的，讲故事有用吗？浪费吐沫星子不值得！” “二叔，有些时候要讲故事的。詹家祖祖辈辈都不会讲故事，跟着皇帝老儿的屁股后面转悠了几百年，到头来怎么样？家道中落！” 这点詹武再清楚不过，尤其是在明末清初那会，詹家凭着一手寻龙点穴的手段结交了不少望族，熟料风云变幻，不少人在堪舆龙穴的时候失踪，差点断了香火。传到詹莎莎这已经是第十六代了，当年的寻龙高手均已作古，唯有詹武靠着三脚猫的功夫混迹江湖。 他是一名天师，藏在民间的天师。 詹武粗通堪舆测算、阳宅阴宅、风水河洛、寻龙点穴、测字算命等等，但长的有点猥琐，上不了台面，若不是族里出了个莎莎，他早已断了重振家族的念想。詹莎莎是詹武大哥的女儿，在她这一代是第一个入天师门的，也是几百年来最年轻的天师。 有人说现代人不信什么天师地师，都相信科学去了，但在民间的信众大有人在。 就好比“江湖”一样，普通老百姓哪儿知道什么“江湖”？但江湖无处不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本来想用措金鹦鹉樽“投石问路”却吃了个闭门羹，说到底是二叔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已。 “明天我去会会他！”詹莎莎扔下一句话，消失在深宅暗影之中。 詹武望失神地望着侄女远去的背影不禁叹息一下，他想劝詹莎莎不要趟这沟浑水，消息显示楚枫的小店被砸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她去了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麻烦。不过他深知这位新任“族长”的脾气，一条道跑到黑，撞到南墙都不会回头的。 楚枫的小店被砸一事在一夜之间传遍圈内，不过很快就消退了，就如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扔进了昆明湖里，没荡起多大的涟漪。小店彻底关门大吉，楚枫也用不着打理了，侥幸没有损坏的宝贝都打包塞进了保险柜里，店内依然保持着被打砸时候的原样。 老夫子这两天泡在楚枫家里，把那些“说来话长”的传说讲个底儿清，令楚枫诧异的是他的传说故事跟《楚氏家传》大体差不多：老祖宗担负着重要使命，而且还有一大批宝藏。 早餐已必，楚枫在后院雷打不动地练太极，就跟没发生事情一样。不过心里还在思考着舒妃的合作计划，愈发感到她对骠骑军的历史解读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按照《楚氏家传》的记载再结合老夫子的传说故事，当年大唐远征军溃败之后，骠骑军兵分两路突围，一路牵制追击的阿拉伯敌人，另一路则翻越雪域高原，但他们终究没有再度汇合。也就是说两支骠骑军消失在归乡的路上。或者是全军覆灭，或者是流亡他乡。 这段时间楚枫被各种事情搅得头晕脑胀，尤其是憋闷在心里的火气仍没有得到发泄。他不是不想报仇，而是不能去报。他隐约地感到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有两个关键点始终在困扰着楚枫，一个是钱飞为什么要把保险箱拿回来，另一件是舒妃怎么那么巧当了一把及时雨？ 楚枫对此深表怀疑，但事实上的确是舒妃帮了忙，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与袭击者有关联。很显然那帮家伙是为了两块铜牌而来的，而知道此消息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人，一个是舒妃一个是钱飞。一个是自己的损友，另一位是极力拉拢自己入伙寻宝的神秘女人。 女人神秘不是什么好现象。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楚枫不抬头就知道是钱飞回来了，走路地动山摇的，人还没进来粗鲁的声音先到了：“楚爷，成了，舒小姐还交了定钱那！” 钱飞提着一支小皮箱阔步进来，趾高气扬的劲儿跟刚下完蛋的母鸡一样，生怕没人知道，进屋把小皮箱砸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滚出十几打百元现金，很是扎眼。 “这点儿钱还不够买装备的呢，你高兴个什么劲儿？”楚枫放下手里变形了的古董酒壶，就知道这小子眼皮子浅，尤其是看见美女的时候更撑不住劲，仨瓜俩枣就给糊弄住了。 “装备由舒小姐方面负责，咱们出人出力就行了！这钱是给您压惊的，也算是行动启动资金！”钱飞拿起两打钱摆弄着笑道：“舒小姐说让咱们静候佳音！” 楚枫拿起一打钱在钱飞的眼前晃了晃：“他们的装备咱能用吗？” “不能，那您列个清单，明天我就去弄去吧。”钱飞浑身沸腾的血液似乎一下就冷却下来，鼻子尖冒冷汗。 楚枫扬了扬手中的古董弩：“是给你买。” 当了八年特种兵，装备一直留到现在，楚枫是一个比较念旧的人。 出类拔萃的特种兵所配备的装备不是简单的用钱就能买来的。比如说狙击步枪的瞄准镜，楚枫使用的瞄准镜是经过自己特殊调配的，再比如救生索，他喜欢用手工打造的飞爪，锁链前段是精钢打造的，后面的是纯牛皮的十八米长的绳索，市面上根本没有卖的。 “无功不受禄啊，那女的下血本邀请咱探险寻宝不简单，小心把咱给卖了还给人数钱！”楚枫拍了拍钱飞的肩膀，把钱扔在桌子上，披上衣上走出小店，一阵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冷颤。 德福茶馆内客人稀疏，楚枫和钱飞两个人一进来便感觉有点不对劲，无论是掌柜的还是伙计看他们的眼神都是闪烁的，大概是因为小店被砸出了名所致。 两个人在临窗的位置坐下。 “来壶宜兴红！”钱飞向伙计努嘴：“要烫嘴的，老子心里有火，败败火气！” 片刻之后茶上来了，钱飞还没喝到嘴里，茶馆里便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钱飞的眼珠子差点掉进茶碗里，他看过许多漂亮的女人，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前凸后翘身材火辣，天生丽质风姿绰约，猫步慢走，跟T台上的模特似的。 钱飞嬉皮笑脸地打了一声呼哨：“美女，请你喝杯茶！” 勾搭女人是钱飞的一大爱好，无论什么样的女人他都想尝试一下，结果当然是花钱如流水。现在兜里又有钱了，底气十足。 詹莎莎的脸上露出嘲讽般的笑意，缓步走到茶桌前，手直接搭在钱飞的肩膀上，目光却看着楚枫：“我要跟你谈谈。” 詹莎莎笑得很甜，声音却很冷。 钱飞脸上的轻浮笑容已然凝固，不可思议地看一眼詹莎莎和楚枫：“你们……约好的？” 詹莎莎瞪一眼钱飞，钱飞只好让座，楚枫却无动于衷。他早就看到了站在柜台前的那个胖子就是昨天上午卖措金鹦鹉樽那家伙，至于詹莎莎，他没有什么感觉，女人而已。 詹莎莎把措金鹦鹉樽轻轻地放在茶桌上，端起钱飞的茶杯小饮一口：“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楚枫收回视线：“我洗耳恭听。” 钱飞的老脸火辣辣的，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一进来就要给楚爷讲故事，自己好像是个多余人一样。早知道这样就不给他们牵线搭桥了！不过还是陪着笑脸坐在旁边，不错眼珠地看着美女，喝茶嗑瓜子，怡然自得。 “这支鹦鹉樽来自东帕米尔高原，一个塔吉克商人经过一座雪山休息的时候从雪山上掉下来的，他怀疑山上藏有宝贝，便组织人马寻找，死了很多人，没有找到宝藏。”詹莎莎温柔地看着精美的鹦鹉樽淡然道：“我辗转多时得到酒樽，三入帕米尔高原，却找不到那座雪山。” 又是一个狂热的寻宝故事，楚枫对此已经麻木了。 “措金鹦鹉樽是唐朝的不假，但不会现在帕米尔。军镇里不可能有人用这东西喝酒。”楚枫淡然地看一眼詹莎莎，呼吸有点急促。没办法，他跟任何漂亮女人说话都犯这个毛病，詹莎莎热辣的目光里似乎是一把利箭一般，让他很难受。 詹莎莎兴奋地点点头：“我查过相关资料，大唐天宝年间有一支远征军经过东帕米尔高原，西出作战翻越雪山，所以这支鹦鹉樽出现在那里也不足为奇。” 楚枫狐疑地看着措金鹦鹉樽，心里翻腾不已，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来自帕米尔高原的远征军实物证据，结合老夫子讲述的传说和《楚氏家传》，几乎可以肯定那段历史是真实存在的。不同的是舒妃所提出的寻宝是寻找“龙城宝藏”，而这位却是找的雪山遗宝。 “什么意思？”楚枫皱着眉看一眼詹莎莎问道。 “合作！”詹莎莎热辣地看着楚枫：“传闻您是骠骑军的后代，特来诚意邀请，如果您感兴趣的话，这支鹦鹉樽我拱手奉送，怎么样？” 钱飞喜笑颜开：“真是无巧不成书，楚爷正好要去散散心那！” “我等你们的消息！”詹莎莎深意地看一眼楚枫，灿烂的笑容似乎瞬间融化了男人的冰冷，转身而去。 半晌，楚枫才幽幽地呼出一口气来：“你确定她讲的故事是真的？” “女人漂亮是真的吧？这宝贝也是真的吧？詹氏家族财大气粗，只要莎莎小姐愿意，咱乐得陪她玩！”钱飞兴奋的满脸通红：“三月桃花开，好运自然来，没想到财运和桃花运说来就来，这买卖值！” “你说她叫詹莎莎？”楚枫披上衣服余怒未消地瞪一眼钱飞，这家伙早就提前约好了人，千方百计地把自己哄到茶馆，目的不言而喻。 钱飞自知理亏，捧着措金鹦鹉樽跟在楚枫的屁股后面：“楚爷您就消消火把，咱是搂草打兔子一勺烩，脚踏两只船吃香的喝辣的还有美女相伴——关键莎莎是寻龙点穴的天师，用处大着那！” 楚枫径直走出茶馆，钱飞追出来还在絮絮叨叨。楚枫夺过措金鹦鹉樽：“告诉舒妃尽快启程，我找老夫子入伙。” 钱飞打了一声口哨钻进车里：“楚爷爽快，雷厉风行！” 古香古色的会客厅里半面墙都是各种图书，舒妃的脸上满是得体的笑容，笑容里面却夹杂着复杂的表情。 “我是个老古董，不过跟琉璃厂的古董没法比，不值钱喽！” “徐先生真幽默！知识就是力量，学问就是财富，越老越值钱！”舒妃优雅地笑着坐在竹椅里，顺手翻开茶几上的一本书，竟然是繁体字的《大唐西域记》，不禁眉头微蹙：“您对历史很有研究？” “哪里哪里，我的专业是研究古生物的，是古生物的发展史，跟历史不同啊。”徐罔文看一眼舒妃高耸的胸脯，老脸不禁红了一层：“我这只有菊花茶，委屈舒小姐了。” 舒妃放下书优雅地笑了笑：“大繁至简，这是当下流行的生活状态。有时候我也想生活越简单越好，而不是复杂。”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徐罔文坐在舒妃的对面，目光里似乎跳动着什么东西。 舒妃对老男人不感兴趣，尤其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老男人。他眼中流露出来的那种热情色彩似乎有些不单纯。阅女无数当然知道女人的心，而舒妃是“阅男”无数，眼光更加毒辣，瞟一眼男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也是舒妃用两杯红酒和三句话就能让钱飞俯首听命的主要原因。 男人的弱点在于色，而女人的优势在于知道怎么色诱。但很多男人不承认而已，譬如那个大半夜提着保险箱和猪头肉回古董店的钱飞。坑早就给他挖好了，而他却不自知。 “是为了一项合作计划，需要对古生物和历史均有研究的专家参与，我已经拜访了几位知名的专家，都差强人意。”舒妃美目流转看着徐罔文：“公司计划加大对西北生物属类普查力度，以确定投资方向，作为公司新的利润增长点和战略发展支撑，我是外行，只好请专业人氏做这项工作。” 徐罔文思索片刻：“您找对人了！我最近在研究的项目是关于高原古生物种群进化与消亡的，所以才看这本《大唐西域记》，对里面所描写的一切生物很感兴趣。西北生物种群其实十分多样，但由于地理条件恶劣，我们几乎没有掌握，在国内也是一项空白，如果能与贵公司合作的话，我们将会实现双赢！” 舒妃的目光有些迷离地点头“那……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徐罔文兴奋地搓着手，黑边眼镜后面的色眼却盯着女人丰满的胸部，乐不可支。 第四章：奇葩组合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山间别墅内，神秘的老者坐在轮椅里正闭目养神，一个身着黑色的西服的中年人夹着文件夹缓步进来：“舒小姐要跟您通话。” 老者风轻云淡地点点头：“好。” 中年人打开墙上的液晶屏，连接对应的频道，屏幕上出现了舒妃的身影，声音也同步传输进来：“老板，行动小组已经准备就绪，请您了解一下相关人员。” 屏幕上出现了楚枫的影像资料，舒妃的手里也拿着一打纸，显然准备得很充分。 “楚枫，男，24岁，当过八年特种兵，红色尖兵骨干，绰号暴风。他是楚家独子，有资料显示他就是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也是我们这次探宝行动的主力。”舒妃说话的语速很快，不失干练：“他的特点是性格坚韧，特种作战能力超强。” 老者盯着钱飞的照片，淡漠地笑了笑。这样的特种兵他见过很多，毁灭者佣兵小组任一拿出一个都比他厉害几倍。不过他拥有骠骑军的血统，也许能给他带来惊喜？一切都是未知。 屏幕上又出现钱飞的影像。 “钱飞，男，22岁，是楚枫的朋友和战友，特种兵出身，绰号飞哥，脑筋灵活，善于负重，是楚枫的重要辅助。”舒妃顿了一下：“这次能够顺利邀请楚枫加盟，他功不可没，其性格乖张，好色。” 老者淡然一笑：“那你可得多注意点哦！” 舒妃似乎有些不自在，屏幕上一闪，出现了詹莎莎的资料。 “这位是詹氏家族新任族长，詹莎莎，20岁，是一名天师，受楚枫邀请加入行动组，特点未知。我搜集了很多关于詹氏家族的资料，也请您仔细研究。”舒妃似乎不喜欢詹莎莎，直接将她的影像屏蔽掉。 中年男人打开文件夹：“老板，詹氏家族曾经是第一御用天师家族，涌现诸多寻龙穴的高手，只是后来都相继失踪，家族迅速败落。” “嗯！”老者点点头。 屏幕闪烁，出现了徐罔文的影像资料。 “这位是著名的生物学家，徐罔文教授，45岁，著作等身，最近在研究高原生物种群进化课题，特点是博学多识，喜欢历史考古和探险，是行动组唯一一位专家。”舒妃关闭了徐罔文的资料，微笑道：“老板，这就是此次行动组组成人员，按照您制定的计划，将于三天后展开行动，请您指示。” 老者按动轮椅按钮，轮椅缓缓地走近屏幕，在距离屏幕三米多远的地方停下来，阴鸷地盯着屏幕里的舒妃：“实力并不强，你确定能完成此次行动吗？” “我们有强力的后援，有世界顶尖的佣兵团队，还有雄厚的财力支持，更有堪称完美的计划！”舒妃自信满满地笑道：“还有您亲自坐镇指挥，成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按计划执行吧！”老者狡黠地笑道：“祝你马到成功——我的美丽天使！” 屏幕一阵闪烁，自动幕帘徐徐和上，老者微眯着眼睛，目光里带着一抹兴奋，似乎要穿破屏幕一般。 “喀什方面已经准备就绪，请您放心。”中年人低声说道。 老者点点头：“天使有时会变成魔鬼。” “我明白。”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森之色。 舒妃端着红酒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火，红色的液体如同血液一般妖艳，一想起那个冰冷的男人就有些激动，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她的敏感神经。或许这次诡异而神秘的行动让她感到兴奋。 她喜欢探险，更喜欢在探险中获得那种无以伦比的刺激和成就感。 詹氏家族的深宅大院之中与往常没有两样，但停在门口的那辆奔驰老爷车却显得很扎眼。 考究的会客室内灯光氤氲，硕大的餐台正好成为会议桌，餐台的尽头是一架精致的投影仪和白色的屏幕。屏幕上正播放着雪山地貌和荒漠的景观，楚枫盯着屏幕一言不发，而钱飞如同屁股长刺一般坐立不安，不时瞄一眼火辣身材的詹莎莎，送上那种惯有的夸张的笑脸，却得不到詹莎莎任何回应。 终于播放完毕了，屏幕定格在一座空灵的雪峰上。 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向詹莎莎点点头：“莎莎小姐，就这些。” 他是詹莎莎最得力的助手，绰号“血影”，是一名超级计算机黑客，曾经陪同詹莎莎三入西北寻宝。 詹莎莎放下酒杯，浅笑着看一眼楚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我进入高原考察搜集来的资料，不知道对这次行动是否有用。按照舒妃方面的计划并没有雪山的路线，但经过我推算，这里是大唐远征军进退的必经之路。” 不得不承认詹莎莎很有头脑，而且心细如发。楚枫对这条路线也十分认可，还有那支措金鹦鹉樽作为实物支撑，基本可以确定东帕米尔高原一定会隐藏着什么。但这是小组内部讨论，并没有通知舒妃方面参加。 “也许是天方夜谭。不过事已至此我只能开诚布公，寻找骠骑军的希望十分渺茫，而要找到传说中的宝藏的希望更加困难。”楚枫盯着屏幕上的雪峰漠然地说道。 詹莎莎热辣辣地看着楚枫，莞尔一笑“追寻历史拨开迷雾，寻找真正的龙脉和骠骑军宝藏是此行的任务，我将家族传承与现代的高科技结合起来，也许会把你说的天方夜谭变成现实。” 她的眼神里似乎有着某种期待，楚枫躲开女人的目光略显疲惫地点点头：“那就合作愉快吧。” 都是钱飞做的好事，脚踏两只船首鼠两端，让楚枫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逢源。而钱飞却乐此不疲，美其名曰“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 当夜，众人便登上了去喀什的列车。 詹莎莎只带着詹武和血影两个人，而楚枫这边是钱飞和老夫子随行，舒妃方面已经乘机先行出发了。楚枫坚持不做飞机的理由似乎很充足：他担心飞机的安全系数太低！舒妃并没有拒绝楚枫的建议，因为按照计划也是这样安排的，为防不测行动小组分开启程，在喀什重聚。 对于楚枫而言，钱飞的存在绝对是“挑夫”的角色，按照他所列的装备清单买了两大兜子装备，各式各样的装备，让詹莎莎哭笑不得。 楚枫一夜未眠，跟老夫子谈了许多关于大唐远征军的故事传说，而以前查阅的关于那场战争的记载寥寥无几。两人对远征军的进攻和败退的路线存在严重的分歧：老夫子笃定远征军是从龟兹军镇出发的，应该先到库车（古龟兹国）查找相关证据。而楚枫根据《楚氏家传》记载，认为骠骑军是从疏勒军镇出发，应该先到喀什（古疏勒）。 作为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楚枫想要沿着祖先的足迹，寻找那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大唐骠骑军。 钱飞相对轻松得多，大半时间都在跟詹莎莎闲聊，或是叫做“撩闲”。而楚枫永远都是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冷，让一向高傲的詹莎莎欲罢不能。 楚枫瞪着猩红的眼睛望着车窗外面一成不变的景致，詹莎莎坐在对面热辣辣地看着他，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楚枫不禁尴尬：“你是天师？” “是天使！”詹莎莎嗤笑：“你在想什么？历史还是传说——我对历史不感兴趣！” 楚枫窘迫地搓着脸：“天师是什么行当？除魔卫道？” 詹氏家族曾经是御用天师家族，专司寻龙点穴，而寻找真正的龙脉才是詹莎莎的终极任务，寻宝不过是副业而已。家族迅速败落让詹莎莎措手不及，二叔为生计才退而求其次，当起了风水先生，顺便操弄文玩古董。 “是寻找真正的龙脉。” “那你找错地方了，华夏龙脉祖山是昆仑山，绵延两千五百多公里，古时候称作不周之山，周处怒触不周山的神话听说过吧？”楚枫如数家珍，当年他去昆仑山执行任务的时候的确为其所倾倒，以至于现在还记忆犹新。 詹莎莎热辣地看着楚枫，眼前这个男人还是蛮有意思的！ “山水龙脉有很多条，祖山当然属昆仑，从东南延伸三条龙脉，北龙为阴山、贺兰山，入山西经太原渡海；中龙经岷山入关中，由泰山入海；南龙由云贵经福建、浙江入海。”詹莎莎嗤笑道：“每条大龙脉都有干龙、支龙、真龙、假龙、藏龙、潜龙、飞龙、闪龙之分，平地亦有风水龙脉，绵延而不绝！” 楚枫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詹莎莎竟然对风水之术这么有研究，不愧是祖传的“天师”。不过他并不知道詹莎莎所说的这些不过是皮毛，她所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楚枫曾经的梦想是过安稳的生活，而现在几乎是不可能实现了；而詹莎莎的梦想的振兴家族，只要寻找到真正的龙脉，她相信家族振兴将会易如反掌。 就在楚枫和詹莎莎交谈的时候，在喀什一座宾馆顶层的豪华客房里，舒妃正泡在硕大的浴缸中，长途飞行的疲惫正慢慢地消散，美目流转之际，忽的想起了那个冰冷的男人，不禁露出一抹复杂的微笑。 第五章：神秘地图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荒凉的戈壁滩上出现两辆越野车的影子，车后的黑烟与沙尘搅在一起直冲天际，马达的轰鸣由远及近，直接冲进了荒滩上的羊群之中。受到惊吓的羊群四散奔逃，牧羊人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之际，越野车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呼啸着冲了出去，卷起漫天沙尘。 “老子当特种兵那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刀山火海任我行，戈壁滩算个鸟？”带着墨镜的钱飞拍打着方向盘哈哈大笑，回头正与楚枫的目光相对，不禁尴尬：“楚爷，您忘啦？有一次高原拉练进藏，咱们一分队跟野驴赛跑……” “那次跑迷路了。”楚枫扶着墨镜望着荒凉的戈壁滩，满头思绪似乎回到了军营时代，年轻的心又澎湃起来，但血已经不再沸腾。 “还是楚爷精明，跟着一群藏羚羊找回家的，差点埋骨黄沙啊！”钱飞无所顾忌地看一眼旁边的詹莎莎，打了一声呼哨。 詹莎莎举着望远镜漫不经心地四望着，俊俏的脸庞隐藏在黑纱面罩之下，竟然看不出什么表情：“藏羚羊有灵性，它们有固定的水源地，而藏民也在水源地周围居住，所以才能找到家。” 楚枫诧异地看一眼詹莎莎，她说的没错，当年就是突发灵感才那么做的，否则就出大乱子了。不过这里是戈壁滩，一眼望不到边，没有野驴，更没有什么藏羚羊，走了差不多两百里路，只碰到零星的牧民而已。 前面的越野车放慢了速度停下，舒妃跳下车向后面的人打了个招呼：“休息三十分钟，补充一下体力！” 钱飞抓过一瓶纯净水一口气喝光，凑到舒妃近前：“咱们的任务是什么呀？总不能跟您屁股后面乱跑吧？我们这可是有无所不能的天师小姐那！” “进入目标区域才能公布任务，我们现在是戈壁滩的游客。”舒妃皮笑肉不笑地瞪一眼钱飞，拿出望远镜向远方张望。 空气被炙烤得一点湿度也没有，楚枫把越野车的机盖打开散热，发动机都开锅了，再不散热就得报废。舒妃款款走过来看着靠在车旁的楚枫：“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距离军镇还有一百多公里呢。” 楚枫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旁边不知道干涸多少年的河道，妖冶的舒妃过来并没有吸引他一丝一毫，此等定力估计只有楚枫能做到，要是钱飞那小子早就举手投降了。 “你确定能找到一千二百年前的古军镇？” 舒妃摇摇头，看一眼正在越野车里休息的徐罔文：“徐教授的意思是应该能找到疏勒军镇遗址。” 楚枫苦涩地舔了舔嘴唇：“那是异想天开！除了埋在地下的能得以保存之外，所有遗存都会被时间消灭掉，另外古疏勒国就是现在的喀什，军镇在史书上并无记载。” “好吧，你说的对，但我们有一张唐朝的军事地图，可以借鉴。”舒妃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递给楚枫，楚枫却无动于衷。 带着黑色面罩的詹莎莎走过来接过地图，只扫了一眼便扔给楚枫：“看不懂，指点一下！” 楚枫抓起地图扫一眼，脸色忽然冷峻起来，这张地图似乎在哪里见过？作为一名出色的特种兵楚枫能在短时间内记住地图的主要特征，舒妃的这张地图的确很特别！ 舒妃仿佛看到了楚枫脸上的某种变化，心情却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这幅军镇地图是从国外拍卖行重金够得的，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随手扔出一张地图都是拍卖行流出的古董，这种实力该有多可怕？詹莎莎下意识地看一眼那张泛着黄色的地图，无所谓地举起望远镜观察顺着古河道观察了半天，一成不变的景色连成一片，热辣的阳光几乎让她头晕眼花，摇摇晃晃地转身钻进车里。 舒妃无疑把詹莎莎的那种高傲击得粉碎，而且不动声色。 楚枫低估了这张古董地图的价值，当舒妃把众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将地图收好，还给舒妃。 “今天的任务是中途补给，明天抵达目标区域。”舒妃扫视众人，目光落在满脸嬉笑的钱飞身上：“我们不是在旅游而是探险，究竟有多危险，我无可奉告，你懂。” 其实钱飞始终认为这次行动跟旅游没什么区别，没法跟当年进藏整训相比。但舒妃说完这句话不禁憋不住笑出声来：“舒小姐又吓唬人那？以前这地方百里无人烟，现在是风吹草低见牛羊，哪儿来的危险？” “请叫我组长！我有必要重申一下行动纪律，所有人都用自己的代号，不得随意开启电子装备系统，不得随意接触任何陌生人，不得擅自行动，执行命令不要问理由！” 舒妃的冷峻让人不寒而栗，看惯了女人笑脸的钱飞也下意识地干笑两声：“四不一执行，记住了！” “重复一遍！” “舒小姐……哦不组长，忘了！”钱飞逃也似的闪开一旁，生怕惹怒了舒妃。 众人上车继续赶路，一成不变的戈壁景色让人心生倦意，楚枫却在始终观察着景色的变化。古河道在不远的前方画了一道很大的抛物线，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千年以来这条河始终存在，即便是干涸了，古老的河床在岁月的磨砺下并未消失。 足以证明自己先前的想法是错误的！ 古军镇地图始终在楚枫的脑海中浮现，现在他才回忆其在哪里见过——梦里。老夫子讲述骠骑军传说的时候曾经描述过军镇的形制规模，绘声绘色，以至于当夜做了个梦，梦里有大漠戈壁，还有一条深谷。 “楚爷，您没发现舒小姐是个冰美人？我就纳闷了，飞哥我算不上美男子也算是个高冷小生吧，怎么跟我说话像吃枪药似的，跟你怎么一点脾气也没有？”钱飞满腹牢骚，双手抱胸也不管方向盘，在这种戈壁荒漠里开车几乎完全无视方向盘的存在，只要车往前走就行。 “注意纪律！”楚枫收回视线，夕阳的余韵浸染得戈壁有一种苍凉之美，天很高远，地也很寥廓，夕阳无限美好那种，只是黄沙满眼绿意全无。 詹莎莎回头深意地看一眼楚枫：“暴风？有味道！戈壁滩千万别刮暴风，成气候了就是沙尘暴！” “我倒是想有一场沙尘暴，把埋在地下的军镇给吹出来！”楚枫淡淡地望着外面的夕阳，感觉温度降得很快，不知不觉中热风变成了冷风，不禁打了个喷嚏。 前面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市镇的影子，终于抵达最后一个补给站了，钱飞不禁呼哨一声，越野车发疯一般冲向舒妃的那辆，车后掀起一阵烟尘，呼啸而去。 记吃不记打是钱飞最致命的特点，无论是在军营还是复原之后跟楚枫混，每次都会吃一堑但从来不长一智，更不会吸取教训：他已经犯了舒妃的忌讳！ 舒妃皱着眉头狠狠地瞪着前面野马脱缰一样的越野车：“超过他！” 舒妃的话音还没落地，马达的轰鸣声如雷贯耳，越野车的速度立即提起来，发疯一般追了下去。徐罔文的帽子直接刮飞了，头上盘着的一缕头发迎风凌乱。 “我的帽子！”徐罔文抓狂地拍打着车门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车还没有停稳便打开车门下去追帽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回来。 舒妃皱着眉头瞪一眼徐罔文：“徐教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注意团队合作！” “那是，那是！”徐罔文的屁股还没有坐稳，越野车嘶吼着冲了出去，强大的惯性力把他摔在后座靠背上，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说是集镇其实就是一个补给站，一条街道，两边散落着简易房子，街上行人稀疏。两辆横冲直撞的越野车为补给站增添了不少活力，闲来无事的人们开始蠢蠢欲动：生意来了！ 这里是沙漠探险的前哨补给点，众多探险旅游的人基本在此地做最后补给，主要是水和食物，这是进入沙漠最重要的物资。 越野车在天堂客栈门前停下，为舒妃开车的那个保镖下车面带不善地拍了拍钱飞的肩膀：“兄弟，车技不错！” “哥当年是全军比武车辆组状元！”钱飞喷的吐沫星子乱飞，他看出来这家伙的眼神有些不对，就知道又得罪了那个“冰美人”，看来被楚爷不幸言中了：活人的钱不好赚啊，开个车都能中招！ 客栈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长城皮卡，楚枫不禁多看了两眼。越野车里面坐着一个黑瘦的当地人，见来了客人畏畏缩缩地下车：“你们需要向导吗？很便宜的！”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有向导了！”舒妃面带歉然地拒绝。 向导在哪？钱飞左顾右盼刚想发问，却被楚枫一把按住了肩头：“耳朵是干嘛的？” “听声音啊！” “那就好好听！”楚枫的声音很冷，令人不寒而栗。 这种情况很少见，纵使那天小古董店被砸了楚枫都没有这么冷——是那种从心里往外的寒意。钱飞收起笑容，狐疑地看一眼楚枫的背影，看来楚爷是进入临战状态了！钱飞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开始卸货。 从天堂客栈里出来五六个的伙计，领头的满脸堆笑：“诸位是住店补给还是吃饭？” “我们已经预定房间了，谢谢！”舒妃面带微笑走进客栈，两名保镖如影随形地跟进去。 伙计们跑到钱飞近前：“我们客栈免费帮领行李——免费的！” “谢了哥们，不多，我自己来！”钱飞的肩膀上扛着一大包装备，左右手还夹着两个大包裹，竟然谢绝伙计们帮忙。 “走吧！”楚枫满一地点点头，以钱飞的眼里识破那些人完全没有问题。楚枫不知道那些伙计是干什么的，但直觉告诉他不是善类。 伙计们面面相觑，领头的阴鸷地瞪一眼钱飞：“舍命不舍财！” 楚枫回头看着几个伙计，眉宇间似乎露出一股难以察觉的煞气，在阴冷的目光扫视之下，几个伙计们识趣地走开。 詹莎莎突然挽住楚枫的胳膊：“干嘛那么凶？要学会尊重别人好不？” 楚枫的身体有些僵硬，虽然一路而来都混熟了，但从来没想过被一个美女挽着胳膊是什么感觉。一股清雅的香味钻进鼻子里，不禁打了个喷嚏，甩开詹莎莎玉手：“他们面带不善，非奸即盗。” 詹莎莎下意识地望两眼那几个伙计的背影，回头发现楚枫已经自顾自地走进了客栈，不禁气得一跺脚：“等等我！” 作为一名天师，詹莎莎能看懂天地龙脉，可以堪舆风水吉穴，可以摸金盗宝，可以除魔卫道，她却看不透人心。 那几个客栈伙计不过是普通人而已。而在楚枫的眼里，则看到了人心，这就是天师和特种兵的区别。 第六章：天堂客栈（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天堂客栈不是通向天堂的。 荒漠探险失踪者比比皆是，每年从这里启程去荒漠探险的人里就有3％回不来的，这个数字是保守估计，因为还有许多人在补给站稍作停留后就开始了旅程。 别看是最后一个补给站，集镇上该有的东西这里一应俱全，而号称最“豪华”的天堂客栈规模不小，前院是饭店和娱乐厅，后院是两排客房和柴油发电机房。这里的电力供应全是柴油机，不通电。 舒妃一行人等进入客栈立即引来不少旁观者，这是近段时间最大的探险旅游团，而其他的小团多则三四个人，少则一两个人，这个团队则是十个人，还不算未到的向导。 客栈老板亲自迎接，是个五十多岁秃顶的男人，头发比徐罔文的还少，满脸堆笑地迎出来：“是舒小姐吧？一大早就准备迎接各位了，怎么来得这么晚？也难怪，从喀什出发要三百多公里呢！” “多谢陈老板！”舒妃落落大方地笑了笑：“客房都准备好了吧？” “花钱买的就是安心，上好的客房被褥全是新换的，您放心！”陈老板习惯性地摸一下光头，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色眯眯看两眼舒妃和詹莎莎，转身推门进后院。 扛着装备包的钱飞才发起牢骚：“再好也不过是睡觉，又不是在这儿过日子！” “今晚你睡在车里。”楚枫接过装备包观察一番饭店内的情况，饭店和舞厅紧挨着，从后门直达后院客房，楚枫一眼便看到舞厅门口的两个穿着暴露涂脂抹粉的女人，满脸风尘之色。 “开什么玩笑？” “那我去？” 钱飞无奈地叹了口气：“楚爷，您现在就是西北大熊猫，金贵着呢，怎么敢让您遭罪？还是我去吧！” 舞厅门口的女人似乎发现这两位与众不同，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楚枫和钱飞：“二位，一百元包夜，客房费都省下了！” 钱飞冲着两个女人打了一声呼哨：“妹子，太贵了吧？城里才多少银子？” 话还没说完，楚枫已经出门了，钱飞只好夹着包裹跟了出去，后面传来女人的笑声：看你长得帅五十元好吧？ “一言为定驷马难追，一会哥就过来！”钱飞扛着包裹兴奋地喊了一嗓子追了出去。 后院隐约传来柴油机的噪音，这里的电全是自给自足的，在柴油机房旁边还戳着风力发电装备，硕大的风车在不停地转动着。 舒妃和詹莎莎各占一间客房，徐罔文和楚枫住一间，其他人等把剩下的客房几乎都分完了，陈老板亲自安排房间，即周到又暖心。尽管如此，钱飞还是睡车里的命。俗话说出门在外小心点是没错的，这里是戈壁荒滩补给站，市面上鱼龙混杂不得不防。 对于钱飞等人而言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包括那些明目张胆砍价卖身的女人们。 吃完晚饭，舒妃召集众人开会，部署明天的行程。 “今晚是最后一宿安稳觉，明天还有二百多公里的路程才能到达预定位置，届时部署任务，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舒妃淡然地看一眼楚枫：“天气预报显示未来一周天气状况良好，平均气温42℃，无雨，请楚先生谈一谈吧。” 楚枫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次的探险与当特种兵时执行任务完全是两个概念，“龙城”的位置很难确定，一切都是未知数。他喜欢挑战未知任务，但不等于盲目行动。 “前途凶险，好自为之。” 这就是楚枫要说的话。 众人面面相觑，舒妃却莞尔一笑：“精辟，莎莎？” 詹莎莎耸耸肩摇头不语。作为詹家新任族长的詹莎莎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进入荒漠就等于把自己交给了老天爷，一切危险和困难都要自己去承担，这是探险者的基本原则。但她的原则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正在此时，陈老板亲自送来两个西瓜：“贵客远来不成敬意，出来玩就要吃好喝好休息好，前面舞厅有表演，妹子一个比一个水灵，花钱不多精彩多多——给你不了帝王的身份但能给你们帝王般的享受，诸位赏脸啦！” 这是天堂客栈的保留节目，今天来的人不少，陈老板变着法地促进他们去消费。钱飞自然乐得手舞足蹈：“都听到没？谁想当帝王快点报名！” 楚枫瞪一眼钱飞，丫的到哪都忘不了泡妞，满脑子精虫！ “既然陈老板如此费心，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晚我们包场吧。”舒妃淡然一笑：“其他客人想去的一律免单，怎么样？” 陈老板摸着光秃的脑袋半天没反应过来：“罢了，舒小姐不愧是干大事的，别人包场一万元，您包场——三折！” 众人乱哄哄地出了房间，经过一天的旅途跋涉体力虽然消耗得不大，但精神很疲劳，能看一场“表演”实在是不可多得。而咋呼最欢的当属钱飞，早就想一个猛子扎进那帮水灵妹子的怀里去了，所以第一个冲进了舞厅。 楚枫狐疑地看一眼舒妃：“我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据说很精彩的。”舒妃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担心女人会吃了你啊？” 詹莎莎莞尔一笑：“他担心眼睛被污了，今晚我作陪怎么样？” 楚枫的脑袋嗡嗡直响，脸憋得通红，起身出去长长出了一口气，詹莎莎立即贴了过来。 没见过这么开放的漂亮女孩，楚枫的心底早已冷却了的那种情愫忽然被勾起来，曾经的故事有点泛滥成灾，呼吸竟然也急促起来。 舒妃嫉妒地看一眼詹莎莎，满脸笑意地向前院走去。他不想招惹这个泼辣的女孩，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她没有碰触到她的底线。而且她不知道詹氏家族为什么会掺和进来，老板正在调查此事，想必不久就会有结果。 客栈里人声暄暄热闹异常，几桌探险旅游的客人在拼酒，粗鲁的声音满屋飞，唯独在角落里的四个当地打扮的客人十分安静，举杯投箸，品酒夹菜，不时交谈几句。 钱飞打一声呼哨，立即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围了上来，左右拉着钱飞的胳膊嗲声嗲气地撒娇拉客，让钱飞骨酥肉麻：“只能五十块钱，多一分也不给哈！” “别人都一百块呢，这么小气！” “我不是别人——妹子，过来陪飞哥参观一下！” 舒妃环视一番喝酒的客人，不动声色地缓步走进舞厅，后面传来陈老板的公鸭嗓：“诸位诸位，大城市来的舒小姐今晚包夜场，见者有份免费娱乐，酒足饭饱了都过来吧！” “老板，找姑娘给报销不？”一名酒客瞪着猩红的眼珠子兴奋地喊道。 陈老板摸着秃头，脸上的横肉直蹦，满脸不屑：“报销你个大头鬼，捡了便宜还卖乖？小心让你精尽人亡，哈哈！” 角落里的四个客人都放下了筷子，刀疤脸的客人瞄一眼舞厅门口詹莎莎令人销魂的背影，忽然一笑：“今晚有热闹看了。” “我们不是来看热闹的，告诉陈秃子好好照顾着吧。”刀疤脸对面的一个黑瘦的中年人端起酒杯喝酒，面无表情。 所有酒客们都兴奋地打着呼哨，乱哄哄的环境让楚枫浑身不舒服。他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喝酒，最多不能超过两个人，比如和钱飞吃猪头肉喝二锅头。 楚枫淡然若素地拍了拍保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立即会意，把守在舞厅门口，跟门神似的。 这两个保镖并非等闲之辈，号称世界级的“毁灭者”佣兵队就是被他们干掉的。隶属于一个极为神秘的佣兵组织——STNS，英文名称为satan soul，翻译过来是“撒旦之魂”。STNS佣兵队里所有人员都是各国顶级特种兵退役下来的战斗精英，有的参加过“沙漠风暴”行动，也有的是北非部落武装叛乱分子，不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舒妃从这支队伍里只精选了他们两个人，全程保护行动组安全。长得文绉绉的叫雷桑，日本人；另一个膀大腰圆的叫“青子”，中国人。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尽人皆知的道理。当那些酒客们被客栈老板忽悠有免费的娱乐夜场而忘情纵酒的时候，看到舞厅门口的两名人高马大的人物之后，贪婪的小火苗马上熄灭了。 陈秃子满脸堆笑着走进舞厅：“舒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旅馆太小撑不起您的面子。” “要最好的红酒，加冰的，还有美女。”舒妃在进入舞厅的那一刻，脸上的温柔完全消失，锐利的目光扫遍各个角落，却发现钱飞在两个女人的追逐下喜笑颜开。这家伙倒是有勾搭女人的天赋！ 舒妃冷肃地坐在包厢的软沙发发里，钱飞正在检查舞厅内的情况，看似轻浮调戏女人，实则是打了个前站。钱飞左拥右抱地摇晃进包厢，掐一把女人的屁股：“正主在这儿那，别弄错了！” 两个女人慌忙撒开钱飞刚想扑向楚枫，詹莎莎泼辣地“挺身而出”挡在楚枫面前。在詹莎莎面前这两位自称“美女”的家伙连自惭形秽的资格都没有。 楚枫扔出一打钞票，却被詹莎莎接住，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钞票塞进女人的胸罩里，詹莎莎甚至还顺便摸了一下美女的胸脯，娇笑着坐在楚枫的旁边：“他是我的哦！” 两个女人惊得目瞪口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随即反应过来又扑向钱飞，钱飞继续左拥右抱，把两个女人甩给了徐罔文和詹武。两个老家伙此刻已经血脉喷张，又不好意思在小辈面前叫女人，这下正好满足了心意。 钱飞擦了一把汗坐在舒妃旁边一边搓着脸一边大吐口水：“太彪悍了，累得想吐！” 舒妃用一把精致的小勺向红酒里面放冰，美目看着钱飞不禁莞尔一笑：“一会向导来，试探一下。” 向导还没来？舒妃不是说已经雇佣好了吗？这娘们心机太深，总是神神秘秘的，以后必须小心点。钱飞心里是这么想的，表面却兴奋地道：“多谢组长慧眼识才，交给我好了！” 舒妃端起带冰块的红酒摇晃着：“刚才检查得怎么样？” 钱飞嬉皮笑脸地夺过红酒杯一股脑就喝光了，估计是胃被冰得有点痉挛，以至于本来俊朗的脸抽搐两下：“没问题，飞哥办事您放心好啦！” 粗鲁的家伙竟然抢走了自己精心调配的红酒！舒妃的脸色立即冷肃下来。 钱飞把剩余的红酒倒在分酒器里，又把冰块放在干净的空杯里，顺手拿出一支细杆的香烟，小心翼翼地放在舒妃的两指之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黑色镶金边的电子打火机给舒妃点燃。 女人希望男人懂她却不教男人怎么做，而钱飞却“无师自通”，完全展现了一个“郡守”后裔的风度。舒妃淡然一笑，看着钱飞分外俊朗却讨人嫌一般的脸：“谢谢！” 夜场的环境着实有点糟糕，不过在进入荒漠的最后一个补给站能有这样的娱乐场所也着实不多见。在这样的环境里容易让人产生各种非分之想，就如徐罔文和詹武那两个老家伙一样，被两个女人骚扰得色心荡漾起来。 “徐教授，沙漠里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呀，您想听哪一段？是沙漠艳遇还是西域宝藏？”一个女人娇笑着吐出烟圈，把徐罔文的仅有几根头发的秃脑袋笼罩其中。 第七章：天堂客栈（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所谓的“沙漠艳遇”就是参观香妃墓，而“西域宝藏”则是石头城旅行团。 当两个美女喷着烟讲完两个成人段子之后，和盘托出了两条线路的优惠价格，逼着徐罔文选择一条。 徐罔文拉着美女的玉手摘下黑边眼镜满脸堆笑：“下次一定去香妃墓，这次真不行，实在抱歉！” 原来是客栈推荐旅行线路赚中介费的，不过这种方式还真充满诱惑，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美女陪伴探险的，尤其是那些想入非非玩艳遇的臭男人们。别看徐罔文文质彬彬，美女两句话就把他给攻陷了，比上床还容易。 就在钱飞百无聊赖地伺候着舒妃的时候，陈老板领进一个黑瘦的中年汉子，楚枫一眼便看出来是在角落里喝酒的那个。 “舒小姐，班杜尔汗是远近闻名的荒漠探险向导，为接您这单生意推掉了不少业务！”陈秃子满脸堆笑，锃亮的脑门子满是智慧的模样。舒妃甩过几张钞票，陈老板慌忙接住，伸出大拇指：“谢了！” 这是中介费，不管舒妃要不要班杜尔汗当向导，这笔钱是省不下的。班杜尔汗拘谨地向舒妃等人行平手礼致意：“班杜尔汗愿为各位效劳！” 声音很低很谦恭，带有当地人那种天生的憨厚和朴实韵味，里面还夹杂着一种特有的精明。这是向导应该具有的睿智和沉稳。 “哪条线路最有挑战性？”斜靠在软沙发里的钱飞上下打量着班杜尔汗，既然舒妃把试探任务交给他，必须得负起责任，但钱飞从不按常理出牌，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扫一下就大概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班杜尔汗也不在话下。 尽管他尽量保持着冷静。 “不要相信他们说的那几条线路。”班杜尔汗略显紧张地看着钱飞：“她们编故事无非是骗中介费，拿钱之后不会管你们。我对荒漠很了解，知道什么地方最有挑战性，但很危险。” 舒妃微微点头：“不在他们推荐之列吗？” “是的，那里至今没有被开发，荒芜到原始状态，我也几年没有去过了。”班杜尔汗面露虔诚地平视着妖娆到骨子里的舒妃：“我向您保证！” “有点意思！”钱飞瞥了一下嘴起身轻轻地撞一下班杜尔汗，却没有撞动，这家伙的下盘很有料啊！ 班杜尔汗主动后退半步：“如果你们想要真正探险的话，可以去试一试，不过费用会高一些，翻倍。” “费用不是问题，这是预付款。”舒妃扔过一打钱，估计有一万多，这对于偏远之地的人而言比其年收入还多。有钱人出手就是狠，尤其是女人。 班杜尔汗接住钱，脸色也缓和了一些：“谢谢老板，荒漠探险最重要的是准备充足，以防不测。” “我们已经准备了一些，看看还缺什么，你提个意见吧。”钱飞打了个响指走出舞厅。 天黑得彻底，钱飞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黑的夜了，让他忽然想起了当年夜训拉练钻山窝子的一幕。 客栈外面一辆越野车附近闪过两个黑影，一闪即逝。钱飞有点眼花，感觉是人影，但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只看到一个服务员拎着水桶进来。钱飞围着越野车转了两圈，检查一下车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越野车里装着部分物资，食物和水要在这里做最后的补充。班杜尔汗看一眼所带的装备，若有所思地看着钱飞：“我有一辆货车随行，装食物、水和汽油，你们人太多，带这点物资只能有去无回。” “一切听你的。”钱飞一头钻进班杜尔汗的那辆破旧的长城皮卡里，打了一声呼哨。班杜尔汗开着长城皮卡向补给站入口的方向驶去。 就在皮卡驶离的时候，从越野车下面滚出来一个人，一张刀疤脸阴鸷地望一眼天堂客栈大门，刚想撤离，却忽然发现有人晃出来，又敏捷地滚进了车底下。 楚枫扫视一眼空旷的小街和客栈门前的两辆越野车，旁边的一个服务员紧张地赔笑，却被詹莎莎推到一旁，女人似乎有天生敏感细胞一般，她似乎发现了某种危险。 詹莎莎望一眼漆黑的天空和空地上的两辆越野车的影子，暗中将越野车的钥匙塞进楚枫的手里，贴着楚枫的耳边吹了口酒气：“大门朝西路横房前，这是断财的风水！” 楚枫有意避开詹莎莎，一言不发地走到越野车前，女人特有的香味让他的头有点晕，如果自制力不强的话早就受了她的魅惑，后果不堪设想！楚枫开车门打火发动马达，发动机转数一下窜到了三千转以上，詹莎莎一头钻了进来，身体灵活得像个猴子！ 越野车咆哮着窜了出去，差点撞进客栈，吓得门口的服务员惊呼一声逃进去。詹莎莎得意地打着呼哨，拍打着车门兴奋得娇笑不已。越野车原地转了一圈，猛然向后面碾压过去，剧烈的轰鸣声如同野牛怒吼一般，向地上滚动的人冲去。 楚枫的车技毋庸置疑，硕大重载越野车在他的手里就跟遥控汽车一般，原地一百八十度漂移出去两个车位之后，竟然将在地上翻滚的人直接给挡住，排气管子冒出的黑烟将其笼罩在里面。越野车在三个车位大小的场地里打转，发动机憋得一阵轰鸣，而那家伙只能闪转腾挪，犹如困兽一般根本跑不出去。 陈老板和十几个伙计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玩够没？要不压死他？”楚枫连续打着方向盘，几乎没有看后视镜便知道对手的方位！ “那太便宜了他！”詹莎莎打了个响指，越野车突然停下，前后所有车灯都打开，小小的院子亮如白昼。 舒妃和两个保镖冲了出来愕然地看着越野车原地打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楚枫和詹莎莎从车里跳出来走到躺在地上的人近前的时候，才发现问题。 人被车灯笼罩着，看不清楚样貌，狼狈不堪地喘着粗气爬起来。楚枫上去就是一脚，人直接飞起来撞在天堂客栈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那家伙就跟抽了筋的是死蛇一般瘫软在地上。 楚枫甩一下风衣，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手，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动手打人，基本没有什么感觉。如果他想下重手的话，一脚能踢死他。 陈老板惊得目瞪口呆，旁边的十几个服务员蠢蠢欲动，舒妃看得十分清楚。难道天堂客栈是“黑店”？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行动组还没有出发便碰到这种事总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她不想旁生枝节。 “门朝西不好吗？”楚枫忽然看一眼詹莎莎问道。自己经营的古董小店的门就是朝西开的，没办法的事，东边是个臭水坑，死路一条。 詹莎莎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枫：“你没听说过紫气东来？” “了解！”楚枫现在才明白方才詹莎莎说话的意思，感情是扯淡！ 摔在地上的那家伙满脸鲜血，但借着车灯的光亮仍能看出来就是在客栈里喝酒的那个刀疤脸，是跟班杜尔汗是同伙！楚枫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手，一股杀气油然而生。 陈老板慌忙跑菓来，秃脑袋门子细汗密布：“我当是谁那！” “他是谁？”楚枫冷冷地看着陈老板问道。 声音很冷，冷到骨子里。 陈老板嬉皮笑脸地起身：“是班杜尔汗手下打杂的——这小子不是跟飞哥筹备物资去了吗？怎么造这熊样，哈哈！” 楚枫拍了拍陈老板的脸蛋子，转身走进客栈。 “你想自断财路吗？”詹莎莎面带不善地瞪一眼满头大汗的陈老板，脸色铁青，在车灯之下显得鬼气森森。 陈秃子仿佛被点了死穴一般，但下一秒便油嘴滑舌起来：“误会了，实在是误会了！补给站里的向导多得是，但舒小姐非要找最好的向导不是？班杜尔汗的向导团队是最好的，他有三个助手，这家伙是其一，据我所知是负责搬运打杂的！” 詹莎莎不想听他的解释，转身进屋。正在这时候，钱飞和班杜尔汗采购物资回来，长城皮卡在客栈前面停稳的时候，班杜尔汗便看到客栈门口围着的一群人，脸色不禁一变，跳下车扫视一眼地面上被压出的车痕，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舞厅内的包厢里面，楚枫一言不发。舒妃饶有兴致地看着楚枫淡然一笑：“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车子没事。”楚枫冷肃地看着舞厅内群魔乱舞的人们，让人厌烦的的士高音乐和劣质香水混合在一起让他反胃。 舒妃和詹莎莎的目光交流一下，詹莎莎耸耸肩：“他在车底下被暴风发现了。” “嗯！”舒妃没想到在向导这个环节上到底出了问题，真想象不出还能发生什么事。 客栈外面，班杜尔汗的手里握着一把镶着绿松石的匕首，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的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我……我想弄点柴油混点钱花。” 话音未落，匕首直接刺向那家伙的胸脯，服务员们吓得目瞪口呆！ 关键时候钱飞一把抓住班杜尔汗的手腕子，顺势向上一带大手一用力，匕首飞了出去，扎在木板墙上。钱飞攥着班杜尔汗的手脖子：“杀人偿命你不知道啊？” 班杜尔汗气得直哆嗦：“滚！快滚！” 刀疤脸滚是滚不了了，被两个伙计给抬走的。 班杜尔汗的向导团队是四个人，两个后勤支援一个打杂的，班杜尔汗是老大。 “老板，刚才那个是我团队里的，想要偷汽油换钱。”班杜尔汗面色死灰，额角上细汗淋漓，双手捧着那打钱放在茶几上：“偷盗是最忌讳的，他已经被我驱逐出去了，但为您的安全考虑，还是另找可靠的向导团队吧。” 班杜尔汗做的没有错。至少他表达了自己的姿态：不被信任的团队是不能给老板带来安全感的，这是基本原则。 舒妃与楚枫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你要带我们去探险的地方叫什么名字？”楚枫摆弄着班杜尔汗的那柄镶嵌着绿松石的匕首问道。 班杜尔汗迟疑一下：“是一个神秘的峡谷，叫卡热古丽。” “卡热古丽？什么意思？”詹莎莎好奇地学了一遍，感觉很饶舌的样子。 班杜尔汗恭谨地低头：“是美丽的雪花。” 楚枫忽然想起了那张神秘的军镇地图，地图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一条峡谷！ “明天早点出发吧。”楚枫拍了拍班杜尔汗的肩膀，与之擦肩而过。 他还是选择了信任。但舒妃明白，信任是一把双刃剑，可以伤到别人也可以伤到自己，楚枫有没有权利让班杜尔汗留下来。 漆黑的后院传来柴油机的噪音，尤其是在寂静的夜晚，轻轻的叩门声悄然响起。舒妃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些加速，她没有深更半夜敲敲一个男人房门的习惯。 房门打开，楚枫靠在门框上上下打量着妖娆的女人：“有事？” “为什么留下他？” “他知道你的目的地在哪。”楚枫淡漠地看着舒妃：“不过最好小心点，人心险恶。” 楚枫突然察觉到天堂客栈里所有人都是恶人，他们不仅掏空客人的钱，还想要客人的命。如果汽车柴油被盗走的话势必让旅行者陷入死地。陷入茫茫戈壁之中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的。 第八章：荒漠危情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黎明时分钱飞便被冻醒了，睁开眼打了个喷嚏，回味一番抱着女人的滋味才算彻底醒过来。还没等下车便看到班杜尔汗和两个手下在搬运物资，干的很卖力气，仿佛是为昨天发生的不愉快赎罪一般。 钱飞跳下车打了一声呼哨：“这么早？” 班杜尔汗擦一下热汗尴尬地点头，把一箱矿泉水码放好：“太阳出来之前必须出发，否则到不了目的地。” 天堂客栈门口，詹莎莎正端着一杯热奶茶享受着营养餐，楚枫和舒妃等人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钱飞胡乱地吃完了早餐，楚枫却打趣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最美温柔乡，不错！”钱飞喝足了奶茶，把杯子扔给服务员，打了个饱嗝钻进越野车里。 这支打着“科学考察”幌子的超大的旅行团足够引人注目，尤其是两位妖娆的美女，俨然成了焦点，一举一动都引来那些服务员和舞厅女人们的瞩目。 三辆越野车缓缓驶离天堂客栈，迎着清爽的风和将起的朝阳，缓缓驶离补给站扑进空灵的荒漠戈壁之中。这是一次真正的旅行，没有真正进入荒漠戈壁的人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辽阔，目之所及天地一体，空旷而荒凉，充满一种绝望的意味。 天堂客栈的陈老板却站在客栈门前望着车影，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天堂有路不须走啊！ 连绵起伏的山峰好似永远不变的图画一般挂在天边，汽车在荒漠丘陵间探险者之路上穿行，钱飞兴奋地打着呼哨，估计是昨天左拥右抱泄掉了邪火，还有两个美女结伴同行的惬意感觉，乘兴之至难于言表。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哈哈！”飞哥的嗓音永远是那么浑厚，伴着汽车马达的轰鸣一路高歌，没心没肺的样子就跟是真的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似的。 詹莎莎依然故我地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地貌，进入荒漠戈壁之后的景色一成不变，远处隐约可见的连绵山影和不时掠过的荒丘为单调的景色增添了不少活力。 楚枫回忆着那张古军镇地图。军镇最明显的特点便是那条南北走向的河谷，也许在绘制古董地图的时候那里就是一条河谷，一千多年以后它还会存在吗？楚枫对此深表怀疑。这地方处于新疆地震带上，古往今来发生过不少地震，地形地貌经过大自然的改变之后，上面的遗物很少能够保存下来的。 舒妃凝眉望着窗外的景致，虽然是荒漠戈壁但绝对不是那种荒芜的感觉，浅绿色的草地和淡黄色的土丘相间，充满了一种神秘的荒凉色彩。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那条河谷，古军镇应该建在河谷谷口附近。”楚枫淡漠地望着窗外，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也许永远也找不到古军镇，但他的直觉很强烈：班杜尔汗所说的那个叫做“美丽雪花”的深谷，很有可能就是军镇所在！ 舒妃拿出一个巴掌大GPS定位器，拉出天线开始定位，屏幕上出现了清晰的地质地貌图。玉指向下拉伸地图，前方几十公里的地貌尽收眼底。卫星地图显示方圆五十公里范围内的地势起伏不大，没有明显的河谷迹象，倒是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古河道在距离十几公里的西侧。 “唐朝的军镇建制十分规范，各兵种都有严格的驻守区域，我们要找的是骠骑军营地遗迹。”舒妃深意地看着楚枫：“暴风，你对那张军镇地图是如何理解？” 楚枫略微沉思片刻，望着窗外难得一见的绿色，土地虽然贫瘠，但还是挡不住野草逆袭式生长。地图的重点不在于军镇的规制，而是地理位置——也就是说那不是一张正常比例的军事地图。那条深谷被刻意突出，说明绘图者是将深谷当做了参照物。 “那不是城防军事地图。” “为什么？”舒妃略显惊讶地看着楚枫，有些不可思议：“当初竞拍的时候被鉴定为珍品的，专家说那是唐朝流传至今年的大唐军镇图，难道专家错了？” “专家没有错，而是你们被蒙蔽了眼睛，这张地图真假勿论，只从绘制者的角度来看，是一张侦查地图，有可能是一位斥候所绘制的，只标注了河谷和军镇位置而已。”楚枫分析道：“但也透漏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唐朝的军镇已经分出了功能区，步兵营、骑兵营、陌刀营、弓弩营、火器营、卫戍营，还有粮秣、军械、辎重、兵工等各功能区，足以说明问题。” 舒妃微微点头，这些细节她并没有注意到，或者是她并没有真正理解古地图所要传递的信息。 “而且该地图不是唐人所绘制的，应该出自外族人之手。” “何以见得？”舒妃不相信楚枫有这等强悍的观察力，实际上地图上没有任何标注，更没有相关的文字说明。 楚枫看一眼老夫子，老夫子也颇为同意地点头：“唐朝的斥候怎么会绘制自己的地图？那可是杀头之罪啊！” 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从古至今城防军镇地图都是最高军事机密，私绘地图杀无赦。但只有舒妃知道，这张图是在一次国外的拍卖会上拍的，持有人是一个阿拉伯商人。 钱飞打了声呼哨：“暴风画的地图可以媲美印刷品，那个斥候的水平也就一般般，难怪打不了胜仗！” 汽车忽然颠簸起来，路况显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钱飞发现的时候才感觉汽车根本没有在路上走，而是真正进入了荒漠，方才的绿色减少了许多，满眼土黄的沙丘。班杜尔汗的长城皮卡在前面带路，速度也慢了下来。 “唐朝军镇的功能区分得很细致，个军种之间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据说仅弓弩营就分出几大类，有伏远弩、臂章弩、角弓弩和单弓弩，四个人操作伏远弩，跟现在发射迫击炮似的！”詹莎莎放下望远镜，从倒车镜里看到楚枫怪异的眼神，不禁娇笑道：“伏远弩威力巨大，一支弩箭能洞穿敌人任何城防，可以想象一下万弩起发是什么情况？城墙都能射塌了。” 这就是大唐远征军百战百胜的关键，先进的武器装备让他们所向无敌，而镇守安西四镇的大唐军队更为骁勇，可以长途跋涉奔袭作战。 也就是说历史上记载的恒罗斯之战是真实存在的，但要证明那支两千人的骠骑军到底有没有追随远征，必须要找到他们存在的证据，仅凭借两快骠骑军的令牌是不足以证明的。 楚枫建议舒妃第一站选择疏勒军镇的根本原因，他要踏着祖先的足迹追寻心底的那个传说开始的地方。 这是楚枫答应与舒妃合作的前提条件！ 时至正午，汽车行进的速度更加缓慢，好不容易出了沙丘地带，班杜尔汗的那辆皮卡就趴窝了，原因是发动机冷却水箱开锅，需要散热。 地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养眼的绿色全然不见，代替而来的是满眼的荒漠戈壁，一眼望不到尽头。目力所及之处天地连成一片，一半是蔚蓝的天空，一半是焦黄的大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有多远路程？”楚枫透过墨镜看着班杜尔汗问道。 班杜尔汗跳上皮卡手搭凉棚四处远望：“才走三分之一，我们要穿过这片荒漠区才能抵达卡热古丽绿洲。” “那里是绿洲吗？”詹莎莎狐疑道，她不相信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会有绿洲的存在。 舒妃看一下手机上的位置显示，一上午的时间走了不到八十公里，而向导却说才走了三分之一？老板所提供的资料显示距离最后的补给站是一百公里左右！ 再次上路的时候，地表温度已经达到了四十五度以上，沙子都嗮冒烟了，车里就跟烤箱一般，所有人都汗流浃背，路上不时出现动物的骨骸，森森白骨仿佛是路标，向人们昭示着它们未走完的旅程。 “飞哥，加快速度，前面进入目标区域！”舒妃盯着GPS定位器下达指令。 钱飞猛然加大油门，越野车如发疯的怪兽一般，画了个“S”弯，直接超越前面的两辆汽车，一阵尘土飞扬而去。 楚枫淡漠地瞪一眼舒妃：“不要太相信高科技，会让你误入歧途的。” “两点钟方向，一百二十公里进入第一目标区域，这是我们的计划。”舒妃不为所动。 詹莎莎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地形突变，进入荒漠丘陵区，小心点吧。” 后面的汽车也加快了速度，但班杜尔汗的长城皮卡始终是一个速度，不久就被拉得无影无踪了。 超级越野车的动力性能实在强悍，横冲直撞地冲进了荒漠丘陵区，但就在汽车肆无忌惮地爬上山丘陡坡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一道如城墙一般的沙岭，汽车如同炮弹一般冲了过去，吓得詹莎莎一声惊叫：“混蛋，快刹车！” 纵使钱飞的车技再厉害，也挡不住重达四五吨的越野车的惯性，钱飞一边快速打方向盘一边踩刹车，汽车依然没有停下来！ “刹车失灵了！”钱飞猛打方向盘，同时踩下离合器和刹车，直接搬动手动刹车，汽车熄火，在巨大的惯性力的作用下撞向沙岭对面的一座细高的沙丘，整个车头几乎都扎了进去。 一阵剧烈的震动，碎石土块顿时纷飞，车内的所有人都被震得七晕八素，整个汽车陷入飞扬的尘土之中。舒妃不知道什么时候扎在了楚枫的怀里，酥软的胸脯紧贴在男人的胸膛之上，丰满之处早已挤变形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钱飞发动汽车倒车，汽车屁股顶在土丘上停下，众人狼狈不堪地逃出来，钱飞却还握着方向盘，脚踩着刹车，猩红的眼珠子瞪着脚下，暴怒地砸一下方向盘跳下车：“他娘的刹车失灵了！” 烟尘散尽，超级越野车几乎被埋在土里面。 楚枫吐出一口沙子，打开汽车机盖仔细观察着，才发现刹车油管路已经断开！ 钱飞拔出随身的匕首：“老子一刀捅了他！” 楚枫扣上机盖愤恨地望着后面尘土飞扬中的长城皮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现在不行！” 钱飞太了解楚枫了，他有一百种手段对付敌人，任何一种手段都能让对手生不如死。别说是三个向导，就是穷凶极恶的佣兵队也能至于死地！不管怎么样楚枫是他老大，钱飞气炸了肺也得忍着，只好收起了匕首：“天意啊，老子开了几百公里车竟然没踩过一脚刹车，奶奶的熊！” 舒妃和詹莎莎着实糟了不少罪，尤其是詹莎莎的脑袋差点没跟挡风玻璃撞伤，若不是系着安全带的话非破相不可。 楚枫忽然发现一个拇指粗细锈迹斑斑的箭簇，慌忙捡起来仔细观看，箭簇虽然生锈，但还是能看出来当年的锋利形状，脸色不禁一变：“夫子，快来看！” 老夫子接过箭头：“是弩箭？” “应该是角弓弩！”楚枫对与弩箭太了解了，小古董店里就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箭簇，角弓弩是唐军常用的轻射武器，射程约二百五十步左右。 舒妃和詹莎莎也走过来看着楚枫手里的箭簇不禁兴奋起来：很显然这里就是第一目标区域！ 后面的两辆车停下来，当看到舒妃的汽车竟然出了车祸，两个保镖惊得目瞪口呆，徐罔文和詹武慌忙跑了过来，而班杜尔汗和两个跟班的却无动于衷一般。 “莎莎，没事吧？可吓死我了！”詹武上下打量詹莎莎，确认没有受伤之后才放心。 两个超级保镖也过来：“老板，怎么样？” “没事了！”舒妃的脸色“腾”的红了一下，方才若不是被楚枫保护的话，现在说不定会撞成什么样呢。 第九章：砂岩古道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班杜尔汗率领两个跟班的用钢丝绳将陷入沙土之中的越野车拉了出来，地面留下一个深坑，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倘若越野车撞到沙岭上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沙岭下是十几米深的垂直断崖！ “都是我的错，不应该怜悯一个偷盗成性的小人，荒漠之神会惩罚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班杜尔汗真诚地向楚枫道歉，尽管已经为时已晚，但这种姿态会让人舒服一些。 一个偷柴油的家伙为什么要破坏汽车刹车装置？而且手法娴熟，想必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旅行者因此而葬身荒漠！楚枫沉默地看一眼班杜尔汗，跳上沙岭远望整个丘陵地带，才发现这处丘陵地带与此前所经过的绝不相同。 徐罔文用考古铲挂着岭下的沙土，黑黄色的沙土被一层层地剥掉，挖出一米多深后露出木条和草梗，沙土也变得坚硬起来。这个发现让他兴奋不已：“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沙丘，而是人工夯土墙！” “这里有人生活的痕迹。”老夫子从挖掘过的土里找到一块残瓷，在荒漠深处出现这种生活用品的概率少之又少，是谁在这里生活过呢？ 舒妃为此兴奋不已，证明这里就是当年的军镇所在。用GPS 定位仪再次定位，与预先设定的区域完全吻合。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抵达了古军镇的边缘地带！ 詹莎莎在望远镜里仔细观察着远处的沙丘：“沙岭的走向很奇怪，按照这里的气候绝对不能形成这么大规模的沙岭，那些荒丘才是常态。” “如果能证明是唐朝的遗迹也许更好！”舒妃也跳上沙岭站在楚枫和詹莎莎旁边，举目四望，沙岭的走向成南北横贯之势，将整个沙丘地带一分为二，断断续续时隐时现，最后淹没在荒漠之中。 军镇的规模不小，至少驻扎百人以上。唐朝的疏勒军镇到底是什么样的呢？难道各兵种之间都有自己的营区吗？楚枫对此感到疑惑，自己所知的是唐代军镇的形制很完善，而作为安西四镇之一疏勒军镇的规模不小，但此处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又处于古河道的边缘地带，应该是一处普通兵营而已。 楚枫跳下沙岭，班杜尔汗已经修理好了越野车刹车系统，众人上车继续穿越沙丘地带。在荒漠之中突然出现的荒丘地带本身就不同寻常，从沙岭的规模便可看出来当年这里的防御工事是何等的恢弘，即便是只剩下遗迹也在坚强地昭示着世人。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不过是军镇外围防御工事，扼守交通要道，有充足的水源，生存有保障，屯垦戍边两不误。”楚枫望着窗外的荒丘，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在这里戍边的将士亦兵亦农，虽然自给自足但生活之艰苦是难以想象的。 老夫子微微点头：“唐初实行府兵制，兵农合一寓兵于农，但西北边陲连年征战刀兵不休，大多数时间都在打仗，朝廷封赏和补给不能及时兑现，府兵制逐渐衰落，被募兵制所替代，就是雇佣兵模式。” “所以这里看起来城防坚固，其实早已被废弃了？”舒妃摆弄着GPS定位仪，扫描即时地图，与储存的古军镇地图相对应，地貌却相差甚远，这里不是古地图的所在地。不禁叹息一下。 詹莎莎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楚枫：“如果没有后来的雇佣军，也许恒罗斯之战就会取得胜利，大唐王朝不会退出中亚的争夺！” 历史不能改写，更没有如果。 三辆汽车使出荒丘地带，一条蜿蜒的古河道出现在眼前，果然如楚枫所预料的那样，这座屯边的军镇屯垦的功能大于防御，在唐后期走向衰落也就不足为奇了。 自从汽车刹车失灵差点出车祸之后，钱飞郁闷得要死，一路像变了个人一样，沉默以对。班杜尔汗的长城皮卡在前面引路，速度永远也提不起来。三辆汽车在广袤的荒漠里就想甲壳虫爬行一般。 又走出大概五十公里的样子，地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连绵起伏的红色砂岩山突兀地出现在眼前，被河水冲刷的痕迹清晰可辨。砂岩山气势恢弘绵延逶迤，给人一种无限苍凉的感觉，尤其是在烈日炙烤之下，砂岩山如燃烧一般，展现出那种完全原始状态。 汽车驶进砂岩山地之中，在山的阴影里爬行。这里的确是纯粹的原始状态，好像几千年没有人光顾一般，碎石密布的山地里根本没有道路可行，而那条古河道也消失了踪影。 中午时分，探险队在一处高大的砂岩山阴影里停下来修整，所有人都在躲在阴凉之处躲避热浪，但还是汗流浃背苦不堪言。钱飞现在终于知道困在荒漠里是什么感觉了：生不如死！ 班杜尔汗说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就到他所说的那座深谷，但枯燥的路程已经让人受够了，队员们躲在阴影的角落里昏昏欲睡，他们不想再看那些一成不变的砂岩景观。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才是这里的风景，三辆汽车十几个梦想寻宝的人，还有班杜尔汗站在砂岩上的身影。 他在砂岩上面“放歌”——说是放歌倒不如说是吼叫，似乎是在发泄憋闷已久的怨气一般。 “他在干什么？”钱飞踢了一脚班杜尔汗跟班的问道。 跟班的木讷地看一眼钱飞：“在祈祷一路平安。” “祈祷个屁？老子只身都能跑两个来回！”钱飞仰面倒在沙地上，望着高远蔚蓝的天空，如果让他重新选择的话，宁肯留在补给站抱着女人美美地困觉，也不会来兔子不拉屎的荒漠探险。关键是无险可探！ 这里的确没有人涉足过，楚枫没有发现有人走过的痕迹。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无聊的休息之中的时候，远处传来犹如万马奔腾的声音，班杜尔汗从砂岩上奔跑下来，嘴里不知道喊着什么。 天边出现了乌云，翻滚着向前推进！楚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紧皱眉头盯着铺天盖地的乌云：“那是什么？” 班杜尔汗的两个跟班的淡漠地望一眼乌云也不禁惊骇起来，班杜尔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该死，快上路，黑风暴来了！” 不是乌云，而是沙暴。 “我们应该在这里避风！”钱飞抓住班杜尔汗的脖领子怒吼：“你能跑过黑风暴吗？迷路了就他娘的全军覆灭了！” “我是向导！必须逃出砂岩山地避开黑风暴！”班杜尔汗挣脱钱飞用力地挥动着胳膊，两个跟班的跳起来钻进了皮卡里。 钱飞气得一跺脚，这是什么理论？正在犹疑之际，地面忽然颤动起来，似乎有几百头大象在地下奔跑一般，惊心动魄。 舒妃指挥众人上车，汽车的马达立即轰鸣起来，追向前面的皮卡，一支沙漠狐狸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险些被越野车给撞到。 三辆汽车在乱世砂岩山里爬行，而方才还烈日炎炎的天空顷刻间便变得阴沉下来，大风夹杂着砂砾拍打着车身，暴风中心还没有抵达砂岩山区，便已经飞沙走石了。楚枫现在才明白班杜尔汗说为什么不能在原地避风，那些拳头大小的砂岩砸在人身上就跟炮弹似的，倘若暴风中心区域经过这里的话，无疑会车毁人亡！ 对讲机里传来班杜尔汗的声音：改变路线，两点钟方向全力前进！ 钱飞没有来得及多想，向右侧猛打方向盘，向两点钟方向猛冲过去。外面飞沙走石，能见度急速降低到不超过十米。而且风力还在持续加大，能见度越来越低，黄沙漫天，风声轰隆，不时看到山上滚落的砂岩石块。 车子颠簸得厉害，舒妃仅仅地抓住楚枫的胳膊，指甲几乎嵌入了他的肉里。楚枫没有任何感觉，保护女人是男人的本能，不管是多么软弱的男人都会有这种本能。 “天那……”对讲机里传来班杜尔汗惊恐的叫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枫立即抓过对讲机：“怎么了？回话！” “进入了暴风中心——暴风中心！” 暴风中心是什么样的没人知道，也没有人经历过，但所有人都发现他们正置身于暴风的漩涡当中，周围全是翻滚的石头，能感觉到砂岩砸在车顶发出“砰砰”的声音。前面的皮卡打着双闪，钱飞只凭借闪光灯的亮光开车，而地面上的情况根本看不清，也来不及去看。 砂岩的硬度取决于风化程度，这里的砂岩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硬，所以才被暴风刮的飞沙走石，不坚固的砂岩自然滚落摔碎，一路上全是碎石，说明这里经常有风暴光顾。 十多分钟后最猛烈的风暴终于过去，蔚蓝的天和火辣辣的阳光依旧，众人跳下车才发现已经出了砂岩地带边缘，回头望着远去的暴风乌云，都不禁目瞪口呆：沙暴几乎摧毁了砂岩山谷，谷内大小石块密布，地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越野车被砸得坑坑洼洼，车头前面的漆早被磨没了，露出锃亮的铁皮，而班杜尔汗的长城皮卡差点被砸瘪了，一个轮胎彻底报废。 钱飞从驾驶室里滚到地上不吐出嘴里的沙子，粗鲁地骂着。 “黑风暴不常见，但遇到就会扒皮，如果没有准备的话就会葬身山里面。”班杜尔汗漠然地望着前方的荒漠：“我遇到过两回，上次也是走这条路线，两辆车报废，他们不听我的话留在原地避风，结果被埋了，三条人命啊！” 楚枫相信班杜尔汗的话，风暴是在荒漠平坦之处生成的，沿着古河道推进，而这条砂岩山谷是唯一的通路——也就是说当年这里是一条古道，一千多年过去之后，古道早已被黄沙所掩埋。而且他推断在屯垦军镇所遇到的那道沙岭应该就是这条古道的延伸，而不是什么夯土墙。 “谢谢你！”舒妃长出一口气，班杜尔汗的经验足够丰富，否则以自己的经验的话一定会步前者的后尘。 探险团队最重要的就是向导，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就是探险者的全部。所以舒妃对班杜尔汗的疑虑打消了不少，但也不意味着完全相信他。 徐罔文拿着考古锤子敲打着一块砂岩，想找到有关古生物相关的线索，但毫无所获。正当喟叹之际，却发现砂岩下露出一块不一样颜色的石头，顺手敲打一下，锤子竟然弹了起来。徐罔文兴奋地叫喊：“快来看我发现什么了！” 具体而言这块石碑不是徐罔文发现的，而是被黑风暴给“吹”出来的。残破的石碑被全挖出来人们才发现上面的自己已经风化的看不出形状了，老夫子摩挲了半天才确认上面刻的是“方城驿”。 “这块碑足矣证明大唐军镇的存在，这附近应该有一座叫方城的城池，砂岩山谷是当年的驿道，而这里曾经有一处驿站。”老夫子拍了拍石碑，早已被风化得不成样子的石碑透出古老而沧桑的感觉。 楚枫微微点头，石碑的发现再一次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史料上没有这个驿站，古军镇地图上也没有标明。”舒妃看一眼楚枫：“既然有方城驿势必存在一个军镇堡垒，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方城应该是依河而建，势必在古河道附近。”楚枫淡漠地挥手，钻进汽车里， 史料记载疏勒国从秦汉时期就依附于中央政府，到曹魏两晋南北朝时期对西域的经营减弱，疏勒国与北突厥始终对峙，这种对峙直到唐朝才逐渐打破平衡，唐太宗在西域设立安西都护府，这里才稳定下来。 楚枫预感到所谓的“方城”不过是疏勒军镇防御体系中的一环，但是否驻扎过大唐骠骑军却是未知。一千多年过去，相关的历史遗迹全部淹没在时光之中，能保存下来的文物少之又少。 汽车在古河道里缓行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地貌陡然发生了变化，前面似乎出现了一块荒漠绿洲。久违的绿色从天而降一般，与荒漠接壤的边缘处重现了生机。长城皮卡车忽然停下来，班杜尔汗跳下车，跪在光秃秃的砂砾上，做着让人费解的动作，似乎是在祈祷。 钱飞停下车回头看一眼舒妃：“组长，你雇佣的最好的向导，除了祈祷之外好像什么都没做！” 班杜尔汗做了很多事情，只是在钱飞的眼里他做得还不够，尤其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个错误足矣毁掉他所有的辛苦劳动。 詹莎莎举起望远镜观察着，一条山谷犹如游龙一般在远方延伸，目之所及天地混为一体，但都被葱郁的绿色所代替。这种地形极为特殊，在不可能出现绿洲的地方竟然就存在绿洲，尽管它与周围的荒漠环境格格不入。 “那里是方城吗？”舒妃用GPS 定位仪定位，显示出一张全景地貌图，那抹绿色深谷如游龙一般蜿蜒。 楚枫摇摇头：“真正的探险才刚刚开始！” 班杜尔汗面露神秘地走过来：“老板，卡热古丽就要到了，那里十分危险，为安全起见我们必须在谷口搭建营地。” 天色渐晚，如果再不搭建好临时营地的话他们就得露宿荒谷了。舒妃摆摆手：“一切由你决定吧。” 众人折腾了一整天筋疲力尽，抵达了目标区域之后才发现探险旅行不是闹着玩的。置身荒漠之中时时处在险境中，而往往是当你发现危险之后才意识到有些后怕。尤其是眼前的这座神秘莫测的荒谷，似乎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唯有对死亡敬畏的人才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而那些被夕阳下的美景诱惑的人正在赞美大自然的奇迹，比如徐罔文。 第十章：神秘军镇（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山谷没有想象中那么荒凉，相比于荒漠而言似乎到处充满了生机。 裸露的赤色的岩石在夕阳下显得特别刺眼，碎石遍布的谷口覆盖着些许的绿色。楚枫在望远镜里巡视片刻，才发现谷中别有洞天：断裂的崖壁露出黑乎乎的岩石，繁茂的灌木荒草遮挡住视线，深邃的山谷似乎有某种吸引力一般！ 古地图是以这条深谷作为参照坐标点，所绘制的军镇位置都是以这个坐标点布局的。也就是说当年军镇是在荒谷的西南方向，与古河道毗邻，一条驿道通过砂岩山区和荒漠地带，直达疏勒军镇都护府。 所以，这里应该是对敌作战的最前沿。 地图上的军镇早已被时光淹没，或是掩埋在荒漠之下烟灭了痕迹。楚枫忽然想起了那块“方城驿”的石碑，难道古地图所绘制的军镇就是“方城”？这里的确是一处险要之地，在冷兵器时代要攻下这样一座堡垒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楚枫在脑海中把古地图上的军镇功能区全部给搬进了荒谷里，这样才符合军事战略规律嘛。大唐时代的西域诸国属于游牧民族，主要以骑兵为主。但凡军镇都要有所屏障，防止被骑兵突袭。所以，大唐的将士不会愚蠢到放弃这样一个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而在荒漠之中搭建堡垒。 舒妃发现楚枫的脸色有些不对，走过来扔给他一瓶矿泉水：“有什么发现？” “这里的地形很复杂，具备建立军镇的条件，天黑之前进里面初探，我和钱飞同去，你们留守在谷口。”楚枫把望远镜递给詹莎莎，回头看一眼妖冶的女人，心里忽然产生某种莫名的感觉，这个女人不简单。 “我也要进去一睹为快！”詹莎莎拿出一副傲娇的姿态，挑衅似的看着楚枫：“作为一名天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里面很特别！” “怎么特别？”楚枫打开包裹拿出自己专属的战术背包，检查着各种装备。这些都是楚枫当年当特种兵的时候留下的，每样装备都独一无二，也只有楚枫才能知道它们都怎么使用。 詹莎莎把望远镜挂在胸前，扬了扬手里的微型电脑：“方圆五公里区域的地貌进行三维模拟，植入卫星地图中，以奇门遁甲分解相关信息，输入时间参数——现在是申时一刻——然后再旋转一百八十度，看看我得到了什么？” 屏幕上的地貌三维图像开始生成，密密麻麻的红色坐标点将深谷地貌逐次标注，旋转一百八十度之后屏幕定格，竟然出现了一个状如八卦似的地形图。 舒妃惊奇地看着屏幕上地图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随即又平静下来：“这能说明什么？” “谷口所对应的是死门！”詹莎莎把微电脑收起来，凝重地望着碎石遍布的谷口，徐罔文正在那里敲敲打打，找宝似的滑稽可笑。 楚枫不相信奇门遁甲，总感觉那些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但还是沉默以对。看一眼詹莎莎：“生门所处的位置是悬崖绝壁，难道放着敞开的路不走要去攀岩吗？” “是的！按照奇门的指示理应如此。”詹莎莎毋庸置疑地应道。 楚枫背起战术背包不屑一顾地走向谷口，钱飞及时追了过去：“楚爷，这就进？” “初探。”楚枫大步流星地走进谷口，立即感觉有一股冷风盘旋过来，抓起一把沙土向空中一扬，沙土飘向西南方向，深谷的东北向是黑石断崖所在，茂密的灌木丛挡住了视线，看不透里面的情况。 老夫子和钱飞追上楚枫，也感到那股寒意迎面而来。 詹莎莎好像被侮辱了一般，气得一跺脚：“暴风，那里是死门，不能进！” 从堪舆角度而言，这条深谷形成隐龙之势，绵延数公里，傲视寥廓荒漠，背靠天山余脉，乃是藏风纳水的好地方。但由于周围的环境变化导致吉脉中断，尤其是古河道的干涸是最致命的，无水而不能有生，古河道成了“困龙索”，深谷的风水完全被破坏，隐龙之势被破坏殆尽。 “什么生门死门的？死就是生生就是死，我们进了！”钱飞吊儿郎当地回头喊了一嗓子，差点没被脚下的石头给绊一跤，追上楚枫嬉笑道：“那娘们说这儿是死门呢！” “你没发现她有问题？”把普通的山沟拐弯抹角地地弄出个八卦图形出来，这里若是死门别处就是生门吗？难道悬崖绝壁那比谷口还安全？楚枫不相信詹莎莎那套，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詹莎莎向前跑了几步，却被詹武给拦住，老谋深算地摇摇头，意思是看看情况再说。詹莎莎却径直追了进去：“我拦住他们去！” 谷口遍布石头无路可走，嶙峋的赤色岩石与砂岩一般无二，在夕阳的照射下呈诡异的红色。舒妃在两个保镖的保护下走到谷口，楚枫等人已经深入谷中，只能看到背影，狐疑地看一眼詹莎莎两人，拿出GPS定位仪查看一下，确定好位置才松了口气：“通知他们不要走太远。” “是，老板。”雷桑打开对讲机，里面传来一阵杂音，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答。 班杜尔汗披着肮脏不堪的衣服走过来，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他们进谷了？说好了要共同进退的，为什么这个时候进去！” “有什么问题吗？”舒妃立即警觉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古怪！ 班杜尔汗摇摇头：“我第一次发现这里的时候也是晚上，进去宿营，可第二天转悠了小半天都没有出来，后来是跟着一支沙漠狐狸跑出来的！” 这能说明什么？里面有迷宫吗？舒妃想不出偌大的一条荒谷能困住人，而且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野外生存能力超强。 班杜尔汗是不是杞人忧天？ 谷中的温度下降得很快，方才搭建临时营地还汗流浃背，而现在则感到了丝丝寒意。钱飞不禁打了个喷嚏：“楚爷，感觉有点怪怪的啊，温度下降这么快？” “这是一条风道。”楚枫对地形的变化很敏感，从谷口到这里不过才三百多米远，但垂直落差超过了五十米，就如大地被撕开一条口子似的，山谷中形成了小气候，外面的热空气进不来，谷中的冷空气只能从谷口吹出去，形成了环流。 冷空气与热空气搅在一起会形成旋风，如此循环的结果是什么？难道这里就是“黑风暴”的源头？楚枫对此表示怀疑，不过谷中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得多。 荒草灌木之中突然出现一座硕大的乱石堆，估计是年代久远的缘故，石堆已经完全塌陷，仅能看出大概是六边形的状态而已。这个发现让楚枫不禁兴奋起来，用狗腿刀清理一下石堆下面的荒草灌木，仔细观察才发现竟然是人为堆砌的！ 石头都是经过打磨的砂岩，日久风化之后颜色变淡了许多。从底座规模来看石塔至少有十几米高，上部有坍塌的痕迹。 “是烽燧？”老夫子狐疑地问道。 “烽火台应该建在高处，而不应该在谷底。”这是军事常识，当年驻扎在这里的唐军为何要在谷中修建这种神秘的建筑？有什么功用？如果当年这里是古河道，更不应该屯兵，没有战略纵深，不适宜骑兵作战。 正在此时，詹莎莎终于追了上来，娇喘吁吁地爬到石堆上：“暴风，这里很危险，真的，我没骗你，按照奇门遁甲排列此处是死门，快点退出去！” 空旷的山谷中忽然传来一种空灵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楚枫忽然抬头望向对面的悬崖绝壁，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从绝壁上传来的。尽管楚枫特种作战能力超强，经验十分丰富，但还是不能辨别是什么声音！ “既来之则安之吧，楚爷想要看看里面藏着什么古怪。”钱飞继续往前走了不远，忽然吼了一嗓子：“又一坐烽火台！” 两座烽火台距离太近了吧？楚枫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这根本不是烽火台。唐朝的烽燧建设有明文规制，任何烽火台都要按照规制建造。但也有例外，这里是边陲之地，各方面的条件差很多，就地取材建烽火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几个人又发现了谷中散落各处的石堆，大小不一，都被灌木荒草覆盖着，没有任何规律可言。钱飞跑到距离最高的石堆上举目四望，脸色不禁变得极其难看：“楚爷，不是他娘的烽火台呀，我看像坟场！”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钱飞说的有一定道理。楚枫忽然意识道了这点，立即跳到一个小一点的石头堆上开始搬石头。詹莎莎气呼呼地站在一旁：“就算是坟场也早就风化的什么都不剩了，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找证据！”楚枫要确定石堆的年代，如果真的是坟堆的话应该有所发现。 詹莎莎嘲讽地瞪一眼楚枫和钱飞：“找证据？我看像是盗墓的！这里鬼气森森，小心跑出血粽子来。” 奇怪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越深入谷中声音越清晰。似乎是风笛又像是古埙，声音空灵而苍凉，时有时无隐隐约约。 楚枫忽然感到有点头晕，却没有注意头晕的原因，也许是疲劳一天所致。 “你听到那声音了吗？”楚枫犹疑不决地看一眼詹莎莎和钱飞。 钱飞仔细聆听：“楚爷不说还真没注意，有人在吹箫吧？” “吹你个大头鬼！这里就我们几个人，难道还有其他的探险者？”詹莎莎瞪一眼钱飞：“向导说他都十年没来这地方，这里也不是常规探险线路。” 楚枫侧耳辨别一番，淡然地望着悬崖方向，悬崖上面的石头风化得很严重。 钱飞开着玩笑跳上另一座石堆，回头粗鲁地喊叫：“莎莎美女，什么是血粽子？” “就是僵尸呀，这里的阴气这么重，一千多年没人光顾过，如果有大粽子的话一定是白毛的！”詹莎莎幸灾乐祸地笑着，似乎也听到了那个古怪的声音，脸色不禁迷离起来，望着楚枫脚下的石堆，一言不发。 石头堆被楚枫扒开了一个缺口，里面果然露出古旧的棺材板，板子已经腐朽了，一动就碎，木板和骨骸一起散开。钱飞擦一把汗忽然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心跳骤然加速，而且视线仿佛也模糊了许多。估计是谷中天色太暗的缘故？ 詹莎莎皱着眉，喘息有些加重，不禁打了个喷嚏：“好像有一股怪味……是花香？我有花粉过敏的呀！” “家花没有野花香，我对野花不过敏！”钱飞嘻哈着搬开脚下的石头，一支白色的骷髅头从里面滚出来，吓得钱飞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下来，“啊……僵尸！” 钱飞吓得从石头堆上翻下来，滚到了灌木丛里，发出一阵惊恐的惨嚎声。 突发的状况让楚枫始料未及！ “怎么了？！”楚枫定睛细看石头下森白的骷髅，并没有发现什么僵尸，这座墓葬至少有上千年了，哪来的尸体？楚枫拿起半个骷髅冲着詹莎莎摇晃了一下，詹莎莎吓得惊叫一声，指着楚枫后面，声音都变形了，转身就跑，忽然撞到一个人的身上摔到在地，滚到了灌木丛里。 班杜尔汗险些没被詹莎莎给撞倒了，惊恐地盯着楚枫手里的白色骷髅，脸逐渐扭曲变形，双手抱着脑袋：“快扔了那东西！” 他们看到了什么？不过是一个骷髅而已！楚枫刚要把骷髅放在石头堆上，却被老夫子一把抓住手腕子：“楚爷，有蹊跷！” 什么蹊跷？楚枫还没有意识到，但钱飞和詹莎莎发疯了一般向谷中跑去，而班杜尔汗则痛苦地趴在地上，仿佛是在抵御无形的压力一般，狼狈不堪。 “钱飞，莎莎——站住！”楚枫怒吼一声跳下石头堆追去。 第十一章：神秘军镇（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悬崖上传来的古怪声音似乎模糊了很多。奇怪的声音变得缥缈空灵起来，老夫子的视线忽然模糊，再看石碓之上竟然出现一个黄色的骠骑令牌。老夫子抓过令牌兴奋不已，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来。 如果楚枫看到老夫子正抱着一个骷髅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但实际上他抱着的就是骷髅。 钱飞一头摔倒在灌木丛里，挣扎着想起来，却被楚枫一下给按住，拉了上来：“你怎么回事？那是一个骷髅而已！” 当过七八年特种兵还怕一个骷髅不成？即便真的是人头也不会吓成这样，但楚枫明白钱飞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也是特种兵，见过比这血腥的场面多的是，一定是发生什么状况所导致的。 “是僵尸！”钱飞猛然挣脱楚枫的束缚，连滚带爬地向前面跑，被楚枫一脚踹趴下，上去就是一掌把钱飞给砸晕了。 后面的詹莎莎还在灌木中挣扎着，楚枫一把把她拽出来：“莎莎，你看到什么了？” “血尸！”詹莎莎惊恐地扑到楚枫的怀中，浑身瑟瑟发抖：“真的是血尸，很新鲜的！” “你是天师！”楚枫怒吼一声，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堂堂的詹家新任族长、号称最年轻的的天师，竟然被一个骷髅头给吓成这样。楚枫抱着女人丰满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也许他和钱飞所看到的是同一个东西，但那坐石堆里真没有什么死尸啊！ 没有任何办法说服一个执拗的女人，只能把她给砸昏。詹莎莎瘫软在地上，罗盘滚落出来，楚枫抓住罗盘想要确定一下方向，却发现罗盘上的指针在不停地旋转着，已经摔坏了。 夕阳不见，谷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那种。楚枫此时才感觉有些疲惫，拖着两个人往谷口走，走到方才的石堆附近才发现老夫子正抱着骷髅瑟缩在角落里满嘴胡言乱语。 这种情况让楚枫始料不及，忽然感到事态有些严重，怕打着老夫子的脸蛋子：“夫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又找到一块……骠骑令牌！” 楚枫二话不说就把骷髅夺下扔到一边，一掌把老夫子打晕，他们似乎都出现了某种状况，是幻觉吗？为什么自己没有出现幻觉？难道他们喝的水或是吃的食物有问题？楚枫想到很多种致幻因素，都被自己排除掉：因为自己也喝了瓶装水，也吃了面包。 “我受不了了！”班杜尔汗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整个人都滚到了沟里里，在灌木丛里也没停止。 “到底是怎么回事？”楚枫把班杜尔汗从灌木丛里拽了出来，这家伙被灌木刺刮得满脸鲜血淋淋，跟从血池地狱出来的小鬼似的。如果钱飞和詹莎莎此时看到他一定会误认为血尸！ 班杜尔汗痛苦地撕碎了衣服用两块布团塞住了耳朵，但奇怪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加强了许多一般。楚枫抓着班杜尔汗的手脖子嘶吼：“你快说话！” 满脸鲜血的班杜尔汗忽然翻身跪在地上虔诚祈祷着，楚枫一句话也没听懂，不过能看得出来他是在请求神明原谅之类的。生死关头只有自救才能保命，楚枫立即决定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不管如何都要将人救出去。 楚枫一手扛起老夫子另一支手夹着莎莎向谷口方向跑去。进入谷口容易出去却很难，尤其是楚枫还扛着人呢，一路上坡无路可走，他挑选直线的路，冲过灌木丛爬上陡坡，连滚带爬地把老夫子和詹莎莎背到距离谷口一百多米的地方，远处出现了两大堆篝火，篝火旁人影晃动。 篝火是舒妃命令两个保镖点燃的，天色已经漆黑，对讲机喊破了嗓子也本无人回应。舒妃拒绝詹武深入山谷寻人的请求，并要求任何人也不得进入其中，只点燃篝火示警。 没有时间找人帮忙了，楚枫喊了几嗓子之后转身又跑进谷中。 詹莎莎头疼欲裂，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高远而漆黑的夜空里星光灿烂，一阵冷风吹过让她清醒了不少。拿出罗盘辨别一下方向，才发现正身处“死门”！ “血尸……血尸在哪？”莎莎的记忆如同被清空一样，方才还看到的那具血尸在转眼之间便消失不见了，而且自己置身于遍布碎石的山谷之中，向里面眺望则什么也看不见，里面太黑了。 詹莎莎娇喘吁吁地躺在碎石上回忆着方才的一幕，冷汗湿透了全身，冷风袭来不禁哆嗦一下，想要爬起来却浑身无力。 现在已经是酉时三刻了，詹莎莎推算一下，谷口的位置依然是“死门”！ “暴风……” 楚枫跑回事发地却找不到了钱飞，记忆当中他把钱飞打晕了扔到了碎石堆下面，但那里空无一人——不仅如此，班杜尔汗也消失不见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楚枫无从想象。在他离开的十几分钟时间内，他不知道钱飞和班杜尔汗是否出现了意外，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唯一确定的是石堆上的那个骷髅头也消失不见。 空灵的声音再次断断续续地响起来，在漆黑静谧的夜里更加清晰。楚枫忽然感到一阵恶心，头晕目眩，他忽然想起了班杜尔汗痛苦的样子，才知道他为什么痛苦——那种古怪的声音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刃一般插入了脑子里，不断地撕扯着大脑神经，想要把神经从大脑之中剥离一般。 最要命的是出现了幻觉！ 楚枫不断地拍着自己的嘴巴子，摇摇晃晃地向深谷中跑去：“阿飞——阿飞！” 阿飞是钱飞的小名，楚枫很少叫。深谷之中传来楚枫喊叫的回音，却没有听到钱飞的任何回应。楚枫一下摔倒在灌木丛里，但还是挣扎着站起来，眼前金星乱窜，忽然发现山谷之中出现了点点篝火。 橘黄色的火光旁边晃动着人影，有人在唱歌也有人在跳舞，还有人在喝酒，粗鲁的声音随风飘荡。手执陌刀的巡逻队突然出现，所有声音全部归于平静，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楚枫爬上一座乱石堆，居高临下望着深谷里星星点点的篝火，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一座规模宏大的军镇出现在眼前。 一条栈道凌空飞驾，两侧石砌的堡垒望楼有二十多米高，石阶从谷底盘旋到望楼顶端，堡垒之下是两座大型军营，士兵们手持牛皮盾牌，背后背着角弓弩，腰间挎着箭筒。弩兵营的左前方依然是两座堡垒兵营，兵营前方是数排兵器架，架子上置放着长长的陌刀，森寒的锋刃泛着屡屡青光，一队身披明光铠的兵士忽然从堡垒中冲出来，腰间挎着短刀，手执陌刀列队而出！ 楚枫痴痴地望着长长的栈道，弩兵队和陌刀队从身边奔驰而过，他能感觉到栈道的抖动，也能感到兵士们奔跑的脚步声。就在陌刀队分列冲出栈道之际，对面忽然一阵战马的嘶鸣，地面传来万马奔腾的震动声，古栈道在空中不断地摇晃着，马队从楚枫的身上凌空踏过。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神秘军镇？古地图在楚枫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地图上每一座军事堡垒都与谷中的情形一一对应！ 骑兵队踏过栈桥，后面紧跟着的是辎重兵队，大型的兵车、伏远弩车、炮车、云梯、铁甲车轰隆而来，栈道在颤抖，地面在颤抖，楚枫也在颤抖——旌旗猎猎，车行马嘶，两千多人的多兵种军队在霎时间便完成了集结。 牛角之声渐起，谷内忽然火光四起——那些星星点点的篝火忽然成燎原之势扑向栈道，深谷内一片火海！ “军镇！”楚枫不顾一切地冲上了古栈道，可以清晰地看到栈道悬索被斩断，栈道的衡梁被大火吞噬，木板纷纷碎裂，雄伟的栈道顷刻之间便成了一片废墟。 楚枫在灌木丛里挣扎着：“这不是真的！不是！” 楚枫打着自己嘴巴子，但眼前燃烧的栈道却触手可及，那些唐兵唐将声音可闻，战马嘶鸣和号角之声还在耳边回旋。 这不是真的。 但楚枫挣扎起来便向火光之处奔跑之际，忽然被一道黑影拦腰抱住：“暴风，你出现幻觉了！” 班杜尔汗扔掉了火把，死命地抱住楚枫，却被楚枫一招擒拿摔了出去。他在楚枫面前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如果楚枫再用力一些，能把班杜尔汗甩出深谷扔到荒漠里去。 楚枫把手伸进燃烧的火里，立即收了回来，传来一股肉皮烧焦的味道。班杜尔汗爬过来抓住火把砸向楚枫：“这才是真实的——你醒一醒！” 没有痛觉该多好！人如果没有痛觉的话可以面对生死，可以笑傲鲜血，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楚枫死死地抓住火把，感觉痛彻心扉！火光照亮了那张几乎变形了的脸，咬牙举着火把望向山谷深处，漆黑一片。 篝火、古栈道、望楼堡垒、古装士兵——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一堆碎石，几杯黄土，而已。但战马的嘶鸣、士兵的脚步、旌旗猎猎和牛角号之音还在耳边炸响！ “暴风你听我说，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全是幻觉！飞哥把我砸晕了逃到谷里去了，我没找到他！”班杜尔汗抱住魁伟彪悍的楚枫声嘶力竭地喊道。 楚枫用力晃了晃脑袋，耳中一阵蜂鸣，意识逐渐清醒，钱飞进入谷中了吗？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救援！楚枫甩开班杜尔汗：“我去找人！” “你不能去！”班杜尔汗还想抱住楚枫，楚枫却用火把指着他，班杜尔汗怯步不前，他虽然恢复了意识，但心智却仍然陷在幻觉之中无法自拔。班杜尔汗扑通一下摔倒在地，痛苦地挣扎着：“我跟你去！” 谷中的温度下降很多，风向似乎也变了。楚枫举着火把在灌木丛和石堆下搜索，却没有发现钱飞的影子。一个出现幻觉的人身处荒谷之中会跑哪去？谷中没有路，但地形极其复杂，乱石堆逐渐减少，灌木荒草茂盛异常，人藏到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轻易发现。 “你说来过一次？”楚枫冷漠地盯着班杜尔汗问道。 班杜尔汗落寞地点头：“那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本想在谷口露营，却鬼使神差地进入谷中，就在方才那地方出现了幻觉——应该是幻觉，除此之外我想象不出其他原因——我被很多人追赶，最后筋疲力尽，睡着了。” “被什么人追赶？” “幻觉里的人。” “是什么人？” 班杜尔汗下意识地看着楚枫：“有一次我带领一个四个人的团，在穿越砂岩区的时候遭遇道沙暴，我劝他们立即迎着沙暴逃出去，他们不配合。跟今天我们做遇到的完全一样，结果可想而知，四个人全被砂岩砸死了。” 楚枫凝重地点头：“然后幻觉里便出现了他们在追你？” “是的。”班杜尔汗惊惧地望一眼荒谷中的石堆。 出现幻觉的时候楚枫满脑袋想的是那副古军镇地图，这段时间思考的也都是唐朝远征军的史料、故事和传说，所以他才出现了军镇的幻觉，但却是那么真实。 钱飞想到了什么？他能想到什么？他说看到了僵尸，应该是受到詹莎莎的误导所致，莎莎说他看到了血尸，而老夫子则看到了骠骑令牌。 每个人看到的东西绝然不同，是因为每个人思考的事情不同所致。楚枫神经质一般地侧耳倾听，那种古怪的声音竟然消失不见了，抓起一把黄沙扬出去试一下风向，才发现风向改变了。 第十二章：神秘军镇（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当舒妃指挥众人打着火把找到楚枫和班杜尔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楚枫背着钱飞艰难地走到发现骷髅的乱石堆发现前方摇动的篝火，听到有人喊他们的名字，意识之中才建立起现实感。 楚枫是在深谷一处极为隐蔽的石堆下发现钱飞的，那时风向已经发生改变，古怪的声音再也没有听到，幻觉也没有再次产生。 临时营地燃烧着两大堆篝火，钱飞醒来之后大喊大叫抓僵尸，然后猛喝了两瓶矿泉水就睡过去了，班杜尔汗始终处于亢奋状态，而楚枫则包扎一下小伤口，坐在篝火堆旁边喝酒。 六十度的二锅头劲道不小，楚枫喝了一瓶。 舒妃吩咐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探谷。她对楚枫等人在深谷里的遭遇十分感兴趣，穷根问底为什么会产生幻觉，班杜尔汗的回答让人啼笑皆非：误入神明领地，惩罚就会降临。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对于舒妃而言班杜尔汗所说的不过是笑话。 “暴风，你们发现的乱石堆究竟是什么？”舒妃端着一杯干红一边品酒一边询问。 楚枫把喝光的酒瓶子扔在一旁：“是古军镇的第一层堡垒，也就是地图中所绘制的望楼的位置。” 两座高达二十多米高的石砌望楼未然耸立在深谷之中，顶部高出两侧的悬崖，能够发现进犯的敌人。而且那条雄伟的栈道可以任战马驰骋，各兵种迅速地迎击敌人，堪称是攻防兼备的地下堡垒，楚枫想象不出能与之匹敌的城防设施！ “你的意思是这条山谷藏着一座军镇？”舒妃忽然显得十分兴奋，这是探险行动以来所发现的最有价值的信息，如果确认是大唐古军镇的所在地，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或许会发现更有价值的线索。 楚枫肯定地点头，他想说看到了古军镇得到原来模样，却欲言又止。因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但幻象是那么真实，与现实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古地图所显示标注的所有军事功能区全部隐藏在山谷之中，绘图者为清晰地表明各功能区的相对位置，才将所有工事都画在了外面。”楚枫不想说得太多，他对古军镇的兴趣完全被致幻的原因所替代。 那是一种令人可怕的手段。作为一名老资格的特种兵，楚枫知道有许多因素可以致幻，包括一些化学药剂，比如LSD（麦角酸二乙酰胺）就是著名的代表药品。还有冰毒、可卡因、海洛因等毒品以及罂粟、冬青、曼陀罗等植物。楚枫还知道有一种“仙狐涎”和深海鱼类也含有致幻作用。 但在谷中所发生的致幻不是上述任何一种。 那是一种奇怪的声音，应该是与脑电波同步的神秘声音让人产生了幻觉？而且所产生的幻觉与人的思维活动相关，譬如老夫子说他当时想的是骠骑令牌，结果把那个骷髅当成了令牌，而钱飞则看到了所谓的“僵尸”，是因为詹莎莎的暗示所致。 最有说服力的是楚枫本人，在进入谷口之前便想的是古地图究竟该如何解读，想的是乱石堆是烽火台之类的事情，所以出现了那样的幻觉。 但楚枫认可认为那是真的。深谷中的军镇足够隐蔽，如果以深谷为屏障建造军镇的话，那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谷中的堡垒可以藏兵，古栈道可以快速出击御敌，弓弩兵营可以展开第一层进攻和防御，而且进入谷中也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一定会有坚固的城防设施。 现在他想知道的是，谷中驻扎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军队，难道是大唐骠骑军吗？ 从古地图到产生的幻觉，似乎冥冥中注定只有楚枫才会发现这一切，因为他已经在设想那支奇怪的军队是如何防御和出击的。冷兵器时代建造这样的军事堡垒并非不可能——他忽然想起了那条飞驾于谷中的栈道来，是军镇中最主要的设施，所有的兵种都将通过栈道出谷，气势恢弘无匹，景象壮观已极！ “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出现了幻觉？你们是一起出现幻觉的吗？还是分别……”舒妃继续询问之际，楚枫裹着毯子已经鼾声如雷了。篝火还在劈啪地燃烧，映衬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舒妃不禁叹息一下，起身走进帐篷里，拿出一条毛毯给楚枫盖上。 一个黑影仍然跪在谷口虔诚地祈祷着，不远处的篝火跳动着的火焰逐渐微弱下去。 满血复活的钱飞变得沉默了许多，吃过早饭之后便一言不发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包。 楚枫走过来拍一下他的肩膀：“恢复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昨晚我看见僵尸，心情不美丽了，还他娘的穿着明光铠！” 楚枫嗤笑一下：“我看到的比你多得多，幻觉而已。今天小心点吧，这地方有点怪。” 大家都做好了探险准备，按照舒妃的要求分成三组：暴风、飞哥、莎莎、血影和班杜尔汗一组，负责前锋开路；舒妃、徐罔文和两个保镖负责策应，老夫子、詹武和班杜尔汗跟班的负责断后和货物补给和救援。 “昨晚发生的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任何人产生幻觉必须撤出去等待救援，各组之间保持联络畅通，不得随意更改路线。”舒妃打开电脑找出一张深谷地图，调整好分辨率：“第一阶段目标是入谷口三百米处，暴风小组抵达后原地待命，下面调试对讲机频道。” 舒妃提供的对讲机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军工产品，有使用者身份识别语音通话功能，频率范围更广，频道间通话互不干扰，在非正常情况下报警，“三防”，可谓功能强大。集群控制网络掌握在舒妃的手里，可以随时掌握每个人的通话情况。 楚枫小组抵达谷口，詹莎莎又开始用微电脑测试一番，好像不算一卦心里不踏实似的。输入时间信息指令之后，詹莎莎不禁叹息一下：“暴风，谷口的方向是生门，可以进。” 不管是什么门必须从这儿进去，别无选择。不过钱飞现在对詹莎莎那套理论产生了兴趣，昨天晚上她说这里是死门不能进，结果差点发生大乱子。此时听到莎莎说是生门，钱飞咧嘴一笑：“现在死门在哪个方位？老子还真想再走上一遭！” 莎莎瞪一眼钱飞，努努嘴：“悬崖那！” 楚枫下意识地望着悬崖方向不禁皱眉，耳边似乎有回荡起那种奇怪的声音，根据经验判断应该在悬崖的附近。 深谷中的全貌一览无余。谷中荒草丛生光幕茂密，数坐硕大的石堆点缀其间，两侧的悬崖绝壁上长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露出黑色的岩石，而詹莎莎所说的“死门”的位置的岩石犹如一张“鬼脸”一般挂在峭壁上。峭壁下面隐约可见一片茂密的树林，这是昨天没有发现的。但楚枫不确定，或者是一棵树？ 楚枫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脸色不禁一变：是一棵古树！目测距离大约一千七八百米远。不过那树很奇怪——树冠竟然是乌黑一片！ “第一目标位，出发。”楚枫打了个手势率先开路，班杜尔汗紧随其后。 这是第二次探谷，有了昨天的教训后钱飞再也不敢鲁莽地乱跑，背着两个战术背包断后，莎莎的背包也扔给了他，虽然不重但很别手，好在负重是飞哥的强项。不时瞄一眼女人晃动的腰肢和屁股，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完全没有轻车熟路的感觉，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进入谷口之后才发现谷中的地势很低，如果不时有灌木丛拦着的话直接能滚到谷底。 不多时便到了昨晚的“发掘现场”——第一座乱石堆。 乱石堆的底座呈六边形，沿着底座将灌木荒草清理出去才显露出真容，应该是某种建筑物的地基！而当楚枫向这座石堆对称的方向望去，那里果然也有一堆乱石，被灌木和荒草掩盖着，透出一股神秘的信息。 钱飞跳上了石堆踢开几块石头，却被班杜尔汗给拦住，哀求：“不要触怒了神明，您快下来吧！” “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古墓！”钱飞将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清理，但忙活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昨天晚上发现的那个骷髅都不见了。 楚枫仔细观察一番：“这里是军镇的望楼所在，从望楼到谷口应该是一座悬索吊桥，这个应该是基座，走吧！” “楚爷，你不感到奇怪？葫芦瓢（骷髅）怎么不见了？”钱飞背起战术背包追上几个人。 老夫子昨天晚上把骷髅当成了骠骑令牌，被楚枫给扔到了灌木丛里了。楚枫指了指侧前方的灌木丛，钱飞立即会意，跑到里面把骷髅给捡回来：“楚爷，您是这方面的专家，给相相面！” 楚枫拿过骷髅看了看：“男人，青年，十年前死的！” “不是吧？我可是当古董收回来的啊！”钱飞还不死心，无论如何这是唯一最有价值的发现。 “从保存的完好度来看不是古人的，从双眼的位置和光滑度来看是一个男人，从牙齿看此人不超过35岁。”楚枫继续清理灌木丛。 钱飞伸出大拇指，又看一眼骷髅：“遇到楚爷算你幸运，还是入土为安的好，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钱飞在灌木丛地下刨了一个半米深的坑，把骷髅掩埋，拜了三拜。 班杜尔汗一言不发地走开，挥动片刀清理荒草路，狗腿刀所过之处灌木和荒草都被斩断，简单地清理出一条路来。路线是楚枫经过严密思考的，就是沿着幻觉中的那条古栈道，他想证明那幻觉是真实存在过！ 一千多年过去，除了石头基座以外什么都没留下。想要确定年代必须要有证据，比如遗留下的兵器之类的，石头不会说话的。那个骷髅倒是很好的证据，但需要用高科技手段测量，比如碳14之类的。 詹莎莎正在用罗盘测量方位，血影则用照相机取景，把图片又倒入笔记本电脑里，两个人不时地交谈着，忙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中班杜尔汗清理出一百多米的路径，正午的太阳火辣起来，几个人都汗流浃背。钱飞抱怨不是来探险而是义务劳动。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人来过，地上的腐殖质有半米多深，踩上去软绵绵的。 正在此时，风向忽然变了！ 楚枫和班杜尔汗都停下来，相互对视一眼，班杜尔汗的脸色立即变形了一般：“快准备好了！神要发怒了……” 进入谷口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没人都带着自制的耳塞，防止发生意外。班杜尔汗这一嗓子着实把钱飞和詹莎莎吓了一跳，慌忙用耳塞堵住耳朵。楚枫凝重地望向对面的峭壁，侧耳倾听，那种古怪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响起来。似乎很近，触手可及；又好像极遥远，缥缈无踪。 楚枫并没有致幻，但班都热汗听到那声音后又痛苦起来，双手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楚爷，您没事吧？”钱飞大声喊叫一声，用耳塞堵住耳朵，四处观察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目光落在对面的悬崖上，那里除了荒草灌木之外没有任何发现。 班杜尔汗突然钻入齐腰深的荒草灌木之狂奔，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吼叫着，受到惊吓一般。楚枫毫不犹豫地追了下去，钱飞背着战术背包詹莎莎和血影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路，耳边忽然响起了那种古怪的声音！ 这是一种暗示，没有致幻经历的血影满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跟在莎莎的后面，一边保护她一边追前面的人。而钱飞则扛着战术背包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奇怪的声音似乎在追在他后面，清晰可辨。 深谷之中，几个受到惊吓的人影在荒草灌木之中时隐时现。钱飞抓着对讲机大叫：“组长——组长！” “飞哥，什么事？”对讲机里传来舒妃的声音。 钱飞气喘如牛：“声音……那声音又他娘的来了，OVER！”钱飞喊了一嗓子后直接把对讲集挂在腰间，飞奔追赶楚枫和班杜尔汗，那小子估计又中了邪魔了！ 不知跑出多远，班杜尔汗一头栽倒在地，还没等爬起来便被楚枫给按住，又奋力挣脱，两人在荒草中灌木向坡下滚去，却忽然坠入一片荒草下面。 詹莎莎亲眼所见两个大活人掉进了荒草里，刚要呼叫，也一下摔了进去，正好砸在楚枫的身上，爬起来才发现是长满荒草的陡坡，三个人直接滚了下去。 楚枫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树。 树冠笼罩了半个山谷——如果它还活着的话——枯树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密密麻麻，几乎把整个大树给包围了，从远处看上去大树如同活的一样，树上开满了紫色花，以至于看上去乌黑的一片。 树下被荒草完全遮蔽，二十多米高的树干虬枝遍布，张牙舞爪地四面延伸。 钱飞累得普通一下摔倒在地，气喘吁吁地望着大树，惊得张大了嘴巴：神树啊！ 第十三章：巨树之秘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和班杜尔汗从十几米高的陡坡上跌落下去，一路碾过半米多厚的腐殖质和荒草，安然无恙，当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滚到了巨树之下，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班杜尔汗痛苦地呻吟着，脸被灌木刮得鲜血淋淋，跟被荆条抽打过一般。而楚枫因为带了围巾则受伤较轻，但也被刮得惨不忍睹。楚枫一把抓起班杜尔汗扔了出去：“你跑什么？出现幻觉了吗？” 没有出现幻觉是不可能产生这种行为的，班杜尔汗似乎中了邪魔一般，一听到那声音就会万分痛苦，导致出现幻觉。谁也不知道班杜尔汗的幻觉里究竟出现了什么。 后面又传来两声跌倒的声音，钱飞和詹莎莎滚下陡坡，砸得钱飞一阵眩晕，手似乎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感觉软软的，詹莎莎脸色通红怒目而视，钱飞慌忙举起双手：“不是故意——疼死老子了！” 詹莎莎狠狠瞪一眼钱飞，转身跑到楚枫近前：“怎么样？用不用包扎一下？” “不用。”楚枫提着狗腿刀望着巨树，这是他有生以来所经历的最诡异的事情，千年古树不知死了多少年，却被不知名的植物给包裹起来，而且花朵在树冠上生机勃勃地绽放，就如活生生的巨树一样！ 树下遍布那种藤蔓植物的根茎，足有手腕粗细，紧紧地抱住了粗壮的树干，逶迤爬行延伸到树冠上，借着高大的树冠而享受着阳光，而被寄生的古树却被绞杀而死。巨树虽然强悍，但不能抵御藤蔓的攻击。 班杜尔汗恢复了正常，但变形脸还在抽搐着，好像得了面瘫一般。估计也被眼前的巨树给震撼到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楚枫提着狗腿刀走到树下，凝重地观察着手腕粗细的藤蔓根茎——藤蔓分成前后三排，每一排都与前面的错开而生，巨树的周围无一例外遍布着这种藤蔓。就如早已经布置好的绞杀工具一样！ “巨树是被人为弄死的。”野生的藤蔓绝对不可能这么生长，除了人为还有其他的选项吗？密密麻麻的藤蔓已经把巨树树干包围住，从外面看上去如同一体，铜墙铁壁一般，根本靠不到近前。 就在藤蔓编制的网下，露出层层叠得的石头，石头上长满了青苔，但能够看出其形状！楚枫用狗腿刀砍断几根藤蔓，藤蔓冒出白色的浆液，四处迸溅。待清理出一平见方的空地，才发现里面竟然是方石砌成的。 “楚爷，这是石头墙还是古墓？”钱飞的好奇心永远是那么强烈，尤其是看到眼前这种诡异的情况，满心为什么却不明所以。 树包墙还是墙抱树？楚枫也不知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用狗腿刀又清理出一片区域，露出三米多长的一段石墙。石墙砌得十分规整，青石之间严丝合缝刀都插不进去，足见当年修造的时候是何等精细。 苔藓被层层剥去露出石墙的真容，上面的纹饰逐渐显露出来。是一副雕刻得极其精细的“从军图”——旌旗猎猎，战马长嘶，工兵们推着弩车，骑兵的手中挥舞着陌刀，步兵腰间挂着短刀和弓箭，手中的盾牌和身上的铠甲栩栩如生！ “是大唐远征军！”楚枫忽然失声，这是最直接的线索！这个发现证明了昨晚的幻觉是真实存在的！楚枫一言不发地盯着“从军图”陷入矛盾之中，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昨晚看到的幻象是那副古地图引发的，而在此之前他曾经做过同样内容的梦。 那是在打理小古董店的时候整理祖先留下的古物的晚上，想起了老父亲给他讲过的那个稀奇古怪的传说，便做了一个梦——跟昨晚的幻象如出一辙——与眼前的砖雕一模一样！ “楚爷，楚爷！”钱飞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子：“可发现宝贝了，这石雕要是运回小店可值老了银子了！” 楚枫瞪一眼钱飞，石墙一旦破坏便真成了一堆烂石头，没有任何价值。楚枫拿出对讲机：“发现线索，距离目标位五百米，巨树下！” 对讲机里传来电子干扰声音：“收到，我已抵达第一目标位置，一切顺利！” 钱飞耸耸肩，意思是他们为什么没事？ 楚枫摇摇头：“许是风向变了，没有听到声音。” 巨树被藤蔓植物包裹得密不透风，清理出来的半面石墙已经被风干，那副图画更加生动起来。詹莎莎凝抚摸着墙面，不禁惋惜：“是六边形的石墙，好像是专门保护巨树的，可惜的是还是没有逃过古藤的绞杀。” 如果说石墙是为保护巨树，为什么在墙外人为种植了那么多藤蔓植物？难道当初没有想到这种结果吗？楚枫对此持怀疑态度。 “树龄超过一千年，古藤未必活那么长时间，或者说巨树在古藤之前就存在了，有两个问题要解决：砖墙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要用古藤绞杀巨树？”楚枫心事重重地看着石墙上面图，非但用石墙保护巨树，还雕刻了如此精美的纹饰，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詹莎莎用GPS定位仪测出巨树的位置坐标，将参数输入电脑之中，巨树在谷中的位置清晰地显示出来，在虚拟的三维空间中巨树恰好位于正北方。罗盘显示与电脑模拟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巨树生长的位置决定了它的命运。 “巨树位于谷中正北方，在五行八卦图中属于玄冥所在，乃极阴之地，北方是坎位，五行属水，在奇门之中应属休门，是吉位。”莎莎眉头微蹙：“水生万物，春发而秋亡，巨树得以休养生息，巨树生长的位置十分古怪！” “既然休养生息为什么枯死了？”钱飞不解地问道。 “不是枯死，是被绞杀的！”楚枫下意识地敲了敲砖墙的边缘：“六面型的砖墙的确是为了保护巨树而修建的，古人跟我们一样，把巨树当成了神来崇拜，在西北这样的环境里能生长出如此庞然大物也算稀罕。” 料想一千多年前这里的环境绝不是这样的，深谷之中应该有溪水通过，或者是这样的小环境造就了这棵树。 “既然为了保护巨树，为何在又种植了绞杀古藤？难道是有意为之吗？”詹莎莎狐疑地望着树冠上绽放的紫色花朵，似乎有某种香味传来，十分浅淡。 这种情况的确是出人意料，没有更合理解释。 “楚爷，把古藤都砍了！”钱飞挥动狗腿刀砍古藤，古藤冒出白色的浆液，溅了一脸。 楚枫也有这种想法，但这可是力气活，估计清理完古藤就得一天的时间，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这种鲁莽的办法不可取，楚枫立即阻止钱飞：“古藤与巨树一定有某种联系，以古人的智慧不会不知道会把巨树绞杀死，还是动动你的小脑分析一下为什么吧！” 巨树，古藤，石墙，壁画都真实地摆在面前，犹如一道令人费解的谜题一般。而按照詹莎莎分析的，巨树在休门吉位，不应该枯死，但事实是却被古藤所绞杀！楚枫想象不出其中的原因。 班杜尔汗盯着树冠上盛开的紫色花朵，眼神迷离起来：“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里通向神邸，那是荒谷之神居住的地方。” 班杜尔汗虔诚地伏在地上嘴里叨叨咕咕，该是又在祈祷了。众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虔诚的祈祷并没有阻止致幻现象发生，只不过是一种心里安慰罢了。 钱飞抓住古藤爬上巨树，上面看似很宽阔，平躺一个人不成问题，居高临下远眺，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楚爷，什么叫一览众山小？您爬上来就知道了！” 哪有心思去观景？一堆问题纠缠在一起，心乱如麻。一千年前的古人回把巨树当成神供奉吗？一定会。他们为古树修造了最坚固、最精美的屏障，那为什么要把巨树绞杀呢？耳且以这种极其隐蔽的手段，让巨树死有很多种方法，唯有这种方法让人意想不到。 也许古人另有目的。 正在此时，舒妃率领第二组人员已经抵达，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目瞪口呆。 “暴风，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很奇怪的发现，巨树被古藤绞杀而死，而这面墙上雕刻的是大唐远征军的壁画，足以证明深谷中有军镇的存在。”楚枫漠然地看一眼舒妃：“我想知道第一目标任务是什么。” 舒妃检查着巨树古藤和石墙：“要证明骠骑军的存在，只有如此才能进入实质性的探险，否则竹篮打水得不偿失，难道你提议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个？” 楚枫漠然地点点头，他来疏勒就是寻找祖先的痕迹，如果父亲所讲述的那个传说是事实的话，骠骑军为了完成神秘任务而失踪一定隐藏着惊天秘密，老祖宗把这个故事一代一代地传下来势必有着某种目的。 “莎莎，你怎么看？”舒妃若有所思地看着詹莎莎：“以你的经验分析一下。” 詹莎莎瞪一眼躺在树上的钱飞，收回视线：“巨树不应该死，却被绞杀，原因很复杂，至于是什么我还没有判断出来，不过……”詹莎莎顿了一下：“不过我发现巨树的位置很特殊，如果把荒谷看做一条隐龙的话，这里应该是龙眼。” “龙眼？” “是的，您听过画龙点睛吧？点睛的龙才具有灵气，而龙眼干枯则意味着龙失去了灵性，我怀疑此处与整个山谷的水源有关联，巨树因失去了水源干枯而死，山谷水源中断造成古河道断流，成为困龙索，隐龙龙脉彻底被毁。这也是大唐远征军之所以失败的原因。” 解释得很完美，但楚枫不相信。 “楚爷……” 树上传来飞哥声嘶力竭的惊叫声，所有人抬头望向树冠，却没有看到钱飞的影子！刚才还看见他在树上优哉游哉地躺着，现在却凭空消失了一样！就在此时传来一种古怪而空灵的声音，似古琴的余音一般。 巨树上紫色的花朵在山风的吹动下纷落，漫天飞舞紫色的花瓣构成了花海一般，而随着紫色花瓣飘落，异香四散！ 班杜尔汗痛苦地抱着脑袋跪在地上，他对那种空灵的声音太敏感了：“快跑！” 詹莎莎忽然发现舒妃的眼神有些不对，慌忙以面纱捂住口鼻，抓起一把沙土扬到空中，确认风向然后拉起舒妃：“快跟我来！” 詹莎莎逆风向巨树北侧狂奔，众人纷纷下意识地追了过去。一个保镖想要拉班杜尔汗，却被他挣脱，敏捷得向猴子一般爬到了树上，而此时楚枫已经到了钱飞所在的树干上，屏住呼吸向下面看。 粗壮的巨树上竟然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楚枫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待詹莎莎率领众人跑出树冠的范围的时候，徐罔文却没有跟来，而是在树下发呆。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花，也想辨认那古藤究竟是什么植物。他已经没有机会逃出来了，因为他发现地面上是密密麻麻灰色的甲虫！ 徐罔文似乎陷入了癫狂状态，声嘶力竭地拍打着地面，他要打死那些可恶的家伙们，继而癫狂起来，在地上打着滚。詹莎莎又冲了回来，一掌将徐罔文打晕，一个保镖像拽死狗似的把徐罔文拖走。而詹莎莎却没有随之返回，而是地爬上了巨树，跃身跳进树洞之中。 舒妃面红耳赤呼吸急促，抬头却似乎看到深谷之中隐蔽的别墅，看到了坐在轮椅里的老者——是幻觉！ “老板，你怎么样？”保镖拖着徐罔文跑回来发现舒妃有些不对。 舒妃指着巨树：“暴风、莎莎……他们怎么不见了？” 保镖立即抓过对讲机呼喊楚枫，对讲机里一片忙音，没有任何回应。 老夫子此时才恍然所悟：“花香有毒啊！” 第十四章：神秘空间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花香的确有毒。 荒谷之中生长的藤蔓植物都有毒！当徐罔文发现并告诉舒妃的时候，一切谜团似乎已经了然：现在是古藤的花期，大量花粉随风飘散在谷中，当人吸入了令人致幻的花粉之后便会出现幻觉。尤其是晚上，谷中的小气候导致气压偏低，大量的花粉被压制在谷口附近，更容易中毒。 “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奇怪声音的时候会产生幻觉？”老夫子对此表示怀疑，但徐罔文的猜测是有科学依据的，只是无法确定声音是从何而来的。 舒妃盯着百米之外的巨树，心中的惊惧并没有消除。各种迹象表明荒谷中的秘密远非这些，那颗巨树便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随着那种奇怪的声音消失，班杜尔汗的痛苦减轻了不少，爬起来盯着巨树一言不发。 漆黑的甬道里，当詹莎莎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晕过去了，而且被一个人抱着。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陌生的男人抱过——呼吸是那么熟悉，一双大手小心地握着她冰冷的胳膊，男人气特有的气息让她的浑身燥热起来！ “暴风……” “别动！”楚枫沉重地喘息着松开女人，詹莎莎却不小心滚到了地上，楚枫窘迫不已。若换做钱飞的话一定抱得更紧吧？ 詹莎莎挣扎一下：“这是什么地方？难道不是树洞吗？” 詹莎莎的记忆还停留在跃如树洞的那一瞬间，没有做过什么风险评估，只想着跳下去救人，却不料给摔晕头了。 而钱飞却抱着脑袋靠在墙壁上，显然也摔得不轻，不过神志还算清醒：“楚爷，咱们发大财了，这地方像是藏宝洞啊！” “没伤着吧？” “皮肉小伤，没事！”钱飞打开高能强光手电观察，石头砌成甬道四壁砖墙与外面保护巨树的墙一样，不同的是没有任何装饰。石阶蜿蜒向下而去，上面积满了树叶腐殖质。楚枫抚摸着墙壁，感觉很粗糙，不像经常有人光顾的模样。 钱飞刚猫着腰刚要上台阶，却被楚枫一把拉住：“等等！” “怎么？还怕有机关算计？” “我是怕你找不到北！”楚枫凝重地盯着漆黑的甬道思索着，用强光手电向甬道顶端照去，上面是一块硕大的青石，与其他部位绝不相同。 钱飞也注意到了青石的蹊跷之处，慌忙后退两步，扒开石阶上十几公分厚的腐殖质，露出三级石阶，石阶上面便是缓步台，正对着青石板。钱飞算计好了青石的位置后竟然直接踏上了台阶：“一千多年的机关现在早就失效了，我怀疑当初就没怎么用过！” “小心！”詹莎莎紧张地看着用到顶部的青石板，这种机关以前听说过，触发之后会落下来把人给砸扁！ 钱飞上了第三级台阶，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实际上紧张得不行，脚跟轻浮得很，万一发生意外好应对。但并没有触发什么机关，钱飞终于松了一口气，左脚刚刚踏上缓步台，忽然听到一声“咔”的声音，寂静的空间内听得清清楚楚！ “不好！”楚枫一个箭步冲上缓步台，把钱飞给撞飞，随即便滚了出去。 空间内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硕大的青石板从天而降，直接砸在缓步台上，碎成数块，空间内烟尘四起，把三个人笼罩其中！ 詹莎莎惊叫一声跌倒在地。 钱飞跟肉球似的惊呼着滚下了台阶，楚枫则鱼跃道五米开外之处，撞在了洞壁上狠狠地摔在地上，浓重的灰尘瞬间袭来，几乎无法呼吸。 好险！如果楚枫的速度不够快，如果救援的时机掌握不好，如果钱飞的动作再慢点，两个人恐怕早被砸扁了。 詹莎莎爬起来踏着碎石冲了过去：“你们没事吧？” “阿米豆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钱飞感到浑身散架了一般，强自爬起来向上看，滚过了十多级台阶，若不是皮糙肉厚估计就废了。 楚枫抓住詹莎莎的手向下面走去，詹莎莎本能地挣了一下，心跳加速：男人有天然的保护女人的意识吗？这家伙虽然有点冷，但还是蛮不错的！ 不过楚枫可没想那么多，在他面前詹莎莎只不过是弱者而已，强者保护弱者天经地义，跟性别没有关系。 “这地方铁定藏着宝贝，咱们发大财了！”钱飞疼得直咧嘴还不忘给自己打气。 楚枫望着漆黑的甬道尽头，里面似乎藏着某种机关一般，不禁凝重地摇摇头：“算你幸运，下次小心点，这里没你想象那么简单！” 十几级台阶之后，甬道方向发生了改变，但还算平坦，上面覆盖厚厚一层灰尘。让楚枫疑惑的是甬道内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遗留物，难道当年这里没有人活动吗？还是建成之后就废弃了？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用的？甬道是通向哪的？楚枫百思不得其解。 “楚爷，好像是运兵道啊，难不成一千多年前就开始打地道战了？”钱飞举着手电胡乱照射，突然发现墙上两米多高的地方有凹槽，便好奇地跑了过去，原来的安放灯具的，凹槽里面还有干枯的黑色炭状物。钱飞点燃了灯芯，一抹微光照亮了甬道。 山谷里建军镇乃兵家大忌，而在地下建运兵道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楚枫打量一下灯槽高度，不禁惊讶：身高至少要在一米八以上的人才能轻松点燃灯具，难道唐朝的士兵都是身高丈二的大块头吗？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左右，甬道忽然又改变了方向，并且变窄了许多，仅能容一个人通过。洞壁上镶嵌着一条铁锁链。锁链制作得十分精良，拂去上面的灰尘之后依旧泛着特有的光泽，而且每条铁索上面都錾着字，楚枫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是“兵 刘武、冶；锻 赵”等几个繁体字。 “这是什么意思？”詹莎莎疑惑地看着锁链上的字不明所以。以前寻龙探穴的时候看过明朝的长城砖，上面刻的是造砖的工匠年号等信息，感情古人在唐朝的时候就开始“实名制”了吗？ “铁是一位兵工刘武冶炼的，铁链是一位性赵的工匠锻造的，大唐年制成。”楚枫抚摸着铁链，似乎感受到了历史的厚重。从青石台阶和锁链的磨损情况来看，这里建成之后即投入了使用，但不久便废弃了。 楚枫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判断出秘密空间究竟是做什么用的。阿飞说是运兵道显然不靠谱，本以为是储存粮食之所，但空间规模不够大，难道是一条退路不成？ 甬道近乎垂直的坡度让詹莎莎攀爬起来有些费劲，跟攀岩似的，好在有楚枫在前面拉着。钱飞打先锋，在上面兴奋得地大呼小叫，中了邪魔一般。楚枫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这是钱飞的特点，简单点说就是走夜路吹口哨——壮胆呢！ 斜坡甬道大概有几百级之多，钱飞累得气喘如牛，詹莎莎在中途歇了两次，终于到了尽头，前面出现了十几平米的缓步台，缓步台前面出现一道石门。 “莎莎，定一下位置。”楚枫打开对讲机，里面发出一阵电磁干扰的声音，好像是摔坏了，不是三防的吗？楚枫调整一下频道，喊了几声，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钱飞鲁莽地冲上台阶刚要抬脚却收了回来，紧张地盯着石门回头喊：“楚爷这个不是什么机关门吧？” 没人知道石门后面是什么，更确定不了是不是机关门。钱飞尴尬站在第一级台阶上裹足不前。青石台阶纤尘不染，好像有人擦拭过一般。按照一路走来的经验判断这是不可能的，一千多年无人光顾了怎么会没有灰尘？ 楚枫用手按了按台阶，然后从容地走上去到了石门之下，钱飞擦了一把冷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前车之鉴！”詹莎莎捧着罗盘， 发现指针始终在不停地旋转着，不由得紧张起来：“不可能呀……暴风，罗盘定不了位置！” 楚枫盯着石门上雕刻的精美图案，回头看一眼女人：“为什么？” “好像是磁力异常——我的罗盘绝不可能坏掉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 “好吧，就当是坏掉了哦！”詹莎莎收起罗盘上下打量石门，对开的石门上雕刻着五行八卦图，刻纹精细异常，两扇石门严丝合缝如同一体一般。 钱飞用力推了一下石门，纹丝不动，又趴地上往里面看，门与地面之间根本没有缝隙，爬起来愁容满面地拍打着石门：“里面一定有断龙石，我最擅长破门而入了！” “别着急，先弄明白是不是机关门。”詹莎莎上前仔细观察着石门，石门下面有滑动的痕迹，从对开门接口的情况来看，此门开关的次数也极其有限，或者当初这道门不是常关的。詹莎莎仔细抚摸着五行八卦阴阳鱼突出的圆球，圆球竟然是活动的！ 这个发现让詹莎莎惊喜异常：“这个是机关锁，看我怎么解开它！” 果然是机关门？不过这个机关门有点特殊——或者说它的锁头有点特殊。楚枫用强光手电照射拳头大的圆球，每只圆球上都刻着稀奇古怪的文字，不像是汉字，也不是英文。以楚枫的文化底蕴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但他知道一定是开机关所必须的。 莎莎研究了半天，用九宫格推算法也没有弄明白，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办法也没有打开。不禁颓然：“飞哥，还是用你的破门而入法吧！” 钱飞看一眼楚枫：“用炸药炸？” “你小子除了搞破坏以外能不能动动脑筋？”楚枫抚摸着圆球，上面的文字符号都看了几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球上的符号与骠骑令牌上的差不多，楚枫记得十分清晰。 “老祖宗弄的这玩意太烧脑了，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炸掉！”钱飞嬉笑道。 楚枫双手用力旋转两个圆球，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圆球上出现两个相同的文字符号之际忽然停下，双手用力向里面一按，圆球竟然缩进去了，只听一阵锁簧乱响，地面忽然震动一下，犹如两支石球从脚下滚动一般。 三个人慌忙退下台阶，十几秒钟后地面的震动戛然而止，似乎石球已经归位了一般，空间内传来铁索摩擦的声音，石门竟然自动打开。钱飞惊得目瞪口呆：原来石门是左右滑动的，难怪前后推不开呢，硕大的石门缩进了两侧的凹槽之中。石门洞开，一阵阴风随即迎面吹来，夹杂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门后是一个神秘的的空间，当楚枫用手电四处扫射以后才发现是一间硕大的石室，断壁残垣的影子一扫而过。 钱飞闯进石室惊叹不已：“发财了！发财了！” “别动！”楚枫向前走了两步，手电照射之处出现了石桌石凳，兵器架，还有一个粗大的通天石柱。地面一片狼藉，石桌碎裂在地上，石凳滚到了角落里，锈蚀的兵器横七竖八地扔在地上。除了通天石柱之外，所有物品都被破坏掉。石柱上也被利器砍了十多道痕迹。 “咱们陪古人秉烛夜谈吧！”钱飞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用手电四处乱晃着：“楚爷，没嘴能发现老祖宗的蛛丝马迹呢，咱这也叫实至名归了。” 楚枫不禁苦笑一下，小心地观察着整个空间：“骠骑军镇牢不可破，唯有从内部才能毁掉，天宝十年三月接到开拔指令，骠骑军便挥师北上与主力汇合，这里也就废弃了。” “难道没有留守一兵一卒？”詹莎莎紧张地跟在楚枫的后面，空间内阴森诡异，跟古墓没有太大的区别。 楚枫忽然发现在石门后面各有两个精致的灯槽，灯芯完好如初，可见这个秘密空间很少有人光顾，即便是在当时也是如此。楚枫小心地点燃灯芯，发出一抹微弱的光亮，片刻之后却亮光大盛！ 墙壁上忽然蹿起一条火索，火索沿着既定路线迅速燃烧，每到一个节点之处便开始分岔，无数条火索在石室的墙壁上、穹顶上形成了燃烧的火网，而每个节点之处都燃烧着一盏油灯。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当最后一盏灯被点燃的时候，整间石室亮如白昼，穹顶之上如同星空一般，呈现出北斗七星的形状，站在穹顶之下如同置身于灯海之中；石室中心区域粗壮的石柱也燃着灯火，与穹顶上的灯火相连，如同巨树一般壮观已极。 不用说开凿这条甬道有多困难，单单是设计巧夺天工的照明设施已经让人叹为观止。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不已，钱飞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待醒过神来才大呼小叫地冲到楚枫和詹莎莎近前，才发现空间一侧的墙壁上开凿着巨大的神龛，神龛内供奉着佛像，两支三足青铜鼎式的香炉翻倒在地，一千多年前的香灰铺在地面之上。 古人为何在深谷之中开凿了这样的空间？楚枫想到了祭坛，但没有迹象表明是祭坛。军镇里面也不大可能有祭坛，即便是有也不可能深藏在地下！唐军所向披靡，他们所祈祷的只是胜利，而胜利对于强悍的大唐军队而言似乎永远是那么容易？ 另一面墙壁上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刻着稀奇古怪的文字。詹莎莎抚摸着光滑的石壁：“好奇怪的文字啊！” “这是鸟书，已经绝迹两千多年了。”楚枫凝神望着石壁陷入了沉思，这种文字竟然与家传的骠骑令牌上面的符号有些相似，楚枫成一度想解开令牌上的符号，但翻阅了许多资料，只能确认是一种古老的文字，但代表什么却不得而知。 现在看着墙壁上的鸟书感到有一种亲切感，难道令牌上的也是同一种文字吗？ “这种文字曾经在云贵川少数民族地区发现过，史书曾经记载吴越之地使用鸟书，出土的越王勾践宝剑上的铭文就是用鸟书书写的。”楚枫盯着墙壁，脑海中闪现出骠骑令牌上的符号，忽然一个奇形怪状的符号映入眼帘，竟然与家传令牌其中一个符号一模一样！ 楚枫忽然兴奋起来：“骠骑令牌上的图案是隐文，要用这种文字来解读，知道成吉思汗发明巴斯巴文的故事吧？如出一辙！” “关键是怎么解读，这上面的都是鸟语，咱看不懂！”钱飞用狗腿刀敲打着墙壁，竟然发出咚咚的声音。 “是空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 如果是空的，墙壁后面是什么？钱飞上下左右仔细查看，没有发现任何缝隙，不禁颓然地坐在地上：“楚爷，怕不是一面机关墙吧？古人怎么这么能烧脑呢！” “一定是隐藏着什么秘密，或许是宝藏也说不定！”詹莎莎拿出罗盘想要测量位置，罗盘上的指针竟然在快速旋转着，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詹莎莎还是不死心，捧着罗盘在空间内踱步，一边走一边看着罗盘。 空气中充满一种脂肪燃烧的气味，让詹莎莎有些作呕，又跑道楚枫近前。 楚家祖传的令牌有四个，两个是舒妃送回来的，不知道是哪一代先祖弄丢了的。两个令牌上面有八种复杂的符号，楚枫已经找到了七个！ 七个神秘的符号是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的，楚枫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星空图：斗柄指向东方，顺延七星所对应的是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和天枢。但四块骠骑令牌有八种符号，第八个符号在哪儿？ 顺着“斗柄”寻找，在斗柄内侧，果然发现了第八个符号文字，此为洞冥。原来骠骑令牌上的符号都与墙上的“天书”一一对应的，其中蕴含了什么道理？虽然已经猜出了这是古代传令用的“密码”，但想要破译是比登天。因为每一组符号代表的不是一个字，而是一句话。 楚枫望向“斗柄”的外侧，如果还有一个符号没有找出来的话，必然是第九颗星——隐元。但令楚枫失望的是上下左右皆有文字符号，唯有一处留白！ “阿飞，过来搭个梯子！”楚枫打了个手势，钱飞跑过来双手交叉，钱飞踩在他的手上，钱飞用力向上把楚枫给拖起来。 楚枫一下按在“天枢”所在的符号上面，那符号竟然塌陷进去两公分左右！这就是机关墙的秘密——楚枫兴奋不已，接连把七个符号都按入墙中，整面墙的格局立即发生了变化！ “原来如此！”钱飞伸出大拇指：“楚爷，不愧是骠骑军的后裔！” 楚枫盯着“左辅右弼”两个位置的：“骠骑令牌上的符号有两个作用，一个是用来传特殊的军令，另一个便是开启这面机关墙。” 楚枫毫不犹豫地按在了“隐元”所在的位置，又将“左辅”星的符号按了下去，只听地下一阵机关响动，墙壁在不断地震颤，空间内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隆之音，惊得楚枫和钱飞慌忙后撤。 就在一瞬间，整面石墙轰然碎裂！ 第十五章：诡异干尸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烟尘散尽，石墙后面出现一个更为隐蔽的空间。 三条人影映在空间内的石壁上，一动不动。 钱飞擦一下冷汗才发现那是自己的影子。人在紧张的时候最容易犯低级错误，表面鲁莽却心细如发的钱飞也不例外。不过他看到的不是三个人影，而是四个！当目光看到那个高大的人影的时候，钱飞惊得目瞪口呆，心差点没从喉咙里吐出来！ 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站在角落里，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手里握着长长的陌刀，身披黑色的鱼鳞甲，面目却看不清楚，感觉一股阴森之气灌顶入心，摄人心魂一般。“巨人”面对着一张黑色的书案，书案上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方盒。 詹莎莎紧张得抓住楚枫的胳膊，惊恐地看着“巨人”，那家伙似乎在看着他们，而又好像对他们不屑。 这就是隐藏的秘密？楚枫盯着一动不动的“巨人”，目光在他的身上游移着，最后落在巨人的眼睛上。他只有一只眼睛，右眼部位深深塌陷进去，面貌丑陋至极，干瘪的皮肤紧绷，露出白色的牙齿，但如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乌黑发亮，射出幽幽的青光。楚枫拍了拍查莎莎的手：“是干尸，不要怕！” 冷汗从钱飞的额角流下来，感觉口干舌燥，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干尸以前见过两次，但绝对没有保存的如此“新鲜”的干尸，这个不应该叫“干尸”，他与真人没有两样。 “楚爷……这家伙好像有眼无珠啊！从哪个角度看都好像是盯着飞哥那？”钱飞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詹莎莎的第一印象也是如此。不过她没敢正眼看那具干尸，如果没有楚枫在前面的话早就跑掉了。现在看那具干尸才发现他的确是“有眼无珠”——那支黝黑的眼睛散发着深邃的青光，摄人心魄！ “动作快点，找有价值的线索！”钱飞不动声色地走到书案前看着上面的青铜盒子，盒子上面雕刻着古老的纹饰，一种沧桑久远的感觉。 钱飞梗着脖子，目光就没离开过那具干尸，还有他手里的陌刀。对于特种兵而言，武器无疑是最吸引人的，干尸手中的陌刀有近三米多长，一米多长的雕着纹饰的刀柄，其余部分全是刀锋，这要是耍起来该有多大的威力？ 铜质的盒子似乎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楚枫不由自主地弯腰抚摸上面的纹饰，只感觉一股阴风袭来，不禁脑袋发麻，施展“铁板桥”的功夫仰面躺在地上，刀锋从面门横扫而过！ “楚爷小心！”钱飞惊得目瞪口呆，阴风里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陌刀砍在石壁上，顿时碎石纷飞。 楚枫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机关！巨人干尸惊天一击足矣能把他拦腰斩断，当他躺在地上看着对面的家伙的时候，全身的毛孔展开，头发根子也竖起，冷汗“唰”地流下来。干尸怎么能发动攻击？难道自己看错了？ 以楚枫敏锐的洞察力和谨慎沉稳的性格而言绝对不会判断错误，但他真的有些麻痹大意了！楚枫没有来得及多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手中多了一把狗腿刀，与干尸对峙着。 场面有些滑稽：尺许长的狗腿刀对阵拿着三米多长陌刀的干尸巨人！ 狗腿刀飞出去，直接刺入巨人提刀的小臂上，陌刀应声而落。楚枫擦一下冷汗，这家伙的确是干尸，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出最后的雷霆一击。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一具干尸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攻击动作呢？ 钱飞小心地打量着干尸，舞动着狗腿刀就要往上冲，被楚枫一把给拽住：“干什么？” “老子要斩草除根，丫的差点没伤到您！” “仔细检查一下，没有时间了！”楚枫瞪一眼钱飞，仔细观察着书案上的青铜匣，确认没有什么机关埋伏之后才长出一口气。小心地移动青铜匣盖子，发出一阵金属的摩擦音，楚枫是在检查是否还有机关暗箭而已，但青铜匣内没有任何反应。 而钱飞冲到巨人近前上下翻飞砍了十多刀，发出一阵“劈啪”的声音，怎奈巨人身上的鱼鳞甲太坚韧，锋利的狗腿刀竟然不能奈何。 “你小心点，跟干尸较什么劲？”楚枫瞪一眼钱飞，将足有五十多斤重的青铜顶盖搬下去，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匣子，尺许见方，乌黑锃亮，散发着特有的金属光泽。黑匣子很重，楚枫把它弄出来后浑身透汗，就在打开黑匣子的瞬间，那巨人却轰然倒下，把钱飞直接压在了身下。 与干尸面对面是什么感觉？钱飞张牙舞爪地推开干尸的脑袋，那家伙的眼睛却掉下来，砸在钱飞的脸蛋子上，吓得钱飞“嗷”的一声：“楚爷，快救我，别问了！”钱飞咧着嘴干嚎起来。 把巨人干尸移开，钱飞才喘着粗气爬了出去：“他娘的死了还得咬一口啊……” 楚枫忽然盯着巨人的“鱼鳞甲”，心里掀起惊天巨浪：不是唐朝的明光铠，也不是将帅穿的鱼鳞甲——这甲胄竟然是长在他身上的——不是盔甲！ 就如同以前听老夫子讲不靠谱的故事的时候，楚枫从来没有相信过，但现在他不得不相信，今天所碰到的一切太离奇了：竟然有身上长出甲胄的人吗？那还是人吗？不是人是什么东西？ 气氛顿时诡异起来，楚枫小心地用狗腿刀拨弄着怪物身上的鱼鳞甲片，甲片纷纷脱落，露出里面干瘪的皮肤，用手按了按发现还很有弹性。楚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干尸，而且是怪物的干尸！ “楚爷，这是什么玩意？”钱飞好奇地凑到近前，才发现其中的蹊跷，脸色不禁变形了一样，指着“巨人”干尸半天说不出话来。 楚枫凝重地盯着干尸的面目，才发现他的眼睛部位空空如也，抬头发现钱飞的手里握着一枚黑色的球形体：“你把它眼睛扣下来了？” “这家伙砸下来的时候掉出来的！”钱飞吓得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球形体在地上弹起来，滚到干尸旁边。 詹莎莎惊恐地看着干尸：“暴风，这是怪兽，不是人。” “是长着鳞甲的怪兽，但具有人的一切特征！”楚枫不断地搜索着记忆，却没有发现关于怪兽的一点信息，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怪兽只存在于神话中。楚枫拾起黑色球体，感觉微凉圆润，如浑天球一般，这就是怪兽的眼睛？ 钱飞稳定一下心神：“楚爷……怎么办？” “运出去！”也许这是此行最有价值的发现。 钱飞踢了一脚怪兽捡起黑球揣进了怀中。这么大的块头怎么运出去？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怪兽虽然成了干尸，骨头也有百十多斤，钱飞拽了一下竟然没有拽动。 楚枫忽然想起了徐罔文，他是生物学家，也是舒妃此行的合作伙伴。为什么要带一个生物学家寻找宝藏？难道就是为了找这个人形的“怪兽”吗？许多问题涌上楚枫的心头，忽的发现这支探险队真的不一般！ 楚枫定了定心神，打开黑色的匣子，里面射出数道银色的光芒。如同皓月之光，又如繁星点点。那是一个古朴天然的银色盒子，盒子的四角是金字塔形状的金色的装饰包镶，盒面上绘制着繁复的黑色线条，粗细相间疏密不同，诡异异常。 詹莎莎目瞪口呆地捧着罗盘，上面的指针在疯狂地旋转着，在某个瞬间指针竟然折断！ “暴风，这里磁力异常，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詹莎莎把罗盘扔到一边，回头却发现空间内的灯火变得暗淡了许多。 楚枫把银盒收好，在隐蔽的空间内又搜寻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文字的痕迹。也许这个空间所隐藏的就是银盒，或者是干尸？ 楚枫和詹莎莎找遍了空间所有角落才发现这里是密闭的，再没有出口，只能按原路返回。钱飞则用绳索将干尸困住，想要背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这家伙太沉，弄不动啊楚爷！” 两个人抬着干尸都有些吃力，楚枫和钱飞两个人抬着干尸下了台阶，刚走几步，空间穹顶上的灯光开始逐次熄灭，方才还灯火辉煌的密室内立刻阴暗起来。石柱上的灯具里散发出淡蓝色的火苗，有一种置身地狱的感觉。 “我们必须快点离开，感觉有点不对劲！”詹莎莎焦急地望一眼空间中间石柱上微弱的灯光焦急道。詹莎莎焦急地奔到石室的入口处，却发现那道石门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闭了，吓得詹莎莎倒退了几步，呆呆地看着石门不知所措。 石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封死了！ 这种情况让楚枫始料不及，只关心密室内的情况了，却没有注意退路。楚枫回忆起在破解机关墙的时候地下机关动作的情况，想必机关墙破掉之后石门便封闭了，以绝后路。当初设计密室的人已经想到了这点，任何进入其中的人只能一个结局：死亡。 詹莎莎敲打着石门，想要找到打开门的机关，但徒劳无果。钱飞扔下干尸鲁莽地撞向石门，石门纹丝不动，人却被撞得七晕八素：“楚爷快想办法啊，老子不想闷死在这，还没享受过好生活那！” 人在绝境的时候往往表现出来的是真性情，比如詹莎莎靠在墙壁上哭泣，钱飞躺在地上干嚎，而楚枫则淡漠地坐在台阶上看着那具干尸发呆。一股女人的体香忽然钻进鼻子，詹莎莎抱住楚枫啜泣。 “立即联系组长，让他们尽快救援。”楚枫拍了拍女人的小臂凝重道。 詹莎莎紧张有些过度，竟然忘记了外面的增援小组，一时窘迫不已。找到了对讲机打开，里面传出一阵强烈的电磁干扰声音，喊了半天也没有回应，不禁有气馁：“磁力干扰太大没有信号！” 楚枫忽然想到罗盘损坏的一幕，昨晚第一次探谷的时候她的罗盘就没好用过，强烈的磁力干扰究竟来自哪？难道是附近有铁矿石吗？楚枫曾经听说过相关的报道，尤其是在北纬三十度线附近，磁力异常所造成的各种事故，最有名的就是百慕大三角。 那些都是道听途说，自己没有遇到过，现在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让楚枫始料不及，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只能等着救援了，别无选择。 当最后一盏灯熄灭的时候，地面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 空间内陷入绝对黑暗之中，楚枫拉住詹莎莎跑到石柱之下：“阿飞，快过来！” 没有人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更不知道震动意味着什么，但求生的本能告诉楚枫：石柱下面是安全的！ 钱飞还不忘拖着干尸挪到了石柱之下，但双腿已经发软：“楚爷，该不是天塌地陷吧？” 震动越来越剧烈，空间内灰尘四起，布置在穹顶上面的灯具纷纷坠落，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个人犹如在等待宣判的死囚一般，无能为力地面对这这一切，不同的是楚枫握着詹莎莎冰凉的小手，而钱飞着拽着干尸的胳膊。 巨树下舒妃正指挥众人斩断周围的古藤，忽然一股强劲的大风从谷口方向扑了过来，漫天黄沙飞卷，向深谷内压了下来！就在人们惊慌之际，巨树在狂风中发出“咔嚓”一声山响，硕大的巨树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尘土飞扬碎石纷落，众人四散逃命。 两名保镖保护着舒妃逃出巨树树冠的范围，而其他人悉数被砸在其中。 飓风在荒谷上空盘旋扫过，留下一片狼藉。当老夫子扒开巨树藤条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两个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是班杜尔汗的两个小跟班，而他们距离自己只有三米之遥！ 舒妃愕然地望着漫天飞花舞的紫色花瓣和烟尘，目送飓风盘旋而过。 难道真的触怒了神灵了吗？ 正在此时，巨树对面的悬崖上传来剧烈的轰隆声，悬崖绝壁竟然发生爆炸，火光冲出了绝壁，巨石坠落，黑烟滚滚，半个悬崖竟然坍塌了。 第十六章：逃出生天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两场灾难几乎同时发生。 楚枫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石柱爆裂的瞬间，从里面冒出的火光如同地狱之火一般窜出来，同时一股气浪将三个人冲进了干尸的密室里，刹那间那面石壁四分五裂，十几条粗壮的锁链绷断，石室地面之下发生了大爆炸。 刺眼的光线穿透浓重的烟尘，塌陷的悬崖绝壁变得千疮百孔，空气中飘荡着火药的味道。而峭壁上的碎石还在不断地崩塌着，坠落到悬崖下面的深潭之中。 詹莎莎算准了悬崖的位置是“死门”，却没算到自己会从这里死里逃生！ 巨树倒塌砸死了班杜尔汗的两个兄弟，其他人悉数挂彩。徐罔文的右臂脱臼，詹武的耳朵给豁开，满脸鲜血。老夫子受伤最轻，当他把詹武拽出来的时候以为没救了呢，岂料过了一会詹武抱着老夫子哇哇痛哭：“吓死我了！” 血影钻出藤蔓之后摇摇晃晃辨不清东南西北，显然是砸出了轻微脑震荡。 众人展开自救之际，舒妃率领两个保镖和老夫子向悬崖方向跑去。探险活动成了危急万分的救援行动。四个人冲过灌木带冲到悬崖附近，才发现中间隔着一条深不可测的鸿沟，远望悬崖之下竟然有一个碧水深潭，崩塌的石头堆积如小山一般，还有石头在不停地坠落其中，飞溅起白色的水花。 “快找人！”舒妃焦急地喊着，沿着鸿沟方向奔跑，她要第一时间确定暴风小组现在是否安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此规模的爆炸不要说是活着，就是留下囫囵个的尸体都是造化。老夫子急得一跺脚，背着楚枫的战术背包开始找人。悬崖之下的面积并不大，但地形太复杂，灌木丛，鸿沟，深潭，都有个能是落点，更有可能被崩碎了都未可知。 正在这时候詹武捂着包扎好的耳朵跑了过来：“大侄女你死的好惨啊！” 詹莎莎是詹武唯一的侄女，也是詹氏家族这一代唯一的天师。詹莎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詹武死一百次都不能赎罪！ 鸿沟延伸到深潭附近便断了，舒妃娇喘吁吁地举着望远镜搜索着深潭，除了坠下的石头翻起的水花之外没有任何发现，不禁失声呼喊：“暴风——暴风……” 任凭舒妃怎么喊，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崩塌的悬崖峭壁上哪里还有密室的痕迹？废墟之下一具乌黑发亮的干尸，甲片和灰色的干瘪皮肉正在迅速变成了灰尘，一阵风吹来飘散四处，只留下森白的骸骨。 一千多年前就应该化成一杯黄土，留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楚枫缓缓地睁开眼睛，浑身的骨头犹如寸寸碎裂一般，动一下便疼痛难忍，想抬起手来，却被女人压着，回头看着旁边的睡着一般的女人不禁咧嘴，一阵剧烈的咳嗽。周围一片昏黑，被筛碎了的阳光斑斑驳驳地射进来，不知身在何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这话的那家伙哪去了？楚枫想喊钱飞的名字，喉咙里却如同堵着一块棉絮，想吐却吐出一大口沙子和血痰。 鲜血从脸上流下来，楚枫感觉不到疼痛。 冥冥之中却听到了风中传来呼唤的声音，是舒妃吗？楚枫想起了那个神秘莫测的女人，微微闭上了眼睛，手却在詹莎莎的身上抚摸着，喉咙里吐出几个字：“莎……莎，莎莎！” 如果没有鸿沟上方茂密的灌木从，如果没有一米多厚的腐殖质，楚枫和詹莎莎早就过了阴阳界了。 舒妃用对讲机不断地喊着三个人的名字，山谷中传来女人沙哑的声音。她不相信楚枫小组就这样解体，更不相信探险行动刚开始就遭到了巨大的挫折。探险队所有人都加入到了搜索行动中，徐罔文端着受伤的胳膊在灌木丛里寻找着，忽然在水潭边上发现一个罗盘，不禁兴奋得大呼小叫。 舒妃仔细观察损坏的罗盘，指针已经折断，但其表面毫发无损。这个发现让舒妃笃定悬崖爆炸与暴风小组有直接关系，水潭距离巨树有几百米之遥，而且莎莎从来没有到过悬崖的位置。唯一的解释是小组在探险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詹武则拿着罗盘嚎啕起来，伤心得肝肠寸断。 “用对讲机发信定位！”舒妃沙哑着吩咐道。这是唯一有效的手段，如果他们还带着对讲机的话就一定能确定他们的位置。 血影立即返回去取集成控制器，不多时便确定了钱飞的对讲机位置：在水潭里面！ 舒妃颓然地摇摇头，那意味着钱飞生的机会万分渺茫了。 “暴风和莎莎呢？” 血影摇摇头：“信号返回装置始终受到干扰，不能确定位置。” “什么意思？对讲机损坏了吗？” “也许！”血影无奈地耸耸肩，除了损坏以外没有其他可能，更不可能发生奇迹。 舒妃打开卫星电话拉出天线，一键式拨通电话：“探险遇到麻烦，请速增援，位置在补给站西南二百公里荒谷，OVER！” “收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应答。 天色见晚，如果在黄金十二小时内再找不到人的话他们将没有生存的可能。但舒妃相信两名特种兵和一位聪明异常的天师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立即搜索深潭，确定钱飞的位置！”舒妃的声音沙哑，很显然探险失败对她的打击很大。 班杜尔汗和一名保镖立即飞奔道水潭边缘地带，仔细寻找一番，没有钱飞的踪影。水潭上方的岩石不时坠落，救援难度很大。班杜尔汗把绳索绑在自己的身上，飞身跳进深潭之中，肩头上对讲机闪动着绿色的荧光。 深潭对侧崩塌的岩石堆积如山，就在两块硕大的岩石形成的缝隙当中，钱飞蜷缩着身体趴在泥水里，鲜血染红了一片碎石。如果没有巨石相犄而形成的空间的话，钱飞早被砸成了肉饼，纵是如此，在他坠落潭边砸出半尺多深的坑。 钱飞微微地睁开眼睛，满是红色的天空让他感觉如同置身于血池地狱之中。不过下一秒便意识到自己没有死，难道真的发生奇迹了吗？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秘密空间的石壁破裂的瞬间，怪物干尸飞起来撞在自己的身上，他与碎石一起飞了出去，然后便失去了记忆，怪物干尸也不知道飞哪去了。 钱飞尽量保持着自然状态，稍微活动一下脖子，发现脑袋还能动，说明脊椎没有收到损伤。他不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满脸鲜血已经凝固，眼睛都被封住了，难怪大白天看到了夕阳红！ 耳畔忽然传来坠石的声音，而且听到了对讲机模糊的喊话。钱飞活动一下四肢，腿一点知觉都没有。思索了半天才发现左腿压在右腿上面，长时间没有移动造成血流凝滞，两条腿都麻痹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子的精彩人生才刚开始啊！钱飞改变了一下姿势，决定匍匐出巨石的缝隙。如果不及时摆脱困境的话，早晚得血尽人亡。钱飞想及此，还不忘摸了一下怀中的圆球，温润的感觉居然让他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班杜尔汗游到了水池中间，对讲机里传来舒妃的声音，询问他有没有新发现，班杜尔汗一边划水一边四处张望，前面是堆积如山的碎石，而且还不断有碎石落下。班杜尔汗只好远离危险地带，向深潭边缘游去。 正当班杜尔汗全力游水之际，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从巨石里面滚出一个黑影，“扑通”一下坠入水中，在水里不断地挣扎着！ 班杜尔汗吓得一愣，随即一头扎进水里，拼命地向钱飞游了过去。在对岸监护的保镖似乎也发现了黑影：“老板，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钱飞闭着眼睛在水里挣扎，喝了几口水，权当是漱口了！没有学会游泳是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 几分钟之后，班杜尔汗游到了钱飞近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飞哥！你没事吧？我是老班！” 老板亲自来救我了？钱飞的脑子里闪过前凸后翘的影子，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满脸褶子的班杜尔汗，不禁又喝了一口泥水：“飞哥大难不死……” “别说了，我救你上岸！”班杜尔汗激动地搀扶起钱飞，钱飞跌跌撞撞地到了岸边，班杜尔汗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竟然都是皮外伤。 不得不说钱飞的福大命大，从二十多米高的悬崖上给“炸”了出来摔到深潭里居然毫发无损，按照钱飞自己的解释就是因为太胖的缘故。 “楚爷……楚爷他们呢？”钱飞趴在班杜尔汗的后背上吐出满嘴烂泥。 “老板正在全力搜索，您不是和暴风在一起吗？为什么发生了大爆炸？”班杜尔汗气喘吁吁地爬上灌木从土坡语无伦次地问道。 钱飞极力回忆着爆炸前瞬间的情况，楚爷发现石柱爆裂之后便拽着詹莎莎率先冲进了密闭空间，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们应该在一起，那会自己和干尸在一块呢，以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舒妃兴奋地跑过来，担架已经准备好了，两个保镖将钱飞小心地放在担架上，立即展开紧急救治。 “舒小姐……密道……爆炸了。” “疗伤要紧，不必多说。”舒妃握着钱飞冰冷的手安慰道：“只要你们没事，就是我们的胜利！” 钱飞感动得想哭，但最终也没有挤出眼泪，包扎伤口的那家伙用力有点大，疼得钱飞竟然晕了过去。 老夫子摇摇晃晃地跑到钱飞近前，抓住他的手，拍打着钱飞的脸蛋子：“楚爷那？楚爷在哪？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找遍了深潭周围和悬崖附近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楚枫和詹莎莎的影子，让老夫子不禁心急如焚。他对楚枫和钱飞的感情很深，尤其是楚枫是他的忘年交，一时间竟然接受不了现实，但他有一点相信：钱飞没事的话，楚枫不会有一点问题。 “罗盘……用罗盘找。”钱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用罗盘找人？老夫子一愣，立即明白了钱飞的意思，一把夺过詹武手中的罗盘低头仔细查看，断针依然在旋转。 “这玩意坏了的，快还给我！”詹武怒气冲冲地斥道。 罗盘是天师必备的工具，可以定位置，可以指方向，还可以断阴阳。老夫子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许多传说里的天师道士们就是用这东西唬弄人的。老夫子捧着罗盘确定了一个方向，指针旋转的速度很慢，但始终在旋转着。 舒妃跟在老夫子的后面疑惑道：“怎么确定暴风的位置？” 荒谷内的磁力异常，所以进入荒谷后罗盘便失去了作用，阿飞提醒用罗盘找人，老夫子猜测他们在密道里面一定遇到了什么古怪。但老夫子来不及解释，只盯着罗盘的指针向前跑去。 指针旋转的速度似乎快了一成，老夫子忽然停下来，紧张地望着前方，前面便是茂密的灌木从，过灌木从便是那条鸿沟。 老夫子穿过灌木丛沿着鸿沟方向走走停停，舒妃、詹武和班杜尔汗跟在后面，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已经损坏的罗盘上。断针旋转的速度忽然加速，前方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 “人在鸿沟里，快！”老夫子大喊一声，捧着罗盘继续往前走，罗盘上的断针忽然停止不动了。不是不动，而是在震颤，在某个瞬间，断针又折断了。 舒妃盯着断针，呼吸有些急促：是怎样的力量竟然能隔空将断针弄断的？ 班杜尔汗和两名保镖准备下鸿沟，老夫子把罗盘扔给詹武，然后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一名保镖小心地顺着绳索下入鸿沟，许久没有声音。 第十七章：七星宝函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夕阳下的荒漠有一种苍凉之美，连绵起伏的沙丘犹如黄金项链，彼此牵连着延伸至远方，而荒谷如同镶嵌在项链上的翠玉坠一般，诡异而神秘。 “你们发现线索了吗？”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舒妃，深邃的眼神被墨镜挡住，一条刀疤蜈蚣一般趴在他的左脸上。 舒妃摇摇头阴沉地看一眼男人：“詹姆士，如果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有助于救援的话，请你说得清楚些。” 中年男人耸耸肩，无所谓地望向荒谷的方向：“他们的伤并不重，输点血吃点抗生素马上就会好起来。不过老板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是行动组出师未捷还是……” “这件事情我会跟老板解释。” 詹姆士摘下墨镜，锐利的目光在舒妃的身上游移不定，最后落在女人姣好的脸上，戴上墨镜打了个响指：“那我就不打扰美丽的小姐执行任务了，总部已经为你准备了香槟和美元，祝一切顺利吧！”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直升机马达的轰鸣中。 舒妃望着消失在夕阳之中的黑点，深呼吸一下：“立即对坍塌的悬崖进行地毯式搜查，不放过任何线索。” “是。”两名保镖应了一声去准备搜查工具。 临时营地内并排放着三个担架，楚枫正在输血和营养液，电子生命检测仪的屏幕上闪动着绿色的荧光，心率、血压、呼吸频率及脑电波都有显示，一切指标都正常，但人仍然在昏睡状态。 詹莎莎躺在担架上失神地看着楚枫，他已经熟悉了这张俊朗的脸庞，虽然满脸的血痂看上去有些瘆人。 老夫子坐在地上给楚枫把脉，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他怎么样了？”舒妃走进来急切地问道。 “脏器没有受到损伤，不幸中的万幸。”老夫子凝重地看着楚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他的能力和经验都无法处置？ 舒妃长出一口气，从保险柜里拿出四角包金的银色盒子，这是从楚枫的身上找到的，很奇怪的盒子，它竟然有强磁性。电子生命检测仪发出了警报，所有参数指标都紊乱起来，舒妃慌忙把盒子放进保险柜里，仪器又恢复了正常。 “那是什么东西？”舒妃凝神看一眼老夫子，以她的学识竟然对那个奇怪的盒子一无所知。 老夫子幽幽地叹息一下：“春秋战国时代的墨家在顶峰的时候曾经发明过一种密函，用来收藏兵符敕书等珍贵物件儿的，只有其主人才能打开。不过那种技术在两千多年前就失传了，这个是不是墨家的珍品不得而知。” 如果是墨家的传世珍品，已经传承近三千年了！在一千二百多年的唐朝的时候便被隐藏在这个荒谷之中，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有没有可能与骠骑宝藏有关？舒妃心思沉沉地点点头：“您有办法打开它吗？” 老夫子摇摇头：“凡夫俗子是打不开的。” “好吧。”舒妃叹息一下，转身走出帐篷，正看见班杜尔汗跪在谷口的方向，估计又在祈祷了。 两个兄弟出事对班杜尔汗的打击很大，他坚持把尸体运回老家，却遭到舒妃的拒绝，给了他一大笔抚恤金之后就地埋在谷中。人死了要钱有什么用？对于荒漠探险向导而言，时刻都在生死之间徘徊，在最关键的时刻要对老板的命负责，不过有些时候是无法做到的。 比如十年前班杜尔汗率领一支四人的探险团队遭遇到黑风暴，四个人全部葬身沙海。他还记得把那个伤者运到了谷中，但并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他将死者埋在了荒谷乱石堆里，十年没有来过。 钱飞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舒妃等人都守在帐篷里没有睡，一阵剧烈的咳嗽把众人吓一跳。钱飞却坐起来头晕目眩，声音沙哑：“我饿，我渴，我想上厕所啊！” “阿飞，别动，小心伤口！”舒妃兴奋地看着钱飞，回头立即吩咐准备食物和矿泉水。 钱飞活动一下脖子，疼得直咧嘴，浑身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伤口，动一动都钻心地疼。班杜尔汗端来热乎的米饭和炒菜，舒妃亲自喂钱飞吃饭，钱飞心花怒放：“这待遇也太夸张了吧？”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吃完汇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舒妃淡然笑着给钱飞喂菜：“你们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引发大爆炸？” 钱飞用手托着下巴用外力辅助咀嚼着，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舒妃，忽的想起那具怪物干尸来，不禁干呕了几下：“甬道里面有怪兽，密室里有星灯，跟楚爷进去的时候哪知道地底下藏着炸药啊，灯灭了就爆炸了，老子福大命大造化大啊……” 老夫子探视一下钱飞的额头：“烧的不清，逻辑有点混乱！” “夫子啊你是没看到那场面，怪兽有两米多高，拿着一柄三米多长的陌刀，差点把楚爷给拦腰砍了！”钱飞自己也感觉说的有点玄幻，但事实就是如此，那家伙的眼珠子有拳头那么大，乌黑锃亮。 钱飞忽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摸一下腰间，那东西还在！ “你们是怎么打败怪兽的？”舒妃皱着眉头问道。 钱飞努努嘴：“快点喂饭呀！” 老夫子苦笑，这家伙的臭毛病还不少！不过阿飞不太可能说谎，也许里面真的有怪兽也未可知。 “小心我扣你工钱！”舒妃莞尔一笑：“说说看，那怪兽是不是人猿泰山的模样？” 钱飞定了定心神，揉着额头：“是浑身长满鳞片的人，就像身穿鱼鳞甲似的，狗腿刀都砍不透，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那你们是怎么打败他的？炸药炸死的吗？”舒妃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老板搜集来的资料里没有相关的信息，难道是古人拳养的神兽不成？ 钱飞吃了两口菜喝一口牛奶：“楚爷用狗腿刀就把他解决了……” 舒妃忽然放下盘子，冷然地看着钱飞：“你要如实汇报情况，方才还说他刀枪不入，暴风是怎么解决的？” 钱飞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事实上的确是楚爷用狗腿刀斩断了那家伙的手筋，然后那家伙就倒地了。钱飞表情变得滑稽起来，想笑却笑不出来，一笑脸就疼，不笑却憋不住，一本正经地看着舒妃：“那是一个人形怪物的干尸，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干尸？！”所有人人几乎同时失声，帐篷内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帐篷里憋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无法想象一个两米多高提着三米多长陌刀的怪物干尸是什么样子？更想象不到干尸如何攻击他们。舒妃的目光向詹莎莎询问过去，詹莎莎脸色苍白地点点头，她不愿意再回忆密室中那幕。 正在此时，楚枫呻吟了一声，众人才发现他已经苏醒过来。 楚枫感觉好像睡了一个世纪一般，睡得昏昏沉沉口干舌燥，耳边还回响着爆炸声，脑海里闪动着密室崩塌一幕。脸上的血痂虽然被詹莎莎清理干净了，但数道血口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醒了？”舒妃于心不忍地看着楚枫关心道。 楚枫活动一下身体，才发现被各种管子和数据线困着，输血的、输电解质的、输营养液的，还有电子生命检测仪的。楚枫长这么大哪受过这种待遇？半辈子没打过输液，今天全给用上了。 詹莎莎下意识地握住楚枫的手，眼睛有些湿润。 “你的手很凉。”楚枫挣扎一下，数据线悉数脱落，仪器差点没掉到地上，彪壮的身体似乎睡了一觉后就完全恢复了一样。楚枫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怔怔地望着帐篷顶一言不发。 众目睽睽之下詹莎莎没有松开楚枫的手，反而握得更紧，怕失去他似的。对于詹氏家族的传承者，这位美女天师的娇蛮和任性可见一斑，看得詹武脸红心跳，缩着脖子却不敢说话。 楚枫咳嗽几声竟然坐起来，把所有针头都拔掉，瞪着猩红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人：“没有时间了，真的没有时间了！” 舒妃愕然不已：“暴风，我们的时间多的是呀，今天才是行动的第一天。” 楚枫痛苦地摇摇头，四处找着什么，舒妃立即将保险柜里的包金银盒拿出来：“是不是这个？” 楚枫漠然地看着银盒，脑海中那个怪物干尸的影子挥之不去。他是保护这个神秘的盒子的吗？盒子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父亲讲的稀奇古怪的传说难道是真的？楚枫不确定，现在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证明那个传说是真的！ 沉甸甸的盒子上面绘制着古老的纹饰，却不是楚枫所熟知的祥云、莲花、缠枝等纹饰，而是与密室机关墙上面的文字相仿，难道是经过艺术加工了吗？楚枫翻来覆去地观察着银盒：“这是墨家所制的星函，传说内装阴阳乾坤，能容天地万物。” 舒妃愕然看着盒子：“你了解它？” 楚枫把盒子放下：“据传当年墨家发明了一种机关密函，以收藏兵符印信和皇帝敕书，但自从二千多年前墨家消失之后，这种机关宝盒便下落不明。” 此次探险最大的收获便是发现了神秘的宝盒和那具人形怪兽干尸，并证明了当年骠骑军曾经驻扎在荒谷之中，可谓收获颇丰。 “那具怪兽干尸找到没？”楚枫忽然想起那个怪物，一切都是因它而起，要解开谜团最好弄明白那家伙究竟是谁。 舒妃凝重地摇摇头，看来钱飞并没有说谎，的确存在人形怪兽干尸。但她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却不知道从哪发问，不禁叹道：“人没事就是万事大吉，明日全面搜索爆炸现场寻找干尸。不过你能不能证明当年骠骑军是从疏勒军镇出发去龟兹的？” “可以证明。”楚枫淡然地看一眼舒妃，早已揣测到他会有此问。当初父亲传给他骠骑令牌的时候亲口说老祖宗参与了那场战争，执行一项颇为神秘的任务。 舒妃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要的就是这句话。按照计划，探险还没有开始，来这里是应楚枫的要求，但收获颇丰，如果能找到那具怪物干尸就更完美了！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她甚至开始憧憬寻宝成功之后甘醇的美酒与丰厚的奖赏。 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自己的心事，唯有班杜尔汗依然跪在谷口在虔诚地祈祷，他是在为十年前的所作所为赎罪吗？ 外面又起风了，砂砾拍打着帐篷发出沙沙的声音。昏暗的灯光下，钱飞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楚爷，那盒子里面真的装着阴阳乾坤？” “不知道，夫子是这么说的。”楚枫沙哑道。 “那我就放心了，他的话永远都不靠谱！”钱飞咧嘴苦笑道。 第十八章：迷雾重重（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悬崖坍塌搜索的进展极其缓慢，堆积如山的碎石让舒妃一筹莫展，在没有大型挖掘机械的情况下，她只能利用小型仪器搜索，期望能找到有价值的遗留物。可惜的是寻找了两天时间，只找到了一些锈蚀的箭簇，那具怪物干尸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作为此次行动的指挥者，舒妃深知这里不过是探险行动的起始点，甚至如果没有楚枫坚持的话几乎不可能来这里。但意外收获让她不得不改变探险计划，她有权这么做，而且没有呈报总部。 不走寻常路才能获得成功，探险也一样。更不能按照别人设计好的计划和路线去循规蹈矩，这也是前两次探险失败的原因所在。 楚枫这两天恢复得不错，但变得更加沉默了，给詹莎莎的感觉就是更“冷”了。而钱飞的伤势本就不重，两天后就能拄着木棍荒谷看热闹，一想起探险的一幕他就心有余悸，比当年野外拉练刺激多了！ 夕阳渐隐，搜索队收工，今天总算没有白忙活，从堆积物里找到了一把三米多长的陌刀，让人惊奇的是陌刀呈现乌金颜色，虽历经千年却没有锈蚀的痕迹。 众人抬着陌刀回来，一进营地便被钱飞撞到：“这就是那怪物用的兵器，老子也耍耍看！” 陌刀有一百多斤重，两个人抬着都费劲，以钱飞现在的状态别说是耍，就是搬动都是奇迹。当时在密室空间的时候没有考虑那怪物何以能提起这么重的陌刀？现在钱飞想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他大呼小叫地指挥着众人把陌刀抬进楚枫的帐篷里。 “楚爷，怪兽干尸的兵器找到了，那家伙人间蒸发了！”钱飞拄着棍子嬉笑道。 楚枫皱着眉头看着陌刀，忽然想起当初那怪物干尸的雷霆一击，如果被砍上一定会被拦腰斩断。此时再看这兵器的确让楚枫有些冒冷汗，如果那怪物活着的话舞动这把陌刀，当真是无可匹敌。 “停止搜查吧，怪物干尸藏在密室内的封闭空间里，爆炸之后暴露在空气里化成灰了。”楚枫淡然地看着舒妃：“当前的任务是破解七星宝函，确定骠骑军进退的路线，才能确定下一步行动。” 舒妃凝重地点点头叹息一下：“现在只好这样了，我们不能在此久留，今晚最后召开一次分析会，明天开拔。暴风，有什么思路没有？” “没有。” “楚家的骠骑令牌里隐藏着骠骑军的秘密，龙城宝藏的传说甚嚣尘上，有资料显示曾经有许多寻宝队都折戟沉沙，不是葬身荒漠就是死在寻宝的路上。你怎么看？”舒妃抚摸着陌刀刀刃，虽然过了千年，但刀刃依然锋利无比。这把陌刀堪称宝刀，但对现代人而言只能放进博物馆观赏了。 传说就是传说，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正在此时，班杜尔汗气喘吁吁地走进帐篷，脸色难看地看着舒妃，嗫嚅道：“那地方被水淹了，成了一个水塘，好在我兄弟的坟位置高。” 舒妃满脸不可思议“巨树的位置全淹了？” “那位置本来就低洼……” 舒妃摆摆手，这两天的关注重点全放在坍塌的悬崖了，巨树那边没有派人监控，本想最后再进入密道里搜查一遍，现在想去都不可能了。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毁尸灭迹。 “这是系统自毁所致，早已经设计好了。”楚枫思索片刻淡漠地看一眼班杜尔汗，他对这位荒漠向导的经历有些好奇，尤其是在荒谷中产生幻觉的诸多细节让他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想法，虽然这种想法无助于探险。 班杜尔汗被楚枫看得直发毛，尴尬地转身想要溜掉，背后却传来楚枫深沉的声音：“十年前你不是一个人来这里的，还有一个人跟你同来荒谷探险，但他死了，是死于幻觉吗？” 班杜尔汗的身体有些僵硬，外面的风声里似乎又响起了那种奇怪的声音，尖锐的如鬼哭的声音。他知道那不过是幻听。三天来荒谷中再也没有响起过那种声音，也没有人再产生幻觉。 “是的。”额角的细汗滴落下来，班杜尔汗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使自己陷入对往事的回忆里。 楚枫抱着班杜尔汗的肩膀走出帐篷：“你的幻觉里充满了恐惧，恐惧之后你会虔诚地祈祷，但你逃不掉良心的谴责，其实你做了最后的努力，只是没有能挽救他的命而已，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放下。” 班杜尔汗摇摇头，也许他永远也放不下那段梦魇式的记忆，也许唯有虔诚的祷告才能让他的心安然一些。而要做到这点是何其困难？ 又有两名兄弟葬身于荒谷，也许十年之后他还会来这里，但不是探险，而是祷告。 “暴风，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舒妃站在帐篷门口望着向谷口走去的班杜尔汗的背影淡漠道：“徐教授说绞杀巨树的古藤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植物，它的花粉具有致幻作用，而那种古怪的声音只起到了强化了催眠的效果而已。” 楚枫摇摇头：“那只是其一，谷中所有藤蔓植物都有致命的毒素，被刺伤到以后会产生幻觉。这里的一切都是人为陷阱，包括巨树被淹没。” “所以要仔细分析一下前因后果，以便我们下一步行动。”舒妃淡然地看着楚枫，本想关心一下，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此次行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跟着暴风深入地下空间共同探秘，诸多细节都无从知晓。巨树密道，地下空间，怪物干尸，还有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从这个角度而言，舒妃有一点嫉妒詹莎莎。 詹莎莎这几天变得分外沉默，好像是在经过此番经历之后开始怀疑人生似的。 临时营地内外戒备森严，所有电子装备都被关掉，仅保留干电池运行。参加分析会的人也仅限于几个骨干，其他无关人员一概没有旁听的资格。老夫子本想躲出去，却被舒妃挽留下来，因为她要仔细了解关于墨家机关密函的相关信息。 舒妃谨慎地把七星宝函“请”了出来，自从楚枫说这个盒子可以“容纳乾坤阴阳，启迪天地万物”之后，舒妃的印象里便把这东西当成了“圣物”，只要拿出宝函势必要切断一切电子设备，否则各种仪器都会遭到干扰而失去作用。 这种现象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却无法解释。用詹莎莎的话来说，宝函具有某种“超能力”，舒妃认为这种“超能力”就是强磁场所导致的。一个具有超强磁场的盒子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帐篷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黑色绸布上面银色包金的盒子，楚枫称之为“七星宝函”。舒妃似乎注意到了这点，不禁咳嗽一声，徐罔文和詹莎莎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 唯有钱飞依然故我地盯着宝函，脑子里全是怪兽干尸横刀劈楚枫的那幕。 “今晚的分析会全程保密。”舒妃的脸色立即冷落下来，锐利的目光看着众人：“三个焦点议题，一是历史脉络解读，天宝十年事件与我们所发现的证据关系；二是古生物研判，怪物干尸究竟是什么物种；三是……七星宝函。” 帐篷里鸦雀无声。作为行动组组长，舒妃掌握着最丰富、最详实的资料，更掌握着行动的决策权。由于此行发现了重要的线索，舒妃不得不临时改变行动计划，她也承担着因改变计划所带来的一切严重后果，包括探险寻宝失败。 不过开会之前舒妃对各种情况都进行了评估，才发现之前上面制定的所谓的完美计划“漏洞百出”。譬如计划提出直接进入中亚寻找大唐远征军的遗存，诺大的面积想要专门搜寻天宝十年的那支大唐军队的蛛丝马迹，无疑于大海捞针。再譬如老板向要利用卫星遥感技术探宝，理论上行得通，但实际操作难度不小，没有一个国家会随随便便让探险队去遥感他们的国土，这是最高的军事机密。 计划不具有可操作性，这才是最致命的。 舒妃看一眼楚枫，脸色缓和了一些：“暴风？”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楚枫，唯有钱飞依然专注地盯着银色的七星宝函，有点“目中无人”的感觉。当一个色迷心窍的家伙忽然对一件儿宝贝着魔的时候，女人们就要警惕一些了。 “这里就是天宝十年的那支骠骑军镇。”楚枫从怀中拿出两块骠骑令牌，轻轻地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目光停留在令牌上的诡异符号上面，幽幽地叹息一下：“当初舒小姐给我讲过骠骑令牌的故事，大体的意思是里面隐藏着龙城宝藏，这与楚家的传说比较吻合，但在荒谷中所发现的一些线索改变了我的看法，事情没有故事里讲的那么简单。” 之所以不简单，是因为骠骑令牌里所隐藏的线索并非是“龙城宝藏”，而是开启荒谷之中地下密室机关墙的密码，而那种如“鸟虫书”一样的密码现在也无从知晓是什么意思。若没有荒谷之行，一切寻宝行动都将以失败而告终。 冥冥中似乎注定一切都要将从荒谷开始。 “史书记载，大唐天宝十年三四月份，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率领三万军队从龟兹出发，翻越葱岭远征阿拉伯帝国在中亚的势力范围恒罗斯城。按照唐军的编制，四镇总兵力为三万余人，其中两万人远征，一万人留守边镇。”楚枫看一眼老夫子，淡然道：“那多出来的一万人是雇佣军，也就是后来临阵倒戈的那支军队。按照时间节点来看，驻守在荒谷的大唐骠骑军应该至少提前一个月出发，前去龟兹与主力部队汇合，也就是天宝十年正月。” 老夫子微微颔首，舒妃却投来疑问的目光：“这与我们的行动有关系吗？” “骠骑军临行之前封锁了消息，烧掉了荒谷军镇，封闭地下设施，并且启动了自毁装置，抹掉一切关于骠骑军镇的痕迹。他们义无反顾地去执行远征任务，所有人都知道永远也不能回来了。”楚枫没有正面回答舒妃的问题，而是拿起骠骑令牌沉思着，历史的结局与骠骑军所设想的如出一辙，恒罗斯一战让他们成为最后的战役，唯有一名副都尉侥幸生还，他把骠骑令牌流传后世。 “楚家先祖携带骠骑令牌回到了这里？”舒妃犹疑地看着楚枫问道。 传说里没有这个情节。父亲不止一次给自己讲那个离奇的传说，对骠骑令牌的作用只是概念性的介绍：令牌里隐藏着惊天的秘密，任何楚家的后裔都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过父亲曾跟他讲谁都不知道秘密是什么，传到后来就剩下两件儿老古董和一个不靠谱的故事了。 难道女人都这么敏感吗？这件事自己分析了三天三夜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楚家的那位老祖宗应该是死里逃生，后来回到骠骑军镇，否则该如何解释地下空间所发生的一切？骠骑令牌所隐藏的秘密是秘密空间里最隐蔽的部分：七星宝函。 老祖宗把秘密藏在宝函里面，并且弄了个身披鱼鳞甲的独眼怪兽保护，一千多年过去了竟然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如果不发生古董店被打砸的事情，楚枫也不可能参与到寻宝探险行动之中，更无从发现这个惊天秘密。 现在是应该解开历史迷雾的机会吗？楚枫无从知晓。只是对自己贸然发现了骠骑令牌的秘密感到庆幸，更多的还是不安。从某种角度而言，秘密是属于大唐骠骑军的，而不是属于我楚枫的，更不属于这些打着考古的幌子寻找“龙城宝藏”的家伙们。 楚枫不动生色地点点头：“这就是骠骑令牌的秘密，而现在找到了七星宝函，必须解读出宝函秘密才能找到宝藏。” “楚爷，这盒子打不开啊，估计里面是不是一张藏宝图之类的？”钱飞一本正经地扫视众人：“也就是说咱的探险活动成功了，这个就是宝藏？” 探险还没有开始怎么就结束了？舒妃对这种荒唐的结论嗤之以鼻，不禁瞪一眼钱飞：“飞哥，这就是你的看法？” 第十九章：迷雾重重（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众人对钱飞的印象逃不出四个字：口无遮拦。 所以他说的话几乎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大家也都知道“七星宝函”最大的价值在于里面装着的神秘之物，但那盒子跟一整块石头一样，虽然华丽却打不开，或者说不是一个盒子，根本就是一块石头！ “这盒子有两个最大的特点不知道诸位注意到没有，一个是使用材料特殊，到目前为止可以排除我们所知的任何普通材料。”钱飞煞有介事地拿起盒子掂了掂：“不是银质也不是黄金，更不是钢铁合金之类的，而是来自天外。” 楚枫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感觉钱飞不像是在扯谎。 “第一感觉以为是钛合金材料，也只有钛金属才会有这样的金属光泽，钛是地球蕴藏最丰富的金属，随便抓一把沙子就富含钛，但冶炼金属钛是近一百年的事儿，一千多年前肯定不会有这种金属。”钱飞正色地看着舒妃：“而且钛金属不会产生强磁性，所以我判断这是一种来自天外的罕见的神秘磁性材料。他的磁性很强，甚至超过了人造永磁体。” 舒妃不得不正视钱飞所说的话，盒子的材料的确有些奇怪！ “用陨石制成的神秘盒子本身就不同凡响，里面所保存的物件儿也一定令人叹为观止，我猜想绝对不是什么兵符印信之类的，楚爷说这里是大唐骠骑军的军镇所在地，他们以这种价值连城的宝盒保存什么呢？”钱飞故意停顿一下，嬉笑：“这个不是我所关心的问题，因为这玩意根本打不开，上下部分无缝衔接，或者说他不是什么盒子。” “不是盒子是什么？难不成是整体的！”詹莎莎不屑地看一眼钱飞冷声质问道。 钱飞凝重地把盒子放下：“也许本身就是一个信物，不能盛装任何物件。” “有道理。”楚枫微微点头：“第二点呢？” 詹莎莎不自然地瞪一眼楚枫，两个家伙一唱一和的，好像是在演双璜。 “第二点，盒子上面的纹饰很特别，楚爷，您还记得那面机关墙不？您说上面的文字是什么鸟书，甭管什么书，七星宝函上面的纹饰与鸟书很像，不过是经过艺术加工的鸟书而已，我敢拿脑袋担保，破译了上面的文字就知道这玩意到底是干嘛用的了。”钱飞满嘴喷着吐沫星子，他对文字之类的东西毫无兴趣，连汉字都认不全的主儿怎么会认得鸟书？ 这是一种古老的文字，骠骑军用“鸟书”作为密码传递军情，而当今认识鸟书的人已经不存在了，想要解读纹饰的意义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钱飞说的话基本靠谱，不靠谱的是他的表情，有点太夸张。 “七星宝函上面的纹饰与骠骑令牌上的如出一辙，但我认为是先有的是七星宝函然后才有骠骑令牌，骠骑军里面有能识别鸟书的人，所以才能以此制造出空间机关并用此作为密码。也就是说必须懂得鸟书才能解开军令密码。”骠骑令牌最大的作用是开启地下空间机关墙，而不仅仅是指挥调动军队。 在那个离奇的传说中，老祖宗血染沙场拼死御敌，保护着骠骑令牌回到了骠骑军镇，但他永远也没有完成那个神秘的任务。一千多年过去了，秘密依旧是秘密，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消磨而损耗半分，而故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也就是说“七星宝函”所隐藏的才是骠骑军真正的秘密？从这点来看，上面所给的材料基本无用，因为老板再三叮嘱自己，骠骑令牌里隐含着“龙城宝藏”的位置。 但现在看来他们想得过于简单了。 舒妃深呼吸一下转头深意地看一眼钱飞：“基本同意飞哥的意见，宝函是陨石打造的，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开启，宝盒纹饰是一种古老的文字。”舒妃转向楚枫：“暴风，你是骠骑军的后代，难道没有流传下来相关的线索吗？” 不仅是古老的文字那么简单，作为传送军令的密码一定会经过加密处理，而楚枫从来没有研究过这个领域，只是对诸如“摩斯码”等现代密码有过了解。古人的智慧岂是我等小辈能了解的？楚枫看一眼银色的宝函，古朴的纹饰十分夸张，与骠骑令牌上的纹饰相类，难道是鸟文的变形体吗？ 对于掌握鸟书文字的人而言，这种密码传递方式岂不一目了然？所以楚枫笃定在当年使用的时候，这种特殊的密码也不会有几个人能够识别出来。骠骑军令是楚家传承下来的，能不能认为当年楚家的老祖宗了解这种密码呢？ 老祖宗是骠骑军左都尉，级别当然不低，估计相当于如今的师团长？这么高级别的官自然不需要亲自解读密码，手下定然会有加密和解密的一套班底。但楚枫没有对“鸟书”密码解读的任何记忆，楚家也没有流传下任何特殊的解读密码信息。 舒妃若有思索地看着楚枫：“暴风，你的解读将直接影响下一步行动，如果能顺利解读出来，我会向上峰调整您的合作酬金。” 一听说“酬金”二字，钱飞的眼珠子冒光，人立即精神了许多：“舒小姐此话当真？楚爷可是密码破译专家，别说是鸟书，就是虫书也没问题！” 破译不出来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俗话说弓不能拉满，话不能说圆，万事都得给自己留一个退路，以免难圆其说。 钱飞的性格是记吃不记打！ 楚枫微微点头：“当务之急是破译密码，不考虑钱的事情。再有，让莎莎把密函纹饰拓印下来，每次都兴师动众地请它都要停用电子装备，万一出现问题就得不偿失了。” “暴风的意见很重要！”舒妃望向詹莎莎：“莎莎，没问题吧？” 詹莎莎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掀起波澜。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七星宝函”，其中的奥妙究竟怎样并不知道，但一切迹象表明这个盒子就是最值钱的宝贝。詹莎莎立即从战术背包里找出拓印工具，井井有条地摆在桌子上，让舒妃略显惊讶。 “拓印技术虽然古老，但是能有效地保存古碑遗存，我喜欢书法，尤其是碑刻。”詹莎莎莞尔笑道：“所以每次出来都会带着拓印工具，有备无患。” 钱飞捧着盒子笑嘻嘻地凑过来：“活到老学到老啊，我得跟美女多学习学习！” “飞哥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詹莎莎挑衅似的看着钱飞揶揄道。之前她对钱飞的印象并不好，一个惹是生非、色迷心窍的公子哥而已。但经过密道探险之后印象大为改观，本质而言飞哥是一个胆大心细敢作敢为运气好到爆表却眼高手低的家伙。 钱飞不以为意，一瘸一拐地凑到詹莎莎近前嬉笑：“莎莎，楚爷要立体拓印明白不？就是按照顺序拓印，完后折叠起来能卷成跟这个一样的纸盒。” 这家伙是在难为莎莎吗？立体拓印需要很高的技巧，要想把盒子上的纹饰立体地展现出来，六面拓印必须完整无误，否则将前功尽弃。楚枫扫一眼詹莎莎，发现她正凝重地看着盒子上的纹饰，脸色微微泛红。 “徐教授，您对人形怪兽有什么看法？”舒妃咳嗽一声转向徐罔文。 徐罔文一边翻开考察笔记一边苦笑：“听他们说的时候我曾经一度情绪失控，以为找到了未知领域的生物，从描述来看的确是一种未知的怪物，但您知道……三天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干尸，或者是相关的任何线索。如果按照楚先生的分析，千年干尸氧化变成了飞灰，也应该留下骨骸才对。” 徐教授这是怀疑他们发现鱼鳞怪兽干尸的存在？楚枫虽然不以为意，但心里也不太舒服，自己看错了难道三个人都看错了？如果让钱飞把怪兽的眼珠子让徐教授欣赏欣赏，估计他的眼珠子也会惊得掉下来。 楚枫下意识地看一眼正在和詹莎莎拓印的钱飞，表情十分夸张，甚至从来没见过他如此一本正经过。估计是做贼心虚所致？楚枫淡然一笑：“徐教授，不要怀疑怪物干尸的真实性，既然存在就有其合理性。” “那是，那是！”徐罔文满脸堆笑地擦着额角的细汗：“古生物研究要依赖于实物，首先是生物存在的环境，包括地质环境、地理环境、气候环境等等，第二是古生物形态的化石体，包括他的骨骼、痕迹极其相关。就您所看到的人形怪物干尸问题，我的第一印象是他首先是人，而不是怪兽。” “有长鳞甲的人吗？” “当然不会，但不排除是一种特殊的盔甲，当人在干尸化的过程中鳞甲恰好贴在了皮肤上，所以看起来就像人的身上长了鳞甲一样。”徐罔文透过瓶底似的镜片瞄一眼舒妃，陪笑道：“除非能找到怪物的骸骨，才能进行科学的分析和定论。当然，如果真的证实存在类人形生物的话，绝对会震撼世界古生物界或是……科学界。” 徐罔文很自信，作为一名古生物学家，西北高原生物种群都装在他的心里，所以敢于用严谨的逻辑思维推断楚枫所发现的“类人怪物干尸”只不过是非专业人员不负责任的臆想罢了。 气氛有些尴尬，舒妃忍不住看着楚枫：“徐教授分析得有道理，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一种类人的生物的证据，也没有证据表明你们所见的干尸不同于人类的干尸，所以我希望从历史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那个人应该是保护七星宝函的武士，你所遭到的攻击不过是偶然或者是触动了机关导致。” 一具类人怪物干尸攻击了楚枫，使用的就是地上这柄三米多长的陌刀，而且差点把他拦腰斩断。如果不是楚枫亲身经历的话，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唯一的解释是七星宝函巨大的磁力作用，当我试图移动宝函的时候，改变了陌刀与之的磁力平衡，并非是干尸主动发出的攻击。”这个细节他分析了很长时间，干尸与手中的陌刀保持着平衡，陌刀与七星宝函的磁力保持平衡，但当其中一个平衡被破坏之后，所有平衡都会破坏掉。 所以，陌刀的致命一击之后，干尸在陌刀的支撑下没有倒，当自己用狗腿刀刺断干尸的筋骨的时候，平衡被打破，陌刀坠地，干尸失去了支撑倒地。这是一个连锁的过程。 楚枫起身，双手按着桌子一角，躬身盯着徐罔文：“徐教授，您以前见过荒谷中的那样的巨树吗？” “没有！”徐罔文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那你见过绞杀巨树的古藤吗？” “没见过。” 楚枫深意地看一眼徐罔文：“我可以告诉您，那怪物身上乌青色的鳞片的确是长上的，不是甲胄，因为我剥掉了一层鳞片，里面的皮肤还有弹性。” 言外之意是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并非臆想。徐罔文尴尬地笑了笑，在笔记上无精打采地记上两笔。楚枫的话没有错，他分析的角度更为独特，虽然超出了徐罔文的研究范围，但他能感到他说的是真实的，因为巨树的确存在，古藤也存在，古藤绞杀巨树也的确存在！ 舒妃当然明白这二位组员孰轻孰重，更明白荒谷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考虑，因为这里的存在本身就不正常。现在所需要确定的是“七星宝函”里面究竟蕴藏着什么秘密，以及这个秘密是否与“龙城宝藏”相关，如果不相关的话，即便是很贵重，也不过是旁生枝节而已。 她必须对寻宝行动方向负责。 非凡的意义在于，西北荒漠里不应该生长那么大的巨树，但事实上它是存在的。 帐篷里传来轻轻的拓印声音，楚枫站在莎莎的后面盯着拓纸，上面清晰地显露出墨色的线条来。优美圆润的线条构成了纵横相错的图案，古朴之气油然而生，图案的风格与楚枫所知的春秋、战国、秦汉等朝代截然不同！或者说“七星宝函”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朝代。 楚枫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揭开了骠骑令牌的秘密，楚家口口相传一千多年的故事传到现在还有多少是真实的呢？ 第二十章：血色拓图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射在荒谷之中的时候，探险队露宿的痕迹已经悉数被抹平。三辆越野车已经发动，楚枫和钱飞站在谷口平静地望着远处堆积如山的坍塌物依然心有余悸，这条曾经充满神秘的荒谷也许会在长时间内陷入荒凉，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开发出来，但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如他们第一次闯入荒谷中一样，还保持着一千年前的原始风貌。神秘的巨树，绞杀巨树的古藤，诡秘的地下空间和废弃的大唐骠骑军军镇，在历经岁月的风雨之后成为某种特殊的记忆存留于世，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成了一片汪洋。 而仅用了几天的时间，他们闯进了那段历史，毁灭了那段记忆。现在他们要走了，带着疑问而来又带走疑问而去，好像什么都不曾改变。 “楚爷，我有一种预感，一千年前老祖宗离开这里的时候就知道永远也回不来了，就跟我们现在一样。”钱飞抚摸着黑色玉石一般的圆球唏嘘道：“我们也未必能回来了。” 巨树已经被淹没，空间已经坍塌，荒谷彻底成为废墟。这里曾经是大唐骠骑军的出发之地，他们身负神秘的任务历经了几个月跋涉抵达了中亚，他们曾经在域外与阿拉伯人血战，过程之惨烈、结局之悲壮历史罕见。 当他们的血流尽的时候也许也不会望见归家的路。万里黄沙埋葬了远征者的尸骨，千里雪域冰封了大唐将士的希望，连同那个没有完成了任务都成为归乡路上的陪葬品，只留下千年的传说和旷世的谜团。 阿飞说的并不一定准确，还有一种可能是部分骠骑兵回到了这里，设下了机关埋伏，留下了龙城宝藏的线索。这种可能性有多大？楚枫叹息一下转身走下谷口，远远地看着两个女人靠在越野车旁边，荒凉之中多了一抹妖娆的颜色。 詹莎莎把拓印纸扔给楚枫，一言不发地钻进越野车里：“男人最好不要有太多的留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楚爷不是留恋，而是去哪寻找灵感。”钱飞调整一下安全带，肿的跟金鱼似的眼睛瞥一眼詹莎莎：“他可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你应该庆幸才是。” 詹莎莎脸色一红：“谁的新欢不是别人的旧爱？一千多年前这里骠骑军镇，他当然喜欢，不过也许明天就会忘掉这里，男人都这幅德行！” “经典！”丫的看问题还很透彻，钱飞嬉笑一下看着詹莎莎：“美女说话一针见血，飞哥也是这么想的，要不要明年故地重游啊？就咱们两个！” 詹莎莎黑眼圈少白眼仁多，俊俏的脸上挂着一抹嘲讽。透过面纱看一眼楚枫和舒妃，欲言又止。汽车马达轰鸣，钱飞打一声唿哨，越野车径直加速追上前面的长城皮卡，一路尘土飞扬。 “出境手续已经办好了。”舒妃淡然地看一眼楚枫，男人的忧郁似乎总是写在脸上，那种高冷的气质加上饱经风霜的眼神，让楚枫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车窗外的沙尘遮挡了视线，或者是楚枫根本没有兴趣看外面的风景，但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外面：“我们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一条是穿过中哈边境抵达哈东南部的荒漠地带；另一条是在雪域高原路线，翻越四、五千米的东帕米尔高原。选择哪一条？” “按照计划走，帕米尔那条线路不在计划之中，我也没有听说过。”舒妃拿出微型卫星定位仪，翻开一张图片递给楚枫，那是一张古地图，上面标注着红色和黑色的剪头。 楚枫凝神细看才发现是唐朝西域版图，而红色的路线正是大唐远征军的行军路线，十分清晰一目了然。不过这东西有什么用吗？一千年时间过去，这条线路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初荒无人烟之地已经成了重镇，譬如江布尔城。 江布尔城是哈萨克斯坦东南重镇，古称恒罗斯城。据历史记载，恒罗斯城是昭陵九姓石国的境内，城中仅有六七百户两千多人口，但其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大唐远征军行进道恒罗斯城的时候与阿巴斯帝国的军队遭遇，大战一触即发。 拼杀五昼夜，阿拉伯的援军不断增加，最后竟然增援到十多万人，而唐军劳师远征，又在人数上不占任何优势。但血战不分胜负，如果不是葛逻禄雇佣军叛变，那场战役也许会取得意想不到的结局。 “你说得对，唐军有两条撤退路线，一是穿越荒漠翻越东帕米尔高原返回安西，另一条是穿越荒漠经千泉山退至碎叶城，无论走哪一条路线都要穿越荒漠。”楚枫更倾向于第一条路线，那是大唐军队迂回进攻的路线， 没有理由不相信溃兵不会原路返回，这是唯一的生路。 但骠骑军们终究没有回来，无论他们选择了哪条路，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士们永远地消失在归乡的路上。 越野车在荒漠里颠簸着，并不影响楚枫思考，“七星宝函”的立体拓印有些特殊，前后两个面积最大的纹饰并不相同。前面的纹饰明显要比后面的纹饰复杂得多，而且个侧面的纹饰又好像是前后纹饰的接续。 也就是说宝函上面的纹饰如果是一种古老文字的艺术变形的话，讲述的应该是同一个内容。但如果不是古老文字呢？单纯的图案有什么意义吗？楚枫揉捏着眉头不断地思索着，银色包金的密盒在脑海中闪过。 “那盒子为什么要带强磁？”楚枫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头疼欲裂。也许纹饰不过是装饰而已，真正起作用的是诡异的强磁？ 钱飞夸张地打了个呼哨：“楚爷，知道信用卡上面带磁条干什么的吗？记录信息，上面有三条磁道可以录入信息存储密码，您把那盒子当成信用卡就成了，强磁里面一定隐藏着密码，只要找到能插进去的机器就OK了！” 不得不佩服钱飞的智商与众不同。詹莎莎第一想到的是盒子里面装着的宝贝，磁力是因特殊材料所致，为了隐藏保护而已，而飞哥却脑洞大开独辟蹊径。詹莎莎乐得前仰后合：“飞哥，您确信有那么大的柜员机？插入宝函之后能吐出真金白银？” “您还真别不相信，据说现在最先进的密码锁早就不是机械的了，而是磁力密码锁，依靠磁力方向、强弱和有无对存储的信息进行保密，古人的智慧岂容小觑？”钱飞回头看一眼楚枫正色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能把陨石雕琢得如此华丽，我敢说已经超越了现代的精工科技水平！” 钱飞这句话并不夸张。自然界最坚硬的物质的金刚石，但陨石的硬度也不低，要想雕琢这样的盒子也不是一日之功。而盒子的诡异之处不在于里面装的是什么，而是其强大的磁性。 “这盒子是磁密码钥匙？”楚枫叹息一下望着窗外，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荒漠，空气如同要燃烧一般干热，真是脑洞大开的想法，不过有其合理性。 舒妃平静地点点头“飞哥说得很有道理，也许这个盒子有独特的用处，而我们都理解错了，一定要打开看看里面。往往是思路绝定出路，我们的思路不对。” 如此精雕细琢的盒子上面的纹饰只是装饰物吗？在坚硬的陨石上繁复雕刻复杂的纹饰有什么意义吗？楚枫举着拓印纸冲着热辣的阳光仔细地观看着，忽然发现精致的墨线边缘似乎有血色，翻过来再看，后面的血色更加明显！ 楚枫皱着眉头盯着拓印纸，混乱的思绪开始变得清晰：詹莎莎是用湿法拓印的，之所以会印上血色根本原因是七星宝函自身的原因，也就是说宝函上面的刻痕中带有朱漆或是……血。 “发现什么了吗？”舒妃正色地看着楚枫手里的拓印纸问道。 楚枫将拓印纸对折成盒子的形状仔细观看内部，古老的纹饰发生了变形，彼此勾连的线段相互折叠，纹饰呈现出无规则状态。楚枫叹息一下：“我知道一种古老的折纸成图法，经过特殊绘制的地图藏在折纸当中，用来迷惑敌人，只有正确的折纸才能解读其中蕴含的信息。” “难道比磁条加密还有效？”舒妃不禁莞尔：“这几天你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无论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都要正确地去解读，而不是靠运气的。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发现其中秘密的时候才会恍然所悟，原来道理是这么简单呢。” 老祖宗绝对不会用“磁条”的方式隐藏秘密，阿飞的解读显然太过超前。其实最有效的方法也许是最简单的，只是没有发现而已。楚枫淡漠地点点头，改变了折纸方式，将拓印纸的两面重合起来，其他拓印部分独立出来，再仔细观看，里面呈现的图案依旧混沌，毫无规则可言。 三辆越野车犹如躲避烈日的荒漠狼一般在癫狂中飞驰，掀起一阵黄沙飘荡在空中，车过去许久也没有散去。 荒谷的谷口开阔地带停着一架大型直升机，詹姆士躲在直升机的阴影里，电话贴在耳边：“舒妃小组于早晨离开，现在已经超过了五个小时……是的老板，他们伤亡惨重，但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收到！”詹姆士挂断电话，望着远处的烟尘，两个黑点随着沙尘在缓慢地移动，不多时便看清是两辆运输车，车上装的是小型挖掘机和吊车。这种大型装备的移动速度很慢，唯有用大马力的运输车才能快速调动。 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十多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詹姆士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都扑向谷口。 “头儿，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一名特种兵吊儿郎当地扬了扬手中的突击步枪问道。 詹姆士打了个响指：“模拟荒谷地貌采集相关数据，老板要亲自目睹发掘现场，挖掘机和起重车已经就位了，都速度点，我们只有四个小时时间！” “收到，头儿！” 挖掘机和起重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詹姆士打开超远距离对讲机：“立即进入工作位面，悬崖下面堆积如山……四个小时内要完成任务，OK？” 命令已经下达，能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搜索任务要看运气了。詹姆士一头钻进直升机驾驶舱，调出卫星侦查资料，比对定形地貌，启动遥感装置，确定地下密闭空间位置。这是比较专业的勘探任务，詹姆士相信自己的手下完全能够胜任。 因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夕阳落下的时候，探险队终于到了荒漠的边缘地带，一抹绿色进入人们的视线，视线的尽头是连绵起伏的天山山脉，再往远处看可以看到雪峰的山影。一天时间跑出了五百多公里，而班杜尔汗的长城皮卡不知道甩哪去了，舒妃只好命令原地休息，待汇合以后在走出荒漠。 钱飞跳下车趴在滚热的沙子上直腰，望着高远的天空和连绵起伏的群山，心里不禁百感交集：探险真不是人干的活！ “老祖宗当年走的是东帕米尔高原，咱要是按照原路走估计小命得扔那！”钱飞一口气喝掉一瓶矿泉水，忽然想起当年进藏高原整训的故事，一晃五年过去了，一切就如发生在昨天一样。 楚枫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折叠好的圆筒形的拓印纸，这是他折叠得最成功的一次，但里面的图案仍旧模糊不清，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也许自己真的理解错了，“七星宝函”的表面纹饰只是纹饰，绝非是什么秘图。用了十多种折叠方法。却毫无收获。 “嗯，平均海拔三千多米，迂回三个多月抵达作战区域，长途奔袭高原作战，与五六倍的敌人杀了五昼夜不分胜负，大唐远征军的确彪悍得够可以的！”楚枫淡漠地望着落日余晖叹道：“深入敌军七百里劳师远征打遭遇战，以两万人对阵十多万阿拉伯联军而不输，这等气魄也只有盛唐的军队干得出来。” 训练有素的唐军并没有挡住阿拉伯联军，他们倒在了即将胜利的边缘。而那支只有两千多人的骠骑军一直坚持到最后，他们不知撤到了何方，也不知道栖身在何处。一千多年来没有他们的踪影，到现在为止唯一能证明骠骑军存在的唯有两块骠骑令牌。 荒谷里的发现只能证明那里曾经是军镇，其他的细节被完全掩盖。 詹莎莎怒气未消地看着楚枫手里的折纸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是干什么？简直是糟蹋我的劳动成果！” “这是最古老的藏图法，如果里面真的藏着秘图的话，一定会发现的。”楚枫把折叠好的纸筒扔给詹莎莎。他似乎喜欢生气的女人，很有个性，也很可爱，浑身上下充满了刁蛮、任性。或许这就是飞哥所说的“女人味”？ 第二十一章：隐秘玄踪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班杜尔汗的长城皮卡唯一的备胎也被碎石磨破了，冷却水箱严重漏水，彻底趴窝了。最关键的是油料也出现了紧张，要想走出荒漠是不可能了，只好将所剩不多的补给分给两辆超级越野车代劳，又走了十几公里后，探险队决定就地宿营。 夕阳渐隐，荒漠苍凉，一轮冷月高悬在天际，这是探险队进入荒漠后所经历的最美的夜晚。尤其是成功获得了骠骑军最关键的线索之后，楚枫暂时卸掉了肩上的压力，尽力不去想关于骠骑军的任何信息。 这一路始终在琢磨着“七星宝函”纹饰，着魔了一般。而一回忆起守护宝函的怪物干尸，便止不住想到被钱飞“私藏”的干尸的“眼珠子”，那是怪物存在的最有力的证据。钱飞不想透露更多的细节，但能隐藏多久呢？ 至少詹莎莎是知道这个细节的，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提及此事。 舒妃正在调整卫星定位仪，两名保镖在不远处警戒。空中忽然传来一阵直升机的马达声，舒妃立即警觉地望着天空，脸色阴郁地拿出卫星电话，电话里传出一阵电子干扰的声音。难道是那个混蛋在附近吗？舒妃一想起詹姆士脸上的疤痕就一阵恶心，他是行动支援组的负责人，也是探险行动的骨干分子。 老板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否则怎么会三番五次地派支援小组打扰她的行动？行动以来她只在最困难的时候求助过詹姆士，但基本毫无作用，那个家伙扔下几句轻飘飘的话便滚蛋了！ 舒妃淡然地思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行动的细节。她认为到目前为止，所有探险队员都在正常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不存在任何矛盾，这也探险成功的关键。唯一让她深感忧虑的是暴风小组地下探险细节。 直升机在荒漠上空盘旋飞过，没有做任何停留。舒妃长出一口气，将整理完毕的会议录音发送出去。然后打开卫星定位仪向总部发送探险队的位置，打开手机视频通话功能，准备接入。 楚枫凝重地望着天空中的黑影，职业敏感告诉他这个不速之客绝非偶然出现的。前几天詹莎莎告诉他舒妃请求了空中支援，一辆小型直升机曾经造访过荒谷，不过那会他还在昏迷之中。 “楚爷，得想办法弄明白目标位呀，不能总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折腾吧？换个景儿也换个心情，不然会审美疲劳的。”钱飞把战术背包放在地上正色到：“还有，天上那支苍蝇好像对咱们很感兴趣，小心被恶心到。” 两个人的看法差不多，不过想要解开七星宝函的密码谈何容易？如果破解方向没有错的话应该有机会，但机会很渺茫。按照舒妃制定的计划，下一步要去边境地区寻找线索，但真正的“龙城”到底在那谁都无法预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埋宝之地是一处荒漠。 画面上传来山间别墅的内景，苍老的声音随即传来：“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大漠的夕阳是那么新鲜真是出乎我的预料，我的美丽天使，你有什么事情汇报吗？” 舒妃理了一下卷发，平静地看着轮椅上的老者，淡然笑道：“一切进展顺利，爆风组找到了骠骑军镇并发现了一处秘密地下空间，嗯……发现一些奇怪的线索，与我们的计划大相径庭，我在考虑是不是改变我们的行动计划，当然需要您亲自批准。” “你是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要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古训，我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断力……是这样的，我说的是心里话！”老者面带亲切的微笑说道。 他笑起来完全没有那种戾气，与普通的老人没有区别。不过舒妃知道那不过是掩饰而已，但他决定雇佣“毁灭者”雇佣军的时候，他可以让世界顶尖的佣兵队灭掉“毁灭者”！而那支佣兵队就掌握在那个混蛋的手里，美其名曰是“战略支援”，实则是行动组的替身，随时随地都可以代替自己执行寻宝任务。 舒妃冷静地点点头：“暴风小组发现了许多有价值的线索，在秘境空间发现了一只奇怪的强磁盒子，被称之为七星宝函，而且还发现了一具人形怪物干尸。不幸的是地下空间被毁掉了，干尸无从找寻，所以请您派支援组重新搜查荒谷深渊堆积物，以免错过有价值的线索。” “七星宝函？人形怪物干尸？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老者兴奋不已，点动轮椅向前移动了几米，那张平静的脸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笑道：“如果顺利的话明日便要出边境了吧？住你一路平安，等着你带来更大的惊喜。” “OK。”视频闪烁着，对方主动切断了通话。舒妃长出一口气，仔细思索着还有没有遗漏之处。一定要把任何不利因素降到最低程度，以免外界干扰对行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这是探险行动所要面对的，也是她所极力避免的。 “舒小姐，下一步行动计划是怎么样的？请您不啬赐教。”詹莎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舒妃的身后，狐疑地看着她手里的卫星电话，语气有些生硬却不失礼貌。 舒妃晃了晃手中的卫星电话靠在车门旁：“按照计划要到边境去，但现在不得不改变行程，具体去什么地方要待暴风解读七星宝函的秘密而定。当前我们要走出这片荒漠，向边境地带机动。” 詹莎莎望一眼逐渐消隐在夕阳之下的荒漠沙丘不禁叹息一声，转身走向临时营地帐篷。她喜欢和楚枫探讨关于历史的神秘话题，而对另一个女人的计划完全不敢兴趣。她还想去昆仑山转一转，但眼下只能追从团队的意见，哪怕翻越南天山山脉也好，至少有机会了解一下那里的山形走势，为寻找真正的龙脉准备第一手资料。 徐罔文一如既往地抹了一把头顶上的几缕头发满脸堆笑地拦住詹莎莎：“莎莎小姐，你说的那个类人形怪物干尸到底真的存在？” “这是第十次回答你，也是最后一次！”詹莎莎不耐烦地瞪一眼徐罔文，从背包里拿出断了指针的罗盘看了看进入帐篷。 徐罔文摘下眼镜擦拭着也跟进去：“从生物进化的角度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一种人类返祖现象，但必须得证明人是从海洋动物进化来的，比如大鱼。” 无聊透顶！詹莎莎嘟囔着坐在楚枫身边娇笑道：“暴风，徐教授发现了能证明人类是由海洋动物进化而来的证据，这个可是世界级的发现，今年的什么贝尔生物学奖金就是他的了。” “我在求证嘛！”徐罔文的老脸憋得通红：“如果你们发现的类人形站着鳞片的生物是属实的话，这个发现弥补了生物进化中间断代的一环……” 楚枫苦笑：“徐教授，海洋是地球生命的摇篮，一切生物都是从海洋而来的。” “达尔文进化论表明人类是由类人猿进化来的，类人猿是灵长类动物代表，经过几十万年的进化才进化成完美的人类。”徐罔文不依不饶喋喋不休。 “猴子天生并不会游泳，但人却会。”楚枫正在用一种新的折叠法折拓印纸。一句话把徐罔文反驳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只得悻悻地出去。往往一本正经的扯谎要比专业人士论证真实得多，这就是楚枫的本领。詹莎莎笑得前仰后合，直到舒妃那张娇媚而严肃的脸出现的时候，帐篷里的气氛才紧张起来。 帐篷外面已经搭好了一个方型水池，钱飞正在往里面倒矿泉水：“楚爷，这是我所见到的最奢侈的游泳池。” 楚枫望一眼外面忙碌的黑影，不禁凝重起来：“水要回收的！” 在荒漠中建游泳池，而且用矿泉水，楚枫难道真的疯了吧？班杜尔汗帮忙收拾空瓶子，看着池中的水直皱眉头：“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你懂个屁？老子想学猴子捞月亮！”水池里的月亮清晰可见，钱飞把最后一瓶矿泉水倒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詹莎莎和血影在水池边准备好了投影仪和单反相机，三个角度取景，远、中、近三个方位全覆盖。投影仪幕布设置在距离五米之外，前后没有任何遮挡，荒漠的黑夜非常好的隐藏了一切干扰因素。 “这是最有可能的解密方法，也是最古老的折纸藏密的方式，如果是以这种方式藏密的话，透过月光的纸质将会在水面上投下倒影。”楚枫心事重重地解释道：“将倒影取景用三维影像处理手段处理，看看能得到什么。” 折纸藏密是一种古老的密码方式，当月光透过拓印纸之后，拓印的部分将遮挡住月光，而空白部分的投影将会在水面投下倒影。也就是说按照折纸法决经过折叠后的拓印纸将会呈现与视觉不同的效果。 楚枫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虽然代价有点大。 班杜尔汗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不知道他是在祈祷新发现还是祈祷今晚的月亮。 拓印纸被折成了双层圆筒形状，当楚枫拿着圆筒走到人造水池边上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投影仪的屏幕。是见证奇迹还是虚惊一场？舒妃淡然地看着楚枫，在VR风靡的时代还会有人崇尚这种小把戏吗？作为军用的顶级密码应该是以文字的形式展现出来，破解宝函上面的文字意思才是重点，而不是小儿科似的的折纸。 但如果是一千多年的古代，这种加密技术绝对是“黑科技”！ 纸筒悬在水池上方，皎洁的月光透过拓印纸在平静的水面留下了模糊的影子。楚枫变换一下角度，模糊的倒影逐渐清晰。在一方小小的水池里陡然出现了一座连绵起伏山脉，高耸入云的雪峰，低洼的谷地和蜿蜒的河流。 投影仪上同时出现了水池中的景象，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幕布上栩栩如生的影像，这是他们这辈子所看到的最诡异的风景！舒妃紧张地盯着幕布上的山脉走向，隐隐出现了红色的曲线，如同行军路线图一般生动，不禁激动得浑身发抖：“暴风！” 楚枫缓缓的回头，眼角的余光只看到了幕布上三个模糊的血字——萨坎多。 萨坎多都督府？！楚枫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几个字，这是老爹讲述的那个离奇传说中唯一的地名，那个在无数个夜晚他不止一次地在史书里寻而不得的名字，却出现在荒谷秘境空间隐藏的宝函当中。 这足以说明折纸法是正确的解密方法。 楚枫的手颤抖一下，屏幕上的影像逐渐模糊并消失。 一片乌云遮住了圆月，起风了。 钱飞紧张地把空瓶子扔在地上：“楚爷，老祖宗……厉害！” 这就是七星宝函所隐藏的秘密。当所有人都想打开宝函想找到里面的宝贝地图的时候，并不知道宝图就刻印在盒子的表面。当你穷尽心思想要解读其中的秘密之际，古人跟你玩了一个小把戏，将窃密者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是一副地图，是龙城吗？”舒妃的思维有些不够用，方才的投影过程以及影像都太过虚幻，以至于舒妃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楚枫望了望满天的阴霾，裹紧了风衣：“不是。” 舒妃对楚枫这种怠慢的态度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跟进帐篷里。 楚枫坐在保险柜上平静地看着舒妃：“天地铜牌上记载的风沙之城不是龙城，而是边关之意，所以也没有什么宝藏。‘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史料记载王昌龄所写的这首诗就是大唐军队远征大宛国时期，也就是天宝年间。” 舒妃淡然地看一眼楚枫，露出一抹兴奋之意：“那是什么地方？” “是萨坎多都督府。”这个军镇同样在历史上没有记载。唐朝共有六大都护府，安西都护府总领天山南北大面积土地，包括现在的中亚五国部分地区，而那些归顺天朝的少数民族部落则按照规模大小编入军镇管理当中，成立都督府、州府、县府等管辖机构。萨坎多都督府显然是规模较大的少数民族部落控制的属地，千年以后早已消失在历史的烟云之中了。 第二十二章：遭遇袭击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目标萨坎多都督府。 当舒妃听到楚枫随口而出的这个奇怪的地名的时候，不禁满腹狐疑地看一眼楚枫：“那是什么地方？” 萨坎多都督府是大唐经略西域所设置的众多管理机构之一，难道是一个叫“萨坎多”的部落吗？或是一个偏僻之地？楚枫皱着眉头摇摇头，看着詹莎莎有条不紊地播放着方才的录影，幕布上出现了黑白影像，楚枫仔细观察着，雪山、谷底、河流，简直可以乱真。 但无论从任何角度而言，拓印解析出来的图像密码都与“风沙之城”四个字毫无关系。 “停！”楚枫忽然叫停播放，画面停留在带有些许血色的如行军路线图上，楚枫走近屏幕盯着画面，血色的路线蜿蜒曲折地延伸，穿过谷底进入雪山，绕过雪山消失在茫茫的荒漠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枫的身上。他天才地解读出神秘的“七星宝函”隐藏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便是古人用最复杂的加密方式将目标位置用立体的形式表现出来，令人叹为观止。 在没有现代技术的千年之前，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把这张图片进行比对，确认位置。”楚枫淡然地看一眼陷入沉思的詹莎莎：“以最快的速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要说是从拓印纸上解密出来的地形图，就是解析一副现代卫星拍照获取的地貌图也不是一日之功。詹莎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血影，开始吧。” 她的任务是下达指令，要完成这个复杂的任务需要从不计其数的卫星地图库中调取数以万计的地图，再与这张一千多年前的地貌图进行比对。 “我需要确定大致的目标位置。”血影凝神盯着被定格的模糊图像思索道。 “天宝十年，高仙芝调集两万大唐远征军翻越东帕米尔高原，穿越荒漠深入阿拉伯控制七百里，长途奔袭作战。所涉及的区域面积涉及到整个安西四镇，”楚枫皱着眉头看着老夫子：“夫子，那时候安西都护府的实际控制面积有多大？” “很大。”老夫子尴尬地看着楚枫，沙哑的嗓子似乎堵着一团棉絮一般，干咳一声凝重道：“包括西藏大部、新疆塔里木盆地、中亚五国地区、阿富汗、巴基斯坦部分地区，面积有三百五十万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安西四镇节度三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面积？不愧是盛世大唐！ “这就是我们比对的目标范围。”楚枫凝重地看一眼血影转身走出帐篷，他要透透气，在如此之大的区域范围内要想找到“萨坎多都督府”简直是大海捞针。不过这是唯一的一条线索，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找到。 “三百万平方公里？”詹莎莎不可思议地望一眼楚枫的背影：“萨坎多都督府有多大？是一个城市吗……暴风？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暴风！” 楚枫已经出去了，莎莎冲出帐篷的时候险些被一阵冷风给吹倒。 天说变就变，班杜尔汗还没有把池子里的水全部回收的时候，风沙漫卷着从四面袭来，孤零零的帐篷左右摇晃，晕黄的灯影也摇晃起来。两名强壮的保镖试图稳定帐篷，但无济于事。 班杜尔汗忽然跪在沙地上开始祈祷，望着天边掀起的一道“沙墙”，惊得目瞪口呆，翻身起来大叫：“这是神的惩罚……黑风暴追上来了！” 风暴来的如此之快，楚枫的思维还停留在萨坎多都督府的线索之际，风沙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帐篷被阵风吹跑，但凡能移动的东西全被吹翻在地，人们惊慌失措地抢救能抓到的东西。 钱飞抱着保险柜想要运到车上，但柜子就如生根了一样，挪不动也搬不走。舒妃焦急地指挥两名保镖协助钱飞搬柜子，其他人则大呼小叫地把抢救出来的物资装车。 风暴将越野车吹得叮当乱响，所有人都在班杜尔汗的指挥下卧倒在越野车的侧面，而当风向变的时候又躲到了另一面。跟沙暴“躲猫猫”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徐教授和詹武反复挪动了两次就已经体力不支了，只能用衣服把脑袋包裹起来撅着屁股逃上了越野车。 夜色如墨，飞沙走石。 不到塔克拉玛干不知道什么是黑风暴，雨点一般的石子打在身上如同受鞭刑一般疼，不敢抬头，不敢躲避——说不定有更大的石头会砸得你头破血流！ 楚枫趴在车尾迎着风暴，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三点钟方向射出一道车灯的亮光，灯光闪烁几下便熄灭，就如被沙暴给带走了一般。楚枫护着脸侧视着灯光消失的地方，目测距离有五公里之远。但荒漠上没有高大的沙山阻挡，而且一路而来的路况都记在他的心里，实际距离应该更远，但绝对不超过五公里。 在能见度低的情况下车灯只能穿透浓雾，而无法穿透沙暴。 楚枫逆风翻滚车侧面打开车门，一把抓住舒妃的手：“快上来！” 烈风立即将车门按住，想要关闭都不可能。舒妃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抓住大腿和胳膊给扔进了车里，楚枫随即上车，关闭车门吐出满嘴的沙子：“位置已暴露，关闭所有电子通讯装备，包括卫星定位仪，快！” 舒妃狼狈不堪地靠在座椅上带着几分愠怒：“你说什么？连我都不知道我们在哪！” “除了这支探险队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小组？”楚枫不想跟女人废话，也无意冒犯她，只想知道是谁这么神通广大竟然从背后摸了上来。 难道就这么巧？黑天半夜的刮黑风暴的时候碰到了另外一只探险旅行团？这种概率就像是距离十公里的两个人互射，然后两颗子弹在空中相撞一样。因为这条路线不是旅游线路，那些探险旅游团不仅有专门的路线，还有专门的补给站。 楚枫稳定一下情绪：“还有一支救援行动组。” “在我们的附近吗？” 舒妃果断地摇摇头：“不可能，只有我有权利调遣救援组，人员和装备都是最专业的，行动迅速效率很高……” “除了救援组呢？”楚枫不想听女人唠叨，凭直觉，她在说谎。 “没有了。”舒妃狐疑地看着楚枫：“有什么不对吗？这里只有我们在，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位置，而且我敢保证救援组绝对不会跟踪，这种天况更不会跟踪，他们用的是直升机，而不是越野车。” 沙暴的烈度减轻了不少，钱飞和詹莎莎钻进车里，阵风把车门一下给扣上，想出去都困难。两个人同时看见楚枫和舒妃正面对面说话，不约而同地转过身。 “什么鬼天气，刚才好的跟娘们似的温柔如水，翻脸就他娘的黑风暴！”钱飞拍打一下方向盘骂道。 班杜尔汗打开车门声嘶力竭地喊着：“快下车，黑风暴还没过去，绝对不能呆在车里，容易闷死！” 话音还刚出口就被风给刮跑了，楚枫跳下车重重地关上车门，搂住班杜尔汗的肩膀望着方才车灯熄灭的地方：“兄弟，附近有匪窝子没？” 班杜尔汗奇怪地看着楚枫摇摇头。 楚枫拍了拍班杜尔汗的肩膀：“到最近的补给站，有多远？” “天堂客栈是最近的，估计有三四百公里。”班杜尔汗下意识地看着楚枫：“物资不足，回不去了！” “班杜尔汗，你不必担心补给问题，我们的补给随时随地都会有。”舒妃跳下车抓住班杜尔汗的胳膊：“看看我们还有多少油料和给养，明天这个时候务必抵达雪山谷地。” 班杜尔汗顶着风沙去清点两辆车的补给，舒妃窝在被风的角落瞪着楚枫：“有情况吗？” “附近还有一个团队，不知道是敌是友。”楚枫掀开越野车后备箱，一眼便看到了保险柜。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就是原罪！ 一名优秀的特种兵最突出的素质就是敏锐的洞察力，楚枫的洞察力是舒妃所见过的最强的。在搭建临时营地的时候她便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架“及时”出现的直升机让她心有不安，用卫星定位仪探寻詹姆士的位置的时候，发现他的小组竟然是在荒谷附近。 一定是自己的汇报得到了老板的认同，后继发掘任务交给了支援小组，这无可厚非。但那驾直升机是谁呢？ “宝贝放在铁棺材里迟早都会烂掉。”楚枫打开自己的战术背包，拿出一包零碎部件摸黑组装。片刻之后手里便多了一支精致的弩箭，还带一个夜视仪，检查一下弩袋里的十支精钢弩箭，满意地挂在腰间。 舒妃诧异地看着楚枫：“宝函不装在保险柜里会影响电子装备，通信、导航、救援什么都干不了！” 楚枫好像没有听到舒妃的解释一般转身而去，经过驾驶室之际敲了敲玻璃，钱飞跳下来，一脚踩在石头上，差点摔跤：“楚爷，您干嘛去？” “打柴。”楚枫轻飘飘地扔下两个字，扛着弩箭向方才车灯闪烁的方向摸去。如果对手没有被沙子埋了，他们应该还在那里。 这是一句暗语，老夫子在给他们讲大唐军队征战西域的时候曾经提及过，“打柴”就是收人头的意思。唐军在征服西域的血战历史中，为鼓励将士杀敌便以人头论军功，经常是小股轻骑陌刀队深入敌后作战。有时候是在荒漠，有时是在盆地山谷，也有时候去伊塞克湖或是纳伦河畔，孤军深入去“打柴”。 楚爷好像不是在开玩笑！钱飞的反应有些慢，手忙脚乱地下车跑到后面，正发现舒妃在开保险柜，钱飞的出现吓了她一跳，不满地瞪一眼毛手毛脚的家伙：“你干什么？” “有情况！”钱飞不由分说地从战术背包里摸着什么，就在此时凭空传来一阵剧烈地马达声音，随即十几道灯光成扇面从远处射来，刺眼的灯光立即将他们围住，钱飞抓住战术背包一言不发地盯着七八百米之外的汽车。 情况突变，探险队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舒妃立即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他们是谁？什么时候摸上来的？要干什么？ 徐罔文跳下车望向对面的车队，埋头走到舒妃近前：“谢天谢地，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能碰到旅伴真是奇迹！” 舒妃面色苍白地看着百米之外的车队，单手打开保险柜，拿出“七星宝函”塞进随身的蛇皮袋里，顺手扔里面一块石头关上柜子，拔出手枪挥动着：“有情况！收缩队形注意安全！” “舒小姐，有贵人相助啊……”徐罔文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钱飞一拳打进了车里，门“砰”的一声关上。 两名保镖已经从车里拿出冲击步枪保护舒妃。 才发现有情况已经为时太晚，对手趁着沙暴机会已经包围了探险队。如果没有沙暴的话，他们将会兵不血刃地取得胜利，在荒漠里打一场遭遇战不是舒妃的强项。而现在寻求增援根本不现实，直升机不可能在这种天况情况出动。 就算以最快的速度增援，恐怕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钱飞一脚踢开驾驶室门，把战术背包扔进车里，从车门侧面摘下一支滚筒式微冲，插入车钥匙打开氙气大灯，两道刺眼的灯光闪烁三下。钱飞是在警告对面的车队，荒漠这么大的地方别他娘的撞在一起。 对面没有任何反应，发动机的轰鸣突然猛烈起来。 “楚爷，上车！”钱飞声嘶力竭的声音瞬间便淹没在马达的轰鸣之中。 詹莎莎惊恐地看着对面射来的强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懵懂之际，越野车轰鸣着冲了出去，强大的惯性力将詹莎莎重重地摔在座椅里，不由得惊叫一声。 汽车划过一道短弧线冲到楚枫的近前，车门打开，楚枫飞身上车，越野车凭空漂移出十多米，然后便冲向车队。钱飞这招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舒妃曾经介绍过这两辆超级越野车，不禁性能超强，而且是最新型的防弹车。 他要检验一下女人的话是不是真的。 两辆越野车如同发疯的野牛一般冲向对面的车队，同时对面的灯光立即纷乱起来，显然没有料到对手竟然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 “哒哒！哒哒哒！” 枪声陡然响起，随即便听到外面一阵噼噼啪啪的子弹撞击的声音，击起一串的火星子，徐罔文吓得抱着头滚到了座椅下面，而詹莎莎一阵尖叫地抱住钱飞的胳膊，语无伦次。钱飞咬着牙盯着百米之外的汽车，突然调转方向盘，越野车侧滑出二十多米远，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动作，冲向了另一侧的汽车。 这是钱飞的试探之举，如果对手不开枪，他也不会撞到他们的车，而实际表明对手并非善类。超级越野车如同发疯了的公牛一般，狠狠地撞在了一辆皮卡上，那辆单薄的皮卡直接被平推出二十多米远，里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彻底熄火。 一阵微冲枪声淹没在马达的轰鸣之中，楚枫探出上半身疯狂地扫射，后面传来两声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超级越野车卷起一阵狂沙奔驰远去。 漆黑的夜被燃烧的越野车照亮。楚枫冷漠地望着窗外，脑中闪过相关的一些细节：直升机，卫星电话，解密拓图，黑风暴和灯光，最后定格在班杜尔汗闪烁的眼神。他有一种预感：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 对手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探险队精确的位置？即便卫星定位也不会这么快发动袭击，因为周围百里之内无人烟，若在一个小时之内便摸准了临时营地的位置并顶着黑风暴打埋伏，除了最厉害的特种兵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法做到。 第二十三章：致命狙击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漆黑的夜，狂暴的风，漫卷的砂石将天地之间搅得一片混沌。 两辆越野车在无路的荒漠中飞驰，有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桀骜不驯。钱飞喜欢这种剧烈的颠簸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驰骋战场时的年轻岁月。 不过这次不是拉练而是在跟对手搏命。 对手不是要他们的命，这点所有人都清楚。但要想抢走“七星宝函”和那段弥足珍贵的密码，必须要他们的命。 车速忽然慢了下来，钱飞擦一下热汗：“奶奶的，还不知道谁打劫呢！” “快停车，我要方便方便！”徐罔文从座位底下滚了出来叫喊着，头上仅有的三缕头发乱得跟鸡刨的似的。 “憋着！”钱飞愤怒地回头瞪一眼，却看见舒妃正依偎在楚枫的肩膀上，不禁咧嘴大笑，车子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徐罔文狼狈不堪地滚了下去。 楚枫的手感觉有些疼，女人抓得太用力，指甲盖几乎扣进了肉里。舒妃面色苍白地抓着楚枫的大手，回头望着后面伴行的越野车，虽然有惊无险地摆脱了伏击但还是心有余悸。对方的势力十分强大，在荒芜人烟的荒漠里能够集中这么多越野车并精准地锁定目标发动枪击的人，绝对不会是探险旅行者！ 楚枫拍了拍女人的手臂，舒妃尴尬地松开：“对不起。”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楚枫跳下车望着漆黑的夜，狙击对手最佳的时机已经错过，在暴风刚起发现他们的时候就应该发动突袭，采取先发制人的反制措施就不会如此被动。 钱飞跳下车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老子还是第一次临阵脱逃，有点不爽啊！” “对手轻敌，否则逃不出来。”楚枫观察着车门上的弹痕，厚重的防弹装甲车体被打得伤痕累累，若是普通越野车的话早就被打成了筛子。对手使用的是MP5突击步枪，5.56毫米普弹，能用得起美制装备的人绝对不会吝啬使用穿甲弹，最大的可能是对手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对战。 詹莎莎扶着车门呕吐着，想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实际上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地貌比对结果出来没有？”楚枫递过一瓶矿泉水问道。 “还没有。”詹莎莎喝一口水吐出满嘴的沙子，早已失去了千金小姐的风度。 “抓紧时间吧。”楚枫面色焦急地看着女人苍白的脸，秀发在风中凌乱，眼神里还留有意思惊惧之色。不禁心头一软，淡然地笑了笑：“你要习惯颠沛流离。” “谁说我不习惯？”詹莎莎脸色微红，心像撞鹿一般乱跳。 惊魂未定的詹武跑到近前，面带不善地瞪一眼楚枫。楚枫淡漠地转身而去。在他的眼里詹武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而又笨得猪一样的老男人，不屑与这样的人说话。詹武无非是来安慰詹莎莎，说一些“黑夜即将过去黎明不会遥远”的废话。 探险队的实力并不弱，四名特种兵构成反击尖刀和防御盾牌，进可攻退可守。如果他们决意与对手打一场阵地战，结果实难预料。 但弱点也更为突出：两个女人加上四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手无缚鸡之力还称得上是男人吗？楚枫和钱飞都是这么认为的，比如整天叨叨咕咕自以为“大神”的算命先生詹武，比如满嘴文绉绉脑袋塞满了大便一样的专家徐罔文，比如带着深度近视镜整天抱着电脑的“黑客大侠”血影。还有一位满腹经纶通天遁地的老夫子。 楚枫不禁叹息一下，对手的实力绝对在探险队之上，若要再次被包围的话很难全身而退，所以当务之急必须甩掉那些人，不能与之纠缠太多。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惊魂过后短暂的休息实在难能可贵，而舒妃的两名保镖在布置完防御措施之后便开始警戒。不过楚枫认为那种压力高爆地雷的威力虽然巨大，但很难产生威胁。在寥廓的荒漠里有多大几率触雷呢？天才知道！ 就如血影要在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搜寻比对目标位置一样困难。 血影娴熟地敲打着键盘输入一连串指令，对拓印图投影所产生的地貌进行特征分析，然后输入比对目标特征参数，电脑屏幕上出现目标相似度较高的卫星地图。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小小的电脑屏幕，生怕漏掉相关的细节。 “相似比对会找出符合特征参数的所有地区地貌，通过分析可知有一万两千多幅地貌图符合相关参数，需逐一计算概率相似度……这个过程很缓慢。”血影叼着香烟无奈地耸耸肩：“而且我只能保证最高相似度的地貌图，而不能准确确定是否是你们要寻找的目标。” 楚枫微微皱眉，这种比对法虽然准确率低，但毕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只要确定大致方位就有办法找到那个神秘的地方。萨坎多都督府，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秘境，现在在哪？ 班杜尔汗狼狈不堪地坐在碎石地上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肺子吐出来似的，然后吃了一把药，有滋有味地咀嚼着。神秘的探险之旅成了绝域大逃亡，激烈的对抗瞬间激发出他内心的恐惧，那是一种无法戒掉的毒。 “这里是什么地方？”舒妃皱着眉头四处张望片刻，漆黑的荒漠冷峻的夜风，完全没有任何目标参照物。逃出伏击圈后便在无路的荒漠里横冲直撞，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 班杜尔汗茫然地摇摇头，他无法给出具体的答案。慌不择路的逃亡已经让他失去了方位辨识的机会，而现在他的脑子里混沌无序，仅剩下了两个字：迷路。 在荒漠里迷路是最可怕的。有限的补给不可能让人坚持到走出荒漠的那一刻，现在油料已经所剩不多，而最宝贵的水更是少得可怜。班杜尔汗对所有物资的剩余情况心知肚明，他想告诉老板们要想走出荒漠只能听天由命，但思索半天也没有说话。 电脑屏幕频闪着，一帧帧地貌图片在一闪而过，荧光犹如暗夜的精灵一般，出现又被翻过去，每一次的希望都化为失望从众人的眼中消逝。 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达声音，随即便自远处闪过一抹车灯的亮光，一闪而逝。对手似乎发现了探险队的踪迹，犹如荒漠狼一样尾随而至，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不知道对手是什么来头。但能一次性出动六辆越野车并拥有先进武器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匪徒，而他们的追踪能力超出了楚枫的意料：这么快就找到并锁定了目标？ “大家快上车！”舒妃声嘶力竭地下达命令，显得极为慌乱。 楚枫不由得紧张起来，是那种临战前的兴奋，他在思考该如何应对下一场激烈的对抗。凝重地望一眼频闪的电脑前面的血影和詹莎莎：“还有多少没有辨识？” “没有时间了，立即上车！”两名保镖抱着滚筒式微冲紧张以对。 徐罔文和詹武连滚带爬地上了越野车，徐罔文探出脑袋：“快呀，我不想死！” 没有人想死。 楚枫从车里拿出弩箭顺便看了一下油箱油量，指针正压低位红线，这点油坚持不了一百公里，也就是说完全没有逃跑的必要了。 “楚爷，怎么办？”钱飞提着微冲跑了过来喊道。 “立即加油，没用的物资全部丢掉，快！”楚枫背着战术背包跑到詹莎莎近前，看一眼车顶上的电脑屏幕：“还有五分钟时间，能找出来吗？” 詹莎莎紧张地摇摇头：“血影？” “不能。”血影推了一下眼镜，对目前的紧张情况置若罔闻，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紧张感。他是顶尖的黑客，现在他把自己当成了冲破千军万马的侠客。他只想解开这道难题，其他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暴风，服从命令！”舒妃挥动着手枪命令道。 她的命令对楚枫而言就是废话，对于顶尖的特种兵而言应对各种极端情况的战术自有最佳的方案。方案只存在于他的心里，而一旦确定要付诸实施，他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而不是下达繁琐的命令。 当舒妃还想下第二道命令的时候，楚枫和钱飞已经冲进了暗夜之中。 保镖凝重地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彼此相视一眼随即也追了过去。这是一种本能的默契，对于专业的特种兵而言，临战状态下所思所想是如何取得胜利，而不是临阵脱逃。他们有一百种方法对付敌人，也会有一百种全身而退的法子！ “确定了，终于确定了！”血影兴奋地跳起来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地貌影像：“相似度98％，高山谷地完全一样，除去一千年的地壳变迁和人为改变地貌……” 话音未落，电脑屏幕瞬间爆裂，频闪的荧光戛然而止。詹莎莎将血影扑倒在地，随即一梭子子弹打在防弹车装甲上，火星子乱窜，众人慌忙卧倒在地。 如果血影不兴奋地跳起来，如果不是电脑屏幕分散了狙击者的视线，如果不是黑夜的掩护，他的脑袋和屏幕一样被敲碎。 数百米之外闪动着诡异的灯光，犹如沙漠狼绿色的眼睛。楚枫开始安装狙击步枪上装夜视瞄准镜，方才对手出其不意的射击已经取得了效果，从后面传来的惊叫声已经说明问题：逃，不是办法。 哒哒，哒哒！ 四下点射从对面传来，直接命中越野车，子弹和装甲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钱飞抱着微冲在楚枫的侧后方掩护，抬头盯着对面数百米开外的目标闪烁的车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混蛋！” “他们要的是七星宝函。从一开始我们就成了他们的目标，情报很准，行动也很专业。”楚枫盯着瞄准镜，里面出现四辆越野车，车内有人影晃动。楚枫要想击杀任何一个目标都手到擒来，但始终没有击发。 钱飞擦一把热汗，回头看见在侧翼掩护的两个保镖，他们的掩护位置显然透露出专业素质，心下不禁一动，冲着两个人打了个手势：“二位，撤吧，楚爷只想吓唬吓唬他们！” “砰！” 一声枪响。 对面的车灯依然在频闪，人影也依旧在晃动，没有击中任何目标。楚枫淡然地拍了拍狙击枪枪身，翻滚着变幻狙击位，一梭子子弹立即招呼过来，如果晚一点铁定给定在地上。 子弹打起了碎石四处迸溅，而就在刹那间，一道黑影如惊鸿一般向对方的狙击位置飞去，如暗夜的精灵一般悄无声息。弩箭直接洞穿了对手的头颅，鲜血都没有来得及流出来，狙击手的脑袋便砸在地上，双手依然握着狙击步枪。 狙击的最高境界是杀人于无形。楚枫盯着瞄准镜里的对手，冷漠地收好狙击弩，静静地等待对手的反应。越野车的马达声清晰可见，连续两声枪响过后，对方的灯光直接灭掉，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 “楚爷，跟他们拼？”钱飞抱着微冲喊道。 楚枫淡漠地看一眼百米之外的越野车，倒霉催的家伙还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也难怪在这种级别的对抗之中，他们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惊天的爆炸随即传来，那辆越野车竟然触雷，瞬间陷入火海之中，一条“火龙”腾空而起，烈火浓烟直冲云霄！ 那一枪精准射穿了汽车油箱，而对手竟然对此毫无察觉。楚枫淡漠地打了个手势，四个人相互掩护着撤到安全地带，舒妃的两个保镖诧异地回头望着地狱一般的烈焰，只顷刻之间那辆汽车已经被烧成了框架。 发动机马达的声音由近及远，逐渐消失。 第二十四章：阴魂不散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一场惊心动魄的阻击战落下帷幕，看得众人热血沸腾胆战心惊。楚枫轻描淡写地将对手吓退，只开了一枪，射了一箭。不得不佩服舒妃的两个保镖卓越的预见性，埋设地雷的选点精准以极，楚枫也不禁赞不绝口，让两个特种兵出身的保镖独享退敌之功。 探险队也立即开拔，尽快离开是非之地。被不明身份的武装势力缠上可不是一件好事，舒妃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知道对手是谁。他们的目标是宝藏的线索，是“七星宝函”和楚枫。 在舒妃的眼里，楚枫是最珍贵的存在。他是骠骑军后裔，了解关于骠骑军的一切，是行动的绝对核心。这个高冷的家伙简直是“魔鬼”一般的存在，竟然在短时间内便解开了宝函的密码，而那时所有人都在寄期望与打开宝函呢。 “地图比对成功，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舒妃打开微型电脑找出一张卫星地图，地图上标注着一个红色的小点，随着地图的放大，小点变成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方框，方框外面出现一行英文。 地图上显示的全是英文，楚枫只扫了一眼便不再去看，而是望向窗外即将黎明的荒漠，：“那是什么地方？” “是一处无名的谷地。”舒妃点击一下屏幕，红色的方框占据了满屏状态，呈现出一副与解密的图影一样的地图来。舒妃温柔地看着楚枫：“从地理信息来看这里是边境高原山地，海拔在3000到3500米左右，比对相似度98％，应该就是你要找的萨坎多都督府所在地。” 楚枫陷入沉思之中。这个结果不仅与骠骑令牌所指引的大相径庭，也与父亲讲述的那个离奇的传说有很大的不同。楚家先祖率领一千多骠骑军与敌人死战于野，萨坎多都督府被阿拉伯人踏平，一千将士浴血黄沙，老祖宗身负重伤护着骠骑令牌死里逃生，被一位塔吉克族人所救。 难道战场是在高原山地吗？为什么骠骑令牌所指引的是风沙之城而“七星宝函”所解读出来的竟然是另外的地点？楚枫心事重重地看着地图一言不发。 “龙城是在荒漠，而不在高原地带。”舒妃忍受着汽车的颠簸，眉头微蹙地看着楚枫，期待着他的答案。 骠骑令牌显示的“风沙之城”就是藏宝地吗？未必如此。那个传说并没有透露关于宝藏的线索，只明确了骠骑军护送神秘的“圣物”回唐，与阿拉伯联军打了一场遭遇战，战斗的地方应该是在萨坎多都督府，藏宝地点会在哪？ 荒谷密闭空间内发现的“七星宝函”和守护者绝不会是骠骑军出发之前留下的，荒谷巨树也不是那时候被绞杀的。原因很简单：骠骑令牌可以破解机关墙。先祖利用骠骑令牌做了一个很大的“局”，“局眼”便是七星宝函，它所指示的位置并不是战斗发生地，而是藏宝地。楚枫已经习惯于在颠簸中思考，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总会在碰撞中不断地被否定，最后留下的便是真知灼见。 黄沙淘尽始见金。 对于历史的真实而言，任何传说都是穿凿附会。传说中只有先祖浴血战斗的片段，而对其是否回到了骠骑军镇只字未提，更没有提及骠骑令牌真正的作用是什么。那个传说被楚家历代相传，没有人怀疑它的真实性，也没有人去验证。 “龙城宝藏究竟是什么？”楚枫平静地看着舒妃：“当初你讲述的关于龙城宝藏故事的时候，我信以为真，但现在……” 现在他不相信那个传说了吗？舒妃无从知晓。但现实是楚枫找到了骠骑军镇，并得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线索。组织调查“龙城宝藏”多年，两次暗中寻宝均以失败而告终，这次是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史书记载天宝十年三月，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以石国对大唐皇庭不敬为由，率领两万远征军和一万蒙古葛逻禄等部雇佣军远征葱岭以西的昭陵九姓等诸国，一路收获甚丰，纳贡之金银掠夺之财宝以充军资。”舒妃下意识地看一眼楚枫：“传说骠骑军保护这批财富也遭遇到阿拉伯联军的劫击，但他们成功地逃出生天。但历史上没有记载此事，那批宝藏也下落不明。” 宝藏的传说让许多梦想一夜暴富的人踏上了寻宝之路，但大多都葬身沙海，而宝藏却始终扑朔迷离。楚枫在此之前并不热衷于寻宝，如果没有发现那个被遗落一千多年的骠骑军镇遗迹，如果没有发现那个秘境守护者，他不会产生任何寻宝的热情。 现在他只想找到历史的真实，只想弄清楚家担负的特殊使命到底是什么。 徐罔文理了一下盘在头顶的丑陋的头发，眼镜几乎被颠簸变形了，犹疑地看着舒妃。意思是当初不是要统计高原生物种群的情况吗？现在怎么变成了寻宝？老谋深算的徐罔文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不管是寻宝还是统计生物种群，钱一分都不能少。 “徐教授有什么疑问吗？”舒妃温柔地看着徐罔文，嘴角浮现出一抹妩媚来。 徐罔文尴尬地笑了笑，舒妃的美目勾魂一般，让他面红心跳：“没什么，据我了解骠骑军除了保护那批价值连城的军资以外，还担负着一个特殊的使命。” “什么使命？”楚枫逼视一眼徐罔文，这家伙是彻头彻尾的老狐狸，自私好色城府颇深。舒妃怎么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物学家弄进了探险队？而且其待遇恐怕不在詹莎莎之下。 詹莎莎坐在副驾驶位置昏昏欲睡，而他们的谈话却一点也没落下。尤其是徐罔文的话让她不禁疑窦重生：他不简单！ 能进入这支探险队的人没有简单人物，无论是楚枫还是徐罔文，或者是詹莎莎。舒妃对此心知肚明，但徐罔文还是第一次透露出这个惊天信息，难道他知道什么？ “我想舒小姐一定想知道那具类人形怪物干尸究竟是什么来历吧？作为一个古生物研究专家，我可以开诚布公地说那不是什么新物种。”徐罔文推了推黑边眼镜，若有所思地看着舒妃姣好的脸蛋，目光移动道高耸的胸部，满脸堆笑：“但有一种可能发生，骠骑军染上了某种未知的病毒而出现了变异。” “变异？”钱飞嘲讽地哈哈大笑：“老徐，你是不是看异形看多了？一千多年前的老祖宗吃错药羽化飞升了吗！” 徐罔文尴尬地瞪一眼钱飞：“我没有看到干尸，连骸骨也没看到，如果你们说的不是真的那就是我的脑洞大开喽！” 楚枫与詹莎莎相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而舒妃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徐教授厉害！” 就在探险队全速在荒漠上驰骋的时候，一架直升机正盘旋在爆炸废墟上空，地面被炸得一片狼藉，废墟依然冒着黑烟。詹姆士摘下墨镜，阳光下的那道如蜈蚣一般的疤痕显得脸更加邪恶。 六辆车被毁了三辆，二死三伤，探险队的毛都没有抓到。号称“荒漠之狼”的佣兵队不过是徒有其名，打那些普通的探险旅行团的秋风还差不多，对付专业探险队显然力不从心。 “头儿，发现一个保险柜……”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兴奋的呼喊，詹姆士漠然地打了个手势，直升机盘旋远去。 两名全副武装的家伙抬着保险柜，失望地看着直升机飞走，把保险柜扔在了地上。其中一个愤怒地掏出手枪连续激发，子弹打在保险柜的暗锁位置：“那娘们故意丢的，没有任何价值！” 另一个家伙又踢了一脚保险柜：“混蛋，狡猾的家伙！” 保险柜柜门打开，从里面滚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来，两个家伙气得眼睛冒火，直接把保险柜给乱枪打烂了。 对讲机内传来詹姆士冷漠的声音：“找到他们的位置了吗？” “所有电子装备都处于关机状态，搜索不到探险队的任何信息。头儿，是不是那娘们发现是咱们干的了？”一名武装人员声嘶力竭地喊道。 “继续跟踪，发现情况立即汇报——雇佣一群饭桶跟特种兵作战？简直是浪费时间。” 两个家伙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钱一分不少打给他们，以后少来烦我！” “是的，头儿！”一个家伙如释重负：“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安排的，荒漠之狼号称是最厉害的佣兵队，谁知道这么怂包？咱们不是有第三小组吗？为什么……” 本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探险小队抢走舒妃所说的“七星宝函”，熟料赔了夫人又折兵，毛都没碰到一下就损兵折将。不过詹姆士还是很开心：舒妃没有执行老板的探宝计划，也没有如实汇报，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山中别墅内，阴暗的房间内寂静无声，神秘的老者靠在轮椅里面阴鸷地盯着电子屏幕。屏幕上是一副硕大的人形骸骨。骸骨保存得十分完好，甚至没有一点瑕疵。 “老板，这就是舒妃所说的那个类人形怪物。”西装革履的男子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按照您的命令增援小组成功获得其骨骸，已经运抵地下保险库，待您鉴定。” 老者阴鸷地看着助手：“你知道它的来历吗？二十年前我在西部荒漠里曾经见到过一副奇怪的骸骨，但那时候只在意探险和寻宝，从不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现在想起来很遗憾啊。” 电动轮椅在老者的操纵下灵巧地躲过茶几：“戴维，让我们见证一下奇迹吧。” 戴维·华尔特，一个头脑灵活城府颇深的特种兵，是神秘老者最为倚重的助手之一。 戴维恭谨地推着轮椅向电梯走去：“增援小组找到这具骸骨的时候，荒谷秘境完全坍塌，他们展开地毯式搜查，但没有更多的发现。” 老者老谋深算地点点头，舒妃已经发来了相关的视频信息，卫星定位显示的信息让他感到极为吃惊。十几年详细搜寻并没有发现那个荒谷，更不知道那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现在秘密已经被发现，搜寻“龙城宝藏”的行动取得了很不错的开始。 “继续努力吧，孩子们。”老者沉思片刻，面带微笑地看着戴维：“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电梯在地下二层停下，老者透过电梯玻璃看着那具两米多高的骨骸，苍老的声音似乎是在自语：“他是一个真正的武士，或许是世界上最后一位变异的武士。” “老板，检测已经完成，骸骨属于人类，骨龄推算三十一岁，用C14测算该骨骸已经有一千二百多年的历史，右眼遭到过重创，眉骨和颧骨碎裂，其余部分保存完好。”手下快速地翻动着资料汇报着：“另据舒小姐汇报，小组在进入地下秘密空间的时候发现一具类人形怪物干尸，不知道与这具骸骨有没有关联。” 老者凝重地盯着防弹玻璃后面硕大的骨骸，脸上露出一抹神秘之色：“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属下不知道。”戴维凝重地看着苍白的骨架，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人类骸骨，可以想象当初他是多么强悍？ 电梯门打开，戴维恭谨地推着老者走出来，老者目不转睛地看着骸骨：“这就是大唐骠骑军士兵，身高超过两米，武器是一柄三米多长的陌刀，陌刀是那个时代的利刃，作战半径可以达到二十米，勇猛善战所向披靡。但他们的寿命十分短暂，知道是为什么吗？” 戴维摇摇头：“是不是死于战争？” “兽武士是为战争而存在的，死于刀兵实乃正常，但这个却是个例外。”老者注视着骨骸神秘地笑道：“他是老死的。” 才31岁怎么可能“老”死呢？况且检测的一切指标都显示他才进入青年时代，骨密度在1.23左右，也表明骨骸的主人是年轻人呀！戴维十分震惊地看着骨骸：“您的意思是……他的生理年龄已达到了顶峰？” 老者微微颔首：“你认为31岁很年轻吗？世界上人类的寿命分布不均，以中国为例，夏商时期的平均寿命为18岁，周秦大约为20岁，两汉时期为22岁，唐朝的平均寿命为27岁，宋代为30岁，清朝为33岁，民国时代为35岁。作为唐代人活了31岁是什么概念？” 如果按照唐朝平均年龄而言，他已经是高寿了。 但这不是老者想要表达的意思，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具骸骨的非凡意义。 古代人追求长生，喜欢服用丹药，非但没有达到长生的目的还丢了卿卿性命。但也有一部分所追求的是超强力量，甚至不惜用特别的手段来达到这个目的，比如“借寿”。 “探险队严重偏离计划，命令增援小组择机出动。”老者迷离地看着惨白的骨骸，淡然道：“不过不要打草惊蛇，免得授人以柄。有时候美丽的天使会被蒙蔽双眼，在巨大的成功面前她会迷失自己，或者是被他人所利用。” “她是您最信任的人，而且您给了他绝对宽松的行动自由，所以……我认为应该让她放开手脚，而不是束缚。”戴维不无担心地看着老者说道：“而且她取得了不错的开头。” 老者淡然地一笑，按动保险库遥控装置，骨骸的周围徐徐落下双层防弹玻璃，一道防盗门也随之徐徐落下，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戴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按照计划行事，我说的是按照我的计划，而不是她的，明白吗？” 第二十五章：牧野苍茫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雪峰伫立在视线的尽头，黑白相间的色彩让人误以为是一副挂在天地之间的水墨画卷。画卷的边缘是绿色开阔地带，零星点缀着褐色的房子和悠闲的牛羊，还有两辆疲惫得如同甲壳虫一般的越野车。 超级越野车在历经荒漠跋涉之后惨不忍睹，唯有马达的咆哮在宣泄着主人心中的愤懑和茫然。愤懑的是向导班杜尔汗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辨认了许久才确定探险队偏离路线太远，唯有借助无线电才能联络救援。 舒妃直接拒绝了班杜尔汗的建议，她的原则是不惊动任何与探宝行动无关的任何人。甩掉神秘的跟踪者十分不易，对手似乎对荒漠的地形和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以迷路为代价，舒妃相信探险队很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实际上当第二次狙击让对手失去了反抗能力，而之后的一路跋涉没有再受到任何打扰。同时，探险队与外界也失去了联系，所有电子装备都在关停状态，包括越野车的导航仪、GPS和钱飞的那块“三防”手表。 “我们必须确定现在的位置，然后联系增援组给养。”舒妃疲惫地靠在越野车旁看着楚枫：“但没有保险柜的屏蔽七星宝函的强磁始终干扰电子信号，有什么办法没有？” 唯一的办法是“人为隔离”。但楚枫看出舒妃眼中的不信任，她是不会让宝函离开自己的视线的，探险队目前的形势还不明朗，三方势力都在小心翼翼。虽然与詹莎莎的合作天衣无缝，但不也可能完全信任她。 完全信任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是最大的错误。 楚枫下意识地看一眼舒妃脚下的战术背包，目光转向远处的房子，陷入沉思之中。宝函解读出的目标位置已经明了，但要抵达高原谷地必须翻越东帕米尔高原，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的话是不能出发的。 最大的矛盾在于探险队不能相信任何外人，包括舒妃所说“行动增援组”。第二次狙击对手的时候，楚枫便怀疑他们是如何发现探险队位置的？所有电子信息都被强磁屏蔽的情况下，对手是如何探知的呢？难道内部有人给对手提供了位置信息吗？ 由此看来探险队遭遇伏击没有那么简单。 舒妃把战术背包扔给楚枫：“你不相信我？” “最好不要暴露行踪，我有一种陷入阴谋的感觉。”楚枫紧皱着眉头，他不喜欢舒妃那种老谋深算的目光，也不喜欢被人怀疑。 探险队虽然是一个团队，但并没有统一的目标。自己是目的是寻找骠骑军失踪之谜，舒妃是寻找“龙城宝藏”，而詹莎莎则是号称寻找真正的“龙脉”。 俗话说“道不同不与为谋”。先前以为铁板一块的团队自从在荒谷寻到了所谓的宝贝之后，便开始出现了裂隙。而遭到不明攻击之后这种不信任感骤增，若非亡命的话估计探险队早就分崩离析了。楚枫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楚爷，今晚弄一只肥羊好好开开荤！”钱飞的嘴唇干裂发白嗓音沙哑，说话跟拉风车似的，但仍不耽误他做吃肥羊的白日梦。 楚枫把战术背包扔给钱飞：“不要扰民，注意安全。” 一路穿越几百公里荒漠让所有人的精神都备受折磨，当看到远处久违的绿色的时候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徐罔文和詹武造得跟从地洞里钻出来的土拔鼠似的，四处张望半晌想确定东西南北，晕头转向之间才发现钱飞等人开始向谷地进发了，慌忙追赶下去。 冷风吹动着詹莎莎的黑发，妖娆的女人坐在土坡上望着开阔的谷地和地平线上匍匐的雪山，美目中似乎流转着无限的温柔。凝眸看一眼走过来的楚枫和舒妃，眉头微蹙：“对手是谁？为什么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楚枫也想知道对手是谁，甚至一度怀疑探险队内部出现了问题。性格怪异的向导班杜尔汗是最大的怀疑对象，但当他了解班杜尔汗内心的恐惧的时候，果断地排除了这种猜测。对于一名出色的特种兵，职业本能让他对探险队的组成进行了深入的分析，结果始终隐藏在自己的心里，没有任何表露。 舒妃凝重地扫视一眼詹莎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另外一支寻宝团队，龙城宝藏的传说流传了很多年，吸引了众多寻宝者，而我们的行踪在补给站的时候便暴露了，也许从那时候便被盯上了。” 这只是一种猜测，但并不意味着是正确的。楚枫也曾经分析过，对手目标明确，解决问题的方式很粗暴：他们只想把探险队歼灭，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要谈判，趁火打劫的性质十分明显，如果换做一支普通的探险旅游团的话，早就被团灭了。 “第二种可能是雇佣兵。”舒妃神色紧张地看一眼楚枫：“暴风说得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幕后不得而知。我们唯一能做的是甩掉他们。” 或者干脆消灭掉。对于觊觎七星宝函的不法分子，只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才能阻止他们的野心，任何逃避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和更猖狂的报复。楚枫远眺着寥廓的谷地，炊烟渺渺，碧草萋萋，一条古河道蜿蜒蛇形，苍茫中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宁静。 “探险队遭到任何不明攻击都将导致行动失败，而我不能在不明真相的攻击下全心为提供服务。”詹莎莎显然对舒妃的解释有些不满，冷然地看着舒妃：“我们已经解读出目标位置，如果不能确保安全的话我想我只能放弃，没有人喜欢在枪弹的威逼下涉险。” 舒妃不置可否地苦笑一下：“富贵险中求，我想莎莎小姐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增援小组始终在围绕着行动提供全方位的保障，但由于宝函特有的强磁干扰导致现在失去了我们的位置信息，所以不得不做出选择。” “我对贵公司的行动增援小组的服务感到疑惑，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增援救护还是……盯梢？” 詹莎莎锐利的目光盯着舒妃冷笑道：“突袭之前我听到了直升机马达的声音，该不是巧合吧？” 詹莎莎倔强地甩了甩秀发，戴上黑纱面罩，深意地看一眼楚枫，转身而去。 “你的疑问也是我的担心，但请你相信我增援组的行动。”舒妃犹疑地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耸耸肩，打开卫星电话天线，刚要开机却被楚枫阻止，舒妃诧异地看着楚枫：“有什么问题吗？我相信干扰已经解除了，我联系增原组补充给养。” 楚枫凝重地摇摇头，立即关掉卫星电话：“莎莎怀疑得有道理。” “那给养怎么办？”舒妃不满地看着楚枫：“不能因为一时捕风捉影就疑神疑鬼吧？退一步而言，公司组建探险队的时候便是这样安排的，与增援组失去联系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给养就地解决，必须毁掉一切有可能泄露行踪的电子设备，如果你想确保寻宝成功的话。”更可怕的是对手时刻想置探险队于死地，任何泄露行踪的鲁莽行为都将导致探险队陷入危险之中。做为资深的特种兵，楚枫对此心知肚明。 两辆越野车被推下了土崖，随即发生剧烈的爆炸，大火瞬间将其吞没。舒妃无奈地看着从土崖上下来的楚枫，她想质问为什么这么做，却没有勇气。从某方面而言不得不说他做的是对的。 “现在成了孤家寡人，有人会疯掉的。”舒妃怔怔地望着土崖下冲天而起的黑烟，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愠怒之色。这家伙没经过自己的允许竟然把越野车给烧了，没有车怎么行动？难道走去吗！ 楚枫如释重负地深呼吸一下，空气中有一种鲜美的草香，是那种久违了的原始味道。很久没有全身心地去做事情了，打理古玩店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作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兵应该驰骋疆场，而不是窝在人生的角落自怨自艾。 真正的探险从现在开始。 一路逃亡丢弃了大多数物资，现在连车都没得坐了，好在没有人受伤掉队，但最关键的是食物所剩无几，如果再不想办法补给的话，相信熬不过几天。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徐罔文心知肚明，提着背包无精打采地走在最后面，回头正看到楚枫和舒妃跟上来，不禁耷拉着老脸沙哑道：“这不是您的计划吧？说好的补给在哪儿？” “徐教授，真正的探险才刚刚开始，暴风怀疑对手跟踪破坏我们的行动，掐断所有对外联系，给养问题只能因地制宜了。”舒妃苦涩地看一眼徐罔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前面有牧民居住点。” 徐罔文黑着脸瞪一眼楚枫：“这不是探险，是玩命！” 玩命和探险有什么区别吗？在楚枫的认知里没有任何区别，探险队从第一天钻进荒漠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入赌博之中，赌运气，赌经验，赌身家性命。 不知道这地方有多久没人光顾了，一个白胡子塔吉克大爷站在破烂帐篷外面望着一行人等，直到钱飞把两个战术背包扔在地上，嬉皮笑脸地走过去：“老爷子，借个宿，顺便弄点吃的！” 老大爷瞪着干瘪的眼睛上下打量钱飞，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话，钱飞一个字都没听懂。回头冲着班杜尔汗直瞪眼：“他说什么？” “他说耳朵背，没听清你说什么。” 钱飞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累死老子了，告诉老爷子咱们要买羊，我要吃烤全羊！” 班杜尔汗行平手礼，虔诚地解释一番，塔吉克大爷一句话没说转身钻进帐篷，不多时便提着一杆双管猎枪出来，二话不说冲天就是一枪。 枪声在山谷中回响，楚枫等人震惊地望着在帐篷外面手舞足蹈的钱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保镖立即拔枪严阵以待，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都躲到了后面。 钱飞抓住班杜尔汗的胳膊：“怎么回事？话不投机？” “他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班杜尔汗依然虔诚地行礼，用塔吉克语表示感谢。 钱飞擦了一把热汗，冲着塔吉克大爷伸出大拇指：“大爷，您太热情了，刚才差点把我的心吓吐出来。” 塔吉克大爷嘿嘿一笑，嘴里没有几颗牙，满脸褶子舒展开，显然十分享受钱飞的恭维。楚枫淡然地看一眼班杜尔汗：“告诉他我们要买马，价钱随便开。” “楚爷，还是先买两只羊填饱肚子吧，马肉不好吃。”钱飞四处张望着，帐篷后面木栅栏里面有几只羊，不时传来咩咩的叫声。 楚枫沉默一下，提起自己的战术背包扛在肩上：“在高原山地马是最好的脚力。” 钱飞如梦初醒，以为是吃马肉呢！刚要吩咐班杜尔汗跟塔吉克大爷讨价还价，一阵霹雳啪啦的鞭响凭空而来，空旷的谷地尽头席卷而起一阵沙尘，马群如黑云一般压了过来。随着鞭响，头马从马群中脱颖而出，带领着马群在夕阳下飞驰而过。 几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住，不要说是万马奔腾，眼前的百十匹马跑起来的气势也足矣慑人心魂！ “好马！”钱飞沙哑地喊道：“不比当年藏区那群野驴差……万马奔腾啊！” 舒妃凝眉望着奔驰而去的马群，回头看着楚枫：“我们要买十匹吗？” “全部买下，不给他们留机会。”楚枫背着战术背包回头望一眼烟尘四起之处，仿佛勾起了大杀四方的欲望。一千多年前大唐远征军长途奔袭征战的一幕似乎又重回眼前。 作为大唐骠骑军的后裔，那种蛰伏在骨子里的血性直冲华盖。买下所有马匹，重走骠骑军征战之路！ 第二十六章：路线选择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篝火劈啪地燃烧，空气中传来香喷喷的烤全羊的味道。钱飞提着狗腿刀小心地分拆着羊肉，片刀上下分飞，羊肉悉数落入木质托盘之中。钱飞抓起一块瘦肉塞进嘴里：“诸位，终于开荤喽！”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大快朵颐，班杜尔汗接过托盘迟疑一下，挑拣出最好的羊肉恭敬地放在塔吉克大爷面前，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感谢您的善良和仁慈，丰美的草场会给您带来好运，愿您的羊肥马壮……长命百岁。” 班杜尔汗不善言辞，说的有点语无伦次。塔吉克大爷豪爽地挥手：“拜努尔，把最好的美酒拿出来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吝啬不是塔吉克人的待客之道！” 拜努尔是他唯一的孙子，身体魁梧精壮彪悍，整天驰骋与谷地高原牧马放羊。一听到爷爷要喝酒，立即起身钻进破烂的帐篷，抱着两坛子酒出来打开封盖，酒香立即飘出来。 喝一口美酒，吃一块手抓羊肉，这是钱飞梦寐以求的生活。一只粗瓷大碗轮流在众人的手里传递，传到钱飞这就传不下去了，自顾喝了两碗酒，嘴里的羊肉还没咽下去就睡着了。 “要买走所有马匹？”塔吉克大爷狐疑地看着班杜尔汗问道。 班杜尔汗看一眼楚枫和舒妃，作为一名资深的导游他知道目前探险队的处境并不妙。也许这是他的导游生涯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无论是探险荒谷军镇还是荒漠遭袭一路逃亡，从探险伊始就步步惊心。 但现在不过是一个开始，无法想象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困难挑战。 “是的。”班杜尔汗肯定地点点头。 塔吉克大爷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我不会全部卖掉的，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也是拜努尔的命根子……” 舒妃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扔给班杜尔汗：“五十万元，全部马匹，还有拜努尔。” “老板？”班杜尔汗为难地接过支票，买马还要搭上一个人吗？ 舒妃淡然一笑，起身走到塔吉克大爷近前，虔诚地行平手礼：“您的善良让我感动，我知道这些是您生活的一部分，难以割舍。但拜努尔还年轻，难道您忍心让他一辈子呆在荒凉的谷地吗？” 塔吉克大爷有些微醉，摇摇头：“骏马驰骋在草原，雄鹰高飞于蓝天，拜努尔从小就喜欢谷地高原，这是塔吉克人的生活。” “可是他已经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了呀……”舒妃想要找一个恰当的理由说服塔吉克大爷，但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枫起身求导拜努尔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需要一个向导，马群也需要管理，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拜努尔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身体壮硕骑术一流，他对高原谷地环境烂熟于心，对于不熟悉路况的探险队而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楚枫第一眼便相中了拜努尔，最关键的是他需要一个塔吉克向导。 劝说塔吉克大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他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明天我们要穿越谷地向高原进发吗？”篝火照亮了徐罔文那张褶皱横生的老脸，黑边眼镜里露出一抹诡异的表情：“现在是四月末，雪域还处在冬季，七八月份才是高原探险最佳季节，而且我们需要更专业的设备和给养。” 舒妃下意识地看一眼楚枫，他正在拨弄着篝火，对徐罔文的话如同未闻一般，不禁眉头微蹙。行动刚刚开始便遭受挫折，本以为最大的困难是寻找宝藏线索，实际上却是来自探宝的对手，让她感到愤怒而无助。 “电子通信已经切断，我无法联络行动增援小组，除非回到补给站。”舒妃黯然地看着徐罔文：“对手十分清楚我们的位置信息，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 “没有给养怎么行？”徐罔文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喊出来的，显然对目前的处境十分不满，语气里隐含着怨气。 篝火照亮了楚枫棱角分明的脸庞，猩红的眼珠子瞪着徐罔文：“探险不是游山玩水，行动要高度保密。” “乖乖，行动计划难道泄露了吗？我们不过是调查高原生物种群情况，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东躲西藏的必要吗？”徐罔文微眯着眼睛起身嘲讽一般地扫视着众人，声音沙哑得好像得了感冒的鸭子。 詹莎莎的目光射向舒妃，却与楚枫的目光凭空相碰，不禁微微摇头。她对舒妃邀请一名生物历史老学究进入探险队始终心存疑虑，此行的目的是寻找“龙城宝藏”，而非“高原生物种群调查”。 舒妃显然隐瞒了行动计划，而徐罔文却毫不知情？从探险队进入荒谷军镇遗址探险开始，徐罔文就应该知道：是探宝行动，而不是科学考察。 打着科学考察的幌子进行探宝，这是最好的解释。 “所有给养会在进入雪山之前送到，请徐教授不要担心。”詹莎莎摆弄着罗盘，姣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罗盘的指针虽然已经折断，但还是能显示出方位。詹莎莎犹疑地看一眼酣睡如猪的钱飞，不禁暗自诧异：强磁干扰不见了？ 七星宝函在钱飞的身上，唯有厚重的保险柜才能屏蔽强磁，而现在却发生了令人诡异的情况。詹莎莎凝眉思索着陷入沉思。 徐罔文难以置信地看着詹莎莎：“莎莎小姐这么自信？此地距离最后的补给站四百公里之遥，距离最近的城镇近八百公里，除了无垠的荒漠和绵延的荒山之外百里无人烟，咱们这样进雪域高原无疑是自寻死路！” “那徐教授的意思是？”詹莎莎不悦地瞪一眼徐罔文，这货显然对詹家的势力毫无了解，现在不是跟他理论的时候，若她是探险队老板的话，早把他扔在荒漠里喂狼了。 楚枫淡然地望着红彤彤的篝火，眼角的余光扫见女人姣好的面孔，不禁苦笑：这世界有太多人自以为是！ “我的意思是补给真的很重要。不过相信舒小姐的实力，我有点杞人忧天了。”徐罔文窝在黑暗的角落里，吐出一口酒气打了个哈欠：“当务之急呀是团结起来共度难关，填饱肚子保证安全，探险是份苦差事，看在钱的面子上……” 废话连篇！难道学问越大的人废话越多吗？詹莎莎不屑一顾，抓起羊腿肉继续吃。 “当前任务是确定行进路线，莎莎确定的目标位置很奇怪。”舒妃展开两张纸质地图，舒妃叹息一下：“这是总部提供的安西四镇古地图复制品，一张是军镇分布图，另一张是大唐西域地图。没有任何记载显示萨坎多都督府信息，总部提供的文字资料里也没有提及这个地方，所以？” 舒妃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楚枫，她想说是不是搞错了？“七星宝函”所解读出来的地理信息是不是子虚乌有？或者是暴风所解读出来的地图根本就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她不怀疑楚枫的能力，也不会排除他对藏宝地点的判断。 但楚枫两天的发现就把总部历经几年搜寻的结果全部推翻，精心拟定的计划完全作废。这对行动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更重要的是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十分凶险，探险行动成了不折不扣的“撞大运”。 任何探险行动都不会有完美的计划，期间难以预料的变化防不胜防，这对特种兵出身的楚枫而言再正常不过。《楚氏家传》里并只提及一次萨坎多都督府的名字，老爹给他讲的故事里也没有，不过不代表不存在。 真实永远埋葬在历史的迷雾之中，探险就是要层层拨开迷雾找到真正的历史。楚枫有“从荒原踏出一条道路”的勇气，更有完成楚家先祖未竟任务的自信。他是大唐骠骑军的后裔，血管里流淌着祖先的热血！ “所以我们要沿着大唐远征军的路线走，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楚枫淡然地看一眼舒妃，目光却移向旁边的詹莎莎：“我们有最好的寻龙天师，我想莎莎小姐对这个一定很感兴趣。” 詹莎莎脸色微红，迁怒地瞪一眼楚枫：“本小姐只对真正的龙脉感兴趣，骠骑宝藏可遇而不可求。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舒小姐不必怀疑天师的能力，也不要怀疑暴风发现的目标位置是真还是假，古人作假了算我们倒霉。” 寻宝不仅需要运气，更需要智商。那种认为直抵宝藏地点的藏宝图是给蠢货提供的，目的是诱导对手出错。作为詹氏家族的新任族长，詹莎莎的话未免有些冠冕堂皇，从詹武一直以来的行动便暴露出詹氏家族对骠骑宝藏的觊觎了。 否则詹莎莎不可能三入雪域高原。 詹莎莎打了个响指，血影打开已经准备好的投影仪，那副被确认的彩色地貌图赫然投射在地上，图像清晰无比，地上泛着微绿色的荧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地面上的图像，方才似睡非睡的徐罔文立即精神起来，拄着棍子挪到地图旁：“你能确定宝藏路线？” 满脑子宝藏！詹莎莎不屑地瞪一眼徐罔文，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现代高科技与传统寻龙之法相结合，以卫星遥感图像为依托，可以寻找到我们想要去的任何地点。”詹莎莎傲娇地扬起脸看着楚枫，温柔如水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是依据暴风解读七星宝函发现的那张图所确定的地图，信息比对相似度98％，但不排除是错误的指引。” 地面的荧光一阵晃动，“七星宝函”折纸地图缓缓地出现，两张地图逐渐重合，一条蜿蜒的淡红色的线条赫然出现。血影推了推眼镜兴奋地指着那条红线：“这是原图虚拟路线，现实中不可能有这样的路，除非我们严格遵照地图而行。” 那条线早已印刻在楚枫的心里，按照1：5000的比例尺计算，那段路线至少有上千公里之遥。也就是说当年萨卡多都督府距离七星宝函所定的基准点有一千公里，但基准点在哪？难道是疏勒古军镇吗？ “目标位置信息是海拔3500米的高原地带，而不是风沙之城。”詹莎莎若有所思地看着楚枫和舒妃，发现两个人都在凝思，很认真那种，不禁浅笑一下：“据史书记载，当年大唐远征军从龟兹出发，历时三个月时间，穿过荒漠翻过雪山进入高原，深入阿拉伯帝国的控制区作战，溃败之后唐军主力有三条路线可以选择。” 詹莎莎的话音刚落，血影已经换了一张地图。 “大唐军队溃败之后，一部分人成了俘虏，一部分人逃亡，大部分战死。逃亡的三条路线，一是从千泉山一线回碎叶，二是从东帕米尔高原原路返回，还有一条是进入中亚，骠骑军护宝走的哪一路史籍没有记载。”詹莎莎挥手，血影已经关了投影仪，地面的影像立即消失。 老眼昏花的徐罔文甚至还没有看清楚第二章地图，揉了半天眼睛不明所以。楚枫却依然盯着地面，故事里只讲述了骠骑军保护着“圣物”与阿拉伯联军血染“黄沙”。作为骠骑左都尉的老祖宗杀出一条血路回到大唐，只带回来两块骠骑令牌而已，老爹说祖宗最后“终于浩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圣物”无踪，宝贝不见，只留下两块谜一般的骠骑令牌和令人唏嘘的传说。 詹莎莎的分析几乎是天衣无缝，楚枫锐利的目光已经看见了一个心机深深的女人向着自己既定的目标前进了一大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走东帕米尔高原是唯一的路。这是她参与探宝行动的初衷，也是詹莎莎所谓的“完美计划”。 楚枫没有想到破译的“七星宝函”地图会与莎莎计划行走的路线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没有荒谷军镇的探寻计划。那里本是行动的起点，阴差阳错地被揭开了神秘面纱。 难怪詹莎莎胸有成竹。 舒妃在众人赞叹声中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威胁！ 第二十七章：跃马高原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百十匹骏马迎着朝阳驰骋在寥廓的谷地上，鞭响和马嘶久久回荡在耳边。蓝天白云之下是绵延去远的高原草场，目之所及则是蛰伏天际的雪峰山峦。眼前翠碧如玉，天边素裹银装，随便瞥一眼都是美不胜收的景致，让人心旷神怡。 一路步步惊心让徐罔文有些疲惫不堪，面对美景全无心思去欣赏，坐在马上阴沉地看着前面并辔而行的楚枫和詹莎莎两人，脸上露出一抹诡异之色。作为一名生物学家，他曾经醉心于研究高原生物种群的分布和生存情况，但现在他似乎对女人更感兴趣。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寻常之辈。一个妖冶妩媚实力莫测，另一个清纯泼辣行为乖张。 舒妃是神秘公司的高级白领，但很显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是这次探险行动的总负责人，是这次行动的执行者。她有完美的计划，而那个计划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便胎死腹中了。 而那个詹莎莎不过是一个寻龙天师罢了，在没有接触“天师”这个职业之前，徐罔文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的认知：这个世界上竟然还存在依靠“寻找龙脉”为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很多事情都出乎了他的预料的，原本的“调查高原生物种群”的任务变成了“寻宝”。寻什么宝贝呢？徐罔文暗中对所有信息进行着“过滤”，他要从中找到最有用的部分。但搜肠刮肚之后才发现自己了解的太少了，尤其是对女人。 一阵剧烈的咳嗽，徐罔文差点没把肺子咳嗽出来，慌忙从兜里掏出一支精致的瓷瓶，倒出一把药塞进嘴里咀嚼。 楚枫回头看一眼徐罔文：“病了？” “老毛病，高原反应。”徐罔文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楚枫讨好似的想要催马追上，身体却摇摇晃晃，慌忙抓住缰绳。 高原反应？楚枫的直觉告诉他徐教授在撒谎，不过他没有心思戳穿。千头万绪还没有理顺清楚呢，譬如“七星宝函”上所显示的目标位置究竟在哪？98％的比对相似几率到底是不是藏宝地？大唐骠骑军当年护送的“圣物”到底是什么宝贝？舒妃背后的神秘势力究竟是谁…… 楚枫发誓要沿着大唐远征军的足迹追寻真正的历史，但真正的历史早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他发誓要追寻祖宗流传下来的传说完成祖先的夙愿，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此路坎坷。 如此折腾恐怕也只能是无头苍蝇一般乱闯，或许事与愿违。庆幸的是他终于找到了骠骑军镇，发现了神秘莫测的“七星宝函”，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这条路线是詹莎莎筛选出来的，或许是天意，抑或是运气。 正当楚枫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感受到热辣的目光正在逼视着之际，侧脸才发现詹莎莎正脸色羞红地注视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他说话。楚枫不禁皱眉，憋了半天才尴尬道：“给养的问题你能解决？” “良辰美景如同虚设，真不敢想象一个杀伐决断的男人竟然没有一丝浪漫情怀！”詹莎莎玉手握着缰绳嗔怒一般瞪一眼楚枫揶揄道。 “回答我的问题。”楚枫没时间跟她闲聊，原因很简单：如果没有足够的给养，探险行动将不得不暂时终止。任何纰漏都将为行动带来灭顶之灾，要想成功必须要防患于未然，这是楚枫的做事原则。 詹莎莎微微颔首，高傲地望一眼匍匐在天际的雪峰：“我不喜欢这个团队，阳奉阴违的心机婊和獐头鼠目的野心家是不会完成探险任务的。” 楚枫摇头苦笑，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笑什么笑？难道你喜欢这种氛围吗？”詹莎莎噘着嘴瞪一眼楚枫：“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女人的嫉妒实在很无聊，楚枫无奈地耸耸肩：“我喜欢她的钱，没有钱我就不能恢复古玩店，没有古玩店我就没法生活，更对不起老祖宗。” “啰嗦！眼里只有钱的男人让人厌烦！”詹莎莎愤愤地催马而去。 楚枫无所谓地望着詹莎莎的背影：“没有钱却喜欢高谈阔论的更是一无是处。” 一切都看在舒妃的眼中，望着拍马奔向前面的詹莎莎的背影，舒妃感到浑身不自在，追到楚枫的身边：“她怎么了？” “没什么，詹小姐在行动之前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给养，进入雪山之前我们不必为此担忧。”楚枫摩挲一下怀里的两块骠骑令牌，忽然想起了那支“措金鹦鹉樽”来。 舒妃故作诧异：“她知道要走东线翻越帕米尔高原？” 其实不必诧异，在总部做的计划当中所选择的路线也是这条，只是知道此时舒妃也没有向众人透露罢了，甚至楚枫都不知道真正的探险计划。 所以詹莎莎说舒妃是“心机婊”。 “古丝绸之路分为南北两线，西出嘉峪关后开始分行，北线沿着天山北麓，而南线在敦煌又开分两路，一路是沿着天山南麓，另一条是沿着昆仑山北麓，两条路线在疏勒汇聚，穿过东帕米尔高原进入中亚。”楚枫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淡然道。 舒妃微微点头：“与我们的行动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当然十分密切！一千多年前的大唐远征军所走的路线就是沿着丝绸之路而行的，这是一条商道，但对于急于打通阿巴斯帝国控制的中亚通途的大唐而言，现成的商路便成了运兵道。 不同的是大唐远征军的行进路线要比丝绸之路更艰难，他们要躲避敌人的斥候刺探。楚枫在缜密地分析大唐远征军的行军路线，想从中找出可能的退路，但这是十分困难的。尤其的护送“圣物”的骠骑军，他们会选择哪条退路东归？ “父亲曾经讲过一个传说，老祖宗率领一千骠骑军与阿拉伯联军血战黄沙，我怀疑是在萨坎多都督府，那里应该是荒漠，但绝不是塔克拉玛干。”楚枫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太阳已经升起老高，空气中飘动着草香，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舒妃犹疑地看一眼楚枫：“这里是起点，也是终点，对于骠骑军而言。” 这句话很有意思。楚枫不得不承认舒妃的确够聪明：荒漠军镇已经被证明是骠骑军镇所在，远征动员令下达之后骠骑军开拔至龟兹（库车），军镇当然是起点。之所以说这里也是终点，原因不言自明，老祖宗杀出一条血路之后又回到了军镇。 也许那时军镇已经不复存在，作为大唐安西四镇城防卫戍的骠骑军已经全军覆没，或者说骠骑军镇在远征之前便已经被毁掉。马革裹尸的军人们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许他们知道，此战没有后路。 七年之后发生了安史之乱，大唐无暇顾及西北边陲重镇，阿拔斯帝国的势力顺势控制了中亚主导权，丝绸之路上风雨飘摇的商道逐渐没落。 “所以萨坎多都督府应该在荒漠之中。”这是楚枫最直观的判断，无论是父亲讲述的故事还是老夫子所说的那些传说，骠骑军迎接“圣物”归国的时候与阿拔斯联军打了一场遭遇战，结果是骠骑军全军覆没，“圣物”下落不明。 舒妃终于长出一口气，终于从他的嘴里确定了“龙城”的位置。看来老板的眼光独到，骠骑令牌上的秘密信息和那个神秘的传说是暗合的，所谓的“风沙之城”就是“七星宝函”所密写的藏宝之地。 那里也是骠骑军的血战之地！ “暴风，我想让你转达莎莎一句话，探险队最需要的是精诚团结，而不是尔虞我诈。”舒妃淡然地望着在前面催马而行的队员的影子叹息一下：“虽然老板出钱投资了探险队，但命是自己的，保证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话音还未落，一白一黑两匹战马前后风驰而来，拜努尔紧贴在的马背上，挥手扬鞭策马飞奔，而黑马上的钱飞哇哇怪叫着紧随其后，他后面的几十匹骏马风一般席卷过来，地面为之震动不已。 场面有点夸张，吓得徐罔文、詹武等人慌忙停下，詹莎莎却拍手叫好，不禁打马追了下去。楚枫兴奋地望着奔驰的马群，詹莎莎的骑术竟然不逊于钱飞，要知道阿飞的骑术可不一般，曾经追过野驴的主呢！ 两人的坐骑开始躁动不安起来，舒妃抓紧缰绳盯着马群中的一抹红色风衣，傲然一笑，双腿用力催马，战马早就迫不及待地窜了出去。 “驾！”一声鞭响，战马箭打一般冲向马群。 安静的山间别墅宽阔的落地窗前，轮椅上的老者正在仔细观看手中的两页纸，戴维恭敬地站在距离老者五米开外，目不斜视。老者把纸张放下，戴维快步走过来：“老板，有什么吩咐？” 老者目光深邃地望着落地窗外面，喉咙里似乎永远堵着一块棉絮一般的声音飘了出来，很轻，却很有威慑力：“那些笨蛋只能从骨骼外形上判断就敢确认是人吗？难道没有更深入地了解？” “样本已经取走送回总部待检验，结果恐怕短时间出不来，DNA检测需要更多的时间，需要各方专家的论证。”戴维耐心地解释道：“专家测算出骨骸距今有一千多年，但没有经过碳十四测算，原因是……” 老者突然打断戴维：“所有接触骨骸检测的人都要隔离，直到行动结束之后。还有，一定要保证样本安全，不能透露一点信息，那些满脑子数字的家伙们都是白痴，占据华尔街的是一群白痴。” “是的，他们是不折不扣的白痴。”戴维面带微笑地点点头重复道。 老者把骨骸检测报告递给戴维，被戴维塞进了碎纸机，然后烧掉。 行动增援组丢掉了探险队的位置信息，这让戴维极为恼火，已经下达命令尽快找到，但两天过去了还没有消息，让他有些心急如焚。如果将这个消息如实汇报老板的话，估计又将掀起暴风骤雨。 当务之急是找到探险队，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戴维疑虑重重地想要给老者提一些建议，老者的目光却打断了他。 第二十八章：宝函异象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离开荒谷之前，舒妃已经将探险队改变行动计划的情况向总部详细汇报了，并不失时机地透露了神秘军镇的相关信息。以老板的精明一定会找到怪兽干尸，而且会派人追踪探险队，这是最合理的判断。 舒妃娇喘吁吁地跳下战马把缰绳扔给随行的保镖，楚枫也拍马追上来，看一眼女人潮红的脸心里不禁诧异：这女人不简单，有勇有谋城府极深，现在看来身手也不错，骑术不比詹莎莎差。 “下次不要这么鲁莽，小心伤到。”楚枫淡然地看一眼女人，目光漂移到远处依然在奔驰的马群，钱飞的骑术和耐力仍然十足，詹莎莎有些力不从心，唯有拜努尔依然一马当先，自由得像天空翱翔的雄鹰一般。 舒妃回头看一眼两个保镖，两个人很识趣地避开。 “我喜欢自由，无拘无束，就像草原的骏马那样，纵横驰骋。”舒妃傲然地看着楚枫笑道：“如果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做不一样的选择。行动结束之后我会离开公司，这种被约束的生活过够了！” 自由是一把双刃剑，有时候会伤到自己。楚枫当然明白舒妃说的是什么，但他对女人的感情抒发不太感兴趣，而且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次探险任务没那么容易完成。 楚枫不置可否。 “你想做什么？”舒妃若有所思地问道。 “回去继续开古玩店。”这是楚枫的第一想法，小店总不能就这样毁在自己的手里吧？对不起列祖列宗啊。不过在没有实现自己的目标之前，他不会考虑这个。 胸无大志！舒妃的脸上浮现一种傲娇的表情，显然对楚枫的回答不太满意，至少要向砸店的人寻仇吧？否则活的岂不是窝囊！不过也许他这辈子都找不到仇家了，一招“逼上梁山”的妙计用的出神入化，现在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与他为仇呢。 女人若是得意了必须有充分的理由，舒妃有十足的理由欣赏自己。砸了古玩店只是一个开始，逼迫楚枫加入探险队才是目的。现在看来自己的心机得到了很好的回报，他很忠心，至少现在如此。 至于那个寻龙点穴的詹莎莎，她并不放在心里，尽管种种迹象表明她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舒妃有一百种法子去解决这个问题。 “莎莎想要寻找真正的龙脉，何其可笑？我从来不相信天师一门，不相信世界上存在龙脉风水，只相信人性。人性是复杂的。”舒妃看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今天要走二百公里呢。” 楚枫没有任何反驳，在没有荒漠探险之前他也不相信什么“天师”，更不相信寻龙点穴的那一套。但莎莎两次三番地预测生死门、判断出荒谷“囚龙”风水地势之后，他对此的兴趣大增，甚至曾经一度想请教一二。 不过这只是一时起意而已，对于“天师”这个行当楚枫还是敬而远之的。 楚枫微微点头催马追了下去，舒妃从怀中拿出一支微型卫星定位仪，打开仔细看一眼位置信息，顺手将定位仪扔在草丛里，美眸之中闪现出一丝狡黠。 马队过处犹如惊风漫卷，飞扬的尘土久久散之不去。 钱飞放慢了速度，等待后面的楚枫追上来才长出一口气：“楚爷，以为被那娘们给办了呢，您千万保重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跟她商量下一步行动的事情呢。”楚枫狠狠地瞪一眼钱飞，这家伙最近变了许多，少言寡语了，但一开口还是那个熊样。 钱飞嘿嘿一笑：“商量个锤子？她制定的计划就是纸上谈兵，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第一步就走错了。下一步怎么办全凭楚爷一句话，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楚枫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行动究竟该怎么走，按照“七星宝函”的指引应该是翻过东帕米尔高原，目标位置在境外呢。但詹莎莎坚持要进雪山寻宝，走的也是这条路线，行动计划也是经过双方约定好的，唯有舒妃方面并不知情。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楚爷，我忽然发现一个秘密，想不想知道？”钱飞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回头看一眼就要追上来的众人说道。 “什么秘密？” “七星宝函绝对不是藏宝图那么简单！” “为什么？”楚枫狐疑地看着钱飞不禁放慢了速度，“七星宝函”仍然在钱飞的身上，舒妃并没有索要回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钱飞的脸色有些紧张起来，不自然地看着楚枫：“您还记得在队里我的绰号不？” “早忘了。” “智多星！” “你是吴用。究竟是什么秘密？一惊一乍的！”楚枫对阿飞的性格太了解了，平时总喜欢耍小聪明，最大的特点的就是好事能办坏了也能办砸了。这是他唯一的长处。 “您千万别告诉那娘们，七星宝函好像有点不对劲了啊！”钱飞从战术背包里拿出七星宝函小心地递给楚枫。 七星宝函本体散发沉重之色，四角的金色似乎出现了如同水波纹一般的亮光，楚枫仔细观之后才发现那先前亮银色的宝函便得暗淡了许多，而四角包金的部分犹如流动的金水一般，抚摸一下却光滑如初。 第一次见到七星宝函的时候绝对不是这种颜色，而是银色包金。 颜色变深了许多，说明了什么？楚枫凝重地看一眼钱飞：“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啊！我以为这玩意就这个色呢，昨天也没注意，今天我检查的时候才发现问题，比昨天的颜色又深了一些。”钱飞一本正经地说道。 特种兵的观察力是独一无二的，任何变化都逃不过钱飞的眼睛，之所以没有及时跟楚枫汇报此事是因为他要确定自己的观察是准确的，而不是胡乱猜疑。楚枫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诚如阿飞所言，这种变化似乎预示着某种神秘的信息，但一时还判断不出来。 队伍终于又聚集在一处，行进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时至晌午，舒妃决定原地休息，补充食物，下午要加快行进速度，尽早抵达预定目标位置。 午餐还是手抓羊肉，美味依然如昨。徐罔文却抱怨已经很久没有吃到青菜了，钱飞建议他吃一些青草开开胃：“食草动物永远也不缺乏维生素C！” 徐罔文对钱飞这号人总是敬而远之，讪笑一下继续吃肉。不过一双色眼始终在两个女人的身上打转，褶子脸上露出一种欠揍的表情。 “七星宝函发生了某种神秘的变化，阿飞上午确认的。”楚枫凝重地把宝函拿出来放在战术包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七星宝函，表情不一，气氛立即变得诡异起来。舒妃诧异地盯着宝函，脸色阴晴不定，她第一眼就发现了问题，不禁惊讶莫名：“怎么会这样？！” 楚枫看一眼钱飞，钱飞无辜地耸耸肩，表示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现象，更无法解释。 “夫子，您怎么看？”楚枫凝神看着老夫子，他是“万事通”，既然能识破神秘的七星宝函是墨家顶峰之作，也应该了解其中的奥妙，或许会给出合理的解释。 老夫子紧张地看着七星宝函，呼吸有些紊乱。宝函表面的刻痕似乎变得深邃了许多，而其中标记的“七星北斗”星象图似乎有些暗淡，有一种隐藏之意。 “有一个传说不知道诸位听到过没有……” 钱飞焦急地叹息一下：“夫子啊都什么时候了，快说吧，挑干的说！” “传说墨家传世的宝函都带有自毁装置，没有正确地开启变会启动。”老夫子紧张地看着钱飞：“自毁装置一旦启动就不会停下来，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想出开启的法子就会毁掉。” “啊？！” 众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层，纷纷发出惊讶之声。钱飞不断地擦着额角的细汗，猩红的眼睛盯着七星宝函，这玩意怎么启动的？根本没注意过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钱飞，弄得他跟偷鸡贼似的，浑身不自在。 “老子对天发誓，舒小姐给我的时候绝对不是这个色……” 徐罔文老谋深算地瞪一眼钱飞：“那岂不是更证明了是你启动的自毁装置吗！” 钱飞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满头大汗地看着舒妃和楚枫，有口难辩。 “夫子，自毁装置的有效期限是多长时间？”舒妃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一定要在宝函自毁之前抵达目标位置，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至于是如何启动的已经不重要了。 老夫子摇摇头：“不知道。古人对数字很迷信，一般视单数为吉，三、五、七、九为基数，以此推算周期。自毁乃亡也，或可是七七为限。” 七七四十九日。 从“七星宝函”出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日，时间在指缝间溜走，而对于探险队而言才刚刚开始。 徐罔文煞有介事地看着宝函：“一切都应该以科学为依据，不能胡乱猜测。这东西在荒谷地下藏了一千多年都没有自毁，你怎么证明现在就开始自毁了？另外古代的科技再先进也没有现代发达吧？怎么能制造出来可以自毁的装置？况且这个东西是一块陨石，未必是盒子，自毁装置在哪儿？” 不能不说徐罔文质问得有道理，但道理谁都明白，却不敢大意。舒妃凝重地摇摇头，表示对徐罔文的质问有些怀疑，她想知道更多关于墨家宝函的信息，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实是探险队已经与总部完全失去了联系。 “徐教授问得好，但古人的智慧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詹莎莎风轻云淡地瞥一眼徐罔文：“科学的发展固然让我们的知识得到极大的丰富，但对一些难以解释的现象还是爱莫能助，七星宝函材料带有强磁性，有想过古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材料制作吗？” 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不仅是舒妃，楚枫也没有思考过老祖宗为什么要用强磁材料制作宝函，这也是“七星宝函”的神秘之处。眼下的问题是万一真的是自毁装置该怎么办？隐藏的秘密岂不永远成为谜了吗？ 楚枫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七星宝函”太过轻视了，以为只不过是承载宝图的工具而已，现在看来远远不是那么回事。“七星宝函”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暴风，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舒妃长出一口气看着楚枫，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果如老夫子所言七星宝函启动了自毁装置，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盒子，而是整个宝藏，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的。 “七星宝函”自毁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意味着宝藏从此便消失在世间，“龙城宝藏”的故事真的会成为一个传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隐藏在其中的历史之谜永无天日了。 “必须尽快抵达目标位置，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楚枫此时真正的发现这次行动的诡异之处，都说当局者迷，而真的成为当局者他才发现做出正确的决断其实很难。 他不想把探险队分开行动，担心会再发生什么不测。但现实逼迫必须做出决断：一定要组建一个快速行动小组带着“七星宝函”先行出发，否则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舒妃当然明白楚枫的用意，但无论如何必须要有充足的给养，但现在给养在哪？ 舒妃望向詹莎莎。 “我同意。” “好吧，探险队分成两组，第一组由暴风负责，成员有莎莎、阿飞、徐教授、我和保镖雷桑，其余人员第二小组，青子负责安全，尽快跟进。”舒妃起身吩咐一名保镖准备食物和水，又与几个人交流几句，一行五人立即出发。 这是一个不得已的决定，本就实力薄弱的探险队又分化成两个小组：暴风小组的实力强悍到爆表，而第二小组则沦为打酱油的角色，成了不折不扣的探险旅游团。 第二十九章：深藏不露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炙烤的荒漠上空传来一阵直升机的马达声，一架小型直升机低空掠过，詹姆士颓然地放下望远镜，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直升机向远处扑去。 这种地毯式搜索已经持续三天了，方圆几百公里范围内都过滤了两遍了，舒妃探险队凭空消失一般不见踪影。更让詹姆士大为恼火的是，总部下达命令要在最短的时间联系上探险队，以确认探险行动出了什么状况。 作为探险行动增援组负责人，詹姆士在上司的催逼下已经乱了方寸。在处理掉那个一无是处的“荒漠之狼”佣兵队的纠缠后，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搜索探险队上，却一无收获。 “混蛋！”詹姆士气急败坏地扔掉了望远镜，诅咒着那个行事果断的妖冶女人。看来自己低估了她，不得不承认舒妃的行动力很出众，难怪老板委以重任。 探险队无缘无故切断了一切联络是极其危险的，其后果很有可能导致行动的失败。而对于成败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詹姆士而言，能从探险行动中分一杯羹才是最符合实际的选择。 因为他不需要向老板负责，成功或是失败完全可以无视。 詹姆士拿出手机拨通上司的电话：“是的，我找遍了整个塔克拉玛干，没有找到他们，我怀疑是上帝邀请他们去做客了，或是现在已经成了干尸木乃伊，哈哈。” “上帝没有时间邀请他们喝咖啡，汇报一下你的位置。” 电话里传来戴维特有的阴沉声音。声音很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那种。尽管詹姆士极力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但还是感到浑身发紧，脑门的汗随即流下来，下意识地望一眼广袤的荒漠：“戴维，请相信我增援组已经把荒漠翻了个底朝天，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有发现，人间蒸发了，是的人间蒸发，我怀疑行动组是有意的，绝对。” “不要用怀疑二字，老板不喜欢。”戴维握着红色的电话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即将开启的投影仪闪动的红光，语气中带着冷酷的意味：“我已经收到了探险队的位置信息，行动进入了下一个阶段，你的任务是按照计划增援第二阶段的给养，具体目的地等我的通知，OVER。” 戴维挂断了电话。 贪欲是最致命的，如果一个人的贪欲太强而又没有行动力，任何事情都会做得一团糟。但也不排除在贪欲的刺激下成事，比如此次探险行动，舒妃依仗着老板的信任而擅自更改行动计划，却没有向自己汇报。 虽然老板对她的行动给予了最大的宽容，但也是不能被允许的。 好在方才接到了行动组的位置信息。信息来自GPS定位仪，显示行动组已经走出了荒漠带，现在正在分析所处的位置。戴维不动声色地打开落地窗自动纱帘，露出整片LED窗体，然后开启接收网络，屏幕闪烁着幽蓝的光。 幽静的别墅内响起了轮椅的行进的声音，穹拱形的卧室门忽然打开，戴维慌忙走过去：“老板，已经确定探险队位置，他们即将进入东帕米尔高原地带。” “真是太奇妙了，在没有任何给养的情况下我的小天使是怎么做到的？”老者显然心情不错，摆弄着一根乌黑锃亮的藤杖兴奋地看着戴维：“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舒妃小姐有着过人的执行力，我想美酒和咖啡已经在向我们招手了，还有华尔街那些唯利是图的精英分子们的赞美。” 戴维恭谨地点头，推着轮椅：“是您天衣无缝的计划所致，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干尸骨骸的检测已经完成了，您邀请的世界精英人士准备就绪，什么时候开始？” 老者显然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之中，脸上的笑容灿烂之极，甚至掩盖了其特有的阴鸷的目光。不过这种兴奋也只是一闪即逝，在确定参会的人是他钦点的遗传科学家之后，老者满意的点点头：“现在。” LED屏幕闪动着出现一位学者模样的绅士。 伍德先生还是那么绅士？老者拄着拐杖嘟囔一句，浑浊的眼中似乎出现一种莫名的激动：“嗨，老家伙，真庆幸你还活着！” 戴维紧张地盯着屏幕，对面的可是世界顶级的人类学家和遗传学家，但在老板的眼里竟然是“老家伙”。他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您还不赖吗？气色还不错啊阁下，送来的组织样本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嗯，真搞不明白，您是从哪里取得的样本？”伍德说话很直接。 他是著名的遗传学家，在基因领域是绝对的权威。不过在著名的霍华德家族掌门人面前，那种学术权威的气势早已隐藏得无影无踪，他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一位遗传学家竟然和华尔街金融家成了朋友？大千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作为霍华德家族企业的老板，德尔﹒霍华德可谓是一位全才。他喜欢风投，有自己的投资基金，也喜欢实业投资，霍华德家族的制药厂始终是家族财源的根本。 除此之外，德尔更喜欢的是冒险。 不过在几年前他便退出了家族企业管理，专司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组织探险俱乐部去地中海打捞沉船宝藏，再比如挺进非洲丛林寻找玛雅遗迹。而这次来东方是为了探寻一个极端神秘的传说。 龙城宝藏。 这不是德尔的最终目的，他做任何事情都有板有眼，不会像一支无头苍蝇乱闯。这个项目已经酝酿三年了，所有资料都完备，并且制定了完美的行动计划。不过在在此前的两次行动都以失败而告终。 “老板，伍德先生有重要的情况向您汇报。”戴维恭谨地笑了笑提醒道。 老者微微点头，看着屏幕思索片刻：“当然是在东方，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我相信我的发现会颠覆即有的学术科学认知，让你大吃一惊，难道不是吗？” “检测显示样本距今一千二百多年，我完全同意您传递过来的信息资料，其骨骼已经停止了生长，但不是自然使之，而是发生了某种不可知的情况。还有一个更为奇怪的问题，您一定没有想到，骨密T值达到了1.23，多么神奇啊！” 这是什么概念呢？人体骨骼密度T值是反应骨骼中矿物质含量的，正常数值是+/-1之间，T值不能过低，如果低于-2.5的话就属于骨质疏松了，但也不能过高，以免脆性过大。骨骸样本的T值达到0.9则说明骨质坚硬而具有较高的柔韧性。 这对生命体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是一个超级战士？德尔不断地自言自语，但这个不是他所关注的，按照探险行动小组的汇报干尸是怪兽而不是人类，虽然具有人的一切特征，但他周身长着鳞甲。是附会传说还是确有其事呢？德尔怀疑探险小组的汇报的真实性。 “是的，他是超级战士，如果他是战士的话！”伍德兴奋地笑道：“我正在从中提取DNA遗传信息，但这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更感兴趣是什么原因造成如此高的T值？他是什么人种？难道真的是超人吗？” 老家伙总是把问题引入自己感兴趣的方面，也难怪，他是遗传学家，从遗传的角度考虑问题是伍德的拿手好戏。不过德尔可不这么想，他更希望知道一个更为隐秘的问题，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长时间：超人是否存在？人是否能够长生？ “好吧，我想知道有没有完美的进化的人，比如进化出适应海洋生存的鳞甲皮肤，或者具有非凡能力的完美个体。” 科学研究表明人类DNA在贰拾万年前就停止了进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进化停止，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开启进化历程，更不知道进化的方向究竟是向哪儿。如果找出DNA进化停滞不前的原因，德尔就有信心创造出超级人类。 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德尔每当想起自己的计划的时候就掩饰不住激动。 “你的创意不错，不过除了美人鱼之外我想不出能够进化出鳞甲的个体！”伍德哈哈大笑：“老德尔，你太疯狂了！” 德尔不满地瞪一眼屏幕上的伍德，关闭了连线，屏幕闪动几下，影像消失不见。戴维莫名其妙地看一眼老板：“您太累了，应该早点休息一下。” “持续跟进伍德的研究，以最快的时间拿出样本DNA检测报告。” 戴维推着轮椅走进黑洞洞的房间。他不想招惹一个对完美进化狂热的老人，即便存在他所臆想的进化情况也不可能立即实现。根据达尔文进化论推断，人类的进化已经十分完美。但对于老板这种近乎偏激的行为，他没有任何想要去改变的想法。 毕竟，他是主人。 “老板，探险队的位置信息已经确定，预计两天后进入雪域。”戴维观察着德尔的脸色，他无意正视那双看似混浊却锐利异常的昏花老眼，即便是自己是他的贴身随从。话只说了一半，原因很简单：老板无所不知。 探险队一定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詹姆士方面却没有给出其行踪，那个混蛋只会人云亦云我行我素，从来不会变通地处理问题。 德尔阴鸷地望着顶棚上的水晶灯，有些刺眼的感觉。戴维慌忙关闭了两组灯，室内的光线立即柔和起来。 “按照计划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断他们的行动。”德尔平静地看着戴维：“STNS小组准备怎么样了？他们是所向披靡的利剑，会扫清一切阻挡我们行动的障碍。” STNS小组已经于三天之前出发了，戴维昨天向老板汇报过此事，现在他一定是忘记了。戴维恭谨地点点头：“利剑会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小组已经抵达预定位置。另外对詹氏家族的调查也有了进展，詹莎莎此行是为了寻找真正的龙脉，以期能够重振天师家族。所以……” 戴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明白寻找真正的龙脉与家族振兴有什么关系？但作为舒妃小组成员，他知道詹莎莎的目的是寻宝。这种合作有太大的不确定性，没有人能抵挡巨大的利益面的诱惑。 所以此次探险行动最大的风险不是成功与否的问题，而是来自内部的威胁。 不得不说老谋深算的德尔已经算计到了这种情况，才设置了增援组，而STNS小组则是最后的保障。 三重保险能够确保探险行动成功吗？STNS是当今世界上实力最强的佣兵队。戴维始终认为老板有小题大做之嫌，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探险行动而已。 第三十章：高原寒漠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随着海拔高度不断增加，自然景致不断地变幻着。平坦的高原谷地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绵延起伏的大山，山坡上的灌木郁郁葱葱，一片生机之象。这对于从荒漠逃出来的探险队而来显然是一分巨大的惊喜。 众人驻足远望，视线尽头的雪峰无限接近，在雪峰和谷地之间横亘的墨绿植物带给人一种置身梦幻的感觉。蓝天高远白云悠悠，空气中有一股特有的沁人心脾气息。现在是四月份，正是帕米尔高原的冬末春初交替的时节，高原美景更是别有一番味道。 群山之间的谷地宽阔而舒缓，沟壑纵横的山谷间是一条天然的路，或许是几百上千年都无人光顾的路。这是帕米尔高原特有的地貌，群山之间沟壑纵横绵延，少有平坦的谷地和空旷之处。 探险队所经过之处人迹罕至，奔袭了几百公里也仅仅遇到几个转移草场的塔吉克牧民而已，中途更没有像样的村落。楚枫跟期望生机勃勃的高原林带里隐藏着人家，探险队太需要补给了！ 按照詹莎莎的猜测，骠骑宝藏就隐藏在雪域群峰的隐蔽之所，尽管从七星宝函里解读出来的信息并不支持她的猜测。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历史不会跟她开玩笑，大唐远征军的宝藏也许正在等着她。 探险队的终极目标是“萨坎多都督府”，在詹莎莎看来不过是一个“备选”。女人做事情总喜欢有备无患，如果在雪域毫无收获的话，她可以安心地跟随探险队转战萨坎多。 诚如找心仪的男人一般，女人更喜欢为自己准备充足的“备胎”。 没有了马群和老弱的牵绊，暴风小组的突进速度陡然加快，用半天的时间便穿过了高原谷地，将第二小组远远地抛到后面。 在即将进入群山沟壑之前，马队的行进速度陡然慢下来，要再次确定行进的路线，以免迷失。这对探险极为重要，如果像无头苍蝇一般乱闯的话，很有可能葬身群山之中。舒妃显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要确保行动路线准确无误，至少不能偏离太远。 而詹莎莎对此并不以为意，她曾经三次进入雪域高原探险，有相当的经验。不同的是前三次探险都经过仔细的规划，给养充足，路线确定，没有太大的风险。现在则全然不同：路线是随即而定的，给养极度匮乏，更没有对探险的目标进行测定。 可以说是一次真正的探险。 长途奔袭让舒妃感到有些不适，抓着缰绳的双手麻木不堪，而浑身散架一般没有一处不疼的，尤其是随着海拔高度的提升，空气似乎稀薄了许多，弄得头晕目眩，不得不在进山之前进行修整。 最大的困难是没有给养。这个问题始终盘绕在舒妃的心里，以至于形成了阴影一般，她不知道胸有成足的詹莎莎到底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也没有仔细过问她。舒妃的感觉是詹莎莎已经主导了探险行动，而自己不过是名义上的探险队长而已。 詹莎莎用罗盘测量方位，又拿起望远镜观察片刻，脸色不禁有些凝重地看一眼楚枫：“方向正确但路不太好走，两三天能走出去已经最快速度了。” 楚枫不置可否。这是他第一次在这种环境下执行任务，心里没底。最关键是没有目标，没有路线，没有给养，甚至没有经验。用钱飞的话说：这是一条不归路。 “给养能支持三天时间。”这是什么概念？如果在三天内得不到补给的话，探险队就会面临灭顶之灾。或是三天若走不出群山的话，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也许杀了几匹马可以硬撑一段时间，但结果都是一样。 钱飞从马背上取下背包，拿出一大块熟羊肉和干粮，切下一块塞进嘴里咀嚼：“莎莎的补给点还有多远？” 舒妃下意识地看一眼钱飞和詹莎莎，不动声色。 詹莎莎瞪一眼钱飞：“我说过补给不成问题，你放心好了。” “老子可不想当饿死鬼，宝贝没找到搭上卿卿性命，不值。”钱飞笑嘻嘻地扬了扬手中的羊肉：“别告诉我你的补给在雪山里面呢，我会疯掉的。” “咯咯！你猜对了，补给点确是在雪山里面，有足够的补给供你挥霍！”詹莎莎夺过钱飞手里的羊肉吃得有滋有味，一副挑衅的表情。 钱飞的脸差点没憋绿了：“你是猴子派来的害人精吗……” 詹莎莎怒目而视，却想不出来跟恶毒的语言攻击他，只把大块的羊肉塞进嘴里，面露嘲讽：“大唐远征军是怎么翻过雪山的？难道带着厨房吗！” “您说对了，俗话说大兵未动粮草先行，充足的给养是打胜仗必备的前提。” “那打败仗呢？”詹莎莎不依不饶地质问：“远征军溃败回安西，路上的给养是怎么解决的？” 这是一个刁钻的问题。楚枫不禁苦笑：“有两个办法解决，一个是单兵自带干粮行军，另一个是沿途抢掠补充。” “没有第三种办法？” 楚枫想不出第三种解决办法。如果是现代战争的话，可以后勤补给，也可以空投作战区域。但在一千多年前，溃败的远征军没这条件。 “还可以自力更生自给自足。”詹莎莎傲然地看着楚枫：“最后融入到当地的老百姓里，这样也能解释两千骠骑军最后全部消失的原因了。” 真是一个奇葩的想法！楚枫懒得跟詹莎莎争辩，毫无意义。 “暴风，骠骑宝藏埋在雪山的几率有多大？”舒妃喝一口水，美目流转看着楚枫问道。 开诚布公地说，楚枫不相信骠骑宝藏在雪域高原。当年骠骑军兵分两路护送“圣物”归唐，一路走的是戈壁荒漠，一路走的是雪域高原。《楚氏家传》里说得很明白，老祖宗率领一路人马走的荒漠，途径萨坎多都督府，不幸的是遭到敌人的合击，全军覆灭。而走雪域高原的那路骠骑军最终也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所以楚枫也不能给舒妃一个完满的答案。 “有很大几率在雪域高原！”詹莎莎淡然地看着舒妃：“三年前我得到了一支措金鹦鹉樽和一个传说故事，一个塔吉克商人在穿越帕米尔高原的休息的时候，从雪峰上面掉落了一支鹦鹉樽，经过鉴定是大唐时期的宝贝。而那座雪峰上面有一个藏宝洞，据传就是骠骑宝藏。” 这个故事楚枫听一遍就够了，塔吉克商人为了得到更多的宝藏而展开了大规模的探险，结果折戟沉沙，不仅宝贝没得到，还搭上了性命。大多数传说故事都是这样的：藏宝洞里面藏着金银珠宝，就是找不到。 劣质无营养的故事。 “所以你三番两次地进行雪域探险，就是为了寻找那个藏宝洞？” “可是连那座雪峰都没有找到，这就是三入帕米尔的收获。”詹莎莎不无嘲讽地笑道：“骠骑宝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找到，不过这次不一样哦，有骠骑后裔参与寻宝，估计会水到渠成的。” 楚枫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两个女人始终在暗中较劲，楚枫感觉很无聊。无论给养能否充足都将面对艰难的状况。七星宝函自毁装置一旦启动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抵达目标位。 舒妃和詹莎莎闹得不欢而散，钱飞从中周旋的结果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只好拿出七星宝函转移话题。 “楚爷，这玩意的颜色又深了，该不会爆炸吧？”钱飞现在看宝函再也没有先前那种感觉，烫手的山芋一样。 楚枫凝重地点点头：“表面经过镀银处理，可能是发生氧化所致。” 银制品氧化变成乌黑是常识，但得需要时间，从宝函出世到现在不过十天的时间，怎么氧化得这么快？楚枫对此表示极度怀疑，但没有更好的解释。 “你说的有道理！”徐罔文抓了一把所剩不多的头发，煞有介事地走到钱飞近前，想要抚摸一下七星宝函，钱飞却有意避开，闹得徐罔文尴尬不已，盯着宝函看一会才干笑两声：“任何自然的现象都能用科学理论解释，这盒子在地下藏了一千多年，现在氧化变颜色实属正常，难道你们二位看出来里面有什么自毁装置吗？最关键的是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钱飞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徐罔文：“徐教授，您能打开的话里面的宝贝就归您，怎么样？” “鄙人是研究生物的，对撬锁是外行！” 七星宝函表面根本没有锁，整个是一个整体，连缝隙都找不到。钱飞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气气徐罔文而已，从他的眼里可以看出对宝函有极大的兴趣，但不敢造次，极尽掩饰，滑稽之极。 众人上马准备出发，蜿蜒的山谷里没有道路，冲击而成的谷底遍布碎石，荒凉而死寂。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又是一条极好的通道。沟壑两侧的山坡遍布着荒草和灌木带，稍高一点的山顶却光秃秃的，就跟徐罔文的发型一样，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钱飞百无意间将宝函贴在耳边仔细倾听，里面似乎传来轻微的震动声，是极其微小的震动。钱飞惊得目瞪口呆：难道里面有计时器吗？这是不可能的，一千多年前的古物怎么会有倒计时装置？ 钱飞又仔细听了一下，那声音若有若无起来。 “楚爷！”钱飞催马追上楚枫，抱着七星宝函紧张得说不话来。 “怎么了？” “里面有动静！”钱飞再一次把宝函放在耳边听。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钱飞，气氛有些古怪起来。 “什么声音？”舒妃凝重地看着钱飞手里的七星宝函诧异地问道。 钱飞擦一把额角的细汗：“说不好！像是蚂蚁踩在绷簧上，里面有机关？” 蚂蚁爬行的声音能听到吗？舒妃想笑却笑不出来，这家伙的想象力真丰富。不过这个发现很重要。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七星宝函上，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楚枫微眯着双眼专注地看着七星宝函。山风过耳，树叶飘落，呼吸停滞，空山静止，世界仿佛瞬间凝固。楚枫猛然睁开眼睛，视线穿过荒凉的山谷望向深邃的天空，天地之间屹立的雪峰似乎在融化，水流汇聚成涓涓细流奔向远方。 一支不知名的鸟从荒谷中飞起直冲云霄，留下几声鸣叫，打破了山谷的寂静。 楚枫长出一口气：“宝函中存在封闭的空间，自毁装置已经启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无须解释太多，巧夺天工的七星宝函本身就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以坚硬的陨铁制成，具有超强的磁力，地图刻在宝函表面，里面藏着自毁装置，一切都表明当初宝函的主人是何等的聪明！ 能够解开七星宝函藏宝图已经是奇迹了，楚枫还要创造另一个奇迹吗？他想知道宝函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却没有能力开启它。 “我们走吧。”舒妃飞身上马，与其在山谷中耽误时间莫不如加快赶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困难，但她知道若再不及早抵达目标位置的话，探险队会更加被动。 山谷中又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飞扬的尘土随风飘散，马队没有任何停留，疾行的影子在山谷沟壑间时隐时现，逐渐消失在深邃的山谷之中。 就在探险队进入群山之时，一架直升机出现在谷地牧场的上空。机舱门打开，扔下速降索，十多名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从天而降。几分钟之后，直升机盘旋而去。 詹姆士正站在土崖上盯着下面被焚毁的两辆超级越野车发呆，对讲机里面忽然传出一阵杂音：“尊敬的詹姆士阁下，行动组已经投送完毕，祝您好运！” 詹姆士关闭了对讲机，气急败坏地拿出电话拨号，转身望一眼谷地中正在修整的佣兵队，脸色不禁缓和了许多，两个跟班的立即跑过来。 “STNS小组？” “是的，詹姆士先生。”一个跟班煞有介事地应道。 第三十一章：古道西风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詹氏家族这位新任族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加入这支探险队有多复杂，也想不到就在探险队后面有一支实力彪悍的佣兵队如影随形地“保护着”。当然，舒妃也没有想到。 马队进入高原就如针入大海一般，被高山密林所淹没。楚枫不时望一眼在周围群山密林，那种几千年沉淀下来的原始气息摄人心魄，给人一种神秘荒凉的感觉。越接近山顶林木愈加稀疏，几百米的高的山顶上完全没有绿色覆盖，就如秃顶的老男人一般。 如果不是探险寻宝，将是一次极为完美的探险旅行。高原风光旖旎，群山绵延起伏，林带如翡翠一般镶嵌在群山之间，蓝天白云徜徉在头顶，视线尽头的雪峰傲然而立，让楚枫有一种无限接近原始的感觉。 “楚爷，骠骑宝藏在哪啊？这地方别说是藏宝，就是藏着千军万马也找不到！”钱飞抱着战术背包颓然地望着深邃的山谷，路太难行，走了小半天还没有出山谷。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片山脉太大了，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没到过西北的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没置身帕米尔高原的人更不知道万山之祖到底有多雄浑广袤。探险队所走的路线不过是帕米尔高原的边缘而已，一望无际，能把人给走得信心丧失。 楚枫肃然地观察着山谷，景色一步一变，没有完全相同的山形地貌。对于普通人而言，周围的山都是一样的，树也都是一样的，山谷仿佛一成不变。但楚枫明白，随着海拔高度的增加，地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高原林带开始变得稀疏起来。 “这里海拔2500米左右，南昆仑山余脉，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詹莎莎漠然地望着深邃的山谷淡然若素道：“穿过这座山谷，你会发现不同的风景，海拔高度三千米左右，宝贝在等着你呢！” 钱飞撒开缰绳，拍一下马屁股，马自顾去吃草。海拔三千米是什么概念？钱飞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估计还得走五百米的垂直距离。 天色见晚，夕阳不见，只能看到远天的红晕，露宿山谷是避免不了的了。舒妃紧皱眉头，心里虽然着急却无可奈何，目前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因为无法与总部联系，失去了后勤补给的可能，完美的计划成了一张白纸。 “如果能找到丝绸之路古道，我想行程会大大缩短。”舒妃把缰绳扔给保镖，凝重地叹息一下，帕米尔高原广袤无边，有‘八帕’之称，期间散落着游牧的少数民族居住点，可自从进入山谷后连人影都没得见，真是“百里无人烟，飞鸟相与还”啊！ 楚枫举着望远镜正在观察，一声枪响忽然在耳边爆炸，就在回头之际，胯下的战马忽然一声嘶鸣，疯狂地向前奔去。望远镜摔了出去，楚枫奋力抓着缰绳，身体紧贴在马背上一路呼啸而去。 马受惊了？举着手枪如西部牛仔模样的钱飞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动作僵硬在当下。四匹战马几乎同时狂暴起来，拼命地追了下去，徐罔文没有任何准备，直接被掀翻在地，而舒妃和莎莎的骑术显然技高一筹，伏在马背上追了出去。 “你干什么？！”徐罔文在痛苦之中还不忘怒斥，浑身散架了一般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钱飞意识到惹祸了，不过是无聊之下弄出点动静，谁想到楚枫的马会收到惊吓？更要命的是这几匹战马好像形成了攻守联盟，就连钱飞的战马也撒着欢地跑了。钱飞拼命喊着追出去二十多米后，终于累趴下，一头栽倒在地：“楚爷……我不是故意的啊！” 惊马在山谷中奋力狂奔，灌木在身下踏过，山风在耳边呼啸，有如神助一般踏平一路碎石，如履平地一般。楚枫咬着牙，想要惊马立即停下来是不可能，除非有强力的阻挡才行。最要命的不是这些，楚枫担心会受伤。 他担心后面的两个女人受伤！ 浑身上下逐渐放松下来，楚枫逐渐收紧了缰绳，一定要想办法让马停下来。畜生就是畜生，山谷里所有障碍对惊马而言没有任何作用，楚枫想起了山谷神兽“烛龙”。那是一种带着翅膀的“飞马”。 不知道跑出了多远，估计快出山谷了吧？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高山林带变得更加稀疏起来。楚枫猛然拉紧缰绳，同时身体离开马背，双腿用力加紧马肚子保持着平衡，战马风驰电掣一般冲出了谷口，眼前一片开阔！ 战马终于收住了脚步，不安地打着响鼻。楚枫已经浑身透汗了，长时间紧张让他的体力几乎透支。就在此时，詹莎莎和舒妃拍马杀到，两个女人面色苍白狼狈不堪，到了楚枫附近之后，两匹战马也都收住了脚，詹莎莎摔落马下。 惊心动魄的一路。 “莎莎，怎么样？”楚枫慌忙飞身下马抱住莎莎的肩膀，想要检查一下伤势，却被女人抓住了手。 舒妃也滚落在马下，躺在地上娇喘吁吁。惊心动魄的一路让她感道犹如异常梦魇一般，直到身体落地还没有放松下来。 “高冷不是你的本色，其实你的心里有一团火，咯咯！”詹莎莎面色潮红，胸脯一起一伏，姣好的面容露出一抹羞涩和不羁的表情。 楚枫脸色一红，隐藏在心底角落里的柔软似乎被激发出来，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波澜不惊。女人的手有些微凉，如玉。 “没事就好！”特种兵都是硬汉，不过得分什么时候。楚枫确定两个女人并无大碍之后才放松下来，仰面躺在地上，三匹战马跟没事似的自顾吃草去了。 山谷的尽头是垂直几十米的土崖，如果惊马继续往前冲的话，三个人都得粉身碎骨。当楚枫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条蜿蜒蛇形的溪流从土崖下流过，波光潾潾的河面被夕阳染红，裸露的河滩于溪流相间，给人一种曾经汪洋恣意的感觉。放眼前方是一个寥廓的谷地，谷地的尽头群山绵延去远，绿色的草场铺满了视线，美不胜收。 詹莎莎把地图铺在地上：“终于到了，这里是我们最后的补给站！” 雪峰似乎就悬挂视线的尽头，如此之近让人感觉触手可及。这里是被号称“世界屋脊”的高原地带，一千多年前的丝绸之路就隐藏在群山之中。 舒妃贪婪地望着远处山脚下隐约可见的炊烟，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在广袤的帕米尔高原，游牧的少数民族居无定所，像这种集聚地很少见，虽然村子的规模不是很大。 这里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难以想象帕米尔高原上竟然有高原盆地的存在，纯净的溪流从雪峰冰川而来，绿色的牧场如翡翠般镶嵌在谷中，一条蜿蜒蛇形的古道就隐藏在里面。大自然的神奇就在于此，赐予荒凉的帕米尔高原美轮美奂的景致。 “帕米尔高原从南到北分成八帕，清末的时候又设立八个卡伦，驻守帝国西北边陲。一千多年前的盛唐时代这里全部属于安西四镇，两条丝绸之路在此汇合，翻越帕米尔高原后深入中亚地带。”詹莎莎如数家珍，三次探险所积累下的资料全部装在她的心里，但每次深入帕米尔高原的心情都不一样：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大唐远征军翻越帕米尔高原是何等的气势？数万大军长途奔袭，在海拔几千米的高原上突进，他们的目标是散落在中亚地区的“昭和九姓”诸国，而“石国”与阿拔斯联盟，唐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在恒罗斯城与同样强盛的阿拔斯联军遭遇。 战争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力强悍的大唐军队气势汹汹长途奔袭征战，他们想到了开头，却永远也猜不到结局。更猜测不到那支两千多人的骠骑军护送着“圣物”流落到了何方？是雪域高原还是无垠的荒漠？ 总之他们是不会走到这里的。也许这里是他们日夜凝望的故乡，也许只能在梦里才会出现的景象。楚枫不禁叹息一下，忽然想起了钱飞和徐罔文两个人还没有走出山谷，心里不禁焦急起来。 高原的夕阳景观壮观雄浑，夕阳的余晖射在遥远的雪峰上，映射着血红的光晕。就如白色的铠甲上面盛开着血花一般。楚枫一声不响地盯着望远镜里面的景色，远处荒凉的村落移到了眼前，古朴而幽深。 沧桑如千年之前，仿佛从未改变过。沧桑之中似乎渗透出盛唐的古韵，袅袅的炊烟穿过曾经的繁华，飘荡在雪峰的脚下，须臾之间便烟消云散了。 “暴风，看到了什么？”舒妃忽然发现楚枫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一向沉稳的楚枫略显激动，难道是被眼前的景色给倾倒了吗？ 楚枫缓缓地放下望远镜，转身看着詹莎莎：“以前你来过这里？” 詹莎莎耸耸肩：“没有，怎么了？” 村子很古怪。木板房屋错落有致地搭建在山脚溪流旁边，蜿蜒曲折的古道逶迤穿过，伴着溪水延伸到群山之中，散落在谷地悠闲的牛羊为之增添了不少生机。但这些不足以让楚枫惊奇，惊奇的是村落里竟然耸立着一座望楼。 一座破败得不成样子的望楼。 楚枫一言不发飞身上马，抓住缰绳望着远处：“驾！” 战马嘶鸣一声奔下土崖，舒妃和詹莎莎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也骑马追了下去。 作为探险队的核心支柱，楚枫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两个女人的心。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如此兴奋。男人的兴奋有两个原因：一是遇到了心仪的女人，二是发现了生命中的至宝。楚枫对女人一向是不冷不热，不管是貌若天仙还是温柔如水的。恰好他旁边的二位真是这样的女人。 徐罔文的伤情并不严重，只不过是擦伤而已，但为了惩罚钱飞，还是“霸王硬上弓”，趴在钱飞的背上一路哼哼唧唧。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啊，一时起意想打钱听个动静的钱飞，不得不为自己的鲁莽买单。 古道蜿蜒，西风猎猎。 三匹快马一前一后冲进了翡翠一般的谷地，就如一千多年前从此地经过的骠骑兵一样，踏破寂静的山间，马蹄音久久回荡在空中。 就在此时，另一支人马刚刚抵达山谷的入口，拜努尔将马群带进了山谷之中，所有人都鱼贯而入。他们不知道前路是如何的难行，确定的是先锋小队已经穿过了这座山谷。夜晚就要来临，所有人不得不露宿荒野了。 第三十二章：失落之地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篝火“劈啪”地燃烧着，谷地上孤零零的帐篷前，拜努尔的爷爷微醺着拨弄着篝火，火光映红了那张干瘪的脸，不时望一眼不远处停着的两辆越野车，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不知道他们与那支探险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关心他们的行踪？ 老人很善良，善良的人总被欺负，那几个家伙命令他就在帐篷前面待着，不得离开。 詹姆士叼着雪茄夸张地允吸着，就像绅士那样靠在车旁，实际上他就是一个瘪三。两个跟班的伺候在左右。而几名STNS佣兵则席地而坐，围着篝火大快朵颐午餐肉罐头，一声不响。 “头儿，怎么办？”跟班的讨好似的嬉问道：“那娘们可真够野的，一头扎进去影都摸不着。不过您别担心，他们没有补给，走不远的。” “懂个屁？”詹姆士粗鲁地吐一口浓痰：“老家伙说他们买走了所有马匹，用不了太长时间就到雪域了，我们跟在屁股后面喝西北风啊？” “没那么容易找到宝藏的，另外咱们不是有直升机吗？”跟班的提醒道。 直升机？这是个好主意。不过直升机在几百公里远的市镇呢，没有戴维的命令不得擅自动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高原环境不比荒漠，地形太复杂，而且詹姆士真不知道舒妃小组到底在哪？ 詹姆士懊恼地拍了拍越野车机盖：“给养怎么送达？难道空投吗？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吧，不能定点空投的话扔下去也是浪费。” 佣兵们显然对詹姆士不感冒，自顾自用餐，然后开始休息。詹姆士对此极为不爽，但不敢造次。表面上他是行动增援组的头儿，看似权利不小，实则只有两个跟班的而已，负责所有人的后勤补给，而那些家伙是臭名昭著的STNS佣兵，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更让他恼火的是最后的补给站设在了荒漠边缘的天堂客栈，距离这里有七八百公里，中间还要横穿大面积的荒漠。好在出发的时候带了两辆越野车和一部分补给，否则现在只能坐吃山空了。 詹姆士试图联系舒妃却没有联系上，那娘们好像有意避开自己似的。 “詹姆士阁下，上峰命令快速突进，给养车务必先期出发。”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STNS佣兵队队长哈德尔阴森地看着詹姆士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让老子连夜开路吗！ “上峰是谁？现在我是你的上峰。”詹姆士阴沉地瞪一眼哈德尔，他无意激怒这个壮硕的家伙，或者说他不敢，不过面对“属下”的无礼，满肚子火气的詹姆士发着牢骚。 话音未落，詹姆士的脸上已经挨了一拳头。哈德尔挥手，几名佣兵立即涌了过来，把嗷嗷怪叫的詹姆士围在中间。两名跟班的吓得呆在一旁，不敢说话。詹姆士习惯了颐指气使，以为不过是为了美元而战的几名佣兵而已，没想到这么野蛮？ 哈德尔揉了揉手腕：“把属于我们的补给拿出来吧，阁下可以尽情地睡觉。” 佣兵们发动越野车，还没等詹姆斯搞明白怎么回事，两辆越野车已经呼啸而去。 “混蛋！流氓！混蛋！”詹姆士捂着脸暴跳如雷，本以为总部派来让他管理的佣兵队会对他俯首帖耳，没想到这么暴力？ 两个跟班的吓得不知所措：“他们想干什么？” 詹姆士哪知道佣兵队想做什么？他们抢走了给养！那些给养可是探险队唯一的保障啊。詹姆士下一秒便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佣兵队反水了吗？敌人是谁？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喂，戴维……”詹姆士清醒过来才想起拨打上司的电话，里面却传来一阵忙音。他想联系老板，却不敢。时间有点晚，老板估计已经休息了，而且他无权联系。 该死的戴维！为什么？ 詹姆士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从一开始探险行动就不单纯，作为行动增援组负责人，他几乎被所有人支使，舒妃、戴维、STNS队长，还有无处不在的老板。 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STNS佣兵队的顶头上司是戴维，詹姆士也听命于他，但现在佣兵们抢走了给养，究竟是怎么回事？严密的组织的似乎出现了致命的漏洞，至于是戴维有意为之还是老板的意思，詹姆士无从知道，或许是那帮佣兵加入探险行动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阴谋背后隐藏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塔吉克大爷昏昏欲睡，不知道那两辆越野车什么时候开走的，待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篝火已经熄灭了，他也不知道拜努尔留给他的三匹马早已被人偷走了，甚至不知道盗马贼是谁。 钱飞自告奋勇去村子里打探情况去了，以示惩罚。探险队也没有贸然进驻村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楚枫建议就在望楼下安营扎寨，静候钱飞的佳音。 雪域高原里隐藏着许多不知名的村落，詹莎莎也见过诸如塔吉克人、柯尔克孜人的村子。他们以高原牧场为家，伴着溪流和雪山，依靠放牧打猎为生。而且三进雪山的詹莎莎也结交了不少当地的牧民，他们生活淳朴热情好客，是雪山探险最可靠的向导。 詹莎莎想找一个塔吉克的向导。拜努尔不能胜任这个工作，他太年轻了。当她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楚枫的时候，楚枫正在打量那座破烂不堪的望楼。 “暴风，有什么发现吗？”舒妃凝神看着全部用石头垒起来的望楼，望楼顶部显然是木质结构，不过已经残破得只剩下架子了，狭窄的仅能容一个人行走的台阶盘旋而上，可以达到望楼顶部，不过全被封死了。 望楼的形制与荒漠山谷骠骑军镇中的如出一辙，透出一股沧桑之感。楚枫抚摸着冰冷的石头不禁怦然心动。难道当年这里曾经有戍边的军队吗？如果能证明是大唐时期的建筑就更好了，可惜的是自己不是考古学家，无法对望楼进行更进一步的勘查研究。 楚枫不断地思索着。一路走来见过许多历史的遗迹，但大多数都被破坏殆尽。除了埋在地下的古迹之外，地面上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所以，这个望楼式建筑显得十分珍贵。 “他是见着好东西了呢，千里无人烟的帕米尔高原有许多这样的遗迹，清政府经略西域的时候修筑了八大卡伦，戍边卫国。”詹莎莎虔诚地望着十几米高的望楼，不禁想到了荒漠古军镇里的石堆，楚枫说那就是望楼的底部，跟这个大体相当。 楚枫肃然地点点头：“上溯到盛唐时期，安西四镇控制范围内散布着许多军镇，部落集聚地设有都督府，府下设哨站，这处遗迹若是唐朝时期的遗存则大大说明问题。” “说明什么？远征军不是从此处翻越帕米尔的。”詹莎莎苦涩地看着楚枫：“李光弼的远征军是从碎叶城出发途径拔汉那人的渴塞城修整，然后翻越帕米尔高原直入大宛都督府，进击石国都城，也就是今天的塔什干，然后向恒罗斯城挺进。” 詹莎莎对远征军的那段历史颇为了解，但楚枫所思所想不只是这些。骠骑军与远征军的目的不同，远征军是为了剿灭背叛大唐与阿拉伯人联盟的石国王子，而骠骑军则是恭迎“圣物”。 父亲讲的那个稀奇古怪的传说里说的很明白：恭迎“圣物”回归途中遭遇阿拔斯联军袭击，骠骑军兵分两路突围，左都尉老祖宗率领一千骠骑军“血染黄沙”，与阿拉伯联军同归于尽。传说里没有交代另一支骠骑军的动向，但楚枫分析应该是进入了帕米尔雪域高原。因为他们无路可走，老祖宗所走的那条路是死路。 所以，护送“圣物”归唐必须走帕米尔。 楚枫微微点头：“至少我们找对了方向。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准备给养，然后挺进雪山！” 舒妃略显诧异，用目光询问詹莎莎：你的给养呢？詹莎莎耸耸肩，表示身不由己，前三次雪山探险不在附近，自然也没有补给站。 徐罔文瘫坐在地上，早没有心情说话，把篝火鼓捣旺一点比什么都强！探险似乎没有没有想象中美好，尤其是身陷高原窘境的时候，徐罔文也懒得询问补给的事情，反正他们不会将自己给扔下吧？与其争论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莫不如静下来好好休息。 荒凉的村落看似面积很大，却只散落着区区几户人家。天色黑得彻底，对面都看不清彼此的模样，周围也静得出奇，几个人的谈话声逐渐消隐。温度却径直下降，舒妃和詹莎莎虽然有所准备，但冷风飕飕，感觉心拔凉拔凉的。 楚枫把两张羊皮扔给两个女人，自己掏出酒壶喝一口六十度的二锅头，辣得一条热线直到胃里。酒是从家带来的，没喝多少，也没时间喝。詹莎莎也抓过酒壶喝了一口，辣得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正在这时候，从村子里急匆匆地走出两条人影，说话声由远而近，真是钱飞破锣一样的声音：“大爷，您是好人！” “那发哈米达木！” “哈米达木？”钱飞翻一下眼皮，什么叫“哈米达木”啊？后悔当初没多学几门外语，根本听不懂塔吉克大爷的话，而且这位大爷跟前次碰到的那位不太一样，根本不说汉语。 方才钱飞打了一阵“哑语”，塔吉克大爷才明白他是来帕米尔旅游的，立即跟钱飞出来见其他人。一着急说的话不禁让钱飞瞠目结舌。钱飞刚要说话，院子里一阵狗叫声，两条黑影从后面窜出来，吓得钱飞慌忙躲闪塔吉克大爷一声呵斥，两支狗乖乖地闭嘴，跟在两人后面出了院子。 “胡须奥马呆的图！” “大爷，您说的是啥玩意啊？”钱飞弄得头晕脑胀，不断拍着自己的脸蛋子：“您意思是欢迎我吧？多谢多谢！” “闹马同气阿斯特？”塔吉克大爷哈哈一笑，声音苍老，跟哭似的。 钱飞立即傻眼，根本听不明白啊，怎么翻了一座山就到了外国了呢？ 其实少数民族的语言包罗万象，不要说是塔吉克语，就是汉语在不同的地方发音都不一样，有些地区的方言除了本地人能听懂之外，外来人根本听不明白。钱飞听不明白却能猜，不断地比划着：“我叫钱飞啊，金钱的钱，飞翔的飞。” 钱飞一边比划一展开胳膊学鸟飞。 “我七十八岁了，身体还很棒。”苍老的声音传来，答非所问。 钱飞弄得满头大汗：“您会说汉语呀？” 老人奇怪地看一眼钱飞：“好久不说了，村子里只有我会说。” 钱飞伸出大拇指表示赞赏，虽然发音有些问题，但还能听得懂。两个人简单地聊了几句，便到了望楼下的营地，塔吉克大爷邀请众人回家休息。 “大爷，这望楼是什么年代的？”楚枫心思沉沉地抚摸着望楼石头问道。 塔吉克大爷打量一下楚枫，干瘪的老脸露出奇怪的表情：“你确定这个是望楼就应该知道是什么朝代的啊。” 这个回答让楚枫有些出乎意料，透露出来的信息足够丰富：一则是肯定了这个是望楼，二则无需多言，应该是唐代的。楚枫满脑子都是大唐远征军和骠骑军的信息，自然想到的是大唐。 这是一块失落的土地，千百年来都不曾有过变化。屹立的雪山和那轮圆月见证了发生在此处的故事，世世代代生活在帕米尔高原的塔吉克人也记忆着曾经的久远。只是时光匆匆，掩埋了这片土地上的繁荣。 第三十三章：金丝锁魂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帕米尔高原的古名叫“葱岭”，自古就是中国的极西之地。传说周朝穆天子驾车巡游至“不周山”时到了帕米尔高原，被雪域高原的壮丽景色所震撼，穆天子问臣子此处为何地？臣子亦不知，但见高山谷地遍布野葱，便信口曰“此为葱岭是也”。 “帕米尔”在塔吉克语中是“世界屋脊”的意思，数条世界级的山脉绵延而生，其中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喜马拉雅山、天上山脉等蕴含其中，堪称是万山之祖。尤其是绵延2500公里的昆仑山脉被喻为中国的“龙脉”之首。 一千年前，帕米尔高原隶属于安西四镇管辖，在“四镇”之下设置都督府，实行严密的军事管制，建立了诸多军镇、兵道、驿馆、哨卡等军事设施，遗迹散落在高原各处。 千年之后，大多数遗迹都淹没在时光之中。楚枫对这些都有过了解。楚家老祖宗留下的那个离奇的传说，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心里，打理小古玩店之余便有意搜集相关资料。尤其是对西域古玩情有独钟，更对老夫子的那些故事津津乐道。但这些都是纸上谈兵。 当楚枫决定揭开历史谜案，沿着祖先的足迹寻找历史真实的时候，他才发现事实要比传说精彩得多。荒漠军镇探险更让他感觉到那个传说的真实，祖先“浴血黄沙”是真实的，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也是真实的。 其他人也许不知道这次探险行动的终极目标究竟是什么，就连行动组织者的舒妃也未必知道。在普通人的眼里，探宝不过是寻找“金银财宝”，或者是文玩古董之类的宝贝，而楚枫却不一样。 “七星宝函”的发现让他笃信“骠骑宝藏”所隐藏的没有那么简单。特种兵的直觉嘲讽脱俗，而楚枫则是“超级”特种兵。 徐罔文等人累得进入梦乡的时候，楚枫在和塔吉克大爷喝酒，很烈的酒。两碗酒下肚后有些迷糊，楚枫醉眼朦胧地看着油灯后面塔吉克大爷干瘪的脸：“您说望楼是唐朝的有什么根据？” 塔吉克大爷神经兮兮地看着楚枫，从腰间摸出一个物件放在木桌上：“你看看这个哦。” 是一枚古朴沧桑的铜钱。楚枫捏着铜钱仔细看了一下，脸色不禁为之一变，竟然是天元通宝？这个现在可是稀罕物，这枚铜钱的背面有“星月纹”！ 楚枫对古钱币有相当的研究，尤其是唐朝的钱币。天宝年间是唐朝铸币的鼎盛时期，当时规定铜钱的成分是铜、白蜡、黑铅、锡，但也有金银制成的天元通宝，数量极为稀少，相当于现代的“纪念币”。 有一个传说很说明问题。天宝年间，安禄山过寿，杨玉环将安禄山包裹在锦缎的婴儿被之中，安禄山装作襁褓之状，以取悦于唐玄宗。唐玄宗大喜之下赏赐杨玉环“冼钱儿”， 冼钱儿大概就是用金银所致，制作精美，有很高的观赏和收藏价值，但不能流通。 “小伙子，这铜钱就是在望楼附近捡的，送你了。”塔吉克大爷风轻云淡地笑道：“铸造得太粗糙，丑死了啊！” 唐朝的铸币极为讲究，怎么会粗糙呢？楚枫苦笑，他是看铜钱背面的有“麻点”吧，不过这正是珍品天元通宝的特点之一。有的铜钱背面会铸有祥云图案，有的带有星月纹，星月纹分为穿星月和仰月、俯月、侧月之分。 楚枫自然十分了解这些，但塔吉克大爷把这个叫“粗糙”，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楚枫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有“天元通宝”为证，足以说明此处曾经有过唐人的活动。 但也不能排除意外情况，比如后世的人遗留下来的。 楚枫憨厚地笑了笑，从背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工具刀：“大爷，这个您留着。” 来而不往非礼也，楚枫不想占老人家的便宜。 瑞士军刀是楚枫当年用几大千的钱“换”来的。当然是钱飞捣的鬼，不过是正品无疑。塔吉克大爷看着新奇，摆弄了半天，爱不释手，最后还是放在了桌子上：“我要这玩意没用，不能砍柴，也不能打猎。” “您的慷慨让我感动。”楚枫诚恳地看着老人：“素味平生，以此为念，明日我们就要进雪山，不一定能走这条路线了。” 楚枫很念旧，用钱飞的话说叫“感恩”。 “无功不受禄啊。”老人尴尬地摩挲着军刀不知如何是好，塔吉克人特有的淳朴和善良表露无疑。 “您给我讲故事也好。” “喜欢听故事？塔吉克族有许多美丽的故事和传说，不过我可不会讲太多，圣山里的雪姑娘会讲很多呢。哦对了，雪姑娘叫雪燕妮，她可是雪山圣女，我的普通话就是跟她阿爸学的呢。”塔吉克大爷狡黠地看着楚枫：“你们要去雪山探险没准能遇见她。” 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雪域高原里面依然还住着人。对探险队而言是最好的消息，一直以来所担心的给养问题终于可以放下了。听故事不是楚枫的目的，要从故事里面发现重要的信息。 楚枫没有把寻找骠骑宝藏的希望寄托在那些似是而非的史料上，而是独辟蹊径，从当地人的传说里寻找答案。也许这是最有效的方式。 千百年来，发生在雪域高原上的故事被当地人流传下来，逐渐形成了脍炙人口的传说，这些传说是历史的缩影，比那些记载在史书上的资料靠谱得多。 “善良的小伙子，你的诚实让我想起了几十年前的一个塔吉克族探险者，他跟你一样年轻。”塔吉克大爷回身翻弄着角落里的箱子，不断地嘟囔着：“他送给我一个盒子，而我只给他当了一次向导而已，那时我还年轻，跟你一样。” 楚枫忽然想到小时候在部队大院看变戏法的老头，从一支“魔术箱”里面变出花束、鸽子和金鱼缸，但不知道他又会折腾出什么来。 木板屋里传来钱飞幸福的哼唧声，徐罔文也睡得跟死狗一样。舒妃和张莎莎则倒在角落里，可以清晰地听到她们的呼吸声。一路奔袭让他们疲惫不堪。 楚枫一想起女人就头疼，尤其是这二位，一个心机深深，一个胸有城府，给人一种难以驾驭的感觉。 高原的夜幽深寂静，不时传来山风的呜呜声。这样的夜晚最适合喝酒和伏击，而不是睡觉。荒村所处的位置是在山脚，隔河与山相望，而望楼正处在战略要冲，看来古人设计军镇哨卡的时候考虑得很周全。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进犯之敌无所遁形。 正在楚枫胡思乱想之际，塔吉克大爷蹑手蹑脚地捧着一个看不出颜色的小包裹，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诺，就是这东西，他走的时候给我留的念性，说是能辟邪的。” 老人把包裹打开，露出一只尺许见方的木盒。木盒四角包金（或者是铜？楚枫不确定），本体成朱红色，上面似乎雕刻着图案。在微弱的灯光下，盒子发出诡异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老玩意。 楚枫从事古玩生意的时间并不长，但眼光独到，记忆力惊人。但凡古董一入眼，便能揣度出其价值，凭的不是经验，而是直觉。用钱飞的话说他是天生鼓捣古董的料，不适合做特种兵，浪费人才了。 这不是普通的盒子。楚枫的目光紧盯着朱漆盒子表面的雕刻图案，呼吸有些不畅起来，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激动占据了全身：图案与“七星宝函”上面绘制的如出一辙！如果所猜不错的话，盒子的背面应该有北斗七星的图案。 轻轻地将盒子翻过来，朱漆斑驳的本体上果然阳刻着北斗七星图。 楚枫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沉稳地放下盒子：“很不错，金丝楠木作的，装什么的？” “你可真识货，这就是个普通盒子，那人说什么金丝锁魂，我不信。”塔吉克老人很费力地开盒子，打开方式很特别：上下两块木板相措，以一支银质的铆钉固定为锁，而铆钉则是北斗七星里的一个，老人很麻利地卸掉铆钉，盒子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金丝锁魂？ 楚枫见过各种各样的盒子，但没有一个能跟这个想比。这盒子的特别之处不在于材质多么珍贵，也不在于被赋予“锁魂”之名，而是雕刻的图案。盒子里面上下都雕刻着图形，看一眼就让楚枫惊诧得差点失声：盒子里的图形与荒谷军镇地下空间的那面墙上雕刻的鸟虫文字一模一样！ 世间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的吗？楚枫感觉如坠五里云中。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如此荒凉之地竟然发现这样一支奇怪的盒子，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直觉告诉楚枫：那段神秘的历史正在一点一点地露出真容。骠骑宝藏的那扇门正在为他徐徐地打开。 第三十四章：黄雀在后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金丝锁魂”的发现让楚枫欣喜若狂，这是寻找骠骑宝藏的关键所在。楚枫给老人一沓钱，足足有两万多，这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大的数目了，塔吉克老人推脱半天才收下。毕竟盒子不能当饭吃，钱才是最有用的，虽然在这里花不出去，没地儿消费。 楚枫有些微醉，把盒子随意放进战术背包之后便合一而眠。但他哪儿睡得着？躺在木板上望着漆黑的夜，千头万绪一股脑涌上心头。 可以断定的是那支走雪域高原归唐的骠骑军并没有全军覆没，他们不但活着回来了，还在废弃的荒谷军镇里留下了线索。老祖宗把“七星宝函”藏在军镇秘密空间里，而将“金丝锁魂”流传于世，目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有人按图索骥，找到“圣物”。 与之一起流传下来的还有“骠骑宝藏”的传说。 楚枫抚摸着骠骑令牌不禁一阵激动，思路逐渐清晰起来。“金丝锁魂”与“七星宝函”应该一体的，七星宝函记载的是藏宝图，而“金丝锁魂”则是寻找宝函之必须，两件宝贝得其一便能找到骠骑宝藏！ 事实上探险队并没有废太大的周折便找到了七星宝函，以至于“金丝锁魂”显得有些多余。不过对于楚枫而言，两者合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盒子里的鸟虫图形文字在楚枫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奇怪的文字符号代表什么？如何才能解读出来呢？ 或许里面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楚枫不是文字专家，自然无法解读其中的含义。不过以正常人的理解，应该是记录军事机密的“密码”。楚枫想到这层不禁又兴奋起来，当特种兵的时候学习过电报，对“摩斯码”也有过了解，但着“鸟虫”文字实在艰深，天书一样。 楚枫就这样昏昏沉沉入睡，一觉天明。 天刚放亮，舒妃和詹莎莎就起来，把几个酣睡的家伙全部弄醒。吃罢早饭后，舒妃扔给塔吉克大爷几百元钱感谢，让两个女人惊讶的是老人给准备了不少干粮和水，询问之下才知道是楚枫昨晚求老人备下的。 “山高皇帝远，生活不方便，这些干粮能生活一阵子。”老人不好意思地憨笑一下：“雪山里面路不好走，危险得很，不行再回来，千万别逞强好胜！” “谢谢大爷，您就是我们的大后方，遇到困难我们会撤下来，还得给您添麻烦那！”詹莎莎的嘴很甜，全然不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几句话就把老人说的心花怒放。 众人告别，牵着马走出村子。楚枫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座残破的望楼百感交集。也许一千年前骠骑军曾经驻扎在这里，他们翻过雪域高原，走过荒凉的大漠，踏过万水千山，只留下了一个千古传说。 休息了一夜的钱飞又生龙活虎起来，昨天开枪惊马的事而早就抛到了脑后。但为了挽回点“面子”，自告奋勇地负责押运装备补给，和班杜尔汗牵着马走在最前面。班杜尔汗还负责向导任务，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荒漠和雪域高原的情况比较熟悉。 行进中，舒妃按照以往的规矩召开小会，不过是安排注意事项之类的内容。钱飞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回头呲牙嬉笑：“您放心好了，我和楚爷当兵的时候就在高原拉练过，情况熟悉得很！” “这里不是拉练的地方，雪域不比戈壁荒漠，环境复杂多变，条件恶劣不说随时都有可能碰到麻烦，还是小心为妙。”舒妃望着近在咫尺的雪峰不无担心地说道：“还有，补给只能维持一周时间，一周之内我们必须翻越高原，而不能在此地久留。” “乖乖！大唐远征军翻越雪山用了了至少一个月时间，你让我们用一周？”钱飞诧异地瞪一眼舒妃，这娘们哪都好，就是有点急功近利。 岂不知舒妃的心思全在七星宝函确定的目标位上，亦即传说中的“萨坎多都督府”，而非雪山。而詹莎莎则正相反，她已经抵达目的地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寻找那座藏着宝贝的雪峰。 “一切按计划行事。”楚枫淡然地望着视线尽头绵延起伏的雪山，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激动：但愿传说能成为现实！ 舒妃和詹莎莎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探险队处于一种比较微妙的关系之中，舒妃是探险队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其余所有人都为她服务的。但实际则不然，詹莎莎有很大的自主选择权，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前提下并不受舒妃的约束。 楚枫和钱飞则是“脚踏两只船”，“卖身”于舒妃又跟詹氏家族合作，属于中坚力量。但二个女人都知道，探险队的核心仍就是楚枫。 雪山寻宝不在舒妃的计划之内，现在却不得不参与进来。道理很简单：她无法也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所有人，况且寻找萨坎多都督府也要翻越帕米尔高原。为了维护探险队的整体利益，舒妃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第二小组不知道走到哪儿了，我们不能走得太快。”楚枫用特种工兵刀在路边的石头上做好标记，将石头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老夫子对此很了解，以免迷路而失散。 “他们露宿谷口，与我们差一天的脚程。”舒妃若有所思地看一样楚枫：“昨晚你把塔吉克大爷哄得很开心哦，谁说你不解风情啊！” 没有来由的一句话，让楚枫有些发蒙。尴尬地点点头：“他是好人。” “还有呢？” “嗯？”楚枫下意识地看一眼舒妃脸色一红，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昨晚与塔吉克老人喝酒的时候他们在熟睡啊！ 舒妃“扑哧”一笑：“没有别的意思，我在睡梦里听见你用一把瑞士军刀换了一枚铜钱哦！买卖都做到雪域高原来了。” 女人都这样心思玲珑吗？楚枫本不想告诉舒妃，没有别的原因，他想进一步证实“金丝锁魂”与“七星宝函”之间的内在联系，以确认传说中的骠骑宝藏真实存在以及相关的线索。 楚枫下意识地拍了拍战术背包：“发现了重要线索，但我还不确定。” “你是骠骑军的后裔，也是探险队的核心，一切行动以你为主，我和莎莎全力支持。”舒妃摆摆手深意地看一眼楚枫，脸上露出一抹灿烂。 有些事情不能说太透，舒妃显然明白这个道理，有意主动打断话题，催马追上钱飞等人：“诸位，今天的目标是找到正确的路，初探一下，不要太过深入，待摸清情况后再做打算。” 詹莎莎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此地距离雪山估计有百公里，环境温度已经下降了许多。山上的景观变化不大，一抹绿色点缀在在山间谷地，而山顶岩石裸露，谷地上砾石遍布，是典型的高寒荒漠地貌。 “进入冰盖之前我们务必要换装，做好应对突发状况准备。尤其注意要保暖和雪崩，还有迷路。”詹莎莎放下望远镜深呼吸一下，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这是前几次金雪山探险不曾有过的，估计是心里没底所致。 这次行动准备不充分，而且是从荒漠逃出生天后进入雪域高原的，是名副其实的探险。至于能不能找到宝贝，全凭运气了。 徐罔文忽然变得沉默了许多。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生活不规律而变得清瘦的老脸增添了许多褶子，以至于没有信心取悦于两个女人。作为一名生物学家，他喜欢雪域高原的一切，雪峰，砂岩，草场和探险。偏偏没有兴致调查所谓的“高原生物状况”！ 马队缓缓地向远处的雪山行进，谁也不知道前路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是否会取得成功。就如一队真正的探险旅游团那样，一路有说有笑吵吵闹闹。当然是以钱飞和詹莎莎为核心，徐罔文和班杜尔汗夹在中间，一会取笑徐罔文的发型跟雪域高原似的，一会又关心班杜尔汗睡过天堂客栈的女人没有，闹得不亦乐乎。 这种和谐是短暂的，当真正寻找到宝藏的时就会不复存在。所以说“利益”是试金石，是曲意逢迎还是真诚以待一试便知。舒妃显然明白探险队这种脆弱的组织形态，这是当初她没有想到的，好在“特别安排”，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作为强势的女人，舒妃的掌控欲和掌控能力超强，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并不担心发现宝藏后旁落于人，那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第二小组已经深入那座山谷了。拜努尔一马当先管控着马群，老夫子等人断后，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行进在山谷之中。马群在谷地里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大半天才走出十几公里路程，时间就在焦急中逝去。 与第一小组那些年轻人相比，几个老家伙完全没有共同语言。老夫子稳稳地坐在马上，边走边观赏风景。而詹武则上蹿下跳，不断催促拜努尔加快速度，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走出山谷，与第一小组汇合。 老夫子当然明白他想法：生怕发现宝藏后少了他的份！即便发现宝藏能轮到你？做个见证人永留史册才靠谱。探险队实力雄厚背景神秘，一介贫民百姓看看热闹也就算了。做一个“打酱油”的探险旅行者也不错，至少不累心。 想及此，老夫子打了个哈哈，忽的想起了一个问题：“老詹，弄这么多马干什么？探险就得轻装简行啊。” “当然是补给！”詹武瞪一眼老夫子不假思索地分析道：“您想想在雪域高原里没有给养怎么办？杀马吃肉才是正道。” 猪脑子不会思考，只知道吃。老夫子淡然若素地笑了笑，楚枫那小子办事的确有些与众不同，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久，却不得要领。马是用来骑的，不是用来吃的。若是为了给养的话，买羊岂不更好？便宜又实惠。 山谷北侧一座不高的山坡上，几名特种兵正懒散地躺在石头上晒太阳，大包的补给堆在一旁，简易帐篷隐蔽的灌木后面。队长哈德尔盯着远处飞扬的尘土，马队正浩浩荡荡通过。 他已经在此观察两个小时了，难道这就是戴维所说的探险队吗？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是一支探险队，倒是像牧民转场。也没有发现女人，虽然不知道那位舒妃小姐长的什么样。 “怎么样哈德尔？”一名佣兵慵懒地打着哈欠问道。 哈德尔凝重地摇摇头，坐在石头上：“要有足够的耐心，我们是来摘桃子的，现在桃子还没熟呢。” “哈哈，您说的对。那个詹姆士估计已经气疯了，一定会向戴维汇报的，也许我们的佣金会少不少呢！” 这是戴维交代的任务，作为一名彪悍的退役特种兵，他一定早就考虑十分成熟了，否则不会下达吓组詹姆士的命令。吓组很有效，那个蠢货现在还没见到影子。哈德尔老谋深算地笑了笑：“也许他应该增加佣金，不是吗？” 主意不错！作为老资格的佣兵，他们知道在最佳的时机将对手一军。 其实詹姆士并不愚蠢，当哈德尔“想”他的时候，他正骑着马飞奔在通往补给站的路上。 在两个跟班的怂恿下，詹姆士非但没有继续寻找探险队的行踪，而且还将计就计打道回府。既然总部派STNS佣兵队负责保护苏菲小组，他这个增援组也就显得多余了。 “把那帮混蛋埋在雪域高原吧！”詹姆士恶毒地诅咒着，戴维始终没有接听他的电话，不知道那个混蛋究竟想做什么。 佣兵队抢走了给养，这事儿该有多严重？詹姆士精于算计，他想一定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了，或许老板还蒙在鼓里。怎么能放弃这样的好机会？要让戴维知道他可不是吃素的！ 海拔三千五百米的高原寒漠带并没有想象那么荒凉，这里也存在野生动物，这对徐罔文而言当然再熟悉不过。当探险队无限接近雪线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群野生盘羊，同时气温也逐渐下降，空气稀薄了许多。 第三十五章：圣山龙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四月的帕米尔高原正处于冬季，天气干冷异常。探险队走出两个多小时的时候才接近雪山脚下，海拔高度四千多米，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呈现出典型的高原寒漠地貌。溪流切割的山体奇形怪状，群山之间的峡谷幽深。远方绵延起伏的山脉一望无边，雪如浮云一般挂在山腰，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楚枫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湛蓝的天空，纯净得让人窒息；也没有见过如此壮丽雄浑的雪峰，雄浑得让人心底油然而生敬畏。 “今天的天气不错，看来老天爷很眷顾我们呀！”换了一身黑色登山服的詹莎莎看上去有些臃肿，不知道是因为冻得还是兴奋导致脸有些潮红，挥动着手中的望远镜走在最前面喊道。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詹莎莎是此间常客，她三进雪山探宝，虽然每次都空手而归，但也总结了相当的经验，对雪山的环境很熟悉。这也是让舒妃感觉心里有底的原因。 舒妃凝重地看一眼楚枫，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确定目标，然后才能进山，否则在里面乱闯的话只能是自寻死路。旅游登山无所谓，还担负着寻宝任务。 这种事情当然由楚枫和詹莎莎负责，舒妃乐观其成。 探险队在一处宽阔地停下修整，詹莎莎吩咐钱飞和班杜尔汗弄几块是石头，搭建成简陋的“供桌”，放一支羊腿，又拿出楚枫的半瓶二锅头当贡品。羊腿是莎莎私藏的，酒是向楚枫“借”的，说是有借有还，弄得楚枫哭笑不得。 “楚爷，那娘们干嘛？”钱飞擦一下冻红了的鼻子疑惑地望着詹莎莎，她正指挥着准备贡品，保镖和班杜尔汗在旁边帮忙。 “祭山。”楚枫从战术背包里取出金丝楠木盒子，莎莎有时候蛮像回事的，俗话说见山拜山见水拜水，这是行规。山神、土地都要祭拜，以期望平安无事进山大吉。不过楚枫并不相信这些，他只拜过祖宗父母。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詹莎莎霸道地喊道：“快过来拜山……” 钱飞不假思索地屁颠跑过去：“美女我来了！” 这家伙是属猴子的吗？见到母的就兴奋！楚枫打开金丝楠木盒子，思索一下又从钱飞的战术包里拿出七星宝函，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盒子和宝函恰好吻合！ 昨天夜里已经有过猜测，但楚枫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七星宝函严丝合缝地装进金丝楠木盒子里的时候，一种难以自持的兴奋让他呼吸急促起来，而且眼泪竟然不争气地留下：老祖宗啊，保佑我吧！ “你搞什么鬼呢，快过来拜山！”詹莎莎跑过来一把拉住楚枫的胳膊，话还没说完，竟然愣在当下，看着楚枫的和手里拿着金丝楠木盒：“这是什么？” “金丝锁魂。”楚枫淡然地应道。 这一切都看在舒妃的眼里，微笑着看着楚枫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其实昨晚她就知道塔吉克老人送给楚枫的礼物，也知道叫“金丝锁魂”。 女人心机深似古井，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楚枫如释重负地深呼吸一下，转身向“供桌”走去，莎莎跟在后面，脸上浮现一层阴霾。 按照习俗，祭山只有男人才有资格，女人必须规避。所以詹莎莎摆完贡品之后便拉楚枫和钱飞主持祭拜，以示郑重。 楚枫站在简陋的供桌前，双手捧着“金丝锁魂”，定定地望着广袤而雄浑的雪山，心里百感交集：这是一场迟到的祭拜。一千多年前这里曾经留下祖先的足迹，他们戍边卫国血染黄沙，他们百战穿甲马革裹尸，他们骁勇彪悍能征惯战，他们也曾埋骨他乡魂望家乡！ 那是遥远的东方，而这里是极西之地。 烈酒洒在地上，飘过浓重的酒香。 楚枫将“金丝锁魂”高举过顶跪在地上，后面的钱飞等人也跪下，气氛神秘而紧张起来。舒妃和莎莎的目光都望向楚枫手里的盒子，两个人相视一眼，露出一种莫名的兴奋。 “愿苍天保佑诸事顺利，愿祖宗保佑此路平安！”楚枫特有的军人的声音在冷风中回荡，击打着所有人的心扉。 他是大唐骠骑的后裔，血管里流的是盛唐的血液；他也曾是一名戍边卫国的军人，完全能体味到一千年前翻山越岭作战的将士的心情。此番探险并非是为了什么宝藏，而是要寻找那段真实的历史。对于楚枫而言，这是自从他复原之后所做的最正经的事情。 所以，他很动情，也很投入。 天空盘旋过数只苒鹫，不多时就成为几个黑店，消失不见。 祭拜庄重而简单，但仪式感很重。莎莎热辣地望着那个手捧木盒的男人，激动得满脸通红，她想找一句赞美的话感谢一下楚枫，搜肠刮肚半天却没有找到。跑到楚枫近前拉着他的胳膊：“哥，你棒棒哒！” 楚枫有些难堪，从没有过女人叫他哥。 一般而言，女人满含深情地叫一个男人“哥”的时候，估计已经心向往之了。而舒妃则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她关注的是楚枫手里的盒子。 “您当楚爷是谁那？标准的军人，大唐骠骑军的后裔，不过你的声音够甜，含糖量三个加号！”钱飞抓着羊腿塞进口袋里，满脸堆笑：“千万别浪费，山神和土地爷不差咱这点东西！” “小心我腻味死你！”詹莎莎满脸通红地瞪一眼钱飞 楚枫苦笑一下，麻利地把盒子打开：“这就是昨晚得的宝贝，名叫金丝锁魂，作用是装七星宝函的，你们看一看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金丝楠木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七星宝函，两者竟然严丝合缝。徐罔文盯着盒子咽了一口吐沫，老脸憋得通红，恨不得一口把盒子给吞了。 而詹莎莎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呼小叫地兴奋不已，鼓捣半天才发现其中的奥妙：“天意啊，这次我们一定能满载而归！” “实际证明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没有走一点弯路，得感谢暴风过人的见识，我想老板一定会高兴的。”舒妃淡然地看着盒子，心思沉沉地说道。 这是一种善意地提醒，她想警告众人她才是探险队的掌权者，所有的发现都是“老板”的，你们不过是打工的而已，不要对抱有过分的兴趣，安守本分才是正道。 詹莎莎岂能听不出来弦外之音？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早就在两个女人之间展开。楚枫和钱飞心知肚明，两个人不好说什么，钱飞依旧装疯卖傻胸无城府地开玩笑，而楚枫却感到很无趣。 一行人开始向雪山进发，目标是前面的峡谷。 詹莎莎紧张地跟在楚枫旁边，边走边观察着山形地貌，不时皱眉思索。这里的雪域与前几次探险的地方没有太大的区别，雪线以下顽强地生长着绿色植被，上面则是雪线，而山顶全部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 实际上脚下就是冰盖，上面覆盖着冻土而已。万年冰川在冻土之下，鲜有暴露之处，倘若刨开冻土层就会发现冰盖。帕米尔高原水系众多，河流交织密布，高原湖泊点缀在海拔五千米的谷地之中。 最著名的有白沙湖、喀拉库勒湖，还有塔吉克斯坦境内的伊塞克胡，不过东帕米尔高原属于寒漠带，地势宽阔坦荡，到了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高原地带分布着湖盆，两条南北走向的山脉组成东拍米尔高原的主体，绝对高度五六千米的雪山脚下，美景随处可见。 “莎莎，有没有目标位置？”舒妃心事重重地问道。 詹莎莎嘲讽一般地笑了笑：“如果有目标的话我会跟你合作吗？谁都知道骠骑宝藏价值连城，唯有合作才能共赢，对吧？” 话很刺耳，不过很在理。舒妃问的也多此一举，探险队的情况彼此都熟悉，确定的目标在境外呢，雪山探险是临时决定的。或者说詹莎莎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计划。 “现在是帕米尔高原的冬季，我们来的有点早。如果待到七八月份，高原风光会震撼人心，我打赌你们来过一次就不想回去，天高地远宛如仙境，会让你忘掉世俗的一切烦恼。”詹莎莎喝一口水看一眼楚枫：“这里比世外桃源还美，比江南水乡更有韵味。如果说江南是婉约的女人的话，帕米尔就是胸怀宽广的男人。” 话说得很艺术，很婉转，也很有见地。但楚枫不明白为何冲着自己说，不禁干笑一下：“有人说帕米尔是古丝绸之路最神秘的一段，风景奇丽无比震撼人心，不过我们可不是来旅游的。” 莎莎面色微红，表示同意楚枫的看法。这家伙冷冰冰的，跟雪山有的一拼，不过他喜欢这样的男人，看着有深度！ “当地有一首民谣，叫一二三雪封山，四五六雨淋头，七八九正好走，十冬腊月从开头。现在是四月，小心下雨啊！”徐罔文无事献殷勤地跟在舒妃后面，如数家珍般地说道。 舒妃微微颔首“说的不错，冬天从十月份开始，四月份才结束。但愿天公作美，一周都是晴好天气。” 他们的谈话楚枫无意参与，心里只想着骠骑宝藏的线索问题。现在有两条线索：一条是七星宝函上面的藏宝图，另一条是詹莎莎道听途说的故事，哪个更靠谱不言而喻。但事情得分开看，不能轻易放弃任何一条。 楚家留下的传说很模糊。老祖宗作为骠骑军左都尉率领一千人马突围，“血染黄沙”的意思是与敌人死战到底。从这点说明老祖宗走的是绝路，引开了敌人。而走雪山归唐这条路线的骠骑军应该成功地回到了军镇。 楚枫一前认为莎莎的那条线索有些牵强，原因是道听途说。不过自从发现“金丝锁魂”之后他改变了看法。既然留下一条线索给后人，雪域高原里势必隐藏着某种秘密，虽然七星宝函显示的目标位置是萨坎多都护府。 有没有其他可能？ 职业敏感让楚枫想得更加深入，他考虑到还有一种可能。老祖宗和另一位指挥官在定下诱敌之计的时候，把“七星宝函”和“金丝锁魂”分别保护起来，两个人各带着东西分道扬镳。老祖宗逃出生天之后回到了骠骑军镇，把七星宝函藏起来，而那位将官并没有走出雪域高原！ 这种可能很靠谱，却极为残酷。求死着生存下来保守着秘密，求生者消失在雪域高原，永远不能回归故里。 楚枫宁可相信这种假设是错误的，如果是真的，历史岂不太残酷了？ 倘若莎莎提供的线索是真实的，则说明求生者势必保护着“圣物”，而不可能在老祖宗的手里，也就是说骠骑宝藏便很有可能藏在雪山！ “暴风，我想听一听你的看法。”舒妃对莎莎的回答显然感到不满，队伍绝对不能像无头的苍蝇那样乱闯，否则将会贻误战机。七星宝函的自毁装置已经启动，虽然只是猜测也不能大意。 “宝藏很有可能在雪域，而非萨坎多都督府。”楚枫理清思路正色道。 舒妃眉头微蹙看着楚枫：“因为金丝锁魂的缘故？” “嗯，还有在这里发现的措金鹦鹉樽。莎莎说一个塔吉克商人在雪域高原偶得，并下大力气探宝，最后折戟沉沙。”楚枫思绪万千，那个塔吉克族商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十年后有一支探险队在重复着他的路。 塔吉克老人所说的那位“年轻的商人”便是发现措金鹦鹉樽的人，也就是莎莎讲述的故事主人公。老人年轻的时候给他当过向导，他没有说去做什么，但楚枫怀疑是探宝。也就是说老人知道那座雪峰的位置！ 这种分析是最合理的，否则那个商人为何将最珍贵的“金丝锁魂”给了老人？只有一个可能：探宝失败，商人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三十六章：七星拱月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进入峡谷之后气温骤降，寒风凛冽异常，吹在脸上跟刀子刮的似的，天色也阴沉不定起来。四月的帕米尔冬季并未结束，尤其是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天气变化无常，经常是山脚下还晴空万里，山上已然是大雪纷飞了。 峡谷两侧的山体峭拔奇骏绵延起伏，山顶无疑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与赭色的岩石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家加快速度，天要下雪了。”詹莎莎收好罗盘忧心忡忡地说道。 众人立即紧张起来。帕米尔高原的雪与内陆不一样，下起来没完没了，若是遇到大雪可就真麻烦了。但四月是帕米尔的冬末，不会下到大雪封山把？ 路很难走，碎石遍布，不时有超大的巨石挡住，只能绕行。人迹罕至的峡谷里哪来的路？詹莎莎选择这条路线登山也是撞大运的，期望穿过峡谷之后抵达海拔五千米的高原坦荡一些地地域，然后再确定目标位。 钱飞穿索性牵着马走在最前面，不时振臂高呼几嗓子，以缓解高原缺氧所带来的憋闷，引起了徐罔文的一阵白眼：“兵白当了，体格这么熊那？” “你懂什么？我在给大家鼓劲呢，不喊两嗓子山神怎么知道我钱飞大驾光临？”钱飞瞪一眼徐罔文：“您可得注意点高原反应，小心嗝屁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徐罔文拄着棍子跟在班杜尔汗的后面，秃顶的脑袋上方冒着热汽，气喘吁吁全神贯注地走路，连跟钱飞斗法的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下雪了。寒风裹挟着大片的雪花从对面吹来，打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只低头盯着脚下的路顶风前行，零下十七八度的气温让人缩手缩脚，詹莎莎的催促声音刚出口就被风雪给吹没了影。 楚枫加快脚步追上詹莎莎：“要不我们修整露营？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 “不行，天黑之前务必穿过峡谷！”莎莎大口地喘着，把缰绳搭在马背上凝重道：“帕米尔的雪很粘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封山就完蛋了。” 楚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以此速度走怕是难以穿越峡谷了，更何况前面的路况不明。 道理谁都懂，可现实毕竟是现实，天色将晚的时候暴风雪没有停下的意思，探险队依旧没有穿越峡谷，路却愈加难行，舒妃只好命令露营。 营地选择在一处巨石遍布的山坡上，视野很开阔，可以望见远处绵延起伏的群山。视线所及天地一体满眼苍茫，风雪烟炮凭空漫卷而来，把探险队笼罩其中。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钱飞扛着战术背包豪爽地站在巨石旁边吼着：“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 “你把山神的羊腿给吃了，现在找你算账呢！”詹莎莎狠狠地瞪一眼钱飞：“快帮忙搭窝，否则今晚把你冻成光棍。” 钱飞咧嘴嬉笑：“您以为山神土地爷向你一眼没风度吗？” 詹莎莎一瞪眼，钱飞乖乖地跑去帮楚枫、班杜尔汗开始搭简易营地，以安全躲避更大暴风雪。 在雪域高原如果没有临时营地的话是极度危险的，夜晚的温度会速降至零下三四十度，楚枫对此极为了解。又一次高原拉练碰到了暴风雪，去了三十辆汽车只回来了五辆，那五辆汽车拉着战士们安全返回，其余二十多辆汽车都趴窝了。 “如果暴雪明天还不停怎么办？”舒妃靠在石窝子里看一眼正在鼓捣装备的詹莎莎反问道。 “停与不停的是老天爷的事情，现在是四月，帕米尔还处在冬季。时间是您选的哦！”詹莎莎打开手提电脑，一片荧光闪现出来。她比较反感舒妃说话的口气，仿佛暴风雪是她詹莎莎让下的似的。 舒妃尴尬地点点头，不再作声。如果不停还有别的选择吗？舒妃想到的是立即下撤回到村子，等待最佳的探险机会，但时间一定会受到影响。与增援组失去联系已经有几天了，不知道詹姆士那家伙在哪儿。 楚枫怀疑在荒漠袭击探险队的跟增援组有关，詹姆士为什么这么做？这次探险行动是公司准备几年才实施的，老板此举志在必得，组织计划相当严密。但在实施的时候还是遭遇了特殊情况。舒妃心思沉沉地思索着，情况已经向戴维汇报了，为了确保探险行动持续进行，只能改变原定的计划。但愿总部能派员加大行动支持力度，否则真的无法圆满完成任务了。 探险行动或许引起了相关方的注意，找到破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骠骑宝藏”太过诱人了，难免会有实力更强的对手觊觎。但舒妃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势力能与老板匹敌，要知道他可是著名的实业探险家。 詹莎莎打了个响指：“OK，装备完毕，天师之术与现代高科技相结合，开发出全新寻龙点穴的手段，诸位见证奇迹吧！” 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鬼？楚枫已经见识过在荒漠里用计算机“占卜”，不过如此罢了。依靠詹莎莎寻找骠骑宝藏显然不靠谱，以不断发现的线索为主才是正道。楚枫不动声色地看一眼电脑屏幕哭笑一下。 “厉害了我的哥！大师做法地动山摇，先来一宿暴风雪欢迎一下！”钱飞揶揄人的话信手拈来，基本不用思考。 血影已经安装好了投影仪，蹲在电脑前面查找实时数据，启动专业分析软件，幕布上出现一副高清地图。 楚枫和舒妃冷眼旁观，对莎莎的这套理论毫无兴致，唯有钱飞围在左右，偶尔跟莎莎插科打诨，不亦乐乎。 詹莎莎对钱飞的揶揄如同未闻，而是专注地看着屏幕地图，眉头紧锁：“这里的地形好奇怪啊！” 除了詹莎莎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哪里奇怪，很普通的卫星地图而已，由于分辨率太低，导致投影图像有些失真，但总体的观感还不错。楚枫对地图有天然的敏感，不过仅限于绘制的地图，而对卫星地图不感兴趣，他的关注焦点是明天暴风雪能不能停。 “堪舆之术源于古老的易经，是一门高深的大学问，把现代科技与堪舆结合起来寻龙点穴是鄙人的一项创举。”詹莎莎傲娇地扫视众人：“古人笃信风水，无论做什么都会以此为根本，比如出行拜访、婚丧嫁娶、种植收获、祭祀天地、征战杀伐都要问卦占卜，更注重阳宅阴宅的结构布置和环境选择，说多了你们不懂！” 舒妃浅笑一下：“你的意思是古人遵典，凡事都有规矩是吧？我的意思是只要摸清古人的行事规矩，就能找到藏宝洞？” 楚枫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舒妃的说法，这也是那些“土夫子”盗墓取宝的根据。詹莎莎是天师一脉，估计也是以此“寻龙点穴”的。虽然楚枫对此不屑一顾，但不得不承认这条路子不错。 “今天我们的目的寻找骠骑宝藏的位置，请各位拭目以待！”詹莎莎对大家的反应有些失望，这种情况经常遇到，对于不相信天师道的人，说破大天都没有用，认为这是搞“迷信”。其实不然，这是老祖宗总结出来的自然规律，也是一种科学，只是现代人无法理解而已。 存在即合理。迷信和科学之间一线之隔，过犹不及。譬如达尔文的进化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假，但解释不了“人为什么进化成人，猴子为什么进化成猴子”的问题。 卫星地图经过专业软件解析出来，詹莎莎忽然为之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地图，半晌无语。 地图上标记着七座绵延起伏的高山，呈现出某种规律一字排开，那座雪峰与之遥遥相对。这是七星拱月的格局吗？詹莎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七星拱月”风水局历来备受瞩目。主要布局是以北斗七星为主体排列，左辅右弼巧妙安排，营造出七星拱月的格局。最近一次发现汉朝的古墓便是这个格局，七座古墓成北斗七星形状排列，“月”的位置则是主墓。这种风水主富贵天成，子孙绵延之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地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詹莎莎深呼吸一下激动地搓搓手：“这是标准的七星拱月风水局，山成北斗七星自然排列，两座雪峰相对而望是左辅右弼，而我们在这里。” 莎莎用红色肩头标记出峡谷的位置，又把七座山一一标记，略去复杂的地貌，地图上赫然呈现出北斗七星的图形来。不过舒妃并不以为意，她选取的地图有问题而已，帕米尔高原大山众多，随便找出七个来易如反掌。 人的潜意识是最奇妙的，但楚枫对此不屑一顾之际，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金丝锁魂和七星宝函来，两件宝贝上面都绘制着北斗七星！ 楚枫经营小古玩店三年多，对风水玄学之类的虽然不相信，但还有一定的了解。尤其是在老夫子经常讲那些杂七杂八的故事传说，其中不乏关于堪舆术数风水之类的。所以，楚枫一眼便看出了七座山峰的不同寻常。 “相信我们已经站在骠骑宝藏的门口，正在叩门！”詹莎莎红着脸看着楚枫：“暴风，你还记得荒漠军镇地下秘密空间的那面墙壁吗？就是刻着鸟文的机关墙，上面的机关是以七星北斗排列的，还有七星宝函，金丝锁魂！” 楚枫微微点头：“你说的对。” “这不是什么迷信，请你们相信我，这是古人对北斗七星的崇拜形成的古老文化，文化深入人心之后就会在不自觉和无意识之下进行表达。”詹莎莎有些着急，终于发现骠骑宝藏的最珍贵的线索了，可这些人似乎对此不以为然？ “大家先冷静冷静，莎莎，依你之见藏宝洞就位于这七座山之中？”舒妃沉吟片刻问道：“茫茫雪域高原何止这七座高山？骠骑军为何选择此地藏宝？这里距离荒谷军镇不算远，满打满算八百公里，难道他们不知道即将走出雪山？” 一连串的质问让詹莎莎有点蒙，她没有考虑过这些，一世语塞。 这也是楚枫的疑问。按照自己的分析，走雪山一路的骠骑军一定带着“圣物”，在翻越雪山之后没有理由把骠骑宝藏埋在雪域高原。老祖宗更没有必要做一个“局”，把七星宝函藏在古军镇地下空间。 发生以上情况的根本原因还是那句话：求死者未必死，求生者未必生！ “莎莎的分析有道理。”楚枫凝重地看着舒妃：“首先古人对北斗七星的崇拜促使他们有可能在雪域高原设下七星拱月风水局，利用这七座自然形成的山势做格局，将宝藏隐藏其中，其寓意并非是求富贵，而是永远埋葬。” “为什么要永远埋葬？你的解释有悖于常理。”詹莎莎对楚枫的话显然没有理解。 七星拱月的格局固然神秘，但诚如舒妃的质问，骠骑军为何裹足于雪域高原？一定是发生了不可控的突发状况使然。 楚枫指着七座山峰对面弯月形状的山脉：“如果我们分析得不错，骠骑宝藏必然藏在这里，形成完整的风水局。” “不错！”詹莎莎在那个位置画了一个月亮形状的标记，整个“七星拱月”的格局才算完满。 “不过那里要是一座冰山呢？” “楚爷，雪域高原多得是冰川，哪里有什么冰山？”钱飞忍不住插了一嘴，按照莎莎分析的，宝藏就在“月”里面呢，探手可得。 如果是冰山，格局就会完全不一样！ 詹莎莎的呼吸有些急促：“你说的七绝杀？” “七绝杀”风水格局是恶毒的格局，主七绝：绝富贵，绝寿禄，绝子孙，绝世。 第三十七章：死战之地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天公作美，行将天明时分暴风雪竟然息止了，这对探险队是一个好兆头。 詹莎莎还沉浸在发现“七星拱月”的风水格局之中，兴奋得一夜未眠。其实所有人都只是打盹而已，舒妃不允许睡觉，防止“一睡不醒”。 海拔近五千米的高原雪域危机重重，杀伤力最大的莫过于高原反应，人在睡觉的时候心跳和呼吸都会变慢，新陈代谢也随之变化，高原的空气本就稀薄，倘若睡觉的话很容发生危险。另外在睡觉的时候，如果高原反应眼中的话很可能失温，造成永久性冻伤，甚至死亡。 舒妃对莎莎所述的风水格局半信半疑，但她的解释也不无道理。古人很讲究风水格局，设下“七星拱月”的局隐藏骠骑宝藏的猜测是有一定根据的。舒妃决定天明就立即行动，向那座不知名的雪山进发。 “你相信我的测算不？”詹莎莎缠着楚枫不休，诚如她“威胁”钱飞那样，腻味死人。 楚枫一边整理战术背包里的工具一边微微点头，没有回答莎莎的问题。信与不信一念之间，就如历史一样，史书上记载的与自己所了解的并不完全一样，但不能因为这个而不能相信历史。 骠骑军既然能够逃出生天，为何把宝贝藏在雪域？为什么设“七星拱月”风水局？这段历史书上没有记载，一点痕迹都没有。 詹莎莎苦着脸轻叹一下：“我不太信呢，幸福来得太突然，该不会是假象吧？” 钱飞满脸堆笑：“莎莎啊你说这话是不是想独吞宝藏？我和楚爷帮你找到藏宝洞，金银财宝全归你，我们打打酱油好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詹莎莎气呼呼地瞪一眼钱飞：“探险队是一个整体，舒姐姐是投资人和组织者，我不过是验证最新发明罢了，寻宝是副业，找真正的龙脉才是我的小目标。” “楚爷的目的也不是宝藏，而是要追寻老祖宗的足迹，还原真实的历史，两相对比高下立见吧？”钱飞皮笑肉不笑地撇一眼舒妃：“我是楚爷的跟班，打酱油的。” 舒妃展颜一笑，他们各说各话，每个人的话里都有玄机，宝藏还没有找到呢，分配问题先提到了桌面。其实合同上有明文规定，一切必须按照约定执行。 “大家好好休息，不管能否找到藏宝洞，都是一次愉快的合作，惊险而刺激，难道不是吗？”舒妃落落大方地笑道。 徐罔文伸出大拇指，沉重地喘息着：“我严重同意舒小姐。” “你反对无效，好好研究研究高原生物种群进化论去吧！”钱飞吊儿郎当地走出石窝子。 楚枫正在捧着地图琢磨着詹莎莎提出的“七星拱月”，虽然并非此道中人，跟詹莎莎相比显然有不小的差距，但还是能够理解一些。作为詹氏家族的组长，詹莎莎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天师”了，尽管楚枫对这个行当所从事的工作有些怀疑，但事实证明她猜测的有其合理性。 一千多年前的骠骑军在恭迎“圣物”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滞留雪山不归？老祖宗在逃出生天之后为什么做这样的局儿？传说骠骑军没有完成任务，也没有人知道那支消失在雪域高原的军队。 这些问题始终困扰着楚枫。 历史总是呈现给世人理性的一面，而将其残酷和真实掩埋。 一夜风雪已过，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气温也下降了许多，比数九寒天还冷。再次上路让众人兴奋不已，目标当然是“七星拱月”中的那个“月亮”位置，站在山坡上可以望见那片绵延起伏的弯月状山脉。 雪域高原特有的风景难以用语言形容，用钱飞的话来说“美得令人窒息”。徐罔文已经“窒息”好几次了，昨天半夜出去小便的时候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好在钱飞把他给架回来。 “暴风，有几成把握？”虽然舒妃明白探险就是冒险，有很大几率失败，但还是放心不下。楚枫俨然成了她的依靠，每有问题都要先征求他的意见。这种变化自己也发现了，对于特立独行惯了的舒妃而言，内心感到一种不安。 是一种隐约的幸福感。舒妃下意识地看一眼楚枫，心如撞鹿。 舒妃与詹莎莎的性格决然不同，詹莎莎喜欢直来直去，心不藏念热辣火爆。而舒妃则喜欢隐藏，就跟秋天的松鼠得到一枚坚果，总喜欢私藏起来待到冬天品尝一样。可惜的是她遇到的是一个男人，而把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藏在了心底。 “线索指向这里，只能碰碰运气。”楚枫望着缓慢行进的队伍深呼吸一下，拂去战术背包上的残雪：“祝我们好运吧！” 舒妃苦笑一下：“你的运气一向不差的呢。” 山上一夜暴雪，山下春意阑珊。 当老夫子悠闲地骑着马走出山谷望见荒村那座望楼之际，一股莫名的激动油然而生：“老詹，我们到了！” “有什么可兴奋的？老子要洗个热水澡——阿嚏！”詹武造得跟从泥地里爬出来的猴子似的，因身体肥胖的原因，他几乎在马背上坐不稳，只有望马兴叹的份，一路而来都是拄着拐棍走出峡谷的。 老夫子兴趣索然地望着荒村方向，相信楚枫能够正确地引领探险队，他是骠骑军的后裔，骨子里流着骠骑的血，潜意识里也会有当年的记忆，而作为一名出色的特种兵，他有能力视线自己的心愿。 拜努尔在出荒谷的那一刻兴奋得嗷嗷直叫，眼前这片牧场是他所见的最好的，比爷爷找的那地方好得多。这里水草丰美，有雪山峡谷，还有一条宽阔的古道。拜努尔一时兴起纵马狂奔起来，马群在他的带领下席卷过漫天烟尘，撒着欢的扑向谷地。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了她的账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我愿抛起了财产，跟她去放羊…… 歌声就像雪山一样辽远悠长，这个塔吉克小伙子似乎找到了心中的姑娘，老夫子不禁会心一笑，他找到的不过是一块丰美的牧场而已。 不多时拜努尔又风一般奔驰回来：“我想在这里牧马，把马养的更肥壮些。” “你应该找找有没有漂亮的塔吉克姑娘！”詹武擦了一把额角的细汗：“顺便找个歇脚的地方，我又想吃烤全羊了。” “您说的对极，我这就去，等我的好消息吧！”拜努尔催马向远处的村落跑去。 老夫子感叹不已，这个年轻人没有被凡尘俗世污染，思想单纯性格豪爽，心地十分善良。可惜的是世人早已忘记了这些，他们多半不会享受自然赋予的乐趣。以探险寻宝作为人生追求，其实真正的宝贝就是自由啊！ 探险队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走出了峡谷，让徐罔文崩溃的是前路依然是峡谷，不是一条，而是三条。数坐连绵起伏的大山横亘在眼前，一条狭长的谷地显得有些局促，好在谷地上出现了绿色植被，让人的视觉神经终于得到了暂时的休息。 楚枫摘下墨镜打量着沟壑纵横的谷地，这里与山脚下的谷地略有不同，没有溪流冲击过的坦荡，几座大山相互挤压短暂妥协后形成一片狭长的谷地。按照地图显示，这三座大山并非“七星拱月”里的任何一座。 詹莎莎在地图上标明了位置，并且按照北斗七星的名称给每座大山起名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而那座弯月形的大山叫“白虎山”。 这娘们有点小意思！钱飞本来对地图不感冒，看完詹莎莎的标注忽然灵光乍现：“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是吧莎莎？” “哪有你想象那么简单？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帕米尔高原是极西之地，白虎为守护之灵。白虎山那几个小丘就叫木狼山、金狗山、土雉山、日鸡山、月乌山、火猴山和水猿山，怎么样？”詹莎莎兴奋道。 钱飞听得一头雾水，楚枫却莞尔：“也许早就有名字了，不过莎莎的主意不错，以西天星宿命名，免得我们迷路。” 帕米尔高原上不知名的雪山多去了，绵延起伏的大山不可能每个都有名字。詹莎莎所做的这些为探险队方便了不少，只是众人一时还难以接受罢了。 钱飞牵着马背着战术背包眺望一番，不禁咂咂嘴：“楚爷，我发现这山山云雾缭绕尽显灵气，待我一个筋斗云翻上去看上一看！” “摘下你的墨镜好好看看，免得跑错了方向。”楚枫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群山，一定要找一条正确的路线才行，否则会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舒妃和詹莎莎不禁莞尔，探险队有钱飞这样的活宝活跃气氛十分难得，至少不觉得枯燥。 探险队浩浩荡荡地向既定的山脉进发，所有人都难掩兴奋之色。尤其是徐罔文，一想到骠骑宝藏他就开心，长时间跋涉所致的疲劳一扫而光，与昨晚的萎靡状态判若两人。 越过狭长的谷地，詹莎莎用罗盘测算好方位，探险队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其中一条山谷之中。待走了半小时之后，众人才发现这条山谷与走过的所有山谷决然不同。帕米尔高原上的山峰成绵延之势，山与山之间有峡谷相连，山势起伏不定。而此处山谷两侧山峰壁立雄奇，真个是“横看成岭侧成峰”！ 看山不见山，只缘身在山中。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那种源自心底的渴望催促着他们奋力向前，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无论是舒妃、莎莎，还是楚枫和徐罔文，隐藏在心里的欲望截然不同，但所产生的期望却如出一辙：目标就在前方，谜底也即将揭晓，成功与失败在此一举。 矛盾的心态让众人变得沉默寡言，行进的速度陡然加快。 “楚爷，龙城宝藏怎么会在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骠骑令牌一定是弄错了！”钱飞放慢速度与楚枫并肩而行，在他的印象中藏宝之地应该是城堡遗迹之类的地方，有地宫有机关算计，斗智斗勇之后才能得到宝贝。 “你没发现这地方有些不同吗？”楚枫观察着遍布谷地的石头，自从进入谷地中段以后，脸盆大小的石头忽然增多，几乎铺满了谷地，而巨石则有所减少，最关键的是石头大小都差不多。这种情况与穿越过的其他峡谷有显著的不同。 钱飞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山峰陡峭，易守难攻。狭长谷地适合打伏击战，但没发现战争的痕迹。” “战场不在此处。天宝十年的那场失败的远征，使唐朝对西域的影响力和控制力削弱，阿拔斯帝国势力趁机侵入，导致许多大唐的附属国摇摆不定，他们与阿拉伯人结盟。”楚枫不禁喟叹一下：“也许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骠骑军腹背受敌，进退维谷，唯有凭借雪域高原天然屏障与敌人周旋。” 这种猜测有其合理性，但要找到证据才行，否则只能是猜测。楚枫心思沉沉地望着碎石遍布的荒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里应该是骠骑军最后战斗的地方，这些石头应该是他们最后的武器。 第三十八章：临战风波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钱飞发现楚枫的神色漠然冷肃起来，立即意识到“暴风”已经进入临战了状态。以他对楚枫的了解，这是行动前兆。 楚枫从马背上卸下战术背包望一眼前面的队伍：“停止前进，我有话说。” “楚爷？怎么个情况？”钱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跑到前面叫停队伍，背上自己的战术背包待命。 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楚枫，身背战术背包，腰间扣着古董弩和箭袋，几只锋利的弩箭露在出锋利的光泽，战靴插着一柄战术匕首，手里还握着滚筒式微冲，目光咄咄逼人地注视着众人。钱飞也准备好了，只不过装束没有钱飞整齐而已。 “探险和战斗的共同之处就是玩命，从现在开始探险队进入临战状态，不多解释，我们能找到这儿别人也能找到，也许会有人比我们先来。”楚枫冷然地扫视着众人，目光停留在徐罔文的身上，文质彬彬的形象早已破坏殆尽，整个一个大烟鬼那样萎靡不振羸弱不堪，倘若发生什么事的话，铁定是个拉怂的货。 钱飞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楚爷说的对，别忘了咱们是怎么跑到这儿的。” 舒妃和詹莎莎相视一眼，微微点头：“暴风说的对，一路上我们太放松了，会影响探险任务。从现在开始大家要紧张起来，彼此要相互照应，共同克服困难。” 舒妃的随身保镖暗中看一眼楚枫，那种军人特有的气质霸气外露，尖锐的目光让人心生寒意。 “困难在哪儿？我们一路看着风景就逛来了！”徐罔文虽然身体羸弱，但说话一向尖酸刻薄，他没有感到任何危险。 楚枫的目光射向徐罔文，似乎要洞穿他的身体：“此处是死战之地，两侧的山崖是隐蔽点，遍地的石头是骠骑军最后的武器，没准你站的地方就有人被砸死过！” 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徐罔文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心虚地瞪一眼楚枫：“我的问题很现实嘛，最严重的困难已经克服过去了，骠骑宝藏近在咫尺，你却说危险来了，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牛弹琴！楚枫按捺着心里的火气没有说话，他最厌烦这种自以为是的知识分子。 “老徐，你说话怎么总是阴阳怪气的？是不是书看多了不懂得人情大道理了！”詹莎莎一听徐罔文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路上隐忍多时了，现在终于爆发出来。 “莎莎，难道我说错了吗？他是骠骑后裔不假，但找到这不全是他的功劳吧？每个人都有份！”徐罔文梗着脖子，头顶上几缕丑陋的头发迎风凌乱。 钱飞放下战术背包愤怒地指着徐罔文的鼻子：“你丫的是不是感觉自己手眼通天了？楚爷好心好意提醒难道错了？这是探险玩命，不是在你的实验室斗蛐蛐！” “徐教授，暴风是探险总指挥，请您遵重他的命令，不要妄加揣测。”舒妃见气氛紧张，发现这个团队并非铁板一块，楚枫和钱飞的火爆脾气她见识过，徐罔文此时触怒他们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徐罔文是她亲自请来的，不好直接翻脸，声音柔和下来：“能看到的危险就不是危险了，暴风和飞哥在这方面经验很多，请您尊重他们的好意。” 徐罔文发现自己在探险队里很孤立，本想提醒舒妃注意这两个当兵的，没想到犯了众怒。不禁冷笑一声：“好好，我不多说话还不行？” 队伍继续前进，钱飞和詹莎莎在前面带路，楚枫断后。 “暴风，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舒妃直言不讳地问道。 “没什么。”楚枫漠然地望着远方的群山：“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人在我们的后面跟踪。”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楚枫认真地看着舒妃：“直觉而已，荒漠上袭击我们的那伙人身份未明，而这里又是极其敏感的地方，我担心对手阴魂不散，所以才这么做。” 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特种兵的直觉，在判断危险方面他们技高一筹。而舒妃是何等精明？楚枫说出原因后立即感到事情有些严重，探险队所面对的危险不止是来自自然环境，还来自对手。 对手究竟是谁？是詹姆士吗？可他是行动增援组负责人啊，怎么会与探险队为敌呢？若是老板知道此事的话定然会被定点清除。但觊觎骠骑宝藏的人很多，能不能是暗中势力搅入其中了？ “你跟我的感觉一样，还是小心为妙吧。”舒妃忽然感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 就在探险队向目标位置挺进的时候，STNS佣兵队已经抵达探险队昨晚休息过的石窝子，哈德尔从地上得到一张A4纸打印的地图。 这幅地图是詹莎莎分析“七星拱月”风水格局的时候用的，不小心遗落在石窝子里。 “他们昨晚在这里休息过。”哈德尔仔细观看地图，上面有红色标记，不禁笑道：“想不到会这么顺利吧？这是路线图，他们好像找到宝藏了。” “头儿，我们的目标是探险队，地图毫无用处。”一名佣兵坐在石头上检查枪支：“老板太谨慎了，这样的任务不值得我们亲自行动。” 哈德尔把地图折好放进口袋：“戴维可没这么说，他要的是骠骑宝藏，探险队不过是打工仔的罢了。通知戴维任务即将完成，STNS无往不胜！” 探险队终于艰难地穿越了那条峡谷，抵达了“月亮”山脉。 眼前的景象让人震撼不已！ 弯月形状的雪山绵延起伏，横亘在众人面前，仿佛亿万年不曾改变过。山脉山形逶迤多变，山势雄浑壮观，足有两千多米高，主峰雪线以下的山体峭拔嶙峋，偶尔露出沁色的岩石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雪线之上覆盖着万年不化的积雪，中间山体上笼罩着浓浓的雾气，犹如流云一般飘飘荡荡，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诡异的光泽。 在“月亮”山脉的正北方向，七座高耸的雪山纵横逶迤魏然耸立，绵延的山脉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与那七座雪山相比，弯月山脉主峰显得娇小玲珑，山体笼罩在白云当中，与纯净的蓝天遥遥相对，给人一种穿云破月的感觉，透着一股灵气，美得不止让人窒息，更加震撼心灵！ 这就是“七星拱月”。 这座雪山的与众不同之处是太过奇骏，陡峭的山体穿云破雾直插蓝天，有一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气魄。 “噢弥陀佛，太震撼了！”钱飞擦了一下额角的细汗，索性躺在地上望着雪峰，纯净的蓝天尽在咫尺，飘飘浮云几乎触手可及。从未见过这种景象，即便是进入帕米高原多日，其他的大山莫与之相比，尤其笼罩在云层部分更让人叹为观止。 楚枫盯着雪峰足足有五分钟，直到眼睛被刺的淌泪才罢休。理性让他逐渐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确定骠骑宝藏是否隐藏在雪峰上，如果没有的话则是空欢喜一场。 一路走来楚枫曾经仔细地观察过山形地势，那条峡谷是战略要冲，如果骠骑军曾经在此地驻扎的话，一定会重兵扼守，修筑防御堡垒与敌人死战到底。 “暴风，确认之后我联系总部空运登山装备。”舒妃的声音有些发抖，显然是太过激动的缘故。 “最好先找好营地摸清情况再说。”楚枫冷静地平复着思绪，一定要理清思路，做好登山计划，而不能鲁莽行事。登山是一项专业性极强的的活动，需要有超强的体力和丰富的经验，探险队里能胜任的人绝无仅有，阿飞也不行。 临时营地就选在山脚下一处背风向阳的地方，班杜尔汗搭建石窝子固定好帐篷，检查食物和饮水时才发现所剩不多，向舒妃汇报情况。舒妃已经决定联系总部派直升机支援，她尽可能尊重楚枫，没有直接与詹姆士通话，而是直接找戴维。 神秘的山间别墅房间内，温暖的阳光射进屋子，老德尔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饶有兴致地看着，戴维急匆匆地走进来：“老板，舒小姐有消息了！” “哦？”老德尔透过花镜盯着戴维的眼睛，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现在怎么样了？很久没有我的天使的消息了，我感到了不安。” “探险队抵达了帕米尔高原海拔五千米的一座雪山，她说宝藏很有可能在雪峰上，要求空投登山装备和足够的给养，目前只够维持三天的了。”戴维说话的语速无形中加快了很多，显然也颇为焦急。 老德尔微笑着合上书：“难道骠骑令牌欺骗了我？传说龙城宝藏在风沙荒漠之地，探险队为何去了雪山？” “老板，骠骑令牌是寻找宝藏的线索之一，舒小姐通过令牌指示的信息找到了另外一个线索，指引她们到了雪域高原。”戴维耐心地解释道：“那个线索所指引的目标位置的确是在荒漠地带，但詹氏家族提供了另外一条线索，指向的是雪域高原，另外要想抵达荒漠目标位置也必须翻越帕米尔高原。” “按照小天使的要求去做，我只想要结果，不在乎过程。” 老德尔若有所思地摆摆手，戴维如释重负地退出房间。 詹姆士那个混蛋只能把事情办砸了，作为行动增援组负责人不为探险行动考虑，现在又玩起了失踪？戴维阴森地望一眼房门，快步走出客厅。 探险行动进行到现在可谓是顺风顺水，STNS小组早些时候传回消息发现了探险队行踪，位置与舒妃汇报的位置相吻合，说明探险队的确抵达了海拔五千米位置。戴维老谋深算思索着，脸上不禁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而在卧室德尔正阴森地看着监视荧屏里正在打电话的戴维。 临时营地安全布控完毕，楚枫和钱飞带着简单的装备决定初探弯月雪峰，舒妃建议携带高分辨率相机，以便将可疑之处照下来分析判断。 周边的环境尽在楚枫的掌握之中，正如分析的那样，雪峰所处的地理位置极为险要，三面被七座大山环绕，形成天然屏障，而那条峡谷成为扼守雪峰的战略要冲。楚枫在营地的选择的时候也参照了山形地势，占据有利地形，以防不测。 除舒妃以外的所有人都感觉楚枫杞人忧天，一次普通的探险行动何以引来“敌人”？ 山脚巨石嶙峋易于攀爬，裸露的岩石布满裂缝，没有发现人为活动的痕迹。楚枫一边仔细观察着山体情况，一边提醒钱飞注意脚下的碎石，风化的浅层碎石遍布，不小心就会滑跌。而钱飞则抱着相机各种抓拍，其实没有一张照片是有用的。 “楚爷，我发誓宝贝要是藏在这地方我把脑袋给吃了！”钱飞晃动着相机略显失望地喊道：“看着险峻无比，攀登起来轻松自如，怎么会选择这种地方藏宝？” “没你想象那么简单，刚刚起步而已。”楚枫灵活地跳上一块岩石，向下张望一下，测算高度不过百米左右，这段高度相对于几千米的雪峰而言不值一提。 登山需要良好的身体素质和技巧，这种活动对于楚枫和钱飞而言很简单，即便看似陡峭之处也能轻松而过。不过两人都穿着厚重的登山服，行动受到很大的约束，攀爬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诚如楚枫所言，在接近五百米的高度的时候山势突然陡峭起来，落脚之处显得很局促，不得不改变行进路线，采取迂回的方式向上爬。当两人仰望主峰之际才发现蓝天是如此之近，而峰顶直插云端！ 钱飞汗流浃背地靠在一处岩石上喘着粗气：“咱们先一览众山小吧，有点爬不动啊，如果拿出当兵拉练精神来老子一准一口气爬到山顶！” “你吹牛越来越艺术了，环境造就人啊，跟女人混出心得来了？”楚枫哑然失笑，不过当年当兵拉练的时候阿飞的体力的确不错，是战术迂回的不二人选。 “那两个娘们都不是省油灯，累得老子差点吐血，哈哈。”钱飞自嘲一般举起照相机按动快门，咔咔咔咔四连拍。 楚枫举起望远镜向上面观察，视线所及之处陡峭的山体刀削一般，青色的岩石光滑无比，偶尔掠过一条裂隙纵贯延伸，不要说徒手攀爬，就是有专业的登山设备也无法逾越！ 更让楚枫诧异的是根本看不到峰顶，雪线以上一片苍茫，浓重的云雾遮挡了视线，厚重的积雪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刺眼的白光，跟在山下看到的截然不同。 楚枫放下望远镜定了定神，又举起望远镜一寸寸地移动，期望能发现诸如洞穴之类的痕迹，但看了足足有十分钟没有任何发现——除了一条手掌宽的裂隙纵横相措。 “找到藏宝洞没有？您千万得看仔细点，能否改变人生就在此一举了！”楚枫举着相机也在一寸寸地移动着观察，不时按动着快门。 “自古华山一条路，这座山上没有路，上面是悬崖绝壁！”楚枫放下望远镜，表情凝重地看一眼钱飞低头思索道：“以我们所带的简单装备绝对无法攀爬上去，况且还不知道爬上去之后能否有所发现。” “您的意思是没戏？” 古人在没有现代专业登山工具的情况下是如何爬上去的？即便解决了登山问题，还要面对更严峻的低温严寒困难，而且要把数量众多的宝藏运到峰顶，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楚枫开始动摇了：按照常人的思维，最简单的办法是将宝藏埋在地下，而不是运到雪峰上面去。 这个问题困扰楚枫很久了，从进入帕米尔高原他就怀疑是否太过依赖所发现的线索了？过于自信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詹莎莎的故事还是打动了楚枫，加之塔吉克老人的现身说法，让他始终不能做出最终的判断。 如果塔吉克商人攀登的是这座雪峰的话，楚枫认为失败将是命中注定的，任何现代登山装备都不可能攀上去，原因无他，在没有既定的登山路线情况下攀援几千米的绝壁，除非他是超人。 “我们的目的是寻找人为痕迹，判定雪峰上是否存在藏宝的可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楚枫收好望远镜，检查一下随身携带的装备：“攀到无路可走为止，做好准备，注意安全。” 两个人再次开始攀登都小心了许多，陡峭的岩石时而突兀出来，挡住身体形成障碍，对楚枫而言灵活地绕过去不成问题，但钱飞太胖，又有强劲的山风盘旋，以至于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 不小心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知道为什么把探险队分成两组吗？”楚枫忽然停下来等钱飞跟进问道。 钱飞紧靠在岩石上，漠然地看一眼脚下的悬崖：“我早就发现队里有问题，有人对七星宝函不利？是不是舒妃身边那两个保镖？” “他们是STNS佣兵队成员，中文名撒旦之魂，世界最强的特种兵集合体。”楚枫冷然道：“责任不仅仅是保护舒妃，还是内线联络。但荒漠上的动手的不是他们，而是另一伙人，探险增援小组。” “老大你早就知道怎么不告诉我？我还当那两个家伙是好人那！”钱飞因气愤而憋红了的脸上露出哀怨的表情，就跟女人被意中人非礼之后的反应一样矜持嗔怒。 “当兵那会的精明劲儿哪去了？不觉得那个保镖很反常吗？七星宝函的强磁屏蔽了电子信号，但我们的行动还是暴露了，所以今天我提醒大家注意防范，舒妃却没有意识到这点。”楚枫向山下望去，临时营地隐约可见，他不希望因为探险行动而与人结怨，但若STNS真的要蹚这沟浑水只能奉陪到底。 钱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所以从现在开始要提防他的保镖，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立即采取行动。”楚枫正想举步挪动身体，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左上方几米之处的山体裂隙似乎有某种异常？ 巴掌宽的岩石裂隙蜿蜒向上，裂隙当中有一块黑色的岩石，看上去就跟塔吉克老人干瘪褶皱脸上贴着一块肮脏的膏药似的。楚枫寻着裂隙向上方望去，每隔三米多远便有一快“膏药”，沿着裂隙的走向盘旋向上延伸。 第三十九章：天梯入云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向裂隙移动，眼睛紧盯着裂隙中的黑色的“岩石”，当身体接近裂隙之际，终于看清竟然是碗口粗的圆木！ 圆木楔在裂隙当中，因为时间久远颜色变黑，与周围岩石的颜色大相径庭。楚枫拔出匕扎在圆木上，刺入足有五公分，松开手匕首没有掉落，看上去就跟定在岩石上一样。 “阿飞，把这个照下来！”楚枫回头喊正在全景式拍照的钱飞，他对自己方才的举动一无所知。 钱飞反应过来举起相机，却迟迟没有按动快门，当他发现插入圆木的匕首之际，整个人都呆住了，移动着相机向上方望去，不禁失声：“乖乖！老祖宗造的天梯！” 说是“天梯”一点也不为过。利用山体裂隙的天然便利插入圆木，无数个圆木组成了蜿蜒盘旋的“梯子”，如果在原木上固定绳索的话，就形成了攻城拔寨的软梯，借助这个方法便能通过光滑如刀削一般的悬崖绝壁。 这是一个天才的设计，但工程量相当大。可以想见当年修造“天梯”的时候是何等的危险和困难？钱飞屏住呼吸连续拍照，近景、中景、远景悉数收入镜头，而且还心有不甘，想要横移过去看个究竟，才发现每段圆木长短不一，与裂隙的深度曲折息息相关。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楚枫兴奋地打开步话机刚要呼叫，却被钱飞一把抓住：“先不要声张，小心有内鬼！” “就你精明？迟早会被发现的。不如实话实说，免得被动。”楚枫对钱飞的心思心知肚明，发现“天梯”对探险队而言无疑是一针强心剂，但要想攀爬上去还得多费周折。那些圆木已经腐朽不能再利用了，如果选择跟古人同样的法子，工程量之大无法想象。 而且需要打量的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楚枫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七星宝函自毁装置已经启动，自毁随时都有可能。 钱飞眨巴着眼睛干笑：“您是大善人？我不是为咱的小古玩店着想嘛，如果真得了骠骑宝藏拿回去卖一本万利啊。” 在钱飞看来这是一个改变人生的发现，即便是骠骑宝藏还没有影呢便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楚枫的性格比较率直，当初吸引他参加探险的初衷并非是宝藏，而是验证楚家的那个传说寻找真实的骠骑军历史。 违背了初衷就背叛了良心，楚枫不会这么做。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凭空传来飞机的蜂鸣之音，楚枫惊然四望，才发现一架四个螺旋桨“无人机”在不远处的空中盘旋，在空中停留数秒之后向峰顶飞去，消失在视线当中。 “那娘们还真有办法，咱来手炮脚蹬地才爬了几百米，无人机没影了！”钱飞咽了口吐沫向山下望去，临时营地前面的詹莎莎和血影正在操控着什么。 利用无人机寻找藏宝洞的确是个好法子，不过楚枫发现莎莎似乎没有发现裂隙有蹊跷，如果能飞到更高的地方也许有所发现。楚枫观察着山体裂隙走向，思索着该如何攀爬上去。其实如果有专用登山装备的话，登上峰顶不成问题。 再往上攀登已经没有意义，而且随着高度的提升攀登愈加困难危险，两人决定下山。 临时营地前方的空地上铺着单人气垫，詹莎莎躺在上面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吃着烤羊腿，不时抬头望一眼蓝天白云和雪峰，惬意悠闲自由自在。而血影则熟练地操控着遥控装置，始终盯着云雾缭绕的雪峰，不敢有半天马虎大意。 “莎莎，这玩意还有用？”徐罔文“不计前嫌”凑过来，讨好一样地看着躺在气垫上的女人问道。 “比你有用。”詹莎莎嚼着羊腿肉含混不清地回应，当看到徐罔文那张尴尬的脸之后，声音才缓和了一些：“徐教授，我没有贬低您的意思，无人机技术替代人出现在危险的环境下工作，已经成为时尚潮流，这架进口无人机续航能力超强，携带高分辨率照相机和录像设备，是探险寻宝的必备利器。” 徐罔文摩挲着头顶上仅有的几缕头发：“莎莎小姐脑瓜灵光，把高科技与传统文化相结合寻龙点穴，又用新潮玩意寻找目标，一定能成功，一定。” “您先别拍马屁，发现线索和找到宝藏是两码事，就跟您研究古生物一样，找到恐龙蛋不是本事，能让它孵出恐龙才算真本领。”詹莎莎嗤笑着坐起来，把最后一块羊腿肉放进嘴里，故作温柔地看一样徐罔文：“我说的对不？”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满脸堆笑的徐罔文心里在咒骂着詹莎莎尖酸刻薄，恐龙蛋化石要是能孵出恐龙才是怪哉。不过倒提醒他这女人不简单，看上去就跟恐龙似的，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电脑荧屏忽然闪过一团雾气，然后画面出现连续旋转，惊得詹莎莎从气垫上弹起来：“怎么啦？” 血影正在手忙脚乱：“无人机出现问题，可能是上面的风太大或是碰到什么东西失控了，我正在恢复。” 雪山上的风力足有七八级，当无人机飞到五六百米的时候无法保持平衡，而且在超出人的视线之后山上的情况不明，碰到山体坠毁再正常不过。尽管血影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再想挽救已经来不及了。 詹莎莎立即崩溃，放下手提电脑向前跑了几步急得一跺脚：“怎么会这样？！” 这架无人机价格昂贵，说明书上介绍能连续飞行两个小时，最大升空高度三千米以上。不过詹莎莎没有试验过，民用无人机只能在低空域飞行，否则就会有人请你去“喝茶”。这次雪山探险特意把它带来，本来期望它大展拳脚，结果刚飞到一千多米便折戟沉沙了。 血影显然有些始料未及，沮丧地放下遥控一屁股坐在地上，山上是悬崖峭壁，飞机不知道坠哪去了，想要寻找都不可能。 正当詹莎莎唉声叹气之际，楚枫和钱飞已经从山上下来，两人有说有笑，钱飞不明所以地伸出大拇指，表情夸张：“厉害了我的莎莎，无人机穿云破雾，找到线索没？” “关你什么事！”詹莎莎一定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脸色冷落地瞪着钱飞，眼泪打着转流下来。 钱飞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尤其是让詹莎莎这样泼辣的妹子掉眼泪，得遭到多大打击？扫一眼旁边的血影立即明白：发生“空难”了！ 硬件超强的无人机的确能升到五千米以上的高空，比较适合高山探险。但超过人的视距之后就无法操控了，最终的结局只能剩下遥控器做纪念了。 “快别哭了，花了脸可就不美丽了！”钱飞是大大的花痴，但这种小儿科似的劝慰好像对女人没有太大的作用，詹莎莎哭得梨花带雨。 詹莎莎显然接受不了事实，无人机对探索千米以上的雪峰情况帮助很大，它延伸了人的视觉，可以发现蛛丝马迹。楚枫也满怀期望地想知道云层之上是否有洞穴痕迹，还有那条山体裂缝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情况，但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我们开一个小会，舒妃、莎莎、钱飞和我。”楚枫漠然地转身向临时营地走去。 詹莎莎莫名其妙地望着楚枫的背影，脸色不禁紧张起来：“你们发现线索了？” 钱飞蹭了一下鼻子，满脸神秘地拍了一下照相机：“一会你就知道了！” 詹莎莎复杂地看一眼钱飞收起笔记本电脑，急匆匆地追钱飞。毋庸置疑他们发现了宝藏线索，后悔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初探，错过了激动人心的发现，而且还折损了无人机，追悔莫及啊！ 四个人的小会变成了五个人，舒妃为探险队内部团结起见，把徐罔文请来。 楚枫靠在战术背包旁边把古董弩的零件一个个卸下来又重新装上，眼角的余光扫一眼心思沉沉的徐罔文。一个搞生物的专家不安守本分参加什么探险？几次三番地追问过舒妃，只告诉自己徐教授博学多才，是一个很好的招牌。 意思是探险寻宝不能太暴露了，用徐罔文做挡箭牌，以考察高原生物种群情况为幌子而已。 钱飞俨然成了焦点，胖乎乎的手摆弄着数码相机，舒妃和詹莎莎围在旁边，而徐罔文则伸长了脖子不错眼珠地盯着相机五寸大小的屏幕，不时推一下黑边眼镜。若是在以往他早就提出问题质疑了，有了早上的教训之后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但古生物学者的好奇心注定他不能安分守己，看着钱飞笨手笨脚的胭脂露出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终于找到匕首插在“岩石”上的照片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照片上古怪的一幕，詹莎莎和舒妃都惊呼一声，不约而同地望向楚枫，期望得到解释。而楚枫却若有所思地望着谷口方向，不时闪过班杜尔汗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詹莎莎惊异地问道。 “往下看你就明白了！”钱飞又翻到了下一张，表情夸张地啧啧：“这就是楚爷发现的天梯，挂在悬崖上一千多年了，神奇不？” 照片上的岩石裂隙清楚地呈现在众人面前，随着裂隙的走向分布着圆形的黑色斑块，跟差匕首那个如出一辙。 舒妃凝重地点点头：“说明了什么？” “阿飞称之为天梯并不为过，沿着山体裂隙插入的圆木形成了迂回向上的阶梯，如果用绳索连接的话就形成了软梯。”楚枫紧皱着眉头：“绝对高度这七八百米之后是悬崖峭壁，无可攀爬，我们发现这个线索就下撤回来了。” 这是人为活动最直接的证据，千年不腐的圆木要比峡谷中的那些石头更能说明问题。楚枫笃信一千多年前的古人一定是这样架设软梯的，他们的智慧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忽然想起了奇骏无比的华山，乡民们在华山悬崖绝壁上开凿道路，岂是一个“险”字能说清楚的？ “这是一个无比重要的线索，请暴风给大家分析一下实际情况。”舒妃紧张地说道。她想立即将消息汇报给戴维，给千里之外的老板最大的惊喜。但理性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有什么好分析的呢？只能说明这座雪峰的确与众不同，有古人活动的痕迹而已。既不能说明骠骑宝藏藏在雪峰上，也不能确定是骠骑军的遗存。 楚枫清了清嗓子：“我们有必要理清一下思路，以确认我们的行动是否正确。两条线索指引我们到达这里，一条是莎莎偶得的措金鹦鹉樽和塔吉克商人的探险故事，另一条是山下塔吉克老人所赠的金丝锁魂。这两条线索相互印证，雪域高原的确存在宝藏。” 这两条线索缺一不可。措金鹦鹉樽出自雪山，说明这里曾经是唐人活动区域；塔吉克商人探宝故事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雪域高原存在唐代遗存无疑，二个是说明遗存的地点是在雪峰上。而赠送给楚枫金丝锁魂的塔吉克老人则是问题的关键，他的出现证明了詹莎莎讲述的传说是真的，即塔吉克商人探宝行动是真实的。 众人都专注地听着楚枫说话，生怕漏掉一个字。 “荒漠探险我们得到七星宝函，而那里是骠骑军军镇所在地，七星宝函所指引的目标位是萨坎多都督府，这条线索我们先放一放。”楚枫微眯着眼睛望着高远的蓝天和蓝天之下的雪峰，胸中豁然开朗：“金丝锁魂是盛放七星宝函的，两件宝贝上面的信息如出一辙。解读信息发现埋藏骠骑宝藏的人对北斗七星情有独钟，为詹莎莎寻找藏宝地提供了最初依据，并发现七星拱月的风水格局，由此判定此处为藏宝之地。” 詹莎莎不住地点头：“分析的对，如果没有七星宝函和金丝锁魂上面的星图，我是不会想到这个风水格局的，他们之间有内在联系。” 楚枫早就有过分析，两件宝贝一明一暗，一件流传在民间，另一件藏在秘密军镇地下空间。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复杂，他的猜测是求生者没有逃出生天，求死者大难不死。最根本原因是骠骑军兵分两路护送“圣物”，一路引开敌人血染黄沙，一路逃亡雪山不知所踪。 这就是历史，即复杂多变，又简单而清晰。所以，历史是矛盾的。楚枫发现自己似乎在无限接近历史的真实，曾一度认为是无限接近，现在只缺少验证。 “这是藏宝者有意留下的，七星宝函是骠骑军的遗存无疑，金丝锁魂与宝函是一体两面关系，经过此分析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楚枫微微停顿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视众人，最后与舒妃的目光相对：“骠骑宝藏就在上面。” 第四十章：雪域争锋（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楚枫理性地分析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但无一例外地都沉默以对。大概是因为成功来得太快以至于还没有反应过来。诚如詹莎莎所言：幸福来的太突然会迷失自我！ 专业登山装备还没有到，戴维答应派直升机空投的，已经把探险队的位置信息汇报给他了。要想攀登这座雪山绝非易事，最大的困难不是技术原因，而是人。舒妃有些口干舌燥，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这是探险队的绝密，不得外泄！”舒妃严肃地注视着众人，目光与詹莎莎相碰，有一种短兵相接的感觉。 舒妃的话说得很有意思，百里无人烟的雪域高原只有他们一支探险队，外泄给谁？表面上是在警告徐罔文，实际上是给詹莎莎听的。对于詹氏家族这位年轻貌美的“天师”级族长，舒妃时刻在提防着。 女人之间的斗争不动声色，却一针见血。 徐罔文红着脸低头不语，本来是舒妃亲自登门拜访请自己加入探险队，现在则成了“外人”。被人怀疑的感觉不太好受，不过徐罔文经常被人怀疑，从专业学术的生物理论到旁支副业的历史考古、探险寻宝，都曾经被人怀疑过。 就连找女人这种事别人都会给他贴上“老不正经”的标签！食色性也，孔夫子的这句名言对他而言不太实用。 楚枫收拾好自己的装备走出帐篷，忽然发现舒妃的保镖正坐在附近的石头上发呆，不禁眉头紧皱，以他的直觉这家伙有些不太正常！ 特种兵之间有独特的沟通方法，比如用枪。现在不太可能用这种过激的办法，虽然楚枫掌握着一些证据：这家伙的卫星定位仪丢了。卫星定位仪相当于詹莎莎的罗盘，是户外探险必备工具，怎么可能弄丢了？丢哪了？怎么丢的？ 雷桑说是在荒漠混战的时候丢的，但楚枫不相信。 楚枫淡漠地望一眼那家伙，举步朝他走去。 他是日本人，绰号“雷桑”，其他资料无。楚枫并不知道他高姓大名，只觉得这个欠揍的名字让他十分反感，日本人的名字都这么奇葩吗？作为一名超级特种兵，楚枫的血管里流流淌的是军人的血，“那种”思想从当兵那天就在楚枫的心里根深蒂固，以至于钱飞说他“天生反骨”。 还有山下那个保镖，叫“青子”，名字和人一样很怪异。按照钱飞的分析“青子”是黑话，锋利匕首的意思。估计匕首耍得能不错。不过楚枫还知道一种狗叫“青子”，学名“狼青”，性情凶猛，忠于护主。 楚枫面色冷肃地注视着雷桑，而对方也盯着楚枫。两人目光交汇之处似乎能冒出火星来。楚枫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直到雷桑将视线移开，这种莫名的对峙才算终了。 “楚先生，有什么事吗？”雷桑看着楚枫腰间挂着的古董弩，锈迹斑斑的弩身散发着沧桑之感，而精钢打造的弩箭却锋利异常，看一眼有一种被洞穿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想要碰一下，楚枫侧身闪开。 “空投地点选这里，注意接收。”楚枫转身离去，他不想多看雷桑一眼，虽然一路上彼此打过不少交道。 “我只听从舒小姐的吩咐，不过既然您下令，我这就去办。” 他的声音很冷，是那种高傲的冷。特种兵一向如此，如钱飞那样奇葩的特种兵少之又少。楚枫停顿一下，侧脸看一眼雷桑：“谢谢你，时间紧迫，务必在三天之内运上来。” 雷桑下意识地望向雪峰，眼中露出一抹惊异之色：“我尽力而为，但要取决总部能否及时跟进空投。” 楚枫点一下头，大步流星地向谷口方向走去。 舒妃站在帐篷外面向这边眺望过来，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他们在干什么？” “楚爷是急性子，想一步登天。”钱飞满脸堆笑地应道。 楚枫之所以单独跟雷桑交代空投运送登山装备的事情，有两个目的：一是催促尽快将装备运上山，二是故意透露发现宝藏的信息。其实完全可以通过舒妃部署这件事，但楚枫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要亲自试探一下雷桑的反应。 不出所料，雷桑对宝藏的关注让楚枫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舒妃选择STNS队员当自己的保镖是错误的选择。可以确定的是探险行动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第三行动组，即STNS佣兵队。 楚枫不知道舒妃方面为什么如此安排，行动组负责寻宝任务，增援组负责给养协调，STNS小组有什么作用？职业的敏感让楚枫意识到事情绝对没有想象那么简单，舒妃背后的实力人物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安排”。 这种布置“暗线”的行为已经触及了楚枫的底线。作为一名资深的特种兵，楚枫不喜欢阳奉阴违，虽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多的是“阳谋”，但不意味着他是奸猾之辈。 其实探险行动的诸多细节值得仔细分析，楚枫现在想起来颇觉玩味。 首先是人员组成，没有一个是专业探险人士：詹莎莎是职业天师，徐罔文是古生物学者，而自己是古玩店小老板，舒妃则是神秘公司的代言人。这种奇葩组合让探险队之间的关系更为复杂。其次是半路上遇到截杀，在千里无人烟的荒漠不会那么巧合地碰到另外一只探险队吧？而且对方的火力极强，实力不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楚枫心思沉沉地思索着，最合理的解释的是探险队内部出现内鬼。怀疑增援组的理由无非是在遭遇攻击之前，楚枫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而增援组是以直升机作为交通工具的，仅此而已。 第三个细节是神秘的第三小组。隐藏在暗处的STNS佣兵队即将浮出水面，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雷桑将向他的上司汇报。 之所以关注这些并非是杞人忧天。神秘的STNS是世界顶级的佣兵队，一次普通的探险行动何以重金雇佣他们？难道舒妃方面在担心什么吗？楚枫想起了一个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也许舒妃真的不知情，才导致探险队在阴谋之中艰难前行，这次探险的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班杜尔汗靠在谷口的一方巨石旁边正专注地擦拭着滚筒式微冲，见楚枫来巡视，立即起身：“枫哥，一切正常。” 楚枫举起望远镜观察一下谷内的情况，视线所及一片荒凉。 “你打过枪吗？” “以前摸过，没打过，更没碰过这种先进玩意。”班杜尔汗窘迫地看着楚枫：“什么时候结束任务？我想回家看看。” 楚枫苦笑一下：“不知道，也许三天后，也许三个月后。” “再不回去家里的以为我死在外面呢。荒漠向导的风险很大，经常死人的。出来的时候没有跟家里交代，所以……” 楚枫忽的想起了自己那间被砸得千疮百孔的小古董店，探险的初衷是赚点辛苦钱回去修缮一下店面，而不是向钱飞那样“改变人生”，自己的人生就是安于现状就好，没有那么大的抱负。 “这单生意做完你不用当荒漠向导了。”楚枫拍了拍班杜尔汗瘦削的肩膀安慰道。 发现雪峰“天梯”的消息弥补了詹莎莎损失那架无人机的痛苦，心情转瞬之间好了很多，正在和号称世界顶级“黑客”血影整理着有限的视频和照片资料，这些都是无人机坠毁之前拍摄的。 詹莎莎从照片里发现了那条带有“天梯”的裂隙，拍摄的角度和广度比楚枫拍的好许多，不禁心花怒放，无人机虽然坠毁了，但积累的经验很重要，为寻找真正的龙脉打下很好的基础。 血影正在回放航拍视频，詹莎莎在旁边仔细观看着，当播放到坠毁前几秒之际，画面上忽然闪现出一道强光。在詹莎莎的记忆当中，适时播放航拍视频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点，或许当时正在和徐罔文闲谈吧？ “那是什么？”詹莎莎吃惊地问道。 血影重新播放那段画面，并用慢镜处理一下。 无人机穿过厚厚的云层，水雾一般的流云似乎被搅动，呈现出一种唯美的动感。而雪峰上厚重的积雪清晰可见，然后就是那道神秘的白光！ “是积雪反射效果吧？”血影疑惑地看一眼正在专注看视频的詹莎莎分析道：“我没有超视距飞行操控经验，当飞机穿过云层的时候失去了方向判断，机器应该是逐渐靠近山体积雪飞行，阳光反射积雪所致。” 白光之后的画面便是无人机坠毁的时候拍摄的，画面旋转着闪过。 “再播放一遍！”詹莎莎对血影的解释表示认同，但她认为飞机追回之前已经在云层上方飞行了两分钟，那道白光出现之后便坠毁了，他要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血影又回放一遍，并将画面定格在白光闪现的瞬间。詹莎莎盯着画面不禁眉头微蹙起来，白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她不确定。按照经验判断，云层所处的位置是雪峰的中部位置，并没有到达峰顶。也就是说云层笼罩之处的山体全部是积雪，甚至是冰。 难道是冰晶反射所致？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两声凄厉的鸣叫，一只雄鹰在天空中盘旋而过。詹莎莎立即从战术背包里取出牛皮护套搭在胳膊上，打了一声呼哨，那只大鸟开始急速下降，最终落在她的胳膊上。 是詹莎莎专门训练的海东青。“海东青”的学名叫鹧鹰，满语为“雄库鲁”，亦即世界上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被喻为“万鹰之神”。传说一万只鹰凖当中才能出现一只“海东青”，神奇之极。 詹莎莎取下海东青腿上上的信筒，震动一下胳膊，海东青振翅飞走。 打开信筒倒出里面的纸卷展开，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山下命案，注意安全！ 詹莎莎张大了嘴巴，信是二叔写的，说明第二小组已经抵达山下的谷地，怎么会发生命案？谁被杀了？难道第二小组内部出现纷争了吗？不可能的事，第二小组仅有四个人：二叔，老夫子，拜努尔，保镖青子。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第四十一章：雪域争锋（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恐惧源与本能。当詹莎莎看到“命案”两个字的时候，面色苍白玉手发抖，惊恐地环顾四周，下意识地把纸条团成一团，慌不择路地向谷口跑去。 这也是女人的本能。当女人受到恐惧威胁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可靠男人的保护，而詹莎莎首先想到的便是楚枫。她只想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他，大脑一片空白，一头撞在了钱飞的身上，险些摔倒。 “疼死老子了！干嘛慌慌张张的？”钱飞夸张地捂着胸口大喊一声。 詹莎莎感觉撞到了一堵肉墙上面一样，一下弹了回来，见是钱飞，立即抓住他的胳膊，语无伦次：“飞哥飞哥，暴风跑哪去了？山下出大事儿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探险队情况危机，快带我找暴风去！” 钱飞先是一愣，上下打量着女人，以为她尿急呢，光天化日之下能发生啥事情？天高皇帝远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迷路吗？不过钱飞察言观色的功夫的确一流，一看女人的眼睛便知道真的有事了，慌忙指着谷口方向：“楚爷去巡查峡谷了，我跟你一起去找！” 两人急匆匆向谷口方向跑去。 雷桑被楚枫的举动惹得有些恼怒，虽然两人没有发生直接冲突，但心里还是不爽，正准备找舒妃汇报此事的时候，却看见钱飞和詹莎莎神色慌张地跑了过去，不禁疑惑不已。正在这时候，耳机里响起青子的声音。 “雷桑，那个老头没有交代，我宰了他。” 雷桑震惊不小，下意识地按了按耳机：“笨蛋！哈德尔没教你怎么做吗？！” 耳机里传来一阵忙音，雷桑将衣领立起来掩住耳机，心神不定地匆向帐篷走去。 舒妃靠在战术背包旁边正在看数码相机里面的照片，雷桑忽然闯进来站在门口。 “有什么事儿吗？”舒妃放下数码相机看一眼雷桑柔声道。 “老板，暴风命令空投地点选在临时营地，三天之内务必送到，请您联系总部支援吧。”雷桑注视着舒妃的眼睛说道：“我担心海拔高度太高，营地目标范围过小，他们发现不了。” 舒妃微微点头，略思索一下：“按照暴风的意思办，我已经联系总部了，戴维答应立即起运货物，估计明日便可送达。另外，暴风不会命令，你要尊重他，他是探险成功的保障。” 雷桑对舒妃带有训斥的语气有些不满，他尽到了一名保镖应尽的责任，她不应该以这种口吻跟他说话。不过他还是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知道了老板，还有一件事，青子传来消息，那个塔吉克老头被杀了，就在昨天。” 舒妃一愣，心绪复杂地看一眼雷桑：“与我们有关吗？如果无关就不要太过关注，心无旁骛完成任务才是本分，知道吗？” 雷桑犹豫一下退出帐篷。 塔吉克老人怎么会被杀？凶手是谁？想要干什么？这件事与探险队有什么厉害关系吗？舒妃沉思着把相机中的所有照片全部删除。 她有一种预感：山雨欲来！ 楚枫展开揉皱了地纸条看一眼上面的字，本就冷肃的表情变得寒气逼人：“阴魂不散！” “你确定是在荒漠袭击我们的那伙儿？”詹莎莎注视着楚枫，忽的想起早上的事情，他已经预见到探险队处在危险之中了，并提前做好防范，也许这就是暴风与众不同之处。 诚如楚枫所言，探险队不仅要克服自然环境的危险，更要与对手斗智斗勇。让人郁闷的是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对手是谁，但楚枫知道，围绕“骠骑宝藏”的争夺将会白热化。塔吉克老人被杀的消息让探险队陷入危险的境地，众人至此才明白楚枫的担心并非是杞人忧天。 夜晚降临，温度骤降，寒风刺骨，孤零零的帐篷被风吹得呜呜作响。帐篷里面燃着篝火，微弱的火苗不断跳动着，犹如午夜精灵一般。楚枫拨弄着篝火，火星子乱窜，瞬间湮灭。 楚枫想起与塔吉克老人彻夜纵酒长谈，从他的话中可以分析出来端倪：他年轻的时候曾经给塔吉克商人当向导，应该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但老人以“时间久远忘记了”为由没有透露出来。如果此行找不到宝藏位置，楚枫一定会想办法让老人开口，现在则完全不可能了。 恶劣的环境让舒妃始料未及，也让养尊处优惯了的詹莎莎感到有些绝望。她想洗一个水澡，然后倒一杯红酒点一根红烛慢慢品味，或者是去酒吧喝酒放纵通宵，享受本应该属于女人的生活。但眼下只有喝西北风的份，食物和饮水还能支持一天，如果再没有给养的话，探险队将陷入绝境。 詹莎莎捧着笔记本电脑盯着被定格的画面，许久没有说话。 钱飞把所剩不多的二锅头递给楚枫，起身拎着滚筒式微冲扫一眼众人：“我去谷口看看班杜尔汗，那小子实诚，千万别出什么事！” 楚枫微微点头，举起瓶子皱了一口大口，一道热线直冲胃里，舒妃递过来一块羊肉，放在嘴里刚要咀嚼，才发现被冻得硬邦邦的，骨头一样。 “总部反馈回信息，飞机昨天中午从补给基地出发，明日清晨实施空投，大家做好接收准备吧。”舒妃歉然地看着楚枫：“暴风，如果有装备的话你有多大把握登上去？” 这是一个现实问题。云层之上情况不明，如果是空欢喜一场登上去有什么用？但一切迹象表明，雪峰之上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也许隐藏千年的骠骑宝藏就此重见天日，那段失落的传说会被证实，也算完成了祖先的心愿了。 “先摸清上面的情况再说，如果确定，你和莎莎也要登上去，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谢谢你的理解。”舒妃心下激动，一抹潮红浮现脸庞，不想因宝藏问题而让探险队分崩离析，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有这种可能，但只要楚枫有这种想法就好。舒妃望向莎莎，征询她的意见。 “我没意见。”詹莎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把电脑转过去，正对着两个人：“无人机升到了云层之上拍摄的画面，然后就坠毁了，你们看一看。对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贵公司是不是应该赔偿我一架无人机呀？” 舒妃莞尔一笑：“没问题！” “一言为定？我那架可是进口的，价格可不菲呢。” “一言为定！” 詹莎莎兴奋地起身靠近楚枫，冻得不太好用的玉手扶着楚枫的肩膀，柔声道：“好好看看这段视频，也许会有奇妙的发现！” 视频是从无人机穿越云层开始到坠落的过程，时间不到两分钟。楚枫和舒妃还是第一次观看，雪峰美景不必细看，在出现那道白光之际，詹莎莎把画面定格：“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白光？” “是阳光反射所致，拍摄角度的问题。云层内有大量冰晶，会反射阳光，当无人机在飞行中的移动的时候，相对速度很快，就会出现这种现象。”徐罔文站在舒妃后面的角落里，推了推黑边眼镜不屑地说道。 “血影也这么解释的，但我认为不对。”詹莎莎凝重地摇了摇头。 舒妃凝神看着画面：“徐教授的解释很专业，也很合理。哪里不对？” 詹莎莎看着楚枫，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画面，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严肃得吓人。玉手下意识地拍一下他的肩膀：“怎么样啊？你倒是说话呀！” 那道白光来的很突然，就如一柄锋刃突然出现在镜头前似的。楚枫对自己的想象力感到有些可笑，那里怎么会有“锋刃”呢？徐罔文的解释是最合理的，但楚枫的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从画面周围的环境的看，这是雪峰的北侧，原因是穿越云层之前的明暗对比十分强烈，北侧不可能有直射的阳光，即便存在冰晶也不会产生这种反射效果。另外云层是流动的，飞机也是移动的，两者存在相对速度差，会影响航拍效果。”楚枫严肃地看着画面：“退一步而言，反射要有光源和反射面，光源是阳光，反射面是什么？冰晶反射不会产生聚焦的效果，除非是一道冰墙。” 简单的画面蕴藏着丰富的信息，需要锐利的眼光和缜密的思维去发现。很难有人像楚枫这样的洞察力，作为一名超级特种兵，这是他用八年的时间磨练出来的。 “而这种反射效果十分特别！”楚枫“唰”地拔出匕首，亮光一闪而过，惊得詹莎莎目瞪口呆，楚枫轻轻地放下匕首，淡然地看一眼詹莎莎，苦笑一下：“就是这种效果。” 詹莎莎拍着胸脯：“你吓到我了呢！” “对不起，我有点小激动。”楚枫歉然地看一眼詹莎莎，收起匕首：“这道白光很柔和，但出现的很快，一闪而过。说明两个问题，一是那里本身就有光反射，而飞机移动速度很快就会形成这种效果；二是反射光的媒介是冰，但里面有比冰更亮的东西。” 詹莎莎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最关键的是楚枫那句“冰里面有东西”！ “我们找到最直接的线索了！”詹莎莎毫不犹豫地甩掉了笨重的登山服，里面穿的是紧身红色羊绒衫，前凸后翘不可方物。 就在楚枫毫无提防之际，一枚香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如果钱飞看到这个场面的话，一定会一蹦三丈高：这才叫幸福来的太突然呢！楚枫的身体有些僵硬，长这么大从没有被漂亮女人亲过，一时有些发蒙。钱飞那厮经常这么干，从自己兜里拿钱挥霍之前。 舒妃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莎莎热情似火，我们的暴风有些受不了了呢。不过我还没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吃醋是女人的天性，即便是临时组成的搭档，舒妃对此也有些耿耿于怀。仿佛藏在心底的幸福在瞬间就被詹莎莎给打碎了。 詹莎莎满脸羞红地穿上羽绒服，打了个喷嚏，被烟熏得泪眼婆娑，但兴奋还没过劲，把秀发塞进帽子里，戴上口罩，全身捂得严严实实。 “我也说不好，总之暴风的意思是北坡存在异常，也许会有冰洞之类的，拭目以待吧。”詹莎莎收好笔记本电脑，麻利地钻进了睡袋：“我要休息了，累得快散架了哦。” 楚枫平复一下心绪叹息一下：“只有登上去才知道，明天见分晓吧。我去谷口换阿飞，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雪域高原的夜很美。 寥廓星空近在咫尺，弯月高悬于天际，巍峨雪山绵延起伏，给人一种原始的沧桑之感。也许一千多年前在这样的夜里，唐军士兵面对此情此景，会想到千里之外的家，想到让他们魂牵梦绕的大唐。 但他们终归是回不去的，这是宿命。 莎莎对自己的分析理解得并不全对，雪峰上必然存在冰洞，但那道白光显然并非冰墙反射的，而是一柄陌刀。楚枫已经洞察到隐藏在白光里面的一股杀气，那是嗜血的陌刀特有的气质，能感觉到刀锋上的冰冷。 千里之外的补给基地内忙碌异常，詹姆士正在指手画脚地吩咐手下装货，忙得不亦乐乎。戴维靠在躺椅上冷眼望着詹姆士的背影，眼中露出一股煞气。身为探险行动增援组的负责人，他不禁没有及时联络行动组，还在天堂客栈寻欢作乐？如果然让老板知道的话，他会死得很惨。 戴维接到舒妃的汇报后，征得老板的同意后亲自出马，而STNS小组反馈回来的消息显示，他们已经抵达帕米尔高原既定的位置，探险队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哈德尔做的不错，不愧是世界顶级佣兵队的头儿，戴维思索着是不是该给他家酬金呢？ 第四十二章：雪域争锋（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拂晓时分，运送装备给养物资的直升机准时地出现在临时营地上空，探险队员悉数出动，望着空中的直升机欢呼不已。舒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最担心的给养问题终于妥善解决了，探险队可以心无旁骛地执行任务，心情也自然好了许多。 定点空投是一项技术活，尤其是在环境复杂的雪域高原，一不小心就会把货物扔进万丈深渊或是雪沟里面，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钱飞和雷桑负责地面联络，导引直升机尽量靠近营地前方的宽阔地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空投成功。 对讲机里传来詹姆士的声音：“这鬼地方会让我做恶梦，这辈子来一次就够了！亲爱的舒妃小姐，祝你探险成功。” 直升机盘旋而去。 “祝你一路顺风！”钱飞冲着天空声嘶力竭地喊道。 坐飞机是不能“一路顺风”的，钱飞是在诅咒那个混蛋，因为楚枫怀疑他是“内鬼”的缘故。 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将物资运到临时营地。货是按照楚枫提供的清单配备的，主要是食物和登山装备。食物的种类繁杂，除了必须的干粮之外，其余都是高热量的食品，还有几瓶二锅头，几乎把一间杂货店搬到了山上。 楚枫仔细地检查专业登山装备，品类十分齐全：大冰镐、雪仗、氧气面罩、冰爪、安全带、上升器、救生绳等等一应俱全，全是名牌货。不过对登山比较陌生的楚枫而言，最有用的莫过于救生绳和各种固定扣，其他装备可有可无，自己不是来攀登朱峰的。 “感觉怎么样？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早餐过后我们就开始行动，先初探一下情况。”舒妃关心地看一眼楚枫问道。 楚枫满意地点点头，把救生绳、急救包和氧气面罩挑拣出来放在战术背包里：“轻装初探，不能负重过多，我和阿飞打头阵，你们负责地面支援。” “楚爷，登山的事儿先放一放，喝一杯御御寒再说，还怕宝藏跑掉不成？”钱飞左手拎着二锅头，右手抱着火腿罐头跑过来：“今天的早餐是最丰盛的，比在雍王府那顿还香！” 一提起“雍王府”，舒妃的脸色不禁一红，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楚枫，给她的印象是此人桀骜不驯，没想到接触时间长了才发现他是个好男人！ “不能喝酒，不能吃太多，一会上山。”楚枫夺过钱飞手里的二锅头，打开放在鼻下闻了闻，酒香扑鼻。 钱飞讪笑一下也闻了闻：“看着眼馋无福享用，酒是好东西啊，跟女人似的，有的烈有的柔，但喝起来都会醉！” “学会品味人生了？时间紧迫，少发点感慨多想想任务吧。”楚枫太了解钱飞了，在男人面前他是爷们，在女人面前就成了“娘们”，附庸风雅无病呻吟，其实满脑子女人。 多日没有享用正常餐食的探险队员们终于可以大饱口福了，边吃边谈论登山的细节问题，诸如地面通信、安全救护、阶梯跟进等等，能想到的都考虑周全，行动起来才会胸有成足。舒妃借机做好了安排。 但楚枫心下明白，任何预想都代替不了实际，想要探险成功必须做好失败的准备。因为在绝对高度八百米地带就是悬崖绝壁，而且不知道山体裂隙的走向究竟怎么样，如果是在北侧就太危险了，下面是无底深渊。不过对于经验丰富的楚枫而言，最大的困难不是登山技术问题，而是始终阴魂不散的对手。 天气出奇地晴好，正是登山的好时机。楚枫和钱飞仔细检查随身携带的物品，由于是初探，没有携带太多的累赘，望远镜、步话机、照相机和救生包必备，除此之外便是个人专用的设备，刀、飞爪、救生索之类的。 山脚空地上，众人围成圆圈，以特有的方式给楚枫和钱飞“壮行”。这种带有仪式色彩的行为可以增加内部团结，虽然探险队内部没有看起来那么和谐，但大家都对今天的初探行动都充满期待。毕竟一路上闯过太多的困难，经历了太多的风险，能走到这一步实属来之不易。 “出发！” “走！” 不是诀别胜似诀别，两个人都知道今天的行动意味着什么，目标不是登顶，也不是征服自我，而是玩命。当一个男人决定去玩命的时候，男性荷尔蒙是否会升高呢？答案是肯定的，因为钱飞感觉有一种难以自持的兴奋。 探险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舒妃负责全权指挥自不必说，詹莎莎负责瞭望和通联，班杜尔汗和雷桑负责安全防卫，血影负责地面通信保障。徐罔文的责任尤为重要：做饭。 徐罔文郁闷得想撞山，撞他个七晕八素好彻底歇菜。昨天半夜他还雄心勃勃地算计着能不能跟随登山呢，现在可好，捞了个“厨子”的活计。不过他并没有表达出不满来：第一个吃螃蟹的未必是好事，笑道最后才是沧桑正道！ “你们还没吃过一个生物学家做的大餐吧？今天我露一手！”徐罔文挽起袖子夸张地笑道，他要为探险队的和谐做点贡献，第一件事便是点燃酒精炉烧开水，然后便凑到血影边上看登山直播。 全副武装的钱飞带着的头盔上安装着无线视频器，摇头晃脑地跟在楚枫后面，导致画面来回晃动，看得徐罔文真有点七晕八素了。 征服一座雪山是钱飞当兵时候的梦想，在高原拉练的时候时常望着天际的雪峰发呆，想着复原之后有时间登上去，结果事与愿违。跟楚枫混了三年，梦想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做了一件跟雪峰沾边的事儿，那就是做梦。 五百米以下没难度，两个人有说有笑便踏在脚下了，到了昨天初探的位置后，又看到巴掌大的裂隙里面的乌黑的圆木，楚枫情不自禁地将匕首插在上面，似乎成了一种“仪式”。仔细观察裂隙的走向，结合昨天拍的照片显示情况，基本可以确定千年前的“天梯”是迂回向上的。 前人走过的路具有现实指导意义，楚枫打算实打实地沿着这条路爬上去，没有其他想法。这是一段特殊的“路”，千年之前的祖先曾经走过的“路”，而现在又有人重走这条路。楚枫忽然发现自己产生了一种神圣的“家国情怀”，那是对骠骑军的尊崇和敬仰。 而他，是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 “阿飞，知道骠骑军为何把宝藏埋在这里不？”楚枫心思沉沉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似有万丈豪情从心底升腾起来，可以想象当初他们用石头击退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之后，义无反顾地登山雪山的情景，让楚枫热血沸腾。 “几个意思？您笃定骠骑宝藏在这儿？” “詹莎莎的无人机拍摄到了陌刀。他们以为是云层冰晶反射光，但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骠骑军还在上面！”楚枫热切地仰望着高耸入云的雪峰，那种奇异的感觉产生之后就没有消退过，在梦中还在回忆着那道森寒的刀光。 钱飞擦了一把热汗，伸出大拇指想楚枫晃了晃：“我信，您是骠骑的后裔，铁定有某种预感，按照科学的解释，这叫记忆转移，您血管里淌的是骠骑的血！” “你小子别给我戴高帽，注意脚下踏稳当了再迈步，步子迈小点，别把蛋蛋扯了。”楚枫把十八米长的飞爪绳索馈成一团斜跨在肩上，用刀在岩石上划了一下，岩石上只留下一条浅浅的印痕，说明石头非常坚硬，不是花岗岩就是玄武岩。 “楚爷，您还不知道我的能耐？我徒手都能上一千米！”钱飞嘴硬，但肥胖的身体想要在狭窄的空间灵活移动的话，着实得小心点，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看一眼都后悔那种。 两人在六百米处休息了五分钟，补充一下能量，主要是巧克力和水。正午的阳光十分充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很舒服的样子。但钱飞却舒服不起来，体力消耗巨大，热汗直流，五六级的山风劲吹，直接把热量带走，身体湿冷湿冷的，好在里面穿的是吸汗保暖衬衣，抵御着寒冷。 山体裂隙自然向周围蜿蜒，但主裂隙的走向并没有改变，始终是沿着四十五度角蜿蜒向上。裂隙里面每隔三米多远便插着一根圆木，但奇怪的是原木上并没有留下绳索之类的痕迹。 楚枫把就近的圆木周围裂隙空间清理一下，才发现上面对称打着“十字”圆孔。这是固定绳索的最直接的证据。仔细观看圆孔似乎有碳化的痕迹，楚枫不禁心下一沉：软梯废弃之后被烧了吗？ 不得不说这是保证宝藏最好的办法，“釜底抽薪”，断了上山的路。被烧过的圆木碳化之后脆弱不堪，难以承重，如果有人想从这里如法炮制爬上去是不可能的。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骠骑军自断了后路！ 两个人在沉默中小心地向更高的位置攀爬，随着高度的提升，空气更为稀薄，每一次呼吸都比较困难。绝对高度虽然不到一千米，但海拔高度超过了五千五百米，高原反应也随之更加强烈。 楚枫的体力十分充沛，身体平衡性要比钱飞好得多，得益于在部队的锻炼，但也跟他在开古玩店时候每天雷打不动地打拳踢腿有很大关系。反观钱飞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肥胖的身体穿上厚重的登山服，整个一个“大熊猫”，虽然体力尚可，也有些吃力。 钱飞把楚枫锻炼的时间用在喝酒和泡女人上面了，现在看来有些得不偿失，胡吃海喝让身体机能退化，最关键的是妞还没泡到。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终于抵达一千米的位置，让钱飞欣喜若狂的是竟然有一个小平台！ “楚爷，可快点休息一下吧，我都快虚脱了！”钱飞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岩石气喘如牛。 楚枫却高兴不起来，裂隙向北侧延伸之处便是悬崖绝壁。令人惊奇的是，一千米以上的山体如刀削一般，完全没有攀爬的可能。苍茫的雾气就在头顶上缭绕，视距之内似乎露出积雪的影子。 平台是人为打造的，凿痕均匀清晰，即便是临时休息的地方也做的很精细，而平台外侧的岩石上有方形的孔洞，应该是搭建栏杆的。楚枫把一小块地面清理出来，抚摸着凿痕，有一种沧桑之感。 “不出所料的话，上面还应该有缓步台。”越接近目标，楚枫的心里就产生一种莫名的激动，诸多疑问在心底翻起来。碳化的圆木软梯、清晰的缓步平台还有云层之上闪过似乎是陌刀的白光，这一切都说明这里就是骠骑军的藏宝之处。 “骠骑宝藏”的传说并没有淡出寻宝者的视线，始终吸引寻宝者觊觎。有多少人为此葬身黄沙尸骨不全？又有多少人为之疯狂？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塔吉克商人已经发现了宝藏所在地，但也折戟沉沙被雪山埋葬。 对讲机里传来詹莎莎的声音：“暴风，阿飞，情况怎么样？” “已经抵达一千米位置，这里有人工平台，稍事休息后继续。OVER。”钱飞把对讲机收好，用刀清理平台上的碎石，忽然发现凹凸不平的岩石上似乎刻着什么图案，慌忙拿出相机咔咔两下：“刻的是什么玩意？” 是鸟虫文。楚枫看一眼便认出与荒漠军镇地下机关墙上的鸟虫文自相似，“金丝锁魂”里面也有这个。这是骠骑军特有的联络密码，早已经失传。楚枫思考着任务完成之后应该请教懂鸟虫文字的专家解读，到底传递着什么信息呢？ 有一点可以确定：来对地方了！ 第四十三章：雪域争锋（四）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地面临时营地上，舒妃在望远镜里观察着登山情况，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到现在为止初探行动很顺利，没有发生昨晚预想的那些困难，舒妃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走到詹莎莎旁边：“如果顺利的话，明日可正式登上去了，我有一种强烈的期待感，价值连城的宝藏正等着我们去敲门。” “想法不错，不过不太可能。”詹莎莎的眼中有某种担忧之色应道，几十年前塔吉克商人探险失败的故事时刻提醒着她，登山容易，得宝藏难上加难。传说里没有探险失败的原因，但自从那之后，骠骑宝藏的故事便流传开，为什么直到今天也没有人再次探寻？ “为什么？”舒妃对詹莎莎的回答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现在天时地利与人和俱全，没有理由失败。 “因为不可预知的原因。”詹莎莎拿起对讲机再次确定两人的情况，然后靠在战术背包旁边，拿起一杯“冰红酒”润了润喉咙：“贵公司是专业探宝公司，据说探险无数，但成功率几何您比我清楚。” 舒妃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老板组织过多次探险寻宝行动，这次的规模不是最大的，但很有可能是最成功的。因为到目前为止，所投入的资源很有限，但回报很有可能是最高的。她期待宝藏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也许远在千里之外的老板已经准备好了美酒和鲜花。 “詹氏家族之所以参与这次行动，是因为暴风的缘故，如果没有楚枫，我相信不会跟贵公司合作。”詹莎莎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微笑：“我们差点成了敌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赚取一点劳务费是次要的，验证我的最新研究成果才是正道。” 她的“研究成果”舒妃早已领教过，大而言之是将古老哲学思想与现代高科技结合起来，小而言之是“走捷径”，节省脑力而已。难道这是“天师”行当的流行趋势吗？ 就在两个女人说话之际，徐罔文忽然惊呼一声，舒妃和詹莎莎慌忙跑了过去，徐罔文面色苍白地指着屏幕，半天没说出话来。 山体的北侧，陡峭的岩石犬牙交错，在接近悬崖绝壁之处突兀出一块硕大无比的岩石，形成了“鹰嘴”的造型，凹进去的部分形成一个局促的空间。 这就是楚枫判断的“缓步台”？不过不是人工的，而是天然形成的。 平台上有两具被风干的尸体，一具面部朝下，另一具仰面朝天，干瘪的脑袋被摔碎之后又风干，呈现出一种让人作呕的状态。尸体上的登山服已经零碎，后面黑色的背包还算完整，让楚枫惊异的是两个人是用安全绳连在一起的？可以相见当时的状况该有多惨烈！ 一根立着的岩石上面挂着楚枫的头盔，摄像装置正好直对着两具干尸。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一念之间就丢了卿卿性命啊！”钱飞围着尸体仔细观察一番，煞有介事地敬了个军礼，算是对两位勇士的哀悼。 楚枫瞪一眼钱飞，用刀割断尸体后面背包的袋子，钱飞立即把背包取下来，由于时间久远，背包虽然没有风化零碎，但也是千疮百孔了。 “从衣服的样式看是五六十年代的款式，外族人无疑，或许就是那位塔吉克商人也说不定。”楚枫扫一眼其中一具干尸的手，黑色干瘪的手握着拳伏在胸口的位置，可以想见弥留之际是多么惨烈和痛苦。 钱飞用匕首划破背包，倒出里面的东西：破旧的纸质地图，看不清字迹的罗盘，风干成褐色的面包圈，摔得憋下去的铝壶，还有一张用来包面包圈的报纸。基本都是登山必需品，对钱飞而言没有太大价值。 楚枫想把把报纸展开却立即碎裂，只好仔细看报头的位置：1957年？ 也就是说他们是在1957年来此处探险出事的，楚枫掐指一算已经过去近五十年了，山下的塔吉克老人今年七十八岁，当时他应该21岁，正当年轻。从这点判断，老人没有说谎，这两具尸体也是塔吉克商人无疑了。 就在楚枫收集相关线索的时候，钱飞正在“研究”那具干尸放在胸前的手，把手指上看不颜色的戒指给“摘”了下来，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上面的血渍尸油以及其他污秽蹭掉，露出金灿灿的光泽。 “老子把寻宝的宝贝给寻到了，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钱飞把戒指套在自己的中指上，举起来向楚枫炫耀着。 “你小子就不能有点恻隐之心？”楚枫不知道说什么好，钱飞的人品本质不差，但在“外财”方面显得不够大度。经常把“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口头禅挂在嘴边，尤其是从自己的兜里拿钱的时候。 钱飞嘿嘿一笑：“楚爷，您这就不懂了，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不与之我不取之，咱们来干嘛来了？再则我可不是白拿他东西，少不了把他们埋了少受暴尸荒野的痛苦。” “怎么埋？背下山啊？省点力气吧！”楚枫对钱飞的理由嗤之以鼻，摘下头灯带好，拿出对讲机：“我们已经到达雪山北侧，发现两具五十年多前探险者的尸体，OVER。” “先别OVER啊，让他们看看环境，别以为咱吃着火锅唱着歌就找到宝藏了！”钱飞拿过对讲机笑着说道：“您老仰头看看天，低头望望悬崖，我保准那二个娘们吓晕圈了。” “鹰嘴崖”的险要超出了楚枫的想象：巨石突出悬崖之外，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平台狭窄得容不下两个人身位，最关键的是头顶的巨石距离平台有二十多米高，无论是向上方看还是向下面看，都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楚枫伸出大拇指：“你是这方面的行家！” “这叫情商，你不懂。”钱飞深沉地向山下汇报情况，几乎所有细节都交代了一遍，却把“捡”戒指的事情省略掉。 詹莎莎惊悸地拍了拍胸脯瞪一眼徐罔文：“吓死我了，以为发生什么不测了呢，下次您能不能先给个提示？少见多怪！” 徐罔文梗着脖子窘迫地干笑两下：“我还以为两个大活人转眼就变成干尸了呢，谁知道是这个情况？不过也够吓人的，好在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舒妃表面上沉稳自若，实际心里跟詹莎莎一样。当她看到画面上的干尸的时候，第一感觉是恐惧，然后是莫名的惊喜：一切迹象表明与骠骑宝藏越来越近了！ 听完楚枫和钱飞现场直播式的汇报，所有人都冷静下来。触目惊心的环境让舒妃始料未及，本来以为跟其他雪山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有超强的耐力和技术完全可以征服，熟料竟然存在“鹰嘴崖”这样险恶的环境？ 钱飞说到做到，把两具干尸移到靠近山体岩壁一侧，虽然没有入土为安，但总比“天然死”强了许多。他在考虑任务结束之后把他们运下去给埋了，内心也安稳一些。 想要征服“鹰嘴崖”绝非易事。楚枫仔细观察了几遍前行的路径，才发现这里似乎成了绝路。鹰嘴崖的一侧便是悬崖绝壁，上方是近二十米高的巨石，想要通过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用二十米高的梯子，另一个是用扣子固定安全绳爬上去。 二十米高的梯子没有，只有固定扣和安全绳。 不过现实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要想登上“鹰嘴崖”势必有一个身体悬空的过程，这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况且固定扣要固定在岩石上，能承受住一百八十多斤的重量吗？ 钱飞靠在岩壁上抚摸着戒指发呆，楚枫则琢磨着该如何攀上鹰嘴崖，行动陷入停滞。 那条裂隙在此之前便“爬”到鹰嘴崖上方，具体走向不明。难以想象一千多年前的骠骑军在没有现代登山装备的情况下，是怎么上去的呢？楚枫在琢磨这件事。这种情形与绝壁“攀岩”类似，对专业人士而言没有太大的难度，只要选好固定支撑位，应该有机会上去。 楚枫把十八米飞爪摘下来，目测鹰嘴崖的距离，又接上一段绳索，在绳索上每隔几尺的距离打上死结。现在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上去了，很暴利那种。 “楚爷，没必要这么玩命吧？”钱飞一眼就看出楚枫的目的，他想借助飞爪施展“飞檐走壁”的功夫，以前见他练过，可那是在楼房上面，现在是在悬崖绝壁，不可同日而语。摔下来不是开玩笑的，死无葬身之地啊！ “富贵险中求，寻宝就是玩命。”楚枫望着突兀的岩石，飞爪在手中飞速旋转，在某个瞬间突然出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飞上岩石，然后缓慢收紧绳索，感觉一下力道，凭经验判断，飞爪已经稳稳地抓住了岩石。 钱飞擦一下额角的细汗，用力拽了拽绳子检查是否牢固，发现没问题之后才放下心来，表情复杂地注视着楚枫，两人不由自主地拥抱一下，钱飞拍了拍楚枫的后背，彼此心照不宣。 “咱的小店还等你回去装修呢，千万注意点。”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们了？玩命不是为了钱，老祖宗在上面等着呢。”楚枫说不出冠冕堂皇的话，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需要说，一个眼神两双拳头足矣。 楚枫脱下厚重的登山服，周身上下收拾利落，做几个热身动作活动开筋骨，一把抓住绳索，回头向钱飞打了个手势，纵身一跃身体离地，双臂在绳索之间快速移动，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看得钱飞瞠目结舌。 绷直的绳索在楚枫的手里成了“软梯”，一口气便攀爬到近二十米高的“鹰嘴”岩石下方，用了不到二分钟时间。钱飞握着拳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楚枫，紧张得牙关紧咬满脸通红，最大的考验是如何“翻”上去。 越接近目标难度越大，双手用力的部位紧紧是拇指粗细的绳子，而一百六十多斤的体重全部维系在上面，危险可想而知。 山下临时营地，众人屏住呼吸盯着屏幕，都为楚枫捏了一把汗。犹豫画面是戴在楚枫头顶的视频装置传送的，特别真实。当楚枫悬停在岩石之下的时候，詹莎莎紧张得捂住了眼睛，从指缝里看着楚枫，眼泪不争气地无声流下来。 楚枫用双腿缠住绳子，以减轻手部的负担，整个身体悬停在空中，大口地喘着粗气，尽量保持身体平衡。悬停的时间不能过长，以免发生意外。 岩石表面粗糙不平，比较适合攀爬，楚枫扫一眼便选择了两个抓点，想好了一套自救方案，如果发生意外可以补救一下。这种考量是楚枫的一贯风格，他不会做无谓的牺牲，只有在确定方案可行后才会行动，而且义无反顾。 楚枫腾出一只手搭在岩石上，身体的重心立即转移，另一只手也移动过去，双臂和腰间同时发力，隐藏在体内的爆发力瞬间爆发，身体如炮弹一般冲上了“鹰嘴”岩石，就在一瞬间，双手在看准了的抓点快速移动，整个人轻飘飘地“飞”了上去。 有人管这种功夫叫“轻功提纵术”，但那是下盘功夫，楚枫完全依靠的是上肢惊人的爆发力冲上去的，中间没有一秒停留。 看似轻松的翻越实则耗尽了楚枫所有的力气，躺在冰冷的岩石上充分放松的身体犹如被掏空了一般，急促的喘息让头部眩晕减轻了许多，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纯净的蓝天和壁立千仞的雪峰！ 感受着身体落地的踏实和冲上二十米高的悬崖的惊喜，楚枫闭上眼睛，意识还停留在身体悬空的刹那间。如果没有超凡的体力和经验，如果没有绝佳的细节考量，任何一秒钟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楚爷——楚爷！你是全宇宙超人……你不是人，是神！” 鹰嘴岩下隐约传来钱飞兴奋的吼叫声，这小子就是尿罐子镶金边——嘴好！不管是人也好还是神也好，终于上来了。楚枫感觉身体就要散架了，浑身酸疼，这是因为剧烈运动和空气稀薄造成红细胞携氧量急速减少，导致血液中的无机酸累积太多的缘故。 这是当兵的时候特种作战大队教官说的，楚枫现在回想起来感到没什么道理，其实就是体力透支所致。 营地传来一阵欢呼声，舒妃捏着对讲机正在和钱飞联系，确认楚枫安全。而詹莎莎则虚脱一样坐在隔凉垫上，泪眼婆娑。其他人都在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片纯净的蓝天和雪峰的影子。 第四十四章：雪域争锋（五）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站在鹰嘴岩上楚枫才真实地感觉到了这座雪峰的与众不同！ 雄伟奇骏的主峰壁立千仞，刀削斧凿一般的绝壁泛着诡异的光泽，是万年不化的积雪坚冰的颜色。而在山下所看到的云就在几百米高的雪峰周围笼罩，遮住了视线。楚枫喜欢在流云之间穿梭的感觉，飘飘欲仙。 不过下一秒楚枫因成功而激荡不已的心便冷却下来：自己的任务似乎完成了，甚至探险队的任务也终了了。悬崖绝壁的雪峰主体根本无法攀爬，让登上珠穆朗玛峰的登山家来也没用，倾角近六十度的坚冰绝壁如何攀爬？ 鹰嘴岩靠近山体的岩石上还保存着人工雕凿的痕迹，一块硕大的岩石被凿出两个凹槽，这样的岩石有两块，遥遥相对。楚枫仔细查看这些遗迹，判断是“软梯”所在之处，而那条岩石裂隙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没有了山体遮挡，也没有直射的阳光，遒劲的寒风肆无忌惮，楚枫感到从没有过的冷，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登山服。钱飞还在下面叫喊着，楚枫抓过来步话机：“把装备运上来吧，上面风景独好。” “您把我也弄上去吧，老子守着两具干尸瘆的慌！”钱飞把转杯捆扎在一起，望着二十米高的岩石发呆，这是他不可能逾越的高度，年轻的时候可以试一试，现在想一下都是错误。不过可以借助上升器，看看情况再说。 楚枫简单地想舒妃汇报一下上面的情况，依然是图文并茂现场直播式的，最后不得不说出了自己真实想法：想要攀上绝壁雪峰寻找藏宝洞是不可能的。 “暴风，你确认上面有藏宝洞吗？”对讲机里传来舒妃焦急而紧张的声音。 平台上没有洞穴，但楚枫不确信。方才忘记这件事了，在舒妃的提醒下才意识到这点，慌忙四处搜寻，却在岩石的角落里找到几样“宝贝”：锈蚀的陌刀，盔甲碎片，烧灼碳化过的木头和两支锈迹斑斑的弩箭和几块骨头。 很显然这些是骠骑军的遗物，那支神秘的军队抵达了这里，并且把宝藏埋藏在雪峰的某个秘密空间内。楚枫忽的想起了詹莎莎的无人机拍摄的那道白光，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会造成那种效果：雪峰的主体是坚冰所致。 此处是雪峰的北侧，三面高耸的雪峰挡住了从南向北的寒流，并且在这个高度形成了特有高寒小气候，导致这座雪峰北侧的温度特别低，年复一年，积雪便成了厚厚的坚冰覆盖住山体岩石。 想要找到通向峰顶的路是不可能的，但当初骠骑军是怎么上去的呢？没有架设云梯的痕迹，也没有如山体裂隙插入圆木的情况，甚至找不到存在冰洞的迹象。 “上面没有藏宝洞，也许在更高的地方？OVER。” 詹莎莎的无人机飞到了云层之上，现在看来至少还有五百米的距离，那里缭绕着云雾，透过云雾隐约可以看到纯净的蓝天和雪峰的影子。楚枫笃信藏宝洞在就上面，视距受限根本看不到。 或者，一千年的时间足矣将洞口冰封住，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再没有办法攀登了吗？如果没有值得的发现先回撤下山，不要急于一时。”舒妃显然并没有轻易放弃探寻，对于楚枫的发现是值得肯定的，怎么上去寻找藏宝洞则不那么重要，至于原因，舒妃不想说得太透彻。 以老板的实力想要登上一座普通的雪峰易如反掌，有许多办法可以做到，比如利用直升机。这些不是舒妃所担心的，只要确定这里有宝藏就已经足够了。 真的要就此放弃吗？楚枫有些不甘心，毕竟历尽艰辛才抵达这个位置，一定要再搜寻一下。结果可想而知：一无所获。 雪峰正对着的峡谷之中，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凝视着临时营地。身着纯白色的羊皮夹袄，头戴红色的翻毛雪狼皮帽，手中持着一支小巧的弩，俊俏的脸因愤怒而变得微红。女人缓缓地举起弩，瞄准临时营地的方向，扣动扳机，一支弩箭悄无声息地飞出去。 空中随即传来尖锐的哨音，刺破宁静的峡谷久久回荡。 她知道弩箭射不了那么远，但还是依然激发，仿佛心中的愤怒同时发泄出去一样。 没人知道她是谁，弩箭击发后，她便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之中。 在谷口负责警卫的班杜尔汗摘下墨镜惊然四顾，那种尖锐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或许是自己耳鸣了，这种荒凉绝域怎么会有其它人？ 楚枫从鹰嘴岩上下来顺利了许多，在下来之前用做了一个软梯，固定在那块带凹槽的岩石上，以备下次使用。做好了这些，楚枫顺着绳索下撤，在下面焦急等待的钱飞终于送了一口气：“厉害啊我的哥，下次教兄弟飞檐走壁吧，逆天的技能可以改变人生了。” “想学可以，但有个条件。” “啥条件？该不是让我还你钱吧？我可是太守的后裔，不差钱！”钱飞意犹未尽地笑道。 楚枫检查一下随身装备，拍了拍钱飞的宽阔的肩膀：“是减肥啊兄弟，就你这身子骨想要飞檐走壁的话铁定能把房檐给踩塌陷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下撤，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在雪峰下撤两者都困难。好在轻车熟路，四十多分钟后两位探险勇士已经坐在营地前专门准备的“雅座”上了。詹莎莎想上次那样“如法炮制”一个香吻给楚枫，看得钱飞眼红心跳。 楚枫很享受这种礼遇，淡淡地苦笑一下。 “莎莎，我也想要一个！”钱飞敞开登山服，浑身冒热汽，气势就好像方才登上鹰嘴岩的是他而不是楚枫一样。 “下次吧，你能上去我就给你！”詹莎莎肆无忌惮地玩笑着，挽住钱飞的胳膊傲娇不已：“自古美人爱英雄，知道为什么不？” “为啥？” “不告诉你！” 詹莎莎端一杯冰红酒递给楚枫，楚枫却拿起二锅头喝了一大口：“情况不太乐观，藏宝洞很有可能被冰封，我们是不是等待时机再探？” 楚枫所说的时机是待到七八月份夏季，还有三个月时间。但夜长梦多，谁能保证中间不出问题？别说是三个月，就是三天都是十分危险的。探险队并非铁板一块，也许消息早就长了翅膀传扬出去了。 “我会向老板汇报情况，具体行动要等消息，不过下次不要这么拼，心惊肉跳的。”舒妃温柔地注视着楚枫，一朵红晕浮现在俊俏的脸上。 那种特有的男人味让她有些感动。女人会对强者产生爱慕之情，没有人喜欢弱者，弱者是用来同情和泪洗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楚枫心生温暖，但骨子里他不喜欢这种场面，这也是他能甘于平淡窝在小古玩店里三年的原因。 楚枫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在上面画出鹰嘴岩上面的地形图，简要分析相关情况，以便让大家了解。现在的问题不是宝藏存在与否，而是如何确定被冰封的藏宝洞位置究竟在什么地方。 之所以提出来待到夏季探洞，楚枫认为冰封之处一定会有变化的。这个道理很简单：山体与洞口的不同是一个是实体，另一个是存在空间，夏季温度变化会造成洞口出的冰开裂，这是热胀冷缩的原理。 既然舒妃否决的自己的提议自然有其道理，楚枫不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就在探险对取得初探成功庆祝的时候，山下第二小组的临时营地却是另一番景象。小组成员里除了拜努尔之外其他人被几个村民关起来，原因是巴斯塔老人无故被杀，怀疑与这些外来人有关。无论拜努尔怎么解释都不管用，村民的手里都有枪，不可能跟他们发生冲突。 实际是软禁，村民们想要报警，最近的派出所在几百公里之外，在没有任何通讯工具的情况下往返一次要一个月。只能软禁嫌疑人等待进一步解决。 拜努尔要管理百十匹马，而且他是塔族人，被排除在外，但每天必须回来汇报。 “老子要是知道点子这么背说死也要跟地小组走。”詹武坐在木板床上怨天尤人，折腾半个多月的结果是肥脸瘦出许多褶子来，冷丁看上去就跟沙皮狗似的。 老夫子倒是风轻云淡，身正不怕影子斜，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别说是杀人就算踩死一只蚂蚁都是罪过。不过雪域高原没有蚂蚁。本来想修整一天之后就去追赶第一小组，碰到这种事，只能既来之则安之，等待山上的消息吧。 晚餐很丰盛，二锅头也很香醇，一瓶下肚之后钱飞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沉沉睡去。楚枫也喝了点酒，现在不是庆功的时候，他预感到更大的困难和危险也许就要到来。如果不出所料，今日探险的信息会传到对手的耳朵里，至于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还不得而知。 正当楚枫等人研究下一步行动的时候，班杜尔汗急匆匆地跑回来：“老板，发现异常！” 舒妃和詹莎莎立即紧张起来，楚枫接过班杜尔汗手里银色的弩箭仔细观察，箭簇异常锋利，不亚于自己专门打造的精钢弩箭，乌黑的弩箭尾端打造成风哨，并且打着印记：雪。 “古董弩箭？怎么这么亮！”詹莎莎犹疑地问道。 班杜尔汗比划着：“不是古董，是在谷口捡的，站岗的时候我听到了尖尖的哨音，不经意发现的。” 舒妃立即警觉起来：“暴风，是不是你所说的对手？” “不是。”对手用的AK74自动步枪，不会用弩箭，而且没有伤害班杜尔汗。从这两点来看，绝对不是阴魂不散的对手。弩箭的出现如果如班杜尔汗所描述的那样，当时一定有外人在山谷出现，弩箭上带有“风哨”结构，飞行的时候会产生尖锐的哨音，这种箭是报警用的，相当于信号弹。 想要伤害对手还用得着报警吗？对弩箭情有独钟的楚枫对此极为了然，如果真如自己所分析的那样，对手的行为是警告。 “有人对我们感兴趣了，也许。”楚枫将弩箭放进自己箭袋里，心思沉沉地闭目冥想。 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探险队进一步行动，如果必要的话我将立即请求增援，相信最快明天拂晓就会到位。舒妃吩咐雷桑亲自警卫谷口方向，以防不测。 第四十五章：雪域争锋（六）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夜色深沉，雪域静谧。 楚枫半靠在隔凉垫上看着亮银色的弩箭，箭簇的锋刃闪着寒光，尾端的风哨附近铭刻的“雪”字清晰可见。这不是普通的弩箭，给人一种“雍容”的感觉。弩箭的穿透性极强，比最好的弓箭的射程更远，更有力。而这支箭玩具一样，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却制作得十分精致，女人的收藏品而已。 “高冷的男人也有单相思的时候？稀罕！”詹莎莎一把抢过弩箭，脸上带着特有的傲娇似的笑意，凑近楚枫故意压低声音：“快说，是哪个女人的宝贝，不说的话没收归公啦。” 楚枫突然从地上弹起来，抓过弩箭又仔细观看一下脸色微变：“是雪姑娘的。” “谁是雪姑娘？雪姑娘是谁！”詹莎莎被楚枫的反应吓了一跳，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被自己一语中的：臭男人果然在想女人呢。 楚枫想解释谁是“雪姑娘”，却一时语塞。塔吉克老人说过上山很有可能碰到她，如果所猜不错的话，这支弩箭就应该她的。为什么要以弩箭警告探险队？她是什么样的人？最关键的是现在她在哪？一连串的问题让楚枫无暇顾及詹莎莎的问话，反身打开战术背包，取出军匕和古董弩，把箭袋挂在腰间：“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干什么？找女人去？”詹莎莎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夺过楚枫手里的强光手电，娇蛮地瞪着楚枫：“本大小姐正闲着没事，可以陪你呀！” 楚枫的心里升起一团怒火，但不能发作，莎莎只是开玩笑的。做男人要有风度，要有涵养，要有爱心，可他娘的这事跟这些不搭边！塔吉克老人无缘无故被杀已经给探险队敲响了警钟，现在“雪姑娘”又发弩箭来警告，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以楚枫的直觉，不可能没有关系。 “莎莎，别闹了，暴风这么做一定有原因的。”舒妃及时解围，眼中却流露出不解之色。 “我是去办正经事，跟探险息息相关。”楚枫看一眼银色的弩箭：“箭的主人应该叫雪燕妮，塔吉克大爷说她住在雪山里，并预料我们会遇到她，而现在老人死了，雪燕妮又发响箭警告，你们不想知道究竟为什么吗？” 詹莎莎窘迫地看一眼楚枫，弱弱地冷哼一声：“跟我们寻宝有什么关系吗？如果没有关系最好不要沾花惹草，免得节外生枝。” 舒妃基本同意莎莎的意见，但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如果跟探险队无关的话就不应该去做，如果有关就另当别论。 楚枫性格直爽不会拐弯抹角，思虑一下竟然没想出跟寻宝到底有没有关系，不禁苦涩地摇摇头：“我只是猜测，你们不要上纲上线好不？” “好奇心害死猫，当前最紧要的任务是想办法解决登山问题，而不是找什么雪姑娘。”詹莎莎不满地瞪一眼楚枫，声音很冷。在心仪的男人面前她很少冷言冷语，楚枫触犯了她的忌讳：我喜欢你，你必须喜欢我，否则决不饶恕。 女人不讲道理，而跟一个骄横跋扈的女人说理无疑是往火坑里跳。 “莎莎，掐算一下，我心里没底。七星拱月的风水格局里面一定蕴藏着某种秘密，今晚月朗星稀，正是你大展伸手的时候！”楚枫强挤出一丝笑，比哭还难看，心里诅咒着不讲理的女人。 “掐算生死门？” “不是……” “那是什么？难道是雪峰上的冰洞大门朝哪儿开？这个不用算，朝天开的！”詹莎莎气呼呼地从背包里拿出罗盘瞪着楚枫，没想到楚枫趁机转身掀开帐篷就要出去，冷风横贯而入，冻得詹莎莎打了个冷颤 就在此时，外面隐约传来几声“哒哒”的枪声。 楚枫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从声音判断枪声据此很远，超出一公里范围。 “有情况！” 楚枫吼了一嗓子便冲出帐篷，吓得詹莎莎手里的罗盘掉在了地上，只见她双手掐着怪异的法决，嘴里念念有词，什么酉金生水天地玄冥之类的，然后便捧着罗盘跟舒妃冲出帐篷。 “西北方向是生门，东南向不宜！”詹莎莎向飞奔的背影喊了一嗓子，楚枫已经冲出二十多米远了。 雷桑提着微冲匆匆跑过来：“老板，好像有情况。” “戒备！”舒妃拿起对讲机紧张地四处观察着，夜黑如墨，唯有营地上点点篝火而已，忽然想起了在谷口望风的班杜尔汗，冲着对讲机呼叫：“班杜尔汗，有什么事情吗？” “一切正常，OVER。” 对讲机里传来班杜尔汗的声音，舒妃紧张地思索着，如果真的发生不测的话，以这几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确保安全。必要的话让戴维连夜增派护卫，最好让STNS佣兵队进驻营地。这样紧张的日子过够了！ 临时营地出奇地静，每人都拿着趁手的家伙紧张地严阵以待，连平时没碰过枪的徐罔文都抱着一把菜刀，紧张得头顶直冒汗，东张西望地找敌人：“敌人在哪？” “这话问的很有水平，跟宝藏在哪一个道理。”詹莎莎放松一下检查弹夹，才发现里面没有子弹。 钱飞在帐篷里面睡得鼻涕冒泡，外面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道。 栖身于夜，莫问前路。作为一名特种兵，楚枫的追踪术出神入化，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便判断出来自西北方向，奔跑的刹那间便子弹上膛，一口气冲到了谷口。正碰上抱着枪的来回巡逻的班杜尔汗，楚枫打了个手势：“策应掩护！” 天气很冷，嘴巴几乎被冻上，班杜尔汗想问却见楚枫已经冲进谷中，一定是有任务了。一个好的向导会深思熟虑，而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向导了，更像是探险队的护卫，一个完美执行任务尽职尽责的护卫。班杜尔汗一不声不响地跟在楚枫的侧后方向西北方向追下去。 冷风飕飕过耳，呼气成冰。楚枫期望对手再次出枪，他会立即判明其隐藏的位置。进入深谷乱石滩，两人的速度慢了下来。 “枫哥，怎么了？”以班杜尔汗彪壮的体格追楚枫显得很吃力，但还是努力地在侧后方奔跑，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还未等楚枫应答，又传来两声点射的声音，楚枫鱼跃翻滚，卧倒在地，后面的班杜尔汗却愣了一下，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楚枫真切地听清了方向：来自深谷之中。 “你负责掩护就行，不要开枪！”楚枫卧伏在一块巨石后面低声喊道。 不开枪怎么掩护？班杜尔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样的战斗还是第一次经历。他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向导，不想得罪任何人，包括探险队的对手。不过现在已经容不得班杜尔汗有任何私心杂念，子弹不长眼睛，也分不清好人还是坏人，尽力而为吧。 深谷之中很静，只能听到班都热汗的喘息声。 楚枫盯着幽深漆黑的深谷，要打一场狙击战吗？在不确定对手是谁的前提下，不能任性开枪。楚枫将滚筒式微冲背在后面，探手拿出古董弩，侧目搜寻着目标。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哨音，是响箭。班杜尔汗心头一阵，这声音与晚上听到的那个如出一辙，下意识地向楚枫打了个手势，楚枫心下一沉：是雪姑娘？ 深谷的尽头，一条黑影忽然闪出峭壁下的黑暗之处，向对面狂奔。后面传来一阵“哒哒”的枪声，黑影如暗夜精灵一般飘进了黑暗之中，悄无声息。 哈德尔气急败坏地冲着黑暗之处一通猛扫：“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头儿，这可不是STNS的风格呀。”一名手下侧靠在峭壁黑暗之中抱怨道。 “废话太多，袭击我们的营地难道就此罢休吗？我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哈德尔恶狠狠地呵斥道：“你，速度包抄过去，我打掩护。” 空中又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刚刚探出半个身体的佣兵慌忙缩回去，举枪回击。 当然什么也打不着，这种战斗注定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结果：对手只一个人，对深谷的地形极为熟悉，而且身手敏捷，攻击力极强，虽然他没有反击能力。能成功逃脱STNS的围攻的对手绝无仅有，哈德尔现在有些佩服他了。 难道探险队里那个曾经在“红色尖兵”服役的家伙这么厉害吗？ 第二声响箭是楚枫发射的，视距之外的情况他并不掌握，但从枪声的方位判断，对手是两个人。而那位释放响箭的胆子也足够大，难道他在用弩与AK74突击步枪战斗吗？这种情况响起来就很疯狂，实际上的确如此，他已经看到了那个隐藏在峭壁之下的影子。 所以他发射了一支响箭，目的很明确：吸引对手的注意力。 前后两次响箭发自不同的位置，但哈德尔判断出现了失误。他始终认为目标只是一个人，逃跑的速度快一些罢了，而对手的攻击力可以忽略不计，除了在秘密营地被射伤的一个兄弟外，几乎没有任何反击余地。 静，死一般的静。 哈德尔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敌情，方圆三百米内的情况全在他的掌控之中，目标所栖身的地方没有一点动静。当他的手下判断对手完全没有反击之力的时候，以蛇形迂回的战术向目标迫近。 目标在AK74的射击范围之内，哈德尔确信只要看到他的影子，其必死无疑。 螳螂捕蝉黄雀再后，他们不知道已经进入了一个危险的伏击圈。 弩箭如暗夜的精灵一般悄无声息洞穿了正在移动的佣兵的肩膀，一头栽倒在地，鲜血喷涌而出，那家伙一声不吭地盯着前方，想要看清对手的真容，但徒劳无功。 哈德尔抱着枪冲了上来：“受伤了？” 手下正紧咬牙关捂着肩膀，鲜血渗透了迷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哈德尔发疯一般扫射，而就在此时，从斜对面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哈德尔惊得鱼跃倒地：“混蛋，我们快撤！” 追踪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面临对手的子弹，哈德尔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班杜尔汗显然太紧张了，没有隐藏自己，没有瞄准目标，也没有得到楚枫的指令，背靠在巨石旁边一通乱扫，嘴里不知道在喊着什么。楚枫将班杜尔汗扑倒在地，子弹仍然射向寒天。 子弹汹汹而来，哈德尔躲无可躲，直接将受伤的手下推到了自己的前面，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不要紧张！”楚枫翻滚一下摘下微冲，向目标方位三点射，接着又是一个点射。这是警告对手，不要造次！楚枫对对手的专业性表示怀疑，有时候火力压制起到绝对作用，但全凭火力压制取胜的战斗并不足以说明问题。战斗要有策略，而不能一味地火力压制。 他的策略就是用弩箭击杀对手。 班杜尔汗喘着粗气停止了攻击，这是他此生打的第一仗，也是最后一战。当楚枫摸到他胸口黏糊糊的鲜血的时候，才发现厚重的登山服已经被打开花。与专业的佣兵相比较，班杜尔汗缺乏的不是勇敢，而是差了一个世界。 “枫哥……疼啊！”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退役之后楚枫没有参加过任何正规的战斗，甘于清贫地守着小古董店过日子，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再次拿起枪战斗。 但今天真的激怒了他！ 楚枫拍了拍班杜尔汗的肩膀，转身提起两支微冲，一手一支左右开弓，愤怒的子弹向目标飞去，打得碎石尘飞，打得毫无顾忌。他要给班杜尔汗报仇，要手刃对手。子弹打没了，却不见对手反击。 百米之外已经没有了动静，哈德尔和手下已经撤出了阵地。 班杜尔汗最大的愿望是回家，但他永远也回不去了。他的手已经冰冷，他的血与冰冷的石头融在一起，他的灵魂飞扬在雪山之上。 黑暗之中闪出一个袅娜的人影，怔怔地望着抱着班杜尔汗尸体的楚枫，举起了手中的弩。苍白的脸色溶于黑夜之中，冰冷的泪水清流而下：“你们站住！” 声音很突兀，沙哑而低沉。 楚枫漠然回头看一眼十几米开外的影子，佣兵追杀的是她，而不是袭扰探险队。这是一场不应该发生的战斗，班杜尔汗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他没有回应她的话，向山下营地蹒跚而去。 女人怔了一下：“再不站住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又能怎么样？ 第四十六章：处心积虑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没有回头，但弩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雪姑娘稍有造次立即毫不犹豫射杀她。 凄厉的哨音在寒空回响，这是雪燕妮最后一支弩箭。 班杜尔汗的胸口还在流血，他的手死死地攥着楚枫，奄奄一息。这让楚枫想起了曾经的一幕，一名战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是死在他的怀里的。今天又重温，让他痛苦不堪。当雪燕妮挡住楚枫的路的时候，古董弩已经对准了她的咽喉：“让开！” 声音冰冷，如这寒夜。 “你们是什么人，来圣山究竟想要做什么？”雪燕妮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上下打量楚枫和怀抱中奄奄一息的班杜尔汗，脸色不禁微变。人迹罕至的圣山一年也不会有一个外人造访，这次一来就这么多人，回去如何向阿爸交代？ “雪燕妮？”一想起这个名字楚枫浑身不自在，塔吉克老人一语成谶，也许探险队一进山就被她给盯上了，而不是什么“不期而遇”。 楚枫快步向临时营地走去，后面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诅咒，具体是什么内容楚枫一句也没听明白。正在此时，钱飞和詹莎莎迎面跑来，见楚枫抱着班杜尔汗，立即明白出大事了，钱飞慌忙扶住楚枫：“老班怎么样？那伙龟孙子那？老子跟他拼命去！” 钱飞的情绪有些失控，当看到后面的女人的时候才有些发愣，想不出深更半夜的从哪冒出来的陌生女人？ “他伤的很重，立即准备急救！”楚枫挥动着满手鲜血的手冲着詹莎莎怒吼：“你不是说西北方向是生门吗？现在要死人了！” 詹莎莎战战兢兢地看着楚枫，泪在眼睛里打转，怎么会这样？方才推算的时候计算错了时辰，在心里又推算一下，惊然发现任何方向都不吉利。事已至此她能反驳什么？一切悔之晚晚矣。 从激战的情况看双方势均力敌，舒妃立即派雷桑增援楚枫，现在还没回来。楚枫却被迎了回来，等来的是班杜尔汗冰冷的尸体。 临时营地笼罩在一种不详的气氛之中，钱飞抱着班杜尔汗的尸体不肯放下，不管怎么说他是探险队最忠实的向导，所有人都将他看做“自己人”，尽管他们之间不断地产生摩擦，但与班杜尔汗的关系极为融洽，钱飞把他当成亲密战友和兄弟。 舒妃想到了任务绝对不会一帆风顺，却没有想到变得这么糟糕，班杜尔汗向导团队的三个人全部死于非命，让舒妃痛苦无语。她对跟随楚枫回来的“雪姑娘”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在听完楚枫讲述完过程之后，凌厉的目光射向雪燕妮。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遭到截杀？”她不是单纯的老百姓，试问一个女人为什么在深更半夜出现在雪山？是谁为什么截杀她？难道真的楚枫所言阴魂不散的“对手”？一切疑问在心里冲突，让原本知性十足的舒妃变得暴躁起来。 雪燕妮如一只受到惊吓的雪狐，本来她可以悄无声息地逃走，完全是因为两个陌生人“拔刀相助”解围，才让她逃脱了被狙杀的命运。跟随楚枫来到临时营地没有任何不良企图，那个冰冷的男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他们还死了一个人。 事情也超出了徐燕妮的控制能力，在她的眼中，任何进入“圣山”的人都是外人，都是危险分子，都是“恶魔”。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恶魔”所救，但这并不会因为楚枫和班杜尔汗舍命相救而有丝毫改变。 雪燕妮在班杜尔汗的额头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用红色的颜料，如血。 “事实是你们闯入了我们的领地，雪山之神不会饶恕闯入领地的恶魔，你们终将受到应得的惩罚。”雪燕妮桀骜不驯地扫视着众人，在目光与楚枫冷漠的目光交锋的刹那，一种深入骨髓的冷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自尊心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雪姑娘，他们为什么追杀你？”还是了解一些现实点的问题吧，楚枫冷峻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声音缓和了一些，她知道自己想要了解的一些信息，并且知道如何跟一个本地人打交道，塔吉克老人说过她是高原部落首领的女儿。 与现代社会的文明发达程度相比，在帕米尔高原上生活的人还处在原始状态，依然存在部落群居的生活方式。 雪燕妮狂野的目光瞪一眼楚枫，将弩箭收好挂在腰间，没有回应楚枫，转身钻出帐篷。楚枫和舒妃相视一眼，她似乎故意与探险队为敌。从她的话里话外可以断定，是与所有闯入雪山的外人为敌。 因为这里是他们的领地？ 楚枫走出帐篷望着女人的背影：“放弃敌视才能精诚合作，有时间我会拜访你父亲。” “闯入圣山的人会遭到无情诅咒，山神不会饶恕对他的不敬。我奉劝你们做出明智的选择。”雪燕妮回头深意地瞪一眼楚枫，大步流星地向峡谷方向走去，转眼间便淹没在黑夜之中，如同从来不曾来过一样。 一夜未眠。 钱飞用空投的包装箱木板打了一口“棺材”，这是他唯一所能做事情。 探险行动陷入了极度危险之中，大家都没有准备好应对这种情况，就连平时最乐观的钱飞也变得沉默了许多。在装殓完班杜尔汗之后，自顾整理自己的装备。 雷桑看楚枫的眼神有些不对，那种隐含在内心深处的愤怒和悲伤不时在眼中一闪而逝，却隐忍不发。他向舒妃汇报的时候隐藏了一个细节：在荒谷乱石滩发现了一具被打成了筛子的尸体，无须辨认他便知道是STNS成员，他的一个队友。 “为确保安全，很有必要转移营地。”楚枫做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昨晚在与对手交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对手不是普通的劫匪，更不是荒漠上狙击探险队的人，而是佣兵。而且还要时刻提防雪燕妮部落的人，所以最明智的办法就是转移到鹰嘴岩上。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如果想要完成探险任务的话，必须要保证队伍安全，现在别无选择。舒妃已经通知戴维增派安全护卫力量，但需要时间。她甚至不知道STNS佣兵队就潜伏在山谷之外的秘密营地。 而STNS营地内的气氛相对轻松了不少，没有人为一个队友无故失踪而有什么疑问。那个倒霉的家伙追踪袭击者的时候竟然失足坠入了雪谷？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难道他的特种兵训练是在幼稚园进行的吗？ STNS的实力十分强大，他们崇拜强者，而对弱者极为残忍。 “头儿，我们什么时候采取实质性行动？总不能一直这样潜伏吧？”一个佣兵懒散地靠在石窝子里，叼着香烟看着满脸疲惫的哈德尔抱怨道。 哈德尔阴冷地望着远处的雪峰，作为STNS佣兵队的老大，昨夜的任务让他颜面尽失，不但没有击毙偷营的混蛋，还搭上了一个手下。明显是探险队设的引君入瓮的圈套，堂堂的STNS竟然上当了？奇耻大辱！ 探险队里有STNS内应，所有行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让哈德尔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没有收到相关信息？究竟出现了什么状况还不得而知，但自从灭了号称世界顶级的“毁灭者”佣兵队拔得头筹，受雇于实力雄厚的神秘老板之后，这是STNS最失败的一次行动。 “我要找戴维那个混蛋！”哈德尔情绪激动地抓过卫星电话，单线联系戴维。 其余几个佣兵对此无动于衷，他们已经忍受多时了。恶劣的雪域高原环境让他们吃尽了苦头，而行动受制于人，不得不选择坚持。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超过限度只会有两种结果：崩溃和爆发。 这次的任务并不复杂，跟踪探险队伺机夺宝而已，哈德尔认为时机还不成熟，就在即将采取行动的前期，探险队竟然发起了致命偷袭行动？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哈德尔默默地将电话关机，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扫视着几个手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继续等待！”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头儿，浪费表情而已。” 哈德尔怒不可遏地将卫星电话摔在岩石上，瞬间成了一队破烂零件。哈德尔对戴维的行动计划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美元，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宝贝”。而且现在又少了一个人跟他分成又何乐而不为呢？ 营地转移谈何容易？探险队里没有多余的雇佣工，每个人都要参与转移行动，大量的生活物资转移让队员受尽了苦头，好在钱飞是负重“专家”，一个人顶三个人的劳动量，以至于全部物资运到鹰嘴岩下方的平台上的时候，差不多已经累得不省人事了。 楚枫的任务是将原临时营地进行伪装，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利用碎石和雪将狼藉不堪的营地进行了有效处理，跟无人光顾一样，做完这些已经日薄西山了，探险队一整天的工作就处在转移物资上，当所有人都聚在鹰嘴岩上的平台时，他们才发现真正的探险的确如楚枫说的那样，就是玩命。 残阳如血，雪峰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如凝固的鲜血一般亮丽，透出一抹诡异的气息。与在山下的营地相比，这里安全了很多，但更加“危险”：山风遒劲，寒冷异常，而营地边缘就是万丈深渊，坠下去尸骨无存。 “明日开始正式向上攀登，争取找到冰洞。”舒妃凝望着壁立千仞的雪峰，情况比楚枫汇报得严峻得多，峭壁悬崖怎么攀登？那些专用的登山装备好用吗？如果不能找到冰洞的位置就意味着探险失败，任何街口都不会得到老板的理解和原谅。 这是探险行动的主体部分，如果探险队不能完成的话，一切前期工作成果都将付之东流，难道要詹姆斯或是戴维的增援吗？成功是玩命拼出来的，她不想让外人染指！ 雷桑的表现可圈可点，没有让楚枫感到有任何不妥之处，真是因为此，楚枫才愈加怀疑。因为早上询问是否发现对手的尸体没有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至少有一个对手身负重伤，自己的那一箭洞穿了对手的胸膛，而班杜尔汗猛烈的射击将对手打成了筛子，这些楚枫心知肚明。 鹰嘴岩营地的条件比山下更恶劣，狭窄的活动空间和稀薄的空气让众人有些不太适应，而最大的困难是低温和无时无刻不在的冷风，有时还毫无兆头地下雪。海拔五千五百米的山上与四千多米的山下竟然是两种气候，让探险队员们苦不堪言。 “开始讨论登山方案吧，每个人都有发言权，可以提出任何意见和建议。”舒妃靠在一队食品箱旁边，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注视着楚枫和钱飞淡淡地说道。他们是探险队核心力量，也是登山主力，只有他们的意见才是最主要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想伤害其他人的自尊，尤其是自尊心极强的詹莎莎和徐罔文。 众人面面相觑，除楚枫和钱飞之外，所有人在攀登鹰嘴岩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命悬一线”和“惊心动魄”，好在有事先架设好的软梯，利用上升器才成功上来。 楚枫淡然地扫视众人：“情况大家已经了解，鹰嘴岩上方山体呈峭壁状态，在望远镜里可以清楚看到上升几十米之后是冰壁，无所攀爬依附，而要想办法确定冰洞的位置必须克服这些困难，另外上面的风力在五级以上，危险不容忽视。” 这是楚枫当特种兵执行任务以来所遇到的最大的困难，那些钻原始丛林与野兽搏斗或者是荒漠探险等野外生存课目跟这个相比简直弱爆了。以后特种兵训练应该增加高山探险生存项目，不仅能锻炼人的意志，更能发掘智慧潜能。 “依靠专业登山装备是可以克服的，我观察过山体岩石，看似坚硬，其实对登山而言不是什么大困难，你们要相信科技的力量！”徐罔文推了推黑边眼镜沙哑着嗓子说道：“专业登山会遇到各种而言的困难，但不都是人克服的嘛，可以用打扣子的方式一步步向上攀登，直到找到冰洞为止。” “说话前请动动你的大脑，是坚硬的花岗岩，怎么定钉子？就算能钉钉子，冰洞要是在一千多米高的位置岂不是要了你的老命！”詹莎莎不留情面地把徐罔文怼了回去：“另外要克服重力、风力、和体力的极限，还要面对任何瞬间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各种意外，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吗？” 徐罔文嘿嘿一笑：“只是提一个小建议嘛，如果不用专业的登山装备你说怎么办？峭壁流光打滑，总不能飞上去吧？” “谁说徐教授没有动脑子我跟他急！”钱飞咬了一口被冻成了比“冰棍”的火腿肠，满嘴吐沫星子比划道：“咱们不是有直升机吗？完全可以飞越云层先侦查一番，确定冰洞位置后从上面速降到指定位置，不要老是想着往上爬，转换一下思维。” 这个思维转换得到位！楚枫伸出大拇指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阿飞的头脑更灵活，自己先前只考虑怎么攀爬了，而没有想到“从天而降”这招。 主意不错，却不能为詹莎莎所接受了，因为要引入直升机就必须通过戴维，而她最讨厌那个自以为是的詹姆士。还是那句话：借助外人的力量不能为她分担风险，只能分去功劳。 “阿飞的主意不错，是一个选项，还有没有其他想法的？”舒妃心思沉沉地问道。 雷桑淡漠地靠在一块岩石上摆弄着登山装备，一边望着峭壁不断思索着，似乎在想该如何攀登上去。 “雷桑？有什么想法？”舒妃柔声问道。 雷桑的眼中似乎有着某种玩味的笑一闪而过，被楚枫锐利的眼睛捕捉到，心下不禁疑虑起来，自己从骨子里不喜欢这个小日本，总感觉他跟偷鸡贼似的。 “日本有一种国术，叫忍术，不知道大家听说过没有？”雷桑并没有正面回答舒妃的问话，所答非所问。 楚枫对忍术有所了解。“忍”者，“隐”者，一种古老的修炼之道，从中国传到岛国之后被视为国术，以“临、兵、斗、者、列、阵、在、前”为法决，是一种精神与身体相糅并济的功夫。分成火影、水遁、潜踪等等流派。当年小日本侵略的时候据说有一支忍者军团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其实就是间谍。 这家伙会忍术？楚枫与钱飞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既然雷桑会忍术可以爬上去，那叫让他“大展身手”吧！ 第四十七章：挑战雪峰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舒妃诧异地看一眼雷桑，等待他进一步解释。 “你会忍术？”楚枫想笑，据他所知忍者是借助各种道具以达到目的的，比如水遁之术，并非是一口气憋在水里很长时间不出来，更不同于神话传说里的“避水珠”那种效果，而是利用吸管换气，雕虫小技而已。再比如潜踪，是一种追踪术，而不是“土遁”，如果能在地下潜行的话岂不成了土行孙？ 楚枫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在钱飞的眼中就是“欲擒故纵”。他很少这么干，也不屑用耍什么阴谋诡计，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吐口吐沫就是个钉，楚爷今儿是怎么了？钱飞心思沉沉地扫一眼楚枫，不断揣测着。 如果雷桑能爬上雪峰对探险队将是很大的惊喜，而对于楚枫和钱飞而言不敕于一场噩梦，一次严重的失败。 “借助专业登山工具施展忍术功夫便可以登上去，不过我需要试一试。”雷桑吐字很清晰，自信满满。峭壁看似立陡实则是有坡度的，山体上面还有裂隙，可以把岩钉固定在上面，人只要小心行事便可以高枕无忧，至于上面的冰壁稍有些难度。不过冰的强度不会有岩石坚硬吧？固定钉子应该不成问题。 舒妃难以置信地看一眼雷桑：“如果你能完成确定冰洞位置的任务，我将向老板请示丰厚的奖赏！” “多谢老板。”雷桑望向楚枫，眼中充满挑衅的意味：“楚先生，您有什么更高明的办法吗？我洗耳恭听，为了探险队及早寻到骠骑宝藏，希望您开诚布公。” “我不会忍术。”楚枫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 真是不可思议！楚爷怎么会没有办法啊？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钱飞拍一下膝盖：“您就别矜持了，关键时候您得拿出点章程来，雷桑用忍术，您可以施展绝活啊！” “我有什么绝活？” “天外飞仙啊！”钱飞满脸堆笑地起身，煞有介事地望着雪峰，收敛了笑容：“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既然雷桑有能耐登上雪峰，我和楚爷鼎力支持！” 舒妃微微点头，目光询问詹莎莎，詹莎莎无奈地耸耸肩：“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期望明天是好天气，能见度高一点，容易发现目标。” “现在有三个可行性方案，一个是雷桑借助专业登山工具施展忍术攀登，第二个是暴风所说待夏季到来冰雪消融之后，第三个是阿飞提出的，利用直升机从天而降的法子。”舒妃淡然地扫视众人：“权衡利弊得失，当前时间紧迫，生活物资不足以等到夏季，而且危险因素太多，宜速战速决，以防夜长梦多。明天由雷桑打头阵，暴风和阿飞助力，大家要齐心协力！” 这是最终的结果，也是楚枫所乐见的状态。雷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后面的势力即将浮出水面，所以今天才主动提出登山寻找冰洞。楚枫躺在睡袋里毫无睡意，帐篷外传来凌厉的风声。 “楚爷，您真的没办法了？”钱飞的嘴巴凑到楚枫近前低声问道。 楚枫翻了个身：“没有，我从不藏着掖着。” “这可是决定您荣誉的关键一战，就像跑马拉松似的，41.99公里都跑完了，总不能在最后几米就放弃吧？” 怎么会放弃呢？楚枫在思考一个问题：千百年来这里的自然环境不曾有过太大的改变，骠骑军所面对的困难跟自己一样，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在没有现代高科技登山装备的情况下，古人不仅登上了雪峰找到了冰洞，而且还把宝贝运上去了，难道他们真的是“飞”上去的？ 当钱飞想得到楚枫的应答的时候，已经打起了鼾声。 微弱的烛光刺破漆黑的寒夜，凛冽的冷风在窗外呼啸长吟，一个苍老的背影面对着圣山方向久久凝视，然后是一声叹息。 “阿爸，您一定要想办法驱走那些恶魔，还圣山以安静！”雪燕妮擦拭着精致的弩，白皙的脸上泛着高原红，乌黑的眸中清澈而单纯，声音甜美却显焦虑。 老者苦涩地摇摇头，从一个四角嵌金的金丝楠木盒子里拿出三支禅香，在烛火下点燃，缓步走到神龛之下插入香炉。缭绕的禅香飘飘荡荡，屋中顷刻之间便充满了让人陶醉的香味。 “列祖列宗在上，又有人侵入了我们的领地，世间总有贪婪之辈觊觎，愿你们的在天之灵降下恶缘给那些闯入者，保护好雪部落的子孙吧。” “阿爸，您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英明！”雪燕妮不满地将弩箭放在桌子上，从盒子里抽出几只香点燃走到神龛前：“诅咒那些恶魔，我会将他们一网打尽，请祖宗保佑我吧。” 老者叹息着摇摇头：“雪儿，不要冲动，我在想办法，能找到圣山的人绝不是普通人，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无论是谁，闯入圣山就是对神灵的亵渎，他们囤积大量的物资，有专业的登山装备，有直升机飞来飞去，还有最厉害的火枪防护，他们是来抢走圣物的！”雪燕妮情绪激动地喊道：“如果再不出手阻止他们，一切将悔之晚矣。” 岁月不饶人啊，我已经老迈，果然没有年轻时候的英明了吗？老者黯然地转身在屋中踱步：“雪儿，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一说，昨天我夜观星象，发现七星羸弱，荧惑守心，恐怕要发生大的变故啊。” “荧惑守心”是一种奇妙的天象。古人根据火星在星空中的位置而论定福祸，火星在北天曰“悬星”，在西天曰“天理”，在南天才为“火星”，而火星的光亮随之在天空的位置而发生变化，如荧荧惑惑之光，故称为“荧惑”。当火星在心宿二星与土星成为一条直线时候，火星留守星宿二之中，故称之为“守心”。 荧惑守心天象每隔三十年才会发生一次，占卜家认为发生这种天象将是战争的预兆。雪儿的父亲夜观天象发现荧惑守心天象，自然会联想到灾祸来临，未曾想到圣山竟然被外人入侵。难不成这是天意吗？ “昨天夜里我偷袭了恶魔的营地，被另一个恶魔所救，双方发生了火拼，各有损伤。”雪燕妮忽的想起了那双冰冷的眼睛，他叫暴风，恶魔们叫给他“暴风”或是“楚先生”。 老者苦涩地摇摇头，淡然地坐在软榻之上：“我有点糊涂了，有几方势力侵入了圣山？救你的人姓甚名谁？” “叫楚枫的。” 雪燕妮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他所袭击的营地与救自己的人所在的营地不是同一个，但从双方未见面就接火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宿敌。那个“楚先生”会为救自己吗？有可能，因为他看起来并不坏，但很凶。 女人眼中的“坏”和“凶”有多层含义，在雪燕妮看来，楚枫的高冷严重地刺伤了她的自尊心，在她的心里就是“凶巴巴”。老者对女儿表情的变化十分敏感，但老眼古井无波，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楚……枫？”老者喃喃自语地拿起一部已经翻烂了的线装手抄本古书，随意翻到一页，戴上老花镜，目光碰触到一行楷体小字上。 枫为人勇猛性格爽直，擅用陌刀角弩，可帅千军重创敌者，为难得之将才。自天宝八年四月获封骠骑左副都尉而来，东冲西杀南征北战，战功卓著纵贯三军，为高士所仰慕。诗云：天纵逸才出荆楚，碧血丹心沥孤城…… “有时间让他来见我，我有话跟他说。”老者合上书闭目养神。 一股冷风将蜡烛吹灭，随即传来关门的声音，雪燕妮已经甩袖出去了。 天随人愿，当一抹火红的朝阳升起来的时候，舒妃感觉到豁然开朗，憋闷在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今天是向雪峰冲击的最好机会，天时地利人和全占！ 绝对高度一千多米的鹰嘴岩营地立即热闹起来，微型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充斥耳边，钱飞大呼小叫地把各种各样的登山装备悉数抖搂出来：技术冰镐、各种扣子、安全绳、岩钉、安全带等等，竟然不知道该用那些东西。 而詹莎莎早已经准备好了辅助用具，血影正在调试集成通信基站器，徐罔文这次被安排一个比较有技术含量的活：指挥攀岩走向，确定高空走位，负责发现危险点。一个研究生物的专家似乎超出了专业领域的兴趣，讲起探险求生头头是道，用钱飞的话说“门清”，这样的重任当然由他来承担。 得到重要往往会忘乎所以，徐罔文俨然成为登山的指挥者和专业指导。当他看到钱飞拴扣子的时候满脸不屑地大呼小叫：“你这种拴法简直是在谋杀，想过安全可靠性没有？登山的扣子要灵活简单使用，不能拴死扣！” 钱飞满脸涨红，索性扔下安全绳：“您行就亲自拴？” 徐罔文手脚利落地打了个“8”字口，一脸不屑地扔给雷桑。 雷桑是今天的主角，厚重的登山服已经换掉，内外两层贴身的保暖细汗紧身衣，头戴视频发射器的头盔，穿着雪山钉子鞋，俨然成了登山运动员。钱飞纳闷这幅打扮怎么施展“忍术”呢？ 天气晴好，阳光充足，蓝天高远，能见度极高，雪峰露出了端庄而神秘的真容。楚枫在望远镜里观察着，陡峭的岩壁几乎呈垂直状态，三四百米之外便是冰岩结合的山体，那里才是需要克服的最大的困难。也许阿飞所说的“从天而降”的法子才是正确的，从下面往上爬简直是在作死？ “各部注意，现在开始测试！”徐罔文高声喊叫着跑到雷桑，像护送拳击运动员蹬台打雷一般，手里的对讲机上下飞舞扯着公鸭嗓子：“通信联络，视频传输，瞭望预警，安全救护，综合协调，总指挥——各就各位！” 雷桑按了按耳机，深呼吸一下镇定情绪，向徐罔文和舒妃打了个手势：“准备好了。” 登山讲究技术，更讲究团队协作，任何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失败，更有甚者葬送性命。作为STNS佣兵队的雷桑焉有不知道的道理？之所以要拔得头筹登山，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在雷桑准备攀登的时候，楚枫缓步走道近前，上下仔细检查一番装备细节，包括徐罔文打的“8”字扣，还有雷桑腰间挂的的岩钉包，发现没有纰漏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一百米开外是冰岩混合区，岩石裂缝里一定会有冰，要小心些。日头起来之后三百米上方会出现云雾，视距会受到影响，体力不行就下撤，不要硬拼。” 雷桑跟楚枫的拳头碰撞在一起，也许只有两个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预祝成功登顶还是在较量？楚枫拍了拍他的肩膀，雷桑随即向陡峭的山体走去，嘴里叽里呱啦地喊着口号，应该是给自己大气鼓劲之类的。 三十米之内没有任何难度，甚至比攀登鹰嘴岩轻松得多，雷桑选取了几个固定点钉上岩钉，把安全绳索固定好，每一步走得妥妥帖帖，毫无悬念。 从远处看，雷桑整个身体紧贴在岩石上，就如粘在上面的“膏药”一般，完全没有普通登山者那种张扬霸气，却很适用。身体与山体岩石的弧度契合，山体分担了大部分重力，使人的体力得到更大程度的节省，这也是最聪明的攀登方法。 果然在攀登一百多米之后，岩石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雷桑喘着粗气观察着山体，用防滑手套抚摸一下冰岩结合之处，竟然看不出岩石裂隙？技术冰镐敲在冰岩上，迸溅出冰碴来。 身体接触面的摩擦力将会发生根本性改变，或者说“无可攀附”，真正的考验终于来临，雷桑不禁心惊肉跳起来。 楚枫注视着趴在一百多米高的山体上的雷桑，半天没有挪动了，估计是遇到了不小的挑战。冰岩的特点是摩擦力极小，想要攀附会变得万分困难。而最要命的是坚冰将覆盖住岩石本体裂隙，让岩钉毫无办法。如果将岩钉打在冰层上，那将是噩梦的开始！ “雷桑，注意附着点，从现在开始你所钉下的每一颗钉子都将关乎你的性命！”楚枫仰着头凝重地注视着峭壁上的雷桑，心底忽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慌忙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确定安全，就要下撤，我们重头再来。” 重新来过？恐怕我不会给你机会！雷桑稍事休息一下，一路爬上来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即便是休息也在消耗着，全身紧绷的神经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有一种狙击敌人开枪刹那间的感觉。 “我已经开始攀登雪峰了，情况很复杂，请队长指示，OVER！”雷桑紧张地盯着面前冰岩交汇之处，冷风过耳，天地似乎在一瞬间连接为一体，慌忙闭上了眼睛：该死的眩晕症！ “收到，我代表STNS感谢你，雷桑。我们就在你的身边，与你同在。”哈德尔兴奋地将对讲机抛到一边，起身抓过望远镜望向对面的雪峰，一个小黑点在前米高的雪峰之上，那似乎就是雷桑？ 如果雷桑能成功找到骠骑宝藏的话，胜利将属于STNS！哈德尔不介意与戴维讨价还价，或者是提高一倍酬劳，或者是分得一半的宝贝，两者对佣兵队而言都是一个好消息。如果那样的话，今晚是最好的偷袭机会。不过要等待雷桑的消息，看起来他的运气不错，比那个蛮干的青子好太多了！ 第四十八章：神的惩罚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终于在冰岩上钉下了岩钉，雷桑反复检查岩钉的牢固程度。岩钉穿过冰层嵌进了岩石缝隙之中，他发现冰层下看似看不清楚的山体裂隙实际上有迹可循：冰层在岩石上的厚度并不均匀，有的地方很薄，有的地方很厚，根据冰层表面的皴裂便可以断定出来， 这个发现让雷桑欣喜若狂，将安全绳拴在岩钉尾部的圆孔之中后挪动一下身体，伸展一下双臂让阻滞多时的血液畅快地流动吧。同时汗水也哗哗地流下来，如千万只蚂蚁钻进衣服里啃食皮肉，酥麻刺痛，难受至极。 雷桑的身体如同贴在冰岩上一般，双腿用力踏住落脚点，借助冰镐的力量向上移动，身体不曾离开岩壁，就跟一条在冰面上游动的鱼一般。 众人终于长出一口气，以为雷桑止步于冰岩了呢，没想到他施展的“忍术”真的起到了作用？楚枫凝重地望着石壁上的雷桑，并没有任何放松之意，尽管他在冰岩上成功地移动了，但并不意味着能成功地完成任务，因为云层以上的情况更为复杂。 现在只能期望在百米之内发现那座传说中的藏宝洞。古人难道也如雷桑这样爬上去的吗？让楚枫不可思议的是即便有现代的登山工具，雷桑攀爬的并不轻松，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在冰岩上前进了二十几米。 以这样的速度几时才能穿过云层？楚枫忽的想起了蜗牛爬树的算术题：一棵树十米高，一只蜗牛白天可以向上爬二米，晚上滑下一米，问多长时间能爬到树顶？答案并不是十天，而是十一天，最后一天冲顶成功。 雷桑爬的是千米高的悬崖冰壁，每天都要重新开始。 在冰岩上爬行了十几米之后雷桑才发现一个能容纳两只脚的缓冲平台，当脚踩到平台上的时候，心才算平稳了一些，不过紧张的精神并没有卸下来，因为双手还要保持攀爬的姿势，身体爬在冰岩上，稍有不慎就成千古恨了。 不管怎么说，雷桑的行动还是成功的，两个小时的时间爬升了一百五十多米高，这对探险队不啻于最好的消息。他的目标不是什么冰洞，而是能够让身体平躺休息的平台，哪怕是能容下半个身体也行。 岩壁的冰层厚度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当雷桑发现一处暗色的冰层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根据经验判断，冰层填满了岩壁凹凸之处，导致颜色比周围的要暗一些。雷桑奋力挥动着冰镐，却一下嵌进了冰缝里，不得不用另一支冰镐连续猛砸。 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人的生存依靠的是意志力，是求生的本能。在海拔近五千七百米的冰岩上，这位日本特种兵所表现出来的隐忍的确让人惊叹，当他拼劲最后的力气终于将冰镐从缝隙中砸出来之际，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眩晕。 山体似乎发生了某种状况，附着的身体能够感觉到冰岩的震动。比震动更要命的是眩晕症，尤其是在体力透支供氧不足的情况下，这种眩晕无法阻止。雷桑狠命地抓住冰镐，身体尽量保持着平衡，双眼紧闭大口地喘着粗气。 地面上却传来一阵惊呼：雪崩！ 峰顶出现了恐怖的一幕：积雪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发出一阵怪异的呼啸声音，顷刻之间便冲到了雷桑所在位置，巨大的冲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雷桑直接吞没，人影在雪瀑布中翻滚，并没有在鹰嘴岩上停留，而是直接倾泻而去。 十几秒的时间，人的思维还停留在雷桑巨大的成功喜悦之中，雪崩来得如此之快，甚至视力都还没有适应，耳边还回荡着冰镐的撞击的声音，飞雪呼啸，岩壁上的人已经随之而逝了。 徐罔文的眼镜掉在地上被踩碎，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幕，“雪瀑”砸在了鹰嘴岩的角落，强烈的冲击波将附近的钱飞和楚枫甩了出去，摔在物资构筑的屏障上，滚落在地，如果没有那些沉重的物资阻挡，两人真就成了“天外飞仙”了！ 突如其来的灾难在瞬间发生，任何人为的反抗完全无视。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渺小的人类微乎其微，耗尽体力坚持攀爬一百五十余米高岩壁的雷桑成为最直接的牺牲品。当所有人都陷入极度恐惧和无助之际，楚枫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悬崖边上搜寻，期望安全绳能救雷桑一命。 安全绳索被掩埋在雪堆里，楚枫抓住绳子用力拉扯，却发现很轻，心头不禁一沉：完了！ 舒妃跑到楚枫近前，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无助，就在几秒钟之前他还算计着何时能够找到冰洞，转眼之间一切都化为泡影。 拇指粗细的安全绳断裂，这种专业登山的安全绳最大的承重是2.5吨啊！ “所有人撤到安全位置，分散开不要聚在一起！”楚枫冲着舒妃吼叫着，扔掉手中的绳子，从战术背包里找出急救包冲到下撤的位置，那里有现成的下降器，毫不犹豫地速滑道鹰嘴岩下平台，后面传来钱飞含混不清的吼叫声，但楚枫并没有停留，向山下狂奔。 关键时刻楚枫体现出了超级特种兵的非凡能力，从下到二十多米高的鹰嘴岩撤到山下，只用了十多分钟，而平时需要一个多小时。时间就是生命，虽然那家伙没给自己留下什么好印象，但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楚枫有些后悔让雷桑攀岩，在临近雪崩之前明显看出来他体力耗尽，想要好好休息，却不料转瞬之间就发生了不幸。 雪崩与雷桑砸冰镐有直接关系，因为楚枫听到了钢铁撞击的回响声音，而并非是震动岩石所致。雪峰积雪在维持着某种脆弱的平衡，当这种平衡被打破之际变会发生坍塌。敲击冰镐的声波频率与积雪平衡点的频率相同或是整数倍的时候，震动就会成倍地放大，从而导致雪崩。 上百吨的积雪从雪峰崩塌下来，一路摧枯拉朽，山下的地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大量的雪冲进了深不可测的雪沟，山脚下堆积成一座“雪山”，楚枫在“雪山”周围寻找雷桑，却没有任何发现。 楚枫大口喘着粗气，沙哑地喊着雷桑的名字，那个被他认为是“内鬼”的家伙。不管他是不是内鬼，现在人已经没了，九死一生，没有理由再追索他的过错和责任。 “暴风，找到雷桑没有？请回答！”对讲机里传来舒妃焦急的声音。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也许被埋在雪堆里，也许被冲进了雪沟。无论是那种情况，结果都避免不了死亡。人是最脆弱的动物，对自然灾害没有任何警惕之心，其原因是进化得太完美所致。楚枫怅望着蓝天雪峰，就在雷桑攀爬的位置上方已经缭绕了云雾。 “我想静一静，OVER。” 鹰嘴岩营地被雪冲得一片狼藉，好在帐篷和物资选择的地点靠近山体巨石一侧，否则全军覆灭。舒妃的脸上毫无血色，拿出卫星电话拨号，很简单的几个数字拨错了三次，最后终于接通。 “我的美丽天使，一定是带来好消息了吧？”电话里传来老德尔兴奋的声音。 舒妃咬着嘴唇，惊魂未定地望着满地狼藉：“探险队今日攀登雪峰失利，在寻找冰洞的时候发生了雪崩，雷桑生死不明……” 电话里沉默片刻，传来德尔的咳嗽声：“不要气馁宝贝儿，探险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情况，戴维会帮助你的，你要记住一件事情，成功需要磨难，只有在磨难中才会成长，是的，磨难，蕴含着深奥的哲理啊！” “请戴维空中支援吧，否则很可能与宝藏无缘。”舒妃轻轻地将卫星电话关闭，不想听到那个苍老的声音，更不想听毫我情感的说教。他只要结果，不论过程。 詹莎莎几乎被方才的一幕给吓蒙了，若不是钱飞把他拉到安全地带的话，她以为是在做噩梦。现在想来自己三进雪山探险，并没有遭遇可怕的雪崩，只远观过一次，巨量的积雪从雪山坡上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冲进雪沟，瞬间改变了地貌。 这种改变或许是永久的，就如雪崩发生在眼前在心里留下的阴影，长久都不会散去一样。 “莎莎呀，得怪你办事不周，临行动之前为啥不测算一下方位吉凶？如果换一个角度许没有事情呢！”钱飞比较喜欢马后炮，嘴上功夫了得，不过在这个时候怨天尤人显然是不明智的，好在他的脸皮厚，喜欢跟女人斗嘴。 詹莎莎漠然地摇摇头：“吉凶随人，测算不得。有人洪福齐天，有人命如草芥，三生四季，无常轮回，此乃命中注定。” 钱飞哑然，莎莎这几句话说道骨子里了，本来攀登峭壁的任务是楚爷和自己抗鼎，雷桑偏偏说用“忍术”能攀上去，自告奋勇主动请缨，结果丧了卿卿性命。不得不说自己和楚爷福大命大造化大，如果真要是一起攀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已请求增援，明天继续冲顶。”没有人可以阻挡老板寻找骠骑宝藏，不要说是一个保镖死了，探险队任何人搭上命又能如何？在老板的眼中，命是用钱计算的，命没了钱也就没了。 钱飞和詹莎莎相视一眼，彼此没有应答，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雪峰。纯净的蓝天缥缈的云雾，让人产生梦幻的感觉，而横亘在脚下的岂止是一座雪峰？犹如隔着两个世界一般，一端是天堂，一端是地狱。 正当楚枫坐在巨石上发呆的时候，全身似雪挎着精致弩箭的雪燕妮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高原红的脸蛋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惊悸而变得更加红润，虔诚地望着雪峰，双手在额头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这是神的惩罚，闯入圣山的恶魔都将遭到无情地打击！” 楚枫眉头紧皱，冷漠地看一眼女人，他不想跟她辩驳什么，也不屑去辩驳。所谓“神的惩罚”无非是一种精神假象，实则是共振引起了雪崩而已。楚枫知道这是高原部落的神邸文化，跟平原地区图腾崇拜一样。 雪燕妮看楚枫的目光似乎有了某种改变，不知道是因为曾经救过她的原因还是某些未知的因素，声音也温柔了许多：“雪山之神无处不在，你们已经冒犯了他，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我会引导你们离开。”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是寻找那段一千二百多年前的历史，还原大唐骠骑军所经历的真实。自己寻着骠骑军的足迹找到这里，来完成祖先没有完成的任务。这是来雪域高原的初衷。 初衷未改，初心不变。 也许“楚家的传说”永远尘封在历史的角落，被演化成“龙城宝藏”的故事以讹传讹，吸引更多的寻宝者踏入迷途；也许那段历史永远不会有揭开的那一天，“圣物”神秘的面纱在历史的舞台上蒙尘，还有祖先许下的誓言。 “不知道为什么来，但你一定要走，否则更大的灾难即将降临。阿爸夜观天象荧惑守心，也许杀伐之战据此不远了。”雪燕妮眼神复杂地上下打量着楚枫，声音有所缓和：“多谢你出手相助，我想你跟那些截杀我的恶魔不一样，很善良，所以我要救你。” 这是神逻辑？又遇到一个玩“八卦”的。一个詹莎莎已经让楚枫受教了，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料到结局，“七星拱月”的风水格局发生了逆天转变。按照风水而言，这种格局会演变成“七绝杀”，事实也是如此。 “我想拜会你父亲。”楚枫淡然地看一眼雪燕妮，女人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像一只雪山白狐？说不准，只感觉怪怪的。女人要是长成狐狸的模样会嫁不出去的，可不少男人却喜欢“狐狸精”。如果雪燕妮不开口说话的话，楚枫真以为她是“白狐”幻化的，因为那双眼睛似乎可以勾魂？ “他老人家也想见你，走吧。”雪燕妮转身离去。 楚枫起身望着妖娆的背影，也许必须去拜会一下这位神秘的族长，塔吉克老人曾说过他是这片雪山的领主。或许还有一个原因，楚枫想知道被雪部落视为“圣山”的雪峰是否流传过什么传说。 第四十九章：雪族传说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不辞而别。 或者说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对于雪族部落而言，任何闯入“圣山”的外人都被视为“恶魔”，都是他们的敌人，唯有自己是一个例外。曾经救过雪姑娘的性命，又有塔吉克老人赠与的“金丝锁魂”信物，还有密而不传的楚家传说。 相信被称之为“圣山”的雪峰一定有一段非凡的历史，也相信雪族部落与之息息相关。楚枫曾查看过“雪”氏来源的相关信息，这是一个十分孤僻的姓氏，源于“芈”姓，是古老的姓氏之一，而芈姓源于黄帝部落。所以“雪”氏部落是黄帝部落的一支。 生活在极西之地的雪域高原上竟然会有黄帝部落的后裔？楚枫不大相信，以自己的学识，搜肠刮肚所得的信息只知道“西戎”。帕米尔高原是西域三十六国的地盘，生活在这里的人都被称之为“西戎”。 所谓“华之冠者，夏为大者”为华夏，与“四夷”区分，四夷者，为东瀛、南蛮、北荒和西戎。纳四夷以成华夏，容八方遂曰中国。楚枫在打理小古玩店没事的时候喜欢关注这些，现在想来还是有些用处的。尽管分析得有些杂乱，但理清之后还是能得出一个自认为比较准确的结论：雪族部落应该是“移民”来的。 楚枫跟钱飞最大的区别是不善言谈，尤其是在女人面前。如果换做钱飞的话，在跟随雪燕妮的一路上早就打得火热了。纵是如此，雪燕妮倒是对这个“恶魔”的印象大好，俗话说“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贵人无言，智者千虑——这些强加在楚枫的身上有点高大上，其实他跟雪姑娘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家在哪？” “前面。” 前面很远，远到让楚枫有些不耐烦。越过一道垭口之后，忽然出现了宽阔的谷地，楚枫的眼前一亮：在海拔五千多米的雪域高原竟然存在“仙境”吗？ 清澈的湖水倒影着蓝天白云和雪山，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幻，而碧绿的草地上牛羊点点，不知名的野花盛装绽放，悠闲的牧民晃动着长鞭在空中回旋，随即便传来空灵的鞭响。在湖水畔俨然分散着白色房子，让楚枫难以置信的是村庄里竟然立着一座“望楼”！ 楚枫的思想似乎被凝固，都说江南水乡的美，但那种是雍容与富贵之美，而这里则是自然之大美！ 不是桃园，胜似桃园。 “雪姑娘，那座是望楼？”楚枫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望着眼前的美景不禁胸襟开阔起来。 雪燕妮虔诚地望着静谧的村庄，脸上浮现一抹迷人的微笑，那种原始的野蛮一扫而光，高原红的俏脸如彩霞飞满一般，回头温柔地看着楚枫：“恶魔楚先生，到了我的地盘应该称呼我为雪山圣女，而不是雪姑娘！” 楚枫窘迫地点点头，雪山圣女？我只知道城市里多的是“剩女”，那些自认为是白富美的家伙们！ “你知道那是望楼很让我惊奇，你是怎么知道的？”雪燕妮调皮地笑了笑，随手摘下几朵黄色的野花插在乌黑的发髻上，发出清爽的笑声。 不是随便用石头搭建起来的石堆就能称作望楼的，之所以称为“楼”，是因为上面有单独的活动空间，可以瞭望预警，可以指挥作战，攻防兼备。唐代的望楼是发现敌情的前哨，重要作用不言而喻。而这种形制的望楼楚枫见过二次。一次是在荒漠山谷之中，一次是在塔吉克老人的村子，这是第三次。 一个正甩着鞭子的牧民在跟雪燕妮打过招呼之后，狐疑地打量着楚枫，拱手一礼并不说话。楚枫自然而然地还礼，心里却大为惊讶：这种礼数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只有在拜年的时候才会行作揖之礼，而且都是老老年儿的规矩。 现代陌生人之间见面是握手，互称“您好”，在古代则不然，见面行稽首礼是最基本的礼节。这里还保留着这种风俗吗？ 望楼之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打太极，身着藏青色对襟唐装，脚踏兜底圆边布鞋，抬腿挥手之间尽显潇洒，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楚枫的出现并没有打断他，而是一气呵成练完之后才收势。 “阿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雪峰之神终于发怒了，圣山发生了雪崩！”雪燕妮傲娇地瞪一眼楚枫，方才那种温柔可人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见，眼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微笑：“这位便是恶魔楚先生，他要见您，我把他给您带回来了。” 老者上下打量着楚枫，微微颔首，拱手一笑：“贵客远道，不曾远迎，失敬失敬！” 楚枫尴尬地回礼，不知道说什么，满脸憋得通红：“您好！” “他是恶魔吔，怎么称呼他贵人？”雪燕妮显然对阿爸有些不满，一跺脚反驳道。 “雪儿，不得无礼！”老者不怒自威，声音浑厚，那夜的羸弱之态一扫而光。 楚枫从怀中掏出塔吉克老人送的那枚铜钱：“我叫楚枫，这是山下塔吉克族大爷送给我的，他说进雪山会碰到雪姑娘。” 见“钱”如见人？楚枫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不过塔吉克老人说过这枚铜钱是在望楼发现的，以他们之间的交情应该认识这个“信物”。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来求人的，求人就得有求人的觉悟，讨个近乎先。 老者锐利的目光并没有在铜钱上，而是看着楚枫：“叫我雪老即可，名字早就忘记了，我们进屋说话。” 楚枫早就注意道那幢奇怪建筑了。白墙黑瓦古色古香，飞角廊檐尽显沧桑，决然不同一路上所遇见的帐篷式“蒙古包”或是石板房。进院门迎面是镂空雕刻的石壁屏风，绕过石屏风便是宽敞的院落，一侧立着石制的兵器架，架子上摆放着几样兵器，竟然有长柄陌刀？ 楚枫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对陌刀十分熟悉，自己的小古玩店里还收藏着一把，而且荒谷地下空间里的那位干尸怪人使用的就是这样的兵器。 楚枫抚摸着精铁打造的刀身，锋锐的刀刃寒光尚存，一看就知道是真玩意，至少得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雪老见楚枫发呆，忽然一笑：“祖上传下来的，见笑！” 这是唐朝的遗物无疑，不过当楚枫听到雪老的话之后不禁一愣，这句话的信息太丰富：雪部落是大唐的子民，雪氏的先祖曾经是戍边的将士，雪老与那座雪山有着某种神秘联系，而那座被证明藏有骠骑宝藏的雪峰被雪姑娘称之为“圣山”，雪燕妮被尊称为“雪山圣女”。 楚枫的分析能力超强，从唐朝形制的望楼到古色古香的建筑，从雪老的言谈举止到祖传兵器，一切迹象表明雪部落与大唐骠骑军关系非凡！ 更让楚枫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华屋里面供奉着的神龛。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神龛上摆放着神位牌，神位牌前面放着青铜螭龙耳香炉，屋中飘荡着浓重的禅香味道。 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之神位！ 本宗雪氏先祖芃妣考之神位！ 吴郡楚公天逸字云枫之神位！ 楚枫净手后接过雪燕妮已经燃好了的三炷香，庄重地上香。雪老不动声色地在旁边观察楚枫，眼中不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凝重之感，向女儿使了个眼色：“上茶！” 作为名不见经传的小古玩店“老板”，楚枫对雪家供奉的神位感到有些疑惑。中间的那座“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之神位”的牌子，显然指明的是玄宗皇帝。在古代可以供奉天地君亲师，可以供奉列祖列宗，但不能随便供奉皇帝神位，而且玄宗的“庙号”是在其驾崩之后才有的。由此可见雪族部落与大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看左手端的“本宗雪氏先祖芃妣考之神位”，此神位是供奉雪氏先祖，奇怪的是不是列祖列宗，唯有先祖，其名为雪芃。而当楚枫看向右手端“吴郡楚公天逸字云枫之神位”的时候，立即愣在当下，面红耳赤一阵眩晕，大脑一片空白。 这块神位牌子的意思是：吴郡楚天逸，字云枫。 “恶魔楚先生，哪里不舒服吗？” 耳边传来雪燕妮嘲讽一般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很遥远，被楚枫不自觉地屏蔽掉，如同未闻，而双腿却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楚枫的先祖，大唐骠骑军左都尉楚天逸，字云枫，亦称楚云枫。而“楚枫”名字中的“枫”字便是老祖宗的“字”，这是楚枫的老爹亲口跟他说的。 直升机马达的轰鸣盘旋而来，打破了死寂了雪域高原，钱飞舞动着红色的登山服扯着嗓子吼叫着。由于雪崩改变了地貌，詹姆士竟然没有找到临时营地。当他终于看清地面上挥动的黑点之后，才露出几声贱笑，冲着对讲机嘲讽：“亲爱的舒妃小姐，我好像来晚了一步呀！” 舒妃站在鹰嘴岩上望着盘旋的直升机，俊俏的脸因苍白而变形，注视着直升机了那个混蛋的影子，露出一丝冷笑：“欢迎您詹姆士先生，您什么时候来都不算晚，地面增援是自己人，你大可以放心降落，然后载着他开始您的探险之旅吧！” “OK，我看到那个胖子了，哦不，他好像瘦了不少！”詹姆士下达降落指令，直升机盘旋着下降，着陆点已经选好，但相关情况还不明了。 舒妃叹息一下看一眼莎莎：“还没有暴风的消息吗？他不可能不辞而别的。” “喊破了喉咙也没有发现他的影子，阿飞说他的步话机扔在了附近的岩石上，人凭空蒸发了。”詹莎莎冷漠地应道：“不过你别太担心，没嘴又跟那个狐狸精鬼混去了也说不定！” “你吃醋了？暴风的任何行动我都鼎力支持，包括去找雪姑娘。” 小狗才吃醋！以詹莎莎以往的性格早就翻脸了，但经过太多的事情，性格有了很大的转变，不悦的表情还是清晰地写在了脸上，望着壁立千仞的雪峰喃喃自语：“舒小姐识人很准，我真的吃醋了呢，如果今天出事的是他的话，宁愿跟他一起跳崖。” 既然舒妃喜欢调侃自己，何不将计就计刺激她一下？以为没看出来她也喜欢楚枫吗？感情这东西最是奇妙，女人只要动了情色之心一眼便能看出来，尽管你不说也逃不出我的眼睛。不过我测算了一下，你们没有戏！ 詹莎莎想及此，心情忽然大好起来，转身之际却发现徐罔文色眯眯的目光正在之际的身上游移。正如钱飞所言，徐罔文摘下眼镜看人一脸色相，甭管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凭这幅尊容敢上三里屯或是工体发骚去，铁定是挨打的货色。 其实徐罔文也是没办法，深度近视的眼睛在没有近视镜的情况下，看谁都这个熊样。 直升机落地，钱飞一头钻了进去，血影递过来数码相机和视频监控器。 “哈罗，詹先生！”钱飞一屁股坐在詹姆士的旁边，狗熊一般的身体占据了大半个座位，而长时间在荒郊野外摸爬滚打弄得浑身上下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詹姆士想一脚把他踹下去，瞪着钱飞上下打量：“你是钱先生？有何指教？” “想必舒小姐把情况都详细地介绍一遍了，我不再赘述，数码相机和视频器是采集雪峰云层上端资料的，怎么用不用我教你吧？”钱飞摇晃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关节错位的声音：“还有，探明情况后不要立即采取行动，再落下来研究一下速降方案，哥祝你马到成功吧！” 钱飞拍了拍詹姆士的肩膀，跟皮球似的“滚”下飞机。 “伙计，你不跟着上去亲自勘验吗？”詹姆士用生涩的汉语问道。 “老子三晕举世皆知，晕高、晕血、晕老外……”钱飞跳脚向盘旋而上的直升机吼道。 第五十章：折戟沉沙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骠骑宝藏的吸引力究竟有多大？从老德尔的部署便可见一斑：大管家戴维亲自负责整体行动指挥，执行力最强又最器重的舒妃负责具体执行，雇佣世界上最顶级的佣兵连队作为隐形支援，千辛万苦找到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为强援，而动用的所有装备是世界上最先进的。 除此之外，花钱无数。 就在舒妃对形势感到极度失望的时候，老谋深算的戴维已经和STNS小组打成一片了。STNS临时营地前面的宽阔地上，停着一架武装直升机，涂满迷彩的机身透着一股煞气。几名佣兵队员列队欢迎这位曾经把哈德尔队长怼的没有一点脾气的老板。 戴维巡视一番队形，还算满意。不愧是世界最强的佣兵队，在雪域高原潜伏了十几天，精神状态没有太大的改变，如果说是改变，就是少了一个分钱。戴维面露微笑：“哈德尔上尉，辛苦了！” 哈德尔尴尬地耸耸肩，将AK74突击步扛在肩上：“您来的真是时候，上午发生了雪崩，把正在攀岩寻找藏宝洞的雷桑给做掉了，真是晦气。” “如您所愿！” “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在等待您的命令而已。很难得您亲自走一趟，让我看看都带来什么了？这地方连鬼都待不下去！”哈德尔开着玩笑把枪扔给手下，和戴维一起跳上直升机，其他人守候在外面警戒。 戴维稳稳地坐在真皮靠椅上：“除了对美元感兴趣还有什么能吸引你？超级武器还是美女？” 直升机里堆放各种各样的装备，肩扛式火箭筒、火焰喷射器、爆震弹、狙击步，甚至还有单兵作战系统集成，让哈德尔不禁眼界大开：“老伙计，该不是把军火库搬来了吧？我们只是寻找宝藏而已，以为是来打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吗！” 戴维微眯着眼睛望一眼外面的雪峰：“认真对待这次行动，金钱和美女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而你的任务是确保寻宝行动成功。” 难道现在不是很成功吗？哈德尔不明所以地敬了个礼：“放心好了，那些人的战斗力相当于幼稚园水平，我手下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未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骄傲是STNS的资本，但狂傲却不是老板所喜欢的。” 哈德尔见戴维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晃动一下粗壮的脖子，发出一阵关节错位的声音：“您指的是那个特种兵吗？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超级战士，虽然STNS佣兵队里每个人都是超人！” 世界上真的没有超级战士吗？如果没有的话老板为何如此热衷于此？那具骨骸已经说明了问题，那是一个超级战士，哈德尔们虽然强悍，但在绝对实力面前还是不堪一击。戴维相信老板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拭目以待吧！ 詹姆士的直升机在空不断地盘旋着，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角度靠近雪峰，但几次都没有成功，原因是海拔高度太高空气稀薄，直升机想要在空中悬停的话需要更大的升力。还有一个致命的原因，环境温度太低，飞机旋翼发生了轻微变形，虽然是看不见的因素，但也影响着飞行质量。 “詹姆士，情况怎么样？”舒妃注视着在云层上方不断盘旋的直升机，如果再靠近一些也许能会空投成功，但这个办法的最致命的弱点是不能靠近山体，否则将会机毁人亡。如果空降到雪峰峰顶呢？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以利用速降器和安全绳索自上而下寻找。 不过要想完成这样的任务非暴风不可，阿飞的体能和身体条件不行，青子在山下待命。其余人等都不具备条件，而楚枫却还没回来。思前想后，舒妃只能决定让詹姆士先侦查云层之上的情况，先收集相关线索，确定冰洞的具体位置，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 “詹姆士，注意飞行安全，距离山体不得少于十米，拍照即可。”舒妃下的指令很清晰，作为探险行动的负责人，他必须为行动的整体安全负责，虽然是让她最讨厌的家伙，但害人之心不可有。当前的任务是完成探险行动，也许这次之后，她不会再见到那家伙！ “明白，上面的能见度很差，没有看上去那么美，OVER。”詹姆士看一眼外面被旋翼席卷起来的碎雪，能见度不到十米，想要看清山体上是否存在冰洞的确是一件难事。最关键的是，几千米高的雪峰上若是存在冰洞的话，也必然会冰封，不要指望能看到洞口。 直升机在云层之上缓慢地靠近雪峰，詹姆斯靠在机门边上举起照相机“咔咔”地拍照，直升机又盘旋而上，穿云破雾呼啸着向山体移动过去。 就在此时，数码相机显示屏上突然出现一道白光，一闪而逝，詹姆斯没有来得及按快门。 “那是什么？伙计，再靠近点，OVER。”詹姆士盯着模糊的雪峰岩壁，那道光似乎是从岩壁上射出来的，而随着飞机移动而消失不见。 直升机呼啸着调转机头，盘旋着钻进云层，无限靠近雪峰。十米的安全距离到底够不够呢？旋翼翼展接近十米长，也就是说如果飞机再往里面靠的话，几乎可以肯定会撞上。时机距离始终保持着足有二十多米距离，所以詹姆士根本看不清出岩壁。 相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像，冰壁被飞舞的碎雪模糊，但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似乎有人工建筑的痕迹。千米高的悬崖绝壁上竟然有人工建筑？詹姆士连续按动快门：“天啊，那是什么？” 就在飞机旋离的刹那，詹姆士眼角的余光竟然看到了一个人影，随即一道白光闪过去。詹姆士想要再仔细观看的时候，飞机已经调转了机头，机会稍纵即逝。詹姆士立即冲到了另一侧的玄窗前使劲擦拭玻璃，想要看清到底是什么，却见一片苍茫。 “詹姆士，你发现了什么？” 对讲机里传来舒妃的询问声，詹姆士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方才究竟刚看到的是人影吗？几千米高的雪峰上怎么可能有人！他将相机图片调出来，就在“白光”的背景之中，赫然有一个模糊的影像，而那道白光似乎就是从他的手中发出来的！ 詹姆斯激动得差点休克，难道这就是藏宝洞？！下一秒钟他就反应过来，立即哇哇怪叫：“快伙计，再飞一遍，靠的再近一点！” “詹姆士先生，您想看清上帝的面孔吗？”机师不满地发着牢骚：“现在海拔高度五千八百米，温度零下四十度，我们的翼展是十点五米，最小安全距离二十五米，OVER。” 詹姆士如火烧屁股的猴子，在机舱里上蹿下跳坐立不安，他要看清楚冰洞前面站的到底是不是人！ “请你立即重复刚才的动作，否则这个月的薪水减半。当然，你要是做得更好的话，也会翻倍，OVER。”重奖之下必有勇夫，何况那家伙是嗜钱如命的家伙？詹姆士的心理学课业学得一定很好，揣摩人的心思很准。 任何人都有弱点，想要超越对手获得成功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抓住对手的弱点。机师的弱点是嗜钱如命，而詹姆士的弱点是好奇心强，心机深不深却不知道。 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当直升机再次重复方才的飞行的时候，机师大胆地靠近山体，高度也升高了二十多米，这是所能达到的极限距离。 詹姆士终于看清了冰岩上的人——的确是人！ “天那，真难以置信，我发现了有人把守的冰洞……” “詹姆士你发现了什么？什么叫有人把守的冰洞？快回答！”舒妃急切地喊着，却发现天气忽然发生了变化，一个小时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布满了阴云，而她在追寻着直升机的轨迹，它在厚厚的云层里穿梭吗？只能听到马达的声音，却看不到直升机的影子。 舒妃激动地握着对讲机刚想让詹姆士重复汇报的时候，眼前一道蜿蜒的闪电凭空劈下，随即便是一声“惊雷”炸响，浓烟直冲云霄，火光如晚夜绽放的烟火，浓烟的轨迹从云端直线坠落，在掠过舒妃的视线之际才看清楚竟然是直升机。万千碎片从云层中射向四面八方，直升机直接摔到了地上，又是两声惊天的爆炸传来，整个飞机瞬间被大火吞噬！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悬念。 对讲机不知什么时候摔了出去，舒妃两腿瘫软坐在地上，惊恐地望着凌空飘散的浓烟逐渐变淡。鹰嘴岩营地上的所有人没有想到会发生坠机事故，都张大了嘴巴凝固在原地，如蜡像一般，毫无生命力可言。 远处的天边传来阵阵雷声，雨夹杂着冰雹漫天砸下来。 雪域高原四五月间的气候瞬息万变，但不曾经历过这样急剧变化的。舒妃完全丧失了意识一般，任凭冰雨宣泄在她的身上。而在上下指挥引到的钱飞被飞机坠落爆炸的一幕吓傻了，眼见着直升机扶摇直上云层，又看着坠落、凌空爆炸，耳边只剩下了惊雷阵阵。 冰雨砸在地上，发出一阵急切的“砰砰”声，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冰雨击打在窗棂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雪老踱到窗前望着院子，叹息一下：“好奇怪啊，今年的夏天似乎提前了两天。” 楚枫盘腿坐在软垫上，手里捧着一本线装古书，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终于找到了隐藏在雪域高原的历史线索，但要还原那段历史是何其困难？雪族部落在一千多年前便来到了雪域高原，其祖是骠骑军主薄。主薄不是官职，相当于现代的秘书，掌管军中文书往来、誊写大事记以及参与谋划，是主官的僚属，名叫雪芃。 对于骠骑军的建制没有具体记载，但楚枫知道大唐天宝年间流行“门客”俗制，起源于两汉曹魏时期，到两晋之际正式成型，西晋“八王之乱”的时候，司马家族各王侯拳养了许多门客僚属。而发展到唐朝的时候，幕僚制度日臻成熟，权贵阶层都有之际的幕僚随从。 高仙芝在玄宗时期权倾朝野，尤其是在远征小勃律取得巨大成功之后，地位如日中天。他门下最著名的门客是封常青，最初就是高仙芝的“主薄”。恒罗斯之败后，高仙芝企图重整旗鼓一雪前耻，结果被架空归朝，封常青代替他成为安西四镇节度使。 七年后爆发安史之乱，玄宗皇帝自乱阵脚，重新启用高仙芝为平乱大将军，封常青为其副将，结果杨国忠等人外戚专权，高仙芝、封常青因据守潼关不战，被玄宗皇帝的十二道催命金牌强行出战，结果十万大军被史朝义所灭，潼关失守，高仙芝和封常青双双被斩首在潼关城下。 这些是真实的历史。楚枫之所以想起这些，是因为雪族部落的祖先竟然是大唐骠骑军，很显然地位并没有楚家显赫。但这并不影响楚枫对雪老的敬重与敬仰。雪氏在雪域高原生活了祖祖辈辈，如果自己没有答应寻找所谓的骠骑宝藏来到这里，他们依然会世代安静地生活下去。 这里是雪域的世外桃源，这里埋葬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故事的本身就是一部精彩的人间传奇，楚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仿若历经千年之后，又找到祖先熟悉的影子。 合上线装古书，楚枫的心终于平复下来。雪老讲述的故事与楚家的传说正好相互印证，也符合自己的猜测：当年那支西出恭迎“圣物”的两千多骠骑军在萨坎多都督府与联盟军队血战，为完成护送任务，楚天逸使出了“金蝉脱壳”的计策，小部分骠骑军护送圣物北上翻越东帕米尔高原，而楚天逸率领主力部队吸引盟军，一场血战之后，全军覆灭。 北上帕米尔高原的骠骑军遭到了藩国部落联盟的追杀，他们据守雪山与敌人展开“游击战”，最后消失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书中没有记录这支骠骑军是如何消失的，也没有记载“圣物”究竟沦落到了何方。 因为雪老交代，这本线装古书传到他的手里的时候就没有前后部分。也许是故意隐藏了什么？历史的悬案谁又能说的清楚明白呢。 楚枫不想再追问骠骑军是怎么登上壁立千仞的雪峰，从某种角度而言，雪峰也是楚氏家族的“圣山”。更让他意外的是，雪族部落的先祖雪芃，并非是中原人氏，而是“巫族”。但凡“巫族”势必为百越之地的少数民族，从“雪”姓便可以揣度出一二了。 第五十一章：誓不低头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冰雨初歇，碧空如洗。 仿佛这场雷电交加的大雨专门为惩罚擅自闯入圣山的“恶魔”一般，探险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云层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无人知晓，戴维只听到了詹姆士充满惊恐的呼叫和闪电爆炸的声音，而后便望见雪峰上冒出一团黑烟，坠毁的直升机被冰雨无情地淹没。 那是圣山之神发怒的声音！ 钱飞和血影是第一个抵达坠毁现场的人，尽管冰雨如倾，两人始终在搜寻是否有生命的迹象，可惜的是毫无发现。直升机残骸在冰雨中逐渐熄灭，遍地狼藉。钱飞从雪堆里捡到数码相机，机身结了一层薄冰，5.4寸的屏幕定格在雪峰冰岩的画面上。 视频监视器完全被摧毁，如果可能的话应该能找到直升机坠毁之前的视频，也许会发现坠毁的直接原因。但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直升机黑匣子会记录事故发生时的一切。 任何艰苦的环境都不能摧毁人的意志力，除非在重压下精神崩溃，舒妃便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莎莎和徐罔文冒着冰雨把舒妃拉进帐篷，她会一直瘫坐在地上。 这就是“从天而降”的结果吗？舒妃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之前已经对所有能想到的安全事故进行了预判，包括雪崩、触山、失稳、冻伤，也包括速降时的高空坠落和人体失温、高原反应，甚至想好了周到的救护措施。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没想到天气骤变雷电交加。詹姆士最后的呼叫声始终在耳边回响，耳朵一阵阵蜂鸣，作为探险队总指挥和老板最信任的人，一定要坚持下去，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也不管死多少人！ 探险队从鹰嘴岩上撤下来的时候，一架武装直升机恰好徐徐降落在宽阔地带，十几名佣兵跳出机舱，哈德尔保护着戴维走下旋梯，巨大的旋翼依旧在飞速的旋转，卷起无数冰雪的碎末。 隐藏在幕后的STNS小组终于走到了前台，以哈德尔认为最恰当的方式。以戴维为首的佣兵们在坠机现场列队，戴维摘下墨镜盯着直升机残骸，本以为今天可以顺利找到藏宝洞，并且能够登上去找到价值连城的骠骑宝藏，但现实无情地击碎了他的期望，曾经的自信变成了残酷的笑话。 视线穿过直升机残骸射在对面的几个人身上，戴维注视着那个被老板最信任的女人。端庄温婉与泼辣果决的性格可否并存？她被认为是公司内部最具执行力的女人，毫无疑问这个定义是何其准确！ 发生雪崩之后，舒妃立即请示空中增援，自己也答应了他，并梦想着今日便是起获骠骑宝藏的最佳时机。戴维苦涩地摇摇头，阴沉地看着舒妃模糊的影子，戴上墨镜：“把黑匣子找到，残骸就地处理。” 不远的地方就是深不可测的雪沟，处理一堆残骸零件绰绰有余。哈德尔凝重地敬了个礼，立即指挥手下开始寻找黑匣子。 “戴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没有想到……”舒妃啜泣着，苦涩的泪水只有自己才能品尝到究竟是什么滋味，面对冷若冰霜的戴维，舒妃无话可说，只重复着这句话。如同祥林嫂一样，精神陷入了恍惚之中。 戴维拥抱一下女人：“不是你的错，命令是我下的，后事我来安排。” 舒妃伤痛欲绝地摇摇头：“我会向老板汇报这件事，请相信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真的没有想到。” 戴维漠然地扫视一眼探险队员，目前只有四个人，詹莎莎、血影、徐罔文和钱飞，暴风去哪儿了？戴维忽然发现钱飞手里的数码相机，立即打了个手势：“有没有记录下可用的资料？” 钱飞擦一下脸上的冷汗，迟疑一下暗中将那张照片删除，然后满脸堆笑屁颠地跑过来：“老板，数码相机是从雪堆里抠出来的，之前詹姆士先生用过，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相机中的照片已经看过好几遍，其中有两张比较模糊的照片，记录着冰岩上奇怪的人工建筑，恍惚可以辨认出来，但钱飞有些不确定。而那张清楚一点的照片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可以看出冰洞和冰洞前面的建筑下站岗的人。 的确是站岗的。钱飞对这个比较敏感，当了四年特种兵，站了四年岗。钱飞还没有来得及跟舒妃汇报此事，他不想隐瞒，但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应该是楚枫。 楚爷也学会了泡女人，一天的时间还没有腻味够吗？若是他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该作何感想？不过钱飞知道以楚枫的性格而言，眼皮也许不会动一下。 詹莎莎搀扶着舒妃走到一旁，给她披上干爽的登山服，又贴心地换好防寒帖。当初知性十足意气风发的女人怎么变得神经质了许多？莎莎明白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对她打击太大，但不知该如何劝慰。 当初自己的无人机坠毁心疼肝疼了好几天，这次可是直升机啊！上面还有三个大活人呢，如果被空管发现的话，探险行动铁定会泡汤，所以戴维才命令立即清场。 “舒姐姐不要这样，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只管承受便是，悲伤过度会影响健康的。”影响的不仅仅是健康，还有命。詹莎莎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自己是局外人，不宜过多参与他们的事情，劝慰也只能点到为止。 戴维命令血影立即将数码相机中选取的几张照片发送给总部，还有一段没有经过任何剪辑的视频。也许这是最直接证明直升机失事的原因，让老板自己判定去吧。另外黑匣子会寄往国外相关机构，分析坠毁的原因，给老板一个明确的交代。 “你就是暴风？” 正当钱飞跟戴维套近乎的时候，满脸煞气的哈德尔突然出走过来，面带不善地盯着钱飞上下打量着。那神态就跟奴隶主去人肉市场挑选奴隶发现了中意的目标似的，看得钱飞浑身不舒服，但必须得面对他。 特种兵出身的钱飞这辈子就怕过两个人：一个的老爹，另一个还是老爹！ 钱飞的老爹仙逝了。 “我是暴风他弟弟……” 话音未落，钱飞的脸上已经挨了一记重拳，哈德尔的拳头可不是挠痒痒用的，强大的打击力全部砸在钱飞肥嘟嘟的脸上，直接把钱飞打倒在地。哈德尔怒不可遏地用枪托砸着钱飞的脑袋，钱飞本能地护住头部在地上翻滚，血飞溅出来。 戴维皱了一下眉头，没看见一般走到一边。 事发突然，探险队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有两个佣兵跑了过来：“头儿，怎么回事？” “打死他！” 杀人很容易，但要杀得不留痕迹可是一种特殊的技巧。STNS佣兵队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到这点。 正当哈德尔气急败坏地砸钱飞的时候，钱飞肥胖而臃肿的身体突然在地上飞速旋转起来，双手放开头部，肩膀顶住地面，双腿在旋转中揣在哈德尔的小腹上。致命一击来的有点突然，让哈德尔猝不及防，还没等他喊出来，满脸鲜血的钱飞从地上弹起，身体凌空连续旋踢出三脚，都命中在哈德尔的上路，把彪悍的哈德尔打倒在地。 老虎不咬人拿我当病猫？这是钱飞的拿手绝活，置死地而后生的招数。不过他得承认在遭到袭击的刹那间被哈德尔给打蒙圈了，待反应过来之后终于爆发。钱飞现在终于明白楚爷为什么说探险队里有内鬼了，雷桑是STNS佣兵队一员，那夜楚枫狙击的对手并非是旁人，就是STNS佣兵队，所以这家伙第一时间来寻仇！ 号称世界上最厉害的佣兵队队长被钱飞的连续重击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在此之前哈德尔还压倒性地重击钱飞。 “哒哒！哒哒哒！” 一阵枪声炸响，钱飞的大闹一片空白，身体突然出现了空灵的状态，以为被子弹给洞穿了，老子还没娶媳妇呢！ 就在钱飞胡思乱想的瞬间，身上直接挨了两记重击，人直接趴在地上晕死过去。三名STNS佣兵才将暴怒的钱飞制服，而且是在他手无寸铁的情况下。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打人？”詹莎莎愤怒地冲到钱飞身边用身体护住，怒目圆睁瞪着哈德尔和两名气势汹汹的佣兵：“你们是在荒漠截杀探险队的那伙混蛋吧？看样子就不像好人，以前没少欺负人吧！” 哈德尔捂着小腹强自站起来，气急败坏地挥动着手里的冲击步枪：“打死他，阻挡者格杀勿论！” 这是内讧的节奏啊，直升机残骸还没有清理完呢，戴维知道哈德尔是在报一箭之仇，可他找错了对象，他不是暴风。这种事情可参与也可不参与，理由很多，骠骑宝藏已经找到了，即便不能马上起获，到嘴边的肥肉是飞不了的，探险队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哈德尔，你想造反吗？解决冲突最好的办法是角斗，而不是这样。”戴维冷漠地看一眼倒在地上昏迷的钱飞和保护他的詹莎莎，不能让事态失控，这帮家伙杀人如麻，闹出人命来不太好收场。 哈德尔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这是私事，与任务无关。” “原来是公报私仇？我倒是小瞧你们了，探险队千辛万苦找到了骠骑宝藏，这宝贝还没到手呢就要卸磨杀驴了？你们这些臭男人可真不要脸，老娘不伺候了！”詹莎莎想要拉起阿飞，但他太沉了，而且昏迷不醒，想救也力不从心。 哈德尔气得失疯一般，举起枪对准詹莎莎：“我说话算数，挡我者格杀勿论！” 詹莎莎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当一个凶徒用枪指着自己的时候意味着什么？自己不具备任何反抗能力，但也不意味着必须得死。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没有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事情，但超越的死亡还会怕什么？不要说是穷凶极恶的威胁，就算他们是亡命徒又能怎样！ “格杀勿论？”詹莎莎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罗盘在哈德尔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不？阴阳定，定生死！” 哈德尔岂能不知道莎莎手中拿的是罗盘？在他的认知里那只不过是指北针罢了。他想笑，嘴角却一阵疼痛，立即打开保险环：“滚开！” 莎莎真的是无计可施了，跟他说什么“阴阳定”就是对牛弹琴。目光射向舒妃，只见她正呆立在一旁，对眼前发生的变故熟视无睹，不禁一阵悲哀。 就在哈德尔以为震慑住莎莎之际，凭空一声尖锐的哨音突然炸响，众人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哈德尔手中的突击步枪掉落在地上，手臂上多了一支亮银弩箭，鲜血立即流下来，疼得哈德尔哇哇怪叫。 莎莎迅疾出手夺过地上的突击步枪，枪口冲着地面“砰”的一声枪响，一梭子子弹射在岩石上，碎石乱飞，吓得詹莎莎立即把枪扔在了地上。 旁边挟持的两名佣兵也吓了一跳，想要控制局面，却听到后面传来“轰”的一声炸响，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全副武装的楚枫靠在武装直升机舱门旁边，单手提着美制“汽锤”霰弹枪，左肩扛着火焰喷射器，腰间挂着锈迹斑斑的古董弩，浑身一股逼人的煞气。而旁边的雪燕妮正举着精致的弩箭，俊俏的高原红脸上露出一抹兴奋之色。 “汽锤”霰弹枪乌金色的枪管正对着戴维，两者相距不到十米距离。霰弹枪以创伤力巨大而闻名于世，转轮式供弹让持有者免去换弹的步骤，而其杀伤力更是惊人，尤其是戴维特意准备的是突击子弹，并非是催泪弹，一枪便可以把门窗给打烂，何况是人？而佣兵们用的是M16突击步枪，唯有哈德尔使用AK74，这么近的距离小口径的突击步枪根本发挥不了作用，而这个距离正好是威力巨大的“汽锤”的杀伤范围。 “撒旦之魂？”楚枫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看一眼倒在地面的楚枫和护在前面的詹莎莎，不禁百感交集。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了吗？曾一度预想过这种情况，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双方势力对比高下立见，只有楚枫和钱飞是特种兵，而钱飞已经丧失了作战能力，其他人跟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而对方是号称世界顶级的佣兵队，对峙没有任何悬念。 戴维饶有兴致地看着楚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不愧是红色尖兵顶级战士，你的气势吓到他们了，太刺激了！” “如果戴维先生喜欢玩刺激，我可以表演给你看，不过这架武装直升机和飞机上的东西都得报销，还有STNS。”楚枫冷漠地看着哈德尔，只要手指动一动，霰弹枪就能发挥超长的威力，那家伙的脑袋就得开花。这种做法叫“同归于尽”。 楚枫的手指真的“动”了一下，肩扛式火焰喷射器喷出一条十多米的火龙，火头恰好在哈德尔面前两米多远的地方，瞬间一股热浪袭击而来。 第五十二章：水火难容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霸气侧漏的楚枫力压ATNS佣兵队，让本来胶着的气氛瞬间升温。双方实力差距太悬殊，不能硬碰硬，否则吃亏的是自己。本来想先把戴维给劫持做人质，但雪燕妮沉不住气，就在哈德尔打开保险环的时候出手，一箭洞穿其小臂，楚枫不得不改变主意。 在逆境之中如果不能保证绝对的优势，从战略上便是失败的。楚枫的优势在于控制了武装直升机，上面大量的武器装备才是真正的筹码。作为经验老道的特种兵，楚枫做这些可谓是轻车熟路。 “暴风，住手！大家是自己人！戴维，你怎么可以纵容佣兵对探险队下手？闹出人命来你要负全责！”舒妃冲到了楚枫和戴维中间地带，挥手打断了彼此的对峙，舒妃似乎清醒过来，眼前的形势对探险队极为不利，本以为戴维亲率增援来是好事一桩，熟料一见面便大打出手，让她不禁焦头烂额。同时也明白了楚枫所担心的终于被验证，这对探险行动是沉重的打击。 戴维阴沉不定地看一眼舒妃：“这是老板的计划，我无权改变。你也知道，STNS小组负责暗中协防保护探险队，他们吃掉了两支实力不俗的武装，所以你们才能一路顺利。而暴风疑神疑鬼，打死了他们的成员，这是个人恩怨，你让我怎么办？” “你胡说！”舒妃冷漠地盯着戴维：“老板雇佣STNS佣兵队的目的是保护探险队，而不是受某些人指使破坏探险行动，现在正在关键时刻，难道要我亲向老板汇报此事吗？” 老板要是知道佣兵队和探险队发生冲突一定会暴怒，难道他喜欢拿自己的钱玩对抗类游戏么？戴维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哈德尔这番表现差强人意，他不应该露骨地寻仇，找个机会做掉不就万事大吉了吗？烂摊子谁都不爱收，尤其是无关自身利益的事情。 “哈德尔，你还没完成任务，尽快把飞机残骸收拾干净，如果在闹下去可没有好果子吃！”戴维不得不转变了口风，哈德尔率先挑起的事端，以为凭借实力收拾掉两个仇人，未料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受伤不说，STNS佣兵队的牌子也搞砸了。 戴维看一眼全副武装的楚枫：“还有你，暴风先生，小心擦枪走火，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好啦，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水火不容，继续任务吧！” 各打五十大板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火拼的话只能两败俱伤。楚枫没有动，愤怒的目光逼视着哈德尔哈和几名佣兵：“如果各位感到不爽，可以玩一轮狙杀游戏，一对N，怎么样？传闻世界最强的STNS佣兵队以刺杀和狙击闻名，我想领教一二。” “楚大哥，什么是狙杀游戏呀？我也想玩呢！”雪燕妮满脸惊奇地凑到楚枫近前，夸张地挥动着弩箭：“不过我只喜欢用弩，不喜欢火器。” “那就二对N？” 舒妃瞪一眼楚枫：“暴风，这种玩笑开不得，当前任务是探险，而不是好勇斗狠！” 躺在地上的钱飞早已经醒来，但没有动。楚爷这阵势摆的有点大，平时不爱挑衅的人怎么沾火就着了？尤其是那位“雪山剩女”，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是不？还二对N呢。不过梁子既然结下了就别怕事大，闹不好跟他们火拼又能怎么样？ 楚枫将霰弹枪枪口冲着地面，转向哈德尔风轻云淡地一笑：“想寻仇可以光明正大地找我，古董街后巷小古玩店，随时恭候。” 哈德尔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挑衅，不要说是挑衅，看着不顺眼被自己打死的人多了去了，就算今天不干掉他们有朝一日终究会了结，时间问题而已。 “好了，诸位要以大局为重，命不值钱才为了钱拼命，老子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这个戒指，这辈子命穷值不了几个大钱，哈德尔先生若是非要的话可以先付钱，我自杀，省得您动手！”钱飞骨碌起来揉着脑袋满脸堆笑，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蛋子在阳光的下显得滑稽可笑。 “你怎么醒啦？”詹莎莎收起罗盘故作惊讶地问道。 钱飞晃了晃脑袋：“地上太凉，好在有莎莎小姐作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 贫嘴好色又胖成了猪，老娘才不稀罕！詹莎莎长出一口气，瞪一眼钱飞，落寞地走到楚枫近前，把霰弹枪夺下来扔进机舱，楚枫顺势将火焰喷射器也扔在地上，揉了揉手腕，却被詹莎莎抓住胳膊，美眸含泪，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此事到此为止，如果任何一位探险队员发生意外，STNS负全责，哈德尔先生，您贵为世界顶级佣兵队队长，想必该知道是什么结果吧？”舒妃的精神似乎恢复了许多，连续的打击终于让他意识到，单凭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完成探险任务的，摆脱当前困境最好的办法是永远离开这里。既然戴维率领佣兵队增援，与其彼此死磕莫不如求同存异地合作。 哈德尔望向面无表情的戴维，才发现自己方才的确有些冲动，结果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人为财死，没听说谁跟钱过去不去的。 “结果就是钱财两空，没有人希望那样。好吧诸位？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打不相识嘛！”戴维罕见地露出笑容，拉着楚枫走到哈德尔近前：“不用我教你们吧？” 楚枫和哈德尔目光对峙了足足有三十秒，最后两人伸出拳头碰了碰，就像两只愤怒的大猩猩消火之后相互捶胸顿足一样。一场危机化为无形，可彼此都知道隐藏在心里的仇恨暂时压了下来，何时爆发只有天知道。 其实哈德尔并不知道那个打扮古怪的女人才是他真正的仇人。事端是雪燕妮挑起来的，楚枫为了救她跟佣兵队火拼，结果两败俱伤，哈德尔损失了一个手下，而探险队的班杜尔汗被打死。 探险行动遭到连续打击将舒妃的信心击得粉碎，戴维率领STNS出现更是如鲠在喉，好不容易才平息了纷争，但心里的阴影去难以去除。舒妃漠然地坐在隔凉垫上望着巍峨的雪峰，如生了心魔一般，穷尽脑力思考该如何攀登上去，结果却头疼欲裂。 按照戴维的要求佣兵队负责全方位保卫，探险队收拾残局继续想办法。 “你答应阿爹要阻止他们继续攀登的！”雪燕妮气氛地瞪着楚枫，玉手按住腰间的弩箭怒道：“现在为什么变卦了？圣山之神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恶魔的！” 楚枫忽然发现雪姑娘把自己比作“恶魔”是何其准确，作为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楚家不仅仅传承一个千年的传说，还有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承担着实现祖先誓言的责任。当初自己寻着祖先的足迹寻找那段历史错了吗？在雪族部落的眼中这是一座圣山，而在“恶魔”的眼里则是一座不可征服的雪峰，只因上面藏有祖先的宝藏。 “请你转告雪老，我会遵守我的承诺，保证圣山的安宁。”楚枫从怀里拿出那本破烂不堪的线装书，里面记载的是骠骑军进入雪山之后的历史，也是雪族部落保护骠骑宝藏的历史。我究竟做了些什么？楚枫发现自己陷入了两种矛盾之中：一种是迫切追寻一千二百多年前的真实历史实现祖先的承诺与雪族部落世代保护那段历史秘密之间的矛盾；另一个是追寻着传说寻找宝藏想大发其财的狭隘思想与自己天真幼稚地认为传说不过是虚无缥缈，执念为之却不思补救之间的矛盾。 人无时无刻不生活在矛盾之中，人的一生就是不断化解矛盾的过程。楚枫寻找历史真实，完成祖先誓言的理想与雪族部落执念保护那段历史隐藏其中的秘密的确是难以融合的矛盾，判断不出究竟孰是孰非孰对孰错。 雪老认为“尘归尘土归土，让历史归于历史”，而楚枫则坚信“唯有找到历史的真实才是对历史最大的尊重”。这两种观点在楚枫的心里不断冲突，犹如心魔。 雪燕妮不再和楚枫争执，面对实力强大的闯入者，她会以自己特有方式去阻止。所以她义无反顾而去，留下一抹放荡不羁而又神鬼莫测的背影。 “暴风，找到有价值的信息没有？”舒妃望着雪燕妮的影子，收回视线看着楚枫，落寞的眼神多有无助，楚楚可怜的模样。 女人的脆弱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尤其是遭受连续失败挫折的舒妃，纵使表面多么强大也难以掩饰内心的脆弱。 有些秘密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比如雪族部落的传说，与“楚氏家传”如出一辙，都是记录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的历史，结局也惊人的一致：“血战黄沙作客死，马革裹尸人未还”，这是雪老在回忆此事之后的怅然慨叹。 “骠骑宝藏在这里。”楚枫不会撒谎，雪族部落的传说与探险队发现的蛛丝马迹正相吻合，雪老无意间透露出“七星拱月”的故事，那是他当“主薄”的祖先的得意之作。未曾料到一千多年之后，奇妙的风水格局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破了。 舒妃长出一口气：“冰洞在云层之上，我们没有办法登上去。” “已经发现了吗？”楚枫的心立即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望向坠机残骸，唯有直升机才能穿越云层侦查上面的情况。不过直升机坠毁了，是那场诡异的雷雨天气所致？ 楚枫对坠机原因毫无兴趣，他关注的是是否发现了藏宝洞。 舒妃拿过数码相机：“是疑似冰洞，上面有人工建筑，而且在坠机之前詹姆士发现出呼叫，内容是发现有人在冰洞口站岗，随后便雷电交加，机毁人亡。” 照片太过模糊，从视角看应该是相隔太远，而且画面上充满雪沫，拍摄的时候没有持稳相机所致。楚枫盯着模糊的画面，的确似乎有人工建筑的迹象，但冰岩高强度的反光让照片呈现出一种曝光过度的现象。 怎么会有人在上面呢？云层之上是海拔五千七百多米，几百上千年不曾有人光顾，我想我们是最接近骠骑宝藏的人。舒妃喃喃自语，虽然莎莎讲过塔吉克商人探险寻宝的故事，但他受阻鹰嘴岩，都变成干尸了。 “你先准备，我们开会讨论一下。”舒妃落落寡欢地离开，如果没有发生方才的事情，暴风也许会和盘托出宝藏的秘密，戴维名义上是来增援，实则是在搅局，他们一出现便要将探险队一网打尽。试问如果没有暴风和阿飞的探险队究竟能做些什么？ 那张照片虽然模糊，但给楚枫的触动相当之大。在穿越云层的雪峰上营造藏宝洞，除非现代科技能够达到，一千多年前的古人是怎么做到的？楚枫不禁苦涩地望一眼雪峰，那里藏着的神秘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钱飞捂着嘴巴走过来，脸上还带着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妞泡的怎么样？看着不错呀，像辣妹！” “飞机是怎么掉下来的？”楚枫对这种混蛋话嗤之以鼻，转移话题追问坠机的前因后果。 “当然是我指挥的！”钱飞夸张地大笑，似乎是以此驱散被挨打的心理阴影。 第五十三章：诡异冰洞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攀登雪峰因遭到连续失败而让分析会的气氛有些压抑，加上佣兵队与钱飞、楚枫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冲突，大家的心里都堵得慌，闷闷不乐。戴维的加入取代了舒妃的位置，俨然成为探险行动总指挥，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他的表演更加拙劣。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嗯，我想问的是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人类生存，怎么会有骠骑宝藏？”戴维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众人，习惯性地用白色手帕擦一下被冻红了的鼻头。 基本是废话！当然是抽丝剥茧寻着线索找到的。钱飞翻一下眼皮，因被哈德尔两记重拳打得有些麻木的肥油脸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戴维先生，莎莎是詹氏家族最年轻的天师，找到线索之后便卜算出宝藏在七星拱月之地，这座雪峰被七座大山环抱，壁立千仞气象万千，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就是藏宝位置。” 戴维饶有兴致地看着钱飞冷笑：“龙城宝藏是在风沙之城，难道这里就是？不要唬弄我的智商，我怀疑你们的行动远远地偏离了目标，攀登一座不可能上去的雪峰，失败当然在所难免！” 戴维的质疑让钱飞哑口无言，当初定下的目标位置的确不是这里，而是境外的“萨坎多都督府”，一个风沙荒漠之地。但莎莎有物证和人证：物证是措金鹦鹉樽，人证是鹰嘴岩下面那两具塔吉克商人干尸，怎么能错的了？ “戴维先生，你的责任是保护探险队安全，无权干涉探险行动。”詹莎莎不满地瞪一眼黄毛蓝眼睛的家伙，想要拿出最直接的证据证明他的怀疑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心下却一沉：又在玩套路？老谋深算！ 戴维一开口，精明的舒妃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质疑探险队行动，转移探险队的视线，他想要雀巢鸦占？戴维一出现就发生了严重的对峙，绝非是个人恩怨所致，他想以此分化探险队，打掉两个核心成员，改变行动目标，然后……舒妃不敢再揣测。 一度以来，身为“大管家”的戴维深受老板的器重，大部分重要行动都有他的影子。从某种程度而言，他是寻宝行动的幕后策划者，这次行动也不列外，只是他从幕后走到了前台。 “探险行动全程我都向老板和您忠实地汇报过，您所说的风沙之城是我们下一个目标，而要去那里势必要翻越帕米尔高原，探险队恰巧发现传说并不真实，骠骑宝藏不在萨坎多，而在这里。”舒妃如鲠在喉，却字斟句酌地娓娓道来：“请暴风具体分析一下线索吧，也请您仔细判定一下，这对我们的行动有莫大的帮助。” 戴维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目光望向正在研究照片的楚枫。 楚枫的自信来自与对一千多年那段真实历史的了解，来自于雪族部落世代守护圣山的事实，也来自于雪老的记忆。雪峰上隐藏着“圣物”是不争的事实，所有相关线索都指向这里。真的要毫无保留地公开那段秘密吗？当然不可能！ “线索已经十分清晰，骠骑宝藏就在雪峰之上。如果戴维先生质疑的话，请等待我们起获之后再下结论。詹姆士已经发现了雪峰云层之上的冰洞，有照片为证。而且在直升机坠毁前，他分明已经看到了最直接的证据。”楚枫淡然地望向魏然耸立的雪峰，阿飞说他删除了最清晰也最至关重要的照片，云层之上有类似人工的建筑，并且有人站岗？ 这对楚枫的震撼不亚于真正发现宝藏。按照常理而言，“耳闻不如目睹”是很有道理的，詹姆士一定发现了藏宝的冰洞，所以他才大为惊骇，但死人是不能开口说话的，数码相机所记录的图片是最可靠的证据。 “照片您已经给发出去了，我想知道戴维先生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楚枫把数码相机的屏幕对着戴维，漠然道：“云层之上的情况一目了然，那里有一座千年冰洞。这就是探险队之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要登上雪峰的原因。” “但我们受困于鹰嘴岩，海拔高度四千七百米，成功距离我们还剩下一千米的距离。”也许这是最艰难的一千米，雷桑攀登了一半止步于雪崩，而詹姆士虽然发现冰洞的真容，却惨死于坠机。每每在关键时候就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故，如雪峰上有一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在保护着那里。舒妃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很奇怪也很诡异。 任何力量也不能阻止探险行动，无论那种力量来自何方，都要坚持到底，哪怕只剩下她一人！舒妃注视着满脸不屑的戴维，想用拳头纠正他的傲慢无礼，探险队走到现在历尽千辛万苦，岂能是你一句话就否定的？ “登山伊始，莎莎用无人机对云层之上的情况进行了航拍，发现了可疑迹象，但无人机莫名奇妙地坠毁了。根据詹姆士所拍摄的照片来看，冰洞入口的确有人工建筑，而且有冰人把守。”楚枫早已经看出舒妃有些不耐，但身为局外人，他不想搅和进他们之间的矛盾漩涡之中。这是做人的原则和本分。 “冰人？”戴维和舒妃等人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枫，期待他进一步说明。 钱飞、莎莎和徐罔文也都惊讶地看着楚枫，难不成他在胡言乱语？ 不想制造噱头，没有任何意义。实际上楚枫所说的“冰人”具体说是“冰冻人”，人被冰封了而已。从鹰嘴岩下方那两具干尸保存的程度来看，他们的肌肉组织还具有弹性，那是海拔四千七百米的地方，因为是“风道”的缘故，所以人被风干。事实上自四千九百多米之后便是冰岩区域，而云层之上遍布冰雪，终年不化，加之雪域特有的环境起到了“保鲜作用”，人很有可能被速冻而不腐。 楚枫望向很少发言的血影，他正在摆弄着视频接收器，视频采集器随同直升机焚毁，接器也失去了价值，但里面有坠机前的视频画面。 血影将视频打开：“请各位仔细看这段坠机慢镜视频。” 视频里出现了机窗以及雪峰的画面，画面在不断地晃动，但山体冰岩看得一清二楚，当飞机第二次盘旋回来的时候，视频恰好录得了冰洞的一角，画面晃动得很厉害，应该是当时的侧风剪切所致，直升机飞行工况不稳。画面上突然闪现一道白光！ “这组镜头与无人机拍摄的角度一致，也出现了白光。一般而言需要有光源才能出现这种情况，暴风当时分析的不错，光源本体是阳光，白光却是人为造成的。由于临近冰洞大面积冰岩呈现凹形，对阳光起到了聚集作用，但其聚集的焦点并非是在空中，而是在对侧人工建筑之下的某个地方，而那地方恰巧站着一个被速冻的人，他持着一柄陌刀。”血影把慢镜定格，画面停留在白光发出的景象。 所有人都盯着那道白光的来源之处，就在冰岩的角落里，疑似穹拱形的建筑之下，赫然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由于无人机和直升机的移动速度不一样，这道白光要比无人机拍摄的快一些，但可以清楚地辨认出来，还有冰人。”楚枫长出了一口气，诚如阿飞所言，冰洞入口两侧有人在站岗，只不过是被速冻冰封了千年而已。也许这是“在岗”时间最长的军人，举世无双无所匹敌。 戴维终于凝重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楚枫。这个发现极具震撼力，如果老板知道有活体标本的话一定会欣喜若狂！ “你们的目标是登上冰洞，不惜任何代价。”戴维拿出卫星电话，他要向老板汇报这个重大的发现，也许不久之后还会有惊人的事情发生，但那已经无关紧要，因为老板未必能看到奇迹。 戴维只要结果，不管过程，这种做法早在舒妃的意料之中。他与老板的区别是，他是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的人。还能用什么办法登上去？连续失败难道还不够吗？舒妃现在对攀登冰峰出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感。 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失败也许还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最有效的办法还是从天而降，戴维先生的武装直升机是最好的载具！”徐罔文思考了半天，对比各种攀登方法，克服这个困难唯一的出路便是空投到峰顶，然后从峰顶速降到冰洞位置，除此之外任何行动都是徒劳的。 “徐教授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您当那是几大千的无人机？摔了也就摔了，倘若再发生雷雨怎么办！”詹莎莎对徐罔文说话从来没有思考过，拿过来就说，很实在，也很打脸。 徐罔文忽然发现自己很愚蠢，愚蠢到极致！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堑”吃了不少，智商却没有提高太多。这种担心的确有道理，谁知道云层之上是什么情况？高原夏季气候神鬼莫测，动不动就雨雪交加，再掉下一架直升机的话，谁都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没有人能承受如此大的代价，包括老板。现在所付出的代价已经很大了，严控突发事故才是成功之本。 雨后气温骤降，方才还艳阳高照现在又浮上了厚厚的云，让坚定“从天而降”念头的徐罔文不禁闭上了嘴巴，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少说为妙吧，免得打不到狐狸惹一身骚。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登上雪峰，三天之内务必完成任务。” 戴维的话刚说完，楚枫等人自顾走开，把戴维和舒妃晾在那，相对无语。 行动成功与否和指挥有莫大的关系，就如行军打仗一样，战略指挥失误的结局只能是失败，但真的要饮恨于此吗？楚枫始终在思考着一千年前的古人是怎么登上去的，不仅如此，还在云端之上修建了漂亮的“门楼”，更不可思议的是还有两个士兵在把守入口。 在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代，一定不是用“从天而降”的法子达到这个目的的，要转换一下思维，找到真正实用并具有可行性的攀登计划。 雪域高原的气候变化无常，昨天还下冰雨，现在有开始飘起了清雪，不多时越下越大，天地之间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雪峰依然耸立云端，傲然不群，似乎是在嘲笑这些外来的侵入者，他们的失败是天注定的，无可改变。 为以防意外，舒妃命令所有探险队员回到鹰嘴岩上的临时营地，而STNS佣兵队则留守山下。这也是防止他们再度发生挑衅的无奈之举。 钱飞打开午餐肉罐头，用工具刀砍下一块递给楚枫：“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当太监的就别操皇帝老儿的心，吃点吧！” 午餐肉的味道很特别，难以下咽。 “雪族部落也是骠骑军后裔，守着圣山上千年了，他们没想过要把宝藏据为己有。而我呢？是助纣为虐还是引狼入室？”楚枫淡然地望着帐篷外的飞雪，莫名的愁苦突然袭上心头，也许雪老是对的，尘归尘土归土，记忆和传说是他们心里最珍贵的宝藏。在大富大贵和内心安宁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这也是雪族部落能传承至今的原因。 钱飞苦涩地点点头，满脸一本正经：“楚爷，您的理想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而您是想干大事的，真要是成了就能填补历史空白，善莫大焉啊！” “你小子再拽词儿的话就一边玩去，烦得很！”楚枫靠在隔凉垫上正看着线装古书，想要从里面找出相关的线索。里面记载的是那支恭骠骑军在雪域高原的作战史，对宝藏一事只字未提，更没有关于“圣山”的蛛丝马迹。 钱飞嬉笑着夺过线装书前后翻看几眼又扔给楚枫：“楚爷，骠骑军是骑兵吗？我发现一个问题呀，在雪域高原打仗受地理环境所限，不能发挥骑兵的优势，失败乃是必然。我就纳闷一件事，他们是怎么维持军需给养的？难不成把马杀了当粮草了？” “对骑兵而言马就是命！”楚枫把线装书收好，踌躇地望向帐篷外面，忽的想起了“雪山圣女”，从她的眼神中可以读懂是多么憎恨这些外来闯入者，也许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探险队行动，但她不知道现在危机四伏，倘若再发生与佣兵队对峙的情况，估计真的凶多吉少了。 应该想一个万全之策让雪燕妮置身事外，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参与到寻宝之中。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说服女人比说服外星人还难。 “命都朝不保夕还要马干什么？楚爷您这思维得转换一下，找那个雪峰剩女的老爹问计之类的。”钱飞用力咬着午餐冻肉罐头，用力过猛差点把舌头给咬着，像踩了猫尾巴一般惊叫起来。 第五十四章：谜案千年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想要探求古人一千多年前是如何登山雪峰的问题，势必要从历史中寻找答案，而关于历史掌故传说最擅长的老夫子被阻滞在山下情况不明。楚枫想到了这层去找舒妃向她说明自己的意图，舒妃也恍然所悟，立即联系跟随第二小组的青子，却没有联系上。 楚枫忽的想起了詹莎莎的宝贝“海东青”，上次就是用神鹰传递山下的消息的，不禁心中一动：“莎莎，此事就交给你办！” “为什么又是我？本姑娘虽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但不是什么事都能行的呢！”詹莎莎一脸不情愿，从楚枫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他的心思来，但苦于海东青现在在叔叔那呢，无法取得联系。不过还想刁难一下楚枫，免得他目高过顶。 楚枫干笑一下：“这可是正经事，要不让舒小姐把神鹰纳入探险队成员？发一份报酬总行了吧！” 詹莎莎扑哧一笑：“你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神鹰在山下，我无法唤上来，再者说老夫子和叔叔他们被当地人软禁，怀疑他们是杀人犯，此事不解决我食不甘味呀。” 楚枫的心里“咯噔”一下，这几天忙于登山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第二小组受困于山下村子里已经三天多了，没有一点消息，若再发生什么意外可就亏大了。楚枫望向正在啃午餐肉的钱飞，钱飞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老子不是鸟，不会飞！” “现在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第二小组的安危为大，要不我跑一趟？”明知道阿飞绝对不会让自己亲自下山的，这招叫欲擒故纵，屡试不爽。 果然，钱飞舔了舔油腻的手指，脸成了苦瓜色：“楚爷啊，就您知道我心软，包给我了，明天出发后天回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今天是第七天，已经超出了计划，还是辛苦点，今晚出发明天返回。”舒妃立即反驳道，口气有些僵硬，这并非是她一贯的做派，只是因为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有些难以自持，知性十足的淑女范的影子也没有了。 钱飞打开帐篷指着外面：“您太心狠点了吧？大雪下到什么时候还说不定呢，另外对路况不熟，指不定走丢了我可就见上帝去了！” 阿飞说的是实话，现在虽然是冬末，但高原气候变化无常，雪老曾说过连续下过半个月大雪的记录，这种天气不适合下山。但舒妃说的也没错，时间不等人，怎么办？楚枫焦急地来回踱步。 “这样，我去吧。”楚枫把小战术背包斜跨在肩上：“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恶劣天气下更不能冲击攀登，有事立即联系我。” 舒妃并没有拦阻楚枫。他的能力是最全面的，经验丰富足智多谋，一开始便想让他下山，却无法开口，毕竟是探险队核心，万一发生意外得不偿失。但权衡利弊得失之后，舒妃不得不硬着头皮凝重道：“雪大风冷道路难行，这种环境也不适合登山，你不必急于一时，还是待雪停之后再下山吧，阿飞随同。” “呵呵，待遇啊！”钱飞翻一下眼皮，有点小尴尬。 楚枫断然拒绝舒妃的建议，没有任何理由。而钱飞把准备好的战术背包扔在地上，满脸堆笑“楚爷，您知道我不放心，怎么不让我一起去？是不是……嗯，去找剩女呀？” “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詹莎莎一听到钱飞的“点拨”立即醒悟过来，一股怒气在心底横生却发不出来，毕竟这是他的自由，而自己似乎跟楚枫只是合伙人的关系，没有理由指责他。 楚枫拍了一下额头，阿飞不提醒的话倒是忘记她了。权衡再三才诚恳地点点头：“她最适合办这件事，你们不要误会啊，我有充分的理由，第一，雪燕妮是雪族部落圣女，以雪老的威望可以解决第二小组被软禁的问题；第二，她对高原山地地形极为熟悉，不会发生迷失等意外。” “理由足够充足，可你的话嘴不对心，还有第三点吧？”詹莎莎不满地瞪一眼楚枫，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舍得说呢。最见不得花心大萝卜似的男人，说冠冕堂皇的话做龌龊不堪的事，虽说楚枫不是那样的人，但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谁知道憨厚的面皮地下包藏什么祸心？ 钱飞一脸坏笑地看一眼莎莎：“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谁把醋坛子打翻了！” “再贫嘴把你扔到冰洞里见老祖宗去！”詹莎莎气鼓鼓地坐在隔凉垫上，不再搭理他。 “第三点，要想成功征服雪峰必须要依靠雪山圣女。” 楚枫没有过多解释，转身走出帐篷。惊愣中的詹莎莎还没反应过来其中的意味，钱飞便慌忙追了出去：“楚爷，我去吧，剩女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当面报答啊！” 一听说有女人伴行，钱飞立即来了精神。不过他对“高原红”剩女真没什么兴趣。 飞雪连天，大地苍茫。站在海拔四千七百多米高的鹰嘴岩上眺望雪域高原，盛景难以用语言表达。楚枫没心思欣赏雪景，回头怅望一眼壁立千仞的雪峰，这里被雪族部落称之为“圣山”，骠骑军西出恭迎的“圣物”就在这里珍藏，时间跨越千年，不曾有人触动过。 作为骠骑军的后裔，实现祖先的誓言是楚枫心中的执念。无论风霜雨雪，莫道万苦千难，用心走进埋藏千年的岁月，触摸盛唐军人强者的灵魂，初衷不改一往无前。这，才是真男儿。 “你留下，时刻关注STNS佣兵队，他们带来大批武器，恐心术不正。”武装直升机里面都是军火，在与佣兵对峙的时候楚枫对此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却疑点颇多。 “那帮家伙是亡命徒，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过我就纳闷了，那么多军火足够打一场中等规模的狙击战，难道是对付咱的？”钱飞也早注意到这个问题，按照正常的理解是保护探险队的安全，但理由有些牵强。 楚枫摇摇头，这只是其一，具体原因只有戴维才知道。他不可能实话实说，在这个问题上浪费脑细胞不太值得，但必须时刻严加防范。其实越晚起获宝藏对自己越有利，在探险成功之前，安全是有保障的，之后就难说了。楚枫对此心知肚明。 雪大风冷，滴水成冰。楚枫从鹰嘴岩下撤到山脚立即被站岗的佣兵发现，那家伙背着M16突击步枪面带不善地瞪着楚枫。梁子已经结下了，仇恨压制在彼此的心里，不过现在不可能爆发，还没到时候。 没有目光的对峙，也没有言语的交流，楚枫大步流星地向谷口方向走去。此时戴维走出帐篷，后面跟着好似才从火线下来的哈德尔。 “舒妃说他要下山寻找第二小组，不要为难他。”戴维点燃一根雪茄猛吸一口吩咐道。 哈德尔的手臂还缠着绷带，弩箭贯穿伤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在雪域高原，很容易发炎感染。这点小伤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登上雪峰起获宝藏，至于与暴风之间的恩怨，以后有的是时间。哈德尔阴狠地望一眼楚枫的背影：“您带武器弹药该不是对付他的吧？一条枪足矣。STNS是世界顶级佣兵队，难道您不相信？” “你见过超级战士吗？”戴维所问非所答，眼中露出阴鸷的的光芒：“一名超级战士可以灭你整个佣兵队，不废吹灰之力。” “他是超级战士？”哈德尔想嘲讽楚枫一番，但一想到彼此对峙的一幕便没了脾气，如果可以的话任务完成之后立即做掉他，让他永无报仇之日！ 超级战士只在传说中，老板对此深信不疑，但谁都没有见过，更别说是对阵了。为以防万一，带大批的武器弹药有备无患。戴维忽的想起了那具神秘的骨骸，DNA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老板就已经迫不及待了，一定要找到传说中的“圣物”，据说与超级战士有莫大的联系。 这是此次行动的最终目的。戴维对此讳莫如深，无论是探险队还是STNS佣兵队都无从知晓。他们以为骠骑宝藏仅仅是金银财宝那么简单吗？一群钻进钱眼里的浅薄之辈，包括暴风都是如此。戴维踌躇满志吐出一口烟圈，视线在雪峰模糊的峰顶停留片刻，才掐灭雪茄转身钻进帐篷。 让楚枫感兴趣的是“圣物”，还有那段历史。如果一个人要是钻牛角尖的话，很难自己走出来，楚枫便是例子。楚氏家传里记载的那个传说最重要的并不是向世人传递一段历史，而是老祖宗楚天逸立的誓言：恭迎“圣物”班师回朝。这是楚家人的责任，也注定了自己必须完成这个任务。虽然时间已越千年，但誓言已经根植在楚家的血脉里。 “恶魔，你去哪？” 一声娇喝打断了楚枫的思考，抬眼望向乱石滩，才发现古灵精怪的雪燕妮正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楚枫不禁心下一沉：看样子又想去偷营劫寨？以她的力量完全是自投罗网，STNS佣兵队不会再给他一丁点儿机会。 “雪姑娘，我恰好要找你有要紧事商量。”楚枫拍打一下肩膀的雪，露出憨厚的笑容：“真是无巧不成书，你在这等我多时了吧？” “谁等你？我要……” 话还没说完，楚枫一把拉住雪燕妮的手不由分说就夹持着向前走：“我知道你来干什么的，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何以斗得过专业佣兵？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明白吗？” 雪燕妮立即来了兴致：“我要保护圣山，只除掉那些觊觎圣物的恶魔，你千万不要上去呀！” “圣山可不是这么保护的，你阿爸已经答应我的请求了，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楚枫眉头紧皱看一眼女人，典型的高原红脸蛋在雪中变得红润了许多。不过一听到她说的话，楚枫忍俊不止：难道女人都是幼稚病患者吗？ “阿爸没有往年英明了呢，被你哄骗住了，我才不答应，也不配合！” “那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雪老供奉着楚家老祖宗的神位，我是楚氏后裔，我们是一家人，不帮我帮谁？” “才不要和你做一家人，你是恶魔！” “我再给你讲一遍楚氏家传……”对付女人的手段太单一，楚枫对自己的弱点心知肚明。后悔没带阿飞来，那家伙一定有办法说服她，现在只能给她讲故事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吧。 雪依然在下着，如果今夜不停的话，很有可能下到大雪封山。雪老望着窗外飘扬的雪不禁怅然若失。 楚家的后人终于寻来了，雪族部落的传说与楚氏家传异曲同工，都是记述了那次西出恭迎“圣物”的历史。那是一段没有载入正史的真实事件，或者说编撰历史的人有意隐去了，留给后人的只是一段不完整的传说。 现在真正知晓那段传说的人所剩无几，大多都是被“骠骑宝藏”的传说所诱惑，千百年来那些寻宝者都在觊觎着宝藏，而忽略了“圣物”的事实。为了恭迎圣物，两千骠骑军全军覆灭，留下令人唏嘘的传说故事。 而真的有人要揭开故事神秘的面纱的时候，雪老却陷入了莫名的矛盾之中。雪族部落世代守护着“圣山”，不容许任何人染指。但有一个前提：直到楚氏骠骑的后裔出现为止。雪老亦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口头传承，难道那位在骠骑军里当主薄的老祖宗是神仙在世吗？ 从楚家人所讲述的传说里知道一个最基本的事实：骠骑左都校尉楚天逸立下誓言一定要将“圣物”班师回朝，而恭迎“圣物”的骠骑军被困雪山并没有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才留下了相关线索传承到现在，楚枫就是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难道他真的要把“圣物”带回去吗？ 想要“圣物”，必登雪峰，而想要登上雪峰是比登天！ 雪族部落的神圣使命即将终结了。 一声叹息，雪老从金丝楠木的匣子里取出三根禅香点燃插在香炉之中，然后跪在软垫上，虔诚地祈祷。 雪依然很大，风依然呼啸，苍老的背影跪伏在神龛前，浊泪在不经意间流下来。 第五十五章：天梯之秘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雪停风住，素裹银装。 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里，碧绿的草场披着亮银色，在温暖的阳光下可见草叶上的冰晶和露珠。积雪开始融化，野花并未凋零，而健壮的牛羊又开始了他们一天的盛宴。 一声清脆的鞭响回荡在空灵的谷地上，当牧羊人正自诧异之际，从峡谷中突然冲出几十匹骏马。踏破空寂的山谷扬起漫天飞雪，长嘶昂首呼啸着冲进空灵之地，头马霸气十足地奔驰而来，改变了整个马群的行进方向，在谷地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后，拜努尔才逐渐收住了奔驰之势。 激荡人心的壮观气势让人叹为观止，对于生活在平原内陆的人而言，这是一种野性自然之美，在寥廓而苍茫的雪域高原纵横驰骋，有一种时光朔流千年的感觉。 “这是我见过的最迷人的草场！”拜努尔回头望向后面追赶而来的雪燕妮大声喊道。 雪燕妮伏在马背上，扬起马鞭在空中划过一声脆响，冲到拜努尔近前，两匹马成并行之态，向远处追逐而去。 “难道我不迷人吗？”雪燕妮的鞭子抽向拜努尔的坐骑，狂野的笑声随即传来。 楚枫凝重地望着圣山，也许这是最后一次重返祖先生活过的地方，一路坎坷艰难，但自己所遇到的困难跟一千年前相比渺小得不值一提。恭迎圣物的骠骑军遭到敌人的围追堵截，在弹尽粮绝增援无望之下，他们选择了玉石俱焚。而方式却让死人惊叹：营造七星拱月的风水格局，藏圣物于雪峰之颠，葬尸骨于雪域高原。 “传说骠骑军神秘地消失在高原，大战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了，连他们的对手都不知道。”老夫子悠悠地叹息一下，巡视着寥廓而苍茫的雪域：“敌人被骠骑军死战的气势吓退，从此不敢进入雪山半步，还有传说那支骠骑军是天兵天将，完成使命后回归天庭。” “只是传说而已。” “传说都是有依据的，那位雪姑娘不是说坐天梯登峰极乐吗？” 这是雪族部落透露出的唯一一个最有价值的信息，但对楚枫而言就是一个笑话。他是忠实的无神论者，不相信有天梯一说，如果说是有，应该就是骠骑军发明的特有的登山软梯。总而言之，古人以大智慧登上“圣山”，以一种惨烈的方式告别。 雪燕妮纵马飞驰过来，高原红的俏脸变得苍白：“恶魔，陪我回家一趟，阿爸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望楼之上，一面黑白相间的三角形旗帜迎风猎猎。那是“风信”，是一种极为隐蔽的联络方式，“风信”旗有很多种，每种旗都有不同的意义。雪燕妮显然明白黑白旗代表什么，从她焦急的表情和苍白的脸色便可揣测出来。 华屋之内，禅香缭绕。当楚枫和雪燕妮“闯”进屋内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神龛之下跪伏的背影，苍老而脱俗，寂寞而虚空。 “终于回来了，跪下吧。” 雪老的声音很弱，似乎是从神龛里发出的那样缥缈。祭拜祖宗之礼不是小事，尤其是对于传统观念甚重的楚枫而言。礼法就是礼法，是礼，也是法。礼是周礼，法是法度。无礼法而人不立。 楚枫有一种预感：雪老要交代什么重要事情！ 渴望一种原始的回归，渴望回到千年之前盛唐的精神家园，这是一种复古主义也是浪漫主义的一种表现，更是现代人对盛世大唐的憧憬和向往。楚枫始终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若是能穿越，一定要穿越道天宝十年！放逐那种不合实际的臆想，重新面对现实，楚枫唯一想做的，就是登上圣山。 “往事越千年，皆有因缘际会；家传兴百代，兹当孝勇天下。雪族部落还有一个密而不传的说法，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到来的时候，我们的使命就会终结。”雪老缓缓地将三块神位牌一起拿下来，放在一块杏黄色的绸布上：“除了那本线装古书之外，这是雪族部落唯一的传承，你仔细看看。” 神位牌不宜轻举妄动，这是礼法。 “阿爸，您要干什么？”雪燕妮不禁脸色大变，从她牙牙学语的时候那三块牌子就摆放在神龛里，不知道供奉多少代了。 “尘归尘土归土，诸事皆有因缘。雪族是代持神位牌，现在主人来了理应归还。”雪老喘着粗气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望着空空如也的神龛，精神逐渐萎靡下去。 一个近古稀之年的老人，用一生守护着雪族的承诺。当承诺实现之际便是他应去之时。只是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去应对，又来得太迟了，雪族已经等待了一千多年。 古旧而厚重的神位牌背面，雕刻着的祥云文环绕着一副神秘的图案。当楚枫的目光一遇到那副图案的时候，不禁惊讶失色：正是七星宝函和金丝锁魂上的图案！ 楚枫抚摸着图案，呼吸有些急促：“雪老？” “三幅神位牌上面都有图案，很神秘不是？”雪老咳嗽一声叹息道：“没有人能真正地读懂它，我领悟了几十年也没有读懂，这是骠骑军军情联络密码，只有彻悟之人才能领悟其非凡的意义。先祖雪芃曾经是主官，但没留下只言片语，你是骠骑的血脉，或许有机缘。” 楚枫恭谨地拿起雪族的神位牌，其背面的图案纹饰与楚家的多有不同，显然是所要表达的内容不同所致。这种鸟虫文文字早已经失传，其失传的时间应该有一千多年，甚至在骠骑军生活的年代就已经是极为稀少的存在了。 “雪氏家族已经没有秘密，你可以走了。”雪老忽然变得漠然，声音微弱却决绝：“斯世已无留恋，俗尘尚有挂牵。雪儿，你不可再阻挡楚家人恭迎圣物，明白吗？” “阿爸？为什么！”雪燕妮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没想到阿爸急切召回她就是为了这件事？不要说是供奉世代的神位牌传给了他，不要问阿爸为何如此决然，但家族的使命怎么能戛然而止呢？圣山是雪族的图腾，信仰一旦被亵渎，没有任何挽回的可能。对于生性狂野的雪燕妮而言，阿爸的决定不啻于葬送了千年传承。 没有原因。 “雪老，怎么才能登山圣山？”这是楚枫最想知道的秘密，探险队遭遇一系列挫折失败，止步于鹰嘴岩下，而他想要实现注重誓言的不发也终止于此。 “血……肉……天……梯。”这是雪族保守的最后一个秘密，当雪老含混不清地说完之后，头忽然垂下，靠在楚枫的身上。 雪老浑浊的眼神里出现一抹诡异的光色，光色慢慢淡化，生命的华光浅浅流逝，握着的干瘪的手逐渐凉下去。他已经没有呼吸。雪老安详地走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最后只说了“血肉天梯”几个字，让楚枫不禁想到了老夫子讲述的传说故事。 当生命戛然而止，悲伤占据了生者的灵魂。雪燕妮的哭声撞在楚枫心底最柔软处，不禁潸然泪下。雪族和楚氏同根同源，血脉传承千年，但见面即成永别。楚枫感觉到历史的重幕早在一千年便已经落下，骠骑的后裔只在尘世间的缝隙中追寻着曾经的恢弘。 那是一种神圣的悲壮。 按照雪族传统，要停灵三日才能入土为安，一切礼仪自有雪族族人去打理。楚枫所能做的，是披麻戴孝守灵。 漆黑的夜，冷冷的风。历经风雨漂泊千年的雪家最后一个传承者，终于可以追随祖先的灵魂栖于雪域圣山之巅，那里才是他们的归宿，才是真正的安息。 三天后，第二小组除了拜努尔在丰美的草场牧马之外，包括雪燕妮都抵达了圣山鹰嘴岩临时营地。三天焦急的等待让舒妃面容憔悴，也让詹莎莎心急如焚，曾一度埋怨钱飞为什么不跟随暴风同去，钱飞却笑而不语。 “你知道这三天大家是怎么过来的吗？日夜翘首企盼，以为你出事了呢！”詹莎莎是刀子嘴豆腐心，抱着楚枫的胳膊一通埋怨。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愫？泪眼婆娑的女人似乎感觉道自己动了真情，是情非得已。 楚枫安全归来让众人群情激奋，探险队终于团圆。楚枫也不禁感慨万端，人是感情动物，即便曾经有过隔阂和猜忌，还是如此融洽地相处，实在难能可贵。 “事情都办完了吗？”舒妃细心地观察到雪燕妮面色苍白，似有悲戚过度的迹象，而楚枫则带着孝，让她不禁有些诧异。 楚枫疲惫地点点头，落寞地看一眼旁边始终抱着自己胳膊的雪燕妮，这是一个漫长的传说，长到可以上溯一千多年；这也是一个短暂故事，自己与雪族部落刚刚结识，与雪老仅见两次面。 诚如雪老所言：因缘际会，生命轮回。 “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 楚枫拍了拍雪燕妮的小臂，她才舍不得似的分开，坐在楚枫的旁边。而这个位置平时都是詹莎莎的，不过她对雪燕妮的存在并不以为意，并非是大度，而是要听听楚枫的故事。 “天宝十年，恒罗斯之战后，恭迎圣物的骠骑军与外族盟军打了一场遭遇战，最后兵分两路，一路血战萨坎多都督府，另一路北进雪域高原归唐。他们在试图翻越帕米尔高原的时候也遭遇到敌人的狙击，战斗持续了数月，敌人并没有剿灭他们，他们也没有突围出雪域。”楚枫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这件事应该发生在萨坎多之战不久之后，那支军队被困在雪域高原，最终消失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因为夹杂着许多不可理解的因素。譬如老夫子所讲述的那些掌故，便有许多违背常理的东西，他说骠骑军是天兵天将，完成恭迎“圣物”的任务后便回归天庭。但楚枫追根问底他们是怎么上天庭的，老夫子说是有“天梯”，与雪老最后的遗言一模一样。 但楚枫不相信有天梯，更不相信回归天庭这种荒诞不经的说法。 “雪族部落的先祖追随骠骑军转战雪域高原，最终在内无粮草外无增援的情况下陷入绝境，为确保圣物安全他们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楚枫的眼中忽然闪现一抹精光，望着壁立千仞的雪峰，发现自己的情绪出现了为妙的波动。 徐罔文端着半开的水把一大把药塞紧嘴巴，就跟钱飞吃红烧肉似的，脖子一扬便咽下去：“什么方式？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你懂个屁？同归于尽了圣物怎么办？”钱飞说话动则爆粗口，也是这段时间给徐罔文惹的，专家说话都不动脑子吗？他没脑子，所以才大把大把地吃药。 徐罔文干笑两声，也不动怒，“色眯眯”地笑了笑：“您继续！” “放逐灵魂，决绝于世。” 这句话该怎么理解？众人面面相觑，都沉默地低头思考。 这是一个哲理性很强的问题。在中国文化里，有一种精神叫做“精忠报国”，有一种情怀叫“家国幽情”，有一种执念叫“视死如归”，有一种胜利叫“不战屈人”，有一种信仰叫“魂之永恒”！ 今夕何夕？让灵魂永远固守着“圣物”，即便他们知道永远也回不到盛世大唐；让灵魂永远地栖居在圣山，即便这里不是他们美丽的故土家园！ “他们通过天梯抵达雪峰之巅，用灵魂守护着宝藏。诸位可以想象一下，那宝藏究竟是什么？”自己不是脆弱的人，为什么会流泪？ 没有人能回答楚枫的诘问，在他们的心里骠骑宝藏就是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而已。 第五十六章：诡异骨骸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透彻骨髓的悲伤压在雪燕妮的心头。她敌视所有侵入圣山的“恶魔”，敌视那些觊觎骠骑宝藏的人，包括楚枫。正是由于他的出现，才让雪族部落保守千年的秘密大白于天下，让这个弱小的部族无所适从，也让寄托千年的精神家园瞬间土崩瓦解。 圣山是她的精神支柱，容不得恶魔们亵渎。但阿爹在临走的时候曾经交代，不要为难楚家人，要一起完成恭迎圣物的任务。所以，她不得不跟随楚枫上了鹰嘴岩。 逼迫自己做不喜欢甚至反对的事情是一种难言的痛苦。现在，那痛苦如同万千蚂蚁在啃食着雪燕妮滴血的灵魂，让她的内心陷入无妄的漩涡之中。 温暖的阳光挡不住雪域的冰冷，短暂的兴奋遮掩不了永远的孤独。有人说人生就是一个救赎的过程，怎么不见那些荷枪实弹作恶累累的STNS佣兵们忏悔呢？雪燕妮落寞地走近始终坐在石头上如老僧如定一般的楚枫，他在忏悔吗？ 楚枫不是在忏悔，而是在冥思苦想。想雪老最后的遗言，想老夫子的传说故事。“天梯”是什么？“血肉天梯”又是什么？难道骠骑将士们是用叠罗汉的法子攀上壁立千仞的雪峰的么？与古人想比楚枫发现自己的思维是何其幼稚，作为骠骑的后裔竟然无法开解“天梯”之谜？ 雪燕妮坐在楚枫的旁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圣山雪峰：“圣山是有灵性的，会无情地惩罚亵渎他的人。” 如何解释自己的初衷她才会相信呢？楚枫苦楚地摇摇头，心灵的隔阂如同铁壁铜墙，唯有自己开解才能彼此融通，想要一下砸碎，势必导致相互伤害。相爱相杀就是这个道理，不过此“爱”非彼“爱”，她是自己的亲妹妹。 “你不要危言耸听，楚爷在想办法！”钱飞瞪一眼“剩女”，从骨子里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有一种鬼里鬼气的感觉，虽然穿着华丽气质不俗，但思想还停留在中世纪，动不动就以此发出威胁，仿佛这世界上就她一个“剩女”似的。 雪燕妮眉头微蹙：“发生这么多事故，死了好几个人，难道还没有体悟吗？阿爸曾说四十几年前有一支探险队想要寻宝，结果全军覆灭，你想不想知道都是怎么死的？” “我可不是吓大的，当年也是英雄特种兵！”钱飞拍打一下胸脯，发出“砰砰”的声音，不过腰板却挺不直，长时间缺氧所致。 雪燕妮一下来了精神，用弩箭指着钱飞，俏脸憋得通红：“有种站到远点，看我能不能射死你？” “站就站！” 话音未落，一声尖锐的哨音凭空想起，亮银色的弩箭从钱飞的脖子旁边蹭着皮肉呼啸而去，吓得钱飞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在脖子上摸了一下，鲜血淋漓。雪燕妮惊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一言不发地看着手里精致的弩箭。 楚枫惊然回头：“雪儿！” “哥？”清泪如流，滴在雪白的裘衣上，转眼间便凝成了冰晶。 伤口痒痒的，有些痛。钱飞这辈子就没受过箭伤，与哈德尔不同的是弩箭擦皮而过，要是贯穿大动脉，估计早见马克思去了。不过一听到楚枫和雪燕妮之间的对话，钱飞又将发蒙：楚爷什么时候捡个妹妹啊？ 钱飞大大咧咧地爬起来，伸出大拇指：“厉害！多谢剩女不杀之恩啊，让我脑子清醒了不少，比那个捡破烂的老家伙清醒多了……” 徐罔文正在鹰嘴岩角落用冰镐刨东西，弩箭一响吓得徐罔文差点把冰镐给扔地上，慌忙跑过来，见钱飞脖子受伤淌血不禁大惊失色：“乖乖，出手这么重？” “你懂个球？雪姑娘给老子挠痒痒呢，一边玩去！” 徐罔文干笑一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雪姑娘手下留情，可惜了。” 雪燕妮反应过来，擦一下眼睛，从腰间掏出一个古香古色的荷包：“我不是故意的啊，这是雪族金枪药，快来上一点，特效的！” 钱飞慌忙摆手：“你想让我把伤养好了再砍我脖子是不是？您大人大量，我还没娶媳妇那——我有创可贴，不必麻烦你了。” “过来！” 雪燕妮一把拽住钱飞的脖领子，强行把金枪药洒在伤口上，然后用钱飞的创可贴给粘上，从远处看，钱飞的脖子上就像长了一条虫子似的。 伤口处理完，钱飞撒腿就钻进了帐篷里，第一次碰到女汉子，心里没准备啊！ 雪燕妮悻悻地看一眼楚枫，伤心得直掉眼泪。楚枫心生恻隐，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是一个个性极强的女孩，受雪族传统影响颇深，没有见过市面，而且下手没轻没重，刚才那一箭要是洞穿阿飞的脖子的话恐怕自己这辈子都内疚。 “没事，阿飞是我过命的哥们，那小子就是有点贫，心眼好使！”楚枫开解道。 雪燕妮落寞地站在楚枫的后面点点头，像一只受伤的雪狐，满眼悲伤和无助。她的悲伤无人能懂，她的无助无可替代，唯有楚枫的庇护，才让他有了些许的安慰。 徐罔文举着放大镜观察收集来的“破烂”：锈蚀的箭簇，奇形怪状的石头，一段白骨，几枚铜钱，还有一堆风化土。不要小看这些“风化土”，鹰嘴岩上全是岩石，没有土壤，连灰尘都很少见。从土样中可以分析出组成成分，判断风化年代，找一找有没有生物的痕迹，比如高原特有的一些爬虫之类的。 “徐教授，有什么发现没有？”楚枫的嗓子有点疼痛，声音沙哑，这几天差点折腾散架了，关键心火太盛的缘故。雪老的死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世代守护责任的终结让年逾古稀的老人承受了不可承受的重压，看似应该皆大欢喜，实则是为之所伤。如果今生今世不出现在这里，雪族的传承亦然会延续下去。 所以说支持人生存的动力，不是外界的物质，而是内在的精神。 “当然有发现！”徐罔文煞有介事地拿起那段白骨在放大镜下观察一番：“譬如这个，就是一个不小的发现，海拔四千多米高的雪山鹰嘴岩上怎么会出现骨骸？” “鹰嘴岩下面还两具干尸呢，上面出现骨骸很正常！”楚枫淡漠地扫一眼徐罔文手里的骨头，生物学者参加寻宝探险就是一个笑话，只会找些破烂研究。所谓“术业有专攻”，如果登山家来这里该会用什么法子攀登呢？ 固化的思维不会取得创新突破，钻牛角尖更不能想出一个“天梯”出来。楚枫叹息一下起身，目光与雪燕妮相碰，才发现她的脸上的泪痕，不禁心头一软：“不要伤心了，跟阿飞道个歉就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不会计较这些。” “不。”雪燕妮断然拒绝，不去道歉，也不跟其他人往来，就如影随形地跟着楚枫。 临时营地帐篷里，一双眼睛正从缝隙里观察，美目怒气横生：“我受不了啦！要不打道回府，要不舍身跳崖，死胖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角斗？” “放屁！再说我用照妖镜把你给收了！” 钱飞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猫大呼小叫：“老子成了出气筒了是吧？动不动就暗箭伤人，你还敢动法器收老子？快来收快来收，不收不舒服呢！” “恶心！”詹莎莎用罗盘当“照妖镜”在钱飞的头顶比划一下：“求本天师收的人还没出生呢，你就死了这份心思吧，告诉我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难道女人都这么无聊吗？以自己对女人的研究而言，一般发生这种情况意味着莎莎看上了楚爷，可楚爷是天生的“冷血”，不解风情，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钱飞带着伤还满脸堆笑：“是兄妹关系，就跟咱俩关系一样纯洁，你叫我哥，我叫你妹！” 詹莎莎气得一跺脚钻出帐篷，舒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关心的是登山，而并非是这些无聊的事情。 “楚兄弟，知道着是什么骨头吗？”放大镜的另一边徐罔文变形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手里捏着残破的骨片，脸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议之色。 楚枫打量一下骨头：“肋骨，有什么不对吗？” “我可是生物学家，能从任何蛛丝马迹中寻找出异象来，就譬如这骨片，断茬平整边界清晰，想必是刀削斧凿所致，想必当初……” “徐教授，那是法医专业吧？”楚枫最恨的就是无事忙的人，诚如徐罔文这样的，没事总爱制造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骨头的确是用利器的痕迹，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是来探险寻宝的不是破案，而且火烧眉毛的大事是登上雪峰。 “我的意思是说这是什么动物的骨骸？你是特种兵，能不能分析出来？”徐罔文下意识地推了推镜框，镜片已经碎裂了，但为保持习惯他把镜框带着，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楚枫仔细观看两眼，摇摇头：“不能，我不是生物学家！” “是马！” “马？” “我的意思是普通的哺乳动物，而不是人的，你不感觉到奇怪吗？鹰嘴岩在海拔四千多米高，大型哺乳动物根本上不来！”徐罔文洋洋自得地笑道。 楚枫想笑却笑不出来，这智商是怎么当的生物学家的呢？ “我有N个解释，您想听哪一个？”楚枫不想当面讥讽年过半百的徐教授，但他选择了另一种回答。 “您随便，我洗耳恭听。”徐罔文的老脸憋得通红，似乎被别人打了一巴掌。 “比如我和阿飞吃猪排，人狗平分那种。” 徐罔文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罢了，不愧是当特种兵的，雪域环境有保鲜功能，不过从骨质风化的程度的来看，这块骨骸有一千年以上，而且岩石下面有很多，不止这一块，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楚枫不由得一愣，慌忙拉着徐罔文向山脚下的巨岩跑去。果然如徐罔文所言，岩石缝隙和角落里散落着许多骨骸，大部分已经风化。 “我在风化土中也发现了骨骸碎末，足以证明已经存在了很久。不知道对你的思考有没有什么帮助，也许有人爬上鹰嘴岩吃大餐也说不定的，仅供参考。”徐罔文满脸狐疑地转身而去，因为看见莎莎小姐正站在悬崖边上看风景呢，与其跟暴风看骨头渣子，莫不如逗女人去。 这是一个重要发现。楚枫对徐罔文的印象虽然不太好，但作为生物学者的专业素养还是有的，既然他认定是哺乳动物的骨骸，一定没有大差错，至于是什么动物则无关紧要。从骨骸的数量来看，楚枫能大体计算出个大概，绝非是一只二只！ 许多骨骸风化之后就被风吹走了，而那些没有完全风化掉落在岩石缝隙里的骨骸，数量惊人。有一种猜测始终萦绕在楚枫的心头：如果这些骨骸是骠骑军留下的，足以说明一个问题：他们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珍惜如命的战马成了果腹的食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原因。 不会有无聊到上鹰嘴岩开PARTY的吧？ 寒风凛冽，空气稀薄，让吸惯了雾霾的楚枫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大脑供氧不足也造成了思维反应迟缓，头疼欲裂。沿着鹰嘴岩靠近山体一侧的岩石上全部搜寻一遍，楚枫又发现了骨骸碎末的痕迹，但大多数是在岩石裂隙当中，让他不禁疑窦丛生：骨骸来自哪儿？ 许多神秘的事物都可以用科学解释，违反科学的解释再合理也有瑕疵，一定有某种未知的因素在其中起着决定性作用。比如鹰嘴岩上遗落的风化骸骨，其特点十分鲜明：横断茬清晰，数量巨大，是马。楚枫还是选择相信徐罔文的判断，但在雪域高原上多的是牛羊，马很鲜见。而在冷兵器时代，马是骑兵部队的生命。 第五十九章：浴血冰峰（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三天之后。 一架诡异的血肉天梯纵贯在壁立千仞的雪峰之上，宛如一道虹又恰似雪峰开裂的伤口。血水凝冰，晶莹剔透，如血色的冰瀑一般，天梯直上云端，红与白相互辉映，冰与雪互相交织，给人一种难以直视的威压之感。 云层之上，冰洞终于露出真容。 当楚枫看见冰洞的刹那，大脑一阵眩晕。 雕栏玉砌，卓然天成。晶莹剔透，华盖琼缕。廊檐陡峭，冰壁如屏。千年形成的巨大冰幕将洞的入口冰封，尖锐的冰柱鳞次栉比，形成牢笼拒马一般保护着洞口。晶莹剔透的冰壁里面，十根硕大的冰柱直冲云霄，高大的穹拱恢弘壮观。而每个冰柱之前，都有一名身着明光铠、手执三米多长陌刀的骠骑勇士，面色如新栩栩如生，一身征尘气势非凡。 在雪峰的面前深感人的渺小，而在恢弘的冰洞面前则感觉到无我的存在。这里是放逐灵魂的栖居之地，这里是骠骑军魂凝结的丰碑！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楚枫跪倒在地，连续磕了三个头，这是对祖先敬重，是对那支骁勇无敌的军队的致敬，是对屹立在雪峰之巅一千多年的骠骑将士的致敬！ 这就是圣山之秘？阿爸曾不止一次地讲述雪族部落的传说，祖先是踏着血肉天梯归隐圣山，圣山之上有晶莹剔透的水晶圣殿，有十名天兵天将护卫，那是安放祖先灵魂的地方，也是供奉西出恭迎“圣物”之所。 十名威武的骠骑将士从最初把守在冰洞入口，就未曾移动过，厚厚的坚冰包裹了他们，屏蔽了本就稀薄的空气，以至于还保持着当初死亡时候的生动面容。而每个人手里握着的陌刀，在阳光的照射下依旧寒光逼人。 无人能登极，也无人能开启冰封坚壁，如果没有血肉天梯，这里仍将被冰封千年。楚枫抚摸着冰壁，注视着被冰封里面的将士， “哥，他们是活人？” “曾经是。”楚枫忽然想起了秦俑，传说是活人的体表敷上陶泥而烧成兵马俑，眼前被冰封的大唐骠骑将士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活到现在的话，已经1266岁！ 楚枫从左手端的“冰俑”开始跪拜，直到最后一个。这是对祖先最高的崇敬，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不安的灵魂面对他们，才能使祖先饶恕后世这个不肖子孙。 骠骑左都尉楚天逸的后裔楚枫前来恭迎圣物！楚枫握紧了拳头，充血的眼睛回头望向脚下的雪峰，鹰嘴岩下的人化为斑驳的小点，在祖先的眼里他们是何等卑微的存在？如果那些烂佣兵们胆敢挑起事端，这里就将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暴风，上面的情况怎么样？”步话机里传来舒妃急切的声音，楚枫拿出步话机捏在手里，手在微微颤抖，心还在震撼中，接下来就是打开冰封坚壁，进入藏宝洞里。如果顺利的话，圣物将会横空出世，但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雪燕妮神色肃然地看着楚枫：“不要忘记你的誓言，不要忘记祖先的使命。” 骠骑军西出恭迎的圣物属于大唐王朝，他们并没有完成使命。所以老祖宗才立下誓言：一定要将“圣物”班师回朝，无论多长时间。这是楚家世代传承的秘密，也是促使自己决然参加寻宝行动的初衷。时光越千年，盛世大唐已经成为历史，成为民族的记忆。但“圣物”仍旧属于东方，属于龙之国度。 楚枫漠然地摇摇头：“很有可能发生血战，我们的任务是将圣物夺下，捐献给国家。如果我死了，你务必要完成这个任务。” “哥？”雪燕妮立即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天梯左侧的那条安全绳承重五十公斤，直达鹰嘴岩，你利用滑扣下去。”楚枫对接下来的形势早有判断，构造血肉天梯的时候便在两侧铺设了安全绳，一侧的承重是五十公斤，三个女人完全可以滑下去，而其他人如果使用的话就会断裂，右侧的安全绳是陷阱，看似完整的一条，实则是断断续续，任何人使用都会直接摔下去。 雪燕妮郑重地点点头：“明白！” 舒妃实施地盯着手中的步话机，等待暴风汇报。围在身后的众人都在仰望着天梯，莫不神色肃然甚至不敢直视。戴维看一眼时间，暴风两个人已经登上去二十多分钟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与哈德尔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我们已经抵达圣殿，请陆续攀登，OVER！” 攀登血肉天梯并非易事。“血肉天梯”一共用了五百多块肉块，马肉几乎全部用完，如果冰洞再高几米的话，相信钱飞一定会有用武之地。从这点来看，当年进入雪域高原的骠骑军至少二百余骑，是骠骑军队的十分之一，全部是精英骑兵力量。 探险队分成五个攀登小组，每组两人，以便彼此照应。对于爬高层楼梯都晕高的詹莎莎而言，攀登血肉天梯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死活拉着钱飞伴行。事已至此必须硬着头皮上，否则这辈子就错过了见证奇迹的机会。 而戴维和哈德尔一组，主动要求最后攀爬。老谋深算的戴维生怕后路被抄，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留后手。 血肉天梯上缓慢爬行着人影与雪峰形成鲜明对比，活似一条鲜血淋淋的蜈蚣，在圣洁的雪峰上蠕动，恐怖而诡异。老夫子凝重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血肉天梯之后再无传说！ “死胖子，等等我呀！”詹莎莎心惊肉跳地踏着冰封肉块，小心地把安全扣搭在安全绳上，看一眼左侧细细的绳索，楚枫交代这条绳索是逃命所用。探险队已经分化，戴维的佣兵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也许接下来的行动就是血拼也说不定。既来之则安之，舒妃为提防生变才决定十人小队进入冰洞，而其他人在下面接应，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钱飞气喘吁吁地望着冰封顶部，最初的兴奋已经被心惊肉跳所代替，看一眼脚下更是触目惊心，好在后面有美女作伴，死了也值！ “食不言，寝不语，爬山最忌讳的是说话，心无旁骛专心向上！” 詹莎莎吐了一下舌头，这点登山常识还是知道的，不过有点力不从心而已。方才测算了一下吉凶，巧合的是天梯方位正处在生门上，吉时吉位，应该一切顺利。 冰封圣殿，唯吾独尊。楚枫忽然想起了这句话，以此壮观的景象也只有盛世大唐才能拥有，虽然只是一队被困雪域高原的骠骑军。 圣殿入口冰幕重垂，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冰幕后面的门。 所谓的“门”是天然形成的坚冰，完全封住了洞口，估计不出有多厚。形成原因看似复杂实则很简单：洞内空间与外部形成风道，在没有冰岩的阻隔下冰层会不断地加厚，而每年夏季来临气温回升，冰洞入口会率先消融，但绝对化不开洞口，在海拔五千七百米的雪峰之上，积雪常年不化，依然处于低温环境。待冬天来临，消融的冰层又重新修补上，冬夏交替年复一年，冰洞入口被冰封，却依然保持着当年的原貌。 聪明的古人奇思妙想让人叹为观止，即便陷入绝望也不会放弃梦想，营造出巧夺天工的“圣殿”，将圣物永远地供奉。 这就是忠诚。 如何打开洞口的确是一个难题，强烈的寒流席卷，为营造血肉天梯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但也为打开坚冰屏障设置了极大的障碍。冰的硬度与水和环境温度有绝对关系，形成冰的水纯度越高、环境温度越低，冰的硬度也越高。雪山融化的水是天然“无根水”，纯度极高，可以直接饮用，而环境温度又极低，足有零下四十多度。零下五十度的纯水坚冰硬度可以与钢铁比肩！ 四千九百米的鹰嘴岩气温是零下三十度左右，而五千七百米处的冰洞位置，温度骤降十度。虽然在楚枫的预料之中，但还是有些受不了。温室里养大的花儿怎勘风雨磨砺？活在城市里的人也是一样，倒是雪燕妮依然故我，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头顶三尺青天，脚踏千韧冰岩，大丈夫屹立天地之间，舍我其谁！”热血豪情在钱飞的胸中奔突，但低头看一眼脚下，双腿立即发抖，慌忙闭上眼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当第一组的钱飞和詹莎莎爬上冰洞入口的时候，两人的体力已经耗尽，趴在冰岩上只顾着喘气，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置身与“圣殿”秘境。用“秘境”形容此处极为恰当，真正的冰洞内部冰封了一千多年，从来没有人光顾过。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怎么形容闯入者对冰封圣殿的感受？只两个字：震撼！ 惊艳绝伦的冰封圣殿让所有初见她的人都心怀敬畏，在这个人工与自然的结合体面前，人渺小得微不足道。是那种在精神层次上的渺小，而非物质。戴维满脸骇然，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买噶的，上帝啊！ 最深的感慨，是无言。 “距离成功一步之遥，祝贺苏小姐和戴维先生。”楚枫冷肃地注视着众人：“从最初接到龙城探险任务到现在，我们走的很艰难，也很辛苦，感谢贵公司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楚爷很少长篇大论啊，今儿是怎么了？钱飞趴在冰岩上正专注地看着里面的“冰俑”，心思却在楚枫的话头上，还有戴维和那几个佣兵。如果发生血拼的话，有足够的手段对付他们。 “作为骠骑的后裔，我深信是祖先灵魂的召唤让我找到了冰封圣殿，也深信你们的至诚和感恩的心会让栖息在圣殿里的灵魂所理解。我是无神论者，也是一名军人，不想神话古人，但更不能亵渎历史。” 骠骑宝藏究竟是什么？“圣物”究竟是何等神秘的存在？一切都是未知。楚枫曾不止一次地思考这个问题，对于楚氏家族而言，骠骑宝藏是永不放弃的誓言；对于雪族部落，宝藏却是千年不变的守望；而对于发起探险行动的舒妃而言，也许是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所以楚枫才有一问。 “开启圣殿前我有约法三章，请诸位务必遵守。如不遵守者，必然遭到骠骑后裔永远的追杀。” 楚枫的话让舒妃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他从没有提及过此事。不过可以理解，作为骠骑的后裔，守护这些宝藏是他的责任，而要豪取必然会触怒他的底线。如果这样的话，血拼将不可避免！ “第一，不准动圣殿里任何一具骸骨，也不得对任何一具骸骨有不敬之意。第二，不准争抢里面的圣物，也不得有任何觊觎圣物的野心和行动。第三，行动之后立即下撤，所有探险资料全部销毁，今生今世不得提及与冰封圣殿有关的任何内容。” 不得不佩服楚枫的口才，真人不露相啊！戴维率先鼓掌：“同意楚先生的约法三章！” 哈德尔奇怪地看一眼戴维，这种形势下他没有发言资格，但不代表他没有话说。历尽千辛万苦寻找骠骑宝藏为的什么？就为你的约法三章来的？金银财宝可以不要，“圣物”必须夺走！ “头上三尺有神灵，我对天发誓，遵守暴风的约法三章。诚如你所言，冰封圣殿属于盛世大唐，属于千年的历史，属于骠骑的后裔，也属于这个文明的世界。”舒妃虔诚地望着冰幕里被冰封的铠甲勇士，内心的震慑无以言表，也许这是本世纪所发现的最重要的考古发现，但自己不是来考古的，而是为“圣物”而来。单就情感而言，舒妃对楚枫敬意有加，没想到一次探险行动会改变自己的思想。 徐罔文多多搜搜地把一把药塞进嘴里咀嚼，感受不到其中的苦味。那个传说真的应验了吗？那是一个关于“圣物”的传说。世人都知道龙城宝藏传说，却无人研究其精髓实质，都被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所迷惑，却不知有比金银财宝更宝贵的东西。 那就是——永生！这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千百年来被人们所追问：人，可以永生吗？ 第六十章：冰封圣殿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戴维认为简单加粗暴是最有效的破冰方式，没有其他能融化坚冰的手段。等待是最不可取的，期待夏季到来融化坚冰显然是不现实，很可能他们也会成为“冰俑”。楚枫断然拒绝戴维以炸开洞口，那样会损毁冰洞。 双方僵持不下，舒妃只好提出暂时考虑其他方法，万不得已再用炸药炸开洞口。这是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但时间不能太长，因为低温已经让所有人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楚爷，您确定这是唯一的入口？”钱飞疑惑地看着凹面坚冰，那是因为中空的原因，光滑的坚冰如镜面一般，纯净得看不出厚度来。 楚枫微微皱眉：“难道还有其他地方？” 冰洞入口平台就这么大，情况一目了然，不可能存在第二条通道。不过但楚枫的目光投向凹面洞口所对的一个角落之际，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画面：一道凌厉的白光凭空闪过！无人机和直升机都拍摄道那道白光，仔细观察才发现凹镜一样的冰壁将聚焦的光线投到了那个角落，因阳光位置的变幻，导致聚焦之处形成了一条凹槽。 楚枫仔细观察着凹槽，其深浅不一，最顶端之处的凹槽竟然很薄，薄到可以看清“冰俑”须发的程度，而他手中握着的陌刀就在眼前，中间隔着一层两公分左右晶莹剔透的坚冰。当聚焦的光线射在上面的时候就会发生反光，所以移动的无人机或是直升机拍摄的画面里才会有光闪过。 其实不是光线闪动，而是飞机飞行速度所造成的效果。 楚枫抚摸着冰壁，“冰俑”就如被困在水晶里一样，冰层的厚度恰到好处，倘若薄了几分的话就会消融。而事实是坚冰的确会融化，但由于雪峰环境常年低温的影响，融化速度极慢，待快融到人体的时候，冬天来了，冰壁开始增厚，如此往复。这些“冰俑”才得以保存。 就在楚枫凝视着冰壁之际，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冰俑”竟然有影子！被坚冰包裹住的人不可能在冰壁上投下影子，除非有一种情况：冰壁是中空的。 楚枫用多功能工具刀敲打着冰壁，没有一点回音。而“地面”上的影子却那么清晰，宛如真实的一样。目光望向其他的“冰俑”，楚枫心下一沉：没有影子？ “问你一个问题，人有影子没有？” 钱飞的肥油脸已经笑不出来了，冻得直哆嗦，虽然穿了厚厚的登山服也无济于事。但听到楚枫的问题之后还是挤出一丝笑，比哭还难看：“楚爷，您又走火入魔了？” “回答我的问题。” “有！没有影子的是鬼。”钱飞指着冰壁里面冰俑的影子说道。 楚枫凝重地指了指其他冰俑：“可其余九个都没有影子！” 钱飞一下就蒙圈了，趴在冰壁上上下左右挨个看，果然没有影子。钱飞小跑到楚枫近前：“奇了怪了，咋回事？” “这里是才是真正的入口。”楚枫拔出多功能匕首在冰壁上敲了敲，如果自己猜测的不错的话，是因为此处冰壁是中空的，唯此才能形成影子。影子的形成是实体阻挡光线所致，因为冰俑被坚冰所包围，其阻挡的光线会被冰反射回去，所以不能形成影子，而这是一个例外！ 众人的目光都射向楚枫，不知道他们两个在研究什么？哈德尔抱着霰弹枪不怀好意地瞪着两个家伙，心里的怒意在不断聚集强化，如果在规定的时间还是不能打开冰洞的话，就直接用炸药炸，狗屁的约法三章？ 楚枫用多功能瑞士军刀在冰壁上画出一个门的形状，把那只影子完全包括在内，并用刀锯加深刻痕，形成明显的一道“门”。也许是机缘巧合才会形成这种情况，难道老祖宗们还有心思在此处设置一道机关不成？ 匕首刀反复地在轮廓内刻划，这种活当然得交给钱飞干，美其名曰做一下热身，免得把满身的肥肉给冻住。钱飞一边划坚冰一边嘟嘟囔囔：“楚爷，小时候看过穿墙术的动画片没？您让我画个门就以为能穿进去那？” “少罗嗦，直到把门给我划开。”楚枫紧盯着冰壁里面的影子，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也许冰封圣殿真的没有那么简单，这些设计全部存在人为的痕迹。按照常理推断，这种环境下不应该营造得如此恢弘，但骠骑军们偏偏在冰洞入口精雕细琢，还摆放了全副武装的“冰俑”，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当年这些骠骑军精英们具有非凡的智慧和能力，他们要营造一个堪比长安城那样气派的栖身之所，也只有这样才能与“圣物”的身份相匹配。只是臆想罢了，楚枫不禁苦涩地望一眼冰幕里栩栩如生的大唐勇士，的确是器宇轩昂威风凛凛，身高清一色的一米八十多，只是面部很瘦，足见当时已经粮绝了。 冰壁被钱飞刻出三四公分深度的轮廓，楚枫将将自己的登山服浸水贴在上面，正当众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楚枫摘下霰弹枪一言不发地盯着“门”，按照自己的猜测，如果里面是中空的就应该直接将门破掉。 “轰！” 威力巨大的爆穿弹命中冰壁，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冰块碎屑横飞，一团白雾瞬间喷薄而出，将伫立在最近的楚枫包裹其中，惊得众人呆在当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看楚枫，浑身上下被尖锐的冰屑刺得惨不忍睹，一线鲜血从额头留下，在俊朗的脸上留下一道诡异的血色冰晶，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冰壁。 他是军神！ 冰壁之门轰然倒塌，恰好将那支“影子”压在下面。 钱飞刚想冲进去，被楚枫一把拽住：“等一等！冰封千年的洞里面没有氧气，进去受死？” 这点还真没想到，钱飞发现自从退伍之后自己的智商逐年下降，只在花钱和逗女人上有所提升，这是要废的节奏吗？拍了拍肥油脸自嘲一般地笑了笑，回头扯着嗓子：“都准备好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啦！” 白雾绵延不绝地冲出冰壁，十几分钟之后才变得淡了一些，在冰壁之门周围凝成厚厚一层霜，楚枫已经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冰壁之内，从徐罔文的角度看，他是“挤进”比冰壁的，诡异地站在那里，透过坚冰注视着众人。 只是他有影子。 雪燕妮第二个进入冰壁，钱飞和詹莎莎随即跟进。由于冰洞内情况不明，众人都多了一份小心。冰壁后面是另一个世界，没有人知道通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哟止步于何处。詹莎莎抚摸着冰壁，原来是有一条迂回的通道的，头顶则是悬垂的冰锥，地面有凸起的冰柱，行走在冰封的空间内，周围全部被坚冰包围，好似在这一刹那自己成了冰俑。 冰道有三层，穿梭其中就如在时光隧道里一般。越千年，世百代，不成有人光顾过。 “雪族传说里说这里是灵魂出入的地方，祖先的灵魂寂寞的时候就会沿着这条冰道去面壁。这里是他们与外界沟通的地方。”雪燕妮虔诚地望着幽深的冰洞，这里是雪族的圣山，是传说千年的冰封圣殿，里面珍藏的是祖先的灵魂。 什么是探险？用楚枫的话来说就是玩命。徐罔文还记着这句话，但玩命的目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还是不世才出的宝贝？也许是，也许都不是。所有进入冰道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不是都如楚枫和雪燕妮那样虔诚，透过冰壁映射出他们迥然不同的表情便可见一斑。 冰道尽头，是真正的圣殿之门。石门两侧的祥云盘龙柱下站着两具执陌刀的干尸，刀已经生锈，干尸也已蒙尘。与近在咫尺的“冰俑”相比，他们成为干尸而存在，冰俑则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永恒。 石门上刻着一副熟悉而又陌生的图案，那是楚枫在多种器物上所见的鸟虫文字，不同的是北斗七星图被明显突出出来，印证了修造圣殿的人对北斗七星的崇拜和敬仰。楚枫轻轻地抚摸着诡异的图案，忽然看着雪燕妮额头上血色的图案，她会写鸟丛书或许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雪燕妮痛苦地摇摇头：“这是一种古老的文字，阿爸说在遥远的天府之国曾经生活过一个神秘的种族，他们是诸神的宠儿，使用这种文字。” “那你在额头画的是什么？”楚枫对雪燕妮的解释有些困惑，但诚如詹莎莎，他是地道的天师教众人，能华附却不能解释其含义。这些图案存留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却不知道其中的含义，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永生。” “永生？” 没有人会得到永生，无论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那是一种世人追求的人生极致境界。 雪燕妮用狐狸毛擦拭着石门上的图案，露出了千年蒙尘下的真容：金光璀璨，耀眼夺目！ 图案是用纯金打造而成，北斗七星是黑色的宝石镶嵌的，而其底面的背景则是血红的朱漆，或者是鲜血凝固而成，富贵逼人！ 仅仅这道门就价值连城，哈德尔的眼中立即充满贪婪之色，这是他所见到的最华贵的石门，真是叹为观止。他恨不得立即把石门给吞了，扫一眼旁边的戴维，两人的目光相碰既离开。仿若是害怕被彼此看出心事一般，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戴维的目标是圣物，而不是金银财宝，所以表现得更从容淡定。 “这是死门！”詹莎莎面色苍白地看着罗盘，玉手拿决，嘴唇蠕动，眉头微蹙，目光盯着石门，又测算了一次，结果依然是死门。 奇门遁甲是动态的自然规律，其中蕴含这华夏文明博大精深的哲理。生死吉凶、万物阴阳、天地轮回都蕴含其中。而将天干地支、河图洛书、五行之法、时空转换融合在一起，可以卜算吉凶，也可以推演大势。 “什么生门死门的？打开门才是正道！”一向沉稳的徐罔文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楚枫和钱飞相视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两人以前从来不相信阴阳卜算、奇门遁甲这些，经历荒漠探险之后才发现真的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规律。生门即生，死门即死，这是规律而不是迷信。所以两人都没有动。 詹莎莎冷肃地瞪一眼徐罔文：“自然天地，万物阴阳，穷极规律而成河洛；法相众生，三生三世，渡不世之劫方得永生。你，明白吗？” 徐罔文尴尬地摇摇头。 “奇门遁甲，巡行周天，生生息息而无止境；方圆规矩，天道自然，世世代代是春秋。你，明白吗？”詹莎莎收回视线凝重地看着富贵逼人的石门：“玄冥为乾，死生之地，无法改变。奇门之术与现代空间科学相结合，超出凡人所生活的三维世界，进入高维度空间，以推测吉凶福祸，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而已。” 戴维略显诧异，一个妙龄女子竟然能体悟这么高深的哲理？自己也曾经研究过《周易》，原因是老板喜欢这些，不得不附和。知道一些皮毛，听到詹莎莎的问题才略有写感悟。 “莎莎小姐，既然是死门，怎么破掉？”戴维凝重地注视着詹莎莎，当务之急是破门，而不是谈书论道。 詹莎莎表情复杂地看一眼戴维，声音缓和了许多：“止戈为武，约法三章。” 钱飞眨巴一下眼睛，呵呵，莎莎倒是绝顶聪明的坯子，进入圣殿必须止戈为武，不能带武器，否则火拼起来可是要团灭的。这是个不错的法子。不管她说的有多玄乎，实际上是在帮助楚爷，减少失败率！ “如何止戈为武？”詹莎莎把楚枫肩上的霰弹枪卸下扔给钱飞：“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法则，水克火。冰洞是水，枪为火，在这里面比划就是找死，再者，火克金，不想得到金银财宝的也不必进入了，想要完成任务，所有人的火器必须扔掉。” 第六十一章：连环绝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詹莎莎此举可谓是一石两鸟：一是卸掉所有人的枪械，即便发生血拼也不至于吃爆亏；二是先入为主抢占心理防线制高点，以“死门”震慑众人，无论发生血拼与否，进去就面临死亡威胁！ 这种手段早被楚枫和钱飞给玩腻了，两人光屁股那会就明白什么叫“一石两鸟”，现在詹莎莎提出来当然心知肚明。如果对手不服从就不能进入冰封圣殿，楚枫已经打好了主意：要么提前较量，要么就抱着枪滚蛋。 满脸横肉的赫德尔阴鸷地盯着楚枫，这是想缴械的节奏？既然上来就没怕过你，倒是“死门”听着让人有点瘆的慌，到底有没有死门之说？那娘们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中国人擅长奇门遁甲五行阵法，万一不幸言中老子岂不是亏大了！ STNS佣兵队之所以成为世界顶尖的存在，根本原因是这些队员个个都是特种兵和亡命徒，杀人是家常便饭，一天不杀人手都刺挠。但此次行动受制于人，肚子里都憋着一股火，一听说要缴械，彼此的脸上立即阴沉下来，目光望向哈德尔。 “既然这么多说道，STNS遵命就是了！”哈德尔出奇的冷静，把霰弹枪和镀金勃朗宁手枪扔给手下：“都放在外面！” “队长？！” 一个佣兵眉头紧皱刚想辩解，哈德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想见证奇迹的话可以守在外面，或者滚下去。” 戴维面无表情地监督所有人的枪械都下了，才满意地点点头：“精诚团结才是行动成功的保障，彼此信任才能合作愉快，莎莎小姐，现在该打开门了吧？” 詹莎莎美目流转，脉脉含情地看一眼楚枫，嘴角上扬笑道：“你是破机关的专家，请吧？” 以为莎莎能破得了圣殿之门呢，原来是装腔作势。哈德尔感觉自己上当一般，但还是隐忍着望向楚枫，倒要看看怎么破门。 楚枫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以前破的暗道机关纯属巧合，自己几斤几两多少还不知道？莎莎这是赶鸭子上架啊！楚枫抚摸着石门，猜测是否存在机关。设置机关的是人才，破得了机关的才是天才。 用钱飞的话而言，楚枫是天赋异禀的怪才。 骠骑军在穷途末路之下还会造机关门吗？不得而知。但楚枫明白一个道理：但凡有金银财宝的地方一定会有机关暗箭，这是古人的一贯做法。他忽然想起了荒漠军镇暗道里的机关门和机关墙，骠骑军里一定存在高人，否则那些奇思妙想的机关是怎么做出来的？ 同样道理，这支骠骑军是精英团队，所保护的是至关重要的“圣物”，不可能不设机关，想及此，楚枫把战术背包放在地上，仔细观察着石门上的图案。熠熠生辉的纯金图案与以前发现的一模一样，仿佛骠骑军专门通过图案在讲述同一件事。按照以往的经验，机关就埋伏在图案之中，但上面的北斗七星却明显地突出出来，该不是如法炮制的吧？ 抚摸着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宝石，楚枫陷入沉思之中。 如果换成哈德尔，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爆破，事实证明简单加粗暴适可以解决任何问题。但面对这面石墙，他有点不忍心，毕竟价值连城啊。 “诸位退后，以防暗箭伤人！”楚枫凝重地扫视一眼众人，最让他奇怪的不是石门，而是旁边的“二龙戏珠”的石柱和手执陌刀的遗骸。 钱飞第一个后撤的，最怕乱箭穿身，扎得像刺猬似的，血尽人亡，何其惨烈！不过楚爷好像是在布迷魂阵呢吧？没那么严重的。 众人后撤，避开石门的正面，都专注地看着楚枫。 北斗七星阵图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黑色的宝石也按不下去，说明石门就是石门，没有机关。楚枫站在石墙中间，上下打量着石柱，每跟石柱上都盘着一条龙，两支龙头在门楣上怒视，中间是一个黑色的石球。此为“二龙戏珠”。 不过楚枫发现着两条龙似乎没有戏珠，倒是像瞪着自己，龙目竟然有眼无珠？这让楚枫有些诧异，所谓“画龙点睛”，没有眼睛的龙何来灵性？古人对龙的崇拜十分狂热，龙睛不可或缺，之所以缺龙睛，是因为那是机关！ 若强行破门的话势必触发机关，所以要想破门必须先破机关。 “你到底会不会破？”哈德尔终于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作为STNS佣兵队长，他有权力指挥自己的人去破机关，一则可以抢得先机，二则挽回一点颜面，否则像跟屁虫似的当吃瓜群众怎能服众？ 楚枫耸耸肩：“正在破，实话实说，我还没找到机关在哪。” 钱飞一言不发地靠在冰壁上，机关就在龙眼之中，楚爷早就发现了！这帮混蛋是外行人，想要当一回试验品吗？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 哈德尔努努嘴：“既然破不了就别丢人现眼，上！” 一个人高马大的佣兵分开人群走过来，拿着两支震爆弹斜着眼睛打量着石门。楚枫退到冰壁的后面，脸上露出一抹诡异之色。恰好被莎莎看到，不禁眉头微蹙，走到楚枫近前，众人拭目以待。 这本身就蹊跷，楚枫既没有反对，也没有阻止，有悖于他的性格啊！还有方才所提出来的是“约法三章”呢，他怎么不提了？戴维似乎看出什么问题，但两人都没有说话。如果真的能爆破开也是好事一桩。 “哈德尔，你想干什么？约法三章难道忘了吗！”舒妃上前一步想要阻止爆破，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家伙握着震爆弹晃晃悠悠地走到右侧的石柱前，想要把炸弹放在龙头上，却不小心碰触到石柱下的遗骸，遗骸“哗啦”一下散架，灰尘四起，而左侧遗骸手中那柄陌刀迅疾地劈下，电光火石一般！ “啊！”人高马大的佣兵想躲避遗骸灰尘，却不想恰好被陌刀扫在腿上，只听一声惨叫，人矮了半截，膝盖之下齐刷刷地砍断，直接跪在地上。随即便从龙眼中“飕飕”射出四支弩箭，上中下三路没入他的身体，一支弩箭呼啸而来，“砰”的一声脆响，箭嵌入冰壁，精黑的箭赶发出一阵蜂鸣之声。 所有人几乎都没有任何反应，待那个佣兵一头栽倒在地的时候，才意识到他触发了机关。哈德尔瞠目结舌地看着遍地鲜血，吓得失魂落魄。他不惧怕任何真刀真枪的较量，却对这种血腥的杀伐方式感到难以接受。自己的手下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更别说躲避或是还击了。 舒妃和詹莎莎惊恐万端，唯有雪燕妮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楚枫盯着没入坚冰的弩箭，箭簇光亮如新，千年之后竟然没有锈蚀？而且力道让楚枫震撼不已，自己的弩箭也不过如此罢了，而真正的骠骑军弩箭竟然在穿透人体嵌入十多米外的冰壁三公分有余。并非是角弓弩，而是机关弩！ 其余的三名佣兵着实被这一幕吓得不清，方明白楚枫为什么不去破机关，是这机关太厉害了，太残忍了！倘若现在手里有霰弹枪或是M16，他们一定会进行疯狂射击。 什么叫兵不血刃？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膀大腰圆的壮汉就被连环机关所斩杀，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哈德尔立即傻眼了，但不敢上前去，害怕机关继续触发，冲着两个手下暴跳如雷：“笨蛋，还等什么？” 两个手下轻手轻脚都走到尸体旁边，把尸体拽到一边，地上的鲜血已经结成冰了，透着一种令人恐惧的诡异。 “哈德尔，你忘记约法三章了吧？”舒妃阴沉地瞪一眼满脸猪肝色的哈德尔：“在没有暴风的允许下，任何人不得动用炸药，让你的人出去！” 佣兵们面面相觑：“头儿？” “滚！”哈德尔气急败坏地一跺脚，恼羞成怒却无处发作，一拳砸在冰壁上，手立即见血，冰壁安然无恙，连个动静都没有。 “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哈德尔，STNS虽然名冠佣兵世界，但这里是中国，不要以西方的思维考虑这里的问题，懂？”楚枫不想激怒他，对于一名特种兵，应该是集各种能力于一身，并非是凭借嗜血和运气行走天下。从这点来看，STNS不过如此！ 机关虽破，但门却还没打开，摆在众人面前的困难没有减少一分。舒妃对此心知肚明，要想破机关门，非暴风莫属。目光转到楚枫的脸上，深呼吸一下：“不采取爆破的方式能否打开？” “我试试把。”楚枫扫一眼地面拧成冰的血迹，不禁要摇头叹息，这是他所见到的最快杀人方法，连环杀！好在方才自己没有轻易触碰遗骸，如果没有当初干尸那一刀教训的话，死在刀下的就是自己。 “图案和北斗星阵与我们以前见到的不同，虽然同属一种类型的机关。”詹莎莎凝神看一眼楚枫：“以往经验，古墓石门是用断龙石封门的，只有将里面的断龙石移开才能开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除了暴力破坏我们毫无办法。” 莎莎说的有一些道理，这道机关门显然比军镇秘道的那个复杂得多。解决复杂的问题要先从简单之处下手，首先不能想得太复杂。这是楚枫的行事风格，所以他把任何事情看得都简单，但解决起来很繁琐，却很有效。 用钱飞的话而言，楚爷天赋异禀，旷世不出的奇才！ 楚枫忽然想起方才触发机关的一幕：右侧遗骸被破坏，左侧的陌刀率先进攻，然后触发龙睛内的机关弩，这种连环机关似曾相识。如果将其分解，在荒漠军镇秘境之中触发干尸的机关和破解机关墙，是这个连环机关的集合。也就是说当初所遇到的两个机关不过是相互分离的小机关而已，这个则是更高级一些。 “莎莎，你确定这个方位是死门？”楚枫打开战术背包拿出金丝锁魂，是否与自己所得的两件宝贝有关联呢？楚枫不确定，这里是圣物宝藏的终极之地，而荒漠军镇则是开始之所，七星宝函、金丝锁魂、灵木神位牌的上面都刻有相同的图案。如果能够破解鸟虫文的话，就知道骠骑军所传递的信息，对破机关有莫大的帮助。 楚枫首先想到的是七星宝函。金丝锁魂是盛装宝函的，其实际意义并不大，倒是天外陨铁所制的七星宝函不知道真正的用途，除了隐藏萨坎多都督府地形图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作用呢？比如开机关门。 众人看着楚枫打开一个古旧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七星宝函。对于探险队而言，这两个宝贝都不陌生，而对于戴维、哈德尔和那些佣兵们而言，不知道楚枫拿的是什么。亮银色四角包金的七星宝函本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按照老夫子的猜测，这种变化意味着宝函内部启动了自毁装置所致。 掐指一算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不禁让人心急如焚。楚枫仔细观察着七星宝函背面的北斗七星图案，忽然眉头紧皱，以前并没有注意宝函的七星图，以为仅仅是装饰而已，就如金丝锁魂里的星阵图一样，而现在对照石门上的七星图案，竟然惊人的一致！ 所谓“惊人的一致”，看似很简单，其实内藏玄机。以楚枫强大的观察力，一下便判断出两副北斗七星阵图所绘的并非同一个季节的。北斗星时刻都在变幻之中，人们之所以认为它是勺子的形状没有变化，是因为没有去仔细考虑星象运行的轨迹。春天的北斗和秋季的北斗决然不同，也就是莎莎所说的“时空维度变化”。 这是常识。 石门上镶嵌着黑色宝石的北斗星图不过是放大了数倍而已。 但楚枫想要把七星宝函与石门上的图案对比之际，一股强大的引力突然爆出，以自己的手力竟然把持不住，七星宝函竟然从楚枫的和手里“飞”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在石门之上，飞速地旋转起来！ 第六十二章：骠骑军魂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在某个瞬间，宝函旋转的速度满下来，并最终停下，石门内传来机关触动的声音。楚枫骇然地立在原地，这种情况让他始料未及，早知道七星宝函具有强磁性，没想到石门机关也是用强磁所制，而且“机缘巧合”，竟然破解了机关？ 不禁楚枫骇然，后面专注他开启机关的素有人无不惊骇，尤其是戴维和哈德尔，这种超越大脑思维的开启方式让两人误以为进入了美联储地下金库，虽然看似很简单，实则艰深莫测。 “这是最古老的磁吸式密码机关门，七星宝函上的星图是开启机关的钥匙，宝函上的是春季北斗七星图，而石门上则是秋季。”楚枫淡然地看着停留在石门上的七星宝函，本体的眼色清亮了许多，包金的四角正与门上的四个嵌入式的位置相对，两副星图交错，透着一种诡秘的气息。 詹莎莎凝重地点点头：“春秋交替，四季更迭，乾坤天地，无限轮回。所以佛教认为因果无限循环，生死必然相依。” “生命轮回总是生生不息，被放逐的灵魂在这里得到了永生！” 雪燕妮的话得到所有人的共鸣，虽然其中的道理很深奥。石门内的机关在持续作响，围观众人屏息静听拭目以待，几分钟后，门后发出一阵“轰隆”声音，地面为之震颤不已，仿若整个山体都在颤抖！ 高大的石门寸寸碎裂，连同上面的措金图案、七星黑色的宝石都淹没在碎石灰尘之中。 一道幽蓝色的光爆射出来，神秘的空间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粗糙的石壁甬道两侧插着尘封已久的陌刀，锋锐的刀锋似乎还散发着寒光，在蓝色光晕的浸润下显得内敛了许多，虽然它曾经嗜血。 楚枫将七星宝函放入金丝锁魂，淡然地踏上甬道。就如穿行在一千年前，刀兵矩阵，弩箭盔甲，精铁盾牌，猎猎战旗，藏于秘境的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威压。抬头仰望宏大的穹顶，一副星空图赫然熠熠生辉，九颗硕大的夜光宝石组成北斗九星之势。纵观整个穹顶散发出幽蓝的光晕，而周围密布着星星点点，随着洞外光线的侵入，发出璀璨的光泽。 与穹顶相对的地面上，是无数骸骨堆积而成的圆形矩阵。矩阵渐次分成七层，由内向外呈放射状排列，骨骸之间的位置关系都惊人的一致：相邻的骨骸的胳膊都是环扣在一起，以至于形成白骨之后彼此密不可分，千年以后也没有改变。就在最里面一圈紧密相连的骨骸矩阵中间，突兀着一支石柱，石柱之上供奉着一支鼎，一支夺目的金鼎。 不要说是进入这个秘境空间就是看上一眼也足矣让所有人震撼。几百名穷途末路的骠骑军发现了这个秘密空间，并以卓然超群地智慧营造了一个灵魂栖息之地，他们在这里隐逸千年。 仿佛能看到他们的身影。用过最后的晚餐之后，几百名骠骑军彼此环抱在一起搭建环形矩阵，将比生命还重要的“圣物”供奉其中，他们不仅要在活着的时候拼杀护卫，死后也要保护着，用他们的灵魂。任何想要染指的人都会被无情地斩杀。 仿佛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山呼海啸一般的军歌和呢喃细语的思乡曲交织，声若雷霆般的厮杀声和精忠报国的誓言交互，彼此诚恳而坚强的互道珍重与甘苦与共同生共死的谈笑融合。大唐的军人在这里演绎了一场举世震撼的告别，一场生与死的祭拜。 仿佛能感受到他们的义无反顾和壮志豪情：热血男儿战四方，铁马冰河驱虎狼。戍边卫国英魂泪，血洒安西赴国殇！ 震撼发自内心会引起灵魂的共鸣，疼痛深入骨髓会让生命敬仰。骨骸矩阵分明是大唐军人昭示精忠卫国视死如归的铁血誓言，是那种军人与生俱来的刚勇、不屈、忠诚和内心强大的精神。 这才是真正的骠骑宝藏！泪水夺眶而出，楚枫情不自禁地向骨骸矩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但军魂已经融入血液深入骨髓根植与灵魂深处。他要像一千多年前的战友致敬，要像这支铁血军队致敬，唯一能做的，是保护他们的遗骸。 楚枫缓缓地转过身，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惊骇，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传说中的宝藏呢？是穹庐上璀璨夺目的宝石还是骨骸矩阵中间所供奉的金鼎？ “越骨骸者，死！”楚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冰冷而决然。 舒妃缓过神来长出一口气，她想要的是“圣物”，骨骸矩阵里面供奉的是圣物吗？没有相关的资料，老板也没有交代到底是什么。不过楚枫这句话触及了她敏感神经，探险队最终的目标酒气起获骠骑宝藏，如果那支金鼎是的话，一场血拼不可避免。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戴维阴鸷地看一眼骨骸矩阵里面的金鼎，似乎成功只隔着七层骸骨，但止步于一个固执的特种兵脚下，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得到骠骑宝藏，更不可能是楚枫！ 楚枫并没有重复自己说的话，更懒得搭理一个相貌丑陋碧眼黄毛的家伙，如果他想亵渎祖先的灵魂，等待他的就是生不如死。 雪燕妮的弩箭已经指向戴维：“我以骠骑后裔的名义警告你，越骨骸者，死！” 霸气侧漏，摄人心魂。 雪燕妮和楚枫额头上血色的“永生”符让人望而生畏，其实最让戴维忌惮的不是血色符号，而是他们的气势。气，是势的内敛；势，是气的外延。楚枫与生俱来的杀伐之气岂是戴维所比的？煞气丝丝外露，目光咄咄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钱飞向骨骸矩阵敬礼，虽然不那么标准，但极为有力，作为楚枫的战友和铁哥们，义无反顾地和他站在一起：“诸位，我解释一下，作为探险队的一员，金银财宝才是目标，而不是骨骸；作为一个中国人，保护好祖先安息不被打扰就是忠孝；而作为一名军人，不让一千多年前的战友被人肆意亵渎，是为责任。” “他们的话没错，我同意。”詹莎莎面带微笑地看着楚枫，缓步走过来：“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冷血特种兵，没想到还铁血豪情，真小看你了。我想骠骑宝藏最震撼人心的不是什么圣物，而是军魂。” 哈德尔阴鸷的盯着楚枫等人，他已经隐忍多时了，手中多了一件形制古怪的匕首刀：“用实力说话，杀死我，或你死！” “好！”楚枫抬起手，弩箭赫然在握，冰冷的声音透出沉重的杀气：“看看是你的刀块，还是我的箭快！” 刀快还是箭快？这是一个哲学问题。快刀可以斩乱麻，箭却不能，但可以一箭穿心。自以为自己是快刀手的哈德尔怒不可遏，如果距离足够近的话，他相信自己的快刀直接把楚枫的脑袋砍下来，但现在不行。 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情况急转直下。 徐罔文的目光的不在金鼎上，他在四处搜寻着目标。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突然跳了出来：“诸位诸位，此处乃秘境圣地，止戈为武，止戈为武！其实你们都理解错了，骨骸矩阵中间所供奉的并非是圣物，争夺个什么劲？” “无论是不是圣物，都不得踏雷池一步！”楚枫决然地看着徐罔文，心里却暗自诧异，他怎么看出来不是圣物？莫不是在用诈？ “禹皇取九州之精成九鼎，以震九州之地，天下遂战乱止息风调雨顺，此后才有问鼎中原一说。鼎是祭祀礼器，是中国古代的青铜重器，原汁原味的中国制造。”徐罔文推了一下没有镜片的黑边眼镜看一眼骨骸矩阵中心供奉的金鼎：“楚兄，你说一千多年前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大唐远征军与阿拔斯帝国盟军血战恒罗斯，骠骑军护送圣物归唐，请问那圣物能是鼎吗？” 这是一个关键性问题，徐罔文说的没错。既然西出恭迎，圣物来自西方，不可能是鼎。 “实际上这些军人所供奉的应该是他们的信仰，金银财报者乃身外之物，作为忠君爱国的大唐骠骑军怎么会搞金钱崇拜呢？鼎，代表皇权，代表东方，代表大唐。”徐罔文缓步走道骨骸矩阵附近站稳，虔诚地望着金鼎，缓缓地跪下，热切道：“我被他们的忠诚所感动，身处异乡异客，身负护送圣物之重任，他们不甘心圣物旁落才营造了这个秘境空间，而大唐军人心系家国不敢忘本，遥望故乡却有家难回，所以他们的头颅全部向着鼎，心向着东方。” 这是合理的解释，也是最接近现实的推理。不得不说，徐罔文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一个研究生物的学者能有如此见识着实不多，夜晚舒妃茅塞顿开，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徐教授，你说的有道理，既然不是圣物，探险队也无意打扰他们安息，暴风，我对你的家国情怀表示赞赏和尊重，但我们是有合同的，寻找骠骑宝藏是你的任务。” “除了骸骨和圣物，你们可以随便找。” 楚枫、雪燕妮、钱飞、詹莎莎和徐罔文并没有动，扇面排开站在股海矩阵前面，也不去寻找什么宝藏。显然是在保护骸骨矩阵，不得任何人靠近。 戴维耸耸肩：“既然如此，我们也无意冒犯！” 戴维吩咐哈德尔等几名佣兵立即仔细搜查秘境空间，起获所谓的骠骑宝藏，而他自己却仰望着穹庐星空，陷入沉思之中。 以前真小看徐教授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轻易便化解了一场危机，钱飞不禁伸出大拇指：人才！ 徐罔文诡异地笑了笑，煞有介事地看着楚枫：“传说之外还有故事，你想不想听？” “什么故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罔文今天的表现让人“耳目一新”，一个不会讲故事的人怎么知道那么多“故事”，而且非得现在讲？喜欢听老夫子讲故事，但不意味着我被愚弄！ 徐罔文并不顾及楚枫喜不喜欢听他的故事，而是自顾自地干咳一声，把一大把药塞进嘴里：“一个非常年轻有为的生物学者，经过四年间的研究在古生物学界名声鹊起，建树非凡，当他正想雄心勃勃地专注于学术之际，发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以现代突飞猛进的医学发展而言，早晚会攻克治愈，但他意识到不可能等到那一天，便开始独自走上寻找自我救治之路。” “你？”这点楚枫早有感觉，因为他总是大把大把地吃药，并没有问他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自己不想过多侵入别人的世界，但现在听起来也足矣令人唏嘘的。 徐罔文微微点头：“我开始对古籍感兴趣的时候是因为读了一本书，忘记叫什么名字了，是一步非常古老的线装书，里面记述了一种特殊的治疗方法，基因疗法。也许你对基因科学了解不多，我可以告诉你，基因科学是近一百多年才兴起的科学，而那部古书或可存在了上千年。” 楚枫的注意力完全被徐罔文给吸引，而詹莎莎和钱飞忙着在圣殿之内搜寻所谓的骠骑宝藏，雪燕妮则安静地站在楚枫身边，守护着骨骸矩阵。 天然的冰洞设计的巧夺天工，人造的北斗星阵图让人感到眩晕，璀璨的夜光宝石交相辉映，幽蓝色的光晕把整个冰洞衬托得神秘而华贵，有一种超越现代的感觉。戴维始终仰望着星阵，对其他地方毫无兴趣。 每个人都想找到价值连城的宝藏，无论是舒妃、詹莎莎还是钱飞、哈德尔，其实每个人的都有得到宝藏的梦想，有些人面对梦想一笑了之，生活的安稳惬意；有的人对此极为热衷，并不断地在各种传说故事里面发现契机，然后做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寻宝人。最终的结局很可能如钱飞所言的：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就在徐罔文如唐僧一般唠唠叨叨讲故事的时候，舒妃和哈德尔终于在内洞里有所发现，秘境空间内传来一阵惊叹和难以抑制的欢呼声，钱飞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楚爷，发现宝藏了，数量巨大……太多了，令人眩晕！” 第六十三章：骠骑宝藏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骠骑宝藏究竟是什么？历史上没有记载，舒妃翻遍了相关史料，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录，而公司三年来所搜寻的资料也是空白。传说中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但何为“圣物”？舒妃对此没有一点概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金银财宝。 冰洞的内层空间十分粗糙，甚至没有经过人工改造，在局促的空间角落里摆放着上下三层九个漆黑木箱，木箱四角包金，看是富贵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众人谁都不敢上前，有了前车之鉴生怕里面有机关，尤其是赫德尔的两名手下，躲在他后面举着火把贪婪地看着木箱，哈喇子几乎快流下来了。 “这就是骠骑宝藏？”詹莎莎凝神盯着九只木箱陷入沉思之中，从洞内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没有机关，粗糙的墙壁甚至没有人工营造的痕迹，与“圣殿”之名不相匹配，更无法跟外面的星阵大厅相提并论。骠骑军似乎对金银财宝没有足够的重视，也没有增派人手守护。 越是简陋则越说明有问题，这是铁律。但能认识到这点的人少之又少，所有人都在猜测木箱里面究竟是何等价值连城的宝贝，而对其中的危险一无所知。尽管他们的警觉性很高。 “大唐天宝年间番镇割据严重，各镇节度使拥兵自重富甲天下，尤其是四镇节度史安禄山更是野心勃勃，七年后爆发安史之乱便是明证。而安西四镇是大唐王朝最大的军镇，控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节度西域三十六国，采取血腥的镇压和掠夺方式积累财富。”舒妃淡然地看着漆黑的木箱，耳边的火把燃烧发出劈啪的声音，目光看向詹莎莎：“由于采取募兵制，所有军饷粮秣都要靠朝廷拨给，但天宝十年大唐王朝已经处于盛事末期，无力支持戍边将士的军资粮秣，也就默许了这种掠夺财富的方式。” 詹莎莎微微一笑：“不管是怎么来的，探险行动终于有了汇报，苏小姐应该高兴才是！” 金银财宝的确是巨大的诱惑，但将这些宝贝运出去又能怎样？得不到“圣物”，此次行动就是失败。而暴风执拗地保护“圣物”，这已经违背了合同和他参与寻宝的初衷。如果不惜一战的话必然两败俱伤，该如何化解这个矛盾？ 哈德尔大手一挥：“先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 两名佣兵举着火把犹犹豫豫地缓步向前，其他人却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生怕出现意外伤及自己似的。哈德尔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快步走到一支木箱前面，一刀劈开木箱打开盖子，火把之下，清楚地看到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 两名手下惊呼一声，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哈德尔贪婪地拿起一支拳头大的银锭，在火把下看了看又扔了回去，发出特有的金属碰撞声，然后举刀又敲开旁边的箱子，还是一箱银锭。 詹莎莎仔细打量着九只漆黑的箱子，一种不详的预感忽然浮上心头：箱子是按照九宫格摆放的，看似随意却蕴含着某种玄机。九宫格是一种古老的数字游戏，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一门学科。每个格子都会代表一组数字，通过测算可以判定任何一个格子里所缺失的数字，这是最简单的玩法，还有更复杂的。 比如推算密码！ 哈德尔已经打开了四个箱子，都满满地装着价值不菲的银锭，让哈德尔不禁有些失望，他想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价值连成的宝贝。就在哈德尔想要打开第五只箱子的时候，詹莎莎忽然失声：“别动那个！” 哈德尔劈下的刀已经潜入了箱盖，回头看一眼詹莎莎：“为什么？” “机关！” 话音还未落，哈德尔就地后滚翻又一个鱼跃，冲到了角落里，抬头看那支箱子。而两名手下更是紧张得掉头就跑，生怕跑慢了被弩箭射杀。 “你们这么怕？我是猜测的呢！”詹莎莎冷笑一声“九宫格法阵变幻莫测，谁也猜不到哪个箱子会触发机关，你们的运气不错，继续努力哦！” 詹莎莎神色复杂地看一眼舒妃：“本天师对金银财宝不感兴趣，你们自便吧。” 哈德尔气得一拳砸在地上，恼怒地瞪一眼詹莎莎的背影骂了一句“混蛋”，才从地上爬起来：“开箱子验货！” 舒妃凝重地盯着第五只箱子，莎莎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真的没有机关，是我多虑了？对机关没有任何了解，更不知道神出鬼没的机关究竟是怎样设置的，只能硬着头皮碰运气了。舒妃吩咐另外两名佣兵将打开的银锭箱子搬出去。不管如何，这些都是探险行动的战利品，也好向老板交差。 哈德尔加了十二分小心，握住刀敲开第五只箱子，三个家伙同时发出了一阵惊呼：金锭！ 这才是哈德尔梦寐以求的宝贝，三个家伙不禁哈哈大笑，完全不把后面的舒妃放在眼中，抓起一块金锭在手里掂了掂，足有半斤多重。 “头儿，我们发了！” 哈德尔阴鸷地瞪一眼手下：“都是别人的，我们有合同的。” “那又能怎样？” “不怎么样！”舒妃冷漠地看着几名佣兵：“如果各位对金子感兴趣，可以回去跟老板讨价还价，现在必须遵守我们的约定。” 哈德尔抡起刀开始敲第七只箱子，用了很大力气却没敲开。立即命令两个手下搬动，结果纹丝不动。两个手下将火把放在地上，想要拼劲全力挪动箱子，而就在一瞬间，地面忽然窜起一条“火龙”，把两个佣兵团团围住，两个家伙狗急跳墙蹦到了箱子上，“火龙”如影随形而至，两人的身立即起火，惨叫着跳到第八只箱子上，然后滚到地上。 地面上立即出现了三条火龙，分别扑向漆黑的箱子，一时间地面如同被点燃一般，烈火夹杂着浓烟将整个空间填满。 哈德尔来不及思考夺路而逃，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外面。背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瞬间碎石纷飞，烈火突奔，将整个内洞空间完全淹没。连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石”一般的银锭四处乱飞，众人惊叫着躲避，山体如崩塌一般地动山摇。 “楚爷，爆炸了！”钱飞浑身上下烟熏火燎地滚过来嘶吼：“爆炸了！” 楚枫一个箭步冲向正在拼命奔跑的舒妃，抓住她的胳膊逃向骨骸矩阵，那里的空间更大，不会被殃及。而其他人则四散奔逃，碎石划破了身体感觉不出疼痛，满脸血污不知道哪里受伤，只要能跑就拼命地跑，不能跑就在地上滚，惨叫声此起彼伏，如同地狱一般。 没有想到会如此惨烈，舒妃满脸血污惊恐地望着烈火浓烟，耳边嗡嗡作响，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剧烈的爆炸将耳膜震伤了，短暂失去了听觉。舒妃抓着楚枫的胳膊，浑身颤抖，几乎不能自持。 “怎么会这样？”詹莎莎给钱飞包扎伤口，方才还算计着里面究竟有什么机关，转眼的功夫就爆炸了，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 满脸血污的钱飞嗷嗷怪叫：“王八蛋STNS点燃了地面，箱子里有炸药啊，那些银锭金锭全被炸飞了，跟炮弹似的！” 钱飞的手里还握着一个被炸出来的金锭，是在逃命的时候砸在他腿上的，顺手牵羊捡的。舍命不舍财精神可嘉，不过这种事只能干一次，下次再遇到了恐怕就完蛋了！ 本来发现骠骑军饷是一件好事，结果触发了机关，STNS佣兵队伤亡惨重，两个队员直接被炸死，另外两个被炸残，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奄奄一息。而哈德尔浑身破碎不堪满脸鲜血，不知道是哪里受伤了，靠在角落里大口地喘息着，早没有了往日的骄横跋扈。 现在他只有半条命了，如果暴风想要攻击他，一根指头都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手里还紧紧地握着狗腿刀，惊恐地瞪着在骨骸矩阵前面的几个人，视力有些模糊。眼睛、鼻子和嘴都在流血，爆炸冲击波是最恐怖的杀手，可以杀人于无形。很显然，身处爆炸区的哈德尔受了致命伤，不死已经是万幸。 恐怖的爆炸重创探险队，大部分人都带着伤，钱飞的伤算是最轻的，而且还捡了个大金锭，整个人萎靡地靠在森森白骨旁边望着内洞方向的烈火浓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子不仅捡了一条命，还发了大财！ 正在此时，一道刺眼的光芒凭空射向穹顶的星阵，只听“咔嚓”一声炸响，强光没入星阵之中，穹顶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发出一阵碎裂的声音。星光立即暗淡下来，寸寸碎裂的宝石不断坠落，如同世界末日的景象。 戴维的手中多了一支奇形怪状的“枪”——与其说是枪，不如说是“火箭筒”，乌黑色的强光散发着蓝光，如同闪电游走一般，又一道强光冲了出来，所有人立即致盲。这是强光效应，如果不及时躲避的话就会造成暂时性失明。 楚枫单手遮住眼睛，强烈的疼痛传遍全身，犹如被撕裂一般，头脑却还清醒，一支精黑的弩箭直奔戴维：“你，找死！” 又是一道强光，急速飞行的弩箭被光包裹其中，瞬间被融化！ “暴风，这是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高能激光枪，不要说是你的弩箭，就是最先进的枪械和它比起来都会相形见绌！”戴维不屑地看着楚枫，阴鸷的目光里夹杂着无比的兴奋之色：“所以你没有选择，唯有合作一条路，我可以保证不会亵渎这些骸骨，我要的是圣物！” 舒妃惊怒交加：“戴维，你……卑鄙！” “不要指责我，老板的计划而已，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这个世界上怎么会知道圣物的存在呢？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是的，明天也许就会上世界新闻头条，举世瞩目，在帕米尔高原的秘境空间内发现了一个奇迹，消失一千多年的圣物横空出世，当然，可以隐去你的名字，我不会介意。” 戴维把握的时机极为精准，在STNS佣兵队和探险队都遭到重创的时候，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将所对手压制。弩箭与激光枪对阵，就如同现代化部队跟石器时代发生战争一样，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将所有心思都用在对付佣兵身上了，那个虚张声势的哈德尔现在像一条苟延残喘的狗一样，以前没放在眼中，现在更没有把他当成对手，但没有想到戴维在此时发难，让楚枫懊悔不已。 “你究竟想怎样？”楚枫满脸戾气，恨不得把这个卑鄙的家伙撕成碎片。 戴维望着碎裂穹顶发出一阵冷笑：“只想要圣物而已，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没有人能阻挠我得到。” 高能激光枪的威力众所周知，要比任何以但要驱动的武器恐怖，可以杀人于无形。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戴维一个人可以团灭探险队而不废吹灰之力。舒妃愤恨地盯着戴维，他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家伙，此时发难早已蓄谋已久，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如果高能武器在自己的手里，也会这么做！ “戴维，不要伤害他们，他们是无辜的，我们之间有约定在先。”一线鲜血从舒妃的嘴角流下来，很少恳求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但为了暴风只有这样做。 “约定？”戴维阴鸷地瞪一眼舒妃，眼中充血，表情狰狞：“约定不过是一张废纸，让你的约法三章见鬼去吧！” 激光扫在穹顶之上，连续发出令人心惊的“咔嚓”声，碎石纷飞，宝石寸寸碎裂，脱落。就在某个瞬间，当最后一颗黑色宝石坠落之际，一阵深沉的机关动作的声音从穹顶传来，七条铁链徐徐降落，铁链中间悬着一座雕镂的金幢，金幢之上是一只黄金的混元物体。让人诧异的是，那物体竟然是悬浮在金幢上，不断地旋转着，发出一道道精光。 这就是圣物？ 就在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奇异的一幕之际，声尖锐的哨音凭空而起，一道银色的流光电闪一般穿过金幢射向戴维！ 第六十四章：伏魔之战（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弩箭不偏不倚地重重戴维持枪的胳膊，穿透而过，鲜血四溅，高能激光枪坠落在地。还没等戴维反应过来，第二箭已经没入了他的锁骨，一头栽倒在地，鬼一般的惨嚎回荡在诡异的秘境空间。 没有人关注一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旋转的奇怪物体上。雪燕妮放下精巧的弩箭，而楚枫一个箭步冲到高能激光枪近前，刚想夺枪，一种细微的破风声呼啸而来，楚枫的身体迅疾侧翻滚到一旁，一把匕首擦着耳边飞过，没入碎石之中，近在咫尺的激光枪被哈德尔夺走！ “去死吧！”满脸鲜血的哈德尔如同刚从血池地狱爬出来的小鬼一般，吃力地抱着激光枪一头栽倒在地，一道激光线束凌空射出，他的目标是楚枫，没想到在发射的瞬间激光枪却改变了方向，径直射在金幢上，金幢立即被融化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窟窿，而那个金色的混元体停止了旋转。 地面冰冷，眼睛被烧灼得疼痛难忍，楚枫试图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之中仅有一线幽蓝。高能激光束对人体的伤害不止于灼伤。这种被美国人称之为“主动压制性”的武器依靠强光致盲，倘若直接被击中眼睛的话，高能激光会融化眼内的液体，造成视网膜灼伤脱落，甚至会引起眼中液体气化爆炸，造成永久性失明，瞬间丧失战斗力。 而这款激光枪的杀伤力不仅仅是致盲那么简单，能够洞穿任何有机物。方才已经看到了它强大的威力，破坏坚固的穹顶，人在他面前是尘埃一般的存在。 停止转动的混元体落在金幢上，滚到骨骸矩阵中心的金鼎之中，随即便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声音循环往复被无限放大，整个空间内全部充满，震撼人心摄人魂魄，所有人都在地上痛苦地滚动、叫喊，仿佛是重锤连续不断地击打着脆弱的心。 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地狱，但他们却体验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血从钱飞的鼻子里流出来，想要抓住眼前一切可以抓住的物体，却无能为力，整个秘境空间陷入恐怖的混乱之中。钱飞咬着牙滚到骨骸矩阵的边缘，终于抓到了骸骨，想要站起来却一头栽倒在地！ “楚爷！”钱飞拼劲力气怒吼一声，却望见楚枫直挺挺地躺在角落里，而哈德尔正举起激光枪，就在着一瞬间，手中的骨骸飞了出去。 惨白的骷髅正好砸在激光枪上，一道耀眼的光束没入楚枫的眼中，世界一下黑暗下来。 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仿佛是来自遥远的未知世界。自然、阳光、古董店、父亲、七星宝函、金丝锁魂、灵木神位牌等等一切杂乱无章的东西在眼前闪过，飘远；喧哗声、嘶鸣声、爆炸声、刀枪碰撞声，纵酒狂欢声在耳边响起，又飘然去远。 三百名骠骑勇士彼此环扣在一起，形成七层圆形矩阵，矩阵中间是一方熠熠闪光的金鼎，而金鼎上方的七条粗壮的锁链绑缚着金幢，金幢上悬浮着金色混元的神秘物体。 “保护圣物，精忠报国！” “保护圣物，精忠报国！” “保护圣物，精忠报国！” 铁链徐徐收入北斗七星阵当中，金光瞬间消失不见，秘境空间内闪烁着幽蓝的光。一个巨人手执三米多长的陌刀屹立在矩阵之外，陌刀挥舞，化作点点星光，三百骠骑勇士完全淹没在刀光剑影之中。 血，喷溅在金鼎之上。 泪，挥洒在金鼎之中。 三百将士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含着泪、带着笑容、流光了血！ “魂魄不灭，兹当永生。”提着陌刀奔出圣殿的巨人背影逐渐模糊。 静。死一般的静。 可以听到急促的喘息声，并非来自幻觉。那是幻觉吗？楚枫的手指动了动，那提着陌刀的巨人曾经见过，在荒漠军镇的秘境空间里，是那具干尸！魂魄不灭，兹当永生？这是什么意思？人有三魂七魄，魂飞则魄散，魂聚则魄归。我死了吗？楚枫对自己的直觉很自信：没有死！ 没有死看到了是什么？难道是幻觉？幻觉有时候是真实的！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即使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锁骨被子弹打穿，都没有这么疼过。不是肉体疼痛，也不是骨髓疼痛，而是内心深处被唤醒的灵魂被灼伤的痛。 睁开眼，粘稠的血液是蓝色的，一切都变成了蓝色，连抱着激光枪正在地上爬行的哈德尔也是蓝色的模糊的影子。楚枫缓缓地举起古董弩，目光在弩箭和哈德尔之间定格，扣动扳机。弩箭如黑夜的精灵一般没入哈德尔的喉咙，鲜血喷溅，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却依然握着激光枪，惊恐的眼睛瞪着楚枫，阴魂不散地却没有死。 古董弩摔在了地上，楚枫翻过身拔出匕首，用尽最后的力量冲到哈德尔近前，匕首没入他的脑袋，按动高压气罐开关，脑袋瞬间爆炸，鲜血和脑浆四下喷溅。这是楚枫的绝杀，匕首枪刺入之后，以高压气体引爆，绝对完美的爆掉敌人的脑袋！ 冰冷的地面昭示着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想要爬起来，身体却虚弱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楚枫望向骨骸矩阵中心供奉的金鼎，一张恐怖的血脸突然出现。 七窍流血的徐罔文爬上供奉金鼎的供台，无比兴奋地望着满地废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谁都不会想到，就在内洞发生大爆炸的时候，徐罔文已经钻进了骨骸矩阵，而在北斗星阵机关破掉之际，他成功地爬到了金鼎神龛之下。不过他也没有逃过诡异声波的攻击，以至于七窍流血。 探险队几乎被那奇怪的声波“团灭”，所有人都满脸鲜血，完全丧失了行动力，无一例外。而楚枫在此期间跟赫德尔的较量已经落下帷幕，哈德尔一枪击中楚枫的眼睛，楚枫一箭洞穿了他的喉咙，这是侵入圣殿应该受到的惩罚，无一例外。 庆幸的是那一枪并没有让楚枫的眼睛发生爆炸，那种强烈的灼痛感与声波攻击所造成的穿上简直不值得一提，但他什么也看不到。也许在被激光命中的之前所见的一切，成为永恒的性格在自己的心里。高能激光可以让物里光学仪器致盲，也可以瞬间摧毁飞机和导弹。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遭到重创而能清醒的只有三个人：舒妃，莎莎和雪燕妮。 三个女人，这又是一个奇迹。 当舒妃醒来的时候，正看见金鼎上面趴着一个“怪物”，满脸鲜血淋淋一支胳膊已经折断的徐罔文正在狂笑，眼前便是那支神秘的金色圆球，圆球上镂空着北斗七星阵，七星闪烁着幽幽蓝光，如梦如幻。 舒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毫无力气。 “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你们不想见识一下？”徐罔文兴奋地注视着眼前幽蓝的光晕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笑到最后的一个人，这就是天意吗？如果是天意的话，就让圣液治愈我的不治之症，如果是天意就让我永生！ 永生？何来的永生？如果让自己重新来过，不会接受寻找骠骑宝藏的任务，也不会纠缠于名利金钱之中，更不会去伤害自己喜欢的人。舒妃躺在地上望着深邃漆黑的穹顶，如果人生可以选择的话，宁愿选择阳光的人，同他白头偕老。 詹莎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楚枫身边，柔软的手抚摸着楚枫血污遍布的脸：“暴……风，你……怎么了……” 楚枫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影，唯有从喘息和声音判断是詹莎莎。 “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说道哪儿了？”徐罔文抱着金鼎防止摔到，流血的眼睛却望向楚枫所在的角落：“那部古书记载了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的历史，你们应该好好听一听。圣物是在万年之前便出世了，李太白有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而来四万八千年……四万八千年前很久远吗？对于俗人何其难也。” 徐罔文拔出匕首，在神秘物体上划了几下，一颗幽蓝的“宝石”被扣下来，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却不是宝石，而是形如宝石一般的容器，里面赫然装着神秘的液体，徐罔文不假思索地将其吞下，立即发出一阵鬼嚎似的笑声：“这圣物出自天府之国，神秘的十万大山里流传着一个久远的传说，当然我曾经去那里考察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会一起去寻找，不过你们恐怕没有机会了……” 徐罔文又取下一支“宝石”正要吞下，戴维发疯一般一跃而起，将靠在神龛之上的徐罔文给摔倒在地，双手卡住了他的脖子，跟凶神一般地怒吼：“够了，你这个混蛋！” 拳头雨点一般砸在徐罔文的脸上，把脸几乎打变形了，鲜血迸溅，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戴维将徐罔文的手指掰断，将“宝石”一口吞下去，疯狂地将徐罔文举起来摔到骨骸上，反身扑向金鼎。 他们争夺的是真正的“圣物”？舒妃始终认为徐罔文只是一名圣物学者，让他参与探险队的目的是并非是寻找骠骑宝藏，而是参与鉴定“超级生物体”，老板称之为“超级战士”样本。在荒谷军镇中她措施了良机，曾一度怀疑那具巨人僵尸就是要寻找的目标，但没有找到遗骸。 没想到徐罔文加入探险队有自己的缜密计划，甚至他所知道的资料比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现在成为争夺“圣物”的有力竞争者，而自己则成了局外人。 楚枫摇晃着站起来，锁骨已经断裂，依然在流血的双眼“盯”着骨骸矩阵，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晃动，影子的怀中的支金色流光的物体历历在目，甚至十分清晰：蓝绿色的幽光微微闪烁，金色的光芒熠熠生辉，混元的球体上镶嵌着五颗发着幽蓝光晕的宝石，一副血红色的图案忽然闪现而过，正是自己极为熟悉的从鸟虫书！ 古董弩缓缓抬起，最后一支精钢弩箭如黑色的幽灵飞向戴维，电光火石一般没入他的喉咙，鲜血喷溅在混元的球体上，金光大盛，随即便暗淡下去。戴维疯狂地咆哮着，身体开始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破烂不堪的衣服化为碎片，身体膨胀导致骨骼发出“咔嚓、咔嚓”的碎响，血红的皮肤在滴血，寸寸肌肤碎裂石化，与石刻雕塑无疑，但双目喷涌的血还昭示着他是个活物，否则就是一尊完美的怪兽石雕！戴维咆哮着抓起金鼎望向楚枫，踩踏着骨骸走过来，所过之处地动山摇，白骨寸寸碎裂。 楚枫只盯着他怀中抱着的发着微蓝光晕的物体，似曾相识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或许是在记忆之中？他发生了恐怖的异变，成为真正的怪物。楚枫的眼中只有模糊的影子和清晰的神秘球形体。他要的是“圣物”，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 但在石化的戴维面前，楚枫简直如蝼蚁一般的存在。詹莎莎惊恐地望着在骨骸矩阵上屹立的怪兽，想要逃走，双腿如同灌铅一般被定在地上，寸步移动不得。而旁边的楚枫却迎着那怪物，耳边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那是飞爪破风的声音。 一道黑色流光射向戴维，十米的距离，分秒即到。飞爪牢牢地抓住了那只神秘的球体，绳索绷得笔直，楚枫的身体后倾，想要将戴维的手中夺下圣物。虽然拼劲了全力，却没有旱洞戴维丝毫。 “啊呜！”戴维抱着圣物向后面一甩，楚枫整个人飞了起来，不算健硕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飞到了空中，如同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抛出去一样，没有任何对抗的能力，更没有夺下圣物。 詹莎莎凄厉地尖叫声和楚枫从空中坠下摔在骸骨上的声音，都淹没在石化怪物的咆哮之中，在这种庞然大物的怪物面前，任何人都会变得不堪一击。戴维抬起脚他在骨骸之上，楚枫却滚落在地上，一脚踏空，地面为之震颤，震得意识稍微清醒的舒妃和雪燕妮又昏死过去。 第六十五章：伏魔之战（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老子拼了！”当石化怪物再次抬起脚踢向楚枫之际，钱飞举起激光枪连续扫射，高能激光束射在石化的前胸上，立即烧灼得白烟四起，出现数个拳头大的窟窿，但并没有阻挡怪物的攻击，钱飞还没有反应过来，怪物一拳砸过来，罡风平地而起，人直接飞了出去。拳头砸在激光枪上，精钢打造的枪立即成了破烂，地面塌陷成石坑，碎石纷飞。 就在此时，骨骸矩阵里发出一声怒吼，无数的森森白骨寸寸碎裂，化为骨刺射向戴维，同时一个巨人从白骨中站起来，抓住空中的锁链用力将锁链砸向戴维。徐罔文也发生了变异，而且与戴维决然不同，他变成了巨无霸一般的身材，浑身外溢着粘稠的绿色浆液，每走一步浆液都在滴落，发出令人恶心的腥臭味。锁链砸在戴维的头部，缠在他的脖子上，而戴维只摇晃一下，回头瞪着怪兽，喉咙里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咆哮。 石化怪兽抓住锁链挣扎想要摆脱，精钢的锁链寸寸断裂，戴维翻身盯着后面的异变的徐罔文，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却被徐罔文抓住的另外四条锁链击中了面门。庞大的身体倒向圣殿的角落，金鼎划过幽暗的空间，砸在冰壁上，冰壁瞬间破碎，一道金光划过，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圣物？！” 戴维似乎清醒过来，鲜血淋漓的双眼盯着在角落里的楚枫，石化的身体却被四条精钢锁链困住，徐罔文似乎也意识到这点，庞大的身体竟然凌空飞起来扑向那个角落，却被戴维一脚揣中，两者相撞惊天动地，纷纷倒在地上。 什么是魔？什么是怪？钱飞完全分不清，在被石化怪兽给轰出去摔到冰洞石壁上的那一刻，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随后被一大堆碎石给活埋了，完全没有了知觉。而略有些知觉的舒妃、詹莎莎和雪燕妮，此刻完全陷入了两个怪兽打斗所造成的天翻地覆当中，没有躲避，也无力躲避，在碎石和无尽的烟尘之中呻吟。 楚枫看着手中散发着诡异蓝光的球形体，镶嵌的五支宝石状的物体发出诡异的蓝光，而金色的球体上沾满了粘稠的鲜血。这就是圣物？不是任何一种想象中的物体，而是能够让人发生异变的液体？ 从未听说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更没见过石化人或是怪兽，今天终于亲眼所见。楚枫的手里握着五支幽蓝的“宝石”，举在眼前看着，晶莹剔透，流光溢彩，里面充满的液体似乎是在流动冲突，不时有暗黑的尾迹闪现。 这就是徐罔文所说的可以长生的“圣液”？他们吞下之后发生了异变。一个变成了石化人，另一个变成了凶神恶煞一般的怪兽。这种事情听上去荒诞不经，如果不时亲身经历，完全可以无视。而现在，他们正在缠斗，地动山摇，难解难分，就如同一个履带坦克和恐龙较量，一个是钢铁战士，一个是血肉之躯！ 在楚枫的眼中，他们只是模糊的存在。被激光束射伤的眼睛似乎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但奇怪的是能够看清神秘球体上任何细节，包括幽蓝的宝石、刻划的图案和金色的流光。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楚枫认为自己被激光束瞬间致盲，眼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并非错觉。当他握着五只幽蓝的“宝石”毅然站立起来的时候，便感觉一切都是真实的，都是正在发生的。血滴在神秘的球体上，没入其中无影无踪，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空间蔓延。 “楚枫……不要！”一声撕心裂肺，舒妃看到两支硕大无比的怪物一前一后扑向在角落里发呆的男人，终于嘶吼出最后一声之后，彻底失去了知觉，身体如同棉絮一般被抛到了空中。 混元的球体忽然金光熠熠，如流火一般旋转着飞了出去，砸在石化异变的戴维胸口，炮弹一般穿透了他的胸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砸在了地上，瞬间引爆一样炸响。同时楚枫也飞到了空中，与坠下的黑影一同降落在地上——不是地上，而是站在了神秘球体上！ 球体悬浮在地面不停地旋转着，表面的金光逐渐变成了血红色，如怪兽的眼睛一般瞪着石化的戴维和兽化的徐罔文。 楚枫的怀中抱着舒妃，满脸血污依然十分俊俏，只是气若游丝，微弱的喘息和心跳昭示着她还活着。 戴维看着自己胸膛上滴血的窟窿，石化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就如同看着别人的身体一样，而抬头看到楚枫竟然站在悬浮的神秘球体上，眼中露出凶横的光芒：“圣物，我的。” 楚枫轻轻地放下舒妃，闪念之间，神秘的球体向前移动了数米。只想接近角落里的那堆碎石，因为感觉到有人在喊他，在呼唤他，球体便自动移动出去。体内的某处似乎发生了未知的变化，或是因为自己的心念是想救阿飞？ 来不及思考太多，心念闪烁之际，人已经到了石堆附近，才发现詹莎莎正躺在石堆旁，手里握着钱飞的手，声嘶力竭地呼唤着。一切都是模糊影子，但楚枫能感觉到真实的存在。 救出他吧，以骠骑后裔的名义！ 电光火石之间，地面上的石头奇迹般地飞起来，砸向正扑向楚枫的戴维，乱石如雨。在与石化的戴维碰撞之际，纷纷化为齑粉尘埃。楚枫悬浮在“火球”之上，似乎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散架了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包括痛觉、触觉、听觉、视觉和直觉，在一瞬间都已经失去。 楚枫将五块“宝石”一起吞了下去。 “不要……哥哥……你会发生变异！”雪燕妮在地上挣扎着，看到最后一抹幽蓝的光晕慢慢地消隐于楚枫的口中。 如果不吞食“圣液”，根本无法与两个变异的怪兽抗衡；如果不吞食“圣液”，也无法挽狂澜于既倒；如果不吞食“圣液”，所有至亲至爱的人将会在这一刻离我远去！骠骑的后裔不能保护祖先的遗骸是一种奇耻大辱，不能实现祖先的誓言就是背信弃义，不消灭进犯之敌是对祖先的背叛！ 义无反顾是军人的品质，铁血豪胆是楚枫的性格。 戴维显然陷入了极度的狂暴之中，石化的巨臂轰出一拳，罡风将楚枫掀翻在地，而拳头砸在了洞壁之上，半面石壁立即塌陷，碎石如石雨一般飞出冰洞。反身一拳砸向地面，却被徐罔文生生接住，两相碰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冰洞穹顶的是石头纷纷坠落，随时都会垮塌一般，脆弱不堪。楚枫被震飞出去，冲出冰洞砸在冰壁上，三层冰壁立即破碎。威力堪比震爆弹，大口的鲜血喷在冰壁上，隐没在金色的神秘球体之中。我为什么没有发生异变？为什么？楚枫躺在冰块里，感受不到痛和冷，也感受不到任何异变的希望。 散架了的身体在冰冷的冰块中逐渐冷却，血却在身体内冲突、沸腾，那个能受自己的意念驱使的神秘球体，仿佛没有了生气，安静地在冰里面，不时闪动着微弱的金光。一切都结束了吗？是的，一切都已经结束。 冰冻内的缠斗仍旧若火如荼，石化的戴维与兽化的徐罔文不死不休，那种仿佛是来自前世的冤仇必然要在今天做个了断。四条锁链在戴维轰击下寸寸断裂，而他却被徐罔文重击摔在洞壁上，洞壁立即塌了半面，戴维被巨石压在了下面，咆哮着，怒吼着，狂暴的力量将巨石震碎，石雨全部倾泻在徐罔文的身上。 “砰！砰！砰！”血人一般的钱飞抱着霰弹枪连续三枪，巨大威力的爆破弹命中在徐罔文的身上，没有想象中的鲜血迸溅和碎肉分离，而是没入了他的身体，在后面炸开三个洞。徐罔文只是晃了晃，看着自己的身体，发出一阵狂暴的声音，钱飞还没有来得及躲避，粗壮的拳头已经到了面前。 “砰！” 又是一枪，正中徐罔文的巨手上，爆破弹在手中爆炸，半条胳膊被炸成了碎肉。 “阿飞我挺不住了！”在钱飞身后支持着他身体的詹莎莎一下摊在地上，钱飞失去了重心，仰面而倒，霰弹枪对着空中连续发出两发子弹，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瞬间硝烟弥漫碎石飞溅，望一眼漆黑的穹顶，才知道什么叫死不瞑目。 狂暴的戴维终于站起来，喉咙发出一阵怪兽一般的怒吼：“圣物是我的，你们休想！” 混元的神秘球体突然从冰岩碎石中悬浮起来，金色的光芒耀眼夺目，如流星一般射向戴维，戴维并不躲避，伸出石化的巨手迎上前去，圆球撞在他的手掌上，却悬浮在掌中，似乎被某种魔力所控制，而它却分辨不出谁才是自己的主人。无主之物，嗜血狂魔，唯血才是它的动力，抑或它只认赋予它魔力的人。 戴维盯着在手掌上不断旋转的金色球体，仿佛握着自己的生命一般，狂暴的戾气突然外溢，庞大的身躯似乎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挥拳砸向试图袭击他的徐罔文身上，强大的冲击力将徐罔文轰到洞壁上，胸口塌陷下去，千疮百孔的身体立即涌出大量的绿色粘液，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没有起来。 一尊三米多高的巨人伫立在洞口废墟之上，身披漆黑的明光铠，握着一柄三米多长的陌刀，目光如同冬夜里的星辰发出森寒的冷光，射向正在狂暴的戴维。浓重的戾气笼罩全身，煞气凝固在刀锋之上，而刀锋森寒之中似乎充满了狂暴、愤怒和仇恨，一种破坏一切、毁灭一切的力量正在凝聚，赫然是楚枫。 怪兽干尸？ 不管变异成什么样子，楚枫庆幸的是自己终于变异了，可以真正面对那两个狂暴的怪兽，可以用他们的血祭拜受到打扰的祖先灵魂，可以用最狂暴的方式惩罚那些觊觎“圣物”的人！ 对峙，静。 戴维挥动石化的拳头砸向楚枫，而口中喷出一条血线，在即将飞溅道神秘球体的时候，圆球竟然灵活地躲过去，金色的光芒突然大盛，似乎瞬间狂暴起来，疯狂地旋转着冲向楚枫。 陌刀很快，快到不可思议。 这招叫“障眼法”，戴维的目的是利用鲜血控制神秘球体，他胜算在握，代价是丢掉一只胳膊。刀锋毫不犹豫地斩下，石化的胳膊应声而落，对那副臭皮囊没有任何留恋。硕大无比的陌刀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光，直接拦腰斩向戴维。 “爆！”一声怒吼，陌刀从戴维的腰间扫过，切豆腐一样，没有任何停留。 戴维惊骇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抬头，石化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无限的恐惧。 “爆！”戴维的石化双臂在瞬间便被斩断。 “爆！”他再也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因为脑袋飞了出去。 戴维石化的躯体被劈成两段，身首异处。陌刀划过，空间出现一道森寒的光幕。那支神秘的球体突然停止了旋转，金光逐渐暗淡，直至最后消失。楚枫如天神下凡一般，在他的陌刀下戴维竟然没有来得及出招，甚至还没看清自己是怎么被砍成“瓜片”的。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虚张声势都是一个笑话！ 徐罔文“低调”地匍匐在地上，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戴维在转眼之间就成了肉泥，他只看到了光幕，不见陌刀。 “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陌刀指向徐罔文硕大的脑袋。长得太丑陋了，就跟烤猪头上面抹了一层芝麻酱，实际上长得跟恐龙似的，说不出有多恶心。身体上的粘液似乎结了一层冰，散发着绿色的暗淡的微光。 话音未落，一道光幕袭击而来，陌刀潜入石壁之中。 怪兽的躯体笼罩在光幕之中，待光幕消失之际，徐罔文已经变回了本体，正在大口地喷血。双眼无神地注视着披着甲胄的怪兽楚枫，面带神秘的笑闭上了眼睛。 人何以化成魔兽？“圣液”究竟来自何方？神秘的球形体属于谁？随着徐罔文的身体逐渐“化解”，一切成谜。 骠骑军西出恭迎的“圣物”究竟是什么？楚枫的记忆有些混乱，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地跪在废墟之上，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鳞甲，不禁仰天长啸：“魂魄不灭，兹当永生！” 金色的圆球疯狂地旋转着，就在楚枫倒地的瞬间，化为一道流光冲出冰洞，引发一连串的大爆炸，地动山摇！ “所谓圣物，是神所创造的信物，拥有它就会拥有无上的魔力。而“圣液”，是一种引发人体基因变异的能量质……”徐罔文的话句句在耳，楚枫却再也听不到。 第六十六章：神邸废墟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之后，冰封圣殿已经完全被摧毁，穹顶星空、骨骸矩阵、冰封甬道等等一切被殃及的地方都成了废墟。变异成甲胄巨人怪物的楚枫跪在废墟之上，单手执着陌刀凝望着圣殿，陷入沉沉的冥想之中。 视线很模糊，犹如置身于无边的黑暗。 骠骑军西出恭迎的圣物就是那神秘的金色球体，而球体之上刻划着七星阵和鸟虫书图案，那种能让人发生变异的液体才是真正的“圣物”？楚枫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鳞甲爆射着精黑的光泽，身体内的气血安静得如深海一般，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到里面拥有着无限狂暴的力量。 一招击毙石化怪兽戴维，一刀吓死兽化的徐罔文。在最后的关头，楚枫并没有下死手，他发现徐罔文恢复了本体，从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生出恻隐之心。放过他，是对自己的救赎。 但徐罔文难逃一死。 詹莎莎、舒妃和雪燕妮搀扶着浑身鲜血淋淋的钱飞站在洞口废墟上，望着跪在骨骸矩阵前面异变成甲胄巨人怪物的楚枫，已经没有了恐惧。恐惧源于内心，源于人的意识，只要心中没有恐惧，就不会惧怕任何身外之物。 多么熟悉的一幕！詹莎莎和钱飞彼此相视一眼，泪奔涌而出。 荒漠古军镇秘境之中的那位干尸怪兽是发生异变的人，他在那里保护着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的秘密。而只有拥有骠骑血脉的人才会异化为鳞甲怪兽吗？因为他们看到戴维的石化和徐罔文的兽化，而楚枫则异变为鳞甲巨人，或称之为“超级战士”。 几个人安静地走到楚枫近前，在异变巨人之下，他们如同孩童一般渺小。但他的眼神、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是那么熟悉，他是暴风，是那个有勇有谋杀伐决断的特种兵，而不是什么怪物。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舒妃安静地看着楚枫硕大的身躯，极尽温柔的声音里含着情不自禁的情绪。一切真的结束了，但她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以为传说中的“圣物”是一种意义非凡的礼器而已，以为身患绝症的徐罔文只是一个单纯的生物学者，以为戴维在关键时候能以大局为重帮助完成探险行动。一切都是自以为正确，却没有一件事情是正确的。 楚枫注视着圣殿废墟，一切都是模糊的影子，只能凭借感觉感知身边的几位朋友的存在，是那种空灵般的存在。一切都结束了吗？没有开始何来的结束？一切开始都源于一千多年前的那个护送“圣物”的任务，任务没有完成，就永远没有结束。 祖先的誓言还没有实现。大唐越千年，时光传百代，骠骑军的后裔永远背负着恭迎圣物的使命，已经铭刻在楚枫的记忆，流淌在他的血液里，根植在世世代代的基因之中。 天宝十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东方大唐帝国与西方阿拔斯帝国在中亚上演的一场争夺之战，有着深刻的历史原因。难道是因为“圣物”吗？拥有“圣物”的一方便可以拥有超强的力量，那是什么力量？难道是可以让人发生异变的“圣液”？“圣液”来自何方？ 楚枫低头看一眼模糊的影子：“圣物无关永生，一切远未结束。这是一场跨越千年的较量，可以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来。” “我不知道。”舒妃默默地留着眼泪，如果让自己再选择一次，绝不会接受寻找骠骑宝藏的任务，更不会逼迫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再次卷入到千年的争乱当中。生活美好，自当珍惜，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逆转。 徐罔文讲述的故事有一个重要的细节：圣物可以让人永生。但现实是吞食“圣液”之后的人会发生异变，成为超级怪兽，这是现代科学无法解释、无法实现也无法超越的。为什么会发生基因异变？难道“圣液”是一种可引爆人体基因异变的药物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大唐王朝与阿拔斯帝国之间所争夺的就不是什么地缘政治和巨大的利益。 而是国运！ “故事还要从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开始，唐王朝的统治者获悉圣物横空出世之后，便派远征军兵发中亚追寻圣物，而阿巴斯帝国火速出击也加入了争抢战团，目标也是圣物。盘踞在中亚的是昭和九姓大唐的属国，而石国也隶属其中，石国的王子首鼠两端，一面阳奉阴违不敢忤逆大唐，另一面与阿拔斯帝国私通，允诺将圣物敬献给他们，却没料到恒罗斯之战来得这么快，圣物被骠骑军夺走。” “历史已经过去了，后人无法对历史负责。”舒妃注视着楚枫温柔道：“探险行动已经结束，我们都在担心你能不能变回来，我喜欢以前的你，而不是现在。” 现在楚枫异变成身披鳞甲的超级战士，而不是那个杀伐决断外冷内热的特种兵。 楚枫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历史仍然在延续，这是一场持久的较量。夺走圣物的骠骑军被十几万阿拔斯联军追杀，从萨坎多都督府到雪域高原，从中亚九国到西域三十六国，战火燃烧了大唐帝国极西之地，导致丝绸之路就此中断一个多世纪。但他们不知道，圣物没有被恭迎回朝廷，而是被藏在了雪域高原。” “所以才有了龙城宝藏的传说？” 楚枫摇摇头：“最终的结局是两个帝国迅速衰落，大唐帝国发生了安史之乱，国运急转直下，直至唐穆宗时期才实现了中兴，不过也是昙花一现。而阿拔斯帝国发生了内乱，国运不济，直到现在。” 钱飞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污，虔诚地望着异变的楚枫：“楚爷，您这故事是关于国运兴衰的，太艰深了点吧？我就关心您啥时候能变回来，好拿钱修补咱的古董店。对了，舒小姐，您千万别食言，报酬一定要如数兑现呀，我请求再追加一些，楚爷为了完成任务都变成甲兽了，以后找媳妇都成问题！” “死胖子，你能不能有点良心？暴风是为了咱们才变异的，再者说男子汉大丈夫志当凌云，整天为女人活着你不嫌窝囊？”詹莎莎狠狠地瞪一眼钱飞，满脸血污露出一抹兴奋之色：“暴风这身价还愁找不到媳妇？我甘愿……” 钱飞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捂住詹莎莎的嘴巴：“刚才你是怎么说的？这心咋说变就变呢？话还没热乎那！” “你闭嘴，暴风的故事还没讲完那！想娶老娘就耐心听完……”詹莎莎一屁股坐在废墟上：“暴风，继续，我想知道徐罔文那老东西怎么突然成魔了，这么长时间没抓到狐狸尾巴！” 正在此时，满身疲惫的雪燕妮抱着那支圆球体从洞口走进来，看到楚枫的样子，泪水无声地流下来。楚家人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阿爸可以瞑目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人为无力改变。所谓骠骑宝藏，不是金银财宝，不是神秘的圣物，而是一份誓言和承诺，一份信念和精神，一份坚守和执着。 “哥，世间有神灵吗？”雪燕妮抱着神秘球体站在楚枫后面，望着硕大的身躯百感交集。曾经有一个誓言，想要成为真正的雪山圣女，保护好雪族部落的图腾，但经此大战之后，冰封圣殿已不复存在，心中的神灵已被亵渎，但自己无能为力。 楚枫始终在思考这个问题。吞食了“圣液”自己竟然异变成与荒谷军镇秘境中那具干尸怪兽的模样，是什么原因导致呢？怪兽的背影始终挥之不去，他来自于骨骸矩阵形成之前，几百名骠骑将士赴死之后，他便离开。 “神，即智；灵，即心。”楚枫相信“魔由心生”一说，因为在吞食圣液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超级巨人怪兽离开的背影，而那个形象早已在自己的心中根深蒂固，“圣液”激发了自己的心智，所以幻化异变出来的便是巨人怪兽吗？如果自己的解释是准确的话，戴维的石化和徐罔文的兽化便也是殊途同归，他们心里最强大的存在都有了印证：戴维以石化为强大，所以魔化出石化巨兽；而专精古生物的学者徐罔文则笃定恐龙甲兽为最强，所以才发生兽化异变。 能够掌控人的心神并且控制基因变化方向，这才是“圣液”的神奇之处。徐罔文得到那部古书从而知道了“圣液”的存在，他想以此治愈自己的不治之症，以为“永生”，却颓然暴死，这就是命。 所有人都望向楚枫，这个问题不仅是雪燕妮的疑问，更是舒妃、詹莎莎和钱飞所关注的。毕竟，世间无神，神在民间。按照“神”的发展而言，存在诸多疑点。譬如在东方神话系统中，“神”被“话”之，口口相传尔。世间之人被分为三六九等，最低等是“俗”人，然后是“贤”人，然后是“圣”人，最后是“神”人。能与天地通话交流者为神人。是“神”与“人”之间沟通的人，说穿了，是人。 楚枫摇摇头，虔诚地仰望着穹顶废墟，伸出巨臂想要触摸那深邃的黑暗，喉咙里发出一阵长啸：魂魄不灭，兹当永生！ 心念之处，地动山摇，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他的眼中射出，碎石如雨在迅速凝结，巨石在归位，骨骸碎片在空中舞动，夹杂着鲜血、碎肉和泪——一切都在静止中突然爆发！那是一种神奇的力量，是超越现代人认知的力量，是用现代科技无法解释的力量。 幽蓝的穹顶一如初见，骸骨矩阵仍然保持着原有的状态，金鼎熠熠生辉，冰壁晶莹剔透。唯有数具尸体飞出冰洞，跌下万丈深渊，仿佛他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是幻觉？！ 众人骇然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许这是他们所一致期望的。不想打扰栖息在这里的灵魂，更不想亵渎一千多年前的古人，他们所能做的，唯有安安静静地离开。 “你们走吧，永远都不要回来，也不要说出这里发生的事情。” 声音依然那样熟悉，只是不是从前。 钱飞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污，梗着脖子：“楚爷？” 楚枫的目光与之相碰，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立即袭遍全身，那是灵魂被灼伤的痛。钱飞咬破了嘴唇坚持着，从腰间模糊一颗混元黑色的球体扔给了楚枫，那是干尸怪兽的眼睛。钱飞的脸痛苦得变形：“我们……后会有期！” 楚枫仿若看出了阿飞的痛苦，尽量不去看老朋友。自己的目光能伤人？是否是变异之后那种神秘的威压使然？这种痛苦自己也曾经经历过，就在那位告别三百骠骑将士的干尸怪兽里走之前，他看了自己一眼。现在他的一支眼睛正在自己的手里握着，一种无以伦比的温润和安静仿佛在安慰着狂暴的心。 沉默是离别的笙箫，击打着彼此深爱的心。离去的背影在圣殿幽蓝的光晕下被拉长，舒妃和詹莎莎搀扶着浑身血污的钱飞离去。他们还要下撤血肉天梯，那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 雪燕妮却没走，目光注视着楚枫，满眼温柔，却从未有过的沉默。 “这里会被永久冰封，不会有人打扰被放逐的灵魂。”楚枫跪在骨骸矩阵前面，觉识苏醒一般通灵，这是变异之后所能达到的最神奇的状态，那支神秘的黑色眼睛似乎起到了某种作用，但楚枫却说不出来。 雪燕妮微微点头，圣山依然是圣山，圣殿依旧是圣殿。不过心里已经没有了挂牵，千百年来雪族部落的使命终于完结，这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难以忘怀的救赎。从此之后不会再有关于圣山的传说，也不会有关于雪族部落的故事。 一越千年，万古不复。 “哥，你说过这只是一个开始，中间沉寂了一千多年，圣物又横空出世，我担心又会引来刀兵杀伐。”雪燕妮将混元的神秘金属球放在楚风的膝下，这是骠骑军西出恭迎的圣物，骠骑左都尉楚天逸发誓无论历尽多少时间，都要将其班师回朝。这个任务落在了楚风的肩上，时过境迁，已越千年。 楚风微微函授，雪燕妮义无反顾地离开。 举起精黑的怪物眼睛，楚枫的眼前逐渐从混沌模糊变得清明起来，一个背影突然初现在里面，身着黑色鳞甲，手执巨型陌刀，威风凛凛地望着楚风。 “这是一个阴谋。” “什么阴谋？”楚风安静地看着里面的背影：“难道事关国运？” “你很聪明，有我当年的风采。” 楚风苦笑摇头：“圣液是什么？” “那是一种可以激发心念的神奇液体，一心为佛一心为魔。” 是一种基因药物吗？基因决定了发展演化的全部，基因记载了遗传密码，也记忆了生命演进的过程，但在二十万年前人类的基因就已经停止了进化。所以说“人无完人”。这是楚风的认知，是科学的解读。 “圣物是什么？” “是神的信物。”那背影惨然一笑，深意地看了楚风一眼，逐渐淡出视线。 楚风的灵魂如同被刺激一般疼痛，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黑色的球体滚落在地上。那是祖先的背影，一个立下誓言圣物归唐的男人——楚天逸！ 第五十七章：浴血冰峰（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征服一座雪峰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老德尔没有相关资料，但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从展开探险行动到目前为止，共死亡九人，损失直升机一架，超级越野车五辆和无数美金。而且探险任务并没有完成。 这些数据是戴维提供的，他对此感到有些惊讶，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如此重大的失败？ 超级战士计划走到了瓶颈，不得不重新做出规划。倘若DNA检测结果出来证明存在可以造出超级战士的话，这些损失简直不值得一提。轮椅在紫色窗幕的阴影里无声地划过，高清数字屏幕上重放着直升机拍摄的视频，那道白光和白光后面模糊的背景他已经看了无数次，从最初的兴奋到现在的冷静，心很累。 就像被反反复复加热的开水，羸弱的身体被掏空了经历，脆弱的思想失去了热情。 “老板，探险队准备明日攀登雪峰，有望在两天内起获骠骑宝藏。”卫星电话里传来戴维的留言，老德尔阴鸷地看一眼屏幕，按下关闭键。 愿上帝保佑，此次行动不过是一个雄心勃勃计划的开始！ 鹰嘴岩临时营地一片忙碌，舒妃正指挥众人展开御寒措施。天气预报有更严重的寒流要突袭帕米尔高原，这对探险行动无疑是雪上加霜。曾一度放弃行动，舒妃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绝不能这么做。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人就是在天堂地狱之间不断地徘徊和选择，唯有坚持才是成功的保障，其余的杂念都是成功路上的插曲而已。 楚枫仍然坐在隔凉垫上，面对着雪峰，老僧入定一般。已经思考三个小时了，中间只吃了一点压缩饼干，喝一杯冰红酒而已。他对午餐肉的味道极其反感，所以用来做一个试验，一个在楚枫的心中逐渐成型的试验。 两盒午餐肉罐头粘在岩壁上，浇了三次水，现在已经结冰，楚枫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让他疯狂起来的理由。 帕米尔高原的冬季有七个月之多，环境极端恶劣。冬季十月份开始大雪封山，寒严的天气占据了整个冬天，雪老曾经说过竟然有连续下半个月大雪的经历。而雪峰之上是厚重而结实的积雪，积雪层之下是万年不化的坚冰。 现在是冬夏之交，高原气候反复无常，雨雪交加，气温仍旧寒冷，楚枫感觉一下，足有零下30℃左右。雪族的传说里说骠骑军在九月份抵达了雪域高原，正是夏冬过度的季节，骠骑军在遭到敌人的突袭之后，所能使用的战略手段并不多，虽然他们擅长高原作战，但因为环境的因素而严重影响了战斗力。 所以，他们会躲进雪山深处，而他们敌人也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大雪封山之后补给极度匮乏，不可能大规模用兵。也就是说进入冬季之后，骠骑军所面对的困难并非是敌人，而是严酷的自然环境。想要生存，必须有给养，而他们已经与世隔绝。 就如一个只带着现金而迷失在沙漠里的人一样，金银财宝对他而言还不如一瓶水，一支救命的罗盘。骠骑军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所以他们想出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旷世宝藏隐藏起来，而他们成了宝藏的陪葬品。 挑选这样一座雪峰并不容易，而攀登上去是比登天。雪老说是登“血肉天梯”抵达雪峰上的冰洞，而老夫子则说是登天梯而归天庭，目标虽然有所差别，但实现方式都是“天梯”。雪老说的更明白：血肉天梯！ 什么是“血肉天梯”？楚枫忽然想到一个词语：血肉长城。是比喻中国人民同仇敌忾，以血肉之躯铸就的长城。楚枫曾经不止一次被这个词语所感动，而最让他难以忘记的是“钢铁长城”，是形容军人坚韧顽强的意志如钢铁一般。 脱下军装已经三年，但楚枫仍然认为自己是一名军人。有着军人雷厉风行的性格和坚韧的意志力，更有军人的壮志雄心。楚枫下意识地捏了捏衣领，郑重地走到冰岩之下，盯着冻在岩石上发着诡异色彩的午餐肉，轻轻地抬起脚。 如果用一种语言形容楚枫的兴奋，那就是“癫狂”！整个人竟然站在两块被冻在岩壁的午餐肉上，没错，就是巴掌大的午餐肉。为了分担身体重量，他把两块午餐肉交错布置，没想到竟然被冻得这么结实？自己体重是一百六十多斤，每块冻肉上承担了八十多斤的重量！ “楚爷？！”钱飞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站在帐篷外面，忽然发现楚枫竟然紧贴着岩壁，双脚离地，跟幽魂似的，手里的茶杯不禁哆嗦一下，只听“咔嚓”一声，杯子应声而碎，鲜血立即流下来。 雪燕妮麻利地从腰间拿出雪族金枪药给钱飞敷上，满脸通红地嗔怒：“药不多了，你一天伤两次怎么行？” 钱飞瞠目结舌地指着悬在岩壁上的楚枫，半天没说出话来，雪燕妮也看到了这一幕，恰巧楚枫从岩壁上一头栽了下来，滚出十多米远，雪燕妮惊呼一声跑了过去：“哥，你怎么样？” 这辈子不知道成功是什么滋味，第一次成功是新兵训练的是时候，五公里急行军，楚枫拿了个第一名，累得吐血，之后被教官呵斥：有速度没耐力到战场上哪来的战斗力？之后就没有之后了，楚枫始终保持着第二，第一的是一条军犬。 “雪儿，成功了！”楚枫兴奋地握住雪燕妮的手，那只手冰冷，没有温度一样，忽的向后甩了一下，却被楚枫紧紧地握住，那张赤红俊俏的脸上满是悲伤。楚枫瞬间明白了女人的心思，不禁憨笑一下：“你放心，我不会让圣物旁落！” 两块午餐肉被钱飞捡了回来，研究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疼肝疼地大呼小叫：“楚爷啊您走火入魔了吧？知道什么是最可宝贵的不？不是精神，而是粮食！” 正在此时，舒妃、莎莎和徐罔文都跑出帐篷，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只见钱飞拿着午餐肉手舞足蹈，而楚枫则躺在冰雪岩石上，握着雪燕妮的玉手。 不堪入目？惨不忍睹？都不是，应该叫“欣喜若狂”。詹莎莎的眼中忽然湿润，她感觉到了成功的滋味。作为詹氏家族的族长，一名训练有素的“天师”，詹莎莎绝非是如众人所见那般小家子气，她可是大家闺秀。 “暴风，怎么了？”舒妃快步走过来，疑惑地看着在地上憨笑的楚枫。 那是一道血肉天梯。从鹰嘴岩一直延伸到云端峰顶，血淋淋的天梯上仿佛闪动着大唐将士的身影，面向寒严的冰壁徒手艰难地向上攀登。每走一步都会有血色的冰晶飞扬，形成一道鲜血淋淋的虹。 那是何等的悲壮？当最后一名勇士穿过云层抵达冰洞后，一架血肉的天梯“挂在”壁立千仞的冰岩之上，向苍天昭示着大唐军人的不屈与坚强。当寒冬过去，“血肉天梯”逐次脱落，冰岩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骠骑勇士们就是这样消失在雪域高原，让敌人们苦苦寻觅而不知所踪，大唐将士和他们所恭迎的“圣物”就这样被时间所掩埋。时光越千年，脱落的“血肉天梯”骨骸风化，因缘际会，一些骨骸在寒冷的环境下还没有烟消云散，所以在岩壁下的角落里还能够找到那些骨骸碎屑。 “血肉天梯”是一个堪称完美的攀登计划，也是一个令人无比震惊的军事壮举！ 詹莎莎心疼地想把楚枫拉起来，却没有拉动，脸色飞霞：“你究竟怎么了，傻笑什么？快说话呀！” 钱飞的眼睛有些湿润，尽管跟楚枫摸爬滚打了半辈子，还从来没看见过他这么开心的时候，人啊，知足常乐吧！ “我发现了天梯，血肉天梯！”楚枫终于喘上一口气来，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精神还不好？真是病得不清！徐罔文咽了口吐沫，用近视八百度的老眼隔着空空如也的镜框看着舒妃，漠然地摇摇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恐怕是中了心魔了。” 没有人反对这句话，楚枫现在看起来跟走火入魔一模一样。 老夫子安静地望着雪峰，没有天梯，也看不到天梯，但他知道楚枫一定是有了新发现。他是特种兵，是超级特种兵，最关键的，他是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 楚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情绪立即稳定下来，盘腿坐在地上低头冥思：天梯，血肉天梯，太奇妙了！登天梯以达化境，北望兮东土，今夕是何年？ 今夕是何年？按照骠骑军恭迎“圣物”的时间计算，当时是大唐天宝十年，即公元751年。楚枫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特殊的年份，距今已有1266年！有些资料尚不得而知，大唐王朝与阿拔斯王朝的这次碰撞贯穿了天宝十年，而这只不过是万千事件之一罢了。还有更为重要、更为隐蔽、更为震撼的历史等待自己去发现！ 譬如，“圣物”是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灵都有自己的使命。草木有草木的使命，人有人的使命，我的使命是什么？从来不思考这种高深的哲学问题的楚枫，忽然想起这个命题来，有点不合时宜。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自己，从他们的目光中可以读懂那种复杂的情感。 “我要追寻那段真实的历史，实现祖先的誓言！”楚枫敞开登山服任由寒风凛冽，站在鹰嘴岩上面对群山雪峰，终于吼处处了积郁在心底许久的诺言。 钱飞擦了一下眼睛抱住楚枫：“楚爷啊太冷，您是不是发高烧了？” 舒妃和詹莎莎彼此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退到一旁。楚枫的性格内向，从来不事张扬，所以才让人感到踏实安稳。而不像钱飞那样油嘴滑舌，更不同于徐罔文的老谋深算。之所以这样，一定是发现了攀登雪峰的绝妙之法，现在正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此时不宜阻止，让他先发泄发泄吧。 雪燕妮拉住楚枫的手，泪眼婆娑：“哥，我们一起吧。” 雪燕妮匍匐在楚枫的胸前低声啜泣起来。 她是雪山圣女，是雪族部落的新任族长。并没有因为这些让她变得更高傲，反而陷入了深深的孤独。如果没有楚枫，这种孤独将伴随她的一生。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泪从楚枫的眼中溢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变得猩红，巨大的疲惫一下便俘虏了他的身心，壮实的身体转过来面对着众人：“成功属于我们……” 话还没说完，楚枫一头栽倒在地，好在有钱飞和雪燕妮在旁边，才没有摔伤。舒妃和詹莎莎慌忙跑过来，惊呼不已：“快把他弄到帐篷里，防止失温！” 失温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在高原反应的刺激下，人的体温将陷入紊乱之中，人体各脏器会出现功能衰竭，免疫力会直线下降，更严重的是将会丧命。 似乎看到通向雪峰之巅的血肉天梯，看到了缓慢爬行在天梯上大唐军人的背影，看到了最后一位勇士在某个瞬间回头的瞭望。鲜血凝滞在冰岩之上，没有恐怖，他们看到的是希望，是重生！ 也似乎看到大唐军人的微笑，听到了他们豪气干云的吼声，感受到了舍生忘死精忠报国的精神。什么是军魂？面对敌人有敢于胜利的雄心，面对困难有踏在脚下的豪情，面对挑战有必胜的实力，面对人民有敢于牺牲的精神！ 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思考让楚枫陷入极度虚弱之中，体力、脑力透支严重，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休息。雪燕妮亲自照顾楚枫，她有足够的经验。 “诸位，财富并不重要，关键是发现财富的过程。感谢一路而来你们对行动的付出和支持，我们的思想、情感和行动已经融为一体，这是一个让我感动的团队。心在就准备就绪，成功在等着我们！”舒妃环视着众人，很少如此感慨，自己不是轻易动情的人，是什么促动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不得而知。也许此次行动之后自己就会辞职，像楚枫那样去追寻自己！ 第五十八章：浴血冰峰（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鹰嘴岩下用岩石构建起一张简陋的供桌，平整的石板上拜访着三块神位牌。乌黑锃亮的神位牌发出一种诡异的光芒，点燃的一捆香烟雾缭绕，在微风的吹拂下慢慢融入寒凉的空气中。被砍斫得整整齐齐的肉块作为贡品，在共桌前码放一排，鲜血淋淋恐怖万分。 楚枫跪在冰冷的岩石上，虔诚地望着高耸入云的雪峰，视线似乎透过云层看到了祖先被放逐的灵魂，那无处安放的灵魂。 雪燕妮用鲜血在楚枫的额头画出一副诡异的图案，在他俊朗的脸上流下一道道血痕。楚枫不经意地看一眼雪燕妮的额头，不禁惊讶：那图案竟然有些似曾相识。内心的激动和不安让他无法自持，因为那图案与骠骑军师密码是何其相似！ 参与探险行动的所有人齐聚鹰嘴岩，在楚枫后面站成三排。今日是攀登雪峰的日子，行动成功与否在此一举，众人都屏息静气不言不语地看着祭拜仪式。一向放荡不羁的钱飞此刻比谁都兴奋，也比任何人都庄重，他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就在雪燕妮画符咒的时候，钱飞还看一下自己的戒指，那两个塔吉克商人地下有知的话该安息了吧？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舒妃不禁眉头微蹙。从最开始并不知道暴风为什么要花重金买那么多马，现在终于有所理解：并非只是简单的贡品，应是“血肉天梯”的材料！难道这个奇怪的男人知道会未卜先知？ 他是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血管里流淌着军人的血液，或许存留着相关的一些记忆。老板是何其英明，苦苦寻找骠骑后裔参与此次行动，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舒妃与戴维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那种源自内心的激动和对成功的渴望如出一辙。 但两个人心态却迥然不同：老谋深算的戴维对计划的理解和执行秘而不宣，而舒妃只为探险成功而兴奋。 “圣山之神，请原谅无知的人对您的冒犯。我们无意亵渎您的庄严与纯洁，我们无意打扰您的安宁与休憩，祖先无处安放的灵魂被您眷顾，感谢您的慷慨和无私，也感谢您的宽宏与仁慈。”雪燕妮泪流满面。 感情如决堤里的水，冲出楚枫的眼眶。身为骠骑的后裔，一千多年来无人来安慰那些被放逐的灵魂，他们只活化在以讹传讹的故事之中，他们只寄居在冰冷无情的书本里，他们只栖息在后人的记忆之外。 我，大唐骠骑左楚天逸都尉的血脉，恭迎他们回家！ 楚枫擎着一碗水酒洒在冰冷的岩石上，片刻之后便结成冰。 “施跪礼！” 后面的人都齐刷刷地跪下，鹰嘴岩上的祭拜达到了高潮。哈德尔本不想跪，但心底却突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得他喘不上气来，额头布满汗珠。而后面的佣兵们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戴维站在最后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众人，阴鸷的目光移动到血淋淋的肉块上。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在他的眼里，这些人跟肉块没有区别。 雪燕妮死死地盯着戴维，缓缓地抬起手，手中赫然握着弩箭，没有任何预兆，弩箭破空而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哨音打破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后面。戴维没有任何准备，吓得“扑通”跪在地上，身体在瑟瑟发抖。 如果他不快速跪下去，弩箭将洞穿戴维的脖子！ 山下丰美的草场上不再有嘹亮的歌声，不再有牛羊悠闲地吃草，也不再有万马奔腾的壮观场面。所有的马匹都已经被屠杀，拜努尔抱着心爱的头马嘤嘤哭泣，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屠杀被自己养得肥肥的马，也不知道那些看似祥和的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冷血。 每个生命都有存在的价值，草木有草木的价值，马有马的价值。 这些马不是用来驰骋疆场的，而是作为“血肉天梯”的材料。一千多年前，也有一群这样的马曾经在此停留，极短暂的停留。战马最后的价值在圣山雪峰上得以实现，以最惨烈的方式。 可怜的马儿，可怜的拜努尔！ 飞身跃上自己心爱的马，拜努尔最后看一眼血腥的屠场，这里不再是他心目中最迷人的牧场了，他要回家。一声鞭响打破了世外桃源里的寂静，漫卷飞沙，载着伤痛欲绝的拜努尔离开了。 肉块被均匀地切割，每块都是五十公分见方，流着鲜血，冒着热汽，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钱飞不禁巧舌如簧，巧手也十分了得，用锈蚀的箭簇做针，以专业登山安全绳做线，两个一组给串起来。而舒妃则指挥着佣兵们将做成登山“材料”的肉块运到楚枫指定的地点，詹莎莎则手握着罗盘算计着吉时、吉位。 就像肉联厂流水线一样有条不紊，不过不是做午餐肉火腿，而是血肉天梯！ 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冬季还未走，更强烈的寒流又杀到了，一夜之后气温下降到了零下三十度以下，滴水成冰。用钱飞的话说，尿还没到地上已经冻成冰棍了。 这是楚枫心里最理想的登山时机，“血肉天梯”要依靠极寒的低温才能成型，但最终能否成功，心里也没底。毕竟是自己冥思苦想出来的办法。但他知道，一千年前的古人就是通过这个方法攀登上去的，一定是！ 冰岩的温度要比环境温度还低，这是毋庸置疑的。当第一块肉块被楚枫贴在上面的时候，连手都粘在了岩石上，移开的时候才发现掉了一层皮。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调皮，冬天早晨的时候添大铁门上薄薄的霜，结果舌头被粘在了铁管上，绝对不能强力收回舌头，否则就会撕出血。 一人多高之处是“天梯”的起点，相距一米多的两块肉平平整整地交错贴在冰岩上，中间连接着绳索。最奇妙的事情立即发生，肉块仿若是长在了上面，任凭雪燕妮撕扯也没有拉动，这只是刚刚贴上去的啊！ “哥，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奇妙的法子的？”雪燕妮兴奋的满脸通红。 很显然，她已经认同了楚枫。她没有亵渎雪族部落供奉千年的圣山，只是把圣山深刻在心里，时时刻刻用心去朝拜。想通一个道理是何其困难？尤其是身为“学生圣女”的雪燕妮，从此人间不再有属于放逐灵魂的圣山，从此这里也不会再有被放逐的灵魂。 这是雪燕妮的执念！ 楚枫长出一口气：“雪老临终的遗言，血肉天梯啊。” 当然，能想出这个奇妙办法还得归功于徐罔文，如果不发现骨骸遗存的话绝对想不到用这种法子。楚枫下意识地望一眼忙碌的人群，在负责现场拍照的血影后面，徐罔文正把一大步药塞进嘴里，就着苦味咀嚼着。他负责整理肉块表面，表面必须平滑，而且每一块肉上也都必须带着骨头。 在肉联厂做这种活计的是质检员，徐罔文掌握着“血肉天梯”最终成型后的质量关。 舒妃终于明白了楚枫为什么强烈要求雪燕妮加入探险团队，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雪族部落新任的族长，也不仅仅是同属于骠骑的后裔。身手灵活胆大心细的雪燕妮成为不可替代的存在，她是“血肉天梯”的建造者，楚枫在给她打下手。 鲜血淋淋的肉块一经粘在冰岩上便被“吸住”，在短暂时间内就形成了冻肉。每块冻肉上都浇了十遍水，坚冰包裹着肉块与冰岩连成了一体，形成血肉天梯。从远处望去，“天梯”已经颇具雏形，血色晶莹的天梯散发着诡异气息，如同置身地狱一般。然而，它将通往重生之地。 哈德尔不得不佩服这个天才的主意，这样的天梯比任何专业的登山装备都实用安全。盯着在忙碌不停的楚枫，心里第一次产生一种冲动：他是一个合格的对手。一产生这种想法哈德尔就想起那场深夜阻击战和被弩箭所伤的耻辱来，莫名的仇恨汹涌而来，阴鸷地看一眼楚枫方向，探险成功成功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真是精彩绝伦奇思妙想啊，这样的雪肉天梯我想世间绝无仅有，可以载入世界军事发展历史或是登山史了。”戴维发出由衷的慨叹，老谋深算的目光扫向哈德尔，诡秘地一笑：“我不介意您匡扶STNS的英名，但要干净利落点，免得我又要饱受非议，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哈德尔活动着手腕，他不想废话。戴维算是给自己吃定心丸吗？从语气可以判断出来，他默认了自己的行动，不过STNS可没那么傻，不会干给别人做嫁衣裳的活。 “如果您喜欢的话，如您所愿。” “当然，我不介意少一个战略竞争对手，任何阻挡行动的人都必将受到惩罚。”戴维已经感受到来自楚枫一方的威胁，他是骠骑的后裔，这些宝藏从某种角度而言是他的祖先的遗存，但如果楚枫想要据为己有而与自己作对，这些条件全部满足的时候，STNS必须出手了。 徐罔文正在平整肉块，眼角的余光发现戴维和哈德尔正在窃窃私语，一个字不漏地钻进了耳朵，不禁抬头望一眼正在制作“天梯”的楚枫和雪燕妮。探险队所面临的形势并不乐观，探险行动的成败取决于暴风，而能否安全地全身而退却取决于戴维，至于詹莎莎不过是行动执行者，没有计划决策权。如果成功地起获宝藏的话，一场血战将不可避免，我将何去何从？ 与戴维的老谋深算不同的是，徐罔文隐藏得更深，观察形势判断趋势的能力更强。作为一名生物学者，他有着极强的思考能力和缜密的逻辑思维，可以细致入微地判断形势发展。尽管他极力隐藏自己，搬弄写是非出来，但不意味着自己就是一个“吃瓜”群众。 徐罔文吃力地抱着一块平整好的肉块，缓步走到岩石下面，仰头望着已经初具规模的“血肉天梯”，钱飞刚要接肉，徐罔文却抱的更紧，微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似乎永远不会把他瞧不起的任何人放在里面，嘴角微微翘起：“告诉暴风悠着点，干快活没好处。另外血梯是否牢固取决于冰冻的时间，而不是速度。” “徐教授，您有点杞人忧天！”阿飞接过肉块，徐罔文以极快的速度在肉皮上写下几个字“小心内乱”，然后便转身自顾忙去了。钱飞迟疑一下，肥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退，回头四望一下，大家都在忙碌，唯有戴维和哈德尔两个臭味相投的家伙在谈笑，立即明白了徐罔文的用意。 徐罔文在探险队里是一个奇怪的存在，性格奇特行为奇怪。一名知识分子能融入狂热的寻宝探险队中十分不易，长时间的磨合让他们建立了初步的信任，彼此的关系也很融洽，但还没有达到“知己”的程度，算是不错的朋友。阿飞在探险队里属于“润滑剂”类型，平时以“狙击”徐罔文为乐事，正是这种亦朋亦友的关系，让他深信徐罔文的判断。 “楚爷，这个看好了！”钱飞将肉块挂在安全绳上望着正在峭壁上准备收绳的楚枫喊道。 两人之间默契早已达到了“化境”，钱飞的说话的音调变化隐含着某种语意被楚枫所理解，这句话是提醒他肉块上面的字。非常容易理解，佣兵队要对楚爷动手，行动成功之际便是彼此火拼之时。 钱飞的心里憋着火，这是一场迟早都会来的对决。二对N？这是楚爷当日跟雪燕妮说的话，一共有六名STNS佣兵，他们使用M16突击步枪，每个人都有一套单兵作战系统，战斗力十分彪悍。也许这是楚爷特种兵生涯里最具挑战的一次，也是自己遇到的最为艰难的一场战斗。 如果内乱，探险队将会处于绝对劣势，靠什么跟他们火拼？探险队满打满算只有两个人能够加入己方势力：詹莎莎和血影。因为楚爷跟莎莎是单独合伙人关系，也就是说有五个人，实力还是无法抗衡佣兵队。 地面上的血水已经凝结成冰，钱飞正在思考着的时候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摔得七晕八素嗷嗷怪叫，众人哄笑起来。钱飞爬起来捂着脖子满脸不甘：“肉不够的话老子奉献点，满身肥膘无处安放！” 第六十七章：三天三夜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鹰嘴岩血肉天梯之下，一个瘦削的背影坐在软垫上，雪白如狐的裘衣已然被霜雪所覆盖。虔诚地望着圣山，和那道触目惊心的血肉天梯。夕阳的余韵染红了雪燕妮披肩的长发，落寞的背影诉说着无尽的孤独。 在她的后面，是舒妃、詹莎莎、钱飞和老夫子。期望某个瞬间能从云层之上露出那个熟悉的影子向他们招手，期望楚风能沉稳地走下血肉天梯给他们以温暖的拥抱，更期望他们一起离开这个让他们刻骨铭心一辈子的地方。 永远都不要回来。 人们对冰封圣殿内发生的惊世骇俗的战斗避而不谈，留守营地的詹武和老夫子也不便询问。但从下撤回来的情况来看，一定是发生了严重的火拼：戴维和那些佣兵都没有下来，楚风也不见踪影。而且他们下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身负外伤，斑斑血迹昭示了血拼是何等惨烈。 “大侄女呀上面有什么宝物没有？”詹武缩头缩脑地悄悄问莎莎，不会血拼之后闹得两败俱伤什么也没得到吧？ 詹莎莎摇摇头，钱飞扔过一块金元宝，这是在内洞爆炸的时候舍命捡回来的。詹武慌忙接住，仔细观看半天才伸出大拇指：“就这？” “这是封口费！”钱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准备一杯冰红酒去，再问给你扔下去。” 詹武屁颠屁颠地去取红酒。 钱飞晃到雪燕妮面前，瘦了半圈的肥油脸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圣女，楚爷什么时候能下来？你有没有准头啊？” 雪燕妮漠然地摇摇头。 “您这都摇了四十八次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我们担心的不是楚爷而是您，楚爷成了天兵天将无需担忧，下来看到亲妹妹瘦成这样还不把飞哥我吃了？”钱飞拍了拍自己的肥油脸，见雪燕妮没有任何反应，叹息一声走到天梯前面砸下一块马肉：“今晚我要做红烧龙肉，给楚爷接风洗尘！” 吃货到哪都是吃货。 詹莎莎望着天边的夕阳，感受着无处不在的冷，不禁抱紧了登山服，回头才发现舒妃正凝重地看着自己，不禁苦笑：“恭喜你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代价大了一点，也许等待你的是美酒咖啡和美元，而我们还要苦行啊，不知何处。” “暴风说还远未结束，这是一场持久的任务，也许只是一个开始。”老板设定的宏大计划被戴维执行得体无完肤，STNS佣兵队全军覆灭，连一个指甲盖大的宝贝都没有得到，能怨谁呢？如果当初便和盘托出计划，一定不会是这钟结果。 因为她不会接受这个任务。 詹莎莎始终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调查资料显示她是詹氏家族新任族长，一个一心寻找真正的龙脉来振兴家族的女人，接触这么长时间苏菲发现自己对她的防范竟然只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而陷入了情感纠葛。至于任务方面，没有想过那么多。 这是女人的天性使然，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可笑，舒妃如释重负地深呼吸一下：“你还要寻找真的龙脉吗？” “嗯，这是天师的宿命。” “我不认为寻到真正的龙脉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或者是一个家族。”舒妃淡然一笑：“但我相信在寻找龙脉的过程中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强大，比如你。” 詹莎莎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相信我会找到真正的龙脉，就像我相信暴风可以找到骠骑宝藏一样，这里发生的一切你相信是真实的存在吗？” 舒妃认真地点点头：“信。” 正在此时，血影急匆匆地走过来：“组长，通讯联络已经恢复，总部要与您视频通话。” “谢谢！”舒妃雍容地浅笑一下，回眸望着高耸入云的雪峰和那条触目惊心的天梯，也许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昭示着探险行动的失败，老板会暴跳如雷，然后终止所有的计划。 神秘的山间别墅内，轮椅上的老德尔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旁边站着一个彪壮的保镖，高清荧屏定格在巍峨的雪峰和临时营地上，他注视着雪峰上那条诡异的血肉天梯，阴鸷的眼中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果然是天才的奇思妙想，这钟最古老却很实用的攀登方法让人耳目一新，残忍却刺激！ “老板，舒小姐请求与您通话。” “天使有时候可以变成魔鬼，戴维不明白为什么，所以会葬身这里。”老德尔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保镖诧异地盯着画面：“戴维先生应该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 “他是一个功利的人，如果探险成功早就报喜了，而不会轮到舒妃小姐，明白吗？” “您的意思是？” 老德尔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是。”保镖不情愿地开门出去。 画面中出现了舒妃憔悴的面容，老德尔淡然微笑：“我的美丽天使，许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宝贝。” “老板，如果我说探险失败了，您会大失所望，我说的是如果。”舒妃沙哑地说道。 老德尔微微点头：“我会失望，但不至于不可接受。不过我猜想是戴维那个混蛋把一切都搞砸了，难道这是上帝的惩罚？” “他隐瞒了部分计划，戴维所执行的计划与探险行动相悖，或者说他背叛了您。” “还有STNS？” “是的。戴维率领STNS与探险队发生了冲突，您知道的，STNS是世界顶尖的佣兵队，探险队会遭到灭顶之灾，但是结果也许您不会接受……期间发生了不可言状的事情，是不可言状，戴维和STNS佣兵队全军覆灭。” “全军覆灭？”老德尔的确十分诧异，但脸上没有任何悲伤之色，反而兴奋起来：“他们被超级战士干掉了吗？真是一个伟大的奇迹！对了，我不想知道过程，只想知道结果，是不是这样的？” “是的，老板。”舒妃理了一下秀发，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一切秘密永久地保留在心里吧，也许这次探险行动教会他的并不是如何寻找宝藏，而是学会了如何和朋友相处。 世界顶级佣兵队是如何被消灭的？不是不想知道过程，而是老德尔明白，美丽的天使是不会说的，早知道会是这种结局，超级战士毁灭了号称世界上最顶级的佣兵团队，毫无疑问是兵不血刃。从某种角度而言，STNS和戴维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老德尔微笑地点点头：“这是一次伟大的探险行动，却不能忠实地记录下来。世界上最伟大的壮举都是被尘封在历史当中的，那些举世皆知的壮举很多都是掩人耳目，是的，掩人耳目。” “还有一点，我……向您提出辞职，请您尊重我的选择，不要追问其中的原因。”舒妃的左手端的岩石上放着一支混元的球体，还有三块乌黑的神位牌，以此背景便是血肉天梯，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说完这句话，舒妃如释重负。不再想过那种睡醒一觉后睁开眼睛，不是置身于探险之中就是在探险路上的生活，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在等待老板的决定，很坦然地等待。 沉默了数秒钟之多，老德尔忽然挥动一下手中的文件：“我们谈一下别的吧，巨人怪兽的骨骸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权威的专业人氏鉴定骨骸是人类的骨骸，但DNA显示发生了某种变异。我的天使，人类有23对染色体和一对X、Y碱基对，二十万年未曾发生过变化，这也预示着人类二十万年没有得到进化，难道你对这个不感兴趣吗？” “的确很奇妙，但我在等您的决定。”舒妃知道老板的谈判技巧，他总是用一切办法挽留中意的人，而且不择手段，比如物质上的某些东西，美元、别墅和一切他可以拿得出的利益，前提是必须忠诚地为他服务。 “听我说，骨骸DNA检测证明超级战士没有X、Y染色体，而是完整的24对染色体，老伙计已经疯掉了，想要吧这个成果发表在《自然科学》上，并跟我对赌一定会获得本年度的诺贝尔奖，可我们的付出何止那些奖金呢？”老德尔一阵剧烈的咳嗽，浑浊的老眼因兴奋竟然有些湿润：“你想好了托词再跟我摊牌吧，宝贝。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也许那位骠骑的后裔不会放手，你们的合作简直是天衣无缝，期待你的好消息。” 也许是他一厢情愿，也许是自己思考的还不成熟。暴风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远没有结束，为什么？舒妃忽的想起了离开冰封圣殿的时候，异变的楚风说过的话，难道他还想继续这个探险行动吗？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会。 “嗯，也许我有些唐突，但很累了。”舒妃报以歉然微笑，很僵硬，并非出自内心。 信号消失，屏幕一片幽蓝。老德尔按动遥控器，紫色厚重的窗帘徐徐打开，一缕阳光射进来，很刺眼。凝望着落地玻璃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峦，脸上露出一种神秘的笑容，也许正如老伙计所言，发生变异是创造超级战士的唯一途经，如果是那样，便能够制造出基因变异的药物，一切都会变得美妙起来！ 轮椅在光滑的地面无声地滑过，厚重的密室玻璃门打开，老德尔就在门口注视着盛放在水晶棺材里的骸骨，兴奋得喘不上气来。 昏睡三天三夜，楚风从来没有过这种轻松的感觉。当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置身于幽蓝的光晕之中，高大而深邃的穹顶之上是熠熠生辉的星空，之下便是规模庞大的骨骸矩阵，而自己置身其中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的提法有些不对，应该是抢夺圣物才是。只因为是石国王子首鼠两端，诱骗大唐帝国敬献圣物，要求派人去恭迎，而另一边则与阿拔斯王朝也允诺此事，才发生了东西方两个超级帝国的碰撞。 “圣物”并非是“圣液”，而是“神的信物”？这是那位在古军镇秘境空间镇守七星宝函的超级勇士说的，而且在圣殿看到了他离去的影子，说明那位超级勇士是伴随着骠骑军一起恭迎圣物而来的，但他没有将圣物班师回朝，而是将其雪藏在圣殿，为什么？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以超级勇士的能力完全能够将“圣物”班师回朝，完成恭迎圣物的任务，但他没有那么做。 那位超级勇士是楚天逸，而非“神人”。这里一定发生了某种意外，老祖宗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隐瞒了其中的原因，而设下连环线索，以至于千年后才被发现。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让“圣物”大白于天下的时机，所以他说“这是一个阴谋”？ 唯一的理由是他不能那么做，为什么？因为违背了“神”的意志吗？“神”究竟是何等的存在？楚风头疼欲裂，擦了一下额角的细汗，才发现已经回归了本体，身上的鳞片甲胄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打开战术背包，拿出金丝锁魂，里面的七星宝函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原本亮银色本体的变得晶莹剔透的蓝色，北斗七星美轮美奂地闪烁着，四角包金之处似有水一样在流动。 楚风如痴如醉地看着晶莹剔透七星宝函，一片浩瀚无边的森林出现在眼前，山峦叠嶂，翠峰连绵，云雾缭绕，宛如仙境。这是哪里？难道是萨坎多都督府吗？楚风苦笑一下，此行已经结束，诚如雪老所言：尘归尘，土归土，让历史归于历史。 七星宝函的作用只是指引骠骑后裔寻找冰封圣殿，并开启圣殿之门。楚风淡然地将七星宝函放在金丝楠木盒子里，在关闭金丝锁魂的刹那，美轮美奂的星光消失在眼际。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楚风回头最后望一眼安放在骨骸矩阵中心金鼎上面的金丝锁魂，魂魄不灭，兹当永生，让那些放逐的灵魂安息吧，作为骠骑的后裔，我发誓会揭开圣物的秘密，将其班师回朝！ 第六十八章：神的信物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寥廓群峰，惟余莽莽；壁立千仞，试比天高！ 楚枫站在“冰俑”面前，以无比虔诚和尊崇之心向他们道别。真实的历史也许永远被尘封，但历史的真实不容亵渎，被历史时光所淹没的灵魂将永远安息在这里，他们属于盛唐，属于古老的东方。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道，那是血肉天梯的气息。沉沦三天三夜，并非在等待回归本体，也并非期望自己会永生，楚枫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圣物来自何方？是否如自己想象那样事关国运昌盛？如果是，此行不过是一个开始！ 觉识似乎比以往空灵了许多，只是还不敢打开黑色的眼罩。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遭到激光束灼伤的眼睛只能感受神殿内幽蓝的光，而对阳光极度敏感，如果贸然受到刺激亦会致盲。 感觉超越以往的灵敏，让楚枫不禁颇为惊奇。作为一名超级特种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足以胜任，各种觉识都要达到一定的境界。譬如直觉，可以判明未来即将发生的趋势和可能的情况，以便提前做好防御措施；譬如听觉，在黑暗的环境里能够辨识各种杂糅在一起的声音，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分辨出其性质和危险。 楚枫淡然微笑着走向血肉天梯，虽然他戴着眼罩，之于他如同在黑暗的世界，但步伐沉稳目标明确，凭借不可思议的感觉停在壁立千仞的悬崖边上。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而楚枫所面对的万丈深渊，向前一步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淡淡的血腥味和微冷风就在脚下，脑海里忽的闪现出血肉天梯的每个微小的细节，甚至五百多肉块每一个的位置都了然于胸！ 五百步是多远的距离？壁立千仞！ 五百步多久才能走完？一千余年！ 自然天地，万物阴阳，穷极规律而成河洛；法相众生，三生三世，渡不世之劫方得永生。楚枫忽然想起了詹莎莎呵斥徐罔文的时候说的这句话，现在才对此略有感悟，自己不知道河洛之法也不求永生之道，实现祖宗的誓言就不枉此生了！ 血肉天梯在楚枫落步的刹那，便冰消雪融渐次而落，从云端射出的阳光照在满身血污破烂不堪的身上，如同刚刚从火线上凯旋的勇士，他战胜的不仅仅是几个不值一提的宵小之辈，而是一段历史。 追寻历史的真实，回归本真的现实，楚枫明白自己不过是刚刚开始。 他不是异变的神兵，而是有血有肉的人。当雪燕妮望见血肉天梯上的那个影子的时候，泪水潸然而落，人也一头栽倒在地。舒妃和詹莎莎喜极而泣彼此相拥，而钱飞则擦了一下眼角，发出一声怒吼，然后就抱着昏迷过去的雪燕妮冲进了帐篷。 “老詹，快点！” 詹武张着两只手：“飞爷，男女授受不亲，不要让我晚节不保啊！” “放屁，快看看红烧马肉好了没有！”钱飞将雪燕妮轻轻地放在隔凉垫上铺上三层厚厚的棉被，不断地拍打着“高原红”的脸蛋子：“剩女啊快醒醒，你哥终于下凡了！再不醒我给你做人工呼吸啦……” 钱飞激动得热泪盈眶，拍醒了徐燕妮回头去看红烧马肉，然后抱着一瓶二锅头冲出帐篷，楚爷啊，你是爷！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二次这么激动，第一次是刚出生的时候，激动得嗷嗷哭了一天！ 缓缓地打开黑色的眼罩，一脸阳光。抱着两个女人该是什么滋味？楚枫有些不知所措，灿烂的笑容里没有了青涩和曾经的矜持，坚强的心仿佛立即鲜血的洗礼而变得如深海一般沉静。她们是自己此生最信任的朋友，最倾心的红颜知己，最亲的亲人。 “暴风！” “枫哥！” “楚爷！” “楚枫！” 相信第一眼能够看到美好，预示着一天运气不会错。除了灿烂的阳光，巍峨的雪山，自己看到的是休戚与共患难多时的朋友。还有那位身披甲胄提着陌刀威风凛凛的异变勇者，回头向楚枫浅笑一下，踏破冰冷的风，狂奔而去，远处是浩瀚无边的森林！ 楚枫揉了揉眼睛，竟然不是幻觉？ “楚爷，喝酒！”钱飞扔过一瓶二锅头，擦一把鼻涕和眼泪，打开瓶盖和楚枫对撞。 酒是甜的，就是香的，酒也是烈的。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会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詹莎莎夺过楚枫手中的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狂野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泪无声地流下来，把酒递给了舒妃，女人已经泣不成声。 “夫子，我还想听您讲的传说故事。”楚枫微淡然若素地笑了笑：“关于天宝十年的故事。” 老夫子情不自禁地点点头：“那就讲玄宗皇帝秘密派遣一支两千人的骠骑军远征十万大山的故事吧？” 楚枫一怔：“是真实的历史？” “是。” 两个女人挽着楚枫的胳膊，詹莎莎不依不饶地大喊大叫：“投怀送抱不解风情，人家快郁闷死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等你个没良心的……” 楚枫尴尬地苦笑一下：“谢谢！” “可不是我们哦，是雪山圣女，我们不过是作陪的！”舒妃怅然若失地笑道：“还有钱飞，把灵木神位牌供奉在血肉天梯之下，做了三天的法事，真是诚动天地啊。” “贡品被炖了吗？”空气中传来一股浓浓的肉香。 钱飞在后面摇头晃脑地纵酒大笑，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帐篷里，雪燕妮静静地躺着，楚枫守在一旁。苍白的脸色透出一种难以自持的幸福，苦楚的笑容里荡漾着莫名的激动，三天三夜苦守在血肉天梯下，曾不止一次出现楚枫下来的幻觉，而当他真的下来之际，却晕死过去。 一个熟悉的影子忽然出现在雪燕妮的身边，探视着她的额头，继而摇摇头，一声叹息。 “我没照顾好妹妹，都是我的错！”楚枫痛楚地指责道。 雪燕妮脸色一红：“哥，都是我不争气……” 雪老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楚枫却听不到，想要极力看清雪老的神色面容，却逐渐变成模糊的影子，消失而去。 “雪老！”楚枫失声，四处张望寻找雪老，整间帐篷只有他们两个人，哪有什么雪老？ 但他真切地看到了那个影子一样的人，而且不止这一次。在冰封圣殿里，他看到了三百即将赴死的骠骑勇士，在鹰嘴岩上看到了那位盔甲勇士和浩瀚的森林。是那么真实，那么清晰，难道真的出现幻觉了吗？楚枫揉了揉眼睛，雪燕妮眉头微蹙地注视着自己。 “我看到你阿爸了，刚才还抚摸你的额头！” “哥，是你的手呀！”雪燕妮脸色微红，平生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抚摸，心如撞鹿，感觉怪怪的。 楚枫摇摇头，自信方才看到就是雪老，奇怪！ 温暖的阳光倾泻在鹰嘴岩上，少有这样晴朗的天气，一切迹象表明雪域高原真正的春天已经来了。众人坐在简陋的岩石旁边，今天的饭菜是几周来最丰盛的：红烧马肉，午餐肉，茄汁沙丁鱼，热牛奶，冰红酒，烤面包片和二锅头。这对探险队而言已经是大餐了。 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斗依然在每个人的心中激荡，即便不去刻意回想，依然时刻在搅动着他们的心事，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不过众人都将其藏在心里，彼此心照不宣，不刻意提及，也不主动说起来。 “暴风，款子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老板良心发现加一倍报仇，想必是把STNS的钱给你了呢。”舒妃浅饮一小口冰红酒，放下酒杯注视着楚枫，脸颊微红：“足够你装修小店，修补损坏的古玩，你不是说过行动之后要回去过安稳日子么？” 楚枫淡然一笑：“我只要应得的那一份，而且探险行动并没有完成，不会收多余的钱。” “楚爷，您倒是大方！咱们历尽世间千辛万苦，尝遍人间酸甜苦辣，步步惊心死里逃生，上天入地纵横四海，图什么？”钱飞皱了一口二锅头擦一下嘴巴：“就图的是改变命运发大财，而不是窝在你那半个月鬼都不去一年不开张的古董店里吃糠咽菜，我是想明白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再掂对，一切顺其自然。” 语无伦次！说话一点逻辑也没有，该不是二锅头给攻的吧？詹莎莎狠狠地瞪一眼钱飞：“你祖上是郡王？胸无大志！” 钱飞的面子立即矮了三分：“不是答应你一起寻找真正的龙脉么，詹氏家族能否东山再起就看我的了，是不是二叔？” 詹武正在往嘴里塞马肉，慌忙点头：“是是。” “是个屁？要不是看在他用霰弹枪打BOSS的酷炫劲老娘早把他扔下冰封圣殿了！”詹莎莎忽然看钱飞的脸色有些不对，慌忙闭嘴：“舒姐姐已经申请了辞职，要不去你府上帮衬搭理古玩店吧，两全其美呀。” 舒妃脸色一红：“好啦，都不要斗嘴了，现在开始说正经事。探险行动还没有完结，公司损失惨重，死伤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此间的一切我会妥善交代。关于圣物的事情，我想听一听暴风的看法。” 圣物？哪里有什么圣物！詹武搜寻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宝贝，唯有在三个神位牌下面供着的一个精黑混元的球体，他研究了三天愣是没看出是什么玩意，好像是古代没把的紫金铜锤，还是镂空的。 这个问题迟早要提出来，无论在什么情况都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否则后患无穷。楚枫微微点头：“请原谅我的偏执，不应该与戴维和STNS为敌，才导致了他们折戟沉沙。此次行动的最终目的是寻找骠骑宝藏，圣物也是宝藏之一，而我不过是贵公司雇员而已。所以我决定圣物归贵公司所有，我不会阻挠。” 舒妃满脸诧异，这不是楚枫的性格。他是那种坚持原则的人，绝对不会因自己的某种私利而放弃原则，现在为什么要归还圣物？难道有不可描述的苦衷吗？ “你不相信？”楚枫淡然地看着舒妃，不仅舒妃不相信，其他人也都不信，尤其是阿飞，看自己就跟看外星人似的，也难怪，为了争夺圣物死了那么多人，到头来却拱手送人，难道自己疯了了吗？ 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舒妃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不会夺人所爱，你也不用担心我无法向老板交差，现在我只向这个团队负责，向同甘共苦的每一个朋友负责。” 成与败只在一念之间，如果暴风归还“圣物”，探险行动完美收工；反之，这次行动就会彻底失败，而且损失惨重。 “有一个前提，我想见你们老板。” “楚爷？” 楚枫摆摆手打断了钱飞的话头：“把圣物拿来。” 钱飞一副不情愿地跑去把圆球抱回来，放在岩石上。众人都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球形体，参与冰封圣殿大战的几位都见识过这个神秘球体的威力，而老夫子、詹武和血影对此十分陌生。 之所以被称为“圣物”绝对有独一无二之处，仅凭圆球的“长相”就感觉不是俗物。曾经以为是他是黄金制成的，因为其旋转起来的时候发出金光，现在看来竟然是精黑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打造的。楚枫淡然地抚摸着球体，却见球体表面似乎浮动着一层乌蒙蒙的气，挥之不去，阴魂不散的模样，在楚枫的抚摸下，那些气却灵动自如地躲着自己的手？ 这是神的信物，果然不同凡响！ 舒妃兴奋得脸色通红，组织半天感谢暴风的话，却再三思索道：“你要想清楚，圣物为骠骑所属，也是你用命换来的，不必在乎我的感觉。” 一滴粘稠的液体无声地落下，淹没在圆球之中，而圆球发出一抹诡异的光泽。一线鲜血没入球体之中，竟然如同得到了生命一样飞速地旋转起来，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在某个瞬间，圆球忽然暴射而出，目标竟然是对面的雪燕妮，而此刻才发现楚枫已经个血流满面！ “不要！”楚枫想要抓住圆球，怎奈速度太快，“砰”的一声砸在雪燕妮的胸口，一口鲜血喷出来飞溅在圆球上，人却仰面晕死过去。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更没想到古怪的球体竟突然产生了暴戾之气，而且会主动攻击。虽然大部分人在冰封圣殿里都见过这样的景象，但没有任何感觉。与戴维石化异变和徐罔文兽化异变、楚枫甲胄巨人异变相比，这个圆球的神秘就变得不足为奇。 而现在则不同！ “雪儿！雪儿！”楚枫抱着雪燕妮心如刀绞，方才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是戴维吗？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舒妃慌忙打开医用急救包，用纱布给楚枫擦眼睛里流出来的鲜血，看着触目惊心的眼睛漆黑而深邃，倒映着绵延起伏的雪山，如航行在夜海深处的片片白帆，有一种难以抑制的魔性仿佛一下抓住了舒妃的目光，不能移动，不敢移动，不会移动！ “雪儿，醒一醒！”楚枫抱着雪燕妮冲进了帐篷，把她轻轻地放在隔凉店上，盖上棉被。坐在冰冷的地上守在一旁。看到的那个熟悉的影子让楚枫怀疑自己的视力是否出现了问题，眼底出血是一种病，严重的情况下会发生视网膜脱落，造成永久的失明。 老夫子给雪燕妮号脉，气若游丝呼吸微弱，脉象更是若有若无。显然方才那一击是致命的，那么大的一个铁疙瘩砸在谁的身上都得伤筋动骨。作为一个对中医中药有很深研究却从来不给人看病的“闲人”，他从来不显露自己，用钱飞的话说：真人不露相。 “夫子，怎么样？” “很严重。”老夫子凝重地叹息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楚枫：“必须立即送医院去，否则……有可能出大事。” “雪儿，再坚持一下，我们回家！”楚枫明白老夫子话中的含义，临时营地里的急救包只有外伤用药和救心丸，根本无法救治雪儿。当务之急是立即去城里的医院就诊，而距离此地最近的是喀什也有一千多公里！ 第六十九章：致命幻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如果雪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如何对得起雪老？如何面对雪族部落？更不消说列祖列宗了。楚枫已经把拥有骠骑血脉的人视为自己的亲人，而这世界上，又有多少骠骑的后裔呢？两千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最终生还者仅仅两人。 一个是老祖宗骠骑左都尉楚天逸，另一个是巫族的主薄雪芃。 直升机的旋翼在飞速地旋转，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卷起万千雪舞。楚枫握紧操纵杆盯着窗外，绵延起伏的群山如原驰蜡象一般，震撼心灵。而这一切在楚枫的眼中却不留痕迹，归心似箭，救雪儿要紧！ “检查油箱油位！” “是，楚爷！” “检查仪器仪表！” “是，楚爷！” “校对仪表参数！” “是，楚爷！” “设置航线请求航道设置高程标的目标点！” “……楚爷？”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钱飞忙得满头大汗，回头却见舒妃和詹莎莎正站在后面。 舒妃凝重地看着楚枫，冷肃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琢磨的表情：“暴风，任务还没有结束，你要以大局为重。公司已经申请了航道，还有几分钟就会发过来。再有，老板已经同意与你见面，前提是你愿意将圣物拱手相让，而且他还提出一个苛刻的条件，你必须答应。” “什么条件？” “跟他合作。” 楚枫向戴上头盔，向前飞打了个手势，钱飞伸出大拇指。楚枫加大扭矩输出，飞机震动的声音突然加剧，呼啸着飞离地面，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向远方呼啸而去。 将雪山踏在脚下的感觉真的很刺激。壁立千仞的雪峰上闪过一抹血红的影子，詹莎莎怔怔地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仿佛还停留在初到雪域高原的那一刻。壮丽的雪峰，逶迤的群山，还有神秘的冰封圣殿。 一个人一辈子值得回忆的事情不多，也许这次终身难忘。但必须忘记，从记忆中根除，永生不再提起这件事。这是一个约定，她要信守自己的诺言。 舒妃麻利地给雪燕妮测量完体温、血压和血糖，固定好氧气瓶之后才擦了一下额角的细汗，不放心地看一眼驾驶室里面的楚枫和钱飞，踟蹰地坐在詹莎莎旁边。眼角的余光看见那张俊俏却略显苍白的脸，不禁心下不忍，强挤出一丝笑容：“莎莎，又要踏上寻找龙脉之旅了，我却舍不得你呢。” “你还欠我一架进口的无人机。”广袤的雪域高原掠过眼际，詹莎莎沉默片刻笑了笑：“不过一切等到暴风痊愈之后再说吧，贵公司实力雄厚，摔直升机比摔玩具还爽快！” 舒妃尴尬地笑了笑：“暴风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跟老板谈判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大家一起做一下全身检查，修养几个月就会好的，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诚如楚枫所言，一切都只是开始。 詹莎莎凝神点了点头，不想现在答应她的邀请，有许多原因。暴风的伤情实际上极为严重，双眼被激光枪所伤，眼底流血如果治不好的话很有可能造成永久性失明。另外雪燕妮被那个神秘球体所伤也不容小觑，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要找机会跟楚枫好好交流一下。 还有一件事让詹莎莎放心不下，就是楚枫异变的后遗症的问题。他的思维方式发生了改变，看到了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他的世界已经发生了改变，能否适应现实世界？如果不适应的话会出现什么后果？这个问题曾经和钱飞探讨过，阿飞并没有注意到这种情况，以“心理压力大”为楚枫开脱，而那非常明显是一种“病态”。 包括楚枫看到了浩瀚的森林，看到如干尸的巨人勇士，看到雪老。这种情况叫“阴阳眼”，也叫“天开眼”，就是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而詹莎莎认为是发生异变的药物所致，也就是“异变后遗症”。这一切都得不到科学的解释，却现实存在着。楚枫所“看”的一切都是过去，仿佛是生活在过去的世界，生活在历史当中。 曾经查看过帕米尔高原的历史资料，在距今5.1亿年前的奥陶纪，帕米尔高原是浩瀚的海洋和无尽的原始森林。楚枫所见到的绝不可能是上古纪的景物，难道是幻觉吗？人的幻觉是因为意识控制神经发生病变所致，当大脑皮层中的“意识识别元件”发生病变之后，神经传递给大脑功能区的信号就会发生错乱，从而产生幻觉。 詹莎莎叹息一下，望着窗外掠过的雪峰景象，陷入长久的沉思之中。作为詹氏家最年轻的的天师，自己并不想利用那些俗套的理论去解决现实存在的问题，把现代科学技术与古老的河洛文化相结合，完善天师理论，为其寻求科学的定义和解释，以改变世人对天师一门的误解，这才是自己最终的目的。 以楚枫为例，发生异变之后他的气场一定会发生改变，从而改变一个人。按照科学的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场”，所谓“气场”就是指隐形的能量场，与天地自然相和谐，构成稳定平衡的能量体。异变导致气场改变之后，很有可能毁灭原有的能量场，从而导致个体的毁灭。如果用迷信的观点看异变，无疑是什么“鬼上身”之类的，其实完全错误。 那种神奇的药物所激发出来的应该是人体能量场，人的气场有多大，能量场就有多大，异变所激发出来的能量场就相应强大。楚枫的能量场超强，原因很复杂，可能是因为他是骠骑后裔的缘故？詹莎莎不确定，许多谜团待解，而且解谜的过程对自己的试验大有帮助。 “大侄女，咱们直接回家？”詹武擦了一下额角的细汗凑过来诡秘地笑了笑：“出来快两个月了，也该回去了，这次我剥了一层皮，毫无斩获，亏大发了。” “您至少还得了个金元宝，我呢？损毁一架无人机！”詹莎莎瞪一眼詹武：“二叔，您先回家修养几天，此间的事情料理完毕之后过段时间再回去。” “是不是担心楚枫那小子？我跟你说……”詹武放低了声音：“那个神秘的球太邪性，难道你没看出来？” 詹莎莎微微皱眉，她不想提这件事。嗜血之物必然是大凶之物，而非圣物。神秘的圆球似乎有一种“怨气”，在灵木神位牌前面供奉了三天三夜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当时雪燕妮就在神位牌前面坐着，并没有攻击她。而楚枫一接触圆球便出事了，怎么解释？无法解释，唯一可以说得通的，便是楚枫异变后遗症所致。二叔说那东西是“邪物”也不无道理。这件事始终压在心头，没有机会跟楚枫探讨，更不会跟舒妃提起。 “你看到什么了？”詹莎莎淡然地望向驾驶室里的楚枫和钱飞，一准知道二叔会搬出鬼怪神仙附会解释的，在他的眼里，天师就是除魔卫道的，试问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妖魔鬼怪？大多数都是附会而去赚取别人的好奇心而已。 詹武神秘地一笑：“你二叔的道行并不差，那东西充满了咒怨之气，嗜血好杀凶恶至极，想必你们所说的冰封圣殿里面势必白骨累累怨气冲天，在那种环境下浸染了一千多年，岂能等闲视之？除非把他扔到昆仑山天池里泡上几百年才能消除。” 一派胡言，危言耸听！莎莎就知道二叔解释不出来其中原委，下一步铁定是西王母之类的，依靠天神的力量镇压大凶之物，然后又幻化出各种借口来。这种陈词滥调他始终没有改变，也是导致詹氏家族衰落的主要原因。 “金元宝也是从那里弄出来的，您小心点！” 詹武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慌忙闭嘴。 詹莎莎沉默地摇摇头，一千多年前正是天师当道的时代，难道没看出来西出恭迎的“圣物”是大凶之物？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之所以被称之为“圣物”是有原因的。上面有星阵图，有鸟虫文，明显是人工制成的，至于为何会“嗜血”倒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化魔大战”，谁又能相信呢？ 微微地闭上眼睛，又回想起冰封圣殿大战的一幕，詹莎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沉寂一千多年的历史被重新揭开，藏在其中的秘密影响更为深远。也许不仅仅是简单的“魔化”问题，还有是非和正义。 握着雪燕妮冰凉的手，舒妃仔细观瞧这位被楚枫称之为“雪儿”的姑娘，才发现有些似曾相识。她是雪族部落的人，而雪族部落是骠骑军的后裔。从开始对抗探险队寻宝，到与探险队共同进退，这位“雪山圣女”似乎时刻处在矛盾之中。在冰封圣殿大战之中，她始终在保护着楚枫，难道这一切是天意吗？ 如果没有雪燕妮，血肉天梯会迟到几天才能完成，戴维的高能激光枪会将楚枫伤害，也就没有了后面的伏魔之战。每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雪山圣女的独特作用不可替代，如果没有雪族部落的保护，骠骑宝藏不会雪藏千年。 舒妃叹息一下，直升机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慌忙抓住扶手扣上安全带，一手扶着雪燕妮的头部，防止发生意外。 “楚爷，高程达到极限了，航管中心要求下降！”钱飞满头大汗地喊道。 还管什么航道？当务之急是以直线飞抵喀什，而不是在天上兜圈子画弧线，所以必须躲避航管中心的监控，提高直升机飞行高度。这对楚枫而言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好在大西北的空中航道并不繁忙，其他飞机按照航道飞去吧！ 粘稠的血又流下来。云层和雪山顿时消隐不见，下面是浩瀚的林海，一望无际的林海绵延不决，崇山峻岭掠过视线，面条粗细的山路九曲十八弯，攀援在林海之中。楚枫不得不闭上眼睛：是幻觉吗？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幻觉？几秒钟之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依然是林海，只不过期间夹杂着绵延的雪山。 那林海似乎传来阵阵松涛，也清晰地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巨树，每颗巨树都要比在荒谷军镇所见的大十倍不止。绿色苍茫，无穷无尽。楚枫忽然按下下降指令，回头看道舒妃的影子：“准备好，我要下降！” 直升机呼啸着掠过云层，开始速降。 “楚爷你要干什么？”钱飞抬头看到楚枫的眼睛在流着血，吓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喘着粗气，却说不出话来。 “我要看看那森林！” “哪来的森林？”钱飞瞪大眼珠子向下面看，雪山绵延起伏，一片银装素裹，没有半点绿色。 楚枫擦一下眼角的血：“你没看到？浩瀚的森林一望无际，松涛阵阵波澜壮阔，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大的森林！” “楚爷，现在高程是五千米，稳当点吧！”这种机型的直升机高程不过六千米，雪域高原的空气本来就稀薄，直升机在3000米高度飞行都有危险，而现在是五千米，基本上是“裸飞”了，很容易造成失速事故。方才楚爷为躲避空管竟然爬升道极限高程，现在又要看什么“浩瀚森林”，开始速降，这是玩命的节奏啊！ “执行暴风的指令。”詹莎莎强自站稳，楚枫又出现幻觉了，还是那片浩瀚的森林，而下面是连绵起伏的雪山。幻觉的出现必然伴随着眼底出血，足以证明楚枫的眼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或许这也是变异后遗症？ 钱飞向詹莎莎打了个“OK”的手势，尽量缓慢下降，直升机掠过雪峰谷地，向西南呼啸而去。 楚枫不相信自己方才所看到的是幻觉，那是真实的存在。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幻觉，自己的体力和脑力在发生异变之后变得更加充沛，觉识更为灵敏了，只是没有跟他们提起过而已。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超级特种兵，有很多办法辨别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比如切断一切外界联系，短暂觉识休眠，然后逐一唤醒，以检验是否是幻觉。 这是一种强烈的暗示，楚枫对此逐渐有所领悟。譬如发现雪老曾经出现在临时营地帐篷里，抚摸雪儿的额头，曾一度认为那是幻觉，而当时自己正在旁边看着。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同时发生的事情，亲身所历真而且真。 直升机在三千米的高程平稳地飞行，楚枫擦干净血迹，浩瀚的林海依然没有消失。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让人感到惬意而安静的绿色，也不想跟阿飞争论些什么。自己的视觉一定发生了某种与众不同的变化，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称之为“幻觉”有些不太符合实际，“幻”是虚无，而自己所见的是真实。那是一个自己能够看到而无法抵达的世界！ “暴风，你方才看到了什么？”舒妃此时才终于喘了一口气，柔声问道。 楚枫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浩瀚的林海。” “现在呢？” “是高原谷地。”楚枫叹息一下：“好像出现了幻觉？” “5.1亿年前的奥陶纪这里的确是浩瀚的森林，你的视觉该不是穿越了吧？”詹莎莎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第七十章：楚枫的病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对医院里那种一成不变的惨白有本本能的抵触情绪，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当舒妃和詹莎莎快速办理办住院手续，楚枫亲自看着雪燕妮进入ICU病房，心头的一块石头才放下。刚要出去透透气，却被舒妃拦住。 “你也要入院。” 楚枫眉头紧皱：“只是皮外伤，几天就好了，待雪儿恢复了我就回家。” 舒妃就知道暴风不会承认自己有病，他是那种自尊心极强的硬汉，必须对症下药才行。美目流转温柔地笑道：“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仔细检查一下身体十分必要，而且眼底间歇性流血不是好兆头，治愈才行。” “舒姐姐说的对，至少要检查一下吧？”詹莎莎撒娇一般抱住楚枫的胳膊：“还有呀，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幻觉吗？我怀疑是异变后遗症，要彻底根除才是，我还期望下次跟你再度合作呢！” 自己所见的绝非是幻觉，如果用常人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来解释的话，应该属于这种情况，但又不是梦，因为自己并没有睡着。 “我没病，不会入院。”楚枫深呼吸一口甜美的空气，在雪域高原日久再呼吸富氧空气，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舒妃与詹莎莎对视一眼，暴风的性格倔强得近乎固执，沉稳得近乎冷漠。 “想知道下一步行动计划的吗？”舒妃改变了话题，温柔的目光看着楚枫的眼睛问道。 有许多事情需要做。送雪儿回家，修缮古董店和损毁的古玩，研究鸟虫文字和骠骑军的历史，解开圣物谜团，还有能够让人异变的药。对了，还要跟舒妃的老板谈判，要回荒谷中的那具神秘的骨骸。每件事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看来想要安逸也是不可能的了。 “计划比不上变化快，我喜欢执行任务的时候周密计划，而不是在完成任务之后。”楚枫望着车流不息的街头，一个推着小车卖馕的老头，在车道的右侧叫卖着。楚枫的眼睛忽然有些模糊起来，仿佛闪过一道车影冲向老者，自己又产生“幻觉”了么？ 舒妃发现暴风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自己的话上，不禁有些失望：“下一步是寻找萨坎多都督府，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我希望你快点痊愈。” 楚枫一怔，正在此时钱飞抱着氧气瓶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楚爷，您吸两口！” “我有病吗？”楚枫所答非所问。 钱飞一看这情况就明白是两个女人劝他治疗的事，这是正事。楚枫不仅有病，而且还“病”得不清，用莎莎的话说是得了一种罕见的“异变后遗症”，自己也非常赞同这个观点，否则怎么老实眼底流血？而且还产生了致命的幻觉呢？ “问你两个问题就知道，智力小测验。”钱飞煞有介事地拉着楚枫笑道。 “死胖子，别耽误治疗时间，否则一切后果你负责！”詹莎莎狠狠地瞪一眼钱飞喊道。 钱飞这段时间被莎莎欺负得抬不起头来，调教出了一副好脾气，肥油脸神秘地一笑，不搭理莎莎，而是继续问楚枫：“记忆力检测问题，咱们在哪儿下的飞机？” “喀什郊区。”直升机在喀什郊区一处宽阔地带降落的，舒妃已经安排好接站人员，三辆超级越野车送他们进城，那里好像是一处补给基地。这些记忆自己还清晰地记得，还有从飞机起飞到降落的全程，所有细节都在自己的心里，绝对不会出错。 “错！降落的地方是喀什机场，空管局临时征用的停机坪，飞机现在被暂时扣押，说你是无证驾驶。”钱飞的脸上浮现一抹紧张：“楚爷，您回忆一下所看到的浩瀚森林吧。” “浩瀚无边，一望无际。” “我们八双眼睛看到的都是大片的雪山和高原谷地，根本没有森林。我查过资料，帕米尔高原有森林，但不是浩瀚无边，而是分布在3500米的山谷之中。” “但那是真实的存在。” “你的视觉穿越了，这是病，得治！”钱飞一本正经地看着楚枫一本正经道：“我也有病，陪你。” 楚枫一把抢过钱飞手里的氧气瓶砸在地上，猩红的眼珠子突然浮现出浓烈的煞气，又望向马路对面角落里卖馕的老头，不由分说便冲了过去。 “楚爷？” “暴风！” “枫哥，你干什么！” 几个人还没等反应过来，一辆汽车横冲直撞过来，侧耳的刹车声、发动机马达声和汽车的撞击声、玻璃的碎裂声混在一起，浓烟四起笼罩整个角落。楚枫抱着老头钻出浓烟，馕撒了一地，街头顿时混乱不堪起来。 老头毫发无损，楚枫却挂了彩，满脸鲜血，显然是被玻璃划破的。 “谢谢小伙子啊……”老头吓得不要不要的，但还不忘捡拾洒落一地的馕。 舒妃的心差点没吐出来，暴风此举简直是玩命，这要出事了一切计划都得泡汤。 “没事吧枫哥？”莎莎慌忙给楚枫擦血，却回头瞥了一眼肇事现场，那辆汽车从天而降一般，一下便出现在眼前，而楚枫的反应至少提前了三十秒钟，说明了什么？难道这就是超级特种兵的强大直觉？ 楚枫摇摇头，就在转身离开之际，后面传来一阵激烈的碰撞声。老头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撞飞，鲜血飞溅一路。楚枫骇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难道这就是命运？躲都躲不掉！ “我要看病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钱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楚枫却耸耸肩：“你们不是劝我看病吗？如你们所愿。” 雪燕妮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急性贫血症！ 钱飞抱着脑袋想揍丫的一顿：“大夫，您可检查好了，病人受到的是外伤，怎么会贫血？” 大夫把检查报告一扔：“自己看吧。” 这是个不错的消息。当楚枫知道雪燕妮的病情检查之后才一块石头落地，疲惫地躺在病床上，安静望着惨白的墙壁不禁叹息一下：“我看到了那辆车撞向老头，所以才做出了反应，七分钟之前。” “楚爷，也就是说您在七分钟之前就预见到要出车祸？” “不是预见，是看到的。” 不合乎逻辑呀！如果七分钟之前已经发生了车祸，老头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是不是有点太邪性了？钱飞咧着嘴憋不住笑道：“您别逗我了。” 正在此时，楚枫感觉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卷毛的男子抱着被子走进来，在钱飞所在的床铺上铺床，然后便安静地坐在床边注视着自己。手腕上带着一个纸牌子：班杜尔汗。 “你们没看到有人进来吗？”楚枫神经质一般地注视着舒妃和詹莎莎：“他叫班杜尔汗，是一个卷发小年轻的。” 钱飞的头发几乎竖起来，双手拍打着瘦了一圈的肥油脸：“楚爷，我知道您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别吓唬我们了好不？大不了咱们去三院看看去！” 三院是精神病院。 莎莎眼圈一红，捧着楚枫的脸，泪在眼中打转：“告诉我，你看到了吗？” 楚枫点点头。 “我们只做眼底检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不用开刀，你也不要这么紧张好吗？”泪终于淌下来，莎莎痛苦地注视着楚枫：“雪儿无恙，大家不想你再出什么乱子，下一步去萨坎多，没有你我们无法完成任务的。” 楚枫沉默地点点头：“我想听老夫子讲故事，两千骠骑军挺进十万大山的传说。” “楚爷，传说就是以讹传讹，您怎么信以为真了？”钱飞终于忍不住愤怒起来。 “骠骑宝藏是传说吧？结果呢？” 钱飞哑然，结果不需要说，一切都是真实的。可老夫子提前回家了。钱飞发现楚枫的思维是跳跃的，期间根本没有什么逻辑联系，难道脑子真的出现问题了？或者如莎莎所言得了“异变后遗症”？ “你现在的任务是疗伤，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舒妃略显悲伤地握着楚枫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保暴风的安全，否则将无法进行下一步行动。即便自己想好了要离开公司，也要为舍生忘死协助自己完成任务的楚枫着想，也许这只是一个开始。隐藏在心底情感似乎又萌动起来，脸色不禁红了一成。 正在此时，病室的门忽然打开。一个卷发的年轻人抱着被子走进来，漠然地扫视一眼屋内的情况，便径直走到钱飞方才坐着的床，开始铺被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年轻人，钱飞如真魂出窍一般地盯着他：“你叫？” “班杜尔汗。” 沉默。 惊异和恐惧一股脑涌上心头，钱飞抱着脑袋冲出了病房。 莎莎看一眼时间：恰好是七分钟！ “我看到了他的病例，所以判断他会来。”楚枫淡然一笑，想以此打破尴尬，手暗中用力捏一下莎莎的玉手，莎莎立即会意。 “原来如此！那车祸现场怎么解释？”莎莎一扫愁云笑问道。 楚枫叹息一下：“车祸每秒都在发生，巧合罢了！” “暴风，你吓死我了！”超级特种兵的直觉是最出色的，而暴风的直觉感知力超强，能提前十几秒预见到车祸非常正常。舒妃长出一口气：“我们要相信现代的医疗技术，懂吗？” 楚枫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冥冥之中脑海中又出现了浩瀚的林海和无尽的黑暗。 如果不用欺骗的手法告诉他们自己安然无恙的话，舒妃是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的。而那种可以“看”到的预见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过，与现实相隔七分钟，难道真的是幻觉？幻觉是适时产生的，当意识神经负责鉴别的神经元件出现残缺的时候，神经传输系统发生了故障，就会产生幻觉。而且幻觉是由外界因素刺激所产生的，比如致幻类药物，会抑制中枢神经功能导致幻觉。 自己所“看”到的有两种不同的情况，一种情况是预见，另一种情况是记忆。浩瀚的森林便是记忆，记忆功能是由记忆神经负责的，除非记忆神经发生了病变，某种未知的因素激发了残留在人类的本能记忆，而那种“深处记忆”是以遗传的方式“写”在基因上面的，也就是所说的记忆DNA。 楚枫忽的想起了当年教官讲的一句话：如果摒弃了记忆，就不会拥有未来。这是在侦查训练课上说的，意思是作为一名特种兵在侦查敌方的时候，要凭借独特的记忆方式记住你所看到的，并能够真实地还原，为后续行动提供情报支持。如果没有这种能力就会被无情地淘汰。 记忆是什么？预见又是什么？这是两种不同神经所支配的功能，究竟哪里发生了问题？楚枫百思不得其解，当医生来要求进行检查的时候，他却昏沉沉地睡去。 “看来必须送他去三院了。”钱飞痛苦地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双手抱着脑袋，仔细回忆前因后果，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楚爷得了神经分裂症。 詹莎莎狠狠地瞪一眼钱飞：“要去你也得先打头阵，枫哥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他所预见到的与现实相差七分钟，车祸如此，方才的也是，他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是人体能量场，也叫气场。”詹莎莎凝重地看一眼舒妃：“也许你不相信这些，在天师行当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叫天开眼，或是阴阳眼。” “比如二郎神？”钱飞对詹莎莎的话不屑一顾，自己跟楚枫从小混到现在，他健康得很，从来不相信那些乌七八糟的玩意，自己也不信。发生这些意外事件背后的逻辑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异变所致？ 此次行动有诸多现象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比如那个神秘的球体砸在雪燕妮的胸前，没有造成骨折伤害，而是急性贫血。就不要再提魔化大战了，如果宣扬出去钱飞保证自己一准被送进三院。 风微凉，夜幽静。 很久没有如此安逸地享受平和的夜景了，刚刚洗完澡的舒妃斜靠在宾馆露台旁，望着漆黑的夜空，卫星电话忽然响起来，瞥一眼电话就知道是老板来的，难道他接受了自己的辞职申请吗？ “我的美丽天使，不要再跟我说辞职的事情，任务还没有完成我是不会接受你的要求的。”电话里传来老德尔兴奋的声音：“给你三个月的假期好好休息，你所需要的一切都会毫无条件地满足你，对了，暴风怎么样了？我现在就想见他。” 舒妃早已预见到会是这种结果。真的很累了，不想再次卷入恩怨是非当中，能否答应老板的要求并不取决于自己，而是暴风，前提是楚枫还将继续任务。 “他的眼睛被戴维的激光枪重创，虹膜被击穿，玻璃体险些爆炸，而且眼底流血，需要住院治疗。”舒妃不想说太多，更不想告诉他楚枫的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只想静下来思考自己何去何从。曾经一度想放下这个任务，但心里却放不下暴风。那种隐藏情感的滋味实在痛苦，而作为计划执行人不得不去伪装，但要到什么时候呢？ “那好吧，我建议去美国治疗，用我的专用医疗团队。不过我还是想早点看到你，我的宝贝！” “我会尽快返回总部。”电话挂断，舒妃才发现出了一身虚汗。躺在浴缸里喝冰红酒是舒妃的最爱，很享受这种惬意的时光，温水撩拨着细嫩的皮肤，迷人的美目微微闭上，透彻骨髓的疲劳逐渐得到了缓解。忽的想起了暴风，那个得了幻觉症家伙。 第七十一章：最高机密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一辆黑色的超级越野车轰鸣着使进山间别墅的院子里，随即便涌出十多名彪壮的大汉，将越野车围住，打开车门，身着黑色冰沙裙戴着墨镜的舒妃走下来，望一眼紫色纱帘挡着的的巨型落地窗，那后面有一双老眼正在注视着自己，不用猜就知道老板已经等不及了。 “舒小姐，老板恭候多时了。”保镖提着一支银色的保险箱提醒道。 舒妃摘下墨镜：“老板的心情怎么样？” “当然……嗯，一听到您回来，当然心情不错，还准备了庆功的香槟和红酒，不过庆祝酒会取消了。您知道的，老板比较古怪。” 不是古怪，而是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世界顶级王牌佣兵队全军覆灭，大管家戴维命丧冰封圣殿，摔了一架直升机，最后得了一个圆球——这是最失败的一次行动。 通过三道特制的防盗门，虹膜识别系统确认舒妃的身份之后，才抵达戒备森严的客厅，客厅内已经做了三名客人。在舒妃的眼中，他们如同无物。她不在乎究竟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能出现在这里，也不在乎老板是否通过了自己的辞职申请，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 “终于见到你了，我的美丽天使，一切都还好吗？”轮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舒妃面前，老德尔如同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夜枭一样，锐利的目光在接触到舒妃的刹那，阴鸷之色便烟消云散，露出和蔼的笑容。 紫色幽暗的窗帘自动拉开，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射进客厅，奢华的大厅内一切都美好起来。舒妃淡然一笑，老板知道我不喜欢这种环境吗？看来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行动出乎寻常的顺利，只是出了一些小插曲。”迷人的笑容始终如一，看不出任何疲惫，对于一名执行力超强的女人而言，舒妃的内心强大到令人难以置信，也许这也是老德尔欣赏她的原因。 “你应该喝一杯红酒，然后跟我的客人们打一声招呼。对了哦，先介绍一下，路易斯．罗杰斯先生，是霍华德家族的合伙人，这位是我的老伙计，世界顶尖的遗传学家伍德先生。”老德尔兴奋地介绍着：“这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你该不陌生吧？” 舒妃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那个随性的家伙是老德尔的孙子杰克．霍华德，据传是霍华德家族最具实力的人物，也是老板最器重的接班人之一。杰克是众多美女追逐的对象，身边总不缺少世界级别的电影明星和T台尤物，但他最感兴趣的不是管理家族事业，而是周游列国探险寻宝。 他怎么来了？ “让各位久等了。”舒妃的嘴角微微扬起，冷傲之中带着迷人的性感，那种知性之美表露无疑，而笑容里却掺杂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冷漠。 杰克捏了捏领带笑道：“舒小姐辛苦了，这次来专为庆祝行动成功，希望您能享受三个月的假期，这期间我们会聊很多事情，比如极西之地的荒漠和雪山。” “我是来向老板汇报工作的，之后不会接受任何任务，我辞职了。”舒妃从精致的包里拿出闪盘轻轻地放在水晶圆桌上，深呼吸一下，以缓解紧张的心情。 “why ？”杰克显然很诧异，失声问道。 不why！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是此生的梦想。在鹰嘴岩临时营地的时候，舒妃便决定不再为老板服务了，要为自己的生活负责。 老德尔沉吟片刻：“杰克为第二阶段的行动而来，你是他的助手。我想所有计划都有你来制定，报酬条件任由你来开，绝不会发生戴维那种情况。” 轮椅悄无声息地滑到落地窗前，老德尔望着窗外旖旎的阳光，背影略显孤单：“你知道那个雄心勃勃的计划，霍华德家族制药厂需要一种全新的药物占据世界销售市场的顶端，这样才能支持我的梦想。” 所以才派他唯一的孙子来执行第二阶段任务？舒妃对老板的性格了如指掌，他是那种坚韧到固执、冷酷到无情、狂傲到疯癫式的人，只要认定目标绝不会放手。这次探险行动足矣说明问题，付出的代价让人难以接受，但在任务完成的前提下，他是不会考虑成功的成本的。 条件足够诱惑，舒妃有些动心。 杰克拿出一张黑色信用卡，放在闪盘旁边，如绅士一样注视着舒妃：“这是瑞士银行的黑卡，一亿美金，不过有一个条件，一定要邀请暴风参与我们的行动，你负责去说服他。” 瑞士银行黑卡是身份的象征，不是有钱就可以拥有的。在全世界最发达的国家，享受最尊贵客人的服务，住旅店势必是五星级以上的总统套房，坐飞机也一定是豪华客机商务舱，吃饭必然是专门厨师私人订制。总之，一切想象不到的尊贵服务全部包含在内，而且不用付钱。因为成为黑卡会员，年费超过一千万欧元！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我们开始吧。”舒妃坐在贵宾椅上，打了个手势，保镖将银色的保险箱打开，露出精黑的神秘圆球。 保镖将圆球放在水晶支架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圆球。 “这就是您要的骠骑宝藏，暴风称之为圣物。”舒妃眉头微蹙地看一眼圆球，球面闪烁着黑色的光泽，但在冰封圣殿出现的时候却是金色的，而且最为神秘的是球形体会自动悬浮，嗜血，极端诡异。不过这些情况不能说，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 老德尔凝重地盯着圆球，戴上花镜不断地打量着上面的复杂的图案，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文物专家鉴定上面的图案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文字，距今有三千年以上的历史，早已失传；材料专家不确定此物究竟是用何种材料制成的，硬度极高，去除黑色金属和任何一种有色金属的可能性，鉴定结果是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种金属，而它的韧性和硬度一样高。”舒妃把鉴定书递给老德尔，语音凝重道：“目前科学发展的程度而言，还没有任何一种可以加工它的办法，包括硬度最高的钻石，在它面前无能为力。” 静寂无声，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诡异的圆球。 “民俗专家鉴定结果表明，这种带有图案文字的古物实属罕见，它不是中国古代的礼器和实用器，想要用碳十四鉴定其年代，因为坚硬不能取样，只粗略估算其年代，是中国的春秋战国之前。”舒妃有点头晕，神秘的球体到底是什么专家们莫衷一是，跑遍了各大专业鉴定机构都没有拿出具体意见。这些信息不过是综合各类专家而得出的最初步的结果罢了。 暴风说它是“神”的信物，这世界上难道真的存在“神”？舒妃不相信，不敢相信，因为他亲眼所见魔化巨兽，不排除世界上存在“神”。 老德尔阴鸷地看着圆球，其表面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也许只有未来学家会判断出这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地外黑科技的产物吗？真是太异想天开了！”杰克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他感觉到爷爷眼中似乎有一种暴戾之气，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吗？ 老德尔尽量平息着自己情绪，目不转睛地盯着圆球：“这就是你的任务，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另外两个客人一言不发，在诡异的“圣物”面前他们似乎没有发言权。伍德以为取得了能够让他发狂的基因药物，而那位罗杰斯先生还以为发现了旷世宝藏，结果只是一个圆球，不免有些失望。 “暴风有一个前提条件，他要那件干尸骸骨。” “为什么？” “他说那是楚家先祖，一定要入土为安。”舒妃叹息一下，注视着老板。 伍德诧异失声：“那可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超级战士样本，老伙计你要考虑好！” “我答应他，但必须第二阶段任务完成之后。”老德尔放声大笑：“告诉他，我在这里恭候大驾光临，而且那具骸骨正保存在水晶棺椁里面，我会精心照料的。” “我代暴风先谢谢您。”舒妃示意保镖将圆球收起来，低头思忖片刻，冷肃地看着保险箱：“杰克先生，这东西你要保管好，不能擅自触碰，更不能让他接触不干净的东西，比如血。” 舒妃转身走出客厅，几个人面面相觑地望着女人的背影，老德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外面传来超级越野车狂野的马达声，钢铁庞然大物冲出别墅。 “爷爷，她……她怎么能这样无礼？”杰克望着散去的烟尘才恍然反应过来，似乎被侮辱了一般，只因为舒妃的那句话。 “如果你喜欢探险就不必拘泥细节，合作共赢才是成功之道。老伙计，你有兴趣加入吗？”老德尔兴奋地看一眼伍德：“这个发现不仅仅是诺奖的问题，有可能改变世界格局，成为伟大发现者的先驱，跟我一起干吧！” 伍德不置可否，引起他兴趣的不是圆球，而是躺在水晶棺椁里面的超级战士骨骸。 一辆长城皮卡越野车冲进第三医院大院，肥头大耳的钱飞跳下车打开车门，冷肃地环顾着医院环境，忽然发现一辆京畿牌号的黑色奔驰停在车位上，从车表面落满灰尘来看，应该有十几天没有动过了。 “楚爷，到地儿了！”钱飞打开车门满脸堆笑。 楚枫跳下车扫一眼那辆黑色奔驰，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你小子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进精神病院？钱已经打到账户上了，你随便花去吧。该吃吃该喝喝，该泡妞就泡妞！” 钱飞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立即打断楚枫的话头：“您发发善心吧千万别这么说，咱是有身份的人，再者说现在有莎莎陪伴，给十个妞都不换，哈哈！” 楚枫向不远处努努嘴：“一会开饭，咱也尝尝鲜。” “这地方瘆的慌，您还是看完之后就拜拜吧！”钱飞擦了一下额角的细汗，从车里搬出一个轮椅，调整好了自己做上感觉一下，很舒服。 詹莎莎扶着雪燕妮下车，她对这种地方一向敬而远之，一听到钱飞的话不禁紧张起来。楚枫淡然地看一眼雪燕妮：“感觉怎么样？” 病患折磨让雪燕妮瘦了一圈，但自从来到城里吃得饱睡的香，“高原红”的脸蛋白皙了许多，比原先更耐看。这是平生第一次进城，一切都是新鲜得要命，不过有些不太适应。如果不是莎莎跟着，她对一切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大夫说要少食多餐，加强营养，调理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詹莎莎见雪燕妮默不作声，便代为回答，而雪燕妮报以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楚枫的预见很准，七分钟之后，二十多名身穿病服的患者在管理员的带领下走了出来，每个人都抱着饭缸，排成一队等待开饭。以往的印象大多患有精神病的患者势必疯疯癫癫，但让楚枫感到奇怪的是他们很老实，老实得近乎木讷。 雪燕妮拉紧了楚枫的胳膊：“哥，我饿。” “胖子，听到没有？打饭去！”詹莎莎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美目向钱飞抛了个媚眼：“我也饿了，来两份。” 钱飞拍了拍脸蛋子，极不情愿地向人群跑去。 “哥，你真打算看病？”雪燕妮温柔地看着楚枫，眼中似乎流动中不忍。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其实应该说没受到城市污染纯天然的女人才是。就比如雪燕妮，受到的教育是传承汉唐正统，四书五经之类的。而作为雪族部落的法定继承者的“雪山圣女”，所接触到的是最原始、最纯净、最天然的东西，包括人心。 看似楚楚可怜，实则是秀美文弱。 正在此时，三名大夫推着一副担架从门诊出来，到了楚枫等人近前拿出病例，上下打量楚枫：“你是病人？” 从眼睛看就不像病人！ 还未及楚枫应答，食堂打饭的队伍一片大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大夫立即跑了过去。楚枫淡然一笑：“病人打饭去了，您看？” “身为家属为什么不好好看着病人？出事了责任谁付？”大夫似乎很生气，立即示意管理员把病人带回来。 詹莎莎紧张地看着楚枫，满脸通红：“枫哥，我可是冒着老大风险帮你，千万别骗我。” “看我像有病的人吗？”楚枫苦笑不已，理论上而言自己没有精神类疾病，家族也没有精神病史，神经也没受到损伤，之所以要来三院实在是迫不得已。楚枫凝神望着两个大夫押着钱飞，而阿飞在痛苦地挣扎着，手里不知从谁那抢来的饭缸，张牙舞爪哇哇怪叫，跟受伤的野猪似的。 一针下去，钱飞立即停止挣扎：“我没病……是他。” “没病怎么可能跟精神病患者抢饭去？你是我遇到的最恶劣的病人！”一个大夫的手背被钱飞给弄破皮了，凶狠地将钱飞绑在担架车上，推着就走。 楚枫使了个眼色：“照顾好阿飞，我有点事。” 詹莎莎和雪燕妮立即跟了上去，楚枫望着二层小楼，他已经看到一双锐利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甩一下黑色的风衣，向小楼走去。 第七十二章：心结难解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二层小楼里出奇的静。 当楚枫迈进第一步的时候，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只有在某个环境中习惯之后才会产生这种感觉，但对楚枫而言，斑驳的楼梯、粗糙的地面、洁白的墙壁和蓝色墙裙都会勾起他的记忆。那是在西北当兵的时候，曾有三个月时间轮训，然后就下营地锻炼去了。 也是那个时候认识了特种作战部队教官，后来成为“红色尖兵”特种突击大队第一任大队长，龙斌。人送外号“龙王爷”，钱飞叫他“龙爷”。 站在门外，那种熟悉的气息愈加浓烈，楚枫攥着拳头盯着白色的木门，眼睛有些湿润。 “报告！” “进来！” 门打开，一位身着军绿、两鬓斑白中年人正背对着窗子，听到楚枫的声音立即转过身，炯炯目光盯着正在敬礼的楚枫，面露激动之色：“暴风，果然是你！” “龙队，风尘仆仆啊！”楚枫此时才发现这是一间会议室，一张七八米长的会议桌上摆满了各种仪器电脑，分列两侧有三位老者和一名大夫模样的人。 “介绍一下，这三位是特聘专家，也是我的老朋友，张教授是遗传学泰斗，陈教授是空间物理学的顶梁柱，还有小李，什么来着？是古人类领域，研究古生物的科学带头人。”龙宾声若洪钟，语速很快，还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做派。 “这位是楚枫，我徒弟。”龙宾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楚枫，无需多言，这位得意弟子的能力是“红色尖兵”中尖兵，他所提供的情报绝对准确，战术素养绝对一流。但毕竟时过境迁，一晃五年没见过面，物是人非。 三位专家冲着楚枫微笑，龙宾所说的“小李”也有四十多岁了，两鬓斑白，看来研究“人”也是比较烧大脑的，和徐罔文有的一拼。 “坐。”龙宾稳稳地坐在座位上，表情松弛了一些：“你小子把胖子飞关精神病院了？” 楚枫尴尬地点点头：“您说只见我一个，所以……” “书归正传，开始吧。”龙宾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一封电报就让我动了四个老家伙，只有你楚枫有这个资本，这是你要的资料，搜肠刮肚找几位来可不是听你做报告的，挑干的说，要是耍老子小心把你回炉另造！还有，此事不同寻常，我没打小报告，专家组是以参加学术会议名义来的，不用记录。” 几位老专家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楚枫拿过文件看了看：“谢谢龙队！” 龙宾苦楚地摇摇头。 “龙老，楚枫的个人病历我已经看过了，血尿常规检测正常，神经系统正常，脏器检查正常，脑部检查正常，左眼虹膜击穿性损伤，玻璃体、视网膜有炎症，除此之外全是皮肉伤，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张院长的前面放着一大堆楚枫在医院的体检材料，随手拿出脑CT照片说道：“眼部损伤没有危及视力，奇迹中的奇迹。” 龙宾微微颔首：“也就是说临床医学检查全部正常喽？闹眼睛不算病！” “可以这么说。” 龙宾摆摆手，张院长退了出去。 “暴风，又上哪玩命去了？造得跟小鬼似的，怎么全身伤痕累累？”龙宾上下打量几眼，以他的眼光一看便知，而且行动规模还不小，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楚枫沉默片刻，不想让龙队知道自己去探险寻宝这件事，他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 “两件事，一件是关于基因变异问题，我想请问张教授，有没有可以促进基因快速变异的药物，如果有，存不存在一种可能，我变异成心里想象的结果，比如石化怪兽或者是……恐龙之类的。” 这是楚枫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总结的问题，也是自己最大的困扰。冰封圣殿一战，那种神秘的药物将戴维异变成石化怪兽，而将徐罔文变成了近似恐龙的猛兽，自己则已变成鳞甲兽，一切都是亲身经历，没有半点虚言。 三位教授面面相觑，龙宾“啪”的拍一下桌子：“楚枫，你在异想天开吧？” “我很正式地提出问题，而且这里没有毛病。”楚枫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现代科学发展未必能解释我提出的问题，但我发现这个问题很重要，在一千多年前便有了这样的一种药物，而药物来自三千多年前，所以我让您找三位专家研究这个问题。” “我看你应该让张院长好好看看！” “我是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龙宾气得脸色铁青，气势汹汹地瞪着楚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第二个问题！” 楚枫下意识地站起来，就跟以前龙爷给他们训话那样，脸上严肃得近乎阴沉：“第二个是超视距空间问题，我想知道到底存不存在多维世界，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可以超视距看到那个世界。” “一派胡言！”龙宾彻底暴怒了，那种沾火就着的性格一点也没变，而且比以前还厉害。看着楚枫不知道该怎么发火才解气，眼中喷火，老脸似乎真的有些挂不住了。 楚枫淡然地看着老首长，紧绷的脸一本正经，完全没有笑意，眉头紧锁地跟龙宾对峙着。我想要最准确的答案，因为这两个问题是探险行动最大的收获，而不是骠骑宝藏。“圣物”已经让舒妃拿回公司总部了，相关的鉴定资料还没到手。这么做有很大的风险，自己心知肚明。如果龙队知道“圣物”的事情，估计一准会惊掉下巴，不过他可能选择不相信。 骠骑军西出恭迎的“圣物”雪藏了一千多年，一出世就被自己“送”人了。但楚枫笃定舒妃会把信物原封不动地送回来，直觉告诉他：一个天大的阴谋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上演了，现在不过是破解阴谋的过程，结局还远未结束。所以才给老首长发了一封电报，请求组织支援。因为在离队的那一天龙对就曾经说过：国家至上是军人的最高责任！ “龙老息怒，我先回答您爱徒的第二个问题吧。”陈教授出面打破尴尬气氛，但脸色阴沉得像立即就要下雨似的，凝重地看着楚枫：“可以肯定地说，现代科学也已经证明了存在多元宇宙和多维空间，理论而言，英国著名科学家霍金曾经提出多元宇宙理论，也就是虫洞学说。他认为存在多元宇宙，宇宙之间是由虫洞连接，虫洞是10-30粒子量级的时空隧道，宇宙之间通过虫洞可以相互抵达，这是多元宇宙论。你所说的超视距空间，按照科学的解释就是多维空间理论。” 龙宾阴沉地看一眼陈教授：“老陈，别再跟他啰嗦了，咱们喝酒去，我请客！” “龙老的性格还是那么急躁，其实您的爱徒提出了一个当今空间科学的一个热门课题，超视距空间理论，即能否发现多维空间存在的证据，但前提是建立在多维空间理论的基础之上的。目前国际科学界已经明确，比三维世界空间更高级的宇宙空间是存在的，比如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三维空间，加入时间轴便成为四维时空空间，而四维时空按照某一个既定的轨道运行移动所产生的空间就是五维空间，在五维空间里，生命过程可以重置，但需要回到初始时间点，比如你现在面临高考，想要当教师和医生，但选择了教师，进行道一半的时候想要当医生，必须回到高考考场，然后重新开始。目前科学界已经在理论上发现了十一维空间的存在。” 人生可以重置？这是楚枫听到的最离谱的理论，从龙队阴沉的脸上便看出来了，“火”还在憋着呢！ 楚枫微微点头，这些知识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之所以提出“超视距空间”，是因为自己看到了别人不曾看到的“东西”，不是未卜先知也不是瞎子算命，而是那个神秘空间是真实存在的。之所以要抓住这个问题不放，楚枫想知道自己看到的那座浩瀚的森林究竟是什么！ “陈教授，我所说的超视距并非视线远近的问题，是关于同一时空之下是否存在另一个现实空间的可能。比如……”楚枫望一眼门口，那里的多出一个身穿病服披头散发的患者的影子，心下不禁一动：“比如几分钟之后，会有一个女患者闯进来，而你们现在却没有发现。” 陈教授显然十分诧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理论上而言，现实空间之外是存在平行空间的可能，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的存在，也没有办法证明。” 楚枫微微点头，自己能够“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却改变不了结果。就像那天救人，预见到了会发生车祸，但避免不了车祸的后果。这个惊人的发现被莎莎称之为“天开眼”，是某根神经发生错乱的结果，所以联合钱飞把自己送到了精神病院检查，龙爷却在这里等着自己。 也许不应该这么做，但楚枫完全不能自己。作为一名军人，国家至上是最高的责任。从某种角度而言，一千年前的骠骑军之所以要雪藏“圣物”，原因很复杂，但按照常人理解，既然能够在雪峰上修建冰封圣殿，有这份精力难道就不能把“圣物”班师回朝吗？ 历史的谜案悬而未决，圣物的出世定有原因。 正在此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随即木门被撞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大哭大笑地闯进来，后面追进来两名管理员，把患者拖了出去，走廊里传来张院长的呵斥。 所有专家都看向楚枫。 “那个空间与现实世界相差7分钟。”楚枫淡然地看了一下手表说道。 龙宾凝重地看着楚枫，把军帽摘下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怒容消失不见：“瞎猫碰到死耗子？” “我看到的。” 陈教授不可思议地盯着楚枫：“那是什么样的世界？” “很模糊。” “嗯。”陈教授的手下意识地抖索一下，看一眼龙宾：“奇怪的很啊！” “有人做出了解释，人体存在一种能量场，而能量场是另外一个空间内存在形式。当两个空间近乎平行的时候，能量场与人就会彼此影响，此时就会被发现。” “是哪位科学家的解释？”陈教授立即兴奋地问道。 楚枫小心地看一眼龙宾，发现他正陷入沉思，彼此目光相碰，立即收回视线，低声道：“我的一个朋友，她是一名天师。” 龙宾狠狠地瞪一眼楚枫：“算命的？” “龙队，我相信以现代的科学而言有许多解释不了的问题，比如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基因进化在二十万年前已经停止，我们人类的基因是否被某种可怕的手段给束缚住了，失去了进化的动力？是否有一种神奇的药物可以控制基因进化，促使人类按照某一设定的思路发生快速进化，比如在七分钟之内就可以完成进化。” 会议室内的气氛紧张起来，三位专家面面相觑。 “按照科学的解释，不可能发生这种进化。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指出……” “张教授，我要说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是错误的，请您谅解，因为我发现真的存在一种超现代科学的基因药物，可以促人体发生变异，而这种药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你这个结论与刚才超视距空间一样，让人震撼，但却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您一定会这么说，好啦龙队，我的问题完了，多谢。”楚枫缓步走到龙宾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双手扶在桌子上：“龙队，今晚请您喝酒，怎么样？” 龙宾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楚枫，手指点着桌子：“你小子隐瞒军情，想用酒唬弄老子？这老三位可是有军方背景，打脸也不要这样吗！” “事关重大，我没有时间了。”楚枫严肃道：“当年您说要组成一支超级战队，我可还记着呢。” “那是当年！” “您老了。”楚枫向三位专家一一敬礼，然后转身出门。 桌子上留下一枚古朴的铜钱：开元通宝。龙宾抓起铜钱追了出去，两人一起走出二层小楼。 “你究竟搞什么鬼？”龙宾看着手里的铜钱们，脸上布满疑惑。 楚枫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因为许多细节在龙队看来简直是胡诌八扯天方夜谭，但那段历史是真实存在的，雪域探险也是真实存在的。而这种存在只有亲历者才会相信，对于两颗红心一手准备的龙队而言，无疑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龙队，我想要两张特别通行证，就是最权威的的那种。过后我请你喝酒。”楚枫很少有贫嘴的时候，尤其是面对老队长，更不可能开玩笑，只是以这种方式求人罢了。 龙宾紧皱眉头看着楚枫：“很重要吗？我可以调一支突击中队给你。” 楚枫动情地抱了抱老队长，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礼仪，在龙宾的眼中，楚枫永远是那个霸气的暴风，而他则是红色尖兵的龙队长。 无法评判其重要性，也许是关乎历史的悬案，也许关乎国运兴衰。不能危言耸听地下结论，但楚枫认为接下来的行动或许会震动京畿高层，不得不提前打好预防针。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战斗，但更多时候决不能一个人战斗。 “暂时还不用，我和阿飞两个就能搞定。” “好吧！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估计那三个老家伙会向上面打小报告，成立专门课题组，研究你所提出来的超视距空间和基因变异课题。如果你所说的全部是真的话，我将向上面正式汇报，组建特别战队协助你的行动。”龙宾还是老当益壮，一副不服输的劲儿。 第七十三章：萨坎迷城（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城市的夜光怪陆离，闪烁的霓虹灯如怪兽的眼睛，让人望而却步。以前总是很欣赏这种温暖的夜景，但经历探险之后，舒妃似乎厌倦了这种生活。他更喜欢高远的蓝天、纯净的星空和没有任何杂质的心。在充满铜臭毫无人情味的城市里，孤独和冷漠会吞噬年轻的心。就像现在，虽然置身于奢华的五星酒店露台，面对衣着光鲜的俊男靓女，心却早飞到了极西之地。 舒妃靠在落地窗前望着霓虹和星空交接之处，晃动一下高脚杯里的红酒，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杰克，那位霍华德家族未来的接班人，第二阶段行动的总指挥，而自己作为他的助手，不得不面对他。 “亲爱的宝贝，让你久等了！”杰克想要拥吻舒妃，却被她拒绝。 舒妃仰头喝光了红酒，冷淡地看一眼西装革履的家伙：“以后叫我舒小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听我说宝贝……哦舒小姐，我们不必大费周折去风沙之城，那里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爷爷说一切要重新开始。”杰克面红耳赤地坐在舒妃的对面，有些懊恼。 舒妃冷笑一下，总把爷爷挂在嘴边的家伙是胸无大志的表现，难道霍华德家族就没有更好的执行者了吗？中国有一句古话：富不过二代，看来在外国也很实用。 “你爷爷还说过我是第二阶段计划的制定者。”言外之意一切行动计划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办，计划书正准备起草，不久之后就会以书面形式呈送老板，以显示自己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和美元。这是职业道德问题，无关财富。 杰克收敛了笑容：“按照您的意思已经找到了坐标点，那里是高原荒漠地带，没有半点绿色植被，更没有什么名胜古迹，没有城堡甚至没有多少人居住。” 舒妃微微皱眉。七星宝函解读出来的萨坎多都督府是探险任务的终极之地，原计划翻越东帕米尔高原之后抵达那里，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在雪域高原找到了骠骑宝藏。但并不意味着放弃探索萨坎多，那是暴风最想去的地方。 男人的成功是征服世界，而女人的成功是征服男人。 “所有行动按照初始计划运作，暴风不是普通的合作者，想要打动他必须花一些心思才行。”舒妃有些愁肠百结，实际上探险队在某种形式上已经解散，报酬结算完毕，和暴风、莎莎完全没有了雇佣关系，想要说服他并不容易。 这次探险行动并不完美，至少既定的目标还没有达到：萨坎多始终是探险队的一个心结。说服一个坚韧到固执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他实现自己的目标，而自己正是最合适的人选。至于詹莎莎等人是否参与已经不重要。但如果钱飞参与的话，莎莎应该没有问题。 舒妃感觉探险队里多一个美女天师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毕竟需要一个对古文化精通的人去处理一些诡异的事情。 杰克毫无话说，虽然他是老德尔的孙子，但面对这位行动力超强的助手，有些气短。 “遵命，我的小姐。我已经着手构建全息合成团队了，大型设备即将运抵那里，一切如您所愿。”杰克吊儿郎当地耸耸肩。 舒妃温柔地笑了笑：“萨坎多是终极目的地，那里很可能隐藏着一座荒废的古城，我们的目标是寻寻找它，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杰克的眼中立即涌现兴奋之色，探险是他的最爱，与宝贝无关，当然，能找到价值连城的宝贝就更完美了。 被精神病院大夫扎了一针镇静剂的钱飞三天没缓过劲来，看到楚枫的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终于明白那些精神病患者为啥老实了：药劲真大！ 不过钱飞也“因祸得福”，每天大鱼大肉地供着，还有莎莎陪在旁边，这对于不甘寂寞的欠费而言简直是走了天大的桃花运，整天笑得灿烂无比。 “知道为啥让你做我替身不？”楚枫的心里过意不去，实际上阿飞不怪罪的最重要原因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哥们，也知道自己有难言之隐。 钱飞握着詹莎莎的玉手，两眼笑成了一条缝：“当然知道啦，是为了我和莎莎！”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詹莎莎满面羞红，却不好当面说穿，毕竟男人的面子很重要，尤其是对于这位祖上出过郡王的钱胖子而言。 “龙王爷驾到了。”楚枫呼出一口浊气，本不想说这件事，对阿飞而言这是一个死结。当年他服役的时候龙队直言其不适合做特种兵，好吃好玩好色，堪成大器。以至于第一次精简的时候就被龙队给刷掉了，站了两年岗光荣复原转业。 果然，钱飞一定到“龙王爷”三个字，肥油脸立即拉下来：“他来干什么？” “当然是我请来的，弄两张全国最牛的通行证，有你一张。” 钱飞皱着眉头饶有兴致地看一眼楚枫：“楚爷，您该不是……” “你是我肚里的蛔虫，猜的对。”楚枫下意识地看一眼詹莎莎：“我不隐瞒莎莎，这次探险行动疑点太多，每一处疑点都是致命的发现，如果破解了将造成世界性的轰动效应，你们将青史留名，名利双收。” 詹莎莎眉头微蹙地摇摇头：“我不懂，本天师只想找到真正的龙脉，光耀詹氏家族，不想名垂青史也不想再找罪受。” “除非是找到真正的龙脉？莎莎，南方的龙脉你寻过吗？”楚枫幽幽叹息一下，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世界有五条龙脉，其中三条在中国，这个你比我清楚，而且你二叔曾经提起过，詹氏家族在百年内出现不少寻龙的高手，但许多前辈在寻龙脉的过程中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钱飞疑惑地看着楚枫，又瞄了莎莎一眼：“楚爷说的真的？” 詹莎莎点点头，楚枫说到了自己的痛处。这也是詹氏家族百年来最让人痛心的事情，当年詹氏可是皇家御用寻龙人，前后几代都为皇庭服务，撒下大量寻龙高手寻找真正的龙脉，结果无一例外的失败。作为詹氏家族族长，始终把寻找真正的龙脉当做最重要的事情来做，一行想着振兴家族。 “除圣物之外还有哪些疑点？”詹莎莎凝神思索着：“骠骑军西出恭迎的圣物来历不详，似大凶之物，所以被雪藏起来，但为何要恭迎？此为其一；第二，无论是圣物还是我们所发现的七星宝函、金丝锁魂上面都有星阵图和鸟虫文，究竟是什么内容？第三，异变。” 钱飞伸出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哥！” “贫嘴，我是正经的呢！” “莎莎说的对，但我所说的疑点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寻宝行动本身，第二个方面是关于一千多年前甚至更早的历史。”楚枫点燃一支禅香放在窗台上，双手合十拜了拜。自从冰封圣殿大战之后便养成了这种习惯，那是雪峰圣山的方向。 内心的安宁对于一个有良心的人是至关重要的，探险行动不禁破坏了冰封圣殿，更严重的是让圣物横空出世，打扰了祖先本就不安的灵魂，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唯有虔诚的祈祷才会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第一个疑点，舒妃背后的老板是什么人，为什么热衷于寻找骠骑宝藏？这个问题连舒妃恐怕都解释不清楚。”楚枫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当初接受舒妃邀请是逼不得已，因为古董店被砸，因为需要一笔不菲的维修经费，因为手头拮据而她又高薪聘请，但当楚枫见到STNS佣兵队的时候，一切都了然：砸古董店的就是他们，所以才用激将法逼迫哈德尔回京畿古董店一较高下。 钱飞微微点头，当初给楚爷穿针引线的时候只知道舒妃背后的实力很强，两泡猫尿灌晕头了，没仔细调查一下，导致现在覆水难收。不禁尴尬道：“这事儿怨我。” “龙爷调查显示，舒妃背后是美国人的势力，霍华德家族，霍华德．德尔是是控制人，华尔街金融投资家，其家族拥有规模庞大的生物制药厂，垄断生物制药领域，占据基因药物高端市场，而老德尔本人富有冒险精神，喜欢探险寻宝，为此还成立了一个集团公司，经此探险行动我终于搞明白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钱飞拿起半只烤羊腿撕下一块肉塞进嘴里，疑惑地看着楚枫：“你是说美国人知道骠骑宝藏的秘密，是关于异变的药物？” “不仅如此，背后也许更加复杂。舒妃不经意道出了老德尔的野心，他的最终目的是制造出超级战士。”楚枫摆摆手：“不谈这个，总有一天我要会一会他。第二个疑点是关于圣物的，骠骑军在雪域高原将圣物雪藏起来，老祖宗辗转后半生寻找圣物班师回朝，但最终并没有完成任务，只留下两块令牌和一个传说而已，结合雪族部落和楚氏家传可以看出来，真实的历史被掩盖了。” 这个问题楚枫自问了很长时间，从楚氏家传来看，老祖宗楚天逸血战萨坎多的时候才三十二岁，有很多时间追寻“圣物”，而且他有更多的先天优势，作为骠骑军左都尉，一定了解圣物的下落和秘密，结果自从他老人家立下誓言之后，便没了消息。家传显示老祖宗是“终于浩淼”。 按照楚枫的理解，老祖宗“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了。而对于一个率领千军万马的军人而言，何以会产生这种隐逸的情怀？什么叫“终于浩淼”？ 钱飞摇晃着脑袋撕下一块羊肉：“楚爷，我明白了，您说了半天意思还是放不下，是不？宁就直说，兄弟我刀山火海。不过前提是我和莎莎还有个造人计划呢。” “谁跟你造人？死胖子！”詹莎莎气得满面羞红：“你要是再满嘴跑火车我就把你变成恐龙——不，变成猪！” 一个是没心没肺，另一个口快心直，两个人凑在一起简直是上帝的错误。估计月老那会拿红线去邦粽子去了，结果邦来个胖子飞。楚枫苦笑一下：“舒妃邀请我们去萨坎多，征求一下你和莎莎的意见，不强求。” “枫哥，我答应了，不用搭理死胖子，他就是个二货！”詹莎莎娇笑不已。 钱飞摸了一下油嘴：“我听莎莎的！啥时候出发？” “明天。” “明天？” “怎么？” 钱飞沮丧地摇摇头：“蜜月还没过完又要玩命去啊！” 萨坎多都督府应该是昭和九姓旗下的一个附属部落的领地，其历史溯源早已失传，现在能确定的是距离那个位置最近的是隶属安西四镇的飞鸟镇。舒妃邀请远征萨坎多正中下怀，七星宝函解读出来的地图信息表明那里是荒漠带，而且应该是老祖宗的血战之地。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萨坎多，解开隐藏其中的秘密。 暂时放下杂念吧，如果幸运的话或许会有重大的发现，譬如关于骠骑军的相关线索。楚枫伫立在窗前怅望着星空，历史多有相似之处，但不会完全相同。外国有一个哲学家曾经说过一句名言：一个人不会同时穿过两条河流，意思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寻找萨坎多，追寻遗失的秘密，也许能解开圣物之秘。 雪燕妮的病情依旧没有什么起色，让楚枫的心情平添了许多焦虑。不过还是带着她远赴异域，寻找萨坎多！ 夜色漫长，星空深邃。 望一眼北斗星镇，楚枫忽的想起了圣物上印刻的星阵图和神秘的鸟虫文，两种图案曾经一起出现在七星宝函、金丝锁魂、灵木神位牌上，而且那些设计的机关都是以此为印记的，究竟在传达什么信息呢？ 曾经让雪儿辨认过，她只似是而非地认出鸟虫文里面的“永生”，其他则无解。楚枫轻轻地盖上雪燕妮的被子，心事重重地看着睡熟的女人，心下不禁五味杂陈。 第七十四章：萨坎迷城（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夕阳的余晖射在直升机的玄窗上，透进一抹微红的光晕，天际的云缠绕着遥远的雪峰，留下缠绵的魅影。收回视线楚枫才发现舒妃正端着红酒微笑地看着自己，目光中的温柔似乎融化在血红的酒里。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圣物的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猜猜看？”性感的嘴唇沾染了红酒变得红润起来，仿佛是在期待另一片嘴唇的抚慰。 楚枫淡然若素地拿起一张报纸，副刊最醒目的是一则题为《三星堆十大猜想》的软文，配了几张比较经典的三星堆出土文物，包括凸眼巨人黄金面具、太阳神鸟和青铜巨树，文物是实的，猜想是虚的。就如那个神秘的“圣物”，似乎打破了“存在即合理”的哲学定义。 “从两个方面鉴定，一个是物质，另一个是人文。”楚枫扫一眼那篇无聊的文章，一行字映入眼帘：三星堆考古发现堪称是世界第八大奇迹，她将中华文明源头拓展到到五千年前，祖先创造了辉煌的青铜文化，却淹没在恢弘的历史时空之中。 楚枫对报纸不感兴趣，对其中的八卦新闻更没有感觉，但这段话让他颇感意外。如果圣物的鉴定年代是三千年的话，岂不又是一个重大的发现？辉煌的青铜时代是在春秋战国时期，而三星堆的青铜文明则推算到五千年前，说明了什么？两千年的时间对与历史而言不长也不短，两个千年的跨度足矣创造奇迹。 “你说的对，经过负责鉴定的专家组鉴定会商，从材料方面看，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种材料，黑金、有色、非金属，皆不是，其硬度和韧性一样高，是不是很奇怪？”舒妃把鉴定资料递给正在把报纸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楚枫，调笑道：“你的职业习惯无所不在，应该改行做一名职业探险者呢。” 不属于地球上的任何一种金属和非金属？楚枫对这个鉴定结果大感意外，初见圣物的时候感觉是一种黄金制品，后来发现是黑色系金属，譬如锰或者是钒铁合金。七星宝函的材料也不属于地球上的材料，判断为带有强磁性的陨铁。 “年代？”虽然感到震惊，但楚枫还是以那种惯有的表情沉稳以待，发生任何情况都在预料之中。圣物不是俗物，一定会不同凡响。 “古文字专家鉴定为三千年，与青铜时代比肩，甚至更远。” 楚枫微微点头，淡然地望着玄窗外面。圣物上面的七星阵和鸟虫文虽然重要，更重要的是镶嵌在北斗星上如宝石一般的神秘“圣液”，这个细节专家是无法知晓的，但舒妃一定会关注，之所以没有提出来，是因为“圣液”被吞掉了。 由此可见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珍贵的“圣物”本就不凡，也唯有这种不凡才能衬托出“圣液”更加珍贵。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如果制作“圣物”的人是正常人的话。 有没有一种可能：先有的“圣物”然后有的“圣液”呢？楚枫是痕迹专家，看一眼就知道七星阵是专为镶嵌“圣液宝石”打造的，所以这个猜测不成立。 “好啦，这个到此为止，目标萨坎多，也许有更惊人的发现！”舒妃浅笑一下，目光里透出一种复杂的色彩。 直升机在一个高原谷地降落，远处是一座荒芜的村落，为不打扰村民，降落点选择在空旷的谷地边缘地带。夜如约而至，但还是能看到谷地中的一抹绿色和远处闪烁的灯光。 夜色之中透着浓重的异域风情，钱飞跳下飞机便躺在草地上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楚爷，这就是萨坎多？” 心里有萨坎多走到哪都是萨坎多。海拔近四千五百米的高原是观赏星空的最佳地点，星空似乎突然拉近一般，纯净得令人窒息的一抹幽蓝充满视线，如置身冰封圣殿一般，偏偏又宁静得让人怀疑时光在此刻停止了流动。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才感觉到自己屹立于天地之间，收回视线置身于现实时空里，不禁感慨万端。 就在楚枫迎风而立望着远处闪动的灯火之际，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那片浩瀚的森林不羁而至！ 涛声过耳，山风徐徐，古木参天，浩淼无边，大片的绿色淹没了视线，视线的尽头依然是绿色。不经意间又进入了超视空间了吗？楚枫擦了一下眼睛，才感觉又流血了，只是很少。驾驶直升机飞掠三千米高空的时候曾经见过这片神秘的森林，知道其无边。而现在置身其中才感觉什么叫浩瀚。 “楚爷——楚爷啊，浩瀚森林……”钱飞发疯似的跑进森林，连滚带爬，声音淹没在林涛之中。 楚枫骇然地侧耳倾听，阿飞的声音依稀可闻，而他的身影瞬间湮灭。莎莎也追了出去，手里拿着罗盘不断地定位：“萨坎多，萨坎多！” 楚枫搀扶着雪燕妮，头脑立即空灵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只有自己才拥有洞察超视距空间能力，他们绝对看不到浩瀚森林！ 但为何钱飞、詹莎莎和身边的雪燕妮、舒妃似乎都看到了？ “哥，我怕！” 楚枫发现雪燕妮在发抖，手冰冷得近乎没有温度。楚枫握紧了她的手：“看到了吗？” “看到了。” “是什么？” “浩瀚森林。” “真的？” “你没看到吗？”雪燕妮惊异地看着楚枫：“跟你说的一样，很大，很大，这里就是萨坎多吗？” 楚枫和雪燕妮并肩向远处走去，随着轻轻的脚步延伸，森林宛如实质一般展现出来。雪燕妮想要拍打一下眼前的巨树，却发现是虚空，凝眸再看之际，巨树依然存在，不禁紧张得无以复加！ 超视距所看到的浩瀚森林与他们所见的决然不同，但感觉却是一样的。楚枫试图探手摘下一片叶子，却似乎受到某种阻碍，一种神秘的力量在阻止外力进入那个空间。是幻觉？不是幻觉？神秘空间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而要抵达那里几乎一生都不可能。 陈教授说存在平行宇宙空间，但是“看”不到的，所以无法证明其存在。楚枫注视着那片被触碰到的树叶，七分钟之后，叶子飘落在地上。这种情况早已经预料到了，现实世界与那个空间世界存在七分钟的时差。从科学上解释，就是两个空间在围绕着某种规律运行，时差七分钟，空间对点重合。 一定是这样的。 一条古老的驿道在森林中延伸，走在里面犹如进入了时空隧道，古韵悠悠，自然纯粹。楚枫为雪燕妮挡开浓密的枝叶，不让它遮挡了视线，回眸之际，空间内的枝叶果然有波动！ “暴风，这就是你所看道的浩瀚森林吧？”舒妃温柔地看着楚枫的背影：“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浩瀚森林，森林里有美丽的传说和亘古的故事，有怡人的风景和动人的温情，有原始的自然和神秘的未知，有恨也有爱，有泪也有梦。” 这是一场浪漫的视觉盛宴，为了这场盛宴她做了半个月的准备。从策划到实施历经很多困难，比如杰克极力反对在山谷中营造浩瀚森林的提议，因为那太耗费金钱了。比如全息影像处理公司要价昂贵，但舒妃并没有任何动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钱飞终于跑累了，在村边的一间茶铺坐下，大口地喘着粗气：“来碗大碗茶！” “你个大头鬼，戏还没演完呢！”詹莎莎娇喘吁吁地坐在钱飞对面：“不计任何代价，以现代全息影像技术营造出浩瀚森林和萨坎之城，估计也只有舒妃能想得出来。不过太唯美了，唯美得让人窒息，也许有一天我会找到这样的一座城堡，然后和爱人共享余生。” “莎莎，我早有这个打算！” “癞蛤蟆，你只配给我当厨子，咯咯！” “不会吧？最毒妇人心啊！”钱飞气得哇哇怪叫。 就在驿道上缓行之际，忽然听到一阵马嘶之声，急促的蹄音打破了林中的寂静，楚枫慌忙保护着雪燕妮闪到一旁。一匹战马呼啸而过，惊风扑面。马上是身穿黑色明光铠、头戴亮银盔的武者，不经意地回头看一眼楚枫，诡秘地一笑策马飞驰而去，留下一阵草屑烟尘。 一阵刻骨的疼痛袭遍全身，冷汗从毛孔中钻出来。楚枫咬着牙望着远去的背影，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哥，你怎么了？”雪燕妮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舒妃也跑上前来，凝重地打量着楚枫：“暴风，哪里不舒服？” 楚枫紧咬牙关：“叫莎莎，快！” 话音刚落便看到森林深处的城池大火冲天，继而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马嘶声、兵器碰撞声、火把燃烧声、城墙倒塌声、战鼓吹破声，惊心动魄！楚枫强自睁开眼睛，满目血色，浩瀚的森林被广袤的荒漠所代替，尸横遍野！ 黄沙，鲜血，残阳！ 浑身鲜血的楚天逸拄着一把陌刀坐在遍布的尸体中，晚风吹动他的发髻。黑色明光铠散发着浓重的血色，握着骠骑军牌，扯下被鲜血迸溅浸透看不出颜色的披风，注视着楚枫，似乎在说着什么，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魂魄不灭，兹当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 鲜血从楚枫的嘴角流下来：“魂魄不灭，兹当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 钱飞和詹莎莎跑到楚枫近前，惊得目瞪口呆，钱飞一把抱起楚枫：“楚爷你怎么啦？” “楚枫！” “暴风！” “哥！” 全息浩瀚森林风景依旧，不过是情景虚设罢了。舒妃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营造的萨坎多竟然成了楚枫的伤心之地。 幽幽古道送走几多生死别离？萋萋荒草记忆几许爱恨情仇？慢慢黄沙迷失了多少古往今来？苍茫岁月又淹没了几多冷落与繁华？不知道，不去想，也无须问。 “莎莎，魂魄不灭兹当永生的下一句是神龙无悔终于浩淼！”楚枫感觉灵魂被某种未知的暴力给刺伤了，而只得到了那句“神龙无悔，终于浩淼”。这就是萨坎多给自己的启示吗？老祖宗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留下两块骠骑令牌和残缺的传说故事，让楚氏后裔实现他的誓言吗？ 詹莎莎泪眼婆娑地握着楚枫的手：“那是古书上的话，徐罔文那王八蛋知道下一句的。你刚才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舒姐姐为让你体验浩淼森林的愿望，在萨坎多用高科技全息影像技术营造出来了，你看到的是虚拟现实！” 难道这是现代人类不能抵达超视空间而创造出来的幻境吗？但楚枫知道自己所看见的和他们所见到的绝不是一个空间，机缘巧合的是这两个空间在时间节点内竟然重合了。不需要解释的太多，一切都是枉然。历史的真实不会被轻易地掩盖，世界上总会有勇敢者去发现。 “暴风，我错了，以为实现了你的幻想就会心无旁骛地为我所用。其实每个人都可能创造奇迹，但真正的奇迹不是你发现了什么，而是真实地活着。”舒妃泪如泉涌，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悲伤吞噬了自己疯狂的野心。 楚枫淡然地望着星空，那里似乎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自己。魂魄不灭，兹当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 真正的奇迹是：春秋轮回，生命永恒！ （第一部完） 第一章：失踪悬疑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夕阳的红晕染红老街两侧的白墙黑瓦，徐徐微风轻抚古玩店前面的柳枝，空气中飘散着阵阵的丁香味道。楚枫皱着眉头看一眼装饰一新的店面，从怀中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并不点燃，仔细摩挲着“回”字窗格上的油漆：装修还不如不装，古韵尽失。 “啪”的一声脆响，一支银色雕花的打火机出现在面前：“楚爷，还是您悠闲，赏春？都过季了吧？” 楚枫回头看一眼钱飞，这家伙一身西装革履，脖子上套着暗花红色领带，肥油脸白白胖胖，正摇头晃腚满脸堆笑看着自己，就跟街对面拾荒发财的暴发户似的。楚枫不禁皱眉：“瞧你这身行头，油头粉面珠光宝气的，是不是才从詹家大院回来？” 钱飞伸出大拇指：“您神算，莎莎还让我给您带二斤猪头肉和一瓶二锅头，走，进屋整两口！” 楚枫叼着烟拍了拍手掌，一撅腚就知道他拉什么粪，美其名曰是莎莎让带来的吃喝，实则是顺道买的，以詹莎莎的出手绝对不止猪头肉那么简单，一头猪还差不多。楚枫淡然地点点头：“小日子过的不错，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钱飞满脸窃笑：“当然，有戏！” 古董店内装饰一新，还飘着油漆味。钱飞把食盒和二锅头随意扔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太师椅里伸了个懒腰：“莎莎让我问问您什么时候采取行动，届时好好合计一下，这次咱可不能再吃哑巴亏了！” 钱飞一边说一边将二锅头打开先皱了一口大口，辣得直掉眼泪，然后递给楚枫：“您说呢？” 楚枫一言不发地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是切得薄厚均匀的猪头肉，还有甲芥末花生米，随意抓起两颗花生扔进嘴里，一股芥末味直冲鼻子：“明天。” “明天？您不是开玩笑吧？啥都没准备呢说走就走？” “你想怎么准备？一张车票搞定一切，现在动车方便得很，四通八达。”楚枫喝一口烧酒，从萨坎多回来快一个月了，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该是联系舒妃的时候了。本来想尽快联系，但这事儿急不来，“圣物”在她那，老祖宗的骸骨也在她那，合同约定上就没有这条，想要回来恐怕很难。 “买噶的！”楚爷最近性格变了许多，不按常理出牌了呢，莫非知道了些什么？ “说人话，鸟语我听不懂！”楚枫又喝了一口酒，即便是舒妃为了尽快展开第二阶段的行动费尽心机，不仅答应自己迎回骸骨的事情，还在萨坎多搞了一场“全息浩淼森林”的视觉盛宴，不过弄巧成拙，差点把自己给害死，在医院里呆了半个多月才养好伤。 寻遍京畿各大医院竟然看不出他究竟患了什么病。有的说是虹膜穿孔记忆力减退，钱飞就不明白了眼睛的问题怎么影响到了记忆？给龙队长打电话找找路子，看有没有什么治疗，最起码得确诊吧？没想到龙王爷比自己还着急，不过倒是件好事，免得留下遗憾。 “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哇楚爷！” “不用准备了，龙王爷就这脾气。” 钱飞腾地一下站起来故作惊讶：“啥子？龙王爷找咱干嘛？一准没有好事！” 一听到龙队长的名字，钱飞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蹦老高，不过看到楚枫严肃的表情心下却苦笑，故作深沉地点点头。 楚枫从怀里掏出两张火车票拍在桌子上，钱飞一把抢过去看个仔细：“南京？去南京干嘛？” “明天叫莎莎来陪雪儿，咱俩走一趟，全程保密，不得随口胡咧咧，你就跟莎莎说去洽谈业务，一切保密，龙队的脾气你知道。” 钱飞当然知道龙王爷的脾气：不该问的不问，问了也白问。不过打心眼里不想见他，没有原因，如果说有就是在喀什被当精神病患者给治疗那事儿。龙队做事神神叨叨的，怎么就不能见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该放下的早就放下了，不就是多站了两年岗吗！ “我不去。” 楚枫诡秘地一笑，点指着猪头肉：“龙队钦点，忘了复原的时候发的誓了？” “一日为兵，终身为兵。”钱飞嘟囔一句，收敛了笑容：“该不是行动的事情吧？龙队怎么阴魂不散似的老跟我过不去那？” “是兵就得服从命令，组织需要我们的时候不要讲条件，在国家利益面前你是军人。”楚枫起身看一下时间：“一会老夫子来讲古，这事压着点。明早六点钟准时出发，不用我教你吧？” 钱飞敬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喝一口二锅头：“我是阿斗，龙队怎么相中我了？该不是您美言的吧！” 这种事楚枫很少去计较，自打从医院回来整天就三件事：打理古董店，陪雪儿聊天，练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心成了宅男。根本没时间跟外界沟通，不要说是神神秘秘的龙队，连舒妃都没联系过，日子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就是心累，许多事情始终憋在心里面，无法发泄排解。雪域高原行动非但没有找到历史的真相，还平添了更多的谜团：冰封圣殿的魔化异变究竟是怎么回事？“圣物”究竟是什么？老祖宗为什么不把“圣物”班师回朝？骠骑军惨烈赴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超视距空间能力等等问题，剪不断理还乱。 而最让楚枫心疼的是雪燕妮，病情没有得到丝毫缓解，除非自己陪伴的时候能安静下来，否则就噩梦连连胡言乱语，累得精疲力竭苦不堪言。钱飞建议送到三院去诊断诊断，但楚枫始终认为她的神经或是精神没有毛病，估计是冰封圣殿一战给吓的。 楚枫陷入沉沉思索之中，似乎没有听到钱飞的问话一般，摆弄着雪燕妮的弩弓。精致的弩弓基座上刻着阴文篆字“墨”，这与古玩店里收藏的大多数弩弓基座大相径庭，楚枫竟然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古董？ 这种情况早就习惯了，钱飞不禁叹息一下，拍了拍楚枫的肩膀：“我听您的。” 落锁之后，楚枫独自到后院练功。自雪域回来疗伤以来很久没有锻炼了，慢慢滋生的惰性让楚枫感到有些不安，这种惰性来源于不眠不休的思考问题，即便是做热身的时候还在思考着龙队为什么突然下令去南京？注意力却在里屋休息的雪燕妮身上，胡言乱语的病症非但没有减轻，更有加重的趋势，即便是睡觉也偶尔被魇住。 钱飞提议让莎莎的二叔给驱驱邪，或者是送三院去检查检查，楚枫断然拒绝。因陋就简的热身让楚枫浑身虚汗直流，索性打一趟太极，老夫子悠闲地逛进院子，楚枫才缓缓收势，擦一把虚汗坐在磨盘上：“今天有点晚？” “熬了一副安神补脑汤给雪姑娘，放在桌子上了。”老夫子搓了搓手掌，从怀中拿出一本线装古书放在磨盘上。 “看完了？有什么发现没有？”书是雪老给自己的，前后破烂，只有中间部分。楚枫对书本毫无兴趣，看不进去也懒得看。 老夫子微微点头：“你爹当年说老祖宗是终于浩淼的？” “前面还一句话，神龙无悔。” “书上说雪族部落的先祖来自大森林，怎么解释？” 楚枫一愣，曾经在在萨坎多超视距空间的那座浩淼森林里看过老祖宗的影子，看了自己一眼心就跟针扎似的疼，用詹莎莎的解释就是那个空间里的“人”具有“超能量“，而自己的“能量场”相对微弱，所以才被压制，楚枫对此半信半疑。 “魂魄不灭，兹当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老祖宗血战萨坎多手下全部战死的时候喊出来的，我怀疑是自生自灭的意思。”楚枫拿起线装书无意识地翻了翻：“我爹说是不知所踪。” 老夫子疑惑地摇摇头：“我研究了三天，不是那个意思，应该是浩淼森林之意。雪族部落的先祖叫雪芃，也并非是一个小主薄，他会法术，协助老祖宗打造了雪域藏宝洞，所以说是终于浩淼，是被来自浩淼森林的人终结，用钱胖子的话说就是封印。” “封印”是佛家用语吧？只听说过闭关或是辟谷，没听说过什么封印，估计是更高级的闭关？楚枫淡然一笑：“一千多年的事情谁能猜出来？骠骑军兵分两路御敌，老祖宗死战萨坎多，都以为骠骑宝藏在那里，有多少人命丧黄沙？传说都是以讹传讹，历史的真实早就不复存在了。” 如果自己不参与寻找骠骑宝藏，楚枫自认为舒妃的探险行动势必以失败而告终。问题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偏偏找到了真正的骠骑宝藏，在思想上还没来得及接受呢，便已成现实。 “你说得对，今天翻看野史的时候我又有两个新发现，想不想听？”老夫子神秘地看一眼楚枫：“两则小故事，一个是武王伐纣，二个是大唐远征军远征小勃律。公元前1122年武王伐纣，周武王和各路诸侯孟津会盟举兵伐商，攻克朝歌，商朝灭亡，而镇守在东夷的二十五万殷商大军神秘失踪。” 楚枫凝重地看一眼老夫子：“真实情况呢？” “该地竹子全被伐光，可能渡海而去了，商纣昏庸暴戾，谁还会为他卖命呢？”老夫子讪笑：“我的意思是但凡所追踪历史背后的真实，都会发现有其无奈的一面。诚如你追寻骠骑军失踪的那段历史一样，他们的失踪实际上是一群人的人生悲剧而已，而被传说给神话了。” 如果老夫子看到冰封圣殿大战场面的话，一定不会这么说。楚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您说的有道理，但不是真实的历史。” “天宝初年，小勃律国与大唐交恶，经常在丝绸之路上打劫商旅，破坏商贸，以至于惹怒天朝，玄宗皇帝派遣王天运率领四万远征军进攻小勃律，兵临城下，勃律王惊恐投降，献宝玉而年年纳贡，但唐军还是屠城而去。勃律中有术士曰‘将军不义，不详，天将大风雪矣。’结果唐军行至百里之外的高原湖便遭遇大暴雪，您猜发生什么事了？”老夫子神神秘秘地看着楚枫，专意卖关子一样，不说话。 楚枫故作思索：“全军覆灭？” “比全军覆灭还要神奇，四万唐军全部被冰封，仅有两个人生还。生还的人回去禀报玄宗，皇帝老儿吓得够呛，慌忙派中使验之，冰犹峥嵘如山，隔冰见兵士尸，立者、坐者，莹彻可数，中使将返之际，冰忽稍释，众尸皆不见！” 又是一桩悬案！ 楚枫忽然想起了在雪峰冰洞前面的那十位“冰俑”的形象来，老夫子所说的故事里面的情况如出一辙。不过“冰俑”是为守卫冰封圣殿而甘愿被冰封的，而四万唐军被冰封的可能性有多少？这故事明显不靠谱。 “猜猜这故事的真实性有多大？” “估计是吃败仗了？” “谎报军情乃杀头灭族之罪，谁敢谎报？关键在于‘将军不义’这四个字，而真实的历史是什么呢？”老夫子起身干咳一声：“如果不是以讹传讹，四万被冰封的唐军哪里去了？” 四万不是小数目，不禁被冰封了，冰化之后“众尸皆不见”啊！楚枫心思沉沉拿起把线装书，转身进屋：“夫子，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估计两天后才回来呢。” 里屋又传来雪燕妮的胡言乱语之声。楚枫轻轻地打开门，雪儿正痛苦地在床上挣扎着，表情痛苦，显然又梦魇了。 第二章：诡秘梦魇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梦魇是一种病。医学上解释是神经压迫而麻痹，造成浅层意识活动使神经高度紧张，亦称“惊梦”。老百姓称之为“鬼压身”，所以詹莎莎才提议给雪燕妮“驱邪”。楚枫之所以拒绝的原因，是雪燕妮所发生的梦魇与众不同：她梦魇的时候说的话很有逻辑性。 而且楚枫认为她所说的话很特别，并非是胡言乱语，而是奇怪的记忆碎片。连续观察了几次，试图从雪燕妮梦魇的碎片中寻找原因，却愈发感到震惊：梦魇碎片中时常出现几组莫名其妙的词语！ 出现频率最多的是“望古森林”、“巫族”、“帝玺”和“雪芃”。 难道让雪儿的神经高度紧张的是隐藏在最深处的记忆吗？又或者他曾经亲身经历过某种特殊的事情？楚枫曾在雪儿清醒的时候旁敲侧击过，结果让他很诧异。她说梦到过一片浩淼的森林，那里生活着恶魔和巫族，至于帝玺是什么她不记得，而“雪芃”是雪族部落的先祖。 楚枫握住雪燕妮的手，给她擦汗。深夜的时候很少与雪燕妮如此近的接触，除非是在梦魇的时候，原因很简单：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成何体统？ “帝玺……帝玺……” 雪燕妮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但楚枫还是能辨识出说的是什么。作为一名超级特种兵，他的觉识能力超凡脱俗，不过似乎用错了地方。 “雪儿，帝玺是什么？” “巫族……巫族……” “帝玺是什么？” “守护……守护……” 楚枫叹息一下，轻轻地拍一下雪燕妮的额头，今天她说出了个“新”名词——守护。雪燕妮睁开眼睛惊惧地注视着楚枫，大口地喘着粗气，抓紧了楚枫的手：“哥？” “又梦魇了。”楚枫抽出手，端着老夫子送来的安神补脑汤：“喝一点，夫子特意给你熬的。” 雪燕妮乖巧地点点头，感激地看一眼楚枫欲言又止。楚枫憨笑一下，跟邻家大哥一样让她安心而感动。从某种程度而言，这里已经成为自己的家，而眼前这个男人是最可依靠的亲人，从未怀疑过。相依为命的感觉好幸福，也好痛。命运强加与人痛苦的时候，也会眷顾那些善良的人，所以，有时候人会信命。 “雪儿，做什么梦了？”楚枫尽量保持一种低调的关爱的态度，既不让姑娘的心里有任何压力，也不能过于亲近。很难把我这个“度”，因为雪燕妮很敏感，敏感到一个眼神都会思考半天，跟女人相处很累啊！ 雪燕妮深呼吸一下，温柔地看一眼楚枫：“又梦到望古森林了，圣殿已成废墟和魔鬼的影子。” “帝玺是什么？” 雪燕妮的眼睛湿润起来，无助地摇摇头，紧紧地握着楚枫的手：“好像是废墟的守护……我真的不知道。” 圣殿废墟的守护？楚枫无奈地浅笑一下：“是不是跟圣山有关呢？你是雪山圣女哦。那里确实成了废墟，不过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多想了。” “嗯。” “你的弩弓上刻着墨字，是什么意思？”弩箭上刻得是篆字“雪”字，而机座上则是毫不相干的字，难道是制作者的名字吗？楚枫对此表示怀疑。 雪燕妮惊讶地摸了一下腰间，发现弓弩不在身边，脸色不禁煞白：“我的弩呢？” “怕伤着你，放在古董架子上了。”楚枫把弩弓拿回来放在雪燕妮的枕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不过不着急，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莎莎来接你，我有一桩生意要谈，出门几天。” 楚枫转身关好门，身影淹没在漆黑之中。 雪燕妮抚摸着精致的小弩，弩机刻印的篆体“墨”字，古朴而沧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阿爸说与先祖雪芃有关。 自从雪燕妮“霸占”了唯一的一间卧室，楚枫只能在储存间委曲求全，一张木板床加上一套军被。已经习惯了这种简单，从来没有想过躺在席梦思大床上是什么感觉。当楚枫躺在木板床上的时候，又想起了雪燕妮梦魇时候的胡言乱语，不过从某种角度而言似乎存在内在的逻辑性。 她又梦到了望古森林，而且新添了“圣殿废墟”和“守护”两组词，是不是冰封圣殿的废墟呢？楚枫无法判断。如果任由她梦魇下去也许会有更多的发现。但真的不忍心，梦魇是很痛苦的事情，那种无助的压抑感和恐惧感有时候会击溃人的精神。 也许她的内心深处有着决然不同的记忆在时刻影响着梦魇的内容，当她的神经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便会激发出深度的记忆而形成梦魇，而并非是梦魇促使他激发了记忆？楚枫对梦魇的机理并不了解，但从逻辑的严密性而言应该是这样的，而不能本末倒置。 雪儿居住在雪域高原，那里的环境是广袤的雪山和高原盆地，从来没有过浩淼的森林，更不存在什么叫“望古”的森林。如果说是见过森林，是一个月前在萨坎多舒妃制造的“全息浩淼森林”，可那是虚拟现实。 但是，如果将这段时间雪儿梦魇所说的“胡话”联系在一起看，其内在的逻辑更清晰些：望古森林中有巫族，圣殿废墟有帝玺守护，而她的先祖雪芃就是来自那里。楚枫猛然坐起来，这种内在的逻辑推理让他大吃一惊：似乎与老夫子的推测有某种巧合！ 老夫子从线装古书里面推测雪芃来自“大森林”，而自己三番五次地“看”到一座浩淼的森林，老祖宗楚天逸曾经去过那里。如果真的是雪芃帮助老祖宗“封印”了“圣物”，“终于浩淼”便有了证据：雪儿在梦话一语成谶。 楚枫兴奋地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前定定地站住，侧耳倾听，屋里传来雪儿均匀的呼吸声。不禁有些怅然，转身缓步到门口，一袭银色的月光透过“回”字窗格倾泻在地上，泛着诡秘的青光。 一夜乱梦，身心俱疲。 就在楚枫在院子里打太极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汽车喇叭声，一听就知道是钱飞那辆古董奔驰车发出来的。有钱之后不换车说明这家伙有念旧情怀，就跟结婚后不换老婆一个道理。 “楚爷，吃了？”钱飞探出肥头大耳，差点没卡在车窗上，昨天的西装革履换成了老旧的迷彩服，还是当年站岗时候穿的那套。 车门打开，詹莎莎优雅地下来：“枫哥，最近怎么样？听说您较郁闷呀，我想给你泄泻火呢！” 没大没小！刁蛮泼辣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如果是外人听了这话估计早就鼻血四溅了。楚枫淡然一笑：“莎莎，我和阿飞出去一趟，雪儿就托你照顾了，估计三天后回来。” 钱飞冲着楚枫挤眉弄眼：“这事儿就不劳烦楚爷重复了，兄弟我一句话搞定！” “我把雪姑娘接到家里小住几日吧，跟你在一起天天梦魇！”莎莎浅笑着走进屋子：“放心好了，二叔会驱邪，一切不用牵挂。” 把雪儿交给詹莎莎当然放心，詹家是千金富贵之家锦衣玉食福地，否则钱飞能跟气吹的似的胖成了“二师兄”吗？楚枫坦然地笑了笑：“那就多谢了！” 清晨六点钟，楚枫和钱飞已经桌上开往南京方向的动车了，没有那种“咣当当”的动静让楚枫有些不适应。当年当兵的时候做的是绿皮闷罐火车，咣当了三天三夜才到部队，下车脑袋大三圈，而后但凡回家探亲或是执行任务之类的做的都是“咣当”车，回忆满满啊。楚枫一言不发地看一眼钱飞：“怎么穿这身行头？” “一朝为兵终身为兵，我钱胖子初心不改，也让龙王爷瞧瞧咱永不变色的心！”钱飞干笑两声：“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一个是准备讨个说法，干嘛在喀什的时候把我关进了三院？第二个准备是两肋插刀！” 楚枫苦笑一下，这事算在龙队身上，估计又得雷霆大怒了。 “龙队找我们只一个目的。”楚枫摆弄着手机，脑子里想的却是雪儿逻辑性很强的“胡言乱语”。如果把她所有记忆的碎片都串联在一起，会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雪芃来自望古森林的巫族，“帝玺”是巫族的守护，而圣殿成了废墟。 这个结论是可以质疑的，比如“帝玺”是什么？望古森林在哪？巫族是什么民族？圣殿废墟是怎么回事？还有雪儿所说的“魔鬼”指的是什么？就如玩堆积木似的，如果将雪儿的记忆比作垮掉的记忆积木，每次梦魇所能回忆起来的内容都是被打乱了的，久而久之就会形成“线索链”。 但这需要时间，而且不忍心她长期生活在梦魇之中，这对雪儿和自己都是一种折磨。楚枫默然地打开手机录音，然后递给钱飞：“你听听，看有什么发现没有。” 钱飞微微点头，仔细听了半天，表情一惊一乍地，却不做声。 这是近一周来雪儿在梦魇时候的“胡言乱语”，全被楚枫给录下来，想要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楚爷，您怎么看？”钱飞把手机放在餐台上，眉头紧锁：“要我看不像是梦魇，而是跟谁谈话呢。” “跟谁谈话？” “鬼！” 操蛋玩意，还不如不跟他说这事儿呢。楚枫收起手机：“你是军人，无神论者。” “我说的是心里话，没加工过。楚爷，您想想啊，冰封圣殿那档子事还有两位美女呢，莎莎和舒妃怎么没出现这种情况？”钱飞抓起一片猪头肉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口二锅头，有滋有味地咀嚼着：“原因就在于她是圣女，还有，您不也是说看到什么浩淼森林吗？” “那能说明什么问题？” “血脉啊！”钱飞把酒瓶子砸在餐台上，抹了一把油渍麻花的嘴巴：“血脉是啥？是基因，是记忆，是意识，是直觉，知道啥叫一脉相承不？就这意思。” 说了一堆，楚枫基本上懵懂。不过钱飞说得不无道理。就跟军犬似的，一定要纯种的，或者是改良的二代三代，这个比喻不太准确，但足以说明问题。 楚枫靠在软椅上闭目养神，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雪儿的记忆碎片当然与众不同，因为他的先祖是来自“巫族”的雪芃，其记忆就会有相关的碎片。这些“碎片”以梦魇的形式传达出来，起到暗示的作用。 “还有一点您老可能没想到，莎莎私下跟我说的，当日在鹰嘴岩雪姑娘被那东西给砸晕的时候，二叔看到了不好的东西，所以才说那玩意是邪物。”钱飞一本正经地低声道：“莎莎要驱邪也是源于此，可您是无神论的信徒啊，一百个不乐意呢。” 楚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忽然想起当日的情景。自己的眼睛流血滴在“圣物”上面，“圣物”犹如受惊一般砸向了雪儿，而且看到了上面似乎有一层黑气。詹武竟然也看到了？说明自己所见并非是虚的，“圣物”也好“邪物”也罢，足以说明问题。 近日必须与舒妃的老板谈判，以免夜长梦多，但一切都得从长计议。 下一步行动一定要精心策划，免得又搞得一团糟，除了那具骸骨之外，“圣物”也必须弄到手，否则第一阶段的行动就彻底失败了。而这次行动要比上一次困难得多，没有任何历史信息可以借鉴，无论是楚氏家传还是雪族部落的传说，都没有相关记载。调查了许多专家和史籍都一无所获，线索似乎在不经意间中断了。 第三章：超级任务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宽阔的街道两侧梧桐连荫，虬枝百态美不胜收，久负盛名的六朝古都南京尽显古韵沧桑，历史遗迹随处可见。倘若有时间游玩的话，可以领略半部民国史。而楚枫没心情欣赏这些，一路而来在车上思考得太多，导致头疼欲裂，下火车就被一辆军用吉普接走，马不停蹄直奔城外。 正当吉普车要穿过中华门之际，钱飞忽然发现几个小年轻的正在搔首弄姿照相，扭扭捏捏像偷鸡贼似的，让钱飞感觉有点“扎眼”的是，几个家伙竟然穿着小日本的军装，还有道具枪，看一眼恶心好几天那种。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堂堂的中华门撒野？钱飞的火气“腾”的冲到了脑瓜盖，拍了拍前面开车的武警：“兄弟，停一下，我要看看中华门！” “首长说不能停车！” “我是首长，让你停就停！”钱飞的嗓门提高了八度，怒气冲冲地指了指中华门，小武警好像明白了什么，吉普车缓缓停下。钱飞探出肥头大耳的脑袋仔细看了看，脸憋得通红，踢开吉普车门便跳下去：“楚爷，今儿您别管我，我非揍扁那帮孙子！” 楚枫此时才发现问题所在，紧皱眉头扫一眼那几个小年轻的，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了。打开车门靠在旁边，拳头攥得咯咯响，本来心情不错，被几只苍蝇给恶心到了。 钱飞穿的是几年前的旧迷彩，看似破烂但都是制式军品，贴上领章肩牌就是正规军人。此时却梗着脖子不错眼珠地盯着几个黄毛崽子，气得一时间想不出来该怎么对付他们。 “你瞅啥？”一个嘴里叼着烟卷戴着跟从茅厕里捞出来似的破军帽的崽子发现有些不对劲，斜着眼睛瞪着钱飞。 钱飞是笑面虎，即便是打人都是先笑。在特种部队养成的“狠劲”多半都消磨在酒里和女人身上了，如果瘦点的话就成了“小鲜肉”，要不是穿着军装根本看不出来曾经当过兵的。第一感觉就跟外出打工的一样，没有半点威慑力。 “瞅你咋地？”钱飞根本没把几个崽子放在眼里，之所以停顿半天挤出一句话，是因为正在运气呢，旁边四个小年轻扛着道具枪凑了过来，上下打量钱飞，嗤之以鼻，根本没拿他当盘菜。钱飞活动一下脖子，发出一阵“咯咯”的关节错位的声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穿得跟日本鬼子似的是不是想天打雷劈？” 几个年轻的一愣：“你管得着……” 话音未落，脸上已经挨了两拳，立马变成了“熊猫眼”，扛枪的那家伙直接被钱飞给打趴下，口鼻鲜血直流。其余的几个年轻的举着道具枪拎着板砖蜂拥而上，钱飞连续两个横踹接着又三个勾拳，打得几个崽子哇哇怪叫满地找牙。 “报警，快报警，这家伙有两下子！”一个满脸鲜血崽子掏出电话拨打110。 钱飞指着几个家伙愤怒难平：“丫的不报警都是我孙子——老子才不要败类当孙子呢！当年日本鬼子攻陷南京城就他娘的从这进的城，狗日的猪脑啊？想当皇民奴才了是吧？” “这是行为艺术！” “老子这也是行为艺术！”钱飞上去两脚把道具枪给踩烂，还不解气，抓起枪托砸个悉碎，这帮王八蛋不教育不知道自己是中国人？ 楚枫气乐了，某些国人的智商有些堪忧啊，天生当汉奸的料，不当都屈才了。把在中华门穿日式军装耀武扬威当成“行为艺术”？你娱乐爷爷辈受伤的心呢吧！阿飞做得对，该修理修理这些人渣。 中华门本来就是出城的交通要道，钱飞大打出手造成交通拥堵，鸣笛声不断，看热闹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一眼便看出来谁是谁非。几个脾气大的主儿指手画脚破口大骂，伸出大拇指冲着钱飞：好样的！ 正在此时，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呼啸而来，一溜三辆警车，跳下来十多个警察，一看情况闹的有点大，一边疏通车辆人群一边了解实情。 “怎么回事？”一个胖子警察看一眼气势汹汹的钱飞问道。 钱飞指了指地上狼狈不堪的几个小年轻的，脸憋得通红：“抓了五个汉奸，你们处置吧！” “您得跟我们走一趟，做笔录。”警察很客气但很严肃。 开车的小武警立即拿出证件在警察眼前一晃：“我们赶时间，有事请拨卫戍区。” 吉普车在一片鸣笛叫好声中扬长而去。 “老子心情不美丽了！”钱飞的气头还没过劲，如果是当年当兵那会的火爆脾气，估计那几个王八蛋得残废。 楚枫阴沉地点点头：“我也不美丽，不以为耻反而为荣，满脑子崇洋媚外！” “不知国耻者枉为国人！” 这是龙队说的话，阿飞还记得。热血誓言永生难忘，这是每个军人的警句，其实也适用于每一个中国人，但他的处置方法有点过激，若不是卫戍区的人挡驾，估计去警察局喝茶聊天做笔录是少不了的。不过从马路上汽车鸣笛可以看出来，人心所向，打得好！ 一路无语，郁闷异常。半个小时之后，车到紫金山，楚枫的心情才算敞亮些。 “二位，首长在天文台恭候呢，我会解释耽误时间的原因。”小武警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笑道。 “不必解释了。”楚枫淡然一笑，以龙队的脾气能杀到警察局看看那几个混蛋到底长的什么样。 拾级而上，远远地就看到了天文台上面那个熟悉的背影，钱飞不禁踟蹰一下，看一眼楚枫：“龙队老了。” 龙队任红色尖兵大队长的时候还血气方刚，一晃八年匆匆而过，岁月不饶人啊！楚枫深呼吸一下，加快脚步登上台阶，钱飞紧随其后，在距离龙队十米开外的地方站定。 “立正！敬礼！” 跟当年没有什么两样，声音高亢而雄浑，有一种声嘶力竭的感觉。楚枫和钱飞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身板拔得溜直，不同的是钱飞只看见了自己的凸起的肚子，不禁有些尴尬。 龙斌转过身，安静地回了个军礼，看一眼手表：“十点三十五分下火车，开车到这需要三十分钟，现在是十一点十五分，迟到了十分钟！” 十分钟意味着什么？可以决定任务的成败。作为红色尖兵中的尖兵，楚枫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今天迟到的原因有点特殊。 “报告首长，行至中华门出现一点意外，所以才迟到了。”小武警敬礼解释道。 “什么意外？” “龙队，您可很少有观风景的雅兴啊，今天怎么？”楚枫立即打断了小武警汇报，向前几步走到龙队的身边笑道。 “当然不是找你们看风景的！”锐利的目光越过楚枫盯在钱飞的身上，龙斌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好好的一身军装叫你穿这熊样？磕碜死。” 钱飞尴尬地又敬了个礼，满脸涨得通红，极尽腼腆地笑道：“您说我是天生站岗的料，锻炼不着就变成这形象了。” “戍边卫国的兵哪个没站过岗？老子在高原站了二十年！”龙队收回目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不过你小子还没忘了自己还是个兵，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龙队很少夸人，唯一一次夸楚枫还是在高原拉练追野驴那次。小分队是第一个抵达预定地点的，地形侦查和资料收集是最完备的，为集训立下了样板。当他知道一分队在楚枫的带领下追随着藏羚羊回来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孺子可教！ 紫金山天文台立于群山之中，绵延起伏的群山青翠欲滴，薄薄的雾气缥缈缭绕，其中散落着几只白色的圆球，这里是中国天文观测基地，圆球便是大型观测平台。而古朴沧桑的天文台上也还有着不少古老的观测仪器，譬如浑天仪、侯天仪、日晷之类的，设计巧妙铸造精美，堪称古代天文经典的存在。 “伤养得怎么样了？阿飞说你的记忆力受到了伤害，还经常出现幻觉？”龙队扶着栏杆眺望远山，声音里夹杂着一种复杂的心绪。楚枫是他的爱徒，一个不可多得的超级特种兵。 钱飞窘迫地满脸通红，话没说两句话龙队就把自己给“出卖”了，是不是老糊涂了？！ “全好了，感谢龙队关心。”楚枫回头疑惑地看一眼钱飞。 龙队诧异地看着楚枫的眼睛，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上次你语惊四座，几个老家伙回去研究好几天都觉得不可思议，一致认为你患了臆想症，我据理力争半天，他们说那就证明给他们看，还成立了什么超视距空间研究组，被我压下来了。” 楚枫下意识地看一眼钱飞，丫的正在满脸陶醉地观赏风景。这个问题不太好回避，毕竟龙队亲自过问，倘若真的要测试一下，未必能如他所愿，因为最近事物繁忙，竟然忘记自己的超视距能力是不是好用了。 “的确存在超视距空间，不止一次看过，但不能进入其中，却能对那个空间有所影响，与现实空间的时间差是七分钟。”楚枫正色地看一眼龙队，叹息一下：“也许是视觉损伤所致，但却无法证明。” “阿飞，你怎么看？”龙队转向钱飞。 钱飞立即满脸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龙队，我这儿不太好用。上次行动所见所闻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不过您放心，咱是无神论者，绝对不会睁眼睛说瞎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您看不到的，在雪域高原竟然存在冰封圣殿……哦不，是冰洞，唐代骠骑军的大型墓穴，还藏着一出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 “所答非所问！”龙队对钱飞的回答嗤之以鼻。 “不仅存在超视距空间，而且存在超乎想象的黑科技，比如超级战士！”钱飞不知道该怎么跟倔强的龙王爷打交道，说真话的话就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说假话不是自己的性格，不说更不可能。 龙队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奏，钱飞立马闭嘴，等待着久违了的雷霆暴怒。倒霉催的不？明明知道他不相信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自己满嘴跑火车信口开河，触怒了龙队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自己已经复原三年了也不行！ “无论你所看到的超视距空间是什么，对国家空间发展战略至关重要，我的报告已经打上去了，近期会得到批复。课题任务交给你，一定要不辱使命！” “是！”楚枫立即敬礼，满心的迷茫有些不知所措：“龙队，什么任务？” “先治好你的病，然后寻找超视距空间。”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个空间无论存在与否，自己只能探知其存在，却无法证明。如果还是用“预测”的法子进行证明的话，对战略没有任何帮助。龙队所说的“国家空间发展战略”是什么战略？探月工程还是空间站计划？那可是航天战略，跟自己的发现不搭边啊。 龙宾缓步走下天文台，钱飞慌忙上去搀扶，回头将楚枫还愣在那里，嗓子有些发紧，心里却紧张起来：莫不是成了空间试验品了吧？一辈子也甭想完成这个任务了！ “知道为什么要你们来南京谈这个问题吗？”龙队拍了拍钱飞的胳膊，刀削斧凿一般的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表情，回头看一眼楚枫问道。楚枫淡然地摇摇头，本以为龙队已经办好了超级通行证呢，结果接到这个任务，着实有些意外。 “南京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您想试探我们的忠诚度？”钱飞满脸堆笑道：“这个您放心，一日为兵终身为兵，这是咱红色尖兵的本色！一个忠是忠诚，两个忠就成患了，我还是那个钱胖子！” 第四章：记忆芯片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钱飞的脑袋瓜比楚枫灵活得多，能举一反三，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龙队要他们来南京的原因，看病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部署任务。龙宾喜欢忠诚的兵，这点早在钱飞的心里装着呢，不过他忘记了一点：作为超级特种兵除了忠诚必不可少之外，还有“能力”二字。 “您有特殊交代？”楚枫肃然地看着龙队稍有些驼背的背影，龙队一向严谨，讲究效率，绝对不会做无用功。 三个人走到浑天仪附近停下，古朴沧桑的浑天仪透出一种神秘气息，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窥见了遥远星空里面的未知。诚如楚枫所说的那个神秘空间，全世界的科学家都在寻找，从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寻找存在的根据，从霍金教授的多元宇宙理论中发现某种灵感，但无不是徒劳无功。 “两个原因，历史的和现实的。”龙宾凭栏遥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作为第一任红色尖兵的教官，从来没有执行过这种性质的行动。而在他的印象里，这也是第一次由已经退役的尖兵队员执行超级机密的任务。前途未卜啊，也许会震动整个军界，也许会贻笑大方，但不管结果如何，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 楚枫和钱飞相视一眼，对龙队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龙队以杀伐果断著称，今天是怎么了？ “1937年12月，参加南京保卫战的国民党一个团消失在南京城外青龙山区，该团团长伍新华是刘湘的部下，在杭州道参加支援作战，遭遇日军打击后为保有生力量转战青龙山区，从此杳无音讯，1939年重庆国民党总部将此次失踪事件记入档案。”龙宾回头肃然地看着楚枫：“解放后老百姓曾经在青龙山区的溶洞内发现了钢盔和步枪，没有发现大规模遗骸，那支军队凭空消失了一样，哪去了？” “竟有这种事情？该不是化整为零了吧？”钱飞诧异地看着龙宾，旋即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化整为零也应该有散兵游勇证明，人打没了撤番号之类的都是有案可查的，不太可能，不可思议！” 近段时间以来楚枫对军队消失的传说故事很敏感，估计皆是因为骠骑宝藏而引出来的。包括老夫子昨天所说的大唐远征军消失的诡异事件，现在龙队又奉献出一个“故事”，不过这个有理有据，不像是杜撰。 “每一个故事都有历史的真实一面，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坦然面对的，而历史的细节往往被时间所淹没。青龙山区属于喀斯特地貌，溶洞遍布神秘莫测，也许是误入其中而被吞噬，又或许是其他原因。”楚枫不确信那支国民党军队是否在与日军死战过程中全军覆灭，也不确信是否陷入了地下溶洞陷阱，但最不可能的是人间蒸发。 即便是天宝十年消失的那两千骠骑军，最后被自己证实并非是神秘失踪悬案。老祖宗楚天逸死战萨坎多全军覆灭，而另一支骠骑军身陷雪域高原为国而殉难。传说都是在不了解历史的真实的情况下以讹传讹，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其中。 所以，楚枫所说的“其他原因”，指的就是传讹的过程。 “你是绝对的无神论者。”龙宾叹息一下：“不过自从你发现了超视距空间，我始终在思索这件事，不是想翻国民党军队失踪的烂账，而是证明其存在一种最极端的可能。” “我明白。”这就是自己所面对的任务，也是始终困扰自己的难题之一，至于魔化异变之类的，尽管是事实，也不能道破天机。楚枫担心龙队让自己立即魔化一次！ 龙宾满意地点点头：“第二件事，超级通行证，走吧。” 军用吉普车早在平台上恭候，上了车楚枫的心才感到有点打鼓：自己所说的“超级通行证”并非是真正的“通行证”，而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命令，相当于合法探险的许可。再者，想让龙队当靠山，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有了上层密令之后，就不需要什么超级通行证了，从某种角度而言，龙队就是“超级通行证”。 吉普车在一个安静的院子停下，进来的时候钱飞注意到门牌上并没有显著标志，但两边均有荷枪实弹的武警站岗，神秘得让人窒息。一般这种地方都是高度机密单位，或者是首长的居所或者是一些机密机构。钱飞此刻的嘴巴倒是很严密，不多说一句话。 一位军人快步迎上来，立正敬礼：“首长好！” “都准备好了？” “按照专家组的要求已经准备就绪。” 龙宾拍了拍楚枫的肩膀：“暴风，你的超级通行证代号是002，是植入式超级晶片。” 楚枫咬了咬牙，不明白，也不能问，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跟随而去。 汗从钱飞的肥油脸上流下来，始终没有下车，因为龙队没命令他下车，正襟危坐在后面的座位上，望着楚枫的背影，心里浮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战友情怀，当年跟楚枫执行任务的时候才有过：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你的任务是时刻保护暴风，不得出现任何纰漏。”龙宾靠在座位上，发现钱飞紧张得大汗淋漓，不禁皱眉：“明白吗？” “龙队，红色尖兵里比我厉害的比比皆是，为什么是我？”钱飞擦一下热汗，满脸堆笑：“我的优势是站岗，怕耽误了您的大事呀！” “一日为兵，终身为兵，这是命令！” “是！” “你说的对，红色尖兵里比你厉害的人很多，但都不合适。你和暴风的关系我了如指掌，光屁股长大的玩友，你最合适。再有，你最大的优势是思维灵活，而不是什么站岗！”龙宾冷肃地看着钱飞：“这次任务很极端，没有成功失败之分，却是生死的考验。” 还是那个龙队，一点也没有变！钱飞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仿佛又找回了自己的热血青春，又仿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集体。纵然年华老去，心却依旧铿锵！ 詹府的深宅大院里，雪燕妮坐在精致的软椅上仰头望着在天空翱翔的海东青，清瘦而苍白的脸色露出一抹笑意，而深邃的眼中却充满忧郁之色。 “雪儿，喝一杯冰红酒，对你有好处的。”身穿一袭黑色时装小西服的詹莎莎温柔地看一眼雪燕妮：“既来之则安之，女人呀就得想得开放得下，不要自加压力，搞得自己神经紧绷，病了谁会疼呢？” 雪燕妮淡然一笑：“我不会喝酒呢。” “不会才学嘛！” 莎莎把杯子递给雪燕妮，就在转身的瞬间，忽然“咔”的一声脆响，高脚杯竟然碎了，红酒洒了雪燕妮半身。 “啊！”雪燕妮手无足措地看着手里残破的酒杯，鲜血和红酒融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詹莎莎慌忙劝慰，把玻璃杯扔在一边，用干净的纱布擦着伤口。雪燕妮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在伤口撒上金枪药，额角的沁出了细汗。 静谧的房间内充满消毒水的味道，操作台上的电脑屏幕闪烁着荧光，楚枫躺在一台不知名的机器台上，身体被束缚带固定在上面，台子忽然自动移动，进入密闭的机器空间，耳边传来似乎很近有极为遥远的声音。 “人的记忆是对外界信息的归纳、整理和储存，负责记忆功能的是数以亿记的神经元细胞。神经元细胞的寿命很长，在没有疾病的情况下不会分裂和丧失，但是会死亡。我的问题是在你大脑受伤之前能记忆最久的事情是多长时间？” 我的大脑真的受伤了吗？这是一个关键问题。楚枫还记着小时候和阿飞一起的事情，应该有几十年了吧？不过具体细节已经忘记了。 “超过二十年。” “神经元细胞死亡后，就意味着记忆的流失，如果想要重新存储那些记忆，必须转移相关信息。重新生成的记忆神经元细胞会接替这个工作，一般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神经元细胞不能重生，但现代科学可以可以从干细胞中产生出来。在神经细胞定向之后，记忆神经元细胞就会承担繁重的记忆功能，我的问题是你的记忆是有选择的记忆还是其他？” “选择性多元记忆方式。”如果不是选择记忆的话，一些信息为什么会流失呢？作为一名特种兵都有自己独特的记忆方式，而不是死记硬背那种。 “很好，今天的手术很简单，在你的大脑中植入一种先进的晶片，它将替代某些功能丧失的神经元细胞，譬如运动神经元、记忆神经元，从而修复您的记忆功能。超级记忆晶片将会极大扩展你所需要的知识和替代曾经失去效用的记忆神经元，而你的病将会得到缓解” 楚枫迟疑一下：“我的记忆没有问题。” “是的，您的记忆力曾经很强，但距离超级记忆还有很长的距离。植入记忆晶片之后不会影响你的健康和生活，它会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信息。” “好吧。”楚枫深呼吸一下，感觉十分郁闷。有什么作用？打造超级战士呀？喜欢那种“外骨骼”一类的装备，就如魔化变异的鳞甲怪兽，那是真正的超级战士。一想到浑身鳞甲的怪兽，楚枫的心不禁一阵激动，那种奇妙的变异让人感觉自己成了战神，不可战胜。 “您的生理指标出现了波动，是什么原因？” “我很激动。” 缥缈的声音逐渐息止，感觉头有点晕，在几秒钟的时间便陷入沉睡之中。 不远的操作台电脑前，所有生命指标都在监控之中，电脑屏幕上出现三维立体大脑图片，一个带着深度眼镜的秃顶的军人盯着屏幕：“一个完美的载体需要几百项指标，合格率99％才能植入记忆晶片，002号竟然全部合格？” “他是超级特种兵，邱教授。” “植入成功不成问题，问题是晶片与人体的磨合，需要很长时间，而且会产生异物排斥反应，但愿不要那么强烈。”邱教授移开视线，检查关于楚枫的各项健康检查指标，除了左眼虹膜有穿孔式损伤之外，各项指标近乎完美。 虹膜损伤却不影响他的视力？经过反复检查，002号的左眼视力甚至要比右眼还好一些，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这些在实验室里钻研的学究们哪里知道楚枫经历了什么？如果实话实说的话，估计得让他们从此怀疑人生！ 钱飞跟龙队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先前那种紧张气氛早已荡然无存。从高原拉练聊到连队伙食，从追赶野驴到帮塔吉克姑娘放羊，再到野外生存的奇闻怪事，以钱飞的巧舌如簧和“博才多学”，故事讲得天花乱坠，龙队似乎很开心。 “记住我交给你的任务，保证暴风绝对安全，必要的时候可以呼叫红色尖兵，明白吗？”龙队收敛了笑容再次重申道。 钱飞意犹未尽地点点头，嘿嘿一笑：“放心吧您，上次探险比刀山火海困难一万倍，他不是活的好好的？就是太容易臆想，这是病，得治。要不您闲着没事也跟我们走一趟？” “我倒是想跟你们去溜达溜达，人老屁股松干啥啥不中，只能当当后盾，做做后勤。”龙宾寂寥地望向窗外，才发现楚枫在两名军医的陪同下出来了，慌忙跳下车。 楚枫的头皮还在发麻，方才十几个教授专家又“查了一遍户口”，确认自己彻底清醒之后才放心。还问自己什么感觉？基本没感觉，睡一觉罢了。 “龙队。”楚枫敬了个军礼，然后指着自己的脑袋：“我这儿真没病，要是有病的话也是视觉出现了问题，脑袋里植入晶片能治疗好吗？ 龙宾认真地看着楚枫，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证件：“这个收好，全国仅此一份！” 这就是您给我的超级通行证？我想要……” “想要什么？上车！”龙队率先钻进车里。 楚枫钻进车里回头干笑一下：“我想陪您喝一杯去。” 第五章：诡秘入侵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氤氲的橘黄色灯光让房间变得温暖许多，吧台上放着一款精巧别致的手机，而舒妃则斜靠在沙发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上是一片浩淼森林。这是一个月前在萨坎多进行VR虚拟现实拍摄的，已经看了三遍。杰克质疑一个有深度精神疾病的特种兵不足以完成第二阶段的任务，虽然他成功寻找到了骠骑宝藏。 拍摄的视频显示暴风进入虚拟森林之后，做出许多让人不可思议的动作，抚摸虚拟的树枝，躲避并不存在的障碍，保护身边的雪燕妮。其实这些动作普通人也会做，毕竟在VR环境下，人的适应和反应都会受到干扰。但楚枫的动作却有些不同，甚至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仿佛是真的进入了现实中的森林？他是超级特种兵，适应能力很强，而这种近乎夸张的表现并不符合暴风率真的性格。除非发生令一种情况：他又看到了那座并不存在的“浩淼森林”，而并非是VR虚拟的这个，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会受到了伤害。 他具有“超视距”能力，这是舒妃所能想到的唯一原因。但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也是极困难的，暴风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一切从长计议吧。 作为杰克的助手，舒妃负责起草第二阶段行动的计划方案，但始终没有头绪。第一阶段探险行动计划堪称完美，但事实呢？任何完美的计划都要为临时发生的变化让路，尤其是在一切都不确定的情况下，更要遵循实际线索。 而现在唯一的线索是那个神秘的“圣物”和暴风的灵感。不得不承认他是自己所见最具灵感的特种兵，也许是其拥有的神秘血脉记忆的缘故？舒妃不确定，但身为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肯定有非凡的能力，况且他还是红色尖兵中的尖兵。 正在此时，急促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舒妃瞄了一眼号码，慌忙接听：“您好，老板！” “基地遭到潜入攻击，与圣物有关，你辛苦一趟吧，我的美丽天使！” 舒妃惊得目瞪口呆：“什么人发动的攻击？他们怎么知道圣物……结果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舒妃立即扔下电话穿好外套拔下电脑上的闪盘冲出房间，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钟了。老板亲自打电话给自己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基地的保护措施相当严密，三套高科技防盗系统同时运行，而且在别墅的周围都布控特种兵，靠近几乎不可能，想要进入基地是比登天。 黄色的猛禽超级防弹越野车咆哮着冲上街头，后面一阵浓烟四起。舒妃紧张地握着方向盘，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圣物如果发生什么不测，一切工作都将前功尽弃！ 山中别墅死一般的静，四只大功率探照灯发出刺眼的亮光，周边亮如白昼。距离别墅高墙二十米远的第一层防护网前面晃动着荷枪实弹的人影，而高墙下正有两名特种兵打着高光手电巡逻。 院中，哈里斯手里握着“气锤”霰弹枪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一言不发。能够连续击杀两名世界顶尖的特种兵守卫、冲破三道高科技电子防控网、骗过了虹膜辨识系统、长驱直入基地最隐蔽的密室，对手的实力有多强大？ 就算哈里斯本人也没有这个本事，而那个神秘的对手却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而且还全身而退。 “哈里斯，难道他们都是饭桶吗？！”杰克声嘶力竭地怒吼，变形的声音在黑夜里跟山猫叫唤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哈里斯冷漠地瞪一眼杰克：“对不起老板，都是我的错。” “天那，一句话就能承担所有责任吗？瞧瞧对手是怎么把这里搞得鸡飞狗跳的吧，第一层防护网毫无作用，电子防控装置甚至都没有报警，防电磁辐射的密室防盗门竟然成了摆设，好在水晶棺上的电子报警装置报警了！”杰克抱着脑袋愤怒地指责道：“难道我说错了吗？STNS可是世界顶级佣兵队！” “对不起，先生，我正在调查此事，需要一些时间。” “OK，我得向爷爷汇报，否则只能打铺盖滚蛋了！” 滚蛋的应该是STNS佣兵队，哈里斯对此心知肚明。但自己的布控的确存在问题，否则对手怎么可能如入无人之境？ 超级越野车的马达声由远及近，杰克终于松了一口气，爷爷最为倚重的舒妃赶来，应该能缓解一下自己的压力。毕竟现在还没有评估最后的损失呢，而且只有她能平息爷爷的怒气。 舒妃在第一道防护网便被拦下，越野车不得进入院子，只好步行进来。 “你好，宝贝，深夜打扰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舒妃对杰克这种称呼实在有些受不了，若不是老板的孙子早就把他打成孙子样了。别墅显然遭到了致命攻击，高墙上遍布着弹孔，院子里躺着两具特种兵尸体，而别墅墙壁更是弹痕累累，防弹窗子被打得跟蜂窝煤似的，看一眼触目惊心。 “圣物怎么样？”舒妃冷然看一眼油头粉面的杰克问道。 杰克耸耸肩：“一切都还不知道，战斗持续了十分钟左右，哈里斯率领佣兵队赶走了对手，就这样。” “难道没有重创对手吗？”舒妃不可思议地看一眼哈里斯，他是STNS佣兵队新任队长，自从哈德尔死了以后，杰克从美国重金聘请的海军陆战队老兵油子，重新组建最强战队，装备全部更新最先进的进攻武器。 如此彪悍的佣兵队只跟对手交战了十分钟，死亡两人的情况下才把对手“赶走”？舒妃怀疑杰克在有意夸大对手的实力给哈里斯增加压力，但从现场看就是如此。 舒妃眉头紧皱，转身而去：“评估一下损失，我去见老板！” 哈里斯依旧盯着地上同伴的尸体一言不发，手里还紧握着霰弹枪，冷汗却刷刷地流下来：“这是一场不对称战斗，老板，我现在只能这么说。” “为什么？我们的武力是最强的！”杰克狐疑地看着哈里斯，他的表现有些反常，似乎遭受某种巨大的打击一样。如果他认为是一场不对称战斗的话，以STNS的实力不应该是这种结果，老板也不会兴师动众地把自己叫来。 从方才激烈的枪声中，杰克能感觉到战斗之激烈前所未有，但令人沮丧的是竟然没有打死一名对手，而自己损失了两个人。哈里斯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枪战中回过神来，以至于反应有些迟钝：“杰克，我始终没有看到对手，而对手无处不在。” 冷汗从杰克的额角流下来，哈里斯的回答让他感到愤怒，但却无可奈何，只好转身追赶舒妃。 哈里斯放下霰弹枪，开始检查同伴的尸体。两个倒霉蛋的喉咙被利器洞穿，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伤口是半圆形的洞，仿佛肉被取走了一样。 走廊里响起有节奏的脚步声，舒妃迅速通过三道电子防控门，在虹膜识别系统上验证之后进入密室。擅闯秘密基地事件从来没有发生过，别墅的安全防控系统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除此之外还有十名顶级特种兵流动巡逻，苍蝇恐怕都飞不进来，而对手却如入无人之境。 谁有这么大本领？对手明显是冲着圣物而来的，而知道公司起获骠骑宝藏的人少之又少，除非是内部所为。想及此，舒妃不禁打了个冷战，能进入基地的除了暴风，不会有其他人！ 氤氲的灯光从密室厚重的防盗门透出来，地上印着长长的影子，老德尔安静地坐在轮椅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前的水晶棺材。坚固的水晶棺盖已经碎裂，但其内椁却毫发无损，防弹玻璃阻止了对手进一步破坏棺椁，而红外线的报警器电线被扯断，完全失去了作用。 “你来了？”轮椅转过来，老德尔面露笑容地看着舒妃：“真是抱歉，深夜把你招来，基地遭到了莫名攻击，对手是为圣物而来的。” 舒妃仔细查看碎裂的水晶棺材，里面的骸骨完好无损，才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大损失吧？” “暂时没有，如果说有，就是我的信心。”老德尔沉重地望着水晶棺里面的骨骸，这里是基地保卫最严密的地方，对手不仅闯入而且还击碎了水晶棺，让一向沉稳的老德尔震惊不已。 经过特殊加工的水晶棺硬度极高，外力几乎无法破坏，除非将其加热到1000度以上然后迅速放入冷水之中，才能使其破裂。而在正常情况下这种试验是在实验室里做的，考察水晶棺的变形率。而其化学稳定性十分可靠，基本不受任何化学腐蚀剂的影响，所以才倍受青睐。 这口水晶棺是老德尔特意从美国定制的，专门收敛超级战士的骨骸。而其内部还有一层坚固的防弹内椁，也设有报警装置，防护可谓是滴水不漏。就这样级别的防护，竟然还是没有阻挡对手的破坏！ “圣物与骨骸在一起，应该无大碍。找你来并非是破案的，而是商量该如何稳妥地保存它。”老德尔心事重重地看一眼束缚，轮椅悄无声息地出了密室，声音有些沙哑。 舒妃叹息一下，转身跟出来：“发生这种事我很难过，对手之强大也许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水晶棺是被强力声波武器击碎的，而不是任何枪械。” “当然，这里没有发生枪战，安全报警装置被破坏的时候发出警报，STNS冲进来的时候对手已经自己走出了通道。” “您的意思是在报警之前对手已经打开了水晶棺，而没有进一步破坏掉内椁，然后就放弃了吗？”舒妃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德尔，这种概率有多大？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不可能在即将达到目的的时候放弃，除非遭到了莫名的攻击，而老板说密室没有发生枪战，也就是说对手没有遭到攻击，而是自行放弃任务的。 从逻辑上讲，这种情况几乎不存在。 杰克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里，仿佛是受到了某种打击似的，平时那种骄横跋扈舍我其谁的表情荡然无存。看着爷爷和舒妃一前一后走出密室，才强打精神起身：“爷爷，您没事吧？” “虚惊一场而已，杰克，现在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了吧？”老德尔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过轮椅面对着舒妃：“第二阶段行动方案敲定下来没有？” “还没有。” “为什么？”老德尔显然有些不满，但还是面带微笑：“是不是受上次探险计划的影响了？计划没有变化快，我知道的。明天将资金预算给我，计划可以和暴风商量。” “是，老板。”当务之急不是搞什么计划，而是确保圣物的安全，神秘的对手能侵入进来则说明已经发现了圣物的秘密，不得手绝不会罢休的。圣物是第二阶段行动的唯一线索，出现问题则满盘皆输。 杰克阴郁地瞪一眼舒妃，随手按下遥控器，高清屏幕上出现了监控画面：“哈里斯说他没看到对手的影子，STNS在和谁对战？我认为能进入禁地并窃取圣物的人只有一个。” “你怀疑是暴风？”舒妃凝重地盯着屏幕诧异地问道。 “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吗？他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也可能是我们最强劲的敌人。”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暴风想夺回圣物完全用不到这种暴力手段，他是特种兵，有的是办法取得圣物。而这种潜入夺取方式显然是最危险的。舒妃对杰克的分析嗤之以鼻，但没有表示反对。他有怀疑的权利，自己有沉默的权利，利益出发点不同而已。 监控画面回放让舒妃感到有些不舒服，幽暗的密室内灯光氤氲，水晶棺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密室的门并没有开，一切都正常如初。而随着报警系统被触发后，警灯闪烁，随即密室内一片漆黑，当应急灯亮起来的时候，水晶棺盖已经碎裂，没看到任何侵入者的影子。 杰克瞠目结舌地盯着监控画面，监控时间是连续的，灯灭的时间不足十秒钟！十秒钟的时间竟然把坚固如铁的水晶棺盖给弄碎吗？杰克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第六章：除魔卫道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舒妃将监控画面切换到别墅院子，两名荷枪实弹的STNS队员正冲进来，其中一个迎面被击倒，鲜血四溅，而另一名惊恐地叫喊漫无目的地射击，随即也仰面倒地，全程没看到袭击者的影子。 偌大的客厅内一片死寂，唯有舒妃不断地按动遥控器，回放着两个保镖被袭击的画面。老德尔紧盯着屏幕，鼻尖沁出了冷汗：“怎么解释？” “哈里斯说没有看到对手的影子，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杰克脸色苍白地说道。 这种对战已经超出了普通的人认知范围，舒妃不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隐身人？任何高科技都是以物质的存在而体现的，即便是隐身也不可能达到无懈可击的程度。除非一种情况：对手不是人。 “我需要这些监控录影，也许能促使暴风加快行动。”舒妃把所有监控信息文件都拷贝道闪盘里，心里却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呼吸不禁变得急促起来：“很有可能发起第二次侵入事件，我们没有办法打败对手，唯一的办法是尽快采取行动，三天后听我的消息。”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哈里斯幽灵一样出现，满手鲜血，跟刚杀完人似的，面部几乎扭曲：“老板，尸体伤口边缘有烧灼的痕迹，我怀疑用的是激光武器。” 无论用的是什么武器，最关键的是没有发现对手，连影子都没看着，这也是最让杰克恐惧的地方。当对手隐藏在空气中攻击你的时候，你所能做的只能是坐以待毙。 “加强布控，严密监视。”老德尔沙哑地吩咐道。 当灿烂的阳光射进温馨的卧室的时候，詹莎莎恍惚地睁开眼睛，却正看到窗外闪过雪燕妮的影子，慌忙翻身下床，披头散发地跑到窗前：“雪儿，起这么早干什么？昨晚睡得怎么样？” “一觉到天亮呢，香极了！”雪燕妮的气色显然好了不少，早起便拎着小喷壶浇花。在诺大的詹家大院，自己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么大的范围，不好随意走动，憋闷得快要崩溃了。其实在古玩店也是如此，不喜欢这种城市氛围，人太多的缘故。 詹莎莎把自己又摔进了床上，侧望一眼雪燕妮的卧室门楣的桃木剑，杏眼忽然灵动起来。桃木辟邪，果然好用！如果她回去还是整夜梦魇，完全可以证明是中邪了，而且与小古玩店息息相关。想及此，詹莎莎从床上翻身落地，胡乱地收拾一番便跑进了后院。后院是二叔的地盘，估计这会他老人家出去找乐了吧？ 果然，二叔不在家，只有血影在客房里沉迷在程序设计研究里，对莎莎视而不见。 詹家祖辈都是御用天师，到詹武这代彻底败落。这种败落是随着皇帝老儿一起的，当信奉龙脉风水的当权者不复存在的时候，就断了许多风水术士的活路，转行势在必行。而从詹武他老子也就是莎莎的爷爷那代开始，“御用”两个字就已经去掉了，堕落成风水先生和算命师傅。 所以，詹武继承的是老子的衣钵，走江湖看风水卜卦算命混生活而已。若不是那些笃信风水的高官暴发户，估计早已经走街串巷卖烧饼去了。俗话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风水术数备受民间推崇，尤其是那些“先富起来”的人，对此笃信不疑。而詹家又是祖传的御用天师门风，活都推不开门，詹武整天屁颠屁颠地走南闯北，混得风生水起。 莎莎是年青一代最早成为天师的，她的雄心壮志是寻找真正的龙脉，期望家族再次兴旺。并重金雇佣顶级黑客血影，专门研究“把祖传的天师理论与现代高科技结合”起来，振兴天师一门。 用钱飞的话而言，就是省点脑子走走捷径而已。 莎莎把二叔的卧室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把老老年的一套“降妖除魔”的工具给找出来：一把看不出颜色的桃木剑和一面阴阳八卦镜，还有一块画着符咒的黄绫。祖宗留下的家底儿基本都折腾光了。 吃罢早饭，莎莎便带着雪燕妮开车出了詹家大院，向古玩街方向匆匆而去。趁着楚枫不在家给小古玩店“驱驱鬼”，顺便当一回老板娘。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估计只有我詹莎莎才肯做吧？一想到这层莎莎不禁乐出声来。 一向泼辣的詹莎莎也有顽劣的时候。自从雪域高原回来，詹莎莎和钱飞就纠缠在一起，时间一长感觉好无趣，整天想着寻找真正的龙脉，钱飞却三番五次地推脱，不是没有准备好就是楚枫这边有“累赘”。累赘当然是雪燕妮，身体不舒服闹邪病。这次“驱鬼”成功了该没什么理由搪塞了吧？ 汽车停在古玩店门前，詹莎莎跳下车煞有介事地仔细观察一番，古玩店门前有两株碗口粗的柳树，东侧是一条胡同，门朝着西开，油漆味淡淡可闻，不禁皱眉：“房子的风水不好，留不住财呀！雪儿，这段时间开过张吗？” 雪燕妮摇摇头：“没有。” 詹莎莎凝重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糯米洒在门口，又将那块“鬼画符”的黄绫铺在地上，回头在汽车后备箱里翻出一把精致的斧子，这是押车的宝贝，看似工艺品实则锋利无比。 “门前弱柳必招阴魂，枫哥不知道柳树招鬼吗？这是风水大忌呀！”莎莎把斧子递给雪燕妮：“砍了吧！” 雪燕妮犹疑地接过斧子：“这是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知道为什么总是半夜鬼压身不？老宅翻新本就犯忌讳，门前还弄两个招鬼的柳树，不砍了怎么行！” “哥会心疼的。” “是心疼你还是心疼两颗树？”詹莎莎嬉笑着拉住雪燕妮的手：“你砍树，我进屋布置布置，一准以后不会鬼压身。” 真是搞不懂莎莎为什么这么做，柳树难道不好吗？不过雪燕妮一听到是心疼自己，俏脸立即浮上一层红晕，开始砍树。 莎莎把古玩店的门窗全部打开，先通通风再说，然后就提着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挨个屋窜，跟中了邪魔似的。以前从来没有做过“驱鬼”的法事，但见过二叔装模作样的弄过，照葫芦画瓢吧。折腾了半天，詹莎莎把阴阳八卦镜挂在卧室门口，擦了一把香汗，回头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一个精致到无以复加的女人。 “舒姐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詹莎莎提着桃木剑尴尬地笑着迎上前去。 一袭黑色巴时装周限量版的时装的舒妃显得亭亭玉立，白皙的俏脸淡妆恰到好处，修长的脖颈上挂着的措花项链若隐若现，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让人看得直流鼻血。此刻正浅笑着打量着詹莎莎：“天师小姐在这里折腾什么呢？” 门口的柳树已经被雪燕妮砍倒了一颗，正握着斧子在舒妃的旁边安静地站着，估计是迎接她呢。詹莎莎深呼吸一下：“本小姐做好事从来不留名，雪儿最近总是鬼压身，老宅风水有问题，正在破呢。” 舒妃眉头微蹙：“暴风不在吗？” “找他有事？是不是做好了扣儿又来忽悠老实人的！”詹莎莎把桃木剑放在古董架子上，深深地看一眼舒妃：“这次他不会去的，胖子飞拉他入伙一起跟我去寻龙脉，真是不好意思，捷足先登了呢！” “莎莎，我是认真的，行动计划已经做完了，预算资金立即到位，今天来就是想跟暴风商量一下具体行动细节的。”舒妃完全不以为意，太了解詹莎莎的性格了，刀子嘴豆腐心，另外探险行动的确需要懂得风水测算的天师。 詹莎莎坐在小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我也是认真的，这次是专为寻找龙脉，不探险不寻宝，平头老百姓只想过安稳日子，那种富贵险中求的事情干不来，宝贝是别人的，命可是自己的！” 舒妃微微点头，话说得很实在，有点不像詹莎莎了。莫非是热恋中的女人都是这种想法吗？舒妃对此表示怀疑，如果单纯从莎莎的话来看，她还没有计划好，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罢了。 “莎莎，今晚醉仙居不见不散吧，具体原因我会解释清楚，行动计划一起商量，酬金相当丰厚，而且不耽误你寻找龙脉，怎么样？” “好事怎么全让我一个人担了？我怕无福消受呢！”詹莎莎看一眼舒妃冷笑道：“暴风和胖子去南京洽谈业务去了，只怕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即便回来了也不太可能跟你去寻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暴风去南京了？舒妃心下一动，杰克昨天夜里怀疑是暴风所为，而他没有作案时间。退一步而言，即便暴风再厉害也不可能来无影去无踪吧？一定是另有他人。 舒妃苦笑，詹莎莎似乎是专门跟自己作对的。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这次探险要比上次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感觉而已，说不出来原因。舒妃从精致的小包里拿出一个闪盘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低声道：“昨天基地遭到不明攻击，我担心是冲着圣物来的，里面是监控录像，让暴风看看再做决定。” 外面传来斧子落地的声音，雪燕妮眉头紧皱看着舒妃，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圣物发生了不测？” 詹莎莎也狐疑地看着舒妃也露出一抹惊讶之色：“不明攻击？” “是的，但没有得逞，圣物现在很安全。我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才来找大家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现在郑重邀请你加入，怎么样？”这就是现实情况，全部坦白告诉詹莎莎也无可厚非，探险行动的决定权在暴风那，实际上最担心圣物的只有两个人：暴风和雪燕妮。所以笃定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詹莎莎拿起闪盘陷入沉思之中。飞哥曾经有过担心，所谓树大招风嘛，觊觎骠骑宝藏的人比比皆是，比舒妃背后的老板实力更大的也多得很，难免夜长梦多。不幸言中啊，只是来的太快了，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呢。 舒妃告辞，詹莎莎无动于衷。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枫哥会义无反顾地追随圣物的线索，行动箭在弦上。但这不是自己最担心的，最担心的是会不会发生比冰封圣殿还要严重的事情？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山雨欲来！ 别墅客厅内，老德尔安静地坐在轮椅里，始终盯着屏幕，反复观看昨晚的监控录像。 杰克将监控画面固定，点燃一根雪茄靠在沙发里，目光却瞥向一旁的三个保镖：“你们有什么意见？” 以哈里斯为首的三个人已经陪着老板看了一个多小时监控录像了，再看一会估计眼睛都得瞎了。其实老板老眼昏花，能看出什么来？哈里斯也没有看出破绽，总是感觉背后有人，几次都想回头确认一下，却不敢造次。 心理作用而已。当人的神经紧张到一定程度之后，神经就会误发信号，形成所谓的“错觉”。理论而言，错觉是人为防护自身安全的本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长此以往则不然，会形成神经错乱，距离神经分裂一步之遥。 “查实一下世界最新科研成果，有没有可以隐身的战衣。”老德尔放下花镜，捏着鼻梁骨：“对手能否会拥有变色龙的本领，善于伪装隐藏？” “老板，当时已经封锁了一切可能的进退之路，如果是穿着隐身战衣的人，也只能蒙蔽我们的眼睛，却逃脱不了子弹的打击。”哈里斯下意识地看一眼旁边的羽田正义，发现他还盯着屏幕看，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的辩解一样。 老德尔微微点头：“亡羊补还牢不算晚，封闭相关消息，更换安全防控系统，以静制动。” 第七章：鬼影迷踪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奔驰老爷车掀起一阵烟尘“咯吱”一声停在小古玩店前，钱飞一边探出脑袋一边摘下墨镜，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古玩店店门敞开着，碗口粗的柳树倒在门前，满地木屑一片狼藉不堪，跟刚刚被打劫过似的。 钱飞缩回脑袋：“楚爷，有情况，店面又给人砸了！” 楚枫已经跳下车冲到门口，扫一眼狼藉的地面，门槛上还铺着一块黄布片，白米撒了一地，一股怒火“腾”地直冲脑门，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店里：“雪儿？雪儿！” “作案工具还在这儿呢！”钱飞捡起精致的斧子，脸色不禁红了一层：这不是莎莎的“镇车”宝物吗？一准是那娘们搞得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古董架子上放着看不颜色的桃木剑，卧室的门口挂着阴阳镜，两个女人对坐在桌子两侧，仿佛没看见楚枫和钱飞进来似的。 “莎莎，咋回事？有人打劫啊？”钱飞握着斧子闯了进来。 詹莎莎一本正经地看着楚枫，脸颊微微红晕：“我在驱鬼。” “知道你在驱鬼，干嘛把树给砍了？”楚枫稳定一下心绪，只要不是打劫就好，随便她们怎么折腾。不过从雪儿的脸色看，气色好像不太对劲，忧郁而落寞，估计是这两天又没睡好？ 钱飞抱着斧子原地转了两圈：“姑奶奶啊你驱鬼就驱鬼吧怎么把树给砍了？那可是我和楚爷友情的见证啊！” “你少废话，关门！”詹莎莎拍了一下桌子，狠狠地瞪一眼钱飞，把面前的电脑向中间推了一下：“枫哥，刚才舒妃来找你，公司总部遭到不明攻击，估计是打圣物主意的。” “几个意思？”钱飞刚想接话，却被詹莎莎的目光给吓得没了勇气，只好狠劲地咽了口吐沫，麻利地钻出屋子，把门前胡乱地收拾干净，关门落锁。 终于来了吗？圣物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出事，这早在楚枫的意料之中，以为会过一段时间才会出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骠骑宝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铁定有人惦记。之所以把圣物交给舒妃方面保管，有很大的原因就在于此。 楚枫稳稳地坐下，雪儿乖巧地沏茶：“哥，您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既然发生了就不要担心，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詹莎莎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头微蹙地指了指电脑：“你们先看一看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是实时录下的，跟鬼片似的，一共有三段：一段是别墅密室水晶棺录像，一段是别墅外面的激战录像，还有一段是走廊监控。录像很短，加一起十分钟左右，不过看得钱飞满头大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事情是昨天夜里1时45分发生的，舒妃说目标是圣物，有惊无险。所以刚才来找你商量下一步行动的事情。”詹莎莎的手里摆弄着罗盘，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紧张过度所致。 楚枫皱着眉头盯着水晶棺材，十几秒的灯灭时间，然后棺盖便碎掉了，却没有看到人。其他两段录像如出一辙，保镖们抱着枪胡乱扫射，却莫名其妙地被杀死，着实有些诡异。如果是拍摄角度的问题呢？比如凶手在监控之外发动的攻击，但画面显示两名佣兵被攻击的时候状态不对，犹如面对面格斗一样。 作为一名超级特种兵，楚枫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袭击者似乎隐身了一样，敲碎了水晶玻璃、刺死保镖，而对密集的子弹又有天然的免疫似的，这样的对手简直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哥，是该行动的时候了。”雪燕妮黯然地看一眼楚枫，低头摆弄着精致的弩箭，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微微红晕。 楚枫盯着监控录像半天没说话，内心的震撼不是用语言能表达出来的，即便自己见多识广，也经历过冰封圣殿大战的洗礼，但面对这种场面竟然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无神论者啊，不相信鬼神，而这次又颠覆了自己的世界观。 “这就是我们的对手。”楚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楚枫的意思，如果展开行动的话，势必要以圣物为线索，也绝对躲不开这个神秘的对手。钱飞对此心知肚明，肥脸涨得通红：“楚爷，咱们该不是跟鬼作对吧？” “你相信有鬼？”楚枫扫一眼古董架子上的桃木剑，“鬼”在人的心里而已。至于如何解释录像中发生的一切，还有待于现场勘验，不过这事儿用不着自己操心，只要把圣物拿回来就立即展开行动。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都能魔化呢何况是鬼？此间的行动多有诡异之处，不能用浅薄的知识来衡量未知的世界。钱飞虽然是无神论者，但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大开眼界，或许有？目光与莎莎的视线相碰，立即满脸堆笑：“有，当然有，不然莎莎在驱什么？桃木剑阴阳镜，带符咒的黄绫子，都是驱鬼的宝贝，这次行动都带着，以防万一！” “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我做决定了？”莎莎把罗盘放在桌子上怒目而视：“不是说陪我去找龙脉吗？怎么三心二意的！” 钱飞无地自容，就差把脑袋插进裤裆里了！ 还没见过阿飞这么跌份呢，楚枫心里不禁苦笑，不过表面上还是不以为意，沉吟片刻：“这次是真的寻找龙脉，我帮你找。” “真哒？就知道枫哥不会骗人，装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这句话呢！”詹莎莎立即兴奋起来，诡秘地看一眼楚枫：“不过必须得吸取上次的经验，计划由咱们出，不能让舒妃牵着鼻子走。” “当务之急是确保圣物安全，我去会一会舒妃的老板，其他事情你们两个决定吧。”楚枫起身深意地看一眼雪燕妮，若不是她的伤还未痊愈，也许早就开始行动了，但眼下的形势容不得再拖延，如果圣物发生不测，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最关键的是龙队交给的任务压在心头，想要寻找超视距空间谈何容易？自己能看到却进不去，而别人更不相信其存在。楚枫心事重重地叹息一下，头有点疼痛，自从植入超级记忆晶片之后就没好受过，尤其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大脑总是感觉会出现障碍，该不是坏掉了吧？ “哥，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楚枫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你先休息去吧，莎莎回去做好准备，我们随时展开行动。” 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所有装备舒妃方面都会准备妥当，出人出力罢了。至于莎莎想要寻找真正的龙脉，十足是个笑话，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信什么龙脉。想归想，嘴上不能说，钱飞一本正经地拉着莎莎的手：“怎么样？这回该满意了吧？楚爷出马定然马到成功！” 詹莎莎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收了驱鬼的宝贝之后便和钱飞打道回府。 古玩店立即静下来，夕阳的光晕射进来，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楚枫喜欢静，喜欢这个时候摆弄祖传的古董，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不过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注定是不能过太平日子，自从寻到了骠骑宝藏之后，楚枫始终在琢磨着圣物相关线索。 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发呆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一准是研究这件事，走火入魔一样。 这是宿命。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会有自己的价值，自己的价值也许就是解开历史的谜团，寻找那个神秘的超视距空间。也许这次行动会达成这个目标，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完成任务。 楚枫起身走进小客厅，净手上香。 坐在软垫上注视着灵木神位牌，楚枫的心逐渐安静下来。 骠骑军不惜任何代价西出恭迎圣物的历史是真实的，当抢夺到圣物之后遭到阿拔斯盟军的血腥攻击，老祖宗楚天逸血战萨坎多阻滞敌人，而另一支骠骑军金蝉脱壳走雪域高原，并没有班师回朝而是永远留在了雪峰之巅。 但一切都没有结束。老祖宗逃出生天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那支骠骑军，最后他找到了冰封圣殿，那时候他已经发生异变，因为在冰封圣殿出现的幻象中看到了他的背影。也就是说他在找到圣物之前一定经历了某种变故，或许真的进入了浩淼森林。 浩淼森林是真实存在的，不止一次出现在神秘空间中，而且在萨坎多竟然看到老祖宗骑着马在那个空间出现过，回头看自己时候的笑容很诡异，其中隐含着什么秘密呢？如果说老祖宗经过一番造化之后才发生的异变，然后找到雪域高原的冰洞，与雪儿的先祖雪芃一起打造了冰封圣殿吗？ 如果是这样，老祖宗有足够的能力将圣物班师回朝，也就不会有这段历史了。楚枫淡然地看着神位牌，这段思考已经烂熟于心了，想要从中找出关于圣物的线索和历史的诡秘，的确很难。 神秘的超视距空间，神秘的浩淼森林，神秘的历史！ 如果说血脉里存在可以遗传记忆的因子，自己为什么不能找到揭开秘密的线索？祖先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楚氏家传也仅仅简单地记载了这一历史事件，而没有其中的细节。由此看来，自己竟然不如雪儿，至少她在梦魇的时候还能产生某种潜意识的记忆追诉。 望古森林——巫族——帝玺——雪芃——守护。如果这些记忆的碎片来自祖先的遗传，足以说明雪芃并非是骠骑军的小小主薄，甚至都不可能是骠骑军的人！因为一切迹象表明，雪芃营造了冰封圣殿，雪芃封印了神秘的圣物，也是雪芃留下来守护着这个秘密。由此，才产生了雪族部落。 楚枫忽然睁开眼睛，盯着神位牌，自己的思考中似乎有某种遗漏！如果把雪儿梦魇激发出来的记忆碎片与那段恭迎圣物的历史结合起来看，里面是否存在某种必然的联系呢？老祖宗去过的那片浩淼森林可否就是雪儿所说的“望古森林”？而雪芃就是来自望古森林的巫族？ “哥，我感觉那段监控录像很有些诡异。” 一声轻柔打断了楚枫的思考，回头看见雪燕妮正站在门口，怯怯地看着自己。楚枫微微皱眉：“你看出什么了？” “没有，只是感觉。世界上没有会隐身的人，如果录像是真实的话，觊觎圣物的就不可能是人。”雪燕妮面色苍白地说道。 不是人是什么？当然不可能是鬼。楚枫想过许多种可能，譬如录像是假的，甚至这个事件本身就是一个阴谋，舒妃不过是想借此展开第二阶段的行动而已。她知道圣物对我和雪儿而言是多么重要，一旦发生不测势必会展开相应的行动。再譬如别墅里所有的守护者都出现了幻觉，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幻觉的情况下做出的反应，而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圣物是宝物无疑，觊觎它的人比比皆是，包括知道圣物藏身地的所有人。 任何情况都要思虑到，否则就会身陷危险之中。楚枫对此心知肚明，在没有掌握阴谋的蛛丝马迹的时候，自己需要的是冷静的思考。 “阿爸说过，圣物不能离开圣山。”雪燕妮落寞地转身离开。 也许寻找到骠骑宝藏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也许自己想要寻找历史的真实也是错误的。雪儿说对，圣物一旦离开冰封圣殿，将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而那些神秘的莫测的“势力”究竟来自何方还不得而知。任何觊觎圣物的人都将是自己的敌人，无一例外。包括舒妃背后支持寻宝的神秘人物，他们究竟在寻找什么？还有潜入密室想要抢夺圣物的人，他们是谁？来自哪里？最悲剧的事情不是被敌人给杀死，而是杀死你之后竟然不知道对手是谁！ 第八章：不速之客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外面传来超级越野车马达的噪音，楚枫不用看就知道是舒妃来了。表面知性十足却内心狂野的女人总是喜欢与众不同，征服控制欲太强是很容易受伤的！楚枫漠然起身走出小客厅，一眼便看到舒妃正站在门口，外面的越野车还喷着浓烟，跟着火似的。 “还有三十分钟，老板今天想见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见他？”楚枫随手从古董架子上拿过一支黑色的旅行箱，“啪”的一声打开，里面是一张古朴的弩，还有十支乌黑色的弩箭。楚枫检查着弩机：“监控录像看过了，你是想告诉我对手是多么强大还是另有图谋？” 舒妃缓步走到楚枫近前，轻轻地拿起一支弩箭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很聪明，说实话，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从某种角度而言，我是为你考虑，圣物不能久放他人之手，以防夜长梦多，我认为只有你才知道该如何完成任务。” “走吧。” “哥，我也去。”雪燕妮怯懦地看一眼楚枫轻声道。 楚枫扣上旅行箱淡然一笑：“我去拜会舒小姐的老板，一会就回来，乖！” 再高冷的男人也有温柔的一面？舒妃能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善良和诚实，也许这就是自己毫无条件地信任暴风的原因，心底最柔软处又浮现出莫名的感动。 “雪儿的要求不过分，你应该满足她。”舒妃温婉地笑了笑，主动拉着雪燕妮的手：“走吧，我替你做主了呢！” 雪燕妮感激地看一眼舒妃，不由自主地提起楚枫的旅行箱出门。楚枫无奈地望着两个女人的背影，苦笑一下。雪儿关心的是圣物的安全，而自己所担心的则是她的安全。毕竟，她不是普通人。她是雪族部落的最后一个族长，是雪芃唯一的后裔，她是雪山圣女。 圣物出世意味着雪族部落使命的终止，雪燕妮保护的唯一目标便是神秘的圣物，这是她的宿命。所以，一直以来的梦魇全部围绕着“圣物”而展开，那些记忆的碎片始终困扰着她，看似混乱的梦语实则是在追述那段历史，关于圣物的历史。 楚枫忽然发现自己的思维有些凌乱。从雪域高原回来始终思考圣物的线索未果，真正的线索会是雪儿吗？跳出常规思维来审视线索链，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他莫名兴奋起来！忽然感觉一道温柔的目光正在看自己，才发现雪燕妮的眼中似乎充满了莫名的忧郁，是那种让人不忍直视的感伤。 “哥，昨天我又做梦了，梦见神位牌上的图案，里面有诸神两个字，我猜想是……” 楚枫忽然握住雪燕妮的玉手，稍稍用力：“回家再说吧。” 雪燕妮脸色羞红，不过还是从楚枫的眼神中读懂了某些内容，不禁微笑着点头不语。 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楚枫始终想破解那副图案，也曾经找过古文字专家和相关史料，几乎所有人都对那副图案百思不得其解，更不要说是破译了。而雪燕妮竟然在睡梦中认出了其中的文字意义吗？有点不靠谱。但现在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雪儿，所有的迹象表明她的沉睡记忆正在慢慢觉醒，也许有一天发生奇迹。 越野车的轰鸣打破了山间的寂静，漆黑的夜吞噬着一切。山间黑黝黝的树林似乎藏着某种危险一般，在楚枫不经意的一撇之下变得神秘莫测。远处突然出现了灯光，仿佛是怪兽的眼睛闪动着妖异的色彩。 “快要到了，你们不要紧张，老板是很随和的人，他喜欢一切神秘的事物，喜欢探险寻宝，也喜欢黑夜。”舒妃回头嫣然一笑：“他早就想找你谈谈，关于冰封圣殿和圣物的事情，所以，机会难得。” 楚枫微微点头，拜会幕后老板不过是走走过场，得到圣物才是主要目的。既然选择合作，就要拿出合作的诚意，自己的目的是调查“圣物”的线索，解开历史之外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舒妃背后的老板是为了“超级战士”计划。 一个人有多大野心就会做出多大的事，同样也会遭到更为严重的失败。老德尔投入巨资进行“超级战士”计划，无非是想拥有一款足以占据世界垄断市场的药物，从而助力家族制药公司的再度崛起。 这是舒妃一厢情愿的想法，谁也无法了解那个喜欢黑暗的人真实动机。 越野车在第一道屏障前停下，一道刺眼的探照灯光立即射来，哈里斯和羽田正义早就恭候多时了，两条被拉长的影子就如定在地上一样，透过铁丝网看着那辆超级越野车。 “楚枫，绰号暴风，红色尖兵成员，24岁，名不见经传。”哈里斯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霰弹枪，目光始终盯着楚枫的影子。 “既然是老板相中的人物，必然是厉害的角色。”羽田正义斜着眼睛扫一眼正在通过路障的三个人，同为特种兵，暴风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不禁多看了两眼。 作为STNS新进成员，出身于日本陆军自卫队的羽田正义一向以严谨著称，也是哈里斯亲自邀请的一大助力，深得老德尔的赏识。 舒妃接过黑色旅行箱歉然一笑：“任何人都的经过安检，不会有例外。哈里斯，开始检查吧，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老板估计等不及了。” 羽田正义上下打量着楚枫，印象当中他应该足够威武才是，但让他失望的是眼前的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不过是普通的汉子罢了，与特种兵的形象相差甚远。但那种无形的威压究竟来自何处？ “不必检查了，请进。”羽田正义退到一旁。 楚枫淡然地点点头：“谢谢。” 别墅内外戒备森严，不时闪过流动巡逻哨的影子。通过了三道防盗门之后，终于进入别墅内的走廊，楚枫曾经在监控录像里看到过走廊的结构，所以并不陌生。就在舒妃输入虹膜辨识系统之际，楚枫忽然发现在走廊的尽头竟然闪过一条人影！ 很模糊的人影，身材矮小如孩童，周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正在盯着他们，然后一闪不见。楚枫皱着眉向走廊尽头走去，眼中忽然有些湿润，擦一下才发现竟然又出血了，不过很少。对楚枫而言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只要眼睛流血，必然会出现超视距空间，屡试不爽。 “暴风，你干什么？”舒妃紧张地望一眼楚枫的背影，向哈里斯使了个眼色。 哈里斯会意，立即走过去，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狐疑地看一眼楚枫：“有什么事吗？” “他没走。”楚枫用手轻轻地擦一下防弹玻璃，一条不宜察觉的裂痕立即显现出来，裂痕上还残留着些许蓝色的液体。 哈里斯震惊不已，刚想用手触碰液体，却被楚枫拦住，把一根头发放在液体上，立即被融化掉！ “腐蚀液？” “也许是。” 哈里斯的头发都竖起来，握着霰弹枪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两下。几双眼睛都没有发现什么古怪，而且这里已经仔细排查过数遍，为何没有发现防弹玻璃上细小的裂痕？也许是疏忽了吗？绝无可能，因为这里是自己检查的。 舒妃的神经也绷紧起来，脸色煞白，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暴风所说的“他”无疑指的是潜入基地袭击佣兵的人，而自己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不要紧张，也许我多虑了。”楚枫淡然一笑，拍了拍舒妃的小臂，向防盗门走去。 不紧张是假话，楚枫的神经也绷紧了许多，只要再次看到那个神秘的影子，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击。不过那是7分钟以后的事情，如果他来自超视距空间，则说明与现实空间存在某种联系。也许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第九章：物归原主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作为STNS佣兵队队长，哈里斯发现自己的能力跟暴风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狂傲的自尊心瞬间被击垮，冷汗“唰”地流下来。暴风能看到无形的对手，能发现防弹玻璃上微小的裂隙，能判断出那种蓝色的液体具有腐蚀作用，并且用极为简单的办法验证。而自己却做不到！ “各部注意，加强巡逻！”哈里斯从容地部署防控措施，步话机里传来羽田的应答声。 宽阔的大厅内，氤氲的灯光倾泻在地面上，映出老德尔的影子。如果在平时，此刻是他看书的时间，而现在他正在饶有兴致地一边喝着红酒，一边观察着对面的楚枫和雪燕妮，褶子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 “我已经等你许久了，跟我想象中一样，你是一个睿智的人。”老德尔声音沙哑道：“感谢你对我的支持与帮助，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相信舒小姐跟你提起过，是的，我喜欢这个计划，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不希望计划就此夭折，或许我们之间还有许多共同的想法，继续合作吧，年轻人。” 舒妃从来没听过老板连续说出这么多的话，或许是因为楚枫的拜访让他足够兴奋所致？ 楚枫微笑着点点头：“您说得对。” “这位小姐不要过度紧张，这里很安全，对了，她是谁？”老德尔打量着雪燕妮问道。 “她是暴风的妹妹，也是骠骑的后裔，叫雪燕妮。”舒妃淡然一笑：“如果没有雪儿，恐怕我们无法完成第一阶段的探险任务。” 老德尔微眯着昏花的老眼：“欢迎你，美丽的公主，你的名字充满了诗意，好啦，我们言归正传。我曾经许诺，这次行动由舒妃主导，一切计划你们自由安排，不必担心设备给养问题，包括最先进的武器、巨额的资金和全世界顶尖的佣兵战队。” “老板，这些我跟暴风已经协调过，今天他来的目的是……” “我知道，是为了那具巨人骨骸，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楚先生归还骨骸就一定会做到。”轮椅缓缓地滑向密室门口：“跟我来看看吧，为表示最崇高的敬意，我把遗骸装殓到水晶棺椁里，不过昨夜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你知道的。” 楚枫望一眼老德尔的背影，压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地。一直以为他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没想到如此通情达理？不过不会那么简单，以执行下一步行动为前提才是他的底牌。 密室厚重的防盗门徐徐打开，几个人进去之后又缓缓地关闭。虽然是私人密室，但安保级别绝对不比任何一家银行的地下金库，至少在楚枫看来要想进入密室，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水晶棺的表面已经碎裂，棺盖表面密布着蜘蛛网一样的裂纹，某些地方已经塌陷，可以想象在那十秒钟的时间里，水晶棺遭到了怎样的重创。透过水晶棺，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的遗骸。 楚枫想起第一次在荒漠幽谷的地下空间看到鳞甲巨人干尸的一幕，如果所菜不错，他就是老祖宗楚天逸。那个曾经深入浩淼森林、营造冰封圣殿而后又在骠骑军镇修造地下秘密空间的人。现在他已经成为白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但这只是开始。 “重新定制的水晶棺要一个月之后才到货，暂时只好这样了。”老德尔重重地叹息一下，看着楚枫：“这具遗骸的重要意义之于你我同等重要，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超级战士，鳞甲巨人，而我想弄明白他是怎么练成的。DNA检测报告表明，他的基因得到了完美进化，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进化为超级战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枫微微点头：“您想寻找一种可以进化为超级战士的基因药物？” “是的，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堪称举世无双。而我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你的身上，是不是感觉有些太疯狂了？” “的确如此。”楚枫扫了一眼雪燕妮，发现的她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盯着水晶棺椁一言不发。心下不禁疑惑，难道她发现什么了吗？ 老德尔得意地点点头，舒妃却苦笑：“暴风的性格率直，您别在意。” “我喜欢楚先生的率直，跟我年轻时候一样，时过境迁啊！”老德尔叹息一下自嘲道。 “雪儿，你哪里不舒服吗？”舒妃发现雪燕妮的额角沁出细汗来，眉头紧锁，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晶棺材。 雪燕妮痛苦地摇摇头：“圣物在里面，我能感觉到。” 老德尔不禁皱眉：“雪姑娘说的对，为以防万一我将圣物和骨骸一起保存，现在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老德尔按下遥控器，水晶棺盖自动打开，就在内椁的一角徐徐升起一个水晶宝函，里面赫然是散发着诡异光泽的“圣物”。 楚枫深呼吸一下，平静一番心绪：“这是行动的唯一线索，我们需要准确地解读出上面的文字信息，成功与否尚不得而知。” “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制作材料未知，图案文字未知，年代至少二千年以上。”圣物出世那一幕仿佛又回到舒妃的眼前，冰封圣殿穹顶星空破碎，七条悬索固定的圣物落入了骨骸矩阵中间的金鼎之中，随即便引发了你死我活的争抢，而圣物似乎充满灵气一般，金光夺目，可以悬在空中也可以攻击目标。魔化的戴维就是找到了圣物的攻击，雪燕妮也是。 而其神奇之处还不止于此，如果舒妃知道圣物“嗜血”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还有星阵上面曾经镶嵌着蓝绿色的宝石，被徐罔文、戴维和楚枫吞食了。这些细节舒妃等人并不知情，那会早已经被戴维狂暴的破坏力给震晕死过去了。 楚枫苦涩地点点头：“这是唯一的线索。” “所以你要尽量确保安全，也许昨夜侵入的神秘人还在觊觎它，谁知道呢？”老德尔淡漠地看一眼圣物：“拿走吧，给你一年的时间探索，成败在天，努力在己。” 楚枫刚要触碰圣物，却被舒妃拦住，紧张地看着楚枫：“你能确保安全？” 舒妃的话音未落，水晶宝盒已经落入雪燕妮的手里，这是雪族部落守护千年的圣物。她无力阻挡圣物出世，也阻挡不了楚家人实现祖先的誓言，雪族的誓言是保护它，生死相依。 “不能。”楚枫淡然一笑：“就像我不能确保能够在一年的时间内完成任务一样，不过既然决定做一件事，我不会瞻前顾后，也不会半途而废。” 楚枫说的是实话，作为第二阶段行动执行人，舒妃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挑战。而来自现实的最大威胁便是那个可怕的神秘对手，也许圣物都出不了别墅！ “事成之后，遗骸完璧归赵，我的条件不过分吧？” “不过分。”楚枫打开黑色的旅行箱，将古董弩箭拿出来挂在腰间，将圣物放进里面，扣好上锁。 三个人匆匆走出密室，后面传来老德尔苍老的声音：祝你们好运！ 雪燕妮紧紧攥着楚枫的手，能够听到到她紧张的呼吸，而舒妃也是如此。走廊里死寂异常，灯光映射着三条人影，周围只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楚枫望向走廊的尽头，没有任何异常。 顺利地通过三道防盗门，一行三人走出别墅，三名荷枪实弹的佣兵紧张地巡逻，院子里死一般的静。就在三个人出现的时候，两道探照灯灯光“唰”地射过来，有一种即将登上舞台的感觉。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楚枫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率先走下台阶，雪燕妮和舒妃紧随其后，三个人急匆匆地走出院子，迎面真碰到守候在门口的哈里斯。 “暴风，我想知道你在走廊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哈里斯紧张地问道。 楚枫诡秘地笑了一下：“看到了你看不到的东西。” 这是一个充满睿智的回答，没有卷哈里斯的面子，也没有透露出究竟看到了什么。楚枫并没有刻意隐藏，他所看到的是超视距空间的事物，普通人是无法企及的。超视距空间并非时时刻刻都存在，按照以往的经验，唯有在眼睛流血的情况下才能看到神秘空间。 这说明自己遭到那个神秘空间的攻击，用莎莎的理论解释，就是那个空间里的“人”的能量场比自己的大得多，当在某种情况之下自己看到了那个空间后，就会受到伤害。而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眼底流血。 哈里斯感觉遭到某种侮辱一般，按照平时的脾气早就一枪毙了楚枫了。但现在只能选择隐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同样作为超级特种兵，自己的能力在暴风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让哈里斯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哈里斯，你的战队做得相当不错，获得了老板高度认可，所以要再接再厉哦！”舒妃慌忙补充了一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而已。 哈里斯一言不发地点点头，在前面带路，到了超级越野车前面，把所有的车门都打开，仔细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异常之后才如释重负地闪到一旁，两人的拳头碰了碰：“希望有机会合作，暴风。” “不用担心别墅安全，他已经走了。”楚枫钻进车里摆摆手，越野车咆哮一声便冲了出去，掀起一阵烟尘。 “他”已经走了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神秘的无形对手离开了吗？哈里斯望着车影，无边的黑夜似乎看到了一丝光明，两天以来积蓄在心底的紧张、恐惧和郁闷突然一扫而光：但愿那个鬼东西就此罢手，否则精神会崩溃掉！ 别墅客厅内，大屏幕监控画面上划过超级越野车的影子，一闪即逝。 “爷爷，为什么把宝贝给他？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一声？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有权决定圣物归属！”杰克脸色难看地抱怨道。 老德尔淡然地看一眼杰克，沙哑道：“这次探险非比寻常，不能重蹈戴维的覆辙。如果你要想取得成功就必须付出些什么，或者是钱财，或者是性命。难道你还想跟那个无影的对手较量一番吗？” 打死都不想再经历那种诡异的事，如果让自己重新选择的话，宁愿上战场去杀人。杰克被爷爷的两句话说的无地自容，从某种角度而言，控制了暴风就会控制住圣物，而自己却没有控制圣物的能力，更无法保护圣物的安全。 与其跟鬼斗，莫不如自杀！ 正在此时，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惊得杰克立即拔出左轮手枪，抓起对讲机声嘶力竭地喊叫：“有人入侵！” 杰克冲出房间举着枪对着走廊尽头，那里有一个矮小的影子。 “老板，防弹玻璃碎了！”满脸鲜血的羽田正义惊恐地站在玻璃下面，跟刚从血池地狱爬出来的小鬼似的，浑身瑟瑟发抖：“哈里斯让我检查一下这块玻璃，他说存在裂痕，没想到会碎掉。” 杰克深呼吸一下放下枪，缓步走到玻璃面前上下大量，整块玻璃完全碎掉了，一阵冷风吹来，不禁打了个抖索。能轻而易举地破坏掉水晶面板的人，破掉一块防弹玻璃再轻松不过了。诚如爷爷所说：“他”走了。 越野车一路狂奔冲出阴暗死寂的山区道路，终于进入城市街道，楚枫终于松了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满是热汗。眼角的余光却发现舒妃正愕然地看着自己，不禁苦笑：“别说我胆小鬼，全是被你的录影给吓的。” “现在告诉我，你在走廊里究竟看到了什么？”舒妃长出一口气，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 “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连体衣的人，可能是来自超视距空间。” 舒妃紧张地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第十章：暗战鬼影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夜深人静，却不敢眠。 小客厅里禅香缭绕，香味弥漫满屋，氤氲的灯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灵木神位牌前的供桌上放着水晶宝盒，里面便是圣物，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诡秘异常。一张小方桌上放着茶具，雪燕妮半跪在桌前在弄茶，不时发出瓷器碰撞的声音。 “阿爸喜欢喝我弄的滇红茶，给我讲各种古老的传说，关于历史的和雪族部落的故事。经常说起先祖雪芃，估计也是从那本书里看的呢。”雪燕妮将一杯茶放在楚枫眼前，轻柔地笑道，露出洁白的贝齿，脸上随即浮现一抹红晕。 楚枫微微点头：“先祖雪芃是巫族？” “我不知道，阿爸说他是骠骑军都尉的幕僚，追随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遭到联盟军队攻击之后才流落到雪域的。从此之后雪家便世代守护着圣山，直到你的出现……”雪燕妮有些落寞，她仇视任何对圣山不敬的人，无奈阿爸决意让楚家人恭迎圣物，却不曾想过圣物的出世则代表着雪族部落使命的终结。 千年前的历史已经烟消云散，但留下的谜团仍然困扰着楚家后裔。以圣物出世为标志，楚枫接续了一千多年前骠骑军的神秘任务，就如时间在一千年停滞而现在又继续一样。楚枫喝一口茶润润嗓子，心事重重地看着圣物，那段真实的历史全是因为它而起，而历史掩盖了真实和所有细节，留给世人的不过是以讹传讹的传说而已。 老祖宗楚天逸进入了那个神秘森林究竟历经了什么？为什么最终异变成鳞甲超级战士？DNA显示的完美进化到底是如何发生的？难道如自己在冰封圣殿吞食了药物所致吗？如果真的得到了那种可以让基因得到完美进化的药物，会发生什么事情？龙队要自己寻找超视距空间任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太多的问题充斥在脑中，让楚枫头疼欲裂。当务之急是确定圣物究竟来自何方，如何才能找到相关的线索，而不是胡思乱想。这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事情，按照常人的理解，骠骑军是“西出”恭迎圣物的，足以说明圣物是“西来”，来自西方。而圣物上面所绘制的鸟虫图案和北斗星阵都表明是东方特色，这本身就是矛盾。 楚枫对此笃信不疑。无论从圣物的外观还是其蕴藏的内涵，都具有东方文明特征。在中国文化中，对星辰日月的崇拜源自上古神话，古人将星空分成四方，并以四灵神兽命名各方守护神，而且对每颗星辰都加以神话命名。 所以，圣物来自东方。 “这次行动的目的是寻找圣物的出处，是为了完成祖先的承诺，而不是单纯为某个人服务。之所以要联合舒妃方面，有很多你不了解的原因，明白吗？”楚枫心事重重地看着雪燕妮黯然道：“真实的历史被刻意隐藏，其中诸多细节都已缺失，关于圣物、雪族和楚家的秘密被时间所掩埋，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雪燕妮微微点头：“想。” “我们的祖先没有将圣物迎回大唐，绝对不是被雪域高原和敌人阻挡那么简单，也许隐藏着惊天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事关国家利益。”所以，舒妃背后的神秘力量始终没有放弃，不惜任何代价解开这个秘密，老德尔要寻找完美基因药物来振兴家族药厂的说辞不过是掩人耳目，其背后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是楚枫的第一感觉，作为红色尖兵的特战队成员，政治敏感性是极强的。今晚进入别墅的时候便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老德尔背后存在更神秘的势力。而龙队已经关注到这点，所以才强力介入。 雪燕妮不经意间看一眼楚枫，脸色不禁大变：“哥，你眼底又出血了！” 鲜血从楚枫的眼角滴落，如血泪。 那是多么恐怖的一幕？但雪燕妮看到鲜血的时候，惊愕到无以复加，虽然多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毕竟现在最直观地看到，让人毛骨悚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楚枫擦拭，而楚枫却警觉地起身推开门，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古董弩。 晕黄的灯光里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就在古董架附近直立着，身材矮小，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如此近的距离竟然看不清他的面貌？楚枫缓缓地抬起弩弓，注视着对手。也许还称不上对手，因为两人所处的空间不同，而他却能随意打开超视距空间？ 雪燕妮提着精致的弩箭站在楚枫身后，厅堂内空空如也，而楚枫瞄准之处是古董架下的角落，那里是一个修补过的唐三彩陶俑。 “哥，没有人呀！”雪燕妮历经冰封圣殿大战之后，性格改变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张扬泼辣，也学会了沉稳和坚韧，所以，看似紧张却没有慌乱，精致的小弩也不由自主地瞄准了楚枫所指的目标，尽管那里在她看来不过是虚无。 气氛变得诡异异常！ “雪儿，保护圣物，七分钟后定会有变！”楚枫死死地盯着那个影子，他的身材比方才高了一些，但还是面貌模糊，与在萨坎多看到的老祖宗情况一样。 雪燕妮后退半步，苍白的脸色沁出了细汗，而手中的弩箭并没有放松，扫一眼墙上的挂钟，感觉时间忽然变得慢了许多。 七分钟的时间不长，但对楚枫而言如同七天！因为那个影子逐渐清晰起来，宛如实质一般出现在面前，来不及多想，弩箭应声而出，翻身拔出匕首刺向对手，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手软！ 弩箭呼啸着透过影子的肩头，“砰”的一声深入砖墙，影子晃动一下险些跌倒，而楚枫的匕首已经此到了他的近前！ 就在刹那间，楚枫感到一股巨大的反力阻滞着匕首，就如扎到石头上一般，那个影子对手竟然抓住了匕首，同时跃起踢在楚枫的肩头，楚枫倒飞出去摔倒在地，砸碎了古董架，所有古玩悉数摔落在地。 尖锐的哨音骤然响起，一道银色的流光划过眼际，弩箭射入宛如实体的影子，却没有洞穿！而那个影子捂着前胸单膝跪在地上，似乎遭到了重创。楚枫惊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翻身起来冲向前去，手中的弩箭再次激发，黑色如幽灵一般的弩箭穿透影子，射进了墙里。 影子逐渐变淡，直到消失。一场诡异的对决草草结束，楚枫感到胸口憋闷得要死，肩头的骨头寸寸碎裂一般疼痛，几乎抬不起胳膊。 “你怎么样？”雪燕妮提着小弩冲过来扶住楚枫：“他走了吗？在哪里？” 楚枫咬咬牙：“你重创了他。” 雪燕妮惊讶莫名，方才几乎没有时间瞄准，就在楚枫被重击的那一刻，凭感觉击发出一箭。这对于雪燕妮而言十分简单：当两个人近身格斗的时候，防御动作和进攻动作是不一样的，而楚枫明显处于防守状态。 地面上残留着少许蓝色的液体，足以证明雪儿的那一箭射伤了对手，而自己发出的两箭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一分钟时间不到，地板被烧灼出巴掌大的痕迹，蓝色的液体消失不见，而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 那是影子的血，来自超视距空间的神秘对手。 精铁弩箭潜入砖墙一公分左右，却没有伤及对手分毫。奇怪的是雪燕妮想要寻找自己射出的银色弩箭却没有找到，竟然被对手带走了吗？真是不可思议！ 夜风微凉，明月高悬，一场生死搏斗在安静中开始，又在安静中结束，仿佛从来没有过一样。这是最危险的一次，如果没有雪儿的那一箭，今天必遭毒手。楚枫历经多次死里求生，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危险。 对手可以轻易地发起攻击，而自己没有任何办法还击。这也是哈里斯佣兵队面对影子杀手毫无还手之力的原因。楚枫稳定一番情绪，仔细观察着雪儿那把精致的弩，古朴而精巧，没有任何奇异之处。银色的弩箭也极为普通，只不过尾部有发音装置，为什么能对神秘的对手造成致命伤害？ “雪儿，你的弩箭很特别。” 雪燕妮苦涩地摇摇头：“从小就在身边，阿爸说是祖传的，叫墨氏弩。我喜欢激发的声音，那种哨音很特别，空灵而悠远。” 十支银色弩箭现在只剩下了九支，在雪域高原的时候，她只以弩箭为兵器专门打猎的，那种呼啸的声音可以警告猎物，但如果猎物不能逃脱则说明是上天的恩赐，可以安心地享用。 墨氏弩？楚枫惊讶不已，墨家以机关擅长，最早发明了连弩、车弩和床弩，应用于攻城，威力巨大。而如果这张弩弓是墨家所造，距今应该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最厉害的是银色的弩箭竟然能重创神秘的对手！ “雪儿，准备一下装备，近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楚枫把战术背包找出来，忍着疼痛清点装备，用黄绫子把灵木神位牌打包，又将盛装圣物的水晶宝盒放好，随身携带，以防出现意外。 雪燕妮没有什么可以携带的，从雪域高原出来的时候只带了小弩而已。 楚枫给舒妃打了个电话，没有告诉她遭到影子攻击的事情，只让他做好准备，随时展开行动。 “我通知杰克，立即准备行动，随时听你消息！”舒妃放下电话，预算才做完，甚至还没有形成初步的行动计划，暴风就要急于展开行动？这是老板所希望的，也是自己这段时间始终努力的任务，既然可以行动了就不要拖泥带水，立即通知杰克组成战队吧。 当楚枫给钱飞打电话的时候，天色已微亮。 “什么？您遭到攻击了？我这就来！” “不用了，告诉莎莎准备行动就可以了。”楚枫本不想告诉阿飞这件事，但他非逼问提前行动的原因，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放下电话，楚枫长出了一口气。虽然遭到神秘对手的攻击，但心情却相当不错：这说明超视距空间与现实空间有着某种紧密联系，既然那个空间的“人”能够通过某种神秘的办法进入现实空间，自己也会有办法进入其中！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楚枫微微闭上眼睛养神，思索着关于圣物的一系列线索：历史的，现实的，传说的，甚至是雪儿梦魇的胡言乱语——所有的相关信息都在脑中一一闪现，想要从里面找出其内在联系，从而发现线索。 大唐的疆域堪称幅员辽阔，仅安西四镇就掌控着千万平方公里的地域。想要找到那片浩淼的森林的确难度不小，但联系雪芃的相关信息就简单了许多：他是巫族！ 巫族不是少数民族称谓，而是信奉巫术的族群。 中国古代神话中就有关于巫族的传说故事，譬如盘古氏便是巫族，源自一个庞大而强盛的西南部落。两千五百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是百家争鸣的时代，儒、道、法、墨、农、兵、杂、阴阳、纵横等百家演绎，纵横捭阖，形成了千古难见的盛景。 里面并没有“巫”家，大概是融入到了百家之中，譬如儒术，道术，法术等等，都有“巫术”的影子。也就是说在百家争鸣之前应该存在巫族部落，其巫术被中原文化所融合了。照此分析是找不到“浩淼森林”的，更找不到圣物出处的线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雪芃，来自“望古森林”的巫族部落。 大体方向是南方。心思所致，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副“地图”，把楚枫吓一跳，细思极恐啊！ 以前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也不会特意记忆地图。正在此时，外面传来钱飞一声吼叫，脑海中的地图即刻消失不见。 第十一章：抽丝剥茧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古玩店内一片狼藉，重新修补的古董架被撞碎，破烂古董洒落一地，跟被打劫过一样。满头大汗的钱飞冲进来险些摔到，回头正看见墙上的两支弩箭，震惊不已：“谁他娘的又欺负到咱头上了？老子跟他拼命！” “一百条命也不够你拼的，还是算了吧。”楚枫站在小客厅门口扫一眼凌乱的地面，若在以往早就收拾干净了，这次却不一样，没心思打理，只想着快点采取行动。 钱飞愕然地上下打量着楚枫：“三番两次地拿咱开涮，您就一点脾气都没有？” 如果换做钱飞，不仅没脾气还得没命。楚枫拾起脚下的一个青铜酒觥擦了擦，无所谓地坐在椅子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把圣物拿回来那家伙就阴魂不散的跟来了，来自超视距空间。” “不会吧楚爷？您千万别吓唬我！”钱飞一屁股坐在楚枫的对面，刚才还张牙舞爪地要复仇，这会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直勾勾地盯着楚枫，脸色变得苍白：“真跟鬼打了一晚上不分胜负输赢？” “他重伤而逃。” 钱飞憋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楚爷，到底怎么办您决定吧，莎莎这边已经准备齐整了，一会就开车过来。” 正在此时，雪燕妮吃力地提着战术背包出来：“莎莎姐不必过来了，我们去她那暂避吧。” 楚枫微微点头：“也好，走吧。” 关门落锁之后，楚枫黯然地回望一眼小店。也许阿飞说的对，自己命中注定不是开店的料，祖传的营生三年不到就搞砸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惨！ 安静的别墅内，老德尔神色疲惫地靠在轮椅里，按动遥控器打开落地窗纱，一缕阳光射进来，刺得睁不开眼。 “爷爷，战队已经准备就绪，一切按照您的计划行事。”杰克打开面前的黑色旅行箱，里面是美制XM26模块式霰弹枪系统，这种霰弹枪采用12号霰弹，可以独立使用也可以在突击步枪上使用，主要用于破障，威力巨大。 老德尔思忖片刻点点头：“求胜心切是你的弱点，不要重蹈戴维的覆辙，切记！” 杰克检查完毕枪械，志得意满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冷酷之色：“您放心好了，这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我知道该怎么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会掐准时间一鼓作气，而且不留痕迹。” “那就好，我会把伍德先生安排进舒妃的行动组，老伙计已经等不及了。” 老德尔的话还没说完，杰克已经匆匆地走出房间。不多时，两辆超级越野车便冲出别墅，呼啸着消失在清晨的公路上。杰克与戴维的差距十分明显，没有足够的谋略，也不够沉稳，唯一的优势是杀伐决断，这是完成任务所必须的。 一张高清地图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屏幕频闪让楚枫的眼睛有些疲劳，而坐在身旁的雪燕妮却低头摆弄着弩箭一言不发。钱飞斜靠在椅子里盯着大屏幕，眉头紧锁，本身对地图毫无兴趣却偏偏要面对，已经看了三张不同的地图了，这是第四张。 “南方的龙脉隐藏在云、贵、川、黔、湘、赣、桂的崇山峻岭之中，地域广袤寥廓，地形极其复杂，气候变化多端，那里也是原始森林的集中地，有湘西的神农架，有云贵的喀斯特群山峻岭，还有桂南的热带雨林。”舒妃放下红外线讲解笔，注视着楚枫：“而我们的行动目标应该隐藏在其中，这也是配合莎莎的寻找龙脉计划，我方极尽可能地提供各种先进装备包括各种武器，当然，还有巨额的资金。” 詹莎莎眉头微蹙地看一眼舒妃：“除此之外还能提供什么？该不是世界超一流的佣兵吧？我们冒险探路，成功之后就会有人心安理得的摘果子，而且还大言不惭地说安全护卫，我想请问舒小姐，护卫谁的安全？” “我敢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而且我给各位买了双份意外保险，每个人的总额是五百万。莎莎，探险是对自己能力的检验，也是对自己理想的实现，请问你寻找真正的龙脉就没有危险吗？危险时时刻刻都存在，如何避险取得成功才是我们的目的。”舒妃理了一下秀发：“杰克负责后勤保障支援，我们的安全完全有保障的。” 钱飞眉头紧皱地看一眼舒妃：“他们不与我们一起行动，是吧？” “嗯，现在还没有计划，具体而言行动策划方案由暴风安排，这样可以保障探险队最大的自由，而老板只对结果负责。” 钱飞冷哼一声。这种情况与上次有什么区别？STNS佣兵队打着后勤保障的幌子在幕后，说不定如莎莎所言等着摘果子呢。不禁瞄了一眼楚枫，发现他正凝眉思考，也不便说什么。按照龙队的意见，自己的任务是保护楚枫的安全，而昨天险些酿成大错，楚爷跟“鬼”斗了一晚上，竟然把对手给重创了？ 探险队内部的这种相互猜忌是最致命的，但有什么办法平衡各方的利益需求呢？信任是行动的基础，没有信任将一事无成。舒妃叹息一下，看向楚枫：“暴风，给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想法，让诸位心里有数，好吧？” 楚枫的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昨晚被“鬼”踢伤了锁骨，现在还钻心的疼呢。所以当前最大的威胁不是团队内部的不和，而是那个神秘的攻击者，逃避不是办法，想办法面对才是根本。 “如果说这次的目标是浩淼森林，诸位会笑话我精神有问题。”楚枫苦笑着起身缓步走到高清屏幕下：“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圣物从何而来？只有解决这个问题才能确定行动目标。第一点，圣物来自东方，有星阵图可以证明；第二点，圣物出自南方的某个古国，鸟虫文字为证。第三点，行动的核心是雪儿，而不是我。” 客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雪燕妮的身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互接触，彼此都有了写初步的了解，雪燕妮的特别之处在于她的另类身份：雪山圣女。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那座浩淼森林的名字叫望古森林，圣物是源自望古森林里古老的巫族部落，而雪儿是那个部落的后裔，先祖是雪芃。”楚枫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举在手中：“这是雪儿提供的线索，梦魇所述，大家知道记忆是可以遗传的，但需要外界因素触发，而触发雪儿追忆祖先记忆的因素，就是圣物。” 众人面面相觑，楚枫的分析有道理，但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这种分析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即便是脑洞大开也想不出梦魇的胡言乱语会成为行动的参考吗？ “这是一次非凡的行动，不要以常人的思维考虑这件事。昨晚与来自超视距空间的敌人较量，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没有雪儿出手相助我会死的很惨。”楚枫顿了顿，感觉有些疲惫，自从与那个神秘的对手打斗之后，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疲惫就不曾消失过，即便是睡觉也不能消除。 钱飞诧异地看一眼雪燕妮，接过那张纸仔细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证据链足矣支持楚爷的分析，雪儿与神秘空间的敌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是以为她的先祖雪芃的缘故！” “下面分析一下望古森林的位置，也就是此行我们的目标在哪。在萨坎多我看到的那片浩淼森林十分诡异，现实当中并不存在，也就是说望古森林存在于超视距空间，先祖雪芃便是来自那个空间的巫族部落。这也能解释为何存在冰封圣殿，是雪儿的先祖一手打造的秘密空间，而把圣物雪藏在那里。” 冰封圣殿是超越现实的存在，即便利用现代高科技手段都无法企及，一千二百多年前的雪芃是如何做到的？除非使用了非常规手段，譬如使用巫术。 “所以，望古森林存在于超视距空间，而不在现实世界。而我们要在现实世界里寻找其蛛丝马迹则万分困难。好在有圣物存在，为行动提供了线索。”按照平行空间理论，现实世界与平行空间的时间轴是不同的，那个空间与现实世界相差七分钟，想要找到并进入平行空间就要突破时间魔障，但这种设想成立吗？楚枫不禁苦笑一下：“从本质而言，这次行动的关键是找到进入超视距空间的办法，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探险，大家一定要有心里准备。我所发现的线索便来自圣物，上面那副鸟虫书被雪儿破译出两个词，诸神，永生。” 这说明了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或者说那副图案根本不是地理位置的显示，而是如同咒语一般的存在，或者是创造者将自己的美好愿望写在上面。所有相关的线索里都会隐含“诸神永生”的意义。 而且还不保证雪儿说的是否准确。 所有人都在思考楚枫的话，感觉有些神乎其神，但毕竟是暴风的分析，他不是普通人，作为一个能洞察超视距空间的特种兵，这种分析尽管超越了平常思维，却是可信度极高的。因为在这些诡异的线索中，无论是钱飞詹莎莎还是舒妃，都不能理出头绪来。 “楚爷，您说浩淼森林到底在哪？总不能像无头的苍蝇乱闯吧？”钱飞听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那是什么地方，不过是听明白了在超视距空间里，但超视距空间在哪？这是一个死循环，无解。楚枫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在哪儿。 “唯一的线索是鸟虫书。我查阅相关资料也拜访许多古文字专家，都莫衷一是，他们说鸟虫书是美术字。我们可以转换一下思维，鸟虫书来自何方？公元前221年，秦皇统一中国，实行车同轨书同文的法令，许慎的《说文解字》曾言，自尔秦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蜀书，七曰?书，八曰隶书。其中提到了虫书。” 楚枫侃侃而谈，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让钱飞不禁瞠目。詹莎莎眉头微蹙地点点头：“枫哥说的有道理，据说虫书分成三种，即蛇虫书、羽虫书和鳞虫书，所以新朝王莽时期也有六书，其中第六个就是鸟虫书。” “羽虫、鳞虫是啥鸟书？”钱飞抹了一把嘴巴诧异地问道。 詹莎莎瞪一眼钱飞：“羽者，鸟也；鳞者，鱼也。鸟虫书就是鸟书、虫书和鱼书的集成，笨蛋！” 钱飞臊得面红耳赤，老祖宗们的智慧果然高到爆表啊，不过这个讨论好像有些不靠谱，还没弄明白浩淼森林到底在哪呢？舒妃阴郁地点点头：“暴风，你的意思是只要确定鸟虫书出自何处便能大概确定圣物的制造者是什么地域的人？” “舒小姐聪明，以前我始终以为鸟虫书是骠骑军传递军情的密码，现在看来是不对的，应该是圣物上的铭文符咒，一般是出现在青铜器、陶器等礼器上的铭文，而这种书体在春秋战国时期流星于吴、越、楚、蔡、徐、宋、古巴国、古蜀国、夜郎古国和古滇国等西南诸国，所以可以确定圣物出自南方。” 钱飞猛地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还是楚爷聪明，大名鼎鼎的越王勾践剑的铭文‘越王鸠潜，自作用剑’就是用鸟书写的！” 众人豁然开朗，由此可见圣物所出的地方必然是西南之地，避开城市寻找森林容易得多，云、贵、川、黔、桂的大部分地区都有森林，范围缩小了不少。不过要想精确定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更多的线索来支撑。而楚枫根据雪燕妮的“梦话”就确定望古森林的做法，显得很不靠谱。但除此之外，线索寥寥。楚枫如释重负地坐下：“第三个重点，探险队的组成，各位有什么意见？” 这句话是在问舒妃，决不能像上次那样两个小组后面还隐藏着“摘果子”的STNS佣兵队，而内部也出现了诸如徐罔文那样的超级大BOSS。舒妃对此也心知肚明，思索片刻才迟疑道：“老板要求务必让伍德先生随行，他是世界著名的遗传学家。还有杰克。” “这次将以科学考察的名义进行行动，我邀请了一位空间物理学家参与，其他人不变。” “我只带血影。”詹莎莎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钱飞：“一切从简吧，人越多分歧越大。”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楚枫和钱飞都不相信舒妃方面仅有三人参与，后勤保障组如果交给STNS佣兵队，相信行动依然会遭到掣肘，但不好提出反对意见，毕竟对方是出资人。 第十二章：步步惊心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探险行动以雪燕妮为核心让舒妃感到有些意外，同时也对她的身份大感兴趣，兀自分析多时才理顺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冰封圣殿是雪族部落的先祖雪芃的杰作，而雪芃是来自望古森林的巫族部落，按照楚枫的理解，记忆是可以遗传的，当遇到“圣物”的时候，深藏的记忆就会被触发，源自祖先的记忆成为寻找圣物的唯一线索。 这不是脑洞大开的臆想，但也不太符合科学规律。不过这次行动本身就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不能以正常思维去思考这个问题。暴风具有窥视超视距空间的能力，而且近段时间所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都说明他判断的准确性，尤其是遭到来自神秘空间的攻击，足以证明“圣物”非同寻常，而雪燕妮能够重创对手，也证明她并非常人。 舒妃通知伍德立即准备启程，楚枫嘱咐钱飞去接外国专家，而詹莎莎则因陋就简，全部装备也仅有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几样“法器”：看不出颜色的桃木剑、阴阳八卦镜、神秘符咒的黄绫和罗盘。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不管能不能找到真正的龙脉都要全力以赴！ “哥，我好担心。”身着莎莎给买的时尚迷彩的雪燕妮背着一只杏黄色的包裹，里面是三块灵木神位牌，腰间挂着小弩，箭袋里有九只银色弩箭。这身行头的回头率太高，以至于雪燕妮感到颇有些别扭。 雪儿担心的是“圣物”安全，那个神秘对手虽然遭到重创，但绝对不会就此罢手，其中的凶险楚枫心知肚明。但不管如何，行动必须快点展开。而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望古森林”，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火车站人山人海，雪燕妮紧张地拽着楚枫的胳膊，快步跟随。到了安检门直接被安检人员拦下，愕然地看着雪燕妮腰间的弩弓弩箭，楚枫立即亮出“特别通行证”：“我们有重要任务。” 安检负责人立即安排绿色通道，一行人等顺利进入候车室贵宾厅。这种待遇很罕见，见多识广的詹莎莎惊讶不已：“枫哥，你方才亮的是什么证件呀？这么厉害！” “退伍光荣证。”楚枫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并不多解释。 钱飞从兜里翻出黑色的证件在詹莎莎面前晃了晃：“现在知道兵哥有多厉害了吧？军人崇高，家属光荣，我的还没亮出来呢！” 詹莎莎喜形于色拍手娇笑不已：“以后周游全国全靠你了呀！” “没问题，只要你有银子，我有的是时间！” 舒妃不动声色地瞄一眼钱飞手里的黑色证件，心里不禁苦笑：障眼法玩得炉火纯青，唬弄莎莎还蛮像那么回事，暴风的证件绝对不是什么光荣证。至于到底是什么也不用过多猜测，身份不同当然待遇不同罢了。 “楚先生，听闻您提出了超视距空间理论，我想我们有很多交流的话题，对了，我对平行空间理论很感兴趣，想知道您的超视距空间是否就是平行空间的一种？”金发碧眼犹如芭比娃娃一样的爱莎尼亚注视着楚枫，汉语说的有些生涩，但还算流利。 坐在楚枫旁边满头银发的加斯塔耶夫博士也微微点头。加斯塔耶夫是著名的空间物理学家，而爱莎尼亚是他的助手，一个醉心于平行空间和任何神秘事物的金发美女。此次受邀参加楚枫的探险行动纯属偶然，在一次空间科学交流会以上，龙队的老友陈教授提起过“超视距空间”概念，并透露一些相关信息。 而进入探险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陈教授将二位专家推荐给龙宾，经过再三考虑，组建起超视距空间研究小组，负责验证神秘空间的各种问题。而那位陈教授负责小组的日常工作，加斯塔耶夫和爱莎尼亚作为研究人员直接参加探险行动。 当然，这些只有楚枫自己知道，连死党钱飞都不知内情，但他早已猜出来这两个老外一定是龙队的人！ “爱莎小姐，实事求是地说我不是科研工作者，只是一个普通人。”楚枫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能看到超视距空间，但并不确定自己所见的那个神秘空间究竟是什么，或者是幻觉？幻觉是虚拟的，是人的精神出现异常而产生的错觉，而自己所看到的并不是虚幻，是真实的存在。因为那个空间里包含现实空间的一切。 这个回答当然不能令爱莎尼亚满意，不过初次见面不好多说什么。楚枫也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不禁苦笑一下：“譬如，一会会有一位警官进来，他会调取我们的信息，核对身份，而且会提供安全服务。事实上这是一种预感，但不是直觉，而是通过视觉‘看’到。” 舒妃等人当然对楚枫的话深信不疑，这已经经过无数次的验证，而两个老外却不明就里，思考半天才明白其中的意思。而老夫子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不吭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正在此时，进来两位铁路警察，还没等说话，爱莎尼亚不可思议地尖叫一声：“太不可思议了，楚先生……” 警察当然是核对身份信息的，其实很简单，仅仅是采集指纹而已，几分钟便完成了。 加斯塔耶夫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枫：“真的不可思议，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做到的？” 楚枫刚想说话，忽然发现门口闪过一个黑影，立即警觉起来，向钱飞使了个眼色，钱飞立即会意，一言不发地推门出去。贵宾厅外的走廊里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异常。不过，钱飞的汗毛忽然竖起来，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人的五官觉识是可以相互转换的，譬如某些抽象的东西，看到却说不出来，感觉到却看不到，听到的声音无法辨识——总之，是一种临界的状态。”楚枫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有些时候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而且，圣物时刻面临着危险，也许在下一秒内就会面临攻击，一定要早点防范才行。 来自神秘空间的对手是防不胜防的，即便看见他出手自己也没有能力对抗。好在与雪儿有某种默契，关键时候可以灵活处置。但对于探险队其他人而言，却无法保证绝对安全。 “您的解释很让我意外，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交流，谢谢您！”爱莎尼亚思考半天也没有完全理解楚枫的话，大概的意思是“我听到了空气的味道”或者是“我看到了抽象的声音”？真的不可思议。 爱莎尼亚曲解的楚枫的意思，他说的是觉识达到了某种境界，而通过视觉、听觉、嗅觉、直觉或者感觉都能预判未来。其实这只不过是楚枫的敷衍罢了，之所以能看到超视距空间，是因为自己左眼虹膜发生击穿性损伤，莫名其妙地就“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神秘空间。 也许那是平行空间，也许不是。 “楚爷，一切正常。” 楚枫看一眼手表：“还有一分钟。” 詹莎莎立即警觉地站在楚枫身边，手里握着精致的弩弓，银色弩箭上弦，一触即发。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包括加斯塔耶夫和爱莎尼亚，他们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咔嚓！” 就在众人紧张以对之际，贵宾厅的门玻璃突然寸寸崩裂，整体碎掉。一个模糊的影子闪过楚枫的眼际，楚枫两步便窜到门口，那个影子消失不见。“他”始终阴魂不散地跟踪吗？从影子的情况看好像受伤了，否则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劫机会。楚枫回头看一眼严阵以待的雪燕妮，或许是“他”看到了雪儿？ 楚枫暗中擦拭一下眼角，生怕又会流血，这次很“争气”没有，但眼底布满了血丝。对手的“能量场”比自己高出许多，即便是看一眼都会无形地被伤到。 “楚爷，那家伙跟来了？”钱飞按住腰间的新式武器——50万伏高能电击手电，这是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专用武器，有时候期望有机会碰见那个“鬼”，好好跟他斗一斗，没想到真就碰到了，不过还没等交手呢，玻璃先碎裂一块，而自己连人影都没看到。 “走了。”楚枫深呼吸一下，缓解紧张的神经，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神秘的空间无处不在，也许跟现实空间一样，里面的“人”可以时刻通过某种办法“渗透”到现实空间并发起攻击？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就无法解释在别墅基地和古玩店相继被攻击的事实。 轻松的心情忽然紧张起来，气氛也立即变得凝重，除了楚枫和雪燕妮之外，其他人无法感觉到对手的存在，而对手无时无刻不存在。只要“他”想出来，就会轻而易举地现身。也许这就是哈里斯所说的“不对称”战斗的意思。 “大家不要紧张，意外而已。”楚枫淡然地扫一眼一地碎玻璃，此时传来报车次的提示广播，便背起战术背包，率先走出贵宾厅，雪燕妮和钱飞一前一后保护着楚枫，匆匆而去。 庆幸的是只是一段小插曲而已，对手没有肆无忌惮地发起攻击，也许是耽于大庭广众吗？因为前两次发动的攻击都是在午夜十分。楚枫一想到这点，心里不禁一沉：一定要想一个完全之策对付他，否则圣物绝对不保，而且探险队绝对会被殃及。 暗战无时无刻不在，危险随时随地降临。头顶时刻悬着一把利剑而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时候，是最让人崩溃的时候，楚枫跟期望那把剑立即落下来。 南行的列车徐徐驶离站台，熟悉的景物一闪即逝。雪燕妮安静地坐在楚枫的旁边，死死地盯着钱飞抱着的战术背包，脸上露出一抹焦虑之色。 “他还会来吗？” 楚枫沉默地摇摇头，疲惫地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对方的实力从本质而言并不强悍，唯独其神出鬼没的攻击让人头疼，如果实打实地战斗自己并不惧怕，问题是打不到对手。两支弩箭穿身而过却不能伤及其分毫，这种情况比较尴尬。难道对手存在的状态与现实空间的物质有区别吗？为什么雪儿的弩箭可以射中他呢？ 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雪儿用的是墨氏弩，而银色的弩箭带有风哨，其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自己用的是精铁打造的弩箭，穿透力更强，威力更大，但结果却大相径庭。楚枫忽然想起贵宾室的玻璃碎掉的刹那，影子是逃遁而走的，说明了什么？是忌惮雪儿的弩箭还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其实对手无时无刻不想发动攻击，其根本目的是夺取圣物。作为一个可以隐身的超级对手而言，其技战术水平非常一般，两次攻击都打草惊蛇，这种选手只能算是中流角色，如果不是其隐身的优势，相信自己能一击致命。 “楚先生，您对所见的那个神秘空间有什么看法？或者是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空间？”金发美女爱莎尼亚仍然不放弃自己任何机会跟楚枫套近乎，美丽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楚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雪燕妮警觉地看一眼爱莎尼亚：“我哥的眼睛受到过激光伤害，他在休息。” “美丽的雪小姐，您能回答这个问题吗？”爱莎尼亚不明就里，把问题甩给了雪燕妮。 这个问题雪燕妮真的没有想过，曾经跟楚枫有过交流，他所“看”到的空间是一片浩淼的森林，而自己在梦魇的时候也是一片很大的森林。森林里有建筑废墟，有能说“人话”的怪兽，也有施展巫术的祭祀，名叫望古森林。 “比如有人在谷地看雪景，而天上有一只鹫鹰在看他，这一切景象被录影，而你是通过录影了解这一切的。”雪燕妮从来没有欺骗过谁，这只是自己的理解罢了，至于能不能为对方所接受那是别人的事情。 爱莎尼亚仔细思索片刻：“这与神秘空间有什么关系吗？” “同样的景物处在不同的空间内，而时间并不相同。在你吃着零食看着景色的时候，录影里的鹫鹰早已经飞过了雪峰，而看风景的人却在睡觉，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枫微微点头，其实雪儿的解释已经很到位了，只是她所理解的有些偏差，自己所看见的空间与现实空间不是一体，并且存在时间差。 “不同时空之所以不同，是因为空间和时间的不同，如果在同一空间下对应的不同的时间，变会产生以时间为轴的次序，同样，也会产生以空间为轴的次序。我所看到的空间则是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空间，而且与现实时间相差七分钟。”楚枫淡然地应道。 第十三章：突发惊变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那是怎样的一个空间？拥有与现实空间相同的要素，而时间却滞后于现实空间，爱莎尼亚仔细思索许久也没有理清思路，与导师低声交流几句，加斯塔耶夫无奈地苦笑：“那是一个臆想的空间，任何人都不能在同一时间穿越不同的空间，同样，也无法同时生活在不同的空间中。” “好吧，我们的旅行目的地是哪儿？”当爱莎尼亚想要询问的时候，才发现楚枫已经坦然入睡着了。 “望古森林。”雪燕妮始终抱着杏黄色的包裹，迷人的眼睛看一眼爱莎尼亚淡然道。她毫无倦意。不知道此行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能否找到圣物的出处，对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是与圣物同在，而不在乎它究竟来自何方或者传递着怎样的故事。 夜已降临，在真正休息的时候楚枫却睡醒，而钱飞早已经睡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詹莎莎倒在他的怀里，睡得更是一塌糊涂。无边的疲惫让楚枫受尽侵扰，即便是小睡一觉也没能缓解分毫。这种情况不多见，大概是从昨夜被对手袭击之后才出现的，难道自己被施了巫术不成？ 列车的玻璃窗内的倒影光怪陆离，外面的景致根本看不清楚，车到了什么地方一无所知，只听到列车有节律的声音。卧铺的顶灯已经关闭了，留下过道墙壁上绿色的安全行灯。正在此时，晦暗的突然从车厢门口路“飘”了过来一团气球，随即便传来稚嫩的笑声。 楚枫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几乎被淹没在气球堆里的小家伙，是个六七岁的卷毛小男孩，兴奋地跑着，不时回头看一眼后面的人。后面跟着一位妙龄少妇，手里端着蛋糕，笑意如花：“宝贝，别摔到了！” 善意的提醒一般不会得到期望的结果，小男孩跑到楚枫等人附近的时候便重重地摔在地上，挣扎几下想要起来，怎奈被气球羁绊，连续按破了十几只气球，发出一阵“砰砰”的爆裂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即把钱飞等人惊醒，雪燕妮立即抓住弩弓，却被楚枫给按住：“是气球，不要怕！” “几个意思？！”钱飞从卧铺上弹起来，手里握着高压电击手电，一道强光射在孩子的脸上，吓得小孩“哇”的哭出声来。 “乖乖，要小心些，别打扰了叔叔阿姨们的休息！”少妇眉头微蹙地扫一眼钱飞：“实在不好意思，小孩子太淘气了，戳破了气球哦！” 戳破气球不要紧，老子还以为遭到枪击了呢。钱飞慌忙收起手电，打量一下少妇，长相甜美可人，是个美人坯子。不过就在这时候感觉大腿麻麻的，跟针扎的一样。回头正看见詹莎莎锥子一般的目光，不禁讪笑：“是气球爆炸！” “妈妈，我还要气球！”孩子哭闹不已。 少妇把蛋糕放在过道小桌子上，拿出充气筒和气球：“宝贝，可妈妈不会充气呀！” 女人真的很笨，钱飞恨不得把气球抢过来吹，不过莎莎这边已经“预警”了，不太好说话。正在此时，女人笨手笨脚地打开充气筒想要给气球充气，却三番五次充不进去，钱飞终于憋不住了，绅士一般地凑过来：“妹子，我来帮你吧。” “谢谢您！”女人满面羞红地把东西递给钱飞，随手抱起孩子：“麻烦您了，我先回去送孩子，过会来取。” “没问题！”钱飞哈哈一笑，回头却看见莎莎的脸上荡漾着迷人的微笑，不禁心花怒放，麻利地给气球充气：“本性助人为乐，挡都挡不住，哈哈。” “是助女人为乐吧？”詹莎莎不满地冷哼一声。 笨手笨脚的钱飞竟然打爆了两支气球，而充气筒一经打开却收不住，“嘶嘶”地喷着白色气体。气体中略带着一点甜味，楚枫不禁眉头紧皱，回头望一眼走廊里，女人和孩子竟然不见了。气罐仍然冒着大量白气，钱飞咧着嘴自言自语着，而动作却慢了许多。 “快关掉气罐！”楚枫起身将气罐夺了下来，想要关闭是不可能的，就如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样，白色气体充斥着整个空间，楚枫冲到洗手间将气罐扔进去然后关上门，回头却发现钱飞坐在座位上傻笑。 不止是是钱飞，詹莎莎、舒妃、爱莎尼亚都在笑，姿态各异，笑容迥然，而雪燕妮用湿围巾捂着口鼻跑到楚枫近前，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娇喘吁吁：“哥，有毒！” 话还没说完，雪燕妮便一头栽倒在楚枫的怀里，楚枫慌忙抱住，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不知道是那根神经起了作用，想笑却笑不出来。而其他人笑得很开心，笑得很诡秘，笑得令人恐惧！ 楚枫强自把雪燕妮搀扶到座位上，立即打开两侧的车窗通风，后背却重重地挨了一击，头撞在玻璃上，发出“砰”的一声，眼角的余光扫见一个身着铁路制服的乘警，铁路制服明显不合身，帽子也小了一号，最关键的是脚下那双迷彩战靴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楚枫强忍疼痛翻身躲过那家伙的重拳，反手一个擒拿扣在他的手腕子上，熟料竟然被对手轻易破掉，一股腥膻的味道刺鼻而来，眼中透出一股戾气，迅疾一脚蹬在楚枫的小腹上，同时抓住战术背包转身就跑！ 楚枫一个箭步追上去，铁钳一样的手抓住那家伙的制服，对手灵活得像个猴子，身体扭曲一下制服就脱了下去，人却冲到了车厢门口。楚枫如影随形地跟进，一把抓住战术背包，对手却反手一刀劈了过来，战术背包却扔在地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就跟拿自家的东西样，很显然是早已经策划好了抢劫方案。楚枫躲过匕首，从行李架上摔下一个行李箱，双腿悬空踢在哪家伙的肩膀上，把对手踢了个趔趄。 楚枫冲出车厢外，那家伙已经窜到了下一节车厢的中部，同样矮小的身体却彪悍异常，速度奇快。但跟楚枫相比还是慢了许多，一道黑色的影子凭空飞了出去，掠过对手的头顶“砰”的一声洞穿车门玻璃，随后绷紧了绳索向怀中一带，人却飞了出去，十股细牛皮筋拧成的绳子就跟长了眼睛一般砸在对手的后背上，直接将对方击倒在地。 楚枫正想冲过去，对手气急败坏地将战术背包扔了过来，手里却多了一支水晶宝盒。只见那家伙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车窗，车窗瞬间碎裂，一阵冷风突如其来，人还未等钻出车窗，铁拳已经砸在他的脖子上，身体跟面条一般瘫软下去。 惊心动魄的战斗在瞬间便已经结束，楚枫抱着水晶盒子一拳砸碎了报警器，一阵蜂鸣随即而来，对面的车厢闪过一个人影，诧异地看了楚枫一眼，然后便消失不见。 钱飞笑得嘴歪眼斜，想要帮助楚枫御敌是根本不可能的，而其他几个人中毒相对比较轻，尤其是雪燕妮已经反应过来，立即跑到楚枫近前接过水晶盒子，弩弓蓄势待发，生怕再发生意外。 楚枫一手提着战术背包一手像拽死狗一样把那家伙拖到两节车厢位置，此时钱飞、詹莎莎和舒妃等人恢复了正常也跑过来帮忙，而楚枫却感到受伤的肩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反应有些迟钝，眼睛有些湿润，一滴血滴在对手的脸上，眼际一黑却看到车门附近忽然出现一个黑影。 “都退回去！快！”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爱莎尼亚惊得目瞪口呆，楚枫的眼睛在流血！ “快退回去！”楚枫狂暴地怒吼着，想要把车厢门关上，但已经来不及了，挤在过道上的人几乎没有反应时间，楚枫将手里的人直接抛向那个黑影，随即便是一声尖锐的哨音，一道银光射向车门的位置，“砰”的一声，劲道十足的银色弩箭直接插在车门上。 钱飞则张牙舞爪地挥动着电击手电扑了上去：“老子跟你拼了！” 黑影已经消失。蓝色如鬼火一般的手电放着霹雳声，戳在倒霉的抢劫者屁股上，一股火烧肉皮的味道随即传来，那家伙的身体蹦了两下便跟死狗似的没了声息。 面色苍白的雪燕妮拽住楚枫的胳膊：“他在哪儿？” “走了。”楚枫把钱飞拉起来，地面上出现一滩血，而那位打劫的家伙喉咙被洞穿，血还“汩汩”地流着。冷汗从脖子上“唰”地流下来，楚枫第一次目睹对手杀人，手法诡异异常，自己几乎没有感觉到他出手，若不是雪儿及时攻击的话，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舒妃等人惊得面如土色，他们没看到那个神秘的攻击者，更不知道打劫的人怎么瞬间成了死尸。就在此时，列车长带着两个乘警快速抵达出事现场，还未来得及询问，楚枫便亮出证件：“立即查实他的身份，全列车警戒，下一站停车！” “不管你是什么人，请你协助调查！”乘警立即亮出警棍，冲着对讲机声嘶力竭地喊：“全车警戒，10车厢发生命案，立即通知下一站公安机关，全程协防！” 钱飞笑容僵硬地看一眼抓着死者衣领的楚枫，大脑一阵眩晕：“楚爷！” 松开手，尸体摊在地上的时候楚枫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是杀人的问题，而是小地方的公安机关根本不认识“特别通行证”，自己更没有什么豁免权。而人不是自己杀的，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让楚枫担心的是雪燕妮的手里握着弩箭，钱飞还有高压电击手电，人赃俱获。向公安解释是来自超视距空间的犯罪分子杀的吗？首先是去三院报道查查有没有精神病史！ “我们是良民啊！”钱飞满脸僵硬地笑着跟警察和列车长解释：“经过是这样的，一个漂亮女人要我给他吹气球……” “放下你的凶器，站在一边别说话，有的是解释的机会！”小乘警一看就是嘴上没毛毫无经验，手里的电棍指着钱飞和楚枫：“在没有查清事实之前，你们是嫌疑人。” 形势急转直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楚枫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一眼小乘警，目光与舒妃和詹莎莎交流一下，无奈地靠在车厢上喘着粗气，耳边又传来小警察和列车长的声嘶力竭的声音。解释完全无效，山高皇帝远，总不能给龙队打电话求援吧！ 楚枫把插在车门上的银色弩箭拔了出来，仔细看一眼锋刃，车窗玻璃上倒映着众人的影子。如果现在不采取措施的话就来不及了，任何事情都没有执行任务重要！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楚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搬动列车紧急制动装置，只听“咔嚓、咔嚓”两声巨响，列车在一瞬间制动减速，警报立即响起，巨大的惯性将所有人都摔在车厢上。 还没等小警察和列车长反应过来，钱飞的电击手电立即招呼两下，两人立即晕死过去。 楚枫从列车长的腰间摘下三角孔的钥匙打开车门，此时又传来列车减速的噪音，回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吼了一嗓子：“跳车！” 声音未落，楚枫已经飞身跃下。 这种事钱飞年轻的时候干过，不过当时不是高速列车，而是慢车，然后面对的结果是养了半个月的伤。而现在则不同，列车虽然减速，但车速还很快，而且不知道外面的什么情况。最关键的是这么多女人呢，怎么办？ “阿飞，你保护暴风，车上我负责摆平，快！”舒妃果决地喊道，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逃跑。虽然逃跑罪加一等，但总比漫长的调查好得多。况且事出有因，让公司出面应对调查吧。 钱飞还没等做出决定，一个身影已经跃了出去。雪燕妮的身手绝不比楚枫差，但同样面对的摔伤的危险，她也没的选择。 列车呼啸而过，钱飞跟肉团似的滚出老远，被摔得七晕八素，一头栽倒在荒草从里。晕死过去。 漆黑的夜，冷冷的风。耳边还回响着列车远去的声音，仰头便看到满天繁星，血不知道从哪儿流下来。楚枫忽然想起在冰封圣殿被哈德尔用激光枪射中的一幕，一切都好似命中注定一般，命运多舛。 第十四章：阴谋博弈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楚枫却不相信这句话，本来而立之年安于清贫固守祖传基业，攒点小钱娶个老婆传宗接代，没事和阿飞吃着猪头肉喝点烧酒，生活清闲自在。而这种最朴素的小目标随着从火车上的一跃化为泡影。 如果重新选择的话，一定不会去寻找什么骠骑宝藏，也不会追寻劳什子的历史真实。中国那么多历史学家都搞不明白的玩意自己能弄明白吗？另外，以前感觉自己发现了超视距空间是多么牛的事情，现在才发现存在太多的“弊端”——无缘无故就成了凶犯，而且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周围是荒凉的荒草灌木丛，视力所及完全没有灯光，楚枫躺在地上一瞬间想起了许多，就在下一秒又清醒无比，活动一下四肢才发现奇迹般地没有受伤，刚想起来，却被一双冰凉的手给制止，雪燕妮模糊的影子出现在眼前。 “哥，你怎么样？”雪燕妮的手里还抱着水晶盒子，神色紧张地探视一下楚枫的鼻息。 “你……你怎么也跳下来了？”楚枫喘着粗气坐起来，恰好看到钱飞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列车的灯光依稀可见，不知道停下没有。 雪燕妮苦涩地摇摇头：“我跟着你。” 三个人聚在一起，辨别一下方向，立即深一脚浅一脚逃离火车沿线，以防乘警追捕。不过楚枫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天眼”随处可见，唯一的希望就是连夜逃出“包围圈”，以免成了瓮中之鳖。 事已至此只有发扬集训拉练的精神了，雪燕妮倒是毫无问题，在雪域高原练就了一身本领，红细胞携氧量比常人高出几倍，体力完全不在话下。就是苦了钱飞，看似膀大腰圆实则早已虚空，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路以后就拉胯了。 “楚爷咱们休息一会吧，累死老子了！” 基本上没有路，放眼望去周围全是山。没到过大西南的不知道山有多大，感情一路上只沿着一座山转悠了。不过楚枫的原则是尽量贴近铁路线，免得迷失方向，最终的目标是桂南，探险队总不能半路散伙吧？ 几个人钻进了附近山坡的老林子里，钱飞找了一块地方便栽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吹个气球都能中招，那娘们长得人模狗样的……最毒妇人心啊！” “这话别让莎莎听着，否则你下半生的幸福就算OVER了。再者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连环计玩得挺溜。”楚枫检查一下战术背包，里面的装备一样也不少。现在最紧要的是改变行动计划，而不能按部就班，至于列车上的麻烦舒妃自然能够摆平。 “我的意思是那罐子里的是什么玩意？怎么闻到了就想笑，不笑不舒服呢！”钱飞的心足够大，他所考虑的不是杀了一个人，也不是把乘警和列车长给击晕了，而是还惦记着那种奇怪的气体。 袭警的罪名可不小，轻则罚款拘留，重则牢狱之灾。对于楚枫和钱飞而言，一切都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保证自由之身。 楚枫略思索一下：“你吸过毒没？比如大麻、海洛因。这种气体很有可能是‘笑气’，一种常用的麻醉剂，化学名称一氧化二氮，类似于毒品，吸食过量会引起神经中枢麻痹，笑道你癫狂，笑道你死亡。” “笑气？”钱飞一阵剧烈的咳嗽，差点没把肺子吐出来：“老子第一次中招就他娘的是毒品，可千万别成瘾。这些都是小事儿，最关键的是对手是谁？那个被捅死的王八蛋到底是什么货色？他怎么知道咱们有圣物？而且设计的连环记也够损的，笑着让你死！” 这是楚枫始终在思考的问题，一定是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根据自己经验判断，对手是身手不凡的特种兵，否则不会轻易地卸掉自己的擒拿术。而且他还穿着作战靴，用的是狗腿刀，满身的膻臭味，应该是个外国佣兵。 “所有通信全部切断，以防万一。”难道又是舒妃方面？楚枫咬了咬牙冷漠地望着阴森的老林子，这次行动的计划虽然由自己制定，但行动增援补给仍然是由舒妃的公司安排，而那个阴阳怪气的杰克跟戴维没什么区别，一看就是眼高手低心胸狭窄之辈。 最关键的是他手下有STNS佣兵。 如果这次证明是SNTS干的，一定把它给团灭了！ “楚爷，是不是STNS？” “不要胡乱猜忌，我的计划是以雪儿为行动核心，一切行动都围绕雪儿展开，我们两个要保证雪儿的安全。至于是谁下的套子，舒妃自然会彻查。”楚枫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雪儿，伸出大拇指：“没想到。” 雪儿露出羞涩的笑容：“什么？” “当然是你的功夫，又救了我一命！” 雪儿打开瓶盖喝一口水，淡漠地笑了笑：“阿爸教过我太极拳，也学过一些功夫，长期呆在雪山里自然体力好一些，而且……我们配合得很默契。我怀疑那个神秘的对手不是对付你的，而是专门灭口的，否则你躲不过他的致命攻击，因为我的弩箭没射中他。” 楚枫也忽然想起了这个细节，那个影子的确不是攻击自己，在那么狭小的地方以他的攻击速度的话，置自己于死地简直是易如反掌。但他为何要灭口？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抢走圣物，谁都没有办法拦住他。 超视距空间的频繁出现让楚枫猝不及防，但每次出现都是伴随着那个神秘的对手。也就是说那家伙阴魂不散地跟着自己，只要是他想出手的是时候，就会出现。而自己的眼睛势必被“传说中”的超级能量体殃及。如果现在出现的话，没有任何手段防范，而且一定会发生不测。 应该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改变这种状况！ 南行的列车并没有停下，当所有乘警都汇聚到事发车厢的时候，舒妃正安然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地图。车厢里围满了看热闹的旅客，都在议论纷纷评头品足。其实大多数人那时候都在睡梦之中，只听到了打斗声而没有看到具体情况，不过说起来绘声绘色，就跟自己参加了一场战斗似的。 相反，舒妃一行人憋屈得要死，还有五六名乘务员不错眼珠地看着他们。 “舒姐姐，怎么办呀？”詹莎莎终于沉不住气，低声问道。 舒妃放下手里的地图，眉头微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在做天在看，车厢内有监控，调出来一切了然，只不过耽误了咱们的心情而已，无碍。” 詹莎莎微微点头，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桃木剑，方才混乱的时候自己始终在傻笑，没想起来用桃木剑，错过了一次大好的试验机会。不过，一想起钱飞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鲁莽地把乘警和列车长给“制服”了呢？否则说明白了就可以一起抵达终点了。 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列车上发生任何刑事案件都必须通知最近的车站警务室，铁路警察会接手处理，这么多人怎么逃得了？监控录像看不到是谁杀的人，而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人死在了楚枫的手里。所以说楚枫的选择不是最好的，但却是唯一的。 舒妃试图联系杰克，但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作为养尊处优惯了的豪门公子哥，现在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今天怎么回事？她想质询一下是不是杰克干的，因为从一开始那家伙就心怀不轨，总想自己拿着圣物去探险。 他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家伙，总以为参加过几次特别探险行动之后就把自己当成了探险家，其实如果不是重金雇佣战队保护他，他什么都不是。尤其这次的探险行动，连暴风都一点把握都没有。行动目标、计划和具体方案都没有落实，对手来自神秘的超视距空间，实力强悍到前所未有，而杰克在明知道这种情况下还要逞强好胜，最终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砸脚是小事，丧命也极有可能。 列车餐厅。 一个漂亮的女人端着一杯红酒斜靠在吧台旁边，一头卷发披肩，妖娆性感的笑容挂在脸上，而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白金项链，隐约可见脖颈侧面彩色蝎子纹身。 “老板，办事不利该怎么惩罚？”女人紧贴着衣领低声笑道，胸衣上夹着微型对讲机。 “不愧是STNS中坚，我的宝贝，那份佣金归你了。”对讲机里传来难听的英语声音。 女人微微皱眉：“一言为定？” 对讲机里许久没有回应。 任务没有完成，虽然已经给德塔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但他还是失手了。按照STNS的规矩，他的那份佣金会被均分，而杰克却大方地允诺给了自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从那个倒霉的家伙死相上就可以看出来STNS遇到了强大的对手，吉凶未卜啊。温莎带着迷人的微笑望一眼漆黑的车窗，里面正映衬出娇媚的面容。 这位来自美国汽车之城底特律的美女并非善类，她是哈里斯的特别助手，曾经参加过数次海外增援，参加过伊拉克和叙利亚的武装行动，所以杰克称之为STNS的中坚力量。而她从未在秘密别墅基地露过面，所以舒妃并不知道她是STNS。 南行列车最豪华的卧铺车厢，都是给有钱人出行准备的。车厢单间内一应俱全：带真皮小沙发和茶桌酒吧的小客厅，舒适的软床和高清电视，冰箱里的各种饮料啤酒，还有特供的美食和全方位服务。 这样的单间只有六套，被杰克预先包下，所以舒妃没有订到。 “老板，德塔不是被暴风杀死的。”文质彬彬的羽田正义带着宽边黑框的眼镜，一身端正的西装，洁净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看谁都不如他的冷笑，低头向杰克汇报：“与别墅命案如出一辙，喉咙被洞穿，窒息而死。” 哈里斯张大了嘴巴看着同样惊诧的杰克，目光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恐惧。他想起了别墅院子里枪战的一幕，那是一场这辈子打过的最诡异的战斗，威力巨大的霰弹枪无济于事的咆哮，M16突击步枪的轮番扫射，还有四道强光探照灯的照射，都没有发现对手的影子。而他还记得同伴死亡时候的狰狞和不甘。 “阴魂不散！”杰克气得拍一下沙发骂道。 羽田正义依旧微笑着看着杰克：“暴风、钱飞和那个雪姑娘跳车而逃，其他人留守在车上，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去追？” “我担心会对您不利，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圣物呢？” “暴风带走了。” “混蛋！” 哈里斯与羽田正义相视一眼：“以静制动，随机应变。” “是。”羽田正义退出包厢。 屋中陷入沉闷之中，只听到列车有节奏的轰隆声音。哈里斯阴沉地望着漆黑的窗外：“我建议尽快解决掉暴风，否则后患无穷。他是超级特种兵，身手不凡，有了戴维的教训您应该更警惕些，如果您需要这份宝藏的话。” “是的，我的确需要，但问题是即便有圣物你能找到吗？那个鬼玩意很邪门，爷爷说不要长时间带在身边，否则会引来灾祸。预言得多准确，行动还没有开始，探险队集体被关进警局了！”杰克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红酒，气急败坏地把杯子摔在地上。 爷爷的计谋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都怪哈里斯和羽田这两个混蛋，非要提前争夺圣物，还说什么独自寻找宝藏。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损失了一个佣兵，行动计划不得不中途改变。最让杰克不满的是圣物没有得到，还打草惊蛇！ 第十五章：山重水复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一阵机器零件相互碰撞的杂音震耳欲聋，车后尘土飞扬，钱飞造得跟来自原始森林里的野人似的，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握着手扶拖拉机扶手，以六十多迈的速度奔驰在蜿蜒的土路上。一边是雄浑的大山，另一边是悬崖峭壁，看一眼就后悔那种。 只能目不斜视，心无旁骛，这对于一名在军中取得越野车技巧大赛专员的超级特种兵而言，绝对是一次回炉式的锻炼！ 颠簸在所难免。雪燕妮牢牢地抓住拖拉机挂斗，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而楚枫则忧心忡忡地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不知道终极的目的地究竟是哪，也不知道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困难。如果超视距空间发动大规模突袭，所有行动将会戛然而止。不仅仅是行动，命也会自然终止。 对于满脑袋乱糟糟头发而目光呆滞的山民而言，这个手扶拖拉机是他全部身家，平时速度完全没有今天这么癫狂，而那个胖家伙似乎真正地发挥了一辆真正的手扶拖拉机的最大价值，让他心疼不已。 “嗷叔，您是壮族？”钱飞感到手脚发抖，屁股一阵酸麻，似乎再坚持几分钟就会全身崩溃一般，所以才放慢了速度，汗水和灰尘有机地混合在一起挂在肥油脸上，不用涂装完全可以达到天然去雕饰的程度。 车主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大口地喘着粗气，声音里夹杂着浓重的地方口味：“是苗族啦，” 钱飞奋力活动一下屁股，以免血液不流通造成全身麻痹，回头露出一排小白牙嘿嘿一笑：“我知道广西是壮族自治区，桂林山水甲天下，还有十万大山原始森林，甘蔗林。景美，人更美！” 楚枫不禁苦笑，阿飞套近乎的能力无人能及，都能把自己给忽悠得五迷三道的。不过除却烦闷的心事单纯看大西南的风景而言，的确让人震撼，这里的山才叫山，一眼望不到边；这里的水才叫水，透彻得一眼能看到底。 怎么样才能形容一座山的磅礴宏大？是伟岸奇骏还是灵秀巍峨？都不是。在楚枫看来，旁边的这座无名的山就足够大，三个小时前他们从岔路口“截获”这辆手扶拖拉机开始上路，一路颠簸，以为是过了好几个山头走出百十公里呢，现在回头再看才发现，原来始终在围着一座山在转悠！ 车主显然很受恭维，指着前面不远的岔路口边喊边比划着：“马上到清溪渡了，往山里面再走二十里山路就是寨子，到我家吃中饭！” “到寨子？我们可是要去县城的啊！”手扶拖拉机立即熄火，向前面冲出了十几米才停下，水箱里面冒着水蒸气，热气腾腾，钱飞却愁眉苦脸看一眼楚枫，感情白给人家当了半天司机，南辕北辙越走越离谱，还以为搭了顺风车了呢。 车主一着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一句也没听懂，估计是客家话或是方言。楚枫扶着雪儿跳下车，活动活动筋骨，望着河对岸群山，有一种说不出的隐遁之感。不管怎么说，三个人从跳火车之后一头钻进了桂南的大山里到现在，并没有碰到太多的困难，而最戏剧性的是碰到这位老乡，否则要是走路走出这座大山得一天的时间。 钱飞从怀里掏出几张票子扔给车主：“谢您了，我们先午饭吧，不然小命就得扔在山里。” 车主说什么也不要，憋得脸红脖子粗，最后钱飞大大咧咧地把前塞进他的兜里，跟江湖大哥照顾小弟似的豪气冲天：“让你收着就收着，住宿钱、饭钱、导游钱一并结算——对了，兄弟，你是土生土长的？给我们当向导吧！” “干不来向导啊，我是跑小买卖的，运山货进城，然后在寨子里开了个小卖店，就这样！”车主不好意思地收下钱：“你们要是搞向导的话我叔叔可以，他年轻的时候把附近的大山都转变了！” “好啊，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钱飞又从兜里拽出一张票子扔给车主：“介绍费，拿着！” 楚枫想笑却笑不出来，这样的大山想出去都难，不要说是外人就算是本地人估计也不可能轻易进山。自己所说的是大山里面，真正的原始森林。目前只能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歇歇脚，一来是等待舒妃等人汇合，二来是确定具体目标位置。 现在这种情况不在计划之中，本想抵达终点站之后再确定具体到什么地方，没想到半路出现了差头，鬼使神差跳车跑到这里来。计划没有变化快，任何完美的计划现在看来都是一个笑话。 车主显然把钱飞当成了亲人，把脖子上那条看不出颜色的挂链摘了下来，上面还拴着一颗黑不溜秋的挂坠：“这是护身符，拿这个找我叔叔，他每天的活动就是喊山。” 钱飞伸出大拇指：“山里人实诚，这个朋友交定了，下次还来找你！” 车主喜滋滋地开着车沿原路而去。 一条清澈碧绿的溪水蜿蜒在山脚之下，放眼望去两岸碎石遍布草木葱茏，三个人洗了一把脸驱除满身征尘之后才感到无限的疲惫。两天一夜马不停蹄，几乎没有目标一通乱闯，待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有点严重：不知身在何处了。 钱飞躺在草地上望着高远的蓝天：“楚爷，这次行动跟上次有的一拼啊，又是误打误撞？” “你小子要不是电晕了列车长和乘警的话不至于此，不过情况却有点特殊，一条人命啊！”楚枫苦笑着看一眼正在一声不响地准备午餐的雪燕妮，心下有点不是滋味。所谓的“午餐”不过是半瓶二锅头，两块午餐肉，两天前剩的猪头肉，还有从老乡那买的山菜团，十块钱半袋子，多给钱人家不要，让钱飞感慨万千。 钱飞讪笑：“我是一时鲁莽，就是苦了雪儿圣女。不过心里踏实多了，躲过了进局子喝茶，僻过了对手的算计，还有那个什么空间的鬼，一箭三雕啊。对了，楚爷，这两天那家伙怎么没来骚扰咱？我有点想念了呢！” “这事不用祈祷，来的是时候你先上，我和雪儿保护圣物。”楚枫狡黠地笑道。俗话说有失必有得，这是规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虽然苦了两天，但总算躲过了对手的算计，不过楚枫对超视距空间的对手并没有放松警惕，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仿佛那家伙没出现过一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如果在跳火车之后对手发动攻击的话，自己和阿飞绝对躲不过去，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圣物抢走。但“他”没有再发动攻击，消失得无影无踪。 “开饭了哦！”雪燕妮温柔地看着楚枫：“哥，只有菜团是新鲜的，午餐肉留着晚饭吧。” 钱飞紧了紧鼻子跳过来盘腿坐下打开二锅头先喝了一口：“还留着干嘛？一会咱就进寨子，山珍有的是放开随便吃。” 雪燕妮脸色一红，没有说话，却直勾勾地看着钱飞胸前的挂坠。挂坠被钱飞洗过，精黑如曜石一般，上面刻着古怪的符号。 “再吃的话你就瘦成猪了！”楚枫抓起菜团咬了一口，满口清香，比起在雍王府吃的那桌大餐任何一道菜都香得多！也许是颠沛几天造成的错觉？身在城市其实远没有隐居在山里那么美好，那里没有眼前的青山绿水，没有这么蓝的天空，也没有如此实诚的人。 钱飞嬉笑一下，目光与雪燕妮相对，不禁老脸一红：“圣女，不吃饭你干嘛？ 我脸长得像菜团子吗？” 雪燕妮径直把钱飞脖子上的吊坠摘了下来，冲着阳光仔细观看，不惜不禁急促起来：“哥，这是什么？” “是护身符，少数民族的衣着服饰比城里人讲究得多。”楚枫扫一眼黑色精亮的坠子，才发现洗完之后跟黑宝石似的，很漂亮。 “我说的是上面的符号，是永生！” “永生？”楚枫立即联想到那副鸟虫书的画面，仔细观看吊坠上面刻划的符号，的确很像——只是很像，不能确定，不过这个发现让楚枫立即陷入沉思之中。 之所以有此次西南之行，最主要的原因是圣物上面的鸟虫文。鸟虫文兴盛于春秋战国时期，秦始皇统一之后被列为“八体”之一，若以圣物所鉴定的年代论，应该是春秋时期，那时候没有修建灵渠，长江和珠江之间没有打通，中原与岭南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联系。那时候是百越之地，先后有楚、吴、越、徐、宋、巴、蜀等诸国，属于化外之地。 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南征百越北击匈奴，以保大秦帝国万世永昌。匈奴被分化成南、北两脉，南匈奴逃往欧洲，北匈奴退至贝加尔湖附近的高原地带，最终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而秦军南征百越三年未果，二十五万大军谜一样消失在茫茫的崇山峻岭之中。 事实上始皇帝听信术士之言：灭秦者胡也。所以才实施了南征北突战略，而其终其一生也没有看到征服百越之地，灭秦的“胡”并非是南北威胁甚大的“胡人”，而是二世子胡亥。历史的吊轨之处便在于此，当秦始皇最后一次巡游的时候驾崩的时候本来传位于扶苏，李斯和赵高假传圣旨，逼死扶苏，立胡亥为帝，上演了中国历史上悲惨的一幕。 楚枫感到头疼欲裂。圣物虽然在盛唐的时候出世，但其产生的时间却更早。鸟虫文在西晋的时候就已经近乎绝迹，如今只能在出土的青铜重器的铭文上发现，而能认识该种字符的人早已不复存在。所以，吊坠上刻划的符号具有绝对重要的意义！ “楚爷，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鬼使神差吧？”钱飞的分析能力虽然差一些，但总体情况还是比较明晰的，三番两次出现这样的符号足以说明问题。更让人惊叹的是，发现圣物的雪域高原是在极西之地，而这枚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吊坠却出现在大西南。 两人的目光交流一下便知道彼此想说什么，楚枫立即兴奋起来：一切迹象表明，找对了方向！ 当初判断圣物出现在“百越”之地，但百越地域面积极大，川、黔、闽、桂、粤、湘大半个华南，如果放眼境外更有越南及东南亚国家，都有可能是圣物的出世之地。更不要说具体到某个时期、某个国家部族了，几乎无法判断。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没有考虑进去：超视距空间的神秘对手为何紧追圣物不放？有没有可能出自那个空间？雪芃的望古森林巫族部落的，他与圣物究竟是什么关系？所有问题都在心里结成了死结，不得不再次理清思路，头部忽然一阵剧痛！ 楚枫扶着额头微闭双眼：“雪儿，你确定是永生两个字？” “很像，但不确定，我们最好天黑之前赶到寨子，探探虚实。”雪燕妮把吊坠还给钱飞疑虑重重地起身，开始收拾战术背包。 楚枫拍了拍脑袋，思考所产生的痛感减轻了一些，才长舒一口气。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自从做完了小手术之后，只要是用心思考问题，记忆晶片所处的位置就疼痛不已，以至于想要主动中断思考。疼痛分成许多种，而楚枫的头疼不属于任何外伤或是内伤的疼痛，而是大脑皮层某个部位犹如被电击一般。只要深入思考问题，就疼得冷汗淋漓。 “哥你怎么了？”雪燕妮心疼地拉着楚枫的胳膊，眼中满是心疼。 “没什么，脑子里装的东西太乱，想着就头痛。”仰头望一眼清澈的蓝天，压抑在胸中的苦闷似乎就要爆发出来，楚枫冲着苍翠葱茏的远山发出一声呼啸：出发！ 一行三人组开始向大山深处挺进。 就在楚枫等人跋涉在山水之间的时候，在防城一家较为上档次的三星级宾馆“丽景饭店”里走出三个女人，正是舒妃、詹莎莎和爱莎尼亚。 “莎莎，你算的准不准？我表示深度怀疑。”舒妃身穿紧身迷彩，带着一副墨镜望着饭店门口停着的一辆超级越野车犹疑道。 “why？为什么？”爱莎尼亚穿着天蓝色的户外装，背着大大的战术背包。 詹莎莎有些失魂落魄。所有的联系方式和工具都用变了，生生没有联系上暴风，如果知道枫哥他们的具体位置还用得着问卦吗？而研究了一天铁路线周边的地图，猜想了无数种结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没有抵达县城来汇合，仅此而已。 第十六章：苗乡古寨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防城，桂南重镇，是此行的终点站。 楚枫等三人仓促跳车逃离之后，列车上一片大乱，车厢被相继赶到的乘警清空，而被袭击的列车长和小乘警苏醒之后确认“犯罪分子”已经逃跑。把舒妃等人被悉数控制，一一核对信息之后被视作同伙而限制自由。 列车抵达终点站，等待他们的是几十名特警和全封闭警车，法医将死尸抬走，所有探险队员被特警“保护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驶离车站。现在回想起两天前的那一幕詹莎莎还浑身发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备受瞩目过，有一种极端无助的感觉。 他们在警局录完笔供，舒妃方面的律师就抵达了防城，接管一切。暂时的自由让随行人员不禁如获新生，而詹莎莎竟然滋生了“重新做人”的感觉。为以防万一并没有立即联系楚枫，方才通过各种手段联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竟然完全人间蒸发了！ “上车吧。”舒妃戴好防滑手套跳上越野车发动车子，望一眼纷乱的城市街头，心乱如麻。暴风是性格坚韧的人，反侦查和野外生存能力超强，关闭所有对外通联是其自我保护的一贯做法，联系不上实属正常。按照常理，在安全的时候他们会主动联系，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去最有可能的地方跟他们汇合。 伍德博士、加斯塔耶夫教授和血影上车，詹莎莎又测算了一下方位才迟疑地跳上车：“火车线附近是桂南山区，距离防城一百七十五公里，两天时间步行完全能够抵达，但他们不会沿着铁路线走，最大的可能是附近山区。” “所以我们的线路是逆行？” “是的。”詹莎莎收起罗盘斜靠在背椅上，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碰到他们，毕竟这里不是茫茫人海的城市，而是山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 超级越野车冲上街头，霎时引起一阵骚动。 “山深无归路，水长有洞天”，没进过真正大山的人就没有资格谈天说地。一条蜿蜒曲折的清溪就在身边流淌，空气中浮动着淡淡清凉的水汽，铺满落叶的巴掌宽的羊场山路没有一寸是平整的，而小路两侧是遮天蔽日的绿色，穿梭在里面犹如在进行一次人生的“洄游”。 小时候曾经有过这种经历，那时候老家的村子里全被高大的核桃树、大梨树所覆盖，现在还记得那种“绿”彻心扉的体验。不过随着不断地见市面，那种儿时的绿色早已不见，无论是在雪域高原还是戈壁荒漠，浓郁的绿色只有军装。 “哥，这里就是我梦魇里的望古森林！”前面传来雪燕妮银铃似的笑声，跳跃的身影灵动自如，似乎永远也不知道疲劳，也永远没有心事一般。 从极西的雪域高原进入大西南的原始森林果然有一种穿越的感觉，楚枫淡然地憨笑一下：“这儿不过是无名之地，附近最有名的是六万大山，估计这个是只是余脉。” “楚爷，您就别唬弄小姑娘了，还‘六万’大山，我看像‘八条’！”钱飞背着战术背包擦了一把额角细汗，嘴里叼着那支精黑的护身符，声音模糊不清。 远处的山峰连绵起伏，最高的有一千多米，虽然无法跟雪域高原的山脉相比，但漫山遍野的绿色让人震撼。在连绵的绿色中间起伏着波浪式的，如同绿色绸缎铺在上山的褶皱，平坦而光滑。而每座山峰都各不相同，姿态万千。 这是古老的地质运动的结果，如果从空中俯瞰的话就会发现大西南的山区犹如架构繁复的抽象画，而构成抽象画的便是山，装饰物便是浩瀚的森林。沟壑纵横峡谷遍布，河流水脉众多地貌复杂多变。 “六万大山取自状语，跟我们理解的不一样，‘六万’两个字在状语里面是水牛头的意思，六万大山就是水牛头大山。”楚枫苦笑道。 “牛头山？我只知道大广西最著名的是十万大山！”钱飞快步追上楚枫，还是第一次听到“六万大山”这个词，不禁对此表示深度怀疑。 “十万大山也不是十万大山，是适顶大山，意思是顶天大山，古状语里的虚发词缀音译而已。” 钱飞伸出大拇指：“楚爷您没发现自从植入芯片之后就越来越厉害了？跟百科全书似的，没有难倒您的问题，早知道这样我也植一个好了！” 楚枫不禁一愣，方才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之处就顺口说了出来，现在想起来倒是觉得奇怪。不过确信不是“记忆芯片”所起的作用，因为老夫子满嘴天南地北，讲过不少关于西南的古怪传说。从“僰人悬棺”到“蚕虫鱼凫”，从始皇帝南征百越到楚灭大秦，虽然都是野史，但涉及不少人文地理，潜移默化地便形成了记忆。 不过，记忆芯片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倘若深入思考问题的话就会头疼，估计是伤及大脑皮层了？ 一座古朴黑色的门楼式建筑突然出现在视野之中，在浓密的树林掩映下显得神秘异常，三个人不禁兴奋起来：到寨子了！ 看似很近，目测距离估计有二里山路，不过视觉欺骗了他们，迂回曲折的山路走出半个小时，那门楼建筑始终挂在眼前，跟海市蜃楼似的。钱飞累得满头大汗，正要发牢骚，从对面忽然走出一个老妪，不禁眼前一亮，刚要冲过去问路，被楚枫一把按住。 “让雪儿去问。”少数民族村落都有一套独特的规矩，其中最忌讳的就是外人的侵入，尤其是在封闭的大山深处，里面的村民几乎不与外界往来，楚枫担心鲁莽适得其反。 老妪显然受到了惊吓，背着竹篓站在路边死死地看着三个外来人。雪燕妮刚要上前，老妪却吓得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一句也没听懂。 “老乡，您认识这个吗？我朋友的。”钱飞笑容可掬地举着黑色的护身符：“是开小卖店的……” 又是几声叽里咕噜。 “走吧楚爷，她说是她大侄子！”钱飞挥了挥手向前走去。 楚枫不禁苦笑，这家伙的忽悠水平见长啊，估计是老妪不会说普通话，而阿飞也懒得浪费时间而已。 峰回路转，山重水复。路宽阔了不少，一座斑驳的石桥横跨溪水两岸，而那座门楼式建筑就在对岸。并不算高，只是借着地势才显示出十分雄伟。斗角飞檐，青瓦残苔，立柱尽墨，古朴天然，一看就知道有些历史了。 依山而建的寨子散落在山间，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彼此勾连，犹如蛛网密布在半片山谷之中。而距离门楼几百米开外的山坡上便是一处破落的院子，篱笆残破，栏杆歪斜，院子里荒草齐腰，黑洞洞的窗口冒着阴森之气。远处的房屋也好不了哪去，基本上清一色落魄模样。 这里是大山深处，发展极为落后，还处在“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的阶段，从进入山寨的路便可揣测出来，几乎是与世隔绝之地。没有世外桃源那种诱惑，倒是有一种“云深不知处”的迷茫。 按照黎叔的指点，三人径直向寨子最西端缓步而行。清澈的溪水迂回穿过寨子，两岸山坡下稍微平整的地方是壮族人特有的传统“栏杆式”房屋。那是一种上下两层的木质结构建筑，一般而言楼下是牲畜圈，楼上住人。因为山地区域多雨多瘴气，纬度又比较偏高，紫外线照射比较强烈，这种房屋可以避免湿热之毒的侵入。 楚枫在贵州西江苗寨曾经看过这种建筑，但现代社会的发展早已让苗人改变了居住方式。西江苗寨也是依山而建，但全部是木质结构，房屋之间鳞次栉比，彼此勾连，形成相当大的规模。而且那里的旅游开发比较充分，苗人已经转变了生活方式。比起此地的壮族村寨先进不止一个世纪。 走到寨子西端尽头，已经到了山谷的最深处，南侧山坡的树林里果然出现一座吊角楼。 说是“楼”有些不恰当，应该是带着飞檐的茅草楼。 院子显然与方才所见的房屋决然不同：一条拾级而上的青石台阶延伸到院子前面，网状编制的竹篱笆将院子与山坡的荒草隔离开，篱笆上爬满了绿色藤蔓之物，遍布着紫色和粉色的喇叭花，浓浓秘密的绿色植被几乎覆盖了整条篱笆墙。 两层古朴的吊脚楼出现在眼前，飞檐之上以竹子和蓬草编织的瑞兽形状的房檐给人一种沧桑朴实之感，透出一股幽幽古韵， 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建筑？这是楚枫的第一感觉。思索片刻才想起了雪老家的“华屋”，那是唐朝的建筑特色，不过这个茅草吊角楼竟然与唐的建筑有些相似。估计这就是少数民族所保留下来的民族特色吧，楚枫比较喜欢这样古韵沧桑的建筑，倘若自己在这里居住的话，一层绝对不能养牲畜，应该开辟成茶水酒吧。 钱飞满头大汗地冲上山坡，还没等喘息均匀呢，被某种藤蔓植物完全遮掩了院门里面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背影，正在怔怔地看着钱飞。不怕夜半撞鬼，就怕白天撞人，所谓人吓人吓死人，钱飞的腿肚子差点没跑到前面去，想要拔腿后撤，却没有勇气，因为那“人”一动不动。 汗毛根根立起来，嗓子有点发干，冷汗立即流下来，钱飞举着黑色的护身符，满脸僵硬几乎笑不出来：“阿公，我们是黎叔的朋友，是他让来着找您的。” 黑灰色的褶子脸上，一双扣进去的眼睛毫无光泽，或者说老人似乎丧失了某种灵动的精气神，而身上穿的是藏青色的粗布唐装，头顶盘着“帽子”，露出花白的头发。 “黎叔是谁？” 他竟然会说普通话？这让钱飞终于感到了一丝人气，满脸憋得通红，刚想说话，楚枫上前一步：“黎叔，我们是来古寨探险旅游的，半路碰到了您的侄子，把我们扔在了清溪渡，他开车回镇上了。” “对对，这是他给我们的信物护身符，说您见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钱飞此刻才缓过一口气来，遇事情不冷静是老毛病，都怪自己话没说明白。 老人微微点头：“进来吧。” 这位才是黎叔？钱飞始终没闹明白，但从楚爷和老人交谈的话里话外透出的就是这个意思。想要问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却羞于开口，只好跟着楚枫走进院子。 “阿塔很久没来我这了，忙着赚钱。”老人放下手中的竹筒烟袋漠然道。 谋生仅仅是一种手段，对于身在大山深处的老百姓而言，最大的奢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走出大山，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而对楚枫而言，抛弃繁杂而喧嚣的都市而来到这里，感觉有一种灵魂被荡涤的畅快和放松。 也许这也是一种“围城”效应。 一层中间的位置竟然是小“客厅”？竹篱笆编织的后墙上爬满了喇叭花和葫芦藤蔓，犹如一面绿色植被墙，挂着喇叭花和小葫芦。一张小竹桌四把竹椅，桌子上还放着古旧的白瓷茶具——这是楚枫所见的最完美的客厅，古朴天然，完美无缺。 “你们是探险旅游？”老人拎起茶壶倒茶，声音依旧是落寞而毫无感情色彩。 楚枫靠在椅子上，脸上露出特有的憨笑：“本来想去防城，不巧的是走错了方向，您侄子说古寨也不错，就来看看。而且他说您对附近的大山很了解，想要您当我们的导游。” 老人从旁边拿起编了一半的竹篓，竹篾在手中灵活地穿插着，并不回答楚枫的话，更不看他一眼，气氛陷入尴尬之中。 大山深处会说普通话的阿公可不多，眼前这位看似苍老但体格健硕，楚枫从他的肌肉和手部协调性便能看得出来。不过他为什么不想当导游？他生气了吗？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钱飞没心没肺地一边喝茶水一边鼓捣着卫星电话，发出一阵令人心焦的电子噪音。 第十七章：神秘吊坠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山了，远处的山峦被染成了青色，山谷中浮动着浓浓的雾气，气温随之下降，山风里夹杂着微微的水汽和青草香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正在此时，传来一股浓浓的糯米饭香味，楚枫才忽的感觉到有些饿了。 黎叔从水桶里捞出一条鲤鱼拍在菜板上，用一根竹片插进鱼嘴里，双手翻动几下，完整的鱼刺便提了出来。这招叫“活鱼剔骨”，最见技术。看得钱飞直发愣：就凭这手绝活国家不给超级厨子都瞎了人才了。 钱飞把迷彩衣服当成围裙用，扎着手给黎叔打下手，满脸的烟熏火燎却笑容可掬：“黎叔，您若在大城市就是顶呱呱的大厨师，白花花的银子挡都挡不住。” “要那么多钱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黎叔将鱼剁成大块，锅里放油烹热，各种不知名的调料一起下锅，再倒满山下挑来的泉水，然后放鱼肉，盖上看不出颜色的竹制锅盖，擦了一下油渍麻花的手，坐在竹椅上喝一口清茶：“你们想去哪坐大山探险？” “当然是哪最危险就去哪儿！” 黎叔显然对钱飞的话有些不满意，点燃箭竹杆做的烟斗吸了两口：“这里不比中原的名山大川，外人进山哪都一样危险，马蜂蚂蝗铺天盖地，毒蛇野猪到处都是，天上的猛禽山里的野兽是躲不过的，还有悬崖峭壁和桃花瘴，一不小心就会让你头破血流！” 钱飞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路而来没有碰到那么多玩意啊！黎叔该不是吓唬人呢吧？不过以前倒是听说过湘西神农架有野人，至于悬崖绝壁等天然屏障之类的不算什么特别危险，更不会对探险造成困难。 “您的意思是答应做我们的向导啦？”钱飞满脸堆笑地擦一把热汗：“真人不说假话，这次探险背后有实力雄厚的大公司赞助，不差钱，给您的酬劳翻三倍五倍的都不止。” 黎叔微微皱眉：“有目标没？” “还没呢，您给推荐个好去处吧！” 黎叔并未答言，而是掀开了锅盖，一阵香气扑鼻，馋的钱飞眼珠子差点没掉到锅里。纯天然无污染的一锅酸汤鱼的诱惑要比菜团美味多了，雪燕妮和钱飞手忙脚乱地把菜倒进盆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借着皎洁的月光，喝一口黎叔亲自酿的苗族清酒，吃一口味道纯正的酸汤鱼和凉拌折耳根，天下最惬意的事情摸过如此。 “黎叔，这坠子上的符号是什么意思？”楚枫轻轻地放下酒碗，捏着黑曜石的吊坠问道。 黎叔喝一口酒幽幽呼出一口酒气：“我没文化，也不认识字，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东西是二十年前在十万大山里捡的，阿塔喜欢便拿去了。” 楚枫相信黎叔没有说谎。苗族没有自己的文字，语言是地地道道的方言，在滇、黔、桂的苗乡有多大18种苗语方言，甚至隔河的两个村寨之间的方言都不同。比如在西疆苗寨，河两岸的苗寨分属不同的部落，一个是红花苗，另一个是兰花苗，而在黔东南、滇北的苗乡村寨散落在大山深处，语言沟通皆是以方言为主，鲜有文字。 “是永生的意思。”雪燕妮疑惑地看一眼楚枫，难道自己认错了？与灵木神位牌上面符号多有类似。 “永生？年轻的时候走山在一处废墟下捡到的，那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野物很多，也很危险。”黎叔不解地看一眼雪燕妮，又喝一口酒：“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危险，敢跟千八斤的野猪较量，那次我们便碰上大力神……” 黎叔拿起烟袋吸了几口，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什么是大力神？”楚枫犹疑地看着黎叔，也许那是他一生当中最难以忘记的经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记忆被风化而遗失了。 “熊。” “哦！”楚枫释然，在原始森林里碰见熊是最危险的，如果应对得当爬到树上能够逃生，否则轻则重伤重则丢命。 “那是它的领地，而我们则是误闯，它向我们发起了进攻，三把猎枪在它面前无济于事，结果我身体灵巧爬到了树上，呆了一天一夜才敢下去，阿财和水信两个活活被熊给踩死了。”黎叔显然对那件事记忆犹新，喷出一口烟雾，把烟袋在地上磕了一下：“下树之后我拼命跑，跑到一处废墟一样的古城里面，捡到这个物件，猎物全丢弃了，就拿个石头子回来了。” 钱飞哈哈一笑：“年轻的时候谁没干过几件光荣的事儿？当年我和楚爷还追过野驴呢，结果迷路了跟着藏羚羊找到家的，哈哈。” 黎叔苦涩地点点头，阿财和水星也死了二十多年了，若是活到现在应该也年过半百了吧？ “您说十万大山里面有古城废墟？”楚枫立即警觉起来，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无论是不是自己所要找的目标，都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浩淼的原始森林是古代原始部落的乐园，而形成“城市”足矣说明其规模一定很宏大，而时间也许会更久远。 黎叔有些微醺，迈着散乱的步伐上楼，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楚枫与钱飞相视一眼，黎叔好像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戳到心里的痛点了？如果所猜不错的话，黎叔一定还在为同去而惨死的两个兄弟内疚。或者是这个话题牵出了年轻时候的伤心事。 吊坠上的符号是“永生”，来自十万大山中的某处古城废墟。这是楚枫所能总结出最有价值的信息，也就是说十万大山里一定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也许那历史会与圣物息息相关？ 不容置疑的是，吊坠上的纹饰雕刻很精美，符号几乎与曾经所见的“鸟虫文”基本接近，而与“圣物”上雕刻的也很类似。足以说明在某个历史节点上，生活在百越的某个部族使用过这种符号文字，而那个部族生活在十万大山深处。 也许这种推测太过牵强，但其中的确存在某种联系。 山风过耳，夜色幽深。 山影如匍匐在黑夜之中的怪兽，俯视着生存在它脚下的万物生灵。站在院门口的石阶上，楚枫深呼吸一下微凉而潮湿的空气，那种浅淡的草香扑面而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之感。目前唯一的线索竟然是一个石头吊坠，根据自己的眼光分辨不出那是什么石头，看着十分坚硬，绝对不是喀斯特地貌下形成的砂岩或者砾岩，也就是说这枚古怪的吊坠有与“圣物”一样，有着不同寻常的历史。 人的一生会有许多“奇遇”，就如黎叔，他和兄弟们去十万大山狩猎——姑且说是狩猎吧，因为他似乎不愿意讲更多的往事——竟然机缘巧合地得到了废墟里的宝贝，吊坠在他的手里不过是一段曾经存在的记忆，这种记忆纵使挥之不去。而他的侄子竟然把吊坠送给了陌生人。 也许这也是黎叔内心的痛点。 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在楚枫身后停下。 “你们真的要我当向导？”沙哑的声音里有一种难以释怀的淡漠。 楚枫转过身看一眼披着粗布一副的黎叔，把吊坠递给他：“我想去那个古城废墟看看。” 一阵沉默。 黎叔抚摸着吊坠，漠然转身走出院子：“你睡觉去吧。” 楚枫确信黎叔已经答应了。其实对于一位年近五荀的人而言，几乎没有经历再去冒险，之所答应是因为他想去看一看那两位惨死的兄弟。这点从黎叔沙哑的声音中便可以揣摩出来。楚枫靠在竹椅上，打开卫星电话，一定要确定一下舒妃的具体位置，做好进山的准备。 电话铃声将正在小睡的舒妃吵醒，立即抓过电话只看了一眼，呼吸便急促起来，慌忙跳下车：“暴风，你在哪？” “你们在什么位置？” 舒妃靠在越野车车门旁，望一眼远处漆黑的山影，冷风吹起了秀发遮住了因激动而变得湿润的双眼，声音略显紧张：“在路上，周围全是山，我们是来接你的。” “明天上午在清溪渡等我。” “你在哪？清溪渡在哪？”舒妃紧紧地握着电话，手有些颤抖。 楚枫深深地叹息一下：“我不这是知道在哪里，总之在清溪渡汇合。” 终于有了暴风的消息，这让紧张赶了一天路的舒妃心情轻松了不少，此时莎莎也醒来，探出脑袋：“舒妃姐，谁啊？” “是暴风。”舒妃仍然舍不得挂断电话，似乎很久没有听到暴风的声音了，方才从电话里可以听出来他们是安全的，而且似乎有了行动方案？舒妃不确信暴风跳火车后究竟经历了什么，但知道他是一个超级特种兵，绝对会采取一切办法达到自己所确定的目标。 詹莎莎立即睡意全无，打开车门跳下来，拉住舒妃的手：“真哒？” “让我们明天上午在清溪渡等他们。”舒妃如释重负地蹲在地上，仰望着繁星灿烂的天空，泪水终于如决堤一般流下来。 人的感情是脆弱的，甭管多么坚强的女人都有心伤的时候。这次行动的困难和危险程度超出了自己的预估，还没有开始呢便遭到了一系列的变故：基地被神秘对手突袭，圣物险些被盗；暴风与对手两次三番地较量，时时刻刻处在危险当中；而在火车上还遭遇了连环计的算计，险些酿成大错！ 舒妃曾经在心里祈祷了千万遍，但愿老天保佑他们三个人平安，毕竟从高速列车上跳下去凶多吉少，受外伤是一定的，免不了皮肉之苦。而暴风刚才并没有汇报伤员情况，说明问题不大，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血影，打开导航寻找清溪渡，现在就出发！”詹莎莎把在睡梦之中的血影给喊起来：“清-溪-渡，暴风他们在那等咱们呢，快！” 雪燕妮一夜未眠，其实楚枫也是如此，生怕那个神秘的对手会再次出手。而钱飞却睡得昏天黑地，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睛都睡肿了。简单的早饭过后，黎叔背着水牛皮的背囊，肩头挎着一捆拇指粗细的绳索，腰间别着胳膊长的箭竹烟袋杆，手里提着一把奇形怪状的镰刀。 钱飞拿出一沓钱塞进黎叔的兜里：“黎叔，这是预付款，走完了这票您后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我向老天爷保证！” 黎叔苦笑着把钱掏出来看了两眼：“山里人要这么多钱干嘛？跟你们去走山不过是散散心，顺便看看阿财和水星那两个死鬼。” “您说得对，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不过丁是丁卯是卯，一点辛苦钱而已。”钱飞背起战术背包就要出院，差点没撞到忽然出现的一个背着竹筐的老妪身上，吓得钱飞的心差点没吐出来。 就是昨天在过水桥前面看见的那个老妪，一点没错，钱飞慌忙让开。 老妪放下竹筐，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递给黎叔，一通叽里呱啦。黎叔一声不吭地抽烟，然后把手里的票子扔进竹筐，拎起袋子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 楚枫等人鱼贯而出。 “那位是黎婶？”钱飞回头望一眼被绿色植被遮掩的院门，老妪仍然站在院里张望着。 黎叔微微点头，褶子脸上浮现出倔强的表情。年轻的时候没有人能拦得住他走山，现在更不能。也许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走十万大山，也是最后一次冒险。 人需要有点冒险精神活着才有滋有味。生活本就平淡无味，倘若没有些许的波澜怎么才能显示出人生的价值呢？楚枫望一眼绵延起伏的群山，心情不禁沉重起来，不知道前路等着自己的是吉凶还是祸福，也不知道此次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第十八章：整装待发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清溪渡口。 远处的群山荡漾着薄薄的雾气，近岸苍翠的谷中流出一条潺潺溪水，蜿蜒曲折的羊肠小路不知道去向何方。一辆“蓬头垢面”的超级越野车旁边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众人望眼欲穿等待暴风三人的出现。 从接到楚枫的电话开始一路狂，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后才抵达这里。舒妃本想再次调动杰克的后勤保障组，却想到火车上发生的意外，断然决定切断联系。这种情况跟暴风预想的一样，也跟上次发生的如出一辙，永远也不知道那个眼高手低的家伙要干什么。 詹莎莎低头摆弄着罗盘，不时瞄一眼那条山路，计算着时辰方位吉凶。测算了半天才确定这条路的方向是生门，不禁心花怒放，刚想躺一会，一眼便看到山路上晃动的人影！ “回来了！”莎莎把罗盘扔下，起来理了一下秀发，向路口跑去。 舒妃苦笑一下，女人在恋爱的时候最疯狂，那是一种什么状态？自己没谈过恋爱，说不出来，不过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三天不见如同久违，詹莎莎抱住钱飞的肥脑袋亲了一口：“以为你们独自探险去了呢，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你有所不知啊，说来话长！”钱飞满头热汗地将战术背包扔在地上，接过莎莎递过来的矿泉水一口气喝光，憋得满脸通红：“一路而来有如神助，还请了一位大神级别的向导，我发现楚爷就是专为探险而生的，这就叫吉人自有天助。” 众人热情地嘘寒问暖，气氛甚为融洽，这也是舒妃想要的最好的结果。 “这位是黎叔，是此次探险的向导。”楚枫风轻云淡地笑道：“黎叔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也是一位探险青年，黎叔，这些人都是我们探险队的，比较多，就不多介绍了，大家路上再熟悉。” 舒妃上下打量几眼黎叔，一个很精壮的苗族阿公，年纪有些偏大，能完成任务吗？不过既然是暴风找的，一定有原因。不禁莞尔一笑：“黎叔，欢迎您加入探险队，报酬翻三倍，完成任务加两倍。” 黎叔不善言辞，看一眼正在往嘴里塞包子的钱飞，才确定胖子没有说谎：感情人家财大气粗，根本不问多少钱，直接翻倍？ “此行的目的地是西南的十万大山，黎叔年轻的时候去过那里，而且还发现一座古城废墟。”楚枫喝一口二锅头润润嗓子，如果顺利的话天黑能抵达，但必须做好行动准备，因为人员太多，体能素质参差不齐。再者这次行动的危险性要比上次大得多，应对起来也困难不少。 舒妃诧异不已，不过人多嘴杂不能细问，关心地看一眼楚枫，扔过一盒午餐肉：“辛苦，火车上的事情已经摆平了，我的律师说调查只进行了一半便暂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不是你的通行证起到了作用？” “不知道。”难道龙队知道了吗？凭感觉公安机关的调查取证绝对不会半途而废，命案、袭警、扰乱铁路运输秩序，都是重罪。所以，即便是终止调查也不能大意了，还是以行动大局为重，一定要避开城镇。 午餐完毕，再上征途。一路颠簸自不必说，有几次舒妃和詹莎莎几乎晕吐，好在钱飞开车有谱，而且这条路他是开着手扶拖拉机过来的，“路况”比较熟悉。 楚枫始终一言不发，脑子里不断地思考着线索链。其实唯一的线索是圣物上的铭文，之前的所有猜测只是基于“鸟虫文是百越之地”这个判断的，而百越之地的范围很大，包括大半个华南区域，云、贵、川、滇、桂、湘等六个省市自治区，面积几百万平方公里。通过黎叔在十万大山的古城废墟发现的奇怪吊坠，将范围缩小了太多，甚至仅限于“十万大山”区域。 究竟有多大的把握？一点把握也没有，只不过是因为黎叔所说的那座大山深处的废墟引起了自己的兴趣，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是存在古城废墟，说明那里曾经繁华过。而且在那里生活过的人曾经使用过鸟虫文的特殊字体，最关键的是黎叔说那里的悬崖峭壁上有岩画时刻，应该是古人生活过的印记。 第二条线索是雪儿梦魇所提供的，其中有“望古森林”、“圣殿废墟”等情境，说明作为巫族守护的“圣物”曾经在那样的一种环境中存在过。按照已经探明的历史，天宝十年之前在西南某个神秘国家一定发生了一件大事，圣殿成为废墟，圣物出世。由此可见，想要找到圣物的出处，必然要找到“圣殿废墟”。 第三条线索便是自己所看到的超视距空间内的一切：一座浩淼森林，老祖宗楚天逸曾经去过，而且发生了某种异变。 倒推这些线索，“圣物”出世之后引起了大唐帝国与阿拔斯帝国的战争，随后老祖宗开始寻找“圣物”的出处并进入望古森林，而后和雪芃一起到了雪域高原，封印圣物。 这是最接近历史真实的猜测。但毕竟是猜测，没有现实依据。倘若找到“圣殿废墟”或者证明“圣物”出处，一切都将迎刃而解。有两种情况是无解的：一个是圣物根本不属于现实世界，而来自超视距空间；第二个是同样道理，圣殿废墟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之中。 如果是这两种情况，就必须进入超视距空间。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杰克会影响我们的行动。”舒妃忧郁地看一眼楚枫，又望向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如果杰克效仿戴维该怎么办？行动组在危急时刻是不容许出现任何干扰的，他可是老板的孙子。 这种情况早有预估，舒妃背后的老板绝对不可能将行动完全放手。探险队不过是一支风筝而已，总有一条看见的线在牵引着。剪断那条线会怎么样？如果发生上次的情况，必须斩断STNS的猪手！ 正在此时，舒妃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来，竟然是杰克打来的，舒妃犹豫一下：是杰克。 楚枫点点头，对此漠不关心。 “你好舒小姐，把我的越野车开进大山里去了吗？瞧瞧弄得蓬头垢面，一点也不知道珍惜，哈哈。” 舒妃脸色苍白，阴郁地瞪一眼车窗外面：“老板，有什么事吗？” “不要叫我老板，你才是。作为此次行动负责人，不知道行动方案，不知道行动目标，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小组在哪？我成了被抛弃的人，难道不是吗！” 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舒妃忽然感到某种不安，按照老德尔的计划，杰克只负责后勤保障，不会随同行动组。不过这与上次失败的行动有什么区别？ 楚枫打了个手势：“我跟他通话。” “不要刺激他，他是个疯子！”舒妃捂着话筒把电话递给楚枫。 喜欢探险寻宝的人都是疯子，难道自己不是吗？不过目的不同罢了，他们是想寻找完美基因进化药物，而自己则是解开圣物之谜，甚至是寻找到超视距空间。本来没有矛盾，但这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制造矛盾的人。比如杰克。 “五个小时之后抵达钦州境内，在苗乡情饭店汇合，OVER。”楚枫不等杰克回话便挂断了电话，眼角的余光扫一眼在后面座位上的伍德，发现他正在痛苦地颠簸着。不用多想，他一定是开着卫星定位呢，否则杰克不可能知道车辆的位置。 与其相互猜疑，莫不如求同存异，这是最明智的做法。 山路迂回曲折，一边是大山另一边是悬崖绝壁，超级越野车狂奔在险途上，倘若对面再有一辆车的话，绝对顶牛，必须要快速通过这段路。 舒妃对楚枫的决定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从自己的角度想，这是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一定要极力避免冲突的发生。内耗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团结一致才能走向成功。但杰克会这样想吗？从暴风的眼里似乎读出了某种不安，舒妃叹息一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对手在火车上杀了抢劫者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楚枫抚摸着额头低头沉思，三天的逃亡过程中有惊无险，其实他有许多机会夺走圣物，为什么放弃了？难道是遭到了雪儿的弩箭重创？ 该来的一定会来，不会因为自己的侥幸就会放松警惕。唯一对付他的人只有雪儿，而自己不过是一个“银样镴枪头”，不能伤其分毫。 雪燕妮抱着杏黄色的包裹靠在楚枫的身边，精致的小弩挂在腰间，箭袋里还有九只弩箭。因为昨夜一夜未眠，看上去疲惫不堪，不时地靠在楚枫的肩膀上打瞌睡。 墨氏弩的弩机与自己的古董弩结构相同，之所以能够重创对手，应该是与弩箭息息相关。而银色的弩箭最特别之处便是尾部多了一个风哨结构。所以说雪儿的弩箭是预警用的，而不是作战或是狩猎的。但既然能重创超视距空间的人，一定有某种特殊之处没有发现。 从圣物的线索到探险队的安危，又从来自超视距空间的神秘对手到雪燕妮的弩箭，满脑子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相互纠缠相互挤压相互冲突，让楚枫头疼欲裂。在汽车终于走出那段危险的山路之后，楚枫终于混混睡去。 “苗乡情”是一家专门接待旅游团的乡土苗家饭店，每日宾客盈门热闹异常，当杰克和马乌德抵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 马乌德是STNS最后召集的成员，STNS早已经展开了行动，所以他被杰克选为自己的保镖。他是不折不扣的好战分子和乐天派，转战过中东和东南亚，好勇斗狠冷血无情，却又激情四射乐观闲适，对任何未知的事物都充满好奇，性格与杰克基本类同。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十名STNS队员杰克只选中了马乌德，是很有道理的。 饭店门口横着一张斑驳掉漆的长方桌，直接把门给堵上，外面的客人想要进饭店用餐必须先喝一斛牛角苗家清酒。两位身穿苗族民族服装的软妹子正热情地招呼着客人，旅行的客人都排着队，陆续进入饭店。 “买噶的，太奇妙了！”马乌德终于看明白了其中的端倪，原来进饭店之前得先喝酒，还咿咿呀呀地唱歌，这种独特的待客方式让他耳目一新，不禁赞叹不已。 杰克瞪一眼马乌德：“把饭店清空，包场。” “是，我的老板！”马乌德挤进队伍喝一杯牛角清酒，然后摇晃着走进饭店。 不多时，饭店内传出一阵抱怨声，老板陪着笑脸：“实在不好意思，消防检查不合格，今天暂停营业。” 十多只消防器横七竖八地堆积在吧台上，马乌德正在挨个检查着，大多数消防器的压力都不足，甚至都放不出来干粉了。这样的消防器材只能当摆设，不过绝对不影响包场子！ 客人清空，老板擦一下热汗：“先生，您说要包场？多少人？” 马乌德从背包里掏出三四打票子扔在吧台上：“不该问的别问，上酒菜吧。” 真是有钱催的！钱是好东西，上天遁地无所不能，不过开了这么长时间的饭店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奇葩的事情。饭店里立即冷清下来，老板收好钱吩咐服务员上菜：“流水席，特色苗家菜，清酒随便您喝！” “流水席”饭店的一大特色，各种菜肴轮番上，随时上菜随时吃，直到最后一道菜上完为止。一般情况下上到第七八道菜的时候，客人们已经酒醉微醺了，其余的菜品基本只动几口，或者是瞪眼干看着，已经吃不下去了。 流水席的桌子很特别：二尺宽的通堂桌子形成“回”字形，就跟会议室的布置形式相仿。客人坐在小马扎上，可以对饮也可以并肩敬酒。杰克坐在主位上，一边品着苗乡清酒和菊花茶，一边向外面张望。已经过了快五个小时了，按照约定舒妃小组应该抵达这里才是。杰克又看一眼手表，手里摆弄着电话靠在队伍饭店门口的方桌旁边低头沉思。正在这时候，一阵刺耳的马达噪音横空传来，造得跟刚从死亡沼泽拖出来的越野车终于出现在街头。 第十九章：空降幽谷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芦笙和单弦合奏会的音乐声竟然也能激情四射，两个身穿苗族传统服装的小伙子跟着两个妹子身后，手舞足蹈地演奏着。钱飞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拄着腮看着眼前的酒菜，一通胡吃海塞之后就成了这熊样，而两个苗族小妹还在斟酒，杯子不大，钱飞已经连续喝了十六杯，有些醉眼朦胧。 “妹子啊，我不下桌子你就一直灌我的酒是吧？”钱飞举起酒杯又干了一个，一个服务员给他夹菜，而其他的服务员都聚在后门门口看热闹。 伍德、加斯塔耶夫、血影三人不胜酒力，早已退出酒局儿躲在一边喝茶。唯有楚枫、钱飞、雪燕妮和詹莎莎坐在桌前，两个苗族妹子围着钱飞敬酒。 一个苗族小妹夹一口菜喂钱飞，钱飞还未等享受美味呢，却被詹莎莎挡住，绯红的俏脸露出迷人的微笑：“妹子，喂菜这活我会，不劳你动手了。” 詹莎莎挑了两块红烧肉塞进钱飞的嘴里，满嘴流油。 随着芦笙和单弦合奏声音响起，两个苗族妹子开始了山歌对唱：好年好月好时光，好时光，贵客来自四面八方，叫一声朋友欢迎你，请喝苗家一杯美酒，一杯美酒，朋友啊朋友，请喝苗家一杯美酒，一杯美酒，愿友谊天长地久，天长地久。 声音空灵透亮，笑容清纯甜美，合奏的音乐悠扬婉转，再配以苗家特有的民族舞蹈，俨然成了一场小型音乐会，听得众人不断鼓掌叫好，而钱飞却一头趴在桌子上：“妹子……这酒……好喝！” 下一位轮到了楚枫，形式一模一样：唱歌，演奏，夹菜，喝酒。楚枫淡然地笑了笑，起身拿过苗族小妹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我们已经喝好了，还要开个会，把场子清一下吧，上茶！” “可还没有给您敬酒呢？”小妹诧异地接过空酒壶，芦笙和单弦的声音戛然而止，服务员们开始收拾狼藉的杯盘。 舒妃优雅地端着小酒杯饮一口，品味一番纯正的苗族清酒，脸色不禁红了一层，看一眼杰克：“暴风计划明天一早空降，所以您务必准备好一架直升机，给养和后勤保障准备怎么样了？” “为什么要选择空降？条条大路通罗马，山里面的路星罗棋布，只要有好的向导完全可以成行。”杰克不满地喝光杯中的酒，目光瞥向坐在钱飞身边的楚枫，他正在不急不躁地吃菜喝酒，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回事的样子。 舒妃脸色冷落地看着杰克，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火车上的那个抢劫者是一个佣兵，暴风怀疑是STNS成员。如果不幸言中的话，杰克难辞其咎。 “防止发生意外，我们在火车上被人算计了。” “好吧，一切听您的吩咐。”杰克回头跟马乌德窃窃私语几句，马乌德匆匆出去。 饭店内清场完毕，只剩下探险队众人。血影已经调整好了投影仪，雪白的墙上出现了航拍十万大山的景色。 舒妃凝重地扫视一番，除钱飞喝得有点多之外大家的情绪都很不错，不禁微笑道：“出发前很有必要和诸位沟通一下，借着这个机会了解了解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的自然情况，做到心里有数。十万大山里山脉河流众多，由于纬度较低又属于亚热带气候，点心的热带雨林和原始森林遍布其中，想要找到目标无疑是大海捞针，所以诸位要做好心里准备。下面请暴风介绍一下。” 从探险组队到现在，能够真正了解此次探险任务的人少之又少。或者说每个人都抱着不同的目的：伍德是想寻找完美基因药物，加斯塔耶夫和爱莎尼亚想揭开“超视距空间”的真相，莎莎是来寻找西南龙脉的，而楚枫和雪燕妮的目的最明确：寻找圣物的出处。 俗话说“道不同不与为谋”，不同的目的让探险队无法凝聚人心，更无法完成任务。楚枫对此心知肚明，要想成功完成任务就必须懂得舍弃。减少与STNS的摩擦，加强与杰克的紧密联系，以确保自己的行动不受掣肘；想方设法克服外界困难，增强探险的成功率；更要全力以赴对付超视距空间对手，揭开其神秘的面纱。所以，暂时还不能撕破脸皮。 “我们最大的敌人有两个，一个是恶劣的自然环境，第二个是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对手。”楚枫冷然地看着杰克：“自然环境可以克服，我们有最好的向导黎叔，而那个对手却很难打败，而且还不止一个。倘若出现更多的对手的话，我们的实力远远不够，所以还请STNS从中策应，以保万全。” 一提起那个令人胆寒的对手，杰克和舒妃等人立即变色。基地遭到突袭的一幕历历在目，任何现代化武器在他的面前毫无作用，世界超一流的特种兵被完虐得不堪一击。 “之前我跟舒妃小姐说过，这次行动的核心是雪燕妮，到目前为止唯有雪儿的弩箭可以重创对手，所以，在发现他出现的时候一定要力保雪儿不出现意外。”楚枫凝重地盯着杰克：“而不是STNS。” 杰克惊骇地望一眼抱着杏黄色包裹正在摆弄着弩箭的雪燕妮，脸上浮现一种不可思议之色：“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保护女人是男人的责任！” “我希望杰克先生重信守诺，而不只是说说。”詹莎莎忽然起身，包裹里露出一段桃木剑剑柄，紧身迷彩衬托着火辣的身材，晕红的俏脸美目流转，目光却尖锐地看着杰克，露出一抹浅笑：“我不希望发生上次的情形，舒姐姐也不想行动功败垂成，詹家的任务是寻找真正的龙脉，而不是寻什么宝贝，但我会竭尽全力的。” 舒妃微微点头，探险队并非铁通一块，想要把所有人的行动都统一到自己的目标上谈何容易？但不管怎么说，已经成型的探险队伍对完成任务大有裨益，跟上次一样，队伍里任何人都有其独特的作用，缺一不可。 杰克的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舒妃组织的探险队怎么跟一盘散沙似的？这个詹莎莎像个跑江湖的骗子，而那个胖子简直就是一个饭桶，最有用处的只有暴风和雪燕妮，还有那位向导，其他人基本可有可无，尤其是那个俄国人！ “我曾经探过世界上最大的沙漠最诡秘的原始森林和环境最恶劣的雪域，这里的环境优美最适合旅游观光，资料显示这里的山海拔一千米左右，没有什么难度。”杰克似乎有些忘乎所以，轻飘飘地瞥一眼舒妃：“我的意思是丰富的探险经验有助于我们的行动，任何耸人听闻都不合时宜，好了，直升机明早六点钟准时启程，各位晚安。” 众目睽睽之下，杰克傲慢地走到楚枫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掌握，不是吗？” 有些事情是无法掌握的，比如那个神出鬼没的对手。不过他好像对此不以为意，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货色。楚枫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如您所愿。” 杰克在马乌德的陪同下离开饭店，让舒妃大为不满。他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却完全不了解此次任务的非同寻常而轻下结论，这种轻浮的做派与他爷爷大相径庭。不过他走了也好，大家可以放松一下，也许这是最后一刻的安宁，进入深山之后一切都将是未知。 “黎叔有什么要说的？”楚枫望向在角落里喝茶的黎叔，清瘦的暗影里显得很是寂寞，估计现在他才发现这支探险队的不同寻常之处。 黎叔轻轻地放下茶杯望向楚枫：“山里面很危险。” “具体呢？”舒妃凝重地点点头问道。 “毒虫铺天盖地，猛兽横行无忌，气候变化多端，还有……”黎叔欲言又止，点燃烟袋吸了两口：“绝对不是刚才那位说的那样简单，所以你们要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快的话十天能出山，慢的话不太好说。” 黎叔说的很委婉，二十年前去探险的时候自己的两个小伙伴现在还没出来呢！ 所有预想只能停留在纸面上，最危险的不是这些，而是来自超视距空间的对手。当然，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没有见过来自神秘空间的对手，即便是雪儿也对此懵懂无知，她所做出来的抵抗不过是对自己反应的猜测罢了。不过事实上却已经造成了三人死亡，那种最惨烈、最直白的杀戮无时无刻不在，而要抵御最神秘的攻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许这次任务是自己所面对的最艰难最危险也是最诡异的任务，任何危险都有可能发生。 楚枫想及此心情不禁沉重起来：“大家休息，明天出发。” 话越少，问题越严重。 众人上楼休息，而钱飞则全程睡得哈喇子流了一地，待醒来的时候已经晨晖熹微东方泛白了。越野车冲破黎明的寂静，掀起一阵微尘向城外驶去。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一天，一切的准备都是为此刻而准备，但几乎所有人都沉默着，紧张而兴奋。 郊外，一架大型直升机已经恭候多时了。把所有必要的装备运上飞机后，楚枫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后就会抵达十万大山的深处，接下来才是最艰难的时刻。黎叔说那个古城废墟极为难寻，二十年时间过去了，能不能找得到还是未知。 直升机迎着朝阳快速爬升，耳边传来马达的噪音。望向窗外，集镇很快消失不见，满眼尽是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峦，山峦之间的土黄色的小路如蛛网一般密布。放眼望去，群山点点错落有致，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景色美不胜收。 十万大山不愧是西南边陲的禁地，无数山峰耸立，沟壑深谷纵横，而在大山深处的原始森林更是人迹罕至神秘莫测。之前曾经对这里的山形地貌有一些了解，但现在身临其境才发现竟如盲人摸象一般，让人感到一阵眩晕。 舒妃皱着眉看一眼楚枫：“我们的目标是野狼谷？” 这是昨天和黎叔商量好的地点。七星谷距离大山深处还有很远的路程，黎叔之所以建议在谷中着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二十年前他在七星谷发现不少岩画，而那里也有河滩，可以补充淡水，也适宜飞机降落。 岩画是人类活动的标志，一般而言年代会更久远，也许会从中发现蛛丝马迹。其实楚枫对黎叔所说的古城废墟究竟与“圣物”有没有关联并不确定，茫茫大山浩淼森林，想要寻找三千多年前的历史痕迹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任何探险都是有一定几率的，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去尝试。 雪燕妮咬着嘴唇看着下面浩瀚的绿色，眼中似乎有某种异彩闪过：“哥，这里与望古森林有些类似呢！” “你梦里的是什么样？”楚枫苦涩地看一眼雪儿，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感觉。梦魇中的一切是雪芃先祖留给她的印记么？如果记忆真的能够遗传的话，所有记忆的碎片就会形成一条线索链，冥冥中会指引着雪儿寻找到圣物诞生的地方。 十万大山的神秘不仅仅是自然景观，更在于其历史人文方面。春秋时期，南夷之国众多，不仅有楚、吴、越等大国，还有巴、蜀、滇、夜郎等古国。大秦王朝南征百越三年未果，而西汉时期又征夜郎国，汉使曾经出访古滇国的时候，滇国国王曾经问汉史：吾国与汉熟大？ 问题有些搞笑，大汉的疆域岂是独处一隅的小小滇国可比的？而汉史到达夜郎古国的时候，夜郎王也曾经问同一个问题，让汉史苦笑不已。“夜郎自大”由此而生。历史上夜郎古国的确很大，岭西之地川、黔、桂、滇等广袤的土地都是古夜郎国的国土，不可谓不大。但真正的夜郎古国只存在了三百年，便神秘地消失了。 楚枫之所以想到这些，是因为黎叔二十年前在十万大山古城废墟偶得的带有虫鸟文挂饰的缘故。那是一种古老的文字，如果能证明古城废墟与圣物有某种关联的话，行动便会拨云见日峰回路转。 雪燕妮低头思索片刻：“望古森林里有高山大河，有野兽妖魔，有沼泽荒漠，也有离岛城邦，还有一座连绵无边的山脉，与这里有几分相视呢！” 梦魇之语究竟有几分真实呢？楚枫不禁苦笑一下，世间没有妖魔鬼怪，而且沼泽和荒漠不可能共存一处，雪儿的记忆碎片太过凌乱了，仅凭这些很难形成有效的线索链啊。 第二十章：狼谷危途（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美景皆在人迹罕至之地，天堂不存红尘俗世之中。十万大山的美让人震撼，俯首的绿色让人眩晕，甜美的空气令人窒息，清澈的溪水淙淙如碧，群山起伏变化多端，而眼前这条幽谷更是清旷超俗：茂密的灌木野草常翠欲滴，峭拔的山峰嶙峋而嵯峨，浮云在山谷里冲突飘散，迎面的山风夹杂着草木的芳香。 直升机的马达声消失不见的时候，众人才感到除置身于如桃园一般的风景之外，面对的是浩瀚无边的群山和横亘在脚下的沟壑。观察一番周围的环境，楚枫才发现根本无路可走。直升机降落的地方是一处山洪爆发冲积而成的河滩，怪石密布荒草横生，一条清溪从谷中缓缓而出，波光潋滟溪声淙淙。 钱飞冲着山谷肆无忌惮地吼叫两嗓子之后，感觉有些眩晕，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擦一把热汗：“楚爷，这地方看着就有一股仙气，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啊！” 环境的确不错，不过没有看起来那么美。这里可是著名的十万大山，毒虫猛兽众多，而探险队所走过的地方绝无人迹，荒无人烟，处于原始状态。拿这条山谷来说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里是众多猛兽的水源地，从沙滩上杂乱的足迹便能看得出来。 “清点一下装备，做好个人防护，稍事休息我们就开拔。”现在是十万大山里一天最好的时候，不冷不热，正适合穿越野狼谷，等太阳热辣起来之后就没有这么舒适了。这里的纬度较低，属于亚热带气候，最担心雪儿不适应，但看起来很是兴奋，体力比其他人好许多。 探险队的规模不小，算上杰克和马乌德有十一个人，其中有四个女人，年岁比较大的伍德和加斯塔耶夫是典型的知识分子，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不敢恭维。余下的五个人要全权负责队伍的安全，而未知的风险无处不在，想要顺利抵达黎叔所说的那个古城废墟，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舒妃拿出一张纸质地图展开，在莎莎的帮助下找到野狼谷的位置进行标注：“基本原则是沿着这条河走，不能距离水源太远，今天的任务是穿越这条山谷，黎叔，您所说的位置距离多远？” 黎叔下飞机之后始终一言不发，他在竭力回忆当初误闯野狼谷的相关细节。这里的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对面的山坡发生了滑坡，河流也改道了，而那座挺拔的山峰没有太多的改变，这让黎叔的心里稍微有些安慰。钻山最怕的是迷路，一条道走到黑的结果是很危险的，轻则徒劳无功疲于奔命，重则有性命之忧。 “三天的脚程，不知道有多远。”黎叔的性格比较沉闷，即便已经确定了路线方案也要在心里反复确认。当年钻山途经野狼谷是第五天的时候，阿财还在河里洗了个澡，上岸之后就得了重感冒，鼻涕眼泪流了一路，碰上熊的时候他的感冒正是严重的时候。所以才没有躲过那一劫。 “乖乖，要走三天？”钱飞惊讶地嚷到：“三天时间我能踏平十万大山，您信不？当年在大西北拉练的时候一走就是十天！” “三天是最快的，往返至少要走两周，涂一下防虫药吧，免得遭罪。”黎叔面无表情地瞪一眼钱飞，从竹篓里面拿出一个口袋，打开之后里面是黑乎乎的粉末状的东西，抓一把在身上涂抹，然后将裸露的库管、袖口领口全部扎紧封死，提着柴刀背着竹篓独自向谷中缓步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钱飞闻了闻防虫药，一股难闻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可见是纯天然的防虫药，土方而已。 “大家行动快点！”楚枫简单地涂抹一下，扣好领口和库管，快步追上正在辨别方向的黎叔：“黎叔，这条山谷有多长？” “不长，二十公里左右。不过比较危险，就怕下雨，会爆发山洪和泥石流，还有山体滑坡，最好让他们的动作快点，探险不比旅游，发生危险就麻烦了。”黎叔忧心忡忡地望着云雾飘荡的山谷应道。 二十公里的距离对楚枫和钱飞而言不在话下，但对于女人而言却是不小的挑战。这里是大山深处的原始森林，而不是戈壁荒漠雪域高原，与那种极端的自然环境想比，原始森林看似安全一些，实则要比其他地方还恐怖。 从黎叔紧绷的脸上就已经看出紧张来。 一行人等开始出发，黎叔和楚枫做先锋，一边用柴刀打荒草开路一边提醒后面跟进的队员小心行进。山谷内，溪流在巨石间流过，荒草灌木横生，长满苔藓的石头随处可见，而湿滑的地面让一进入谷口的楚枫就开始担心起来。 詹莎莎的头上包裹着画着符咒的黄绫，远看像个大头人，唯独火辣的身材比较灵活，跟在钱飞的后面逛街似的神游。 “没那么夸张吧？跟戴个防毒面具似的！”钱飞背着两个战术背包回头看一眼怪里怪气的莎莎不禁调侃道：“这里是天然的氧吧，负氧离子含量在七万多个以上，城里是二百，错过了养生最好的时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空气的确新鲜潮湿，负氧离子也极为丰富，但跟毒虫比起来似乎是小巫见大巫。 “你懂什么？这叫辟邪，能看见的东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摸不着看不见的。比如山鬼和苗族蛊术。”詹莎莎拄着一根棍子笑道。 “别吓唬我，十大辟邪法器我都有，什么龙泉宝剑茅山墨盒之类的，看看我这个护身符，绝对是一等一的辟邪利器。”钱飞刚从脖子里掏出精黑的石头吊坠，发现手背竟然贴着一个细长的蚂蝗，不禁吓了一跳，慌忙拍打手背：“大家小心，有蚂蝗！” 蚂蝗是吸血鬼，只要被叮住很难拉下来，而且容易拉断。如果断了的话，钻进肉里面的蚂蝗不会死，会沿着血管一直往里钻，恐怖之极。钱飞抡起巴掌打手背，好在叮得比较浅，几下就给打下来了。 所有人此时才都紧张起来，慌忙检查自己的身上，莎莎发现裤管上粘了十多条蚂蝗，吓得大呼小叫。即便是经过许多历练，但还是被热带雨林的毒虫吓得不轻，刚进十万大山就来了个下马威！ 汗水成溪，闷热异常，不多时浑身已经湿透。黎叔的行进速度显然比后面的队伍快了很多，楚枫惊异于他精瘦的身体竟然有这么好的耐力？还不时采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扔进框里，胜似闲庭信步一般。而后面的队员们则状态不一，雪儿紧紧地跟着楚枫，钱飞和詹莎莎在后面打情骂俏，不断充实着私人感情，一路上才笑声不断，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伍德喘着粗气快走几步追上楚枫：“密斯特楚，我有个问题想求教您，请您不啬赐教。” “您说吧。”楚枫抬头望一眼对面的山峰，虽然不太雄伟，但通体覆盖着茂密的绿色，令人心旷神怡。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许久了，是关于圣战士骨骸的，是的，我称之为圣战士，老伙计称之为超级战士，其实都一样的。” 啰嗦！ “您在荒漠山谷中曾经见过僵尸的样子，体表布满了鳞片，我想知道是真实的吗？如果是真实的，我相信是基因突变所致，而不是药物机理作用，您怎么看这个问题？”伍德不厌其烦地比划着，一副学究的气派。 这个问题楚枫已经回答了许多次，在没有揭开骠骑军消失之秘之前，他曾经怀疑过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存在如此奇特的“怪物”。现在看来应该是发生了异变所致，而且是老祖宗在进入浩淼森林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过，伍德提出的问题让楚枫有点厌烦。 “是真的，没看法，我不是生物学家，也不是遗传学者。” “您的回答很精辟，但我不懂。”伍德拄着一根歪把的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基因突变会引起进化方向发生改变，的确会进化成超级战士，但那是选择的结果，是的，达尔文进化论认为促使人类形成的原因有三重主要力量，一是基因突变，二是物竞天择，三是适者生存，数百万年的演进才会进化成完美的人类。” “伍德先生，不得不告诉您，我不认识达尔文。”对这种无聊的问题不屑回答，老祖宗显然是服食了一种促基因进化类的药物，自己也曾经用过，结果异变成鳞甲战士，但戴维和徐罔文却异变成另外的怪兽，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种能够促使人体发生异变的药物，至于其作用机理没有人知道。 楚枫一句话把伍德怼了回去，他无非是想寻找基因进化药物的线索而已，自己所能给他的答案就是四个字：无可奉告。没有原因，促基因异变的药物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药物，唯有找到圣物的出处才有可能揭开药物的面纱。 “您真风趣！”伍德讪讪地放慢了脚步，喘着粗气回头看一眼正在观望风景的杰克，两人目光交流一下便各自躲开。 一个多小时之后，探险队才走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所有人都浑身湿透，头顶上的太阳毒辣冒火，脚下的地面湿滑难行，灌木荒草愈发稠密，几乎达到绊脚的程度。这种路况对体力的消耗很大，即便是楚枫和钱飞也有些吃不消。 楚枫皱着眉头看一眼在闷头开路的黎叔：“黎叔，您看到的那处岩画距离此地有多远？” “忘记了啊，我们是被野猪追的误走野狼谷，年轻的时候争强好胜，阿财在这条河洗澡感冒之后吃了一些草药，想要回去，水星说山里面有的是灵芝，便专门找悬崖峭壁了。”黎叔擦一下额角的细汗沙哑道。 “结果就预见了岩画？” “结果就迷路了！”黎叔不好意思地一笑，露出黄牙，顺手操起箭竹的烟袋点燃，吸了一口：“从悬崖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想要返回无可能，就硬着头皮往前走，想着还有两天脚程就会出山，结果却越走越远。” 楚枫苦笑一下：“然后就闯入了熊的领地，您在树上蹲了一宿，后来发现的古城废墟？” “嘿嘿，没那么顺利，阿财得了重感冒，夜里又遇到了狼群，跟狼对峙了一宿，后来才发现迷路的。这十万大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进山必须有向导，那时候哪里有什么向导？几个小年轻的搭伙直接就闯进去了。” 俗话说一失足成千古恨，黎叔的两个兄弟进入大山就没出来。从黎叔的回忆可以理出一条基本线索：穿过野狼谷，再翻两座大山才能抵达岩画悬崖，而且他们是迷路误打误撞遇到的，然后才巧遇古城废墟。按照这个线索，至少有百十公里的路程。 “我们歇一会吧，后面的人跟不上了。”黎叔把荒草踩出一块空地，回头望一眼距离四五十米开外的队员们，不禁叹息一声。 正当楚枫观察周围环境之际，两条黑影忽然闪过眼际，不远处河边的一块巨石上出现两条相互缠绕的大蛇！ “黎叔，眼镜蛇！”两条蛇一大一小，大的足有五六米长，小的也有四米多长，黑色的身子上面密布着白色的环状花纹，两支蛇头高昂着，其中一个蛇头上似乎长者“肉球”，警觉地想这边张望着。蛇的视力并不好，是因为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热量才会有所反应。 “别动，那是山王蛇。”黎叔身陷的眼睛盯着蛇，声音有些诧异。 “什么山王蛇？”没听说过这种蛇，不过却听到过蛇很有灵性。老夫子曾经讲过不少关于“蛇”的故事，譬如刘邦斩白蟒，朱元璋的鼻子过小白蛇之类的。最出名的应该是白娘子传奇吧？不过着两条蛇太威猛了，有一种莫名的威压之感。 黎叔慌忙起身，将棍子插在地上：“恐怕是成了精了，身长六米头顶肉冠，咱坏了人家的好事了，罪过罪过。” “就是眼镜王蛇，专门吃蛇的蛇，什么金环蛇、银环蛇、眼镜蛇之类的都是他的美餐！”黎叔打了个手势，走到一边，生怕打扰了那两条“蛇精”。 第二十一章：狼谷危途（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以前看过不少蛇，却从未看过吃蛇的蛇。所以楚枫才发现着两条蛇有一种莫名的“威压”之感，不愧是眼镜“王”蛇，有君临天下的那种霸气。不过奇怪的是黎叔，竟然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叽里咕噜地叨咕着什么。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最好快点过去，否则惹怒了山大王可就要遭殃了。”黎叔望了一眼天空，远处不知何时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风也凉快了不少，不禁皱眉。 生活在大山里的人对野生动物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估计是源于那些动物充满灵性所致。譬如在都市里面，这样的大蛇或许成为盘中美味，蛇皮可以做成工艺品，蛇胆、蛇毒是高级中药材。在利益的驱使下人会变成残忍的嗜杀者！ 除了和马乌德打得火热的钱飞两个人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尤其是两位“老学究”更显狼狈不堪。这是楚枫最担心的，一支没有夜外生存能力的探险队如何完成探险任务？一支没有一点战斗力的探险队怎样争取生存？也许他们没有意识到这点，因为还没有遇到真正的风险。 当队员们看到那两条大蛇之际都惊得屏住了呼吸，在楚枫和黎叔的引导下立即绕过“地头蛇”的地盘，匆匆避开。眼镜王蛇蛇毒可以轻松杀死一头野猪，人在它的面前不过是卑微的存在。这里是十万大山，他们才是理所当然的主人。 雨丝从天而降，山风清爽了许多。站在一块石头上的黎叔望一眼气势汹汹而来的乌云，不禁焦急起来：“必须上山暂避一下，雨不小！” 黎叔和楚枫在前面开路，一行人等匆匆向山上前进。灌木横生荆棘密布，土蚂蝗随处可见，不知名的虫子看着就让人心慌，仿佛一下坠入了虫子窝似的，吓得众人胆战心惊：如果重新选择的话，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大雨突然从天而降，不给任何喘息时间。楚枫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目标是二十多米远处的巨石。硕大的巨石超乎想象，应该是很久之前的山体崩塌所致。跑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避雨之所，而且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十万大山属于沟漏山体结构，喀斯特地貌区，大山里面沟壑纵横，地下熔岩洞密布，像这样形成的“假洞”不可计数。楚枫小心地搜寻一遍周围，黎叔则在洞内撒了一些防虫药，众人气喘吁吁地望着洞外瓢泼大雨，翠绿的群山犹如玉立在天地之间的盆景一般。 一声惊雷在山谷中炸响，轰隆隆的回音在耳边萦绕。突如其来的暴雨将闷热一扫而空，夹杂着凉风的细雨吹进山洞之中，众人分散开躲避。 “出师不利啊！刚才还亮瓦青天的呢怎么一下就瓢泼了呢？”钱飞坐在战术背包里，嘴里叼着石头坠，摩挲着从雪山圣峰鹰嘴岩下塔吉克商人干尸得来的金戒子，一脸无奈地叹息道。 詹莎莎瞪一眼起飞：“乌鸦嘴，雨是财多多益善！足以证明咱们这次进山定会赚得盆满钵满，这是好兆头。” “天师”大小姐的理论恰和舒妃的一丝，但却让楚枫哭笑不得，十万大山里的气候变化多端，雨水丰沛，像这样的大雨经常光顾。对于钻山探险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最容易引发山洪泥石流，很容易出现问题。 雷雨交加，视线之内一片迷蒙。黎叔望一眼天空，褶子脸上不禁浮现忧心之色：“暴雨之后不钻山，人在高处看彩虹。” “什么意思？”钱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坐在石头上，话音还未落，远处传来一声惊雷，震得地面颤动不已，而目光所及的对面的山上闪过一个火球，把一颗大树直接劈碎，枝叶随风飘落。 “这样的暴雨一定会引发山洪，两个小时之内最危险。十万大山山体都是砂岩和砾岩，树木覆盖率在75％以上，蓄水量惊人，但这个季节经常下暴雨，山洪来得迅猛，还有泥石流，破坏力极大。”舒妃凝重地望一眼洞外的大雨忧心忡忡地说道。 黎叔点点头：“一会就能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山洪了。” 雪燕妮是第一次经历过这么大的雷雨，而且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惊雷劈树，不禁吓得一把抓住了楚枫的胳膊，面色苍白：“哥，我怕！” 楚枫苦涩地拍了拍雪儿的小臂想要安慰几句，却欲言又止。她的身体在发抖，那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恐惧。大自然的威力无穷，人在天地之间不过是卑微的存在，就如那颗树一样，郁郁葱葱地迎接暴雨的洗礼，却不知道在这一刻一进到了生命的尽头。 山洞里潮湿异常，从草丛里跑出不少爬虫，惊慌失措地向高处钻，看一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黎叔从竹篓里拿出驱雄黄药洒在周围，防止蛇蝎侵入。其事完全不起作用，动物的感知能力极其敏感，当外界环境发生不利的变化的时候就会趋利避害，而人的反应要慢得多。 正在此时，草丛里忽然一阵乱动，一个小钵大小的脑袋竟然直立起来，是一条大蛇。那家伙挺直了身体竖着脑袋观察洞内的情况，似乎闻到了雄黄的味道，慢条斯理地向山上爬去。 恐怕上游爆发山洪了。黎叔钻出山洞仔细查看一番，此处的位置还算安全，而望向溪流方向，溪流一进流成了一条三十多米宽的大河。 杰克阴沉地看一眼楚枫，刀子脸极为不屑：“这就是你选的路？探险的原则是以最节省的体力直接抵达目的地，不要跟我说什么古称废墟，按照你推测的线索判断到底哪里是目的地？” 楚枫皱着眉头正色地看着杰克：“探险是探索未知，如果知道目的地在哪还用费尽周折寻找吗？你完全可以打道回府坐享其成。” 一句话就把杰克怼了回去，毫不客气。这是楚枫的性格，虽然竭力避免跟队员们发生任何不愉快，但他不喜欢盛气凌人。尤其是动不动就质疑别人的人。线索当然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也仅限于推断，具体到圣物是不是出自十万大山并不确定。即便是出自这里，方圆七万多平方公里的山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确定目标点的。 现实的线索是黎叔曾经在古称废墟捡的湿透吊坠，吊坠上刻有与圣物上面相似的文字：长生。之所以要来野狼谷，是为了寻找黎叔所说的岩画，看看有没有具体的线索。另外，黎叔已经二十多年没油来十万大山了，一定要好好回忆一下，才能找到那个废墟。 杰克的脸“腾”的一下红了，阴鸷地瞪着楚枫：“我们可以做直升机直达目标点，而不用在这里遭罪！” “这是探险的一部分，况且你可以单独心动，不必跟随探险队。”楚枫迎着杰克咄咄逼人的目光淡然一笑：“杰克先生，我们可以打赌，无论你采用何种办法都会一无所获。” 这句话很打脸。杰克酷爱探险，而且曾经几次参与公司的探险行动，多少也见过一些市面。被楚枫轻飘飘的两句话给刺激得体无完肤，不禁有些恼怒：“我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有权决定该如何行动！” 钱飞撇着嘴瞪一眼恼羞成怒的杰克，丫的长了一副欠揍的相，如果不是这次行动的幕后老板的话，一脚踢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我说杰先生，你爹没交给你怎么尊重人吗？这次行动的核心是雪姑娘，总指挥是楚爷，副总指挥是舒妃小姐，你一个跑龙套的怎么总想夺权篡位当主角呢？”钱飞满脸堆笑阴阳怪气道：“还有一点，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怎么才能达到？能说出个一二三不？如果不能的话就乖乖地跑龙套吧。” 声音很平和，绝对没油一丝的不满，但经过钱飞的嘴说出来之后总感觉不是滋味。莎莎不禁瞪一眼钱飞：“死胖子尽说实话，少说一句能死啊？” “好啦好啦，不要斗嘴！”舒妃慌忙上前打圆场：“杰克，线索还不完善，此行的目的寻找岩画，以确定与圣物的关系，还有……” 平白无故地遭到钱飞的言语相讥，捷克满肚子火，断然地打断舒妃的话：“探险的目的是寻找完美基因进化药物，而不是狗屁岩画，如果没这个本事就不要逞能，只要花钱有的是人为老子卖命！” “杰克，你太过分了！”舒妃气得直哆嗦，行动之前就预料到他一定会发难，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实在是难以理解。 杰克梗着脖子拍了拍雪燕妮后背的杏黄色包裹：“把圣物给我，你们可以打道回府了！” 话音未落，一支精巧的弩箭已经对准了杰克的鼻子，愤怒的目光瞪着那个鹰钩鼻的混蛋：“不要乱碰我的东西，这是最后一次！” 马乌德的手按在腰间的枪把上，阴沉地看着雪燕妮，并没有动。弩箭距离老板的鼻子只有两指远，枪一响弩箭势必洞穿他的脑袋，毫无疑问。 “雪儿！”楚枫按住弩箭，盯着杰克慌乱的眼睛看了片刻，似乎要洞穿他的内心。从面相看，他是一个福薄命短之人，人中太短鼻子太长，而且行事鲁莽。但凡这样的人只能阻碍行动正常开展，而不会对行动有任何帮助。 气氛有些紧张。本来很小的一件事，经过杰克的渲染成了原则性问题，而且他对此次行动的危险性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行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把圣物给我，你们滚！” 杰克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冲到战术背包前，却被钱飞挡住：“你要干什么，想起幺蛾子？老子打个喷嚏就能召唤出来收拾你的人，信不？” 杰克阴晴不定地瞪一眼钱飞，本来刚才还盛气凌人，一听到这句话立即沉默。想起了在基地和火车上被杀的三个手下，一阵恐惧油然而生。 “如果你希望完成任务就要信任探险队，否则我也无能为力。”舒妃极端不满地看着杰克，眼高手低之辈的共同特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如果他看到当初戴维和徐罔文是怎么死的的，就不会这么叫嚣了。 “我有提出质疑的权利，我怀疑我们的行动方向搞错了，难倒不是吗？”杰克懊恼地牢骚道，声音比方才低了许多，显然有所顾虑。 “如果您能独辟蹊径当然更好，但不要打圣物的主意，因为你保护不了它。”楚枫漠然地望着洞外的雨，这个问题一进思考很长事件了，寻找“圣物”出处没油捷径，价值不大的鉴定证书完全无用，只能通过上面的文字和雪儿梦魇提供的线索，虽然有些不靠谱，但要比无头的苍蝇乱闯好得多。 杰克大声嚷着就要冲出洞穴，却被楚枫一把拽住：“别动！” 地面发出一阵震颤，石头土块在颤抖，沙沙的雨声中传来隐隐的轰隆声音。楚枫闪身出了洞穴冲进雨中，跳上一块突兀的巨石，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一片山坡在雨中缓慢地移动，崩塌的山体部分正在不断地坠落着碎石，泥浪随着山体的滑动喷涌而出，瞬间将附近的数目吞噬殆尽。方才还一片平整的绿色山地变得光秃秃，如一道撕裂的疤痕一般。 这就是传说中的泥石流！ “发生泥石流了！”楚枫跳下巨石冲进山洞，抓起战术背包扔在肩头拉着雪燕妮：“注意安全，立即撤离！” 所有人都冲出了洞穴，顶风冒雨狼狈不堪地跟着楚枫向更高的山坡跑去。雨依然在下，雷仍旧在炸响，而地面还在震颤着，回头远望发生泥石流的地方，地貌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大量的土石冲下山坡涌入谷中，裸露的山体在不断地颤抖，仿佛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地方。 就在众人刚刚离开洞穴之际，震耳欲聋的声音忽然炸响，后面一阵碎石飞扬，山洞彻底崩塌，巨石翻滚着冲下山坡。更让人震惊的是，整个山坡似乎在缓慢移动，地面密布着裂缝！ 杰克吓得脸色煞白，眼前一阵眩晕。 如果不是楚枫及时发现危险的话，整个团队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十二章：狼谷危途（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直觉是特种兵生存的保障，当危险来临之前能够及时洞察并采取最有效的手段化解，才是真正的超级特种兵。从这点来看，楚枫显然要比钱飞和马乌德技高一筹。而黎叔真正地发挥了山里人特有的观察力，引领着众人向开阔地带躲避。 细雨微倾，雷声去远，远山如洗，幽谷空明。空气中弥散着霹雳和草香混合的味道，杰克惊魂未定地望着方才躲避而现在一进坍塌了的洞穴，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拍了拍楚枫的肩膀讪讪道：“谢谢。” 楚枫望着雨后山谷苦涩地摇摇头。不喜欢看那张令人恶心的脸，也不想思考关于他以及他的背景。作为探险行动的投资方，杰克不应该傲慢地凌驾于探险行动之上，置整个团队于危险之中。如果他再挑战自己的底线的话，决不饶恕他。 探险成功与否与金钱无关，从某种角度而言，此次探险并非比寻常。因为存在超视距空间的缘故，根本的敌人不是STNS佣兵队，而是神秘空间的攻击者。所以，一定要尽可能地保存实力。 “如果你能准确判断出相关线索并能独辟蹊径找到目标位，圣物可以拿走。”楚枫看一眼杰克淡漠道。 杰克面红耳赤：“你直到的，刚才很危险，是的很危险，我为什么要拿走圣物？当然，你是团队的核心，独一无二。” 杰克有些语无伦次，一想到那个神秘的攻击者就胆战心惊，而暴风给的威压不啻于他。舒妃所言不虚，能够成功地完成第一阶段任务并且全身而退，绝对不是浪得虚名。最关键的是方才他表现得极为出色。反观马乌德——号称世界顶级佣兵队队员，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水准。 强者应该被尊重，这是杰克的逻辑。 “既然这样，请你相信并尊重团队里的所有人。”舒妃面色冷落地整理着丛林靴，将锋刃匕首挂在腰间，背起战术背包。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山谷的情况极为糟糕，洪水吞没了整条溪流，地貌发生了很大变化，不得不改变行动路线。黎叔和楚枫商量半天，才绝顶选择沿着山谷脊线，绕过滑坡地段迂回前进。 “暴风，你说的超视距空间究竟有多神奇？”爱莎尼亚追上楚枫，毫不忌讳地抓住他的胳膊：“我的意思是按照平行空间理论，在多元宇宙空间里存在多个不同的空间，彼此相互交织而互不干涉，更无法彼此淡入，也无法看到，也许是视觉感知出现了问题，你明白吗？” 太过理论的问题楚枫并不了解，自己所看到的空间究竟是不是平行空间也不能确认，但却是真实存在的。神秘空间存在的一切与现实空间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自己并没有直观目睹，所以，也无法形容。 雪燕妮紧皱着眉头看一眼爱莎尼亚，看似风轻云淡的脸上浮现一种难以察觉的阴霾。她不喜欢任何女人接触楚枫，包括舒妃和詹莎莎，而爱莎尼亚却不明就里地碰触到她的“痛点”！ “那个空间里有浩瀚森林，有山脉，也有人。”楚枫望着远处的群山，极力回忆着几次所看到的超视距空间的景象，与现实空间没有什么区别。最大的不同，是里面的人为何都是模糊的影子？看不清五官样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从对手的攻击力来看，那个空间的人很是彪悍，杀人于无形之中。最大的问题是，神秘空间里的人是冲着“圣物”来的，如果没有雪儿，圣物早已经旁落了。 “超视距空间与现实空间一样吗？” “是的。” 爱莎尼亚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枫：“那是不可能的呀，按照多元空间理论……” “请你相信现实，不要迷失在理论中。”楚枫有些不耐烦，难道那些整天呆在实验室里的高级知识分子们只会讲理论，而否认现实吗？现实是同一个空间维度有可能因为时间的不同而造成无数个不同的空间。而自己所看到的神秘空间就应该是众多不同空间中的一个，它仅存在于现实世界之外，时间上相差七分钟。 七分钟的世间差，便是两个世界。 这种情况有悖于科学常识，不会被那些科技精英们所认同。无法证实却真实存在的事物多的是，能说全部违背科学吗？往往是以“科学”之名束缚住了人的大脑思维，误将事实存在当做异端而肆意扼杀真理。当真理摆在眼前的是时候，他们又用有限的已知科学去验证，当然得不出正确的结论。 用已知验证未知必然失败。不想搞什么惊世骇俗的发现，只想找到圣物的出处，揭开一千年前的历史秘密。譬如老祖宗是怎么进入那个神秘空间的，又是怎么异变成鳞甲战士的。仅此而已。 乌云不知不觉地散尽，太阳又毒辣起来。山谷中雾气蒙蒙，水声淙淙，翠绿如碧的草树在经过暴风雨的洗礼之后，爆发出勃勃生机。又发现几处泥石流的痕迹，山体像被撕裂一般，把自己的伤痕暴露给外来的闯入者看。用不了多长时间，荒草就会疯长成片，这是大自然的自我修复过程。 雪燕妮紧跟着楚枫和黎叔，不时观察周围的环境，如果没有方才的暴雨，误以为是在望古森林穿行。这里的环境与梦中的如出一辙，只是没有大型的山脉和原始森林。妖魔镇守着中央山脉，占据着大面积的森林领地，而原属于巫族的地盘已经成了废墟。巫族早已败落，就如同圣殿废墟一般。但这里显然不是望古森林，也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 只是梦魇而已。 雪燕妮叹息一声，下意识地看一眼楚枫：“哥，望古森林真的在这里吗？” “穿过野狼谷再翻越两座大山就到了。”楚枫苦笑道，如果知道在哪里就不需要如此艰难地寻找了，看来雪儿是“中毒”太深所致，望古森林、帝玺、守护、妖魔、圣殿废墟和巫族部落，星星点点的记忆碎片让她误以为是真实的存在。那种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信息万一激发出来，就会和现实世界混淆，以至于分不清哪里是臆测哪里是现实。 “真哒？”雪燕妮莫名地兴奋起来，拉住楚枫的胳膊：“哥，你又在取笑我，望古森林里面有妖魔，而现实里却没有呢。” “既然没有为什么还问？” “刚才爱莎小姐和你探讨问题的时候我就想，望古森林是不是存在于那个什么空间呢？如果是的话，妖魔怕是真正存在的。”雪燕妮一本正经道：“还有，巫族部落也一定是存在的，一千多年前望古森林发生了一场大战，异常惨烈，巫族部落的圣殿成了废墟，守护帝玺旁落，妖魔们取得了望古森林的控制权……” 楚枫碰了碰雪燕妮的额头：“没有发烧！” “我说的是真的呢！”雪燕妮嗔怒地瞪一眼楚枫：“先祖因为某种原因流落道雪域高原，在圣山重建圣殿，圣物被封印。您不是也推断过楚家先祖去过望古森林吗？前后印证恰好如此。而且，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的事件是真实的，圣物也是真实的，只差巫族是否存在这一个一个环节便能证实了呢！” 巫族在历史上的确存在过，楚枫对这点深信不疑，而且又大量的历史资料记载。但那是真实的历史，属于现实世界的真实，而不是来自于神秘空间。雪儿的逻辑有一定的道理，雪芃是巫族无疑，其来自森林也是有记载的，但关于“封印”之类的恐怕是以讹传讹。 圣物是揭开谜团的关键线索。古文字和星阵图都说明创造它的应该是一个古老的部落，崇拜北斗星宿。古代有没有这样的部落呢？翻越无数的资料，也重金请专家鉴定过，对此都莫衷一是。确信圣物出自“百越”之地是因为虫鸟文的原因，而越人信奉北斗七星。 最著名的是2008年在广西上思县出土的“北斗星棺”。三合土的外椁打开后露出里面的棺材，棺椁的底板上有北斗七星图案，星孔以“开元通宝”覆盖，据此判断为唐朝的墓，后来鉴定是宋朝。也就是说，居于西南的越人在很早的时候就有北斗星崇拜文化，而上思县便是十万大山的所在地。那么，在“圣物”上出现北斗七星的图案就不足为怪了。 对北斗星宿的崇拜和太阳崇拜贯穿于华夏文明之中。如果说北斗崇拜是源于黄土高原的黄帝部落，而太阳崇拜则源于长江以南的古老文明，这是古人对日月星辰崇拜继而演进成图腾的证明。北斗星属于“北极文化”崇拜，在古文化中属于“玄冥”一脉，其始祖是帝颛顼。 《淮南子．时则训》载：北方之极，颛顼、元冥。而《史记．五帝本纪》中言：北至于幽灵，南至于交趾，西至于流沙，东至于?木，动静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属。颛顼是三皇五帝中的第二位帝王，在《春秋纬》中曾记载过颛顼部落主政20世，350年。所以，对北斗崇拜的主因是颛顼一脉留下来的文明印记，颛顼部落与黄帝部落共同形成了“华”族。 这些都记在楚枫的心里，当初分析“圣物”出处的时候就考察过，认为是上古文明的一个神秘部落所制。其实问题的根源不在此，而是镶嵌在星阵上的蓝色“能量石”——这也是楚枫始终想解开的一大谜团。圣物在雪峰圣殿出现的时候是金色的，上面镶嵌着可以让人异变的蓝色宝石。 那种“能量石”可否就是老德尔要找的完美基因进化药物？如果是的话，这次心动就成了天大的玩笑！ 想及此，楚枫深呼吸一下淡然道：“巫族的确存在过，上古神话传说里有盘古开天，盘古便是巫族部落的神，传说有十二祖巫，盘古的后裔形成了巫族部落，但流传到唐朝的时候是否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视线的尽头出现两座相连的山峰，与周围的山峰决然不同。青翠如碧壁立百尺，峭拔魏然怪石嶙峋，水雾缥缈空灵绝秀，绝壁如矛刺向天空，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感觉。都说十万大山汇聚万山之精华，有泰山的稳重、华山的奇险、黄山的灵秀，现在看来真的是名不虚传，楚枫不禁暗自赞叹：果然！ 黎叔忽然停下来：“到了。” 楚枫擦着热汗，才发现即将出野狼谷，山谷的尽头出现一座不高的馒头山，而那两座灵秀的山峰突兀地魏然在视线之内。这就是喀斯特地貌的特点，千万年前形成的地质构造，虽然很久远，但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 黎叔放下竹篓，按了按已经采满了的草药：“就是这里了，当年阿财说上面有灵芝，我们不管不顾地爬了上去看到不少岩画，上去之后遇到暴雨，在山洞里面呆了一宿啊。” 山势陡峭，灌木横生，根本没有上山的路。但有了穿越野狼谷的经验，探险队员们稍事休息之后便开始了攀爬。这里是十万大山的深处，基本保持着原始状态，裸露的砂岩风化成奇形怪状，峭拔的悬崖绝壁刺破天空，而脚下基本没有路，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岩画”是刻在岩石上的图画，但并非是古人一时心血来潮的涂鸦之作，而是对自然和生命的一种抒发，是远古时代的文化印记。中国的岩画区域极为广泛，从北方的荒漠区到西南的热带雨林都有分布，形成了一条原始文明发展的脉络。而岩画所记述的不仅仅是祖先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文明的传播。 大多数发现岩画的区域都是原始部落的集聚之地，祖先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记述着文明的启蒙。与甲骨文一样，岩画无疑传递着重要的文明信息。从其所表达的信息可以判断那个久远的时代社会风貌。 岩画应该是生活在十万大山地域最初的文明符号，就如同那些艰深难懂的“虫鸟文”一样，传递着极为神秘的信息。揭开这个密码，一切问题变会迎刃而解。楚枫不断地思索着，小心地做好防护，望向壁立百尺的悬崖绝壁，灌木掩映的砂岩绝壁呈现出一抹神秘的气息。 就在三面临渊的绝壁之上，赫然出现了岩画！ 第二十三章：岩画玄机（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岩画是原始文明的产物，是现代文化的源头，标志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祖先们对自然和生命的思考，也是对曾经的历史和文化的有意识记录。所以，解读岩画便能了解其创作者的生存状态和社会形态。 楚枫之所以对岩画感兴趣，是想从最原始的文化源头发现圣物的蛛丝马迹，而非文化考古。当十几幅岩画展现在眼前的时候，一种强烈的潜意识忽然觉醒一般：这些岩画并非是信手涂鸦之所，而是为表达某种思想所创作的艺术品！ 在荒草灌木掩映的砂岩绝壁上，一幅幅线条粗矿的岩画映入眼帘。变形的飞鸟、奔跑的土狼、咆哮的熊和游泳的鱼，极简的线条传神地表达出最原始的形象，而这些形象早在楚枫的心里被无数次记起。但凡原始的岩画都会出现这些动物的形象，这也是原始祖先在文化觉醒的初期所要表达出来的潜意识，标示着他们的生活状态。 所有人都在专注地观察着峭壁上的岩画，揣测着每幅画面所要传达的内容和意思。因其简单，所以不难解读。几千年的风化已经让岩画变得斑驳不堪，许多岩画已经残破，岩石脱落之处形成了不可弥补的缺憾，让岩画失去了原始的意义。 “暴风，有什么发现？”舒妃盯着一副失去“翅膀”的飞鸟形象的岩画问道。 这些岩画显然年代久远，按照其历史恐怕要追溯到五千多年前的原始社会。无论是其内容还是形式对探险行动毫无帮助，不是来进行文化考古的，而是要找到关于“圣物”的线索，岩画显然没有传达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楚枫抚摸着粗狂的岩画，不禁眉头紧皱：“很意外在这里能发现岩画，足以证明十万大山有人类活动的历史很早，至少有五千年以上的历史。从内容来看，是十万大山特有的动物，狼，飞鸟，还有太阳。” “这些无助于我们的行动。”舒妃不免失望地收回视线，也许太想发现与圣物相关的线索了，以至于忽略了所有与之无关的信息。不想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岩画上再浪费时间，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找到黎叔所说的古城废墟，如果没有价值的就应该立即改变行动方向。 舒妃说得不无道理，楚枫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想要从几幅毫不相干的岩画里判断出有价值的线索信息，是完全不合实际的。岩画只能证明十万大山区域在几千年前有人的活动而已，这就是它的意义。 钱飞对这些岩画一点兴趣也没有，胡乱地看了几眼便扔下战术背包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望着绝壁之下的景物，才发现天近黄昏。拿出一瓶二锅头喝了一大口，辣得嗓子发紧，不禁风轻云淡地看一眼楚枫：“楚爷，今晚就露宿这吧，您有的是时间研究。” “这个任务交给你了，检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岩洞。”深山里说黑就黑，此处的露营条件不太合适，如果发现岩洞的话会更好一些。如果返回山脚露营的话，显然毫无意义，一是周围的环境太恶劣，毒虫蛇蝎遍地都是；二是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和体力，得不偿失。 钱飞嘿嘿一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哈：“这是我的拿手好戏，找不到岩洞我钱胖子给您造出一个来！” “莎莎，你跟阿飞一起去，注意安全。”舒妃将背包放下，看一眼正在拿相机“咔嚓”的詹莎莎，俨然成了一个地道的“驴友”，哪里像探险的？ 莎莎打了个手势：“OK！” 夕阳温暖的光线洒在群山之间，无垠的绿色染上了一抹橘红的光晕，悠远而深邃的群山如安静卧伏的象群，在黑夜来临之前静思。在大自然面前，人是如此的渺小和卑微，只能在岩石上留下自己曾经的印痕，诉说着一段极为久远的故事。现在自己正在费尽心力阅读那故事，才发现一切都是杂乱无章。 眺望着群山，心里突然生出无限感慨，看一眼正在痴痴地观察着岩画雪燕妮，楚枫不禁心生苦涩：这里没有自己要的线索，一切都将徒劳无功！ “雪儿，怎么样？” 雪燕妮抱紧包裹，凝神看着那些岩画：“哥，你不感觉到很奇怪么？这些画是在表达一个完整的故事呀！” 要用原始人的思维去思考岩画的意义，对与楚枫等人简直是不靠谱。人的思维发展了几千年，早被各色各样的知识所占据，反而那种最原始、最简单的图像表达意义理解不了也解释不透。祖先绘制他们所认识的世界是简单而抽象的，想要了解必须清空思想中的繁杂信息，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去解读。 “一个故事？”楚枫望向在一旁正在研究岩画的老夫子，他是讲故事专家，或许有什么新发现？但老夫子微微摇头，表示完全不了解。 “两个疑点，一是这些岩画为什么会在悬崖绝壁上？”周围的环境一目了然，山峰陡峭，三面临渊，这是进入十万大山后雪燕妮第一次置身这种危险的环境，而这里偏偏出现了岩画。 这是一个问题。岩画的创作者想必是专意登上来绘制的，远古的时候他们的生存环境一定非常恶劣，为了确保人身安全，势必要抵御外界的风险。比如土狼、熊和恶劣的自然环境。逐水而居是必然的选择，而在这里不仅要逐水还要居住在山洞里。 楚枫思索片刻：“当然是就地取材随性而作，附近应该有大型的山洞提供居所，然后才能创作这些岩画。” “您说的有些道理，但我想还是因为不容易被破坏的缘故，创作者为了长久地保留这些画作而不得不选择悬崖绝壁，他们在传达一个重要的信息，与原始的崇拜有关。”雪燕妮抚摸着斑驳粗糙的岩画：“他们崇拜强者和太阳，崇拜自由和光明。” 楚枫微微点头：“你刚才说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嗯，他们希望自己变成飞鸟躲避地面的狼群和熊，永远生活在阳光之下，尽管他们是穴居一族，太阳是他们的图腾，他们是太阳的子民。”雪燕妮认真地看着楚枫，白皙的俏脸有些微红：“阿爸给我讲过许多神话故事，有夸父逐日、女娲补天、黄帝战蚩尤等等，岩画所表达的是他们的理想。” 这与行动无关。虽然雪燕妮的分析不无道理，但一切与圣物线索无关的信息都不在楚枫的考虑之内。岩画所透露出的信息无疑是生活在十万大山的远古先民们已经产生了原始崇拜，诚如雪燕妮所言，他们是太阳的子民，仅此而已。 楚枫淡然一笑：“还有吗？” 雪燕妮脸色一红摇摇头。 “从刻划的痕迹来看，这些岩画并非是远古先民的遗作，而且经过有意雕琢，所以才能在这种砂岩上保留至今。”舒妃凝神仔细观看着岩画线条：“砂岩不经腐蚀风化，所以才选择在悬崖峭壁上以减少自然的破坏，但线条很深，与我们印象中的岩画大相径庭，这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重点。” 从岩画的线条来看，舒妃的分析显然是对的。远古先民没有加工岩石的工具——甚至还在石器时代的他们也只能用较坚硬的石头刻划，而不能对岩石进行加工，楚枫早就看出了这点，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些已不是“岩画”的范畴，而是石刻。 也就是说是有人刻意雕凿而非是画上去的？楚枫小心地抚摸着沿着悬崖向上攀爬，在整面较为平整的峭壁上都雕凿着一些简单而粗犷的线条，依然是以动物为主，而且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人”。纵观全部颇具规模，将所有“岩画”统一起来看，则是一副极为抽象的作品，而且是同一时期的风格，足以说明这些画作是有意识的创作！ “楚爷，快上来，有洞穴！” 二十米高的悬崖上传来钱飞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音，楚枫等众人抬头向上望去，悬崖上只露出钱飞的脑袋，整个人似乎是趴在上面一样。脚下的路显然是经过人工粗加工过，有些地方带有防滑的刻痕，与岩画的线条如出一辙。 三面临渊，崖高百尺，山风徐徐，霞光万道，有一种神圣的庄严之感。古老的岩画如一段厚重的历史，留下刻画者简单的心愿，表达的却是复杂的心绪。楚枫小心地贴着崖壁攀上二十多米高的峭壁，眼前却是豁然一亮，一个凹凸不平的平台赫然出现在脚下，而钱飞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喘着粗气，茂密的灌木荒草之中赫然有一个天然的洞口，一股微凉的气息迎面而来。 被荒草灌木掩盖的洞口如果在山下根本无法看到，而站在洞口前眺望却一片开阔：远山如黛翠绿欲滴，溪水清流悠然而过，一线夕阳照在洞口内，传来阵阵草木的芳香。楚枫率先钻入洞内，眼前一片豁然！ “别有洞天啊楚爷，今晚咱们就在这儿安营扎寨了！”钱飞举着强光手电向洞内照射一番，洞口处宽敞无遮，里面岩石搭建的石桌石凳散落，显然有人为活动的痕迹。 楚枫微微点头，向里面走出十几米，洞内的光线明显暗淡了许多。就在手电光扫过洞壁的刹那间，石刻的线条忽然闪过眼际，楚枫定定地盯着光滑的石壁，呼吸不禁急促起来，接过手电一寸一寸地观察，一副更为复杂的“岩画”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副更加抽象的壁画，与其说是“岩画”不如说是石刻壁画，是一场大型祭祀的场面：丛林深处隐蔽的祭坛周围跪伏着无数祭拜的人，而狼和熊则成了祭品被供奉在祭坛周围，一位手执权杖的祭司站在法坛中心位置，似乎正在向上苍祈祷。祭坛上方是云龙纹绘制成“天”的图案，云纹上方有两只大鸟绕着一个奇怪的球状物振翅欲飞，“球”的四周刻着象征着“光芒”的线条。 壁画占据了高达十多米的洞穴版面洞壁，线条刻画得繁复而清晰，所有人物似乎都带着虔诚之态，尤其是那位手执权杖的大祭司，挥动着权杖似乎在祈祷祝福。栩栩如生的飞鸟猎猎如风，九层浮云遮住了耀眼的阳光。他们在祈祷光明吗？也许是，因为中间绘制的“太阳”光线没有穿透“云层”。 这种大型的壁画十分少见，尤其是在洞内绘制。楚枫当年去过敦煌莫高窟，那里有许多彩绘的壁画，据说从北魏便开始建造，历经了一千多年。敦煌的壁画大多是佛教故事，而且是多次绘制而成，一般最底层的壁画年代是最久远的，以至于许多壁画有三四层绘制，历经的年代也跨越一千多年。 那是高级文明的产物，而岩画则是初级文明的发端。这里的岩画历经了几千年而保存得十分完好，仅有几条洞壁裂纹贯穿其中，基本不影响总体欣赏效果，而刻痕更加清晰。众人惊叹不已：如果不仔细观看，根本无法窥视其全貌！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种表现复杂的“岩画”已经超越了个人行为，上升到集体智慧创作的范畴。所讲述的故事更具有针对性，是当时祭祀场面的忠实记录。可惜的是，岩画上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辨识的文字，无法考证其年代历史。 “外面的岩画与这幅在内容上紧密关联，表达的是两种不同的场景，一个是狩猎，另一个是祭祀。”舒妃专注地看着壁画幽幽地说道：“不同的是外面峭壁的岩画里没有人的形象，只出现了动物，狩猎的人隐藏在森林之中，他们为了这场祭祀做了精心准备。” 相信只有耐心解读壁画所要表达的内容才能准确判断其内涵，楚枫不是考古学家，无法判断出其真正的意义。但两支飞鸟环绕的“太阳”让他感到有些诧异：难道古越人是太阳部落的子民？ 文明诞生之出，混沌初开之际，活动在十万大山的远古先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信仰，而不同的部落信仰不同。有的信仰山川河流，比如山神河神；有的信仰植物灵兽，比如巨树、狼、熊等；也有的信仰天地自然，比如风雨雷电日月星辰。 这与民族的族性息息相关。如今生活在十万大山的少数民族都是远古部落的后裔，无论是苗族、壮族、土家族还是布依族、侗族、佤族，他们的信仰传自祖先，以至于形成了目前多种多样的信仰。譬如壮族，有的便信奉“青蛙”，供奉“蛙神”。 第二十四章：岩画玄机（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夕阳渐落，群山静谧。 洞外升起了篝火，微微的亮光与轻烟飘散，微醉的钱飞在拨弄着火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詹莎莎和爱莎尼亚倒在干草堆里，望着深邃而悠远的星空，那种纯美之感不禁让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与然而生感动：天幕上繁星密布，星火熹微而灵动，流星不时闪烁，一条亮金色的轨迹划过天际。 远处传来数声野兽的吼叫，在空旷的谷中回荡。舒妃紧张地望一眼漆黑的夜，这里是大山深处，虽然进行了简单的布控以抵御野兽，但还是小心为妙。这里是野兽和毒虫的天堂，而人则是卑微的存在。 楚枫沉默地站在岩画前“面壁”，从黄昏到现在几乎没有出去过。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壁画十分蹊跷，但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回头看一眼正在进行图片合成的血影：“还需要多长时间？” 血影疲惫地擦了一下脸：“光线太弱，曝光不足，照片质量存在问题，处理一下就OK了，估计十多分钟。” 由于拍摄条件所限，壁画的照片存在很大的问题，如果进行深度处理的话会产生失真，没有那种直观的感觉。楚枫对此不报什么希望，只是詹莎莎想要留存资料而已。探险队里没有学考古专业的专家，对这种壁画的解读极为困难，仅能简单地分析表面的东西，而无法深入研究。 根据壁画的风格和风化程度，楚枫判断其历史应该在两千年以上。而舒妃的意见是更近一些，因为壁画雕凿的痕迹很重，与“岩画”有本质的不同。即便在这种砂岩上刻划也需要较坚硬的工具，比如铁器。公元前4000到6000年前是青铜器的时代，形成于夏朝，鼎盛于春秋，而春秋时期才出现铁器。按照这个推断，壁画的历史应该在三千年左右。 青铜器诞生于中原地区，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广泛应用于礼器，实用器不多。所谓“祭祀于戎”，只能应用于祭祀礼器和刀兵戈戟上。任何朝代青铜器都被视为“重器”，在以农耕文明为主的华夏文明之中，青铜器存在于权贵阶层，而普通百姓是没有的。铁器更是如此，除军队之外，应用在百姓之中的铁器也仅仅是数量有限的农具。 还有一个更专业的问题：西南乃百越之地，在中原文明序列中属蛮荒之地，青铜重器不可能传播至此。在相对封闭的十万大山地区，远离中原的闭塞之地，远古的部落不会接触到中原的农耕文明。从壁画的内容便可见一斑：纵观壁画整体，没有一点中原地区文化的影子。 譬如图腾，中原地区的图腾是为“龙”，号称炎黄子孙、龙的传人。而壁画的制作者很显然崇拜的是太阳、神鸟，这与西南地域的文明息息相关。 这是两个不同脉络的文明，一个是中原的农耕文明，另一个是西南的渔猎文明，三千多年前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如果说有交集，应该是在春秋战国的后期，西南最大的国家是楚、吴、越诸国，另外在西汉之际的古国，譬如夜郎、古蜀国、古巴国、古滇国、徐国、宋国等等。以此推断，壁画诞生的历史一定是在西汉之前，而并非之后。 楚枫凝视着壁画，脑中闪现过无数种可能，但都被一一否定，最后只剩下两个字：春秋。 这是壁画诞生的最晚时间，也是与圣物最为接近的时间。如果说“圣物”与之有某种联系的话，也仅仅是时间上有所关联，但壁画上没有任何文字记录，这是最大的遗憾。雪燕妮始终陪在楚风的旁边，一声不响地观察着壁画。 楚枫疲惫地坐在石凳上沙哑道：“从雕凿的痕迹、画面风格和内容上，看不出有价值的信息，我想……与我们的行动无关。” “这种祭祀场面的岩画并不多见，西北地区荒漠之中的岩画比之简单很多，年代更为久远。西南地区属于亚热带气候，不宜留存岩画，所以见到的更少。从风化情况看还是两千多年，这个是断代的依据。”舒妃淡淡地叹息一下：“但从内容上看，祭祀的风俗古已有之，中原地带的祭祀祖宗、天地、神明，祈求风调雨顺，而西南地域也是一样，他们祭祀的是万物生长的太阳。” “那不是太阳。”雪燕妮微微抬头，望着岩画顶部模糊不清的云纹飞鸟形象沙哑道：“有一点你说对了，他们在祭祀神明，祈求神明的保佑，而那神明并非是太阳。” 舒妃略显惊讶地看一眼雪燕妮，苦笑：“云纹为天，飞鸟为神，拱卫的是他们的图腾，天地万物唯有阳光才能普照苍生，也唯有太阳才能光芒四射。” “每一个部落都有庇护的神明，部落之中唯有大祭司才能与神明沟通，以祭祀取悦于神明，得到心灵的慰藉，避祸祈福，荫泽族人。”雪燕妮眉头微蹙看一眼楚枫：“他们供奉的也不是部落的图腾，他们的图腾是飞鸟，而画中最突出的并不是飞鸟，而是那个发光的圆球。” 壁画里没有任何神话的色彩，所以谙熟神话故事的雪燕妮并没有从神话的角度分析，而是专从实用的角度考虑问题，得出的结论自然是比较现实的。 如果从美术的角度考虑，这是一副写实素描，而非宗教幻想。也许在两千多年前，真的发生过一场大型的祭祀活动，而活动的目的显然是祈福。 祭祀是文明的发端，而祭祀本身却是血腥的。有的部落崇尚“活人祭”，以表达自己对神明的尊崇之心。当本部落的人口急剧减少之后，就会掠夺敌对部落的人用来祭祀。这种野蛮的祭祀造成无数部落神秘消失，至今也还有一些原始部落延续着这种传统，没有完全消失。 楚枫不禁一愣，摒除一切神话的色彩，这场祭祀的确如雪燕妮所分析的那样，只不过有些太写实，虽然初看上去很抽象。无论是跪伏的人、作为牺牲的狼和熊、举着权杖的祭祀，还是云纹飞鸟，都是写实的，与自己所知道的任何神话故事没有一点联系。 “所以，要从在历史上找出生活在西南地域的部族去寻找答案，也许会有一些传说典故。雪姑娘说他们供奉的不是图腾是有可能的，也许是与神联系的信物，比如契约。”老夫子淡然地看一眼楚枫：“不要拘泥于文字一隅，即便是出现了虫鸟文也未必就是你所需要的线索，在秦朝之前就存在那种古老的文字，一直延续到了唐初，前后七百多年的历史。” “夫子说的有道理，也许雪姑娘分析得有道理，我们始终被神话和宗教壁画给束缚住了，创作者所要表达的内容应该是纪实性的，相当于现代的照片。”舒妃缓步走到血影旁边，看一眼正在进行图像处理血影，电脑屏幕上是壁画的整体效果，无论是从刻划还是内容来看，真的如同祭祀现场纪实一样。 其实任何岩画都是写实与抽象的结合体，写实是内容方面的，抽象是表达方面的。这是远古先民所要表达的要义，而具体到洞内的这幅壁画，时间显然不是远古，而是文明初开之际。 楚枫用强光手电照射云纹飞鸟环绕的那个圆形体上，才发现有些与众不同。凹凸不平的圆形体表面出现了点点光斑，在黄昏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会“反光”啊！根本原因是它位于接近洞顶的部位，光线不能抵达那里。而在强光手电的聚焦之下，圆形体发生了光反射效果！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也就是说凡是反光之处都经过了“特殊”的处理。 “照下来！”楚枫仔细地扫射着洞壁，不放过任何细碎的线条，经过一番寻找终于发现飞鸟的眼睛和祭祀手中的权杖也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反光物质。 那是一种微蓝的矿物质。当楚枫小心地擦拭距离地面最近的祭祀权杖的时候，才发现隐藏在其中的细微颗粒状如石英一样的物质。在正常的光线下基本看不出反光，唯有聚焦强光之后才显示出来。由此可见是经过精心处理过的，而并非是粗糙的雕刻。 血影立即用相机将几处反光点拍照上传，以做分析之用。 雪燕妮接过手电，强光倾斜着照射在云纹飞鸟环绕着的圆形体，成北斗七星状排列的蓝色的光斑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微蓝的光斑之于粗糙的洞壁显得华丽异常美轮美奂，彷如镶嵌在苍穹的星斗一般。 “哥，是圣物！”雪燕妮失声喊道。 楚枫屏住呼吸盯着圆形物上微蓝的光斑，内心不禁一阵狂跳：这就是岩画的秘密！ 创造岩画的人不禁将一场生动宏大的祭祀场面记录下来，还在他们认为最重要的物件上进行了精雕细琢，权杖上的宝石、飞鸟的眼睛和“圣物”上的星斗都潜入了能够反光的矿物质，以表达内心最尊贵的事物。 熠熠闪光的圆形物体似乎冥冥之中有着神明的庇佑，一种神秘的气氛笼罩在壁画上。在十万大山的深处，在不知名的双峰峭壁之上的岩洞中，沉寂了千年之后的一场规模宏大的祭祀就这样被世人所发现。 雪燕妮的话彻底震惊了所有人，舒妃不禁呼吸急促起来：“这就是线索！” 诚如老夫子所言，没有文字记载的壁画往往是以画面传递着某种神秘的信息，而壁画的创作者更加智慧地将所要表达的信息融进其中，以一种最原始也最“先进”的方式传达出来，唯有有缘人才能发现。 也许是有意为之，也许是无心插柳。 “这是巫族的一场祭祀活动，雪儿说的对！”楚枫的声音有些颤抖，也许是老天太眷顾自己了，第一天的探险行动就发现了最重要的线索，而这条线索将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圣物出自十万大山，也许就是生活在这里的某个远古部落，而这个部落是巫族的一支。 洞内的气氛立即活跃起来，众人兴致勃勃地谈论着，猜测壁画所要表达的内容和传递的信息，焦点当然是云纹飞鸟环绕着的圣物，编织着不切合实际的故事和臆想。 而雪燕妮却沉默地看一眼楚枫，转身走出洞外，新鲜的空气让思维更加清晰。壁画所展示的并不是简单的祭祀场面，从大祭司声嘶力竭的状态来看，从部落的族人跪伏祈祷的场面来看，他们似乎正在进行着一场特殊的祈福。 楚枫也缓步走出来，仰望着纯净的星空，无比兴奋的身心似乎得到了某种解脱。 野兽横行的十万大山，飞鸟自由的乐园，生活在这里的先民们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一场磨难？他们以大量的牺牲祭祀神明，以无比虔诚的心祷告祈福，而最终的结局呢？如果黎叔所发现的那个废墟与这个部落息息相关——一定是息息相关的，因为那里发现了刻有虫鸟文字“永生”的护身符——那里已经成为废墟！ “真的是一个心酸的故事。”雪燕妮叹息一下，望着漆黑的夜，山间谷地里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吼声和鸟的鸣叫，让本就静谧的深山增加了几分神秘之感。 雪儿对壁画的理解与众不同，也许是她对祖先的记忆所致？楚枫深呼吸一下，把厚重的迷彩披在雪儿的身上：“祭祀是远古部落最盛大的仪式活动，是他们精神的寄托，也许正如你所言，大祭司以此和神明沟通有无，祈求风调雨顺，占卜部落吉凶。” “或许是战前动员祈求神明保佑胜利班师，结果呢？”结果很难预料，因为任何战争对势力微弱的部族而言都是灭顶之灾，一个部落会因此而陨落，一个国家也会因此而衰败。 雪儿为什么这么伤情？难道所谓的“心酸”故事与圣物相关吗？她对此很敏感，在无数次的梦魇中总是梦到巫族与妖魔大战的情境，最后结果是巫族的圣殿成为废墟，而“圣物”旁落无踪。 这与自己所了解的历史恰好接续。盛大的祭祀活动之后，巫族部落发生了一场决定兴衰的大战，其结果是经历了一场惨败，部落的圣殿变成了废墟，象征着权势的“圣物”消失无踪，巫族部落彻底衰落下去。 而这场决定巫族部落命运的战争就发生在大唐天宝十年。 “圣物”出世，骠骑军奉命西出恭迎“圣物”，与阿拔斯帝国联军进行了一场旷世遭遇战，圣物被来自巫族的雪芃“封印”在雪域高原的冰封圣殿，历史在那一刻注定停摆。天宝十年（公元751年），两个超级帝国的碰撞决定了历史的走向：大唐帝国迅速衰落，而阿拔斯王朝兴盛奠基。 冰封千年的“圣物”再度出世，究竟会演绎怎样的一段历史呢？ 第二十五章：一夜惊魂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静谧的夜，凄冷的风。 洞外的篝火逐渐暗淡，楚枫依然坐在火堆旁思考着。壁画所提供的线索表明圣物与十万大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盛大的祭祀场面让人过目难忘，神秘的云纹飞鸟透着诡异的气息，而手执权杖的祭祀目视着“圣物”向神明祈祷。可以肯定的是壁画上所绘制的球形体就是自己手中的圣物，来自千年前十万大山里的一个神秘部落。 雪儿说这是一个久远的故事。一千多年前，生活在十万大山的巫族部落在圣殿进行了一次盛大的祭祀活动，大祭司通过“圣物”与神明沟通请求的神的庇佑，而后便发生一场惨烈的战争。战争也许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但最终的结果是血流成河，巫族惨败，圣殿成废墟，圣物旁落。 神明并没有庇佑他们。 世界上没有神明，或者说他们所信奉的神明根本就是一种精神寄托。与现代的宗教信仰一样，神明只是统治精神世界的标志，是一种虚无而被形象化的符号。这也是古人崇拜的原始动力，无论崇信天地自然还是万物生灵，只是从精神层面追求自身的强大与自信的理由。所以，从古至今任何一场战争都是综合实力的较量，而不是神明的护佑。 洞内的某个角落里闪过点点荧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分外刺眼。黑暗之中，杰克将卫星电话打开搜索着信号，屏幕上出现了另外一个波段的信号，一条指令发送出去。杰克望一眼洞穴入口星星点点的篝火，目光里透出一种难以察觉的阴鸷气息。 荧光熄灭，杰克合衣躺在睡袋里，睡意全无。 雪燕妮依偎在楚枫的肩膀上熟睡，很是香甜，没有梦魇。 一种奇怪的声音忽然传来，不用回头就知道蛇鼠之类的夜行动物，位置应该是在洞穴侧上方的草丛。楚枫的手里立即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侧目观察着后面的情况，风过眼际，摇动的荒草里探出两只翠绿如碧的眼睛！ 蛇仿佛对黎叔的驱虫药和雄黄酒不太敏感，大概是时间长药性挥发殆尽所至。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遇到，在高原荒漠夜训的时候曾经有过经历，不过不是眼镜蛇，而是沙漠蝰蛇。那次楚枫和毒蛇对峙了五分钟，不错眼珠地相互较劲，最后蝰蛇落荒而逃。 一般而言，野外的毒蛇虽然有很强的攻击性，但若不主动攻击它是不会伤人的，如果侵入了对方的领地则另当别论。很显然，目前的情况是探险队侵入了蛇的领地。 就在楚枫思考该如何对付的时候，另外一侧也出现了“沙沙”的声音，回头之际才发现就在洞口上方竟然立着一个手腕粗的影子！ 两条毒蛇？楚枫不禁紧张起来，并非的害怕这两个畜生，而是担心弄醒雪燕妮。蛇是冷血动物，视觉很差，但热敏感应却极其敏锐，甚至能探出方圆百米之内的情况。洞口垂直高度不过五米，侧后方的那条蛇距离楚枫也只有四米的距离。倘若发动突然袭击的话，楚枫可回旋的余地很小，并且毫无胜算。 强光手电射在洞口上方的草丛里，楚枫终于看清了对手。 如同君临天下的身影立在洞口上方，冒着七彩灵光的鳞片如精铁打造一般，铜盘大小扁平的颈部上露出拳头大小的脑袋，脑袋上还顶着一块令人毛骨悚然的“肉冠”。楚枫立即想起了暴雨之前在清溪巨石上交尾的那两条“山王蛇”！ 原来这里是他们的老巢？不知道是狭路相逢还是有缘再见，这种危险的熟悉让楚枫陷入了两难境地：黎叔说那两个家伙是眼镜王蛇，蛇中之王，不可轻易触碰。而现在却找上门来了，准确的说探险队有雀巢鸦占之嫌。 “哥？” 雪燕妮不知为什么醒了，刚要挣扎着起身，却被楚枫给止住：“别动，有王蛇！我们误闯了他们的领地，可能有点麻烦。” 雪燕妮着实吓了一跳，瑟缩一下：“我们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躲避，不能跟两条流氓蛇碰硬。即便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干掉他们，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楚枫微微思索片刻：“以静制动！” 应该先干掉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条，然后再全力以赴对付洞口上面的大块头。楚枫缓缓地起身，冷然盯着侧后方的王蛇，那家伙仿佛是策应洞口的大蛇，竖起半条身子探出荒草，一动不动地盯着楚枫。 其实它什么也看不到，蛇是超级近视眼，视力是最薄弱的，只对移动的物体有所感应罢了。所以遇到这种对峙，最好的办法是静观其变，而不能主动攻击或者逃跑。对峙阶段也是毒蛇确定攻击与否的过程，它在定位或者是判断对手的攻击力，然后就会做出抉择。 两条王蛇已经摆出了攻击阵型！ 最致命的是判断失误。 正在此时，洞内忽然闪过一道手电光，杰克摇晃着身体出现在洞口，而侧方的大蛇立即调转了方向，铜铃一般的眼睛逼视着对手，身体又拔高了许多。楚枫立即紧张起来，洞口上方的王蛇只要动一下就可以一口叼住他的脑袋！ “暴风，你们在干什么？”手电光照射在楚枫和雪燕妮的身上，杰克阴鸷地看着两个人，声音里透出一种不屑的气息。 楚枫舒缓一下呼吸：“不要动，有蛇。” “蛇？哪里有蛇！”杰克摇头晃脑地四处观察，目光正好与侧方的大蛇相对，不禁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该死的混蛋，怎么会有蛇？不是撒过驱蛇药了吗？” 楚枫本想进一步解释，知道眼高手低的家伙只会坏事。而且他的动作已经让蛇意识到了危险，攻击是分分钟钟的事情。杰克的声音几乎变形，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蛇，尤其是在深更半夜，那家伙正对着自己吐着信子，随时发动攻击一样。 杰克瑟瑟缩缩地拔出了手枪，举枪瞄准。 “洞口上方还有一条更大的，不要轻举妄动。” “买噶的！”杰克彻底乱了方寸，想要逃跑却发现腿肚子转筋一般不听使唤，而地面上的影子告诉他，那家伙更大。 楚枫冷峻地盯着洞口上方的大蛇，如朕君临的气势一如既往，丝毫没把下方的情况放在眼里。而杰克的表现大失水准，举着手枪的手在不听地发抖，惊恐地喊叫着向洞内退缩。 这是最危险的举动，如果此刻王蛇发动攻击的话，洞内无人幸免。 “别动！”楚枫一声怒吼，一个黑影飞了出去，砸在侧后方的岩石上发出破碎的声音，浓浓的白酒味随即散发出来，一脚将炭火踢开，火星子随即乱窜，火苗重新燃起。就在刹那间，侧后方的大蛇忽然凌空“飞”了起来扑向洞口，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电光火石之间，楚枫已经冲到了洞口，锋利的匕首划过一道弧线，却与蛇影失之交臂。楚枫立即发起二次攻击，随即又飞出一道刀影，正中那条大蛇，蛇立即被砍成两段，洞内传来杰克声嘶力竭的惨叫，马乌德抱着冲击步枪向洞顶疯狂地扫射，而洞口上方的王蛇已经不知了去向。 汗水滴落，楚枫半跪在洞口的岩石上，眼前便是被砍成两段的蛇尸体，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飘散在空气中。 马乌德抱着枪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他的颈部赫然有一支滴着鲜血的蛇头。楚枫的刀法够快，不过却没有蛇快，在大蛇攻击杰克的时候马乌德护主心切冲出来，蛇咬住了他的脖颈，随即被楚枫砍成两段，他成了鲁莽的牺牲品。 “楚爷，怎么回事？”钱飞打着手电冲了出来，却一下被杰克绊倒在地，摔得七晕八素。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醒来，围住杰克。那家伙头破血流，惊恐无助地蜷缩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舒妃和詹莎莎立即跑过来，打开急救包处置。 “马乌德受伤了，快！”楚枫虚脱一般吼叫一声，冲进洞内找到雄黄酒扔了出去，外面传来破碎的声音。然后拔出狗腿刀便冲了出去：“雪儿，没事吧？” 雪燕妮怔怔地望着洞内纷乱的景象，惊惧地摇摇头：“它走了。” 洞外弥漫着浓浓的酒香，洞口上方的王蛇已悄然不见。不过，那种令人恐惧的影子深刻在楚枫的心里，它不会走远！ 杰克不过是皮肉伤罢了，那条攻击他的大蛇似乎没有成功，是马乌德替杰克挡灾了。就在他完成射击动作后的十几秒后，人已经被毒杀了。一条成年眼镜王蛇的毒液可以轻松杀死几十人，而那条蛇攻击的恰好是马乌德的大动脉，蛇头还血淋淋地咬着呢。 爱之深，恨之切。不过被王蛇亲吻的感觉并不好，32秒的时间就注定他与这个世界诀别了。冰冷的蛇头被楚枫拿掉，黑紫色的鲜血只流了了几滴，马乌德的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黎叔大口地咀嚼着草药，嘴里流出绿色的汁液，盯着躺在地上的马乌德，才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们必须立即离开，还有一条大蛇在附近！”如果不想再上演人蛇大战的话，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离开。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探险队将马乌德就地掩埋之后，匆匆下山。杰克来不及痛悔也来不及悲伤，一切皆因自己的鲁莽和无能所至。如果听从暴风的话不要乱动，也许还会有一些转机，但事与愿违，当恐惧控制了人的精神之后，他便成为恐惧的牺牲品。 楚枫一路沉默寡言。这种意外伤亡对于探险者而言是家常便饭，只要选择了这条路，命就交给了老天爷。悲与喜、死与生、败与成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如果碰到猪一样的队友，如杰克，探险就成为一条不归路。 马乌德的死亡对探险队的信心打击是显而易见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去回忆这惊魂的一夜，彼此产生了默契一般。杰克的脑袋上缠着纱布，手始终放在腰间的枪把上，目光有些呆滞。虽然没有人埋怨他，更多的是大多数人没有看到真实的一幕。 下山之后，探险队选择在山脚开阔地带修整。 “暴风，你对岩画的线索怎么看？是不是意味着圣物就是出自十万大山？抑或我们该不该继续冒险？”舒妃小心地看一眼沉默寡言的楚枫问道。 昨夜分析了很多关于圣物线索的问题。第一点，不能确定岩画上所绘制的就是圣物，两者之间的联系仅仅是星阵。但可以肯定的是，十万大山里曾经有过巫族活动的痕迹；第二点，不能确定圣物的所有者就是绘制岩画的巫族部落，因为巫族不是少数民族，而是信奉巫教的部族。 楚枫思忖着望着群山，还有一点，假设圣物属于绘制岩画的巫族部落，假设自己所拥有的“圣物”就是那个部落所供奉的那个，假设那个部落民族在几千年之后还有后裔存在，假设黎叔所发现的那个废墟属于巫族部落圣殿——如果所有的假设都成立的话——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圣物究竟有什么作用？难道真的是祭祀与神明之间沟通之物吗？ 譬如是一种特殊的“契约”？ 那么，神明是谁？是仅存在于人的精神世界形而上的虚幻，还是真正存在现实世界里更高档次的文明？圣物与神秘空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这些才是探险队所面临的真正难题。 “得到圣物不过是揭开秘密的冰山一角，也许掩埋千年的历史永远也不会露出真容。雪儿说岩画表达了一个故事，我们从中发现的线索并不是有意留下来的，所以，很困难。”这是与第一次探险最大的不同，寻找骠骑宝藏的行动所有线索全部是特设的，是一个抽丝剥茧的过程，相对简单得多，而这次行动则迥然不同。 所谓的线索，无疑是对历史的拷问和对现实的推断，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第二十六章：祭祀之秘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仅凭一副似是而非的岩画就能断定圣物出自十万大山吗？如果是这样，探险岂不成了最简单的猜谜游戏！虽然损失了一个跟班的，杰克心疼肝疼也不过是须臾，待正评估自己的损失之际却听到楚枫的应答，心里的气恼还是被激发出来。 如果不是暴风在洞外惹了王蛇，若不是他大吼大叫惊动了那两个畜生，自己绝对不会如此狼狈，更不会让马乌德丧命。自命不凡的人总是将过错强加于他人，而不寻找自身的缺陷和不足。杰克是典型的自私自利者，从不会换位思考自己在团队里的地位和作用。 他是探险队的实际控制者，而他们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一无是处的白丁绊脚石，狂妄自大的自我中心者，眼高手低自命不凡的低能儿！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是霍华德家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拥有富可敌国的家族财富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金融大鳄！最关键的是，曾经参加过三次极地探险获得赞誉无数的成功探险家。 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成了白痴？ 杰克煞有介事地摆弄着相机翻看着昨夜拍摄的照片，脑子里却想着该如何扭转自己的光辉形象和调动STNS佣兵队捷足先登。 “我认为最关键的问题是解决探险目标问题，行动如果没有目标我们将面对失败的命运，是的，失败是不可承受的，霍华德家族不会无缘无故地蒙受这种低级的失误，这对爷爷而言不啻是一种侮辱！”杰克放下相机面带不善地看一眼楚枫和舒妃：“一定要辩证地看待发现的线索，抽丝剥茧，摆脱那种似是而非和碰运气的念头，确定真正的目标。” 放屁是需要有学问的，丫的说话跟放屁似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钱飞愤然地瞪一眼杰克：“杰先生，您是高人。” 他的目标是寻找完美基因进化药物，钱飞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那是什么玩意。估计是促异变进化液？那东西在冰封圣殿见过，就镶嵌在“圣物”上，不过都被吃掉了，戴维、徐罔文和楚爷都享受过，而且真的发生了异变。想要得到进化药物必须确定“圣物”究竟是出自何方？是谁制造了那种神奇的药物？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今天秘密？ 钱飞一副玩世不恭地笑了笑，一系列的疑问如鲠在喉，心里复杂难平。老德尔的超级战士计划的确有些邪门，他究竟知道些什么？楚爷分析当初寻找骠骑宝藏的行动有很多蹊跷之处，其中就包括这个计划。手眼通天的龙队显然知道其中的秘密，否则不可能下大力气运作这件事。而作为执行者，有一种当局者迷的感觉。 一切都是未知，远未到掀开盖头的时候！钱飞暗中瞄了一眼楚枫，只见他正凝重地思索问题，估计是被杰克似是而非的话给饶腾蒙圈了，或者是思维压根就没在杰克身上。楚爷的思想比较跳跃，令人捉摸不透，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就会一条道跑到黑，撞到南墙都不会回头。 龙队最欣赏的就是这点，所谓的“执着”。 “你说的对，抽丝剥茧。”楚枫起身收拾一下周身，把锋刃匕首插在丛林战靴侧面，背起战术背包扫一眼众人：“危险无处不在，大家要提高警惕，开拔！” 向导黎叔依然背着竹篓在前面开路，杰克自告奋勇断后，而钱飞成了他的私人保镖，不时关照一番莎莎和舒妃，穿梭在队伍之中，俨然成了探险队的核心人物。“助女人为乐”是钱飞死不悔改的性格，尤其是在四大美女之间左右逢源，真正发挥出了他的长处。 目的当然是防患于未然。不过钱飞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次行动与第一次完全不同，新增的成员全部是“重量级”人物，杰克和伍德博士是舒妃方面的重点保护对象，而加斯塔耶夫和那个俄国妞则是龙队派来的专家，他们的安全绝对不容小觑。 荒草灌木密布的山谷根本无路可走，仅凭黎叔手里的镰刀开路，行进速度当然快不到哪去，但这是探险队唯一的选择。如果按照杰克所言，直接空降目标区域当然是最理想的，但哪里是目标区域？茫茫的十万大山深处荒无人烟，神秘的古城废墟隐藏在青山绿水之间，错过任何细微的线索，其结果必然是失败。 黎叔放慢了行进速度，挥舞着镰刀劈砍着荒草，心事重重地看一眼楚枫：“说实话，你们钻山不是探险的？是来寻宝？”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原因是楚枫只告诉黎叔是科学考察，但考察的内容、目的并没有透露，所以他才怀疑探险队的真实意图。楚枫淡然地望着绵延起伏的群山苦涩地摇摇头：“是科学考察，人文方面的。特意邀请外国专家参与，确保出成果。” 黎叔沉默一下，挥刀斩断拇指粗的灌木枝，凝视着楚枫，褶子脸上浮现一抹阴沉之色：“我不想了解太多，但要绝对保证不违法。不管你们考察什么，这个是前提，尤其是不能破坏废墟内的一切古物。” “我们有合法的考察许可，这是一次学术性的考察，您放心。”楚枫憨笑一下。 学术性考察为什么带枪？死人跟死个小鸡子似的！黎叔不屑地冷笑一下，继续开路：“其实从第一次见你就感觉不简单，是特种兵吧？我知道你是在执行特殊任务，不想知道过多的机密，但你要让我放心。” 楚枫擦了一把热汗：“黎叔，您的意思我了解，我向您保证……” “不用保证，路还很长。你们昨天半夜争论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点，十万大山容不得邪念，会遭到报应的。”黎叔抽出箭竹烟袋点燃，回头看一眼背着包裹的雪燕妮，目光里的精光一闪即逝，声音却超乎寻常的冷静：“另外，你们对岩画的解读除了这位小姑娘以外，都是荒谬的。” 楚枫欲言又止，不想让黎叔误会得太深，更不想他卷入探险寻宝的是是非非之中。黎叔的怀疑无可厚非，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有权利怀疑探险的真实意图，但愿他不要像班杜尔汗那样卷入其中。 雪燕妮忧心忡忡地看一眼楚枫，疑虑地问道：“黎叔，您了解那副岩画？” “流传得太过久远，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黎叔喷出一口烟雾，声音略显低沉：“苗人有一个节日叫‘农尤’节，每年农历第二个牛场天，家家户户备上糯米粑粑、甜酒、鱼和蔬菜，请祭师念祭词举行祭祀仪式，祭桌上拜访九个碗、九块粑粑、九堆菜和九个组公，你们难道没看到岩画上的贡品有九种吗？” 峭壁上的岩画有狼、熊、飞鸟、猪、牛、鱼、果蔬等祭祀品，却没有注意到底是多少种。黎叔所说的“祭尤节”自己十分陌生，但一提到“九”字，楚枫立即想到了“九黎部落”，是苗族的祖先，黄帝大战蚩尤的传说便与之息息相关。也就是说那副岩画所表达的是“祭尤节”的一幕？ “黎叔，您知道岩画里云纹飞鸟缠绕的圆球是什么吗？”如果黎叔确认那是祭尤节的场面，就应该知道祭师挥舞着权杖拜祭的圣物是什么，这是极其重要的线索。当初本来要考察一番十万大山的风土民情和传说故事，但在火车上遭遇命案改变了一切计划，找到想到之后便急匆匆地展开了探险行动。从某种角度而言，杰克的担心不无道理，没有完善的行动计划会导致行动的失败。 雪燕妮眉头微蹙地看一眼楚枫：“当然是图腾，难道有什么怀疑的么？” “苗人的图腾多种多样，祥龙瑞兽、灵木异草、珍禽神鸟等等，如果说云纹飞鸟是一种图腾的话我相信，但那个圆球是什么？”尽管确定岩画中的球形体与“圣物”有某种神秘的联系，但并不能确定是苗人图腾，因为它不是任何一种具象的生命。或者说它不具备生命的特征。 “图腾”之于古人和现代人同等重要，他是一个族裔的信仰和精神的守护，是一个部族守护神的标记。比如“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便是认同其为民族精神世界的守护者，是民族的标志物，也是一个民族的灵魂之所在。 对于苗人而言，远古部落纷繁复杂，图腾崇拜也十分丰富。祥龙、黄牛、鹰、燕子、竹子等等万物生灵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图腾。但在久远的历史发展中，部落之间相互兼并融合，精神世界不断发生变化，但那种留存于民族记忆深处的灵魂却不曾改变，这也是造成不同姓氏、不同族裔的苗人拥有不同图腾的根本原因。甚至隔河两岸近在咫尺的苗人村寨所拥有的图腾都是不同的。 黎叔敲了敲箭竹烟杆，复杂的眼神看一下楚枫，眉头紧皱地点点头：“那是一个以雄鹰为图腾的远古部落，在祭尤节上祈求神明的护佑。那东西很有可能是神明显灵，或者是他们期望神明显灵。” “是圣物么？” “不知道。”黎叔走到一处高岗上手搭凉棚远眺，沉默不语。 楚枫和雪燕妮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谈话间，后面的詹莎莎和舒妃等人已经跟上来，火辣辣的阳光炙烤让每个人都感觉一种煎熬。今天是探险行动的第二天，目标是黎叔所说的废墟，但经过一上午的跋涉之后，人的忍耐力似乎遭到了真正的考验。 “还有多远的距离呀？”舒妃擦一下香汗放下战术背包犹疑地问道。 楚枫漠然地看一眼黎叔摇摇头：“路还远。” 究竟有多远呢？黎叔说要翻越两座大山，而且是在迷路的情况下误打误撞地碰到了那个废墟。至于具体路程不得而知。 黎叔用烟杆指着前面的一座大山：“山那边有一个寨子，我们可以在里面休息露宿。” “天还早呢黎叔！”詹莎莎苦笑道：“以这种速度行进的话我担心永远也抵达不了目标呢，不过黎叔的提议不错，恰好我可以好好欣赏一下美景，顺便找找有没有龙脉。” 楚枫苦笑：“看山不是山，只缘身在山中。那座大山翻过去恐怕就天黑了，还是听从黎叔的意见，过山之后露营吧。” 詹莎莎脸色一红：“战天斗地要有气魄，不要长山的威风灭了自家的势气呢！” 势气虽然可嘉，但那座大山的确不小，对于娇生惯养的莎莎而言能不能越过去都是问题。楚枫淡然地点点头不再发表意见，此时钱飞从后面跑了过来：“诸位诸位，人是铁饭是钢，该不会都是铁打的心肠吧？开饭吧！” 无论走到哪儿，“吃”都是第一位的。这是钱飞的原则，如果说他还有原则的话。 杰克和爱莎尼亚打得火热，两个人叽里呱啦地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谈论什么。而舒妃则眉头紧皱地看一眼杰克，嘴角微扬，竟然也是标准的英语：“如果二位的隐私不被大家所分享的话，很可能让团队对你们有所猜忌，懂得共享才是成功的保障，请用汉语交流问题。” 杰克满脸通红：“WHY？我只想跟爱莎小姐谈谈暴风的平行空间问题，我认为唯有独特的眼光和思维的人才能够理解高层次的理论，而对于那些总是疑神疑鬼的家伙只能把事情搞砸。” “SORRY！对不起，我在和杰克探讨暴风的超视距空间，是的，那是一个令人迷惑的存在。”爱莎尼亚耸耸肩，满脸羞红地笑道：“如果能证明超视距空间的存在而且是平行空间的一种新类型的话，他将创造一个时代的历史。” 加斯塔耶夫并没有将助手的话当成笑话，反而凝重地点点头。这位不苟言笑的空间物理学家似乎对楚枫的言行漠不关心，他的兴趣在于游山玩水和思考，所有问题都有他的助手代劳。 舒妃击掌以引起大家的注意：“下午的任务是翻越大山，都做好思想准备吧，另外再重申一个原则，任何交流都不要避讳，探讨问题交流思想才是团结的保证。” “OK，我想跟暴风交流一下，我认为你说的超视距空间不过是哗众取宠……”杰克挑衅似的瞪一眼楚枫，却发现他的眼睛似乎充血一般，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雪燕妮第一个发现楚枫有些不对劲：“哥？！” 一滴血泪滚落下来。 第二十七章：魂使修贤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眼中滴血对楚枫而言已经习以为常，这是一种预警，标示着超视距空间即将打开！ 众人立即紧张起来。钱飞一个箭步冲到楚枫近前，一尺多长的高能电击手电横在胸前，而雪燕妮已经准备好了弩箭，紧张以待。詹莎莎胡乱地拔出桃木剑，面色苍白不知所措。而其他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都瞠目结舌地看着楚枫，大气不敢出。 “不要紧吧？”舒妃拿出雪白的纸巾温柔地擦拭一下楚枫的眼角，纸上立即印下一片血花，妖冶如罂粟花一般。 屏蔽掉所有杂芜，远处依然群山如黛，一条蜿蜒的羊肠山路忽然出现在幽暗的森林里。没有阳光，阴沉的天空似乎就要暴雨将临，微风轻荡着竹林，竹叶漫天飞舞。就在楚枫凝思着竹叶之际，一个模糊的影子忽然从竹林中闪现出来。浑身突然被刺痛一般，犹如灵魂受到了攻击，楚枫下意识地抓紧战术背包，右手多了一支锋刃匕首。 匕首横在胸前，目光盯着前面模糊的影子，严阵以待。不能主动发起攻击，自己的攻击不能给对手造成任何伤害！他要的是圣物，而圣物就在背包里。如果对手能开口说一句话，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将“圣物”拱手奉送，只要他说一句话。 模糊的影子面对着楚枫，并没有发动攻击。竹叶落在他的身上，停留瞬间便滑落到地面上，一切历历在目。 “你是什么人？”楚枫终于开口。 在众人的眼里，楚枫面前只是杂芜一片的荒草和灌木。但空气中充斥着严重的不安情绪和诡异的气息——他在与谁对话？谁在跟他说话？ 舒妃紧张地扫视一眼钱飞、雪燕妮和詹莎莎，他们的攻击之势已经形成，仿佛也看到了莫名的危险即将来临。 楚枫忽然向前冲了出去，身手敏捷至极，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匕首刺向三米开外的虚无。一声尖锐的哨音随即响起，亮白色的流光划破空气，穿透荒草杂芜直射楚枫对面，银色的弩箭没入泥土之中，悄无声息。 竹林清幽，模糊的影子遁入竹林之中，而莎莎的弩箭并没有伤及他丝毫。楚枫随即冲进竹林，被飞扬的竹叶所包围。竹林里一片苍茫，那条蜿蜒的山路始终向前延伸，不知道去向何方。而那个模糊的影子在前面奔跑，状如脱兔，迅疾以极，当追进里面的时候他已经飞出去几百米之遥，一晃消失不见。 这是第一次追击他，可以真切地看见对手的衣着和行动，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超视距空间内宛如实质一般的竹林、竹叶和羊肠小路。楚枫笃定那个空间已经打开，而那个神秘的“刺杀者”再度出现的时候并没有主动发出攻击！ “魂使修贤。” 七分钟后，楚枫的身体猛然一阵，终于传来了一声空冥而虚幻的声音。魂使修贤？这是第一次听到超视空间里的声音，第一次知道自己对手的名字叫修贤，第一次感到超视距空间真实的存在！ 三分钟的时间，楚枫疯狂跑出了近千米，当雪燕妮追上的时候，楚枫真站在一方巨石之上四处张望。山风飒飒，绿树婆娑，群山静谧，艳阳如灼。 “哥，你看到他了？”雪燕妮气喘吁吁地跑到楚枫近前，呼吸紊乱难以自持。她是唯一能追上楚枫的人，其他人早已不知甩出多远的距离，连自以为是超级特种兵的钱飞都望尘莫及。 楚枫收回视线，抓住战术背包，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深邃的目光望着远方雾气蒙蒙的群山，似乎要穿透现实世界的束缚进入那个神秘的空间。但就在目光触及到群山之际，竹林消失不见，蜿蜒的山路也完全隐约起来。 一切都归于平静。 “他叫魂使修贤。”楚枫虚脱一般倒在地上，望着高远而深邃的天空叹息一声。 雪燕妮惊惧地看着楚枫：“我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如果是真实的，为什么那么多人看不到？如果是虚幻的为何宛如实质？空间分成若干层次，我们所生活的现实空间是时间轴的延续，如果空间重叠而时间不同的话，会出现彼此互不干扰的平行空间。每一个层次的空间都是现实世界的映像，但时间的不可重叠性犹如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阻止着彼此渗透。 按照爱莎尼亚的理论，空间不可能重叠，只能沿着时间轴无限平行，不同的空间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当进入五维空间时，任何选择都可以重复进行，唯有起始的时间点永远不变，而且每一种选择都不是唯一的，但要想重新选择必须重新回到时间原点，而后沿着所选择的方向再度出发。 超视距空间绝不可能是五维空间，因为他是与现实空间的并行延续的，与现实空间相差只有七分钟。 钱飞气喘吁吁地赶到，累得浑身虚脱一般倒在地上，还不忘抓住楚枫的手：“楚爷……这辈子只服你一个！” 楚枫苦笑一下，他哪里知道方才追赶那家伙的一幕？如果自己再快一些或许能追上，不过现在想来就是一个笑话，神秘空间与现实空间看似隔着一张纸，实则岂止是山水万重？七分钟的时间如何才能追上！ 杰克和舒妃等人也追了上来，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您的名字实至名归，就像一阵暴风！”爱莎尼亚第一时间冲到楚枫近前大呼小叫，方才他的速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如一阵旋风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从来没有见识过一名特种兵拥有这样的速度，也从未有经历过方才的诡异一幕。 在与恩师加斯塔耶夫交流的时候，一度怀疑他的精神有问题，只有出现幻觉的人才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 雪燕妮狠狠地瞪一眼爱莎尼亚：“请你不要碰他，他在休息！” “我只想关心一下，没有任何恶意。”爱莎尼亚尴尬地点点头。 楚枫的状态很不好，仿佛是大病一场一般。詹莎莎立即从背包里取出一瓶特制的葡萄糖饮料：“楚大哥，喝一点补充一下能量吧，以后不要这么拼命，有人会心疼的！” 雪燕妮脸色红了一层，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詹莎莎，接过饮料打开给楚枫喝了一口，满眼忧心之色。只恨自己看不到那个神秘的攻击者，否则会一箭把他定在石头上，以解心头之恨。 “暴风，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难道又是那个杀人魔？”杰克畏手畏脚地走过来阴阳怪气的干笑一声：“如果真的存在异域空间、如果那个家伙真的存在，下次请提示我，我要打烂他的嘴巴！” 楚枫苦涩地摇摇头，在詹莎莎和雪燕妮的帮助下坐起来，面色苍白，精神萎靡，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滚落下来。 “你不要紧吧？”舒妃有些心痛，知道方才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那种来自神秘空间的威胁始终存在，阴魂不散如影随形，楚枫所做的是本能，他要全力以赴地去证明。不过这种冒险让他失去太多的体力和精力，每次对峙都会不可避免地造成损伤。 这种损伤并非是体力上的，而是精神。也就是说对手攻击的是他的精神层面，而非肉体。潜入基地的时候，对手虐杀了两名特种兵，出手果决而残忍，偏偏对阵暴风的时候使用了不同的手段，这也是令人蹊跷之处。 特殊的饮料起不到任何作用，楚枫对此心知肚明。但为了不让众人为自己担心，还是猛喝了几口，然后靠在战术背包旁边：“刚才那个空间开启了。” 杂芜的灌木和荒草横生的山谷里死寂异常。 杰克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惊恐地环顾四周，视线尽头飘飘荡荡着云雾水汽，一片模糊。这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楚枫与神秘空间的人物交手，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对手的危险，杰克不得不承认暴风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但还是强自隐忍住，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唯有楚枫能洞察那个神秘的空间，也唯有他才能看到那个人。钱飞抱着楚枫的头用树叶子煽风给他降温：“楚爷，您又中邪了吗？莎莎快点驱邪！” 钱飞冲着詹莎莎使了个眼色，莎莎却凝重地看雪燕妮不断地给楚枫擦拭着额角的冷汗，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支葫芦瓶，滴在楚枫的印堂和手心上：“驱你个大头鬼？楚大哥是中暑的症状，降温通风才是关键！” 气氛有些紧张。方才还有说有笑，转眼间便遭到了重创，而且所有人都被楚枫方才诡异的行动给震慑。在两分钟的时间里竟然飞奔出近千米？这种速度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限，牙买加废人杜尔特的百米速度是9秒多，全程保持这一速度跑一千米是什么概念？这里是杂芜遍布的荒谷山地，而不是国际标准赛道。 任何猜疑和怠慢都是徒劳无功的，就在众人惊讶不解之际，舒妃已经准备好了多功能人体检测仪，在血影的帮助下连接电脑，立即侧脸楚枫的各项检测指标：血压、心率、血糖、红细胞乃至脑电波频率等等，一切生命体征完全正常，只是心跳极其缓慢，竟然达到了惊人的45次/分钟，这是什么概念？ 运动员的正常心率为50次/分钟，由于其红细胞携氧量超出常人，所以拥有比常人更持久的耐力，他是超级特种兵，体力比常人好得多。而方才的运动量相当于短跑运动员以百米速度跑完了一千米，体力消耗当然很惊人。这也是雪燕妮能够追上楚枫的原因，长期生活在高原缺氧环境下会让红细胞的携氧能力提高，所以耐力更持久。 这不是问题的根本，当莎莎品其脉息的时候，眉头不禁微蹙，他的心神紊乱至极，仿若遭到了重创一般。不过没有胡乱地发表意见，只是莞尔一笑：“稍事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楚枫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除掉了身上各种检测的卡子，翻身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各位受惊了，天黑之前我们必须翻过前面的大山，黎叔说里面有村寨。” “暴风，我们都希望你安然无恙。”舒妃眉头微蹙地凝视着楚枫：“对手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势必会出手，接下来的行动恐怕没有那么顺利，所以我建议你不要独自应对，还是要依靠团队的力量。” 钱飞伸出大拇指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点子上了，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一定要先预警，我不行还有杰克先生呢！” 杰克不满地翻了一下眼皮，刚想反驳，却发现舒妃漠然地摇了摇头，到嘴边的话立马咽了下去，脸色凝重地看着楚枫：“老钱说的对，咱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单兵作战系统，有威力巨大的气锤霰弹枪，还有最先进的程控通讯准备和战场支援系统！” 威风徐来，一枚竹叶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被黎叔一把抓住，只觉得浑身被刺痛一般，痛苦地看一眼那枚精致到极致的竹叶，不动声色地放进兜里。挥动着镰刀走进楚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吧？权当被野猪给撵了，当年我和阿财、水星走到这的时候就碰见了大野猪，三枪两弹之后众不敌寡，然后就跑迷路了！” “黎叔，我们出发吧。”楚枫淡然一笑，背起战术背包向前走去。 爱莎尼亚不可思议地望着楚枫的背影：“天那，那是怎样的空间？”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舒妃、詹莎莎和雪燕妮已经出发。杰克阴阳怪气地笑了笑：“爱莎小姐，你应该换个角度思考超视距空间问题，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空间与时间，而是一个疯子的臆想和幻觉，当他大脑遭到某种刺激的时候那个空间便会打开，OK，就是这么回事。” 话音未落，杰克感觉一双锐利的目光射来，慌忙收住话头，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有人都在沉默地行进，爱莎尼亚没有任何回应，已经与自己拉开了十多米的距离。杰克阴鸷地望着楚枫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阴沉之色。 第二十八章：迷失之地（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云雾缭绕的山谷内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黎叔忽然停下，眉头紧皱地盯着山谷，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二十年前的一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阿财第一个进山谷探路，他说翻过大山就会有一个村寨，他们就会有食物摆脱厄运。而当阿财进去的时候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影子，水星怀疑阿财起了私心，便一路谩骂闯了进去。 阿财没有私心，只是不知道这处谷地里有瘴气，进去之后陷入了昏迷。当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三个人走了一夜也没有找到那个村庄。是阿财的重感冒要了他的命，如果没有在这里迷路的话，后来就不会碰到熊，他也不会死。 浓雾缭绕之处原来是一座月牙湾形状的堰塞湖。雾气之中不时闪动着潾潾的波光，绿草青荇在水中荡漾，云雾之中的浅水湾地带是大片的花树，纯白色的梨花美得令人窒息，静得让人心醉。微风徐过，阵阵沁人的芳香飘然而至。水中倒映着天光云影，清澈的溪水自石缝之中娟娟流出。 若是桃树便是桃园，而偏偏是梨树！众人被眼前的美景震慑，不愿意向前多走一步，生怕扰乱了这天赐的美景。 “变了，一切都变了。”黎叔不禁感慨万端，当年这里没有湖，背着阿财逃命的时候没有细看什么景色，只觉得那头大野猪发疯一般在后面追，不知道跑出多远才罢休的。 望着眼前的美景，雪燕妮不禁眉头微蹙，有几分熟悉，更有几分陌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色？是哪里呢？当然是在雪域高原。“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高原下雪的时候便是如此景象。 而这里是真正的梨花。 美景需要人欣赏，这里荒无人烟，美丽千年却无人知晓。就如美女一样，顾影自怜多寂寞，倾国倾城亦枉然。楚枫叹息一下：“我和黎叔开路，大家小心些！” 没有时间欣赏美景，翻过大山还需要几个小时，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那个村寨，否则真的就露宿荒野了。而众人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跋涉的疲惫虽然有所缓解，但都还沉浸在方才的遭遇之中难以自拔。 几位资深的专家对楚枫所看到的“超视距空间”意见并不统一，一路上各抒己见相互交锋。爱莎尼亚以平行空间理论分析，认为楚枫具有“超视距”功能，当平行空间与现实空间机缘巧合地重叠之后，楚枫便进入了那个空间，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楚枫在那一时刻恰好误入平行空间。 “两个相差七分钟的平行空间相互重叠，其原理就是比如一个人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不同的位面，而这两个重叠的位面分属于不同的空间，这也能解释暴风在瞬间的爆发力达到人类的极致。”爱莎尼亚愈发对楚枫感兴趣，研究了许久平行空间的问题没想到会在这里得到验证和突破？ 加斯塔耶夫不置可否，他已经思考很久这个问题了。而刚才观察楚枫的状态，完全是一个癫狂的精神分裂者，在臆想和幻觉的作用下迸发出惊人的速度。也许是某种药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许他本身就有超人的潜能。他不是轻易发表意见的人，对得力助手井井有条的分析深以为然。 “那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够发现。”伍德在胸口划着十字，叽里咕噜地祈祷：“愿上帝保佑！” 而加斯塔耶夫和伍德一致认为楚枫出现了幻觉，遭到了杰克的反驳，这个眼高手低的家伙喜欢在女人面前装腔作势，擅于观察揣摩女人的心思：“我同意爱莎小姐的分析，暴风在雪域高原的时候遭到激光枪误伤了虹膜，但他的视力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祸得福——是的，因祸得福地能够发现超视距空间，我们必须正视这个现实，他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 “当然，这为爱莎小姐研究平行宇宙空间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我愿意为您效劳。”杰克故弄玄虚地围着美女的屁股乱转，就像一只苍蝇一般嗡嗡乱叫，无视舒妃和詹莎莎厌弃的眼神。 一个虹膜破损的人难道真的会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空间吗？这已经不需要证实。而加斯塔耶夫博士是唯一一个对此表示怀疑的人，按照理论，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尽管多元宇宙空间在理论上是存在的，但那些仅仅停留在设想而无法被证明的理论正在侵蚀着某些科学狂热者，譬如自己的助手，一个笃定存在多维空间的孩子。 钱飞正在卖力气地给充气床垫打气，这是唯一可以利用的渡湖工具。充气的床垫如橡皮艇，完全可以胜任摆渡。钱飞扔下气筒把床垫扔进水里，直接把自己摔在上面，床垫只微颤了几下，不禁兴奋不已：“楚爷，上船啦！” 充气床垫惊人地载了五个人，毫无意外，黎叔、钱飞、楚枫、詹莎莎和雪燕妮同乘，而舒妃、杰克等人同乘，黎叔准备了两支木杆用于划水，而钱飞完全用不到那东西，趴在床垫上一阵手刨脚蹬，简易“船”悠然驶进了湖中。 雾气越来越浓，浅水湾里的花树仅能望见了影子，空气中的芳香变得浅淡起来。 这是此次行动最安逸的一段路程，不知道能享受多久？虽然感到惬意，但莎莎的心却始终在悬着，忧心忡忡地看一眼楚枫：“那个人跟你说话了？” 楚枫心思沉沉地点点头。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是七分钟后的事情，对手已经消失不见。奇怪的是他为什么没有发动攻击？对手的目标是“圣物”无疑，三番两次地出手抢夺并没有得逞，贼心不死啊！ 其实每次都是最佳的出手时机，无论是潜入基地别墅还是在小古玩店，或者是在火车上，他拿捏的时间足够刁钻，即便是方才他也有足够的时间置自己于死地，但他没有出手。而且还透露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个奇怪的讯号，也许他慑于雪儿？楚枫一向对自己的直觉很自信，在发动攻击的刹那间已经发现了对手的破绽——他无意决战——虽然自己不太可能一击命中，但杀伐的本能控制不住理性，破釜沉舟的结果只能有两个：鱼死网破。 依然是雪儿的弩箭起到了至关紧要的作用，尤其是弩箭发出的响声，犹如夺魂索命的号角一般，让他望风而逃。墨氏弩一定存在某种神奇之处，但不能确定。楚枫凝重地点点头，不想多说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让探险队陷入了恐慌，即便说出自己所见到的又能怎样？除了雪儿之外别人帮不上忙。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mi sao la mi sao，I sao mi dou ruai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嗨！ 粗狂的声音从钱飞的嗓子里吼出来，完全没有谱的感觉，更没有任何乐感。不过那种气势如虹的感觉还是令人震撼，而且应景儿。楚枫仿佛又回到了军营时代，忽的想起了解放军战士乘船冲破重重迷雾行进在微山湖上去打野鸭的画面，不禁苦笑。 就在钱飞唱的意犹未尽之际，简易气垫“船”忽然开始加速，而且完全不受控制，划船用的棍子起不到任何平衡作用。大量的白色气泡从水底翻上来，水流速度明显加快，“船”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一块硕大的巨石撞去。 “跳！”楚枫来不及思考太多死死地抓住落水的雪燕妮，一股巨大的旋流随即横卷过来，身体犹如撞到了水墙上一般，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在强大的旋流卷吸面前，任何挣扎和反抗都是徒劳的，如同被魔法困住了手脚，只能随波逐流。 一片黑暗，耳边似乎传来钱飞的歌声，遥远而空冥。 浓雾里面只能听到钱飞雄壮得近乎声嘶力竭的歌声，却看不到第一梯队的“船”！舒妃抓紧了床垫努力地顺着声音张望，水面死寂异常，耳边回声不断被放大、回旋、飘远。宽阔的水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山影，“船”破碎了云影，露出乌黑的水来。 “杰克，快停下！”舒妃紧张地盯着浓雾里面，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铺天盖地而来，一种不同寻常的不祥之感立即笼罩在心头，舒妃想要喊，却发不出声音来，钱飞的歌声依然在回荡，但她知道那不过是回音罢了。 杰克停止了划船，阴沉地望着迷蒙苍茫的水面。 “暴风？暴风！”舒妃停止呼唤静静地等待，水面上传来几声回音。 杰克立即拿起霰弹枪，声嘶力竭地叫喊：“胖子！楚枫？再不回应我开枪了……” 依然死寂。 霰弹枪喷出一团烟雾和火光，凭空传来两声爆裂的声音。犹如子弹冲破了音障而发出的声音一般，亦如一颗炮弹轰响在空中呼啸，回声不绝于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枪声的回音逐渐消隐，水面归于平静，浓雾依然。 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几个人造访一般，楚枫、钱飞、詹莎莎等人完全人间蒸发了！平静的水面上飘着一支黑色带着花纹的气垫，旋流早已不见。唯有大量的气泡仍然在不断地溢出，舒妃浑身发抖瘫软在气垫上，盯着黑色不知多深的湖水，泪水终于滚落下来：“杰克，他们去哪儿了？” 杰克持着枪跪在“船”头，惊恐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气垫，仔细搜寻水下，没有任何发现，甚至连人影都不见一个！五人小组就这样在眼前凭空消失了？不可能！暴风和钱胖子是超级特种兵，他们的能力甚至超过了STNS佣兵队员，即便是全部失足落水也会挣扎的，没有理由凭空消失。 “该死的，去哪儿了？想要甩掉我们独吞宝藏吗！”杰克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一枪打爆了气垫，气垫爆裂沉入水中，而水下仅仅泛起了气泡而已。 这是最令人惊恐的情况，在没有任何预警也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五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爱莎尼亚尖叫着抓住杰克手中的霰弹枪，浑身哆嗦着瞪圆了眼睛：“天啊，他们是不是进入了超视距空间？”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这是最大的可能。神秘空间的忽然出现本身就是一种警告，选择在水面发动突然攻击是最佳时机。舒妃立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圣物在暴风的手里！ 浓雾逐渐散去，空荡的湖面孤单地飘荡着简易船，视距之内并没有发现暴风等人的影子。就在此时，舒妃忽然指着对面巨石，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岩石上是一滩鲜血，一只手探出来，随即露出黎叔的半个脑袋。 “快！那里有人！” 杰克瑟缩一下，立即划着气垫接近岩石，跳了上去。岩石的背面，满脸鲜血的黎叔半个身体泡在水里，双手努力地固定在岩石上，身体周围的鲜血一圈一圈地荡漾着。杰克扔掉霰弹枪，跳进水里，将黎叔拖上了气垫。 黎叔的半张脸已经被刮擦得面目全非，露出森森白骨，面貌狰狞可怖。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去哪了？”杰克抱着黎叔的脑袋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鲜血从黎叔的嘴里涌出来，黎叔伤得不轻。而从岩石上的血迹判断，一定是被巨大的力量摔到了岩石上落入水中。求生的本能让黎叔支撑了十几分钟，现在已经处于意识弥散的状态。尽管舒妃用急救包紧急救治，但毫无意义。 “快……走……”黎叔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生命的光华逐渐从昏花的眼中散去。最后的时刻，他只看到了大量的气泡和急速的旋流，然后一头撞到了岩石上，一切就此结束。 他的手里握着一片竹叶，青翠如玉的竹叶。 什么叫欲哭无泪？舒妃捏着那片竹叶怔怔地发呆，不相信暴风几个人就此进入了超视距空间，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钱飞的歌声，眼前似乎还回响着莎莎开朗的笑容，脑海里似乎还印着暴风淡然的微笑。他的确看到了超视距空间的那片竹林。 第二十九章：迷失之地（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黑暗是人类的大敌，也是人的内心恐惧之源，一切关于恐惧的传说都来自于黑暗。所以，远古的人类发现了火以驱赶黑暗，东方的“钻木取火”和西方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的神话传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强大的卷吸力几乎要把身体撕碎，而被刺骨冰冷的水侵袭又将那份痛苦增加了十倍百倍，犹如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被无情地摧残，生不如死！纵使是超级战士的楚枫也无法抵抗暴虐的自然之力，当被无边的黑暗淹没的时候，最后的一点光明是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纪念。 感觉身体撞击在岩石上！ 感觉尖锐的岩石划破了身体！ 感觉因极度窒息而让肺部爆炸！ 喊声被激流淹没，色彩被黑暗吞噬，意识被清空了大脑，灵魂被抽离了躯体——死神在无边的黑暗尽头冷笑。 不知道多远的旅程，也不知道多久的旅程。手依然死命地攥着雪儿的胳膊，一寸一寸地滑落，直到两只手扣在一起，还未来得及反应，又一股强大的力量汹涌而来，感觉被抛到了空中，撞在石壁上，滚落在浅水中，人完全晕死过去。 黑暗之中，一条弯曲的暗河如冷血的蛇蜿蜒隐遁于无形的黑暗之中。汹涌的河水在强大的卷吸力量之下冲在洞壁上，形成威力无比的旋流。裹挟着自然之力的旋流左冲右突，直扑前方，随即便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旋流之后，暗河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河道变成了浅水湾，水中卵石密布，岸边细砂柔软。 平静的湖面雾气苍茫，沿着巨石寻找不到任何关于暴风等人的蛛丝马迹，唯有从水底翻上来的大量气泡，和岩石上那摊已经变成黑紫色的血迹。舒妃无助地瘫软在“船”上，声音已经沙哑，但还是在不停地呼唤着。 泣血悲鸣！ 杰克从水里钻出来，艰难地爬上气垫，大口地喘着粗气：“水很深，看不到底！一定是遇到了水鬼，是的，水鬼！” “怀疑是中了阴谋，穿越到神秘空间了！”爱莎尼亚瑟瑟发抖，夕阳依然毒辣，但水面的温度在持续下降，冰冷的山风在水面拂过，夹带着水汽打湿了衣服，夜晚就要来了。 “难道你真的相信有什么神秘空间？即便是有也还相差七分钟，七分钟的时间足够他们逃生！”舒妃依然不相信暴风会真的进入了那个空间，作为团队的核心，他的能力是无与伦比的。 现在她只要人，不想谈什么任务，更不想如何向老板交代。如果能够重来过，宁可放弃这次危险的行动，宁可阻止暴风无止境地冒险。复杂的心绪已经俘虏了女人脆弱的心，情感与利益的天平第一次发生了倾斜，这次她选择的是感情。但一切似乎有点太晚。 爱莎尼亚也流下伤心的泪，拉着舒妃的手轻轻啜泣。科学在没有被证实之前都是荒诞不经，平行空间理论也是如此，在量子没有被发现之前没有人承认量子理论，但因量子的发现和弦理论的出现奠定了多元宇宙的基础，多维空间有了理论支撑，但探索的过程是艰险多难的啊！ 如果暴风等人真的进入了超视距空间，将是世界空间科学的里程碑式的发现。但如何证实他们“穿越”了呢？本质而言，这是一次令人悲伤的事故。 “我希望暴风他们真的进入了那个空间，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是的，太突然！”爱莎尼亚动情地说道：“我们寻找了近一个多小时没有任何发现但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啊！” 杰克瑟瑟发抖地看一眼舒妃：“我命令立即撤出这鬼地方，去找那个山寨。” “为什么？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舒妃愤怒地质问：“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会放弃——你不要劝我放弃！” “探险是对未知的追寻，以生命为代价！”这是杰克行动以来说的最正确的话，任何探险行动都会出现意外，不论人的出身和造诣。暴风等人无论遭遇到什么，现在已经跟行动无关了，甚至跟自己无关，尽管心里也有些痛惜，但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被王蛇毒死的马乌德和撞岩石而亡的黎叔，没有本质区别。而暴风等人虽然凶多吉少，但还会有一线生还的希望，至少可以列入失踪人员名单，而不是死亡。但如果余下的人坚持寻找的话，也许是放弃求生的愚蠢选择。 舒妃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难过感情那道关。 加斯塔耶夫凝重地注视着水底的气泡：“这里是沉积湖，湖水的黑色吸收了大量的热量，所以会变得雾气茫茫。而水底有大量的沼气析出，会将水面的温度变得很低，我们必须暂时离开险境而不能坐以待毙。甚至可以在岸边露营，但愿奇迹会发生。” 爱莎尼亚微微点头，这是最理性的选择。毋庸讳言，这是一场蹊跷的事故，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待观察，不能仓促下结论。希望他们“穿越”了，但即便是真的穿越自己也无法证实——科学在没有被证实之前是荒谬的。 杰克翻身套上衣服，抱着战术背包冷漠地扫视着水面：“所以我们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马上！” 舒妃漠然地点点头。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必须面对残酷的事实，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暴风都会想办法克服，即便真的被神秘空间“吞噬”了，他们也必须面对。而自己在这里不仅无助于行动推进，还有可能发生更严重的事故。 探险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尤其是这次诡秘的行动！ 离开之际，残阳如血。 在距离堰塞湖不远的山间岩壁下找到了一处不错的露营地，在舒妃的坚持下，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冒险翻越大山，以免发生不测。杰克和血影等人卖力地做好防护措施，点燃篝火之后才算安顿下来。 而舒妃则静静地坐在湖边的岩石上沉默不语，手里捏着那枚青青竹叶，心乱如麻。 从某种角度而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多有蹊跷之处。神秘空间再次出现，暴风与对手较量，而后被引入堰塞湖，黎叔暴毙，却得到了神秘空间存在的最直接的证据。对手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现实空间的任何人，无论其是世界顶级佣兵还是超级战士，都不可能幸免。 暴风躲过对手的截杀不能用侥幸形容，而是中了他的阴谋。对手要的是“圣物”，得到圣物之后“团灭”暴风小组是最好的处理办法。所以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故，而那几位与“圣物”相关的人无一幸免，倒是与之无关的向导黎叔留了一具全尸。 何其恐怖？！ 任何否认现实的科学都是伪科学，除非是被假象蒙蔽了双眼；任何以现有的科学知识解读暴风始终之谜都将是片面的罔顾事实的，但又有几人会相信超视距空间的存在呢？这是一个残酷的悖论，诚如爱莎尼亚所言：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得到了永生。 黑暗之中闪过几道绿色的荧光，一张冷漠的脸上忽然露出兴奋之色：“你们发现了那个村寨？” “是的，老板。村寨的规模不大，散落在山谷里，但没有看到人。”对讲机里传来羽田正义沙哑的声音。 “什么意思？” “我们搜索了两户人家，似乎是被放弃了很久，是的，村寨里死一样的静，怀疑只有我们在。” 杰克的呼吸有些急促，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继续搜查，最好找一个向导，我们的向导嗝屁了，还有，必须找到那座废墟！” “好的，老板。一有消息我会及时联系您，OVER！” “OVER。”杰克若有所思地关闭卫星电话，望一眼漆黑的大山心里有些发毛：村寨里为什么会没有人？ 舒妃望向岩石下方的苍老的背影，不禁悲伤地抽泣，继而沙哑地呼唤着楚枫的名字。 老夫子心如刀绞，一行烛泪留下来：他们在哪？ 仿佛是做了一个噩梦。身体被巨大的漩涡卷吸裹挟而不能逃脱，想要挣扎手脚却没有任何反应，指尖碰触到坚硬的石头发出一阵刺心的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睁开眼睛，楚枫却感觉如置身万劫不复的地狱一般。剧烈的疲惫感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寸寸骨头和皮肉碎裂一般疼痛，回忆一点一滴地流失，直到熟悉的水流声若有若无地传来，才发现自己的意识在缓慢地恢复。 记忆又回到了天光云影徘徊的湖面，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阿飞粗犷的歌声，心却无限下沉跌落到无望的深渊。活着极其艰难，死亡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在某个瞬间，耳边想起一阵剧烈的轰鸣声，随即脸上又被喷溅大量的水，不禁机灵一下：没有死？这是哪？ 楚枫想要翻身，却感到似有千斤压在身上，强自喘了一口气，吐出几口污浊的水。眼际却划过一道幽光，碰触到一个冰冷而坚硬的物体，凭感觉才发现是水晶宝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体各种机能似乎恢复了许多，感觉一番身体的伤势，出了头疼欲裂之外没有发生骨断筋折那样的极端重伤。或许是被水卷吸，在那种强大的力量下根本无法挣脱，无形中却保护身体没有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抚摸着水晶宝盒，记忆重新恢复，呼吸逐渐有力，热量一丝丝地回复，身体机能也好转起来。在低温的情况下至关紧要的是热量，没有热量就没有一切。长时间的不运动造成热量流失，会使人陷入失温状态从而会加速死亡。 楚枫活动一下四肢，凭借超强的身体素质终于爬起来，头脑清醒了许多，各种觉识也逐渐恢复，感觉似乎置身于地下暗河之中。 “阿……飞……” “雪儿……莎莎！” “……黎……叔？” 无人应答，整个空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哪去了？记忆还停留在拉着雪儿的手，阿飞还唱着歌，还有莎莎惊恐的呼救——在汹涌的水流卷吸袭击的刹那间，一切都停摆了。 血，粘稠；呼吸，急促。 重新积蓄的热量在不断地流失，这是最要命的。楚枫爬起来抱着水晶宝盒，刚想迈步却一头栽倒在地，水晶宝盒摔在碎石上，幸运的是竟然被自己的战术背包绊倒了。这种几率有多大？天才知道！ 打开战术背包的动作用了足足有五分钟，摸到一瓶二锅头，如果记忆不错的话还有大半瓶。楚枫艰难地打开瓶盖，猛地喝了一口，一条热线从喉咙贯穿到胃里：“阿飞，你-在-哪？” 终于吼了出来，楚枫又喝了一大口酒，把瓶子扔在地上，嘴里喷火一样，身体的热量集聚起来，从心底爆发出的力量让楚枫兴奋起来，把战术包里所有装备都倒了出来。终于摸到了强光手电，立即打开，一道强光爆射而出，不禁闭上了眼睛，调好光圈四处照射，眼前的一切让他目瞪口呆！ 是一条暗河。冲刷了千万年的河道碎石遍布，蜿蜒的河道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而河道两侧是犬牙交错的巨石，河水就在距离两米多远地方静静地流动，感觉不到汹涌更没有想象中的气势，似乎早已断流一般。 楚枫挥动着手电跌跌撞撞地四处找寻，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找到他们，哪怕是尸体！ 第三十章：地下暗河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距离河道十几米的碎石滩上终于发现了雪儿，当楚枫疯一般抱起雪燕妮娇小的身体的时候，疯狂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小心地探视雪儿的鼻息和脉搏，不禁兴奋得泪如泉涌：她还活着！ “雪儿，快醒醒！”楚枫翻身跑到方才的地方，找到白酒和急救包之后又跑了回来，喝一口酒喷在女人的脸上，不顾一切地捉住雪燕妮的嘴唇，一丝丝地白酒缓缓地流入她的嘴里。 冰凉的小手、温软的嘴唇、辛辣的白酒和悲伤的心，在这一刻融在一起。如果可以，他愿意将自己身体的热量全部给她，让她从此不在冰冷中沉睡；如果可以，他愿意替代雪儿遭受皮肉之苦，让她永远在自己的怀抱中安睡！ 不知道雪儿究竟伤在何处，所以没有敢移动她，楚枫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头，嘴对着嘴给她喂酒。不断地揉搓她的手心和耳垂，不断地呼唤着。她是那么美，不应该将生命葬送在如同地狱一般的暗河里，不应该过早地结束花儿一样的人生，更不应该如此孤独而去。 她是雪峰圣女，她是巫族后裔，她是骠骑的血脉，她是自己的亲妹妹！ 雪燕妮吐出几口水，身体逐渐温软起来，一股异香混杂着酒气扑鼻而来。 楚枫抱紧了温软的身体，两片嘴唇依然紧贴着，丝丝白酒流入雪儿的口中，雪燕妮不禁一阵眩晕：“哥……” 情动天下，感人至深。无论谁见了这一幕都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而不会想到除了爱以外的任何不雅的事物。 爱，有时候可以很纯粹。 “我们没有死，现在在暗河——感觉一下哪里受伤了？”楚枫有点语无伦次，雪燕妮的大半个身体依偎在自己的怀里，那种情同手足的温暖正在驱赶着冰冷。 世间没有任何一种爱能够替代生死之间的爱；世间也没有任何一种冷能抵挡血脉相连的情！ 雪燕妮的额角撕裂一条血口，而其他没有任何外伤，最严重的仍然是低温。但对于生活在雪域高原的雪燕妮而言，这种低温是比较温柔的，尤其是在楚枫“特殊”的救护下，很快恢复了。 “哥，我没事。” “如果发生不测怎么对得起雪老？”楚枫依然抱着雪燕妮，让她被动地运动以驱散寒冷，这种低温伤害是持续的，在现有的条件下只能想办法缓解，而不能彻底治愈。 实际上楚枫也时刻处在失温的威胁之下，只不过他的体质要超乎常人，坚强的意志力让他选择坚持，但不知道会坚持多久。这次的遭遇是楚枫特种生涯之中最危险的一次，尽管以前也曾经遇到过困难的情况，譬如在荒漠山谷的地下空间，在雪域高原的冰封圣殿，甚至当年在高原戈壁执行任务，但都不能同日而语。 雪燕妮舔了舔嘴唇，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温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油然而生，不禁吻了一下楚枫的额头。初吻是甜蜜的，是死里逃生的兴奋，也是情到深处的感激。对于圣洁如雪峰一般的雪燕妮而言，此刻是今生最幸运、最幸福的。 地下河水突然暴涨起来，汹涌的河水如脱缰的野马冲向前方，撞击到黑暗之中的岩石上，发出一阵轰鸣，然后形成一股巨大的暗流冲出去。岩石下方则是一泓深潭，不知道有多深。就在河水即将淹没整个河道之际，河水在转瞬之间急速下降，一股巨大的旋流便在深潭里形成，随即大量的水回旋而来，深潭内的水立即喷溅而出，河水如潮汐一般冲进了河道，逆流而上，然后又轻缓地流进深潭。 楚枫和雪燕妮双手紧扣，惊诧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造成此次事故的原因。原来这是一条间歇喷涌的暗河，其机理或许如潮汐那样，当上游的水量增加时，大量的水涌进狭窄的河道，而河道的高度高于深潭，深潭的水面与湖面处在同一水平上，造成“射流卷吸”效应。当船经过暗河河口之际恰好遇到了暗河间歇式喷涌，在强大的卷吸作用下就会被“吸入”深潭之中。而当深潭的水位下降，堰塞湖里的水就会产生倒灌，形成“虹吸”现象，人会被冲进河道！ 幸运的是被水给送进了河道，而没有停留在深潭里，否则就没有生还的可能。楚枫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看似温顺的大自然竟然成为变化无常的冷血“杀手”，触怒了他神仙也毫无办法。 “楚爷……救我！” 黑暗之中传来微弱的声音，楚枫和雪燕妮立即反应过来：是钱飞！ “阿飞，在哪？”楚枫不顾一切地跳下浅水湾涉水向对岸跑去，手电的强光不断地扫射，就在距离深潭十几米的地方，发现了钱飞和詹莎莎，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满脸鲜血的钱飞蜷缩在碎石之间，见楚枫和雪燕妮跑了过来，“哇”的一下嚎叫起来，吐出两大口血沫子：“以为见不到您了楚爷，该不是在地狱受审呢吧？老子等判官点名呢！” “伤到哪里了？”楚枫扔下战术背包，抓过酒瓶子就给钱飞灌了一口酒：“失温是要命的，快喝点酒起来活动一下！” 钱飞剧烈地咳嗽着：“别管我快看看莎莎咋样……老子还没享受到幸福生活呢就要阴阳两隔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快起来活动！”所谓富贵险中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飞是有心英雄救美却无力回天，不过能做到在一起已经不容易了，不能苛求太多。 雪燕妮仔细检查詹莎莎的情况，鼻息微弱，脉象如丝，显然受伤很重，但不确定究竟伤到了什么地方，不能轻易乱动。只好不停地为她揉搓手心，掐人中，半天却没有反应。 “莎莎呀我不能没有你啊……”钱飞抱着詹莎莎的头部咧嘴干嚎起来，泪水噼里啪啦地掉，伤痛欲绝。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表面上看似粗犷的钱飞实际上是个多情的种子，而在舒妃落水的瞬间，钱飞便抱住了她。怎奈无力抵抗强大的虹吸效应，挣扎到筋疲力尽被吸进了深潭，然后被摔进河道之中，始终处于昏迷状态，苏醒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手电光，就像一个落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一般。 每个人都有求生本能，那是一种隐藏在身体中的最诡异的神秘力量，几乎所有人在危险面前都会爆发出来，不过是强度和烈度不同而已。钱飞的体力十分充沛，但由于肥胖的原因，体内的脂肪燃烧让他很好地抵御低温和受伤的影响，甚至比楚枫还提前醒了几分钟。只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体力和心理有些问题，以至于昏迷好几次。 “好好检查一下，绝不能二次伤害。”有时候二次伤害比原发性伤害更严重，当务之急是止血和防止失温。楚枫把强光手电打到最高档位，利用光产生的热量射在莎莎的印堂和太阳穴上，以此增加她的热量，却没有任何反应。 钱飞抱着昏迷不醒的詹莎莎，放开眼皮，才发现瞳孔有扩散的现象！ 作为特种兵，战场自救是必过的一关，各种突发事故和危机生命的伤害都有一套专门的处理办法和经验。瞳孔扩散的严重性不言而喻，说明伤者已经到了鬼门关，能否挽救回来不是体力和意志力的问题，而是由伤情决定的。 战场救护的基本原则是有一线希望就必须尽百分之一百的努力，不放弃任何救治的机会。拼搏到感动自己，努力到无能为力！但救护条件实在糟糕，急救包里没有氧气瓶，可以利用的除了外伤止血药、消毒酒精和纱布之外，只有一瓶盐水。 唯一的一点希望被黑暗无情地吞噬，沉重的喘息让钱飞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莎莎，在她的耳边沙哑地呼喊，撕心裂肺。楚枫心如刀绞，却无计可施，把仅存的酒精洒在战术背包上点燃，空间内闪过一丝幽蓝的火苗，这点温暖对于处在生死边缘的莎莎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 “用电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楚枫拍了拍钱飞的肩膀，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 暗河内一片死寂，高能电击手电发出蓝色的火花和令人头皮发麻的霹雳声。 东方欲晓，夜露满怀。 如果没有发生事故的话，探险队应该翻过大山在村寨中露宿吧？一切来的太突然，舒妃的记忆还停留在宛如仙境一般的湖面，阿飞粗犷的歌声音犹在耳，暴风矫健的影子始终在眼前晃动。舒妃披着风衣站在岩石上望着平静的湖面，泪眼婆娑。 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守在湖面一夜未眠的老夫子苍老背影出现在视线里。舒妃擦了一下眼睛：“夫子，我们走吧。” 老夫子凝重地回头看一眼舒妃，干咳两声。这辈子从未遇到过如此蹊跷的事情，几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真的穿越了？他忽地想起前段时间给楚枫讲四万大唐远征军被冰封而集体失踪事件，说实话，他不信。 “湖里有问题，每隔两个小时就会发生莫名其妙的喷涌现象，伴随着强烈的水冲击的声音。”老夫子缓缓地起身，最后搜寻几眼湖面，平静的水面白雾飘飘，宛如仙境一般。怀疑水下有暗河旋流现象，但并不确定。 舒妃眉头微蹙地看着湖面，心乱如麻。即便有地下暗河，暴风他们也毫无理由被吞噬，应该是发生了我们不能解释的现象。黎叔手里的这枚竹叶足以说明问题，山谷里没有竹子，而暴风说他看到了超视距空间里有，难道真的穿越了吗？ “我已经向老板汇报此事了，要求派专业的搜寻队寻找。无论如何也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舒妃咬着嘴唇：“当务之急是翻过大山继续前进，也许暴风他们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 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存在，舒妃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众人收拾好行囊，却迟迟没有上路。舒妃希望在自己转身之际会发生奇迹，暴风会在湖内的某个角落呼喊自己，也许他们在湖里迷路了，找不到熟悉的岸。人生苦短，何如回头？ 杰克不耐烦地催促几句，便和伍德开拔。舒妃一步两回头地迟疑跟随，老夫子和血影却依然守在湖边，苦苦地等待。 “他们还有一线生存的希望。”加斯塔耶夫拍了拍老夫子的肩膀黯然道：“您分析的有一定道理，这里是喀斯特地貌，存在地下暗河的几率非常大，但因为河底淤泥太深，水流情况位置，但根据你说的现象和存在大量的气泡情况，可以肯定那是一条间歇喷涌的地下暗河。” 老夫子微微摇头：“没有理由凭空消失，这有悖于科学常识。”如果存在地下暗河，楚枫他们被卷吸进去，生存的几率有多大？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爱莎说过科学在没有被证实之前是极为神秘的，但也许没有你想象那么复杂。复杂的苦学理论都是以简单的道理累积起来的。他们的船显然是遭到了强力冲撞，纷纷落水是正常的，那位可怜的向导显然很不走运，是的，幸运的是他没有落水，不幸的是也是没有落水。”加斯塔耶夫吸了一口烟斗黯然地叹息一声。 爱莎尼亚狐疑地看一眼老师：“您的意思是他们还有生还的希望？” “如果间歇式喷涌的地下暗河内有足够的空间，如果他们的体力足矣抵抗超过五分钟的窒息，如果恰好那时射流卷吸把他们吸进了那个空间里，如果没有遭到二次伤害，而且他们足够幸运的话，应该有希望。” 爱莎尼亚无奈地耸耸肩：“也许您给出的条件太苛刻，愿上帝保佑。不过我坚信他们穿越了神秘空间，有很多证据支持我的说法，譬如那片竹叶。”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本身就疑点重重，也让所有人的心里在背负重压的情况下又充满了一丝希望。虽然那希望如此渺茫，几乎可以忽略，但毕竟比成为一杯黄土让人好受得多。舒妃希望暴风真的抵达了那个未知的神秘空间，也真的希望他在那个空间里展开了更为艰苦的行动。但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也许，他们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长眠…… 第三十一章：暗河骨道（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人有七情：喜、怒、哀、乐、悲、恐、惊。当一个人在短时间内的遭遇融入七情之后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犹如浓缩的人生在你的面前展开，与执恋的爱人卿卿我我、看淡世间的荣辱摆台、遭遇重大挫折的连续打击、万念俱灰后的峰回路转和在过度的悲伤中沉沦放逐——这一切都在那个平常的下午发生，让人猝不及防。 当钱飞第三次用电击的办法去唤醒爱人的时候，泪水默默地流下来。他是一个乐观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绝望，即便当初在冰封圣殿大战也没有让他如现在这样绝望过。潜意识还停留在与莎莎相恋的美好瞬间，而她却在自己的怀里行走在垂死的边缘。 战术背包燃烧的火弱了下来，楚枫悲伤地拍了拍阿飞的肩膀，转过脸一行烛泪潸然而落。悲伤无形，大爱无声。只想让他们安静地依偎在一起，送莎莎最后一程。 一声苍凉的悲鸣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钱飞狠命地用手电击打在自己的额头上，瞬间晕厥过去。悲恸是对爱人所遭受痛苦的无助，不能长相厮守亦不能尽殷勤关爱之责。所谓悲到极致方成伤，爱到深处是平常！ 同时，一行热泪竟然从女人的眼中缓缓流下。 兄弟，你已经尽力了，又何必？楚枫抱着阿飞的头掐着他的人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记忆的深处闪现出无数关于美好的影像，一帧帧如照片一般浮光掠影，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打动人心。 爱是天荒地老，爱到岁月蹉跎。 “哥，莎莎姐醒了！”握着莎莎的手的雪燕妮忽然声嘶力竭地喊着，不断揉搓着她冰凉的手心，探视一下她的鼻息，微弱的呼吸开始变得均匀起来，强光手电下那张苍白的凝着血痕的俏脸竟然生动起来，而眼角涌出的泪水似乎滚烫。一阵剧烈的咳嗽，莎莎吐出几口清水，痛苦地呻吟一声，随即又昏迷过去。 楚枫慌忙用力拍打着钱飞的脸蛋子，沙哑地喊着：“快醒醒……” 真的是一个奇迹，许是上天眷顾患难中的情侣，故意和他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当钱飞被电击晕厥过去的时候，詹莎莎竟然坚强地苏醒过来，一切生命体征趋于稳定，只是巨大的伤害让她再度昏迷过去罢了。 楚枫的嘴里叼着手电立即打开急救包找出生理盐水和输液器，凭着感觉将输液针扎进了莎莎的静脉里，起身举着输液袋，仔细观察詹莎莎的反应。真的发生奇迹了吗？刚才还处在生死边缘啊！也许是阿飞的电击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强力的外界刺激让那可坚强的心脏又开始活跃起来，而莎莎并没有遭到致命的伤害，很有可能是呛水后窒息加上失温所致。 “莎莎姐，我们都安全无事，你要挺住！”雪燕妮小心地用纱布向莎莎的嘴里滴着烧酒，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在酒精的刺激下会促进血液循环，体温会慢慢地恢复，只要苏醒过来就能度过难关。 终于，詹莎莎再度醒过来，喉咙里的辛辣让她难以承受，剧烈地咳嗽几声吐出几口清水之后，呼吸变得顺畅了很多。抬头看着叼着手电举着输液袋的楚枫：“这是……哪儿？阿飞呢？他去哪儿了？” “莎莎姐，我们大难不死，从湖面被吸到了地下暗河，这里是地下暗河呀！”雪燕妮再也忍不住泪水哽咽道：“飞哥就在你的旁边，安然无恙——我们的行动还要继续，你不是要寻找龙脉吗？我们一起寻找……” 有一种幸福叫活着，很简单却很困难。当一个人能够健康地活着的时候是不会体味到这种感觉的，唯独生死可以检验什么是真正的幸福，的确很简单。 “好像做了一个梦，驾着桃木剑和阿飞共游灵河，河水很甜美，却有毒。”詹莎莎幽幽地喘息着，手艰难抚摸着，似乎在找寻牵挂着她的手。 雪燕妮把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泪水无声地流下来。 钱飞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缺席见证奇迹，他却是奇迹的创造者。当他幽幽地醒过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莎莎正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明眸皓齿，耒阳婆娑，狂喜的心竟然无处安放，不禁咧嘴哭出声来：“黄泉路上无老少，以为你不等我自己个过去了那！” “乌鸦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就是定数。不要说什么各安天命，老天若有眼应该能看到这一切！楚枫仔细检查一番莎莎的伤势，发现除了脚踝挫伤、额角碰破之外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外伤可以克服治愈，没有内伤就不会危机生命。 楚枫整理一下钱飞的战术背包，食物并没有损失，急救包的药品还有一些，而其他的特殊装备也还在，这些是逃出生天的必备之物。检查清点一下仅有的物资装备，才沙哑道：“我们被困在地下暗河里，时刻面临生命的危险，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暗河的地形我初步了解一下，这是一条间歇性暗河，每隔两个多小时就会喷涌一次，而且下一次的间隔时间会滞后一段时间，跟潮汐有些类似。” “楚爷，倒霉的事儿全被咱碰上了，老天爷是不是跟咱过不去？唱着歌呢就被带入了地下暗河，还不让出去了！”钱飞本色依旧，少不了骂骂老天爷抱怨一下命运不公。 “两条路，一条是从深潭再回到湖面，一条是沿着暗河河道走，或许会有出路。”楚枫叹息一下，深潭已经查验过，没有喷涌的时候水面距离岸边有三四米高，深不可测，而且不知道通向湖面要经过多长的距离。倘若要从深潭逃出去的话，势必要窒息很长时间，这对都有伤在身的几个人而言几乎无法办到，即便自己也不可能。 钱飞沉思半晌才呼出一口浊气：“别无选择，只能走河道，能不能出去全凭运气了。楚爷，有您在一准没事，咱们先吃顿大餐恢复一下体力再说，既来之则安之，死也不能做饿死鬼不是？” 吃完一块火腿，楚枫的胃里好受了不少，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体力恢复了不少。那些皮开肉绽的外伤对他而言不过是小意思，唯有疲劳仍然不时地侵扰，应该是追超视距空间的对手所致。 “必须提早行动，以免夜长梦多。”楚枫背起战术背包刚要探路，暗河空间里传来一阵水流撞击的声音，一股阴风随之而来，河道里的水急速暴涨，片刻之间已经平湖了。 就在几个人惊诧之际，汹涌的河水以排山倒海之势撞向深潭附近的岩壁，然后冲进深潭之中。惊涛拍岸，水花飞溅，空间内如暴雨倾泻一般，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选择恰到好处，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深潭。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深潭内的水忽然暴涨，竟然高处河岸两米多，一股巨大的旋流从深潭内横扫而来冲进河道，随即又是一阵倾盆之雨。气势恢弘，惊心动魄。这就是几个人遭遇的根本原因，也是他们大难不死的关键所在！ 河道又变成了浅水湾，似乎在方才的喷涌之后就断流一般。楚枫凝重地扫射着前面的河道，只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通过河道，必须抓紧时间。但绝对不能鲁莽，十万大山山区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地理环境复杂，而地面之下的暗河纵横交错，其复杂危险程度远胜于地上。 楚枫将手电光圈尽量调大，为节约用电又把亮度调至最低，交代几句注意事项之后，一行人开始向蜿蜒黑暗的河道进发。第一次置身地下暗河，心里没底脚下虚浮，体力消耗巨大没有得到及时的休息和补充，加之暗河河道地形太过复杂难行，行进速度极慢。 从河道内遍布的碎石情况便可以判断其水流特点：临近深潭的河道的石头细碎均匀，是强大的水流长期冲蚀所致，而行进五十多米之后，河道内巨石林立呈犬牙交错之势。远古的地质变迁造成的沉积岩断层形成裂隙，而水量充沛的气候让地下水系极其丰富，大量的地下水积蓄在这些裂隙当中便形成了暗河。亿万年的冲刷侵蚀使古河道逐渐拓宽，脆弱的砂页岩地质不断地崩塌形成了地下溶洞结构，整条暗河就如十万大山的血管一样密布交织，形成了特有的地下世界。 每前行一步都面对着未知，每一寸河道都不相同，但在微弱的灯光下，这种不同并没有在楚枫的心里留下太多的痕迹。望眼欲穿想要寻到一线光明，无疑是奢侈的妄想，视线的尽头是乱石穿空，乱石之下是流动的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喷涌的地下河如同蜿蜒爬行的巨蟒，湿滑的碎石是它的鳞片。楚枫小心地向前摸索着，不时提醒后面背着莎莎的钱飞和在旁边保护的雪燕妮。 这种艰难有生以来第一次遭遇，遭遇一次已经足够。 “楚爷，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钱飞喘着粗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还不忘拽一句，视线触及之处全是奇形怪状的石头，除此之外便是无尽的黑暗。 “蜀道也是道，这里是河道，间歇性爆发洪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泛滥成灾。”所以，必须尽量远离河道，但又不能过远，洞壁一侧的更不好走，这种若即若离的尺度最难把握。四个人的身家性命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如果再发生什么不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走了一个多小时，估计行进有一千多米，黑暗的河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吼”声，应该是水流撞击洞壁后的回音。楚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即提醒远离河道，在一处硕大的岩石前停下来，仔细聆听片刻，那种声音持续地传来，耳膜有些不太适应，焦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一般难受。 岩石很干爽，足见暗河水流不会冲击到这里。楚枫靠在岩石旁边正要休息，雪燕妮突然惊呼一声：“哥！” 声音几乎变形，显然是惊惧所致。楚枫吓了一跳，慌忙抱住雪燕妮：“不要怕！” 微弱的手电光下，在距离岩石三米多远的乱石堆里似乎有一堆骨骸？楚枫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走进之后才发现真的是一堆白骨！ 冷汗从脖子上流下来，并不是惧怕遗骸，而是震惊所致：暗无天日的神秘古河道里竟然会有人造访？楚枫凝重地审视着骨骸：“是人的骨骸！” 这是最重要的发现，足以说明在他们之前就已经有人造访过这里。从骨骸的保存状况来看，至少在百年以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骨骸被摆放的很整齐，或者是当初此人死得很规矩？这种猜测很别扭，因为任何人自然死亡之后留下的遗骸即便是保持原状，也不可能如此诡异地缩成一团。即便是缩成一团，变成白骨之后也不会如此整齐，最关键的是没有头骨！ “楚爷，这家伙死得有点太惨，身首异处。”钱飞咂咂嘴叹道。 手电光调亮一些，周围检查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也没有发现骷髅。楚枫不禁微微点头，弯腰仔细观察骨骸，脑海里立即形成几种有可能的死亡状态，但都被予以否定。死者是被枭首而亡的，颈部脊椎断茬明显有砍斫过的痕迹。而且其肋骨被重新摆放过，手足几乎重叠在一起，看似好像蜷缩着死亡似的，其实留下了不少人为的痕迹。 楚枫是最专业的杀人者，自然对人的死亡状态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两种可能，第一，跟我们一样，在湖上游玩的时候被卷吸进来，走到这里死了。第二，沿着河道而来，死于非命。” 钱飞的脖子直冒凉风，倘若真的是被间歇暗河卷进来死的，看到他这样几乎就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伤势太重无法坚持走出河道，索性就死在这里了，但他的脑袋跑哪去了？若是第二种原因就值得好好分析了：河道的尽头必有入口。但诚如楚枫所言，死于非命的情况最大。没有脑袋的人是怎么走到这里的？退一万步而言，至少有两个人以上进入了地下暗河，然后这家伙被杀死，丢了脑袋并且成了一堆白骨。 “还有第三种原因，祭品。”雪燕妮幽幽地叹息一声说道。 “祭品？有什么证据？” 雪燕妮眉头微蹙地看一眼楚枫：“猜的，您所设想的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存在，但都无法得到合理解释。第一个明显不可能，被暗河卷进来是不会弄丢脑袋的；而第二种情况不可能。” 第三十二章：暗河骨道（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人有无数种死法，在没有死之前无法想象。这具遗骸的情况绝对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杀伐的结果，可以想象当初他死的很悲惨，那是一个血腥的场面。楚枫戴好战术头盔，调整好头灯位置：“如果他不是从湖面进来的则说明暗河有其他可以进来的地方。我们必须快点找到出口。” 钱飞双手合十冲着骨骸行了个稽首礼：“安息吧前辈，待出去后给你焚香超度，保佑我们能顺利逃出生天啊！” 楚枫不禁苦笑，这家伙又开始胡乱许诺了，上次在雪峰鹰嘴岩下发现塔吉克商人的干尸，还允诺要入土为安，不过是挪了个地儿罢了。 几个人整理一下装备继续前行，莎莎的脚踝受伤无法自主行动，而且疼痛难忍，好在服用了止痛药稍微缓解一下痛苦。钱飞自然成了她的脚力，趴在他后背上感觉很安全也很惬意，只是有点心疼。 周围黑暗依旧，但洞穴的环境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河道宽阔了许多，水流也舒缓起来，与地面径流冲击地貌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地势相对平缓，行进的速度陡然加快。黑暗之中传来流水的声音，偶尔发出有节律的浪涛拍岸似的轰鸣，估计是间歇喷涌的河水所致。 头灯微弱的光束在黑暗的空间毫无规律地闪动着，在能见度极低的黑暗之中组成了断续画面：河道中的巨石，娟娟流水，洞壁的犬牙交错和眼前晃动的影子，充满了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 “楚爷有点奇怪呀！”钱飞忽然放慢了脚步，低头看着脚下的碎石，就在碎石之间似乎夹杂着某种令人窒息的惨白——是骸骨。 当四道头灯光线聚焦在地面上的时候，才发现碎石之中出现了更多的骸骨！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楚枫仔细审视着脚下散乱的骨头，捡起一根观察，稍一用力，残蚀的骨头便折断，碎片纷落，想必是时间太过久远的缘故。 打开强光手电向前面望去，骨骸随处可见，形成了一条“骨道”，而且从碎石密布的情况看，竟然有认为堆砌的痕迹。楚枫凝重地观察着，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散落的骸骨显然与发现的第一具骸骨年代久远，而从散落的情况看无疑是毫无规律。 可能是被肢解后抛尸造成，也可能是化骨之后散落的，无论是何种情况都极其残忍的。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内，无数骸骨被堆砌成“骨道”，而除白骨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痕迹。譬如生前的遗物。 雪燕妮几乎不敢下脚，不小心就会踩到骨骸上，发出诡异的折断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而大部分骸骨已经成为路的一部分——如果说这是一条路的话。 的确是一条人为堆砌的路，用人的骸骨。 “从骨头腐蚀情况看至少有几百年之多，这里的环境恒温恒湿，有利于保存尸骨。不过很显然不是有意保存在这里的，非正常死亡之后化为白骨，时间让他们成了河道一部分。”楚枫捡起一支骷髅头，冰凉的骨头寒意森森，从牙齿磨损的情况看，死亡的年龄不过是二十几岁，正当壮年。 如果不是误入地下暗河，这些骸骨将永无天日，世人永远也无法目睹这些被视为“永生”的逝者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他们的灵魂被困在比之地狱还阴森之所，看着自己的骨骸成为河道的一部分。诅咒在所难免，却无济于事。 空间内忽然产生一种天然的阴森之感，这是人的心理作用所致。鬼气森然的骨道让楚枫感觉极度不安，但同时，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大规模的骸骨出现意味着逃出升天的希望，一定会有奇迹发生！ 所谓“物极必反”，恐惧到极致是无畏。面临死亡困境的人不会滋生怜悯之心，方才还信誓旦旦地逃出生天之后要为骨骸超度的钱飞漠然地扫视着随处可见的残骨，深呼吸一下调整着思绪：“这里阴气太重，必须快点离开！” “如同地狱，我想到了尸山血海刀光剑影。”莎莎不由自主地抱紧了钱飞的肩膀，沉重地喘息着：“还有野蛮的杀戮，传闻德国有一个地下骷髅墙，成千上万的骸骨被码放得整整齐齐，代表着对逝者的最大尊重。” 钱飞咧嘴苦笑：“但我觉得还是踩着骨道踏实，别胡思乱想了，也许被雪儿不幸言中，他们是祭品也说不定。” 沿着骨道继续前行，拐过一道近乎90度的河道，骨道的方向突然发生了变化：与河道若即若离的骨道忽然向上延伸，不知去向何处。而就在此时，黑暗的空间内传来水流剧烈的撞击声，头灯扫过之处，河水突然暴涨，汹涌的浪头直冲骨道下方的岩壁，水花飞溅穿空，一泻汪洋冲进开阔地。 间歇喷涌的地下河显示了强大的自然狂暴之力，如果稍微晚一些就会被洪水瞬间吞没！ 一边是河道悬崖，一边是宽仅两米多的骨道，没有任何方向选择的余地，唯有冒险前行一途。在前面开路的楚枫忽然停下来，灯光射在一侧的洞壁上，忽然闪过一副粗犷的岩画，这是行进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发现洞穴岩画，足以证明这里曾经有人活动过。 粗糙的线条寥寥几笔便勾画出来一头牛的形状，极简的画风让楚枫不禁想起了抽象派画家毕加索。从这点看，老祖宗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达到了世界艺术大师的水准，而且那位作画者还在旁边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就在岩画上部，隐约可见状如文字的石刻。 雪燕妮仰着头望着那副石刻，呼吸不禁急促起来：“是永生！” “虫鸟文字？”楚枫的目光一接触到那石刻立即脱口而出，这幅“文字”显然是有意刻在岩壁上的，与岩画遥相呼应，而岩画的风格跟在无名山峰洞穴外的一样，足以证明是同一时期的作品，甚至是同一个部落创作的。 那一组神秘的“虫鸟文”如符咒一般无处不在。在沙漠荒谷的秘密地下空间，在雪域高原的冰封圣殿，在神秘的圣物之上，在黎叔从古城废墟无意中捡到的黑曜石吊坠上——犹如一条清晰的线索在这一刻出现在的楚枫的眼前。 楚枫长出一口气：“圣物出自十万大山，属于巫族部落。” 随着灯光扫视，“骨道”的洞壁上展现出了更多的岩画，从构图和内容看与山峰岩洞里的壁画如出一辙。而壁画的内容极其丰富：从花鸟虫鱼百兽猛禽到祭祀围猎战争杀伐，场面蔚为大观，看得人眼花缭乱。 文字却只出现一处——永生。 历史从未中断，并且以一种诡异的形式绵延，而真相却遗落千年。“圣物”横空出世是在天宝十年之前，本应该是在西南蛮荒，但几经辗转却到了极西之地，所以朝廷派骠骑军西出恭迎，血腥大战之后滞留在雪域高原，而老祖宗楚天逸跟自己一样的目的，寻找圣物的出处进入神秘之地，并与巫族雪芃一同将圣物封印在冰封圣殿。 这是圣物的后传，而前史始终是一个谜团，历史在那个特殊的时刻停摆。那是一千二百多年前甚至更久远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秦王朝。大秦为江山永固，北击匈奴南征百越，而三年的时间二十五万秦兵便消失在了大西南的崇山峻岭之中。历史学者曾经做过无数次分析和大胆的猜想，包括从军事素养、经济实力、自然环境、人文考古等诸多方面，得出一致结论：二十五万大秦军队不可能在三年内悄无声息地消失。 历史就是历史，老夫子讲见过关于那段历史的传说：秦人勇猛无敌……山中之竹尽矣。说明二十五万秦军顺江而去了。而历史上并没有关于南征百越的具体记述，没有任何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也没有征服百越的具体战略报告，哪怕是传说。 圣物是属于信奉“永生”的一个神秘部落，而这个部落是远古巫族的一个分支。这个“岩画”中的部落十分强大，所表现的战争场面都是以胜利的姿态展示的，而最多场景依然是祭祀——黎叔说那是“祭尤节”的一部分。 “血腥隐藏在历史的面纱之下，他们围猎野兽以维持生存，肆意发动战争屠杀俘虏是为了祭祀神明。”雪燕妮仔细地观察着岩画，幽幽地叹息一下，回头看一眼楚枫：“圣物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也是祭师与神明沟通的媒介，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会出现。” 这是显而易见的。为数不多的几幅祭祀岩画中都出现了云纹神鸟和球状的“圣物”画面，而献祭的牺牲则很诡异：不是动物，而是人！ 楚枫微微点头，这点自己早有同感，不同的是关于雪芃是否出自十万大山巫族部落的问题。其原因很简单：老祖宗楚天逸兵败萨坎多之后，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去了神秘之地，在那里发生了异变，和雪芃同赴雪域高原营造冰封圣殿封印圣物，并且在骠骑军镇留下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自己多次窥见那个神秘空间，是与现实空间完全不同的神秘之地，其与现实空间相差七分钟。难道现实世界的十万大山就是那个神秘空间的所在？或者是这里是与神秘空间的重叠之地？楚枫不确定两者究竟存在怎样的关系。 任何违背科学的事物并非不是科学，而是科学没有发现和证明。爱莎尼亚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起来，楚枫对此表示认同。以自己所见的超视距空间为例，没有具体的科学解释，即便是所谓的“多元宇宙理论”或“多维空间理论”都无法解释。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脑洞大开的产物。 量子理论是最近几十年才发现的，是多元宇宙理论的基础。但超视距空间与多远宇宙理论天然之别，甚至是两个概念。楚枫认为超视距空间是在单一宇宙中存在的平行互不干扰的空间，即宇宙内存在无限多个空间，超视距空间只是其中之一。 “雪儿，你所说的望古森林很可能隐藏在十万大山之中，而巫族部落圣殿废墟势必是这个部落所营造的圣地，先祖雪芃很可能与这个部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楚枫收回视线深呼吸一下：“一千多年前圣物出世，则意味着巫族部落走向了最终的没落，尽管他们疯狂地以活人祭祀神明也没有挽回。” “神明”没有站在巫族部落的一边，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 雪芃显然预感到了这种结局，冰封圣物是他无奈的抉择。老夫子曾经讲过一个传说：在春秋战国时期，西南的“百越”部落相互攻伐，血腥的战争无处不在，而目标则是掠夺战俘进行活人祭，男人全部杀死，女人则据为己有。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们从经济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认为是为了掠夺生存资源和土地资源才发动的战争，但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 当战争占据了那个时代的主要活动的时候，在强者恒强的自然法则支配下，弱小的部落不断地被野蛮屠杀和强行吞并，大量的俘虏成了活人祭的牺牲品。史书上曾经有过记载，在狂热的神之崇拜下，敌对的部落消失之后，用于活人祭的牺牲越来越少，但为了维持祭祀的要求便开始拿本族部落开刀。久而久之，部族逐渐走向衰落。 脚下的骨道和石壁上的岩画都是历史的一部分，而正史上却没有任何记述的痕迹，所以雪儿说“血腥隐藏在历史之中”是何其准确。 “这是一部血腥的战争史，也是一部野蛮史，我预感脚下的骸骨都是祭祀的牺牲品。”詹莎莎急促地咳嗽两声，无力地收回视线，身体哆嗦一下：“而且所有祭祀都是围绕圣物，也许在他们的眼中，圣物是神明的代言人，所以我二叔发现圣物充满了戾气，有一种难以驾驭的怨怒。” “圣物是巫族部落的守护，而不是邪恶的存在！”雪燕妮突然不悦地瞪一眼莎莎，转身向古道黑暗之中走去，孤单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 詹莎莎耸耸肩：“雪儿我错了，只是瞎猜的呢，别生气呀！” 莎莎的这句话触到了雪燕妮的“痛点”，但事实也是如此。“圣物”的出世本身就是以杀伐开始的，前后死了至少十多个人，如果算上为之而死的骠骑军，伤亡将会震撼所有人。而若包括祭祀它的生灵，则是天文数字！ 第三十三章：弥天诡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夕阳渐远，黄昏将至。 一条荒草横生荆棘密布的狭谷里，出现了舒妃一行的影子。猎猎山风如温柔的强盗一般掠夺着身体的热量，而因长途跋涉的汗水还粘在皮肤上，被风吹冷，冰凉的感觉。就如舒妃现在的心态一样，心灰意冷。 之所以还在坚持行进，她要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找到古城废墟，确定圣物的出处，给老板和暴风一个完满的交代。 感情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之则忧则虑，无之则悲则伤。一路行来全是暴风等人的影子，有时候误以为远处荒草灌木的晃动当做人影，以为是暴风出现在那里，一次次的希望和失望交替之后，才发现受伤的心无处安放。 “大家快点，再快点！我已经看到村寨里的炊烟、闻到了米饭的香味了！”杰克背着防水战术背包站在山谷的高坡上一边张望一边催促，那种傲慢无理的语气表露无疑，对这位被爷爷称之为全公司执行力最强的女人颇有微词。如果不是出色地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他现在就想把舒妃给炒掉。 眼高手低无情无义的家伙！舒妃眉头微蹙地望一眼杰克，疲惫的心油然而生一种厌恶之感。在此之前已经警告过他，探险需要团队协作，而不是一个人的事，那是冒险，是鲁莽。而现在几乎没有心情去讨论这件事，失去暴风和雪燕妮的探险队已不再完整，他们是团队的核心，无可替代。 杰克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的目的仅仅是寻找古城废墟，终极目标也不过是跟伍德一眼，找到所谓的完美基因进化药物。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失去核心力量支持的探险队将会成为一支真正的冒险旅行团，所有行动都将变得毫无价值和意义。 身材火辣、丰满性感的爱莎尼亚似乎对杰克很有好感，挥动着手中的木棍向他跑过去，书籍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JACK！你太棒了，竟然看到了炊烟？哦天那，那不是炊烟，而是雾气！” 夕阳下的群山笼罩在浓浓的雾气之中，翠绿欲滴的满眼绿色如同浸泡在化不开的牛奶里，浓密的森林遮住了视线，看不清远处的景物。山脚下幽深的谷地则是另一番景致：对面的山崖下飞流直下一条亮银色的瀑布，墨色的岩石之间点缀着绿色，侧耳能听到水流撞击的回声；瀑布时而被浓密的植物覆盖，消失了身影，却又在十几米之外显露出行迹，飞流直下。 绿色的羊肠小路在谷中蜿蜒去远，在夕阳的余韵下方能辨认那是一条长满荒草的路。而当视线收回之际才发现近在咫尺的悬崖峭壁，这就是黎叔所说的那个村寨所在地？舒妃极力观察谷中的情况，却没有发现村寨的影子。 “村寨已经废弃日久，我们是这里的新主人！”杰克敞开迷彩服，露出浓密的胸毛，放荡不羁地搂住爱莎尼亚纤细的腰肢：“走吧宝贝，探险是人生的一次放逐，任何悲伤都应该抛掉，让平行空间见鬼去吧。” “坏”男人为什么能受到漂亮女人的待见？因为他永远有一颗放荡不羁的心，因为他善于因地制宜地制造浪漫情调，也因为他擅长观察漂亮女人的心性，利用一切机会去俘获芳心。杰克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知道爱莎小姐需要什么，比如冷幽默笑话，比如狂野的奔放，比如喜欢浪漫。 舒妃凝重地望着谷中绝美的景致，心却还停留在那个诡异的堰塞湖上，还在思考着暴风一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他们现在还活着吗？他们的伤情怎样？他们在哪儿？ “最紧要的是找一条路下到谷底。”舒妃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谷中情况，那条被荒草掩埋的山路显然是唯一的路径，而要快速抵达谷底，则必须通过眼前的悬崖峭壁。 峭壁上挂满了藤蔓植物，疯长的荒草将曾经的山路变得模糊不清。这就是通往谷底的路？舒妃凝重地放下望远镜，如有所思地看着悬崖峭壁。山谷四面环山，没有入口和出路。按照正常逻辑而言，他们所走到这条“路”应该是距离最近的路径，但必须穿过悬崖峭壁。舒妃把战术背包扔在地上，取出专业登山绳索、安全绳、安全带和扣子，走到悬崖边上观察一下退了回来。 “宝贝，你要干什么？”杰克搂着爱莎尼亚的小蛮腰，一副轻浮无忌的表情。 “叫我舒妃，或是苏小姐。这里是通向谷地唯一的路，准备好下去吧。”舒妃麻利地将绳索固定在石头上，用尽力气把绳子盘圆抛到了悬崖下。如果暴风或者是阿飞在的话，这种工作绝对用不到自己亲自动手，现在则完全不同。 杰克窘迫地搓搓手，四处观察一番，两侧都是悬崖峭壁，前路已断，形成深渊。这种阶梯式的悬崖峭壁地貌在十万大山十分平常，或许在久远之前谷地与身后的峡谷是同一块陆地，但在喀斯特地貌下，碳酸盐地质结构发生了坍塌，而流经的河流演变成瀑布，沉积岩的谷底形成了天坑地貌。 老夫子心思沉沉地望着四周的峭壁，一言不发地坐在岩石上。山风凌乱了花白的头发，紧缩的眉头难以舒展，心里却想着楚枫和钱飞几个人。湖面上发生的诡异一幕让他终身难忘，四个大活人说消失怎么就凭空没了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消失的向导却真成了尸体。这本身就相当诡异。 加博士分析他们被卷进了地下河，因为这里是喀斯特地貌，地下的情况和地上一样复杂；而舒小姐却判断穿越进入了超视距空间，向导手里的竹叶便是证明。两者都有些道理，但又没有足够的依据。 湖里的古怪的确有地下河的出口，而且是间歇喷涌式，守在岸上一宿也发现了某种奇怪的现象。如果被卷进去的话，绝对凶多吉少。关于穿越进超视距空间，老夫子并不确定，传说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没有人真的进入其中。但也不能完全派出，因为楚枫既然能发现那个神秘莫测的超视距空间，说明两个问题：一是那种空间的确存在，而普通人根本看不见；第二，他出现了幻视。 “诸位要保重，这次探险困难重重，而且现在暴风和阿飞他们不在，一切都要小心为要。”舒妃幽幽地叹息道：“我先下去探探路。” 探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如果暴风和阿飞在绝对轮不到自己。之所以选择亲自探一下，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是考虑到杰克目前是探险队的指挥者和核心，其他人基本不具备探路的经验和资格。 “这是男人的事情，交给我好了！”杰克拍一下胸脯一本正经道。 舒妃系好安全带，漠然地注视着杰克：“我要对老板负责，您的任务是确保上面人员安全，明白吗？” 杰克面红耳赤地点点头，本来想要据理力争一下，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舒妃所说的老板并不是自己，而是爷爷，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女人的性格是难以捉摸的，尤其是舒妃。她有知性美女的优雅和浪漫，可以与高知们把酒言欢侃侃而谈，严谨缜密的思维和丰富的人生阅历可以让他面对一切困难从容坦荡地应对；也富有很强的指挥能力和冒险精神，能够与意趣相投的朋友打成一片而不失女强人的风度，并且在几次任务中总结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所以，和这种女人相处比较困难。但一旦获得她的认同后，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朋友和知己。可惜的是，知己难求，知音难遇。 舒妃小心地选准落脚点，收放自如安全扣子，身体灵巧地滑下悬崖。 这一刻，夕阳正好。 谷地茂密的丛林边缘，两个全副武装的佣兵正站在一块硕大的岩石上，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与周围茂盛的树林融合在一起，不留半点痕迹。 “哈里斯，他们来了。”羽田正义把望远镜放在胸口处，凝思片刻：“在没有向导不熟悉路径的情况下能在短时间赶到这里，不能不说是奇迹，老板的探险精神实在令人钦佩。” “他只是一个配角而已，失去核心的探险队一无是处，如果不是那个娘们探险队不会这么快抵达。”哈里斯叼着雪茄漠然地看一眼羽田，转身整理一下战术背包：“我们的任务寻找古城废墟，把GPS定位发给杰克，利用Google地图找起来更方便些，也不必担心暗杀者的危险，堪称完美计划。” 羽田正义眉头紧皱地点点头：“圣物不在我们的手里，找到古城废墟又能怎样？消息称只有拥有圣物的人才能进入地下圣殿，我们只能外科手术式地行动罢了。” 那个眼高手低的混蛋三番五次都没有夺到圣物，以至于不能及时开展行动。STNS佣兵队只能畏手畏脚地当后勤支援，而不能直接参与到行动之中。估计这也是舒妃和暴风沟通有无之后做出的决定。 羽田正义斜着眼望着悬崖方向，目光里充满阴鸷之色。完美的抢夺圣物计划并没有奏效，德塔失手被杀，暴风跳车而逃，杰克没得选择，只能跟随探险队见机行事。不过最近又传来两则消息：马乌德意外死亡，暴风人间蒸发。 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分析，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暴风似乎嗅到了危险，故意制造假象惑众，目的就是要甩掉杰克而单独行动。当初奉劝杰克一定要先下手为强，结果呢？羽田冷哼一声以表达内心的不满。 出师未捷，STNS已经损失了两名佣兵。 “暴风是超级特种兵，不会轻易出问题，事件本身就蹊跷得很，我们也从那座堰塞湖经过，为什么没有发生事故？有一点必须记住，他是红色尖兵特战队里的尖兵，而且这次行动了得到了重量级人物的眷顾。”哈里斯把雪茄熄灭装在小牛皮雪茄盒内，老谋深算地笑了笑：“《孙子兵法》云兵不厌诈，中国人的权谋战术不可小觑。” 羽田正义微微颔首：“还要小心提防那个神秘杀手，他有团灭STNS的实力。”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忧之。他只对圣物感兴趣，我现在倒很想跟他见一面，或许有合作的空间也不一定。”哈里斯干笑两声，转身打了个呼哨：“走吧羽田先生，这里交给杰克，他对荒村冒险一定感兴趣，也很刺激。” 羽田正义和哈里斯闪身消失在茫茫的丛林之中。 悬崖的落差有近百米，从悬崖石头磨损的情况来看，此处的确是进入谷地的通道。但许是经久无人走过的缘故，导致山路荒废罢了。舒妃擦一下额角的细汗，低头审视着脚下的深渊，头有些眩晕，慌忙收回视线停下来喘息。就在此时，忽然发现长满青苔的石头上竟然印着半个清晰的脚印！ 舒妃立即望向荒凉而神秘的谷地，眉头紧锁，心却如坠深渊一般：有人捷足先登了？从脚印判断无疑是STNS佣兵队的丛林战靴，与探险队配备的装备相同，暴风也穿着这样的鞋子。难怪杰克胸有成足地说快速进入谷地村寨露营，原来早就做好了打算。 作为此次行动的幕后老板和指挥者，杰克的表现差强人意。起初极力反对自己拒绝STNS佣兵队作为后勤支援存在，探险队的安全是有保障的，设置良好的通联信息交流即可。退一万步而言，重金聘请专业的救护队才是明智的选择。 在没有专业向导的情况下，STNS佣兵队竟然先于探险队抵达了这里吗？舒妃有些难以置信，脑子稍微活动一下才明白其中的原因：杰克担心触怒暴风，表面上答应不会有STNS参与行动，只作为紧急后勤保障而存在，结果玩了一招“瞒天过海”的诡计。并且自己亲自跟随探险队，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暴风，随时给STNS提供路线信息。 舒妃痛苦地叹息一声，由此可见在列车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的幕后策划者，必然是杰克无疑。而那个被杀的佣兵就是STNS成员，行动策划得天衣无缝，最后却败在暴风的手下。一切都是天意啊！暴风躲过了明抢却躲不过暗箭，也许湖面发生的不测也与STNS有关？ 探险队似乎陷入了一个超级骗局当中，而始作俑者便是杰克那个混蛋！ 第三十四章：地下祭坛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地下暗河骨道的黑暗之中晃动着微弱的头灯光束，四条黑影艰难地爬上粗糙的石阶，汗水已经湿透浑身。本就遭遇重创的身体经过千米跋涉之后疲惫不堪，伤势较轻的楚枫和雪燕妮承担了所有负重，体力透支严重，而细心照料莎莎的钱飞则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不行了，老子快累吐血了啊，必须休息一下顺便算计算机怎么逃出去！” “死鬼，老娘有那么重吗？”詹莎莎嗔怒地瞪一眼钱飞，忽然有妩媚地笑道：“下次一定要减肥然后才能探险，否则成了别人的累赘可就不好了呢！” 钱飞苦涩地握住女人的玉手，一切尽在不言中啊。并非是莎莎太重，而是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养尊处优惯了丧失不少当年的英气，虽然自我感觉不错，但在实际行动中表现差强人意。龙队把保护暴风的重要任务交给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您就别挖苦我了，二斤猪头肉就能把我吹起来，喝凉水都长膘，您说怎么办？”钱飞打了个哈哈，却发现楚枫和雪燕妮正直勾勾地望着黑暗的空间发呆。 微弱的光线之下，一座硕大的石柱矗立圆形的阶梯状的建筑物上面，直通洞穴穹顶。而洞穴足足有二十多米高，气势逼人！ “楚爷！什么玩意？”钱飞一下从地上骨碌起来，搀扶着惊得目瞪口呆的莎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臂在发抖，每走一步都在痛苦地呻吟，却隐忍不发。 雪燕妮打亮强光手电，光束从上至下从左及右一寸寸地扫射着，生怕落下最关键的细节。 在地下能够建造如此庞大的建筑简直是不可思议，一是得益于洞穴的开阔，二是必须有足够的实力。直径大概有三四米的圆形建筑基本都是用一米见方的条石砌成，而中间的石柱似乎是天然形成的钟乳石，强光扫射之处发出星空一般的亮光，在黑暗之中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这里的戾气很重，莎莎不禁哆嗦一下：“枫哥，小心些！” 楚枫凝重地点点头：“是祭坛。” 轻飘飘的两个字一出口，莎莎和钱飞都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是活人祭的地方？ 钱飞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一千多米长的暗河骨道不知埋葬了多少冤魂，戾气深重的祭坛必将成为冤魂们集聚之处，难怪这里鬼气森森呢。不过这些都是心理作用，作为曾经的特种兵（虽然后来被龙队踢出红色尖兵去站岗），钱飞不惧怕任何血腥和残忍，也不相信有冤魂的存在。但洞穴内的气氛的确变得不同寻常。 但有句话说得好：阴阳乾坤，万物有灵。但凡有灵气的生命都对恐惧有着超然的体验，譬如牛经过屠宰场即便没有看到血腥的场面，它也会变得烦躁不安或是流泪；而让狗目睹同伴惨死，会吓得屁滚尿流。人亦然，有时候会对隐藏在阴暗处的“污物”（比如所谓的鬼魂，虽然科学暂时无法证明鬼魂的存在）产生天生的恐惧。 任何生命都会对潜在的危险有本能的防御，大概是遗传基因中储存的某种神秘被激发出来产生的结果，是一种“潜意识”。 雪燕妮仰头望着硕大的石柱，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着神秘的祭坛。石柱上雕刻着云纹和飞鸟，石柱的顶端是类似圆盘一样的物件，圆盘里是一支混元的球体。不用猜疑，可以确定那便是能够与神明交流的“圣物”。 这里是所有祭祀内容的岩画的发生地，神秘部落的族人将它作为创作的内容刻在他们认为应该出现的地方。 “望古森林的西南有一座古城，叫柯乐城，城里有一座这样的祭坛，是用来沟通神明祈祷战争胜利的。”雪燕妮虔诚地望着祭坛，记忆似乎重回了梦魇之中，幽幽的目光转向祭坛下面的石桌，黑暗之中似乎跳动着蓝色的火焰。而微弱的光线所过之处，出现了上下三排黑色的容器，每排三只，一共九只。 楚枫凛然地站在雪燕妮的旁边，这是自己第一次发现规模宏大的地下古建筑。那个神秘的部落似乎对阴暗情有独钟，本应该建在阳光之下的祭坛竟然在洞穴里出现？难道他们所信仰的不是正常意义上居住在天国的诸神？祭祀是远古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祈求降福、风调雨顺、国运永昌等等。在远古时期，万事都要占卜，大到以国家名义的祭祀天地祖宗，小到围猎战争、婚丧嫁娶，一定要选择“黄道吉日”，从而形成了“宜”和“忌”的风俗文化。 这里绝非是简单的占卜祭祀！ “那是你的梦魇，雪儿。”楚枫淡淡地叹息一下，作为巫族后裔“雪峰圣女”的雪燕妮显然对祭坛有着与众不同的认知。在自己的眼中，这里不过是肆意屠杀的台子而已。无数的战俘或是弱势群体被无情地杀掉，来满足当权者近乎变态的疯狂信仰。美其名曰“与神明沟通”，难道神明喜欢杀戮和血腥吗？ 没有信仰是可怕的，而嗜血的信仰则更令人恐惧。 “是记忆，来自久远的记忆。”雪燕妮放下背后的包裹，身体笔直地跪在冰冷的岩石上，双手合十沉重地喘息着：“柯乐城是‘中央大城’的意思，那里生活着数以十万计的部落族人，信奉巫术，也是巫族的一个分支，在望古森林部落中以活人祭而闻名，以此博得神的恩赐。” 仿佛在此刻，雪燕妮重又记起了梦魇中失落的片段。那是一个高原山地部落，而原始丛林是他们的家园。在望古森林的西南建立部落中心，以杀伐嗜血而著名。梦魇中经常出现的血腥场面似乎都与祭祀相关。 楚枫紧锁眉头，曾经将雪儿的梦魇视作远古记忆的延伸，是关于“圣物”线索的重要一环。但真正找到相关证据的时候才发现没有自己想象那么美好，一切痕迹都表明了杀戮和血腥，无关乎信仰。 “圣物是他们的供奉吗？” 雪燕妮微微点头又摇摇头：“他们供奉的是诸神，而圣物是神赐予部落强盛的信物，也被称之为守护。” “帝玺？” “嗯。”雪燕妮凝重地看一眼楚枫：“哥，你相信我说的话吗？自从圣物出世之后我便经常陷入梦魇之中，一切关于它的记忆泛滥成灾。您说那是巫族记忆的碎片，我无力将之恢复原貌，真的无能为力。” 钱飞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蛋子，发出一阵劈啪的声音，快步走到楚枫近前：“楚爷，你们说的话我咋一句都没听懂那？什么望古森林柯乐城之类的，还有守护帝玺是什么？当务之急是逃出生天，不能困在这坐以待毙！” “皇帝不急太监急！雪儿是在恢复记忆，意思是这个祭坛属于望古森林西南的一个巫族部落，他们有帝玺守护保证部落强盛，一千多年前守护丢了，诸神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詹莎莎暗中拧了一下钱飞的手背：“没知识真可怕，不要耽误雪儿姑娘正经事。” 钱飞疼得咧嘴：“我饿啊，不逃出去得饿死……您继续我随意，看有没有吃的。” “雪儿姑娘，我是胡乱猜的，千万别介意。祭祀是巫族部落的重要活动，也是一种古老的文化，但我有个疑问，他们请求神明恩赐什么？整个部落的活人都给血祭了还有什么意义？” 雪燕妮起身苦笑：“我怎么知道？梦魇中的事情不必当真，只是伤心而已，强大的巫族部落神秘地消失在历史之中，没有留下任何记载。” “与之相对应的历史应该是在三千多年前，而巫族部落彻底没落应该是在大唐天宝十年之前，那时圣物出世。”楚枫望着黑暗中的祭坛，阿飞的头灯不断地乱晃着，不知道在干甚。各种诡异的线索交织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而且稍微用脑思考的话，手术的地方就头疼欲裂。 “之前的历史没有记载，之后的历史也被淹没。所以我们面对的不仅是一段无头公案，而且也没有结果。”莎莎艰难地坐在战术背包上，揉捏着受伤的脚踝，虽然比之前缓解了一些，阵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 对于不了解历史的人，这种判断无可厚非。因为大多数历史都被时间所掩埋，之所以没有被记录在史书里，是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古代的史官能够真实地记录事实吗？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私藏诗、书、白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 这就是大秦帝国的“焚书坑儒”。焚的是除了《秦记》之外所有的列国史书，《诗》、《书》等“杂”书一并焚毁。因此，司马迁在《史记．儒林列传》中云：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 所以，大秦之前的历史并非没有记载，而是焚毁了，关于列国之历史传记仅存之皮毛，鲜见于《史记》、《尚书》、《战国策》等后世的史家著作中。百越之史从此绝世，即便如范晔所记的《吴越春秋》也仅仅是根据《春秋》、《左转》、《国语》等史书集成的，从历史资料中只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而已，从而形成了残缺的历史碎片，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 楚枫认同莎莎所说“无头公案”的说法，但头脑中立即开始追寻其真正的原因，所能搜索到的信息无非是“焚书坑儒”，其他的杂芜知识譬如老夫子所述的传说故事等等，对真正的历史并没有参考价值。真实的历史不在书中，而是融入了时间，消弭于无形。就如这里，究竟发生了一段怎样的历史？ 还有关于“柯乐城”的信息也是杂乱无章，所知道也仅仅是一则关于夜郎古国的故事。其实，雪儿的梦魇很是古怪，一个出生在雪域高原的少女，从未到过西南百越之地，为什么能够有这些古怪的记忆？一句“祖先记忆的遗传”是难以解释的。楚枫认为一定与家学渊源息息相关，从与雪老仅有的三次接触能找到蛛丝马迹。 作为雪族部落的圣女，雪儿无疑受到了最好的教育。那是一种古典的传统教育，与现代的应试教育格格不入。所以她才了解很多关于巫族的历史、风俗和文化，对岩画能做出与众不同的解读，对“圣物”有着非同常人的认知。 这些是雪儿丰富的梦魇的基础。 楚枫不想把这件事从非理性的角度去分析，相信一切皆有因缘，并非胡乱臆想出来的。如果把梦魇中的记忆碎片当做线索的一部分，就必须正确的面对，从中找出有价值的内容去解析那段不同寻常的历史。 “我的头好痛。”雪燕妮幽幽地叹息一声：“生活在这里的部落是百越的一支，不断地吞并异族部落壮大自己逐渐成为西南蛮荒之地第一个国家，那是两千四百多年前的战国时代，而在此之前，这里是血腥的土地，战乱不断杀伐不绝，最终走向了衰败。” 雪燕妮靠在楚枫的肩膀上，也许现在是她最安然的时刻。从未想过梦魇中的祭坛会出现，而当真的置身此处，内心泛起了阵阵惊涛，那些不留痕迹的梦魇内容又断断续续地回忆起来。楚枫拍了拍雪儿的肩膀：“你说的让我想起一个消失的夜郎古国，不知道巫族部落与之有什么联系？” 夜郎古国？雪燕妮懵懂地摇摇头，从来没听阿爸说过这个名字，记忆力也没有关于那段古国历史的信息，她所知道的只是关于“圣物”的零星碎片，以及对祭祀复杂而又敏感的觉识。 正在此时，黑暗中闪过钱飞的影子，微弱的头灯胡乱地晃动着，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就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飞哥怎么了？”詹莎莎惊惧地起身想要走过去，剧烈的疼痛忽然袭遍全身，差点摔倒在地，雪燕妮慌忙搀扶住，三个人向祭坛走去。 钱飞哇哇怪叫地抱着脑袋连滚带爬的影子摔到在地上，同时传来一阵金属的碰撞的声音。 第三十五章：细思极恐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黑暗的空间陷入一片死寂，越接近祭坛越感到鬼气森森。大概是心理作用使然，在经过骨道之后每个人的心里都产生一种心理预期，所思所想皆是血腥和杀戮，尤其是那些祭祀场面的岩画更加深了画面感。 钱飞从地上爬起来，踢一脚滚落在身边的铜盘，疼得直咧嘴：“楚爷，您说邪性不？这玩意差点没把老子给砸死！” “哎呀呀你个棒槌，这可是战国青铜重器！”詹莎莎尖叫一声，想要拾起铜盘却没拿动，只好在微弱的灯光下欣赏起来。 雪燕妮瞪着钱：“你刚才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就是想看看里面供的是什么。”钱飞小心地向前走了两步，微弱的光亮里出现了一堆白骨，这不是吓到他的原因，死人都不怕的主怎么会怕骸骨？刚才本想登上祭坛，怎奈身上有伤力不从心，随手把供奉的铜盘给弄倒了而已。 钱飞窘迫地笑了笑：“以为里面有猪头肉呢，原来是一头野猪，造化啊！” “祭坛的任何东西都不要随便触碰，会倒霉运的。”詹莎莎拉住钱飞的胳膊嗔怒道：“好奇心害死猫，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枫哥雪儿分析一下线索才是正经事呢。” 楚枫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祭品上，而是祭坛中间硕大的石柱。方才远观的时候以为是粗糙不堪，只是支撑洞顶的柱子而已，但现在近看才发现自己竟然眼拙了，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云纹飞鸟，深而粗犷的刻痕显示出乌黑的颜色，直通洞穴穹顶，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之感。 可以想象祭祀活动时候的情景：青铜礼器里面盛放着牺牲贡品，祭坛周围跪伏着一众族人，祭师挥动着权杖站在祭坛上唱读祭文，在通过圣物与神明沟通——但绝对不是祈祷风调雨顺或是国运永昌的，而是请求诸神的恩赐。而且这种地下空间的祭祀应该是见不得光的，否则为何弄得如此阴森可怖？难道那个神秘的部落是在请地府神君吗！ 楚枫不相信世上有神明，不想被祭祀的问题引入歧途。一切迹象表明，圣物与生活在这里的部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把雪儿的梦魇记忆引进来的话，就会形成一条清晰的线索链：巫族守护帝玺——祭祀神明请求恩赐——不可逆转的战争——毁灭——圣物出世。也就是说圣物即帝玺，是巫族部落的守护，是祭师与诸神沟通的信物，或者叫契约。 对于古巫族的神秘部落完全没有了解，第一次接触这个信息还是从雪儿口中得知的。她说先祖雪芃是巫族，她是巫族的后裔。但有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需要理清：一个是十万大山与自己所见的超视距空间是什么关系，难道这里就是神秘空间在现实世界的映射？如果自己所猜测正确的话，雪芃来应该是来自于神秘空间，先祖楚天逸进入过那里，之后发生的一切顺理成章。 楚枫凝神仔细观察着石柱，而钱飞则毫不忌讳地登上祭坛，无所谓地用匕首敲着石柱，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音。这是犯忌的行为，倘若在千年前势必被认为对神明的亵渎，免不了成为“牺牲”的下场。楚枫苦笑一下，思维依然停留在对线索的解析上。 第二点，魂使修贤与圣物之间的关系问题。他的目标是圣物无疑，但他来自何方？虽然确信是来自神秘的超视距空间，但是在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情况下，只能将其归于“另类”的现实空间——一个还不为人认知的空间。那个空间与现实空间显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明证便是雪儿的墨氏弩能够射伤他，而自己则对其完全没有攻击力。 从这点来看，修贤有打开神秘空间的能力，或者是有在现实空间隐身的能力。自己能够洞察超视距空间，而雪儿有根据自己的动作判断敌人位置的本能，两者结合便形成了战斗力。足以说明“魂使修贤”的弱点是惧怕墨氏弩，而墨氏弩显然不是现实空间的武器，因为自己用古董弩不能伤及其分毫。 雪儿说墨氏弩是祖传的，也就是说源自先祖雪芃——由此便可判断雪芃和魂使修贤来自同一个空间。楚枫是绝对的无神论者，不相信存在“神域”空间，更不相信“魂使修贤”是神，他只不过是觊觎圣物的神秘暗杀者而已。但必须面对现实：现实空间之外存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世界，那个世界与现实空间隶书于同一时间轴，但相差七分钟。不知道这种理论是否属于平行空间范畴？ 楚枫快速思索着与圣物相关的线索，抽丝剥茧，把自己所知道的线索都串联起来，形成闭环的线索链，但并不完整。如果把“是否符合科学性”的条件屏蔽掉的话，线索链将完善了许多。 “楚爷您猜我发现什么了？”钱飞忽然后退了两步，直勾勾地盯着黑暗中的石柱，长出一口气：“本以为那些岩画是真的呢，其实是欺世盗名啊，真正的祭祀没有画的那么美，他们的活人祭是血祭！” 楚枫不禁皱眉：“你小子又发现什么古怪了？一惊一乍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口逃出生天，而不是考古。” “您才说到点子上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种神秘地方一辈子不来也不想，但有人想了八辈子也来不了啊，怎么能轻易放弃？”钱飞大大咧咧地走近楚枫，把匕首递到他的面前：“从上面戳下来的，柱子上的云纹刻线里都结满了，您说得杀多少人？最后人都死绝历史也就断片了。” 楚枫捏下一点放在指尖在鼻下闻了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以血祭祀比活人祭更加血腥，可以想见当年祭祀的场面，鲜血从石柱顶端顺着血槽流下来，填满所有云纹刻线的石柱，而那些野蛮人跪伏在祭坛周围，祭师挥动着权杖以此向所谓的神明宣誓虔诚请求恩赐。 血腥而邪恶的血祭能够打动神明吗？关键是有神明吗？他们究竟想要怎样的恩赐？难道只是为了满足野蛮的、邪恶的精神信仰，在所不惜生灵涂炭穷兵黔武，最终才引发了天怒人怨，一个古老的部族被自己的信仰所毁灭？ 詹莎莎捂着嘴干呕了几下：“还有值得发现的线索没有？没有的话我们最好快点离开吧。这里鬼气森森的，怪吓人的。” 钱飞把匕首插在丛林战靴上，嬉笑着抽出桃木剑指向石柱顶端：“咱有桃木剑怕啥？神来驱神鬼来打鬼，就算那个什么混蛋修贤来了也不拒！”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除魔卫道的高手，万一来了就交给你，我们先走一步。”詹莎莎拍了拍雪燕妮的手臂：“雪儿，我们走吧。” 雪燕妮冷静地点点头：“想要解开圣物的谜团一定要以证据为基础，祭坛是不可多得的证据，透露出的信息不仅仅是血腥的历史，还有更值得商榷的信息，譬如我哥判断这个部落隶属于巫族的分支，但历史中没有关于他的记载，所以考察起来会困难重重。” 楚枫深深地出了一口气：“百越之地自古杀伐不断，部落之间的吞并之战，中原帝国的征服之战比比皆是。而自战国时期楚襄王征夜郎国开始，战火便席卷西南疆域，夜郎王投降臣服。到了秦朝始皇帝南征百越之战，而后是西汉征南夷，灭了古巴国、古蜀国、古徐国、古滇国、夜郎古国和南越古国。在连年战乱之下，这些南夷诸国部落唯有寄托神明的力量能抗衡中原的征伐而已。” 这就是历史，很真实。比如在《华阳国志》里便记载了相关的历史，夜郎国挑起了对巴国的战争，而巴国求助于西汉朝廷，结果汉帝派使臣调停，末代的夜郎王“兴”不仅不听从调解，还将汉史诛杀。汉帝雷霆震怒之下派十万大军灭了夜郎国，国王“兴”被杀死，汉朝军队反过来又灭了巴国。 “枫哥的历史知识真是丰富，不逊于那些历史学家呢！”詹莎莎温柔地笑道：“我只知道有夜郎自大一说，而历史的真实往往被掩盖了，世人所读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其实从历史中去追寻圣物的线索是走了很大的弯路的，任何一部史书里都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也不可能有记载。楚枫黯然沉思，市面上经常有关于古国神秘消失的传说譬如楼兰古国、西夏古国、乌恒古国、夜郎古国等等，大多是附会出来的而已，没有真凭实据。跟这个部族消亡一样神秘，其实是一部充满血腥的屠杀历史，怎么能流传下来呢？ “一切线索都证明圣物属于这个巫族部落，也可以确定这个部落最后消失的年代在大唐天宝十年前后，那时圣物出世。”雪燕妮幽幽地叹息一下：“先祖雪芃也许是唯一逃生的人，他的目标是寻找圣物——巫族的守护——帝玺！” “这是被我们所证实了的真实历史，史书上没有详细的记载，唯一的历史记载是天宝十年大唐远征军西出远征石国，在恒罗斯城与阿拔斯帝国之战。”关于大唐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的一段历史被刻意地隐去了。史学家们关心的是那场决定大唐国运之战是东西方两个帝国的生死较量，此战之后，大唐帝国迅速衰落，西方阿拔斯帝国迅速崛起。 再有，关注的焦点是古丝绸之路的没落、伊斯兰教挺进中亚地区、大唐先进的生产力助推阿拉伯帝国的崛起云云，而忽略了历史的细节。当以“显微镜”级别的目光审视那段历史的时候，无疑就会发现历史的吊诡之处：东方的衰落和西方的崛起呈现周期性，此消彼长成为规律。而促动兴衰的内因是什么？ 没有人去考证，也没有人去关注。 当然，决定国运的不可能是一件莫名其妙的“圣物”，很有可能无处不在的“神明”。因为“圣物”是沟通人与神的契约，那么“神”是谁？如果单从历史的角度审视这个问题的话，无疑会得出迷信的结论：神无所不在，神无所不能。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楚枫是思绪沉浮不定，俨然以历史大家的思维去论证历史，自己不禁觉得好笑：在浩浩荡荡的历史长河里，一个人的存在生灭绝对无足轻重，就如自己，即便证明了“神”的存在又能怎样？在某些人的眼中，“神”是万世永生的存在。 雪儿的话的确很重要，这是历史线索的脉络，唯有延续这种分析才能真正理清圣物的线索，找到最终的答案。楚枫微微点头：“圣物的历史有两个阶段，一个是出世之前，另一个是天宝之后。天宝十年骠骑军抢夺到圣物，在先祖雪芃的助力下冰封于雪域高原，圣物的历史戛然而止，到现在有1266年之多。而之前的历史就是我们需要破解的谜案。” “雪儿所说的岂不是与前史相关？”詹莎莎一边揉捏着脚踝一边诧异道。 雪燕妮眉头微蹙地点点头：“也许之前的历史比较简单，被供奉在这样的祭坛里，中年不见天日，经常以血祭祀，而已。” “你说过是沟通诸神的信物耶！” 钱飞不禁苦笑着把桃木剑插进包裹：“我的姑奶奶你还真相信有神？长得什么样？是男的还是女的？完全就是妖言惑众吗！” 詹莎莎掐一把钱飞的手背，嗔怒：“亵渎神明，该当何罪？冰封圣殿大战我们都是亲历者，戴维和徐罔文吞食了圣物上的东西发生异变难道你没看到？枫哥变成了鳞甲战士你没看到？他一挥手就把冰封圣殿恢复了原貌你没看到？” “当然……” “用脚后跟想一想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枫哥受伤之后因祸得福，能看到超视距空间，这说明了什么？最烦动不动就以科学的名义上纲上线，没文化！”詹莎莎怒目而视，恨不得咬钱飞两口。 钱飞拍打着肥脸：“教训的是，小的不敢亵渎，头上三尺有神明啊，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楚枫苦涩地低头思索着，两个人的争吵并没有打扰到自己的心境。莎莎所说的也都是现实，那种能够让人发生异变的东西是镶嵌在“圣物”的七星阵上面的，的确有神奇的异变功效。 此次行动，舒妃幕后老板的目标是寻找“完美基因进化药物”，应该就是那种被自己称之为“能量石”的神秘物质。那是一种超越科学认知的存在，而且是在两千年前就已经出现了。这本身就说明很大的问题：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无所不能的神！ 第三十六章：狐蝠杀手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两道蓝绿色的光芒，电光火石一般一闪即逝，硕大的黑色暗影贴着洞穴穹顶掠过，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楚枫忽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汹涌而来，血液流动速度陡然加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目光盯着远处黑暗之处，微弱的头灯闪动着，几乎被黑暗空间吞噬一般。做过手术的头部渗透出一丝丝疼痛，伴随着麻痹的感觉。 “哥，你怎么了？”雪燕妮好像洞察到楚枫的些微变化，关心地看着楚枫温柔道。 楚枫摇了摇头，望着阴森的祭坛，方才似乎感觉到一阵阴风扫过面颊，而且发出了轻微的杂音，是那种岩石砂砾落地的声音。 钱飞从祭坛上跳下来，将桃木剑插在后背：“我去探路你们断后，快点逃出去才是正道！” 楚枫深呼吸一下点点头：“带好装备，小心点，有点古怪。” “您可千万别吓唬我，天生胆子小没大出息，再说这地方就咱们是活物，有啥古怪？”钱飞整理一下战术背包，取下腰间的高能电击手电按了一下开关，手电发出数道电弧，发出霹雳声音，然后便猫着腰向前面摸去。 头灯微弱的光线仅能照射道周围四五米的地方，再往前基本一片漆黑。 “雪儿，照顾莎莎，不要放松警惕。”楚枫从后背卸下霰弹枪，子弹上膛，就在此时忽然感觉眼中有些湿润，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超视距空间要打开么？ 楚枫的感觉极其敏感，而且这种情况发生了无数次，每次都伴随着那个神秘对手的出现。这次也不会例外，已经感觉到了空间内发生了某种变化，那种无形的威压让人心神不定。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只觉得一阵阴风扑面，一股难闻的腥臭味立即席卷而来，随即便出现一道说的黑影，以泰山压顶的气势扑向钱飞！ “阿飞小心！”一声怒吼，人如炮弹一样扑向那黑影，眼见着钱飞倒地，在地上翻滚着，头灯胡乱地晃动，电击手电发出蓝色的闪光。 “砰！”威力巨大的霰弹枪喷着火，沿着四十五度角射向那个黑影，随即便碎石纷飞，尘土飞扬，而那个黑影却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踪影。 楚枫举着枪，透过夜视镜观察着洞顶情况，碎石还在纷落，钱飞滚到自己的脚下，张牙舞爪地爬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怎么了楚爷？啥玩意？” “魂使修贤。” 雪燕妮手握着弩箭紧张地站在楚枫的背后：“确定是那个混蛋？他在哪？”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楚枫相信自己没有出手的机会，霰弹枪对他不起作用，自己或许早已横尸当下了。但奇怪的是那种感觉十分强烈，鲜血从眼中落下来，却没有看到对手的影子。但方才扑向钱飞的硕大的影子足以证明对手的存在，枪并没有打中他。 冷汗从鬓角跌落下来，楚枫透过夜视瞄准镜一寸寸地搜寻洞穴穹顶，斑驳的岩石出现在视线中，阴湿的黑色岩石犬牙交错，如样貌狰狞的怪物一般。不知道黑暗空间隐藏着什么，只感到危险在一点点地逼近！ “楚爷？” “别说话，震爆弹伺候！”楚枫向前走了两步，感觉身体僵硬，汗毛都竖起来，聚精会神地搜索着目标。 钱飞探手从背包里摸出一颗微型的震爆弹，刚想打开保险却又放开手。在半封闭的洞穴空间内使用震爆弹是不明智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弄不好误伤自己人就亏大发了。想及此，钱飞又把震爆弹放回去，摸出信号枪握在手里：“我倒计时，OK？” “好！”楚枫紧张地搜寻着，那家伙就跟隐形杀手似的，明明感觉就在身边，但偏偏看不到。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诡异的对手，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优势。即便是霰弹枪此刻也显得可有可无，明知道不可能伤及其分毫，但楚枫也不愿意放弃攻击。 你死我活，没有选择。 “3……2……”钱飞盯着洞穴顶部空间，咬咬牙：“1！” 沉闷的枪声突然炸响，一道红色的流光呈抛物线形状射向黑暗之中，整个空间立即红光遍布。祭坛的通天柱如染满了鲜血，圆形的祭坛如同红色的坟塚，洞顶的岩石好似燃烧的岩浆，耀眼的红光光芒穿透了黑暗，如同沐浴在血池地狱中一般。 两道幽蓝的眼睛突然出现在夜视镜中，硕大的黑色的翅膀匍匐在洞顶岩石之上，小钵大小的脑袋如棱角分明的岩石，就在信号弹的光芒达到鼎盛之际，它动了！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夜视镜内全部是怪物的影子。血泪滴落下来，后面传来雪燕妮和莎莎的惊叫。楚枫扣动了扳机，霰弹枪喷着火，而那怪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竟然躲过了子弹？子弹击中洞顶，大块的岩石雨点一般砸下来。 鬼魅一般的怪物挥动着硕大的翅膀改变了飞行方向，调头攻击詹莎莎和雪燕妮，吓得两个人摔倒在地，而就在此时，怪物的翼手竟然抓住了战术背包，一声呼啸冲上洞顶！ 在信号弹落下的瞬间，怪物硕大的翼展突然展开扑向楚枫，翼手上还挂着战术背包。好像要报一箭之仇似的。楚枫盯着对手扣动了扳机，一枪命中了怪物的脑袋，那畜生如断线了的风筝一般被打飞，撞到了洞顶的岩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战术背包重重的摔在地上。 也许楚枫的两枪彻底激怒了畜生，煽动着硕大的翅膀重新盘旋起来，以泰山压顶的气势扑过来。速度奇快，根本没有反应时间，霰弹枪被怪物打飞，楚枫惊得立即仰面倒地滚了出去，锋利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刺破了薄膜一样的翅膀，电光火石之间，划过匕首的翅膀被一分为二，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怪物在地上挣扎着，煽动着仅剩下的一侧翅膀，平地一股腥风扫过，直接撞在了祭坛的石柱上，发出一阵剧烈震动声，掉落在祭坛上。 楚枫喘着粗气胡乱地擦了一下眼角，手上是粘稠的血。 黑暗的空间角落里，一个如同鬼魅一般的黑影掠过，空间内陷入了可怕的死寂之中。 钱飞从地上爬起来兴奋不已：“那家伙被干掉了——楚爷干掉了那个混蛋！” 雪燕妮和詹莎莎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瑟缩在一边说不出话来。楚枫摸到霰弹枪喘着粗气望着祭坛上还在蠕动的怪物，浑身已经湿透：“不是他。” 楚枫在射中怪物的脑袋的时候就发现并非是魂使修贤，而怪物袭击自己的瞬间才辨认出来是一支硕大的蝙蝠。 跳上祭坛，强光之下看到了怪物的真容，钱飞不禁愤恨地一脚将蝙蝠踢下去：“奶奶的，这畜生估计修炼成精了吧？怎么这么大？差点没栽到它手里！” “是狐蝠，一种大型蝙蝠品种，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灭绝了。”楚枫冷冷地看一眼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蝙蝠，不禁紧皱眉头：灭绝了物种怎么会又出现了？ 一支蝙蝠还不足以放在楚枫的眼里，虽然十分彪悍但毕竟是畜生。阿飞的信号弹很实用，但对蝙蝠没有任何伤害，若不是一枪敲碎了它的脑袋还真难以应付。楚枫疑虑重重地看一眼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蝙蝠，方才的感觉绝对不是蝙蝠所造成的，那种威压感来自神秘空间，绝对没错。 楚枫警觉地观察着四周：“他没走！”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雪燕妮惊得呆了一下，方明白楚枫的意思，立即举起弩箭：“蝙蝠没有成精，是他在控制。” 钱飞惊骇得瞠目结舌，继而摸出震爆弹愤怒地挥动着手臂：“老子不怕你个狗娘养的，有种出来单挑——快出来！” 四个人背靠背警戒，将战术背包围在了中间。对手的目标是“圣物”，三番五次突袭都没有得手，这次攻击功亏一篑。洞穴内一片死寂，任凭钱飞怒吼一点反应也没有。 鲜血让视线模糊一片，楚枫小心地擦拭一下，那种无形的威压减轻了许多，心神也稳定了许多。奇怪的是那位“魂使修贤”并没有现身，尽管确定他曾经来过。楚枫如释重负地叹息一下：“走了。” 钱飞崩溃一般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来无影去无踪的王八蛋，别让老子抓到，否则我让他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洞顶一块巨石坠落在附近，地面为之颤动不已，吓得钱飞差点把心吐出来。 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草草收场，运气站在楚枫一边。虽然没有伤及个人，但还是把众人吓得不轻。 “楚爷啊圣物就是个催命的玩意，只要在咱手里一天就不得安生，要我看还是拱手相送得了，或许还能交个朋友呢。”钱飞把震爆弹塞进背包里，顺手拿出半瓶二锅头皱了一口大口：“那家伙阴魂不散死缠烂打，弄得太被动了啊。” 詹莎莎不满地瞪一眼钱飞：“圣物是雪儿和枫哥的命根子，怎么能把命交到别人的手里？再者说没有圣物的话就无法继续行动，就没有了吸引对手的筹码，把你交给他都不能交圣物！” 钱飞干笑着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我的意思是咱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样太危险，楚爷您说呢？” 楚枫苦涩地点点头，阿飞说得不无道理，长此以往早晚会出事，圣物不保是小事，万一伤及任何一位，自己的心会愧疚一辈子。但圣物是唯一线索，失去它行动就会陷入两难境地。对手得到信物之后就会逃之夭夭，永远也无法找到他。而此行的任务之一就是揭开超视距空间之谜，探明圣物的出处，找到所谓的“完美基因进化药物”究竟是什么物质，揭开人体异变的谜团。 而今，上述任务一个也没有完成，仅仅发现圣物是来自十万大山的神秘部落，而关于这个部落的一切信息都还未知，只知道其是百越的一支，擅长巫术，以残忍的血迹供奉神明。目前最迫切的行动就是找到有关圣物确切的线索，抽丝剥茧地解开历史真相，以及那个叫“魂使修贤”的对手究竟来自何方？为什么对圣物情有独钟？ 很明显，自从在列车上较量之后，独守改变了策略，估计是忌惮雪儿墨氏弩的威力？在古玩店的那场对战他遭到了重创，但即便如此也无时无刻不处在极度危险之中。楚枫心思沉沉思索着，如果利用圣物将修贤控制住，一切问题就会真相大白。 但想要控制住一个来无影去无踪鬼魅一样的对手谈何容易？他来自未知的神秘空间，自己只能看到他而无法战胜，几次对战的几乎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导致行动险象环生步步惊心，非常被动。这样的对手无疑是“神”一般的存在，几乎没有任何弱点。如果说有，便是雪儿对他的威慑 ，可惜的是她看不到超视距空间。 “现在应该理清思路，不能像无头的苍蝇乱闯。两个问题，一是圣物的线索，二是如何诱捕修贤。”楚枫凝重地叹息一下：“他改变了策略，不再主动袭击，不知道利用什么手段控制现实世界里的生物间接争夺圣物，所以跟危险。” 詹莎莎惊惧地看一眼楚枫凝眉思索道：“所以我们也必须改变策略，不能坐以待毙。一方面要快点找出线索，快速展开行动，尽快解开圣物之谜。另一方面想办法防范偷袭，至少在偷袭的时候我们能采取有效的反击，否则凶多吉少。” “说得有道理，跟没说一样！”钱飞伸出大拇指揶揄道：“圣物属于这个邪恶的部落无疑，但没有任何相关的历史信息。我猜测这处祭坛是他们最重要的设施，只有在举行大型祭祀活动的时候才会启用，也就是说附近一定有关于部落的遗迹，譬如圣殿之类的，那是我们寻找的目标。当务之急不是了解他们的光荣历史和风俗习惯，而是找到圣物究竟有什么用！” “是巫族的守护，是与诸神沟通的媒介，名字叫帝玺。”雪燕妮漠然地应道。 “你怎么知道？”钱飞梗着脖子问道。 当然是来自雪儿的梦魇，那是关于祖先的记忆碎片，无法整合成线索链的信息。 第三十七章：无妄深渊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的思维陷入混乱之中，各种线索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雪儿梦魇中的信息的确很重要，但要证明是真实准确是比登天。退一万步而言，即便是遗传祖先记忆的碎片，所能提供的信息也极其有限。只能证明圣物是巫族的守护，名为“帝玺”，是祭师与神明沟通的信物——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信息。 而地下暗河所发现的一切——岩画、骨道、祭坛等等，则证明了圣物属于这个神秘部落。结合雪儿的线索，说明此部落是巫族无疑。但其中存在一个明显的不合理之处：雪儿梦魇的信息显示是来自“望古森林”的巫族部落，其先祖雪芃是部落的族人。 从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来看，雪芃来自神秘的超视距空间，而老祖宗曾经去过那里，并且发生了异变。也就是说，圣物是来自神秘空间的巫族部落，而非现实世界。而且那个神秘的对手“魂使修贤”也来自超视距空间，与雪芃同样来自神秘空间的“望古森林”。 这些信息可以形成相互印证的线索：圣物、雪芃、修贤都来自超视距空间，而岩画、祭坛、神秘部落是来自现实空间的——两个绝然不同的空间为什么会在此处纠集在一起？有两种可能：一是现实空间的巫族部落和雪儿线索中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说现实空间的一切是超视距空间的映射；二是两者毫无瓜葛。 楚枫倾向于第一种判断，至于两者究竟有什么联系还不得而知。直觉告诉自己，他们之间的联系也许就如超视距空间与现实空间的关系，存在极其微妙而又合情合理的解释，但现在无能为力。 如果能控制住魂使修贤，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但那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任何线索在没有得到证实是准确的之前都不要轻易迷信，现实空间与超视距空间的关系在没有完全了解之前，也不要全盘否定。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先祖雪芃和神秘的对手都来自超视距空间，他们都具有超凡的能力，不能用已知的科学解释这一切。”楚枫戴好战术头盔，调整头灯光圈，尽量扩大照射范围，然后背起霰弹枪和战术背包警觉地观察，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以防夜长梦多。 詹莎莎微微点头：“超视距空间本身就不符合科学，按照空间科学理论四维空间是唯一的不可逆的，历史、现实和未来都具有唯一性，不可能发生重叠，因为时间不可能倒流。爱莎尼亚所说的平行空间理论可以解释，但无法证明。如果我们发现两者是平行空间的话，世界科学历史将会被改写。” “跟天师谈科学的感觉真是独一无二，你说的有道理，以后写一篇论文赚点稿费，就不用辛辛苦苦地折腾找什么龙脉了！”钱飞搀扶着詹莎莎苦笑道：“当务之急是出去，不是坐而论道纸上谈兵，我认为楚爷说得对，很多事情都不能用科学解释，比如人体变异。” “我是正经的呢！”莎莎狠狠地瞪一眼钱飞嗔怒道：“就如方才那支狐蝠，像是经过特殊训练一样，会主动攻击我们，而且知道抢战术背包，两个背包它为什么抢装圣物的那个？你能用科学解释吗？” “当然能解释，你已经解释过了，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没准是从超视距空间穿越过来的也说不定呢！”钱飞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狐蝠的尸体方向，才发现那里竟然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摊血水和空气中飘荡着的腥臭味。 楚枫和雪燕妮相视一眼，立即紧张起来。 “走吧。”楚枫率先向黑暗的空间走去，方才打信号弹的时候对洞内的情况有了一些基本印象：整个洞穴呈椭圆形，祭坛在洞穴的中间，一端是暗河骨道，另一端狭长暗黑，那里是唯一的出口。 三个人紧随其后，向漆黑的洞口摸去。微弱的灯光下，漆黑的洞穴一寸一寸地展现在眼前，碎石遍布一片狼藉，漆黑死寂的空间里似乎有一双鬼魅的眼睛飘忽不定，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言不发地向前移动。 每个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大概是经过方才的战斗所致。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下人会产生天然的恐惧感，而克服恐惧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放轻松些，不去想那些诡异的事情。但这似乎很困难，在这种情况下人的思维似乎不受控制一般。 楚枫停下脚步观察着洞穴走向，估计走出了近几百米的距离，洞穴忽然变得狭窄许多，高度也发生了变化，坍塌的巨石随处可见，人只能在巨石之间的夹缝里行走，行进速度立时慢了下来。 “楚爷，这地方有点古怪啊，该不是死胡同吧？” 楚枫擦了一下额角的细汗，借着微弱的头灯向前方望了一眼。方才仔细观察过，地面明显经过人为平整过，而且有磨损的痕迹，只不过被坍塌的碎石盖住了。楚枫判断至少在洞穴被废弃之后很长时间内路是通畅的，喀斯特地貌的特征显露无疑，而脆弱的砂岩和砾岩在地质活动的作用下发生坍塌导致路中断。 “动动脑想想祭祀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或许是从地下暗河的洞口进入这里，那时候还没有那片湖，现在被湖水淹没了而已，洞里的古怪太多还是小心点为好，吃饭的家伙事为要啊！”钱飞喘着粗气，一路而来汗水浸透了迷彩，肥胖的身体强力支撑着莎莎，体力透支严重。再加上钱飞是“食神”，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眼前金星乱窜，脑袋里想的都是山珍海味饕餮大餐。 楚枫停下来伸出大拇指：“想法不错，祭坛被遗弃之后用湖水封闭是个不错的法子，以至于上千年都没人发现这里。不过祭坛并非是简单的建筑，祭祀的时候血从柱子上面流下来，说明上面还有一层。” 钱飞拍了一下脑袋：“有道理，还是楚爷天赋异禀机智过人，我猜测上面那层一定是白骨成山冤魂成群……” “邪恶！”詹莎莎嗔怒地瞪一眼钱飞：“没准有天大的宝贝等我们呢，万事都要往好处想，否则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不能承受其重！” 钱飞嘿嘿一笑，搀扶着莎莎，望着前面楚枫晃动的影子正要感慨，忽然隐约地听到一种奇怪的轰鸣声，很遥远又似乎很近，待仔细倾听之际，声音又消失不见。 “听见了吗？”莎莎忽然停下来侧耳倾听，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断断续续如泣如诉，如同被封闭在地狱里的万千冤魂的呼吸和咒怨一般。 钱飞点点头：“是什么声音？” “鬼哭？” “也许！”感觉冷汗从毛孔里钻出来一样，心里直发毛。这地方阴气太重冤魂太多，不宜久留啊。 洞穴变得异常狭窄起来，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岩石夹缝，楚枫站在夹缝前面，正仰头望着洞穴顶部。难道到了洞穴的尽头吗？石缝蜿蜒向上延伸，甚至超出了洞顶，而前方完全被黑暗所吞噬，一股微凉的冷风从对面吹过来，有一种潮湿的味道。 长时间在黑暗环境里视觉更容易产生疲劳，虽然有微弱的头灯光亮，但能见度也不过三五米，之外的一切都是未知。 “哥，怎么了？”雪燕妮狐疑地问道。 “好像是死路。” 楚枫向前走了几步，就在右脚即将踏入黑暗之中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忽然油然而生，眼睛盯着前方的黑暗之处，脚竟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一下踏空，失去平衡的身体向前方扑去，一声本能的惊呼，雪燕妮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楚枫竟然凭空消失！ 电光火石之间，从地面飞出一道暗影，“啪”的一声砸在石头上，竟然是楚枫的十八米牛皮筋的飞爪！雪燕妮大惊失色，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惊恐：“哥你怎么了？” 飞爪在岩石上急速划过冒出一串火星子，终于牢牢地抓住了岩石。 “停止前进！”楚枫的胳膊上缠绕着绳索大口地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喊着，而身体则悬在半空，头灯剧烈地摇晃着，在微弱的光线下才发现自己掉进了地缝深渊之中。如果不是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抛出了飞爪，如果不是飞爪恰好抓住了岩石，将会直接摔得粉身碎骨！ 钱飞惊得慌忙跑过来趴在地上，强光手电打开才发现那条岩石裂隙纵贯山洞，上下看不到边界，路毫无征兆地断掉。钱飞趴在地上向下面看，脑袋立即“嗡”的一声一阵眩晕：漆黑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底，刀劈一般的石壁毫无阻挡，拇指粗细的牛皮筋绳索的一端“挂”着一个黑影，一阵阴风吹来让人不寒而栗！ “楚爷您挺住！”钱飞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脑袋原地转了三圈：“奶奶的熊！这里怎么有悬崖啊？要了命了！” 两个女人惊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雪燕妮甚至在楚枫坠入悬崖的瞬间一点反应也没有，现在则面色苍白泪如泉涌，匍匐在地上无助地抓着绳索：“快救人啊！” 钱飞拉一下绷紧了的绳索，不假思索地做了个死扣插入霰弹枪，别在两块岩石中间，作为第二道保险，然后才深呼吸一下，十八米长的飞爪绳索，上面也就四五米长，楚枫坠入悬崖十米之多，相当于四层楼的高度。 攀爬这样的高度对楚枫而言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他能借助飞爪飞檐走壁，爬上十层楼也没有问题。在雪域高原借助飞爪轻松自地爬上二十多米高的鹰嘴岩，问题是他身体有伤，一路艰辛地走来，方才还跟蝙蝠恶斗，体力透支严重。 能在最危急时刻抛出飞爪自救已经很了不起了！ 阴风从深渊下面吹上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楚枫气喘吁吁地望一眼悬崖上方晃动的头灯，微弱的灯光在上面晃动，不时传来阿飞嘶哑的喊声。阴风从耳边吹过，里面夹杂着一种奇怪的沉闷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还无，与钱飞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撞击着耳膜。 深渊崖壁刀削的一般，没有落脚之处，只能紧咬牙关努力地保持身体平衡，尽量放慢呼吸节奏以减少体力消耗。楚枫感觉身体如同被掏空一般，脑子里还在想着一脚踏空时的恐怖瞬间，绷紧的神经再度紧张起来。 在休息了五分钟左右之后，最后望一眼脚下的深渊，楚枫艰难地晃动三下头灯，示意上面的人开始攀爬。拇指粗的绳索在左臂上缠绕着，这种特制的绳索最大的优点是柔软耐磨，韧性特别好，而且摩擦力足够，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楚枫的左手牢牢地抓住绳子，屏住呼吸，身体呈现奇怪的弧度，双脚碰一下岩石，稍微借助崖壁之力，双手交替向上攀爬。不止一次有过命悬一线的经历，但都没有这次危险，所以楚枫采取的战术是缓慢攀爬，尽量减少身体的摆动，以免发生意外。 此时是最脆弱的时候，魂使修贤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夺圣物？只要他出手，圣物绝对不保，自己也会坠崖摔得粉身碎骨，可惜他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楚枫稳稳地向上攀爬，一寸一寸地在黑暗之中挪动着，在某个瞬间却忽然停下来，眼前的石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滕梯，距离洞口有五六米，从深渊的上方悬垂而落，视力所及看不到究竟有多长，也不知道通向何处。 固定好身体仔细观察滕悌的构造，很显然是人工制成的，梯子全部是用藤条制成的，结合部位捆扎成死结，看起来十分坚固。难道这就是通向上一层的梯子？从地下祭坛的情况来看，地下暗河应该是最实用的入口，当年也许没有那片堰塞湖，所以洞口是开放式的，进出很方便。 祭坛废弃之后，古人利用地下暗河的天然屏障造了一个堰塞湖，用湖水把洞口封闭，而在此处设下逃生之路？楚枫思索一下，又向上攀爬了两米左右，牢牢地抓住滕梯，试着着力，滕悌纹丝不动，显然很结实。 当脚踩到滕梯的时候心不禁畅快起来，身体的重量逐渐移到了梯子上，受力的上肢轻松了许多，紧张的神经立即松弛下来。 第三十八章：一条生路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滕梯的牢固程度超出了楚枫的想象，粗壮的古藤握着十分舒服，打结之处都用松树油浸泡过一样，完全粘合在一起形成拳头大的死结。身体逐渐完全一刀滕梯之上，稍事休息之后将牛皮筋绳索松开，尝试着攀爬，完全轻松自如。 黑暗的深渊环境恒温恒湿，而且做滕梯的藤条明显经过人为加工过，虽然历经上百乃至千年，依然柔韧异常，没有任何损坏。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可以根据自身需求就地取材，做的梯子不朽不腐甚至不变形！ 楚枫贴在崖壁上小心地向上攀爬，每移动一步心里就踏实一分，脑中不断地思索着。滕悌的出现足矣证明在很久之前这里便存在裂隙深渊，祭坛的主人将之作为天然屏障，设置滕悌以备不时之需。很显然，滕悌的利用率极低，否则不可能保存如此完好。也就是说，滕悌是作为逃生之用的，绝不可能是正常通路。 这也验证了阿飞的判断：地下暗河骨道才是进入洞穴祭坛的主路，而且所见的洞穴内建筑不过是祭坛的一部分，很可能是很主要的一部分。当鲜血从石柱的刻槽里流下来的时候，那些神之信徒们以最虔诚也最血腥的仪式表达自己对诸神的敬仰，他们期望得到恩赐。 也许是无往而不胜的战争祈祷？也许是期望部族昌盛丰衣足食？是什么样的恩赐让他们失去了理智，以敌人甚至族人的鲜血来与诸神交换？ 血腥的祭祀一直持续到天宝十年，而后戛然而止。随着圣物的出世，那个神秘部落完全衰落下去。雪儿说圣物是巫族的守护，一旦失去守护部落的“帝玺”，诸神就不在护佑。而他们进行了一次更大规模的祭祀，以避免灭顶之灾。但事与愿违，衰落无可避免，覆灭早已命中注定，那个神秘部落就此走进历史之中。 这种猜测有一定的合理性，唯一缺憾仍然是关于雪芃和超视距空间的问题。如果圣物属于这个部落，雪芃自然也是来自其中，这与之前的猜测存在矛盾：雪芃来自于超视距空间，并非是现实世界。如果圣物属于超视距空间，那这个部落供奉的又是什么？ 一切线索都是矛盾存在的。楚枫意识到神秘的超视距空间与现实世界之间存在着某种极其复杂的关联，不仅仅是时空之间的关联，两个世界的人也存在联系。至少他们都是巫族部落，信奉的是神通广大的神明，拥有共同的守护“帝玺”。 只有一种可能才会形成这种特殊的关系：超视距空间里的人就是神！ 这种想法一经产生不禁兴奋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雪芃岂不成了“神仙”？魂使修贤也是？太疯狂了，什么时候自己的脑洞也大开了呢？楚枫稍微停顿一下，平复着激动的心，深呼吸一下，松开牛皮筋绳索抓牢滕悌刚要攀爬，却隐约听到脚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声。 绷紧的绳索忽然松弛下来，钱飞用力过猛直接摔倒在地，脑袋一阵眩晕，发疯一般趴到深渊边缘用强光手电向下面照射，竟然没有发现楚枫的影子！ “楚爷？楚爷啊！”钱飞一边向上拉着绳子一边声嘶力竭地嚎叫着，不用看仅凭感觉就知道楚枫掉下去了！ 雪燕妮也趴在悬崖边上哭喊着楚枫的名字，泪水模糊了视线，望眼欲穿却看不到人的影子。漆黑的深渊如嗜血的兽口，淹没了一切——微弱的灯光、无助的哭声和那个铁打的汉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莎莎瘫坐在地上，看着钱飞一寸寸地拉着绳索，直到最后都拉了上来，顿时陷入绝望之中。 钱飞的血压骤然升高呼吸急促，一阵天旋地转，仰面倒在地上晕厥过去。楚爷会飞檐走壁，攀登二十米高的鹰嘴岩如履平地！他是“红色尖兵”特种作战旅最优秀的战士，没有之一！他射击最快反应能力是0.5秒，上弹开枪一击命中！他是铁人是超级战士，怎么可能坚持不住？ 事实是残酷的，钱飞甚至没有听到楚枫的声音，悄无声息地便被深渊给吞没了。 “兄弟啊……”一声撕心裂肺，泪如雨下。 他们光着屁股长大的玩伴，是一起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的战友，更是彼此信任惺惺相惜交情过命的挚友，生死相依，从未改变。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人，也会经历无数事，但能得一知己是何其难也？楚枫和钱飞亲如手足，何曾改变过？没想到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让一向重情的钱飞心疼得晕死过去。 楚枫小心地观察一下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地攀过了洞顶，滕梯避开了洞口的位置向黑暗处延伸，头灯似乎没电了，如同快要熄灭了的烛火，只能照亮眼前的情况。脚下的恸哭声音在空间内不断地回荡着，绝望的情感撞击着痛苦的心。 以为自己坠崖了？楚枫趴在冰冷的石壁上，泪水无声而落。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到生路，一定把他们带出去！后退只能让自己丧失信心和生的希望，唯有前进才能获得生机。 “我没死！”楚枫强自稳定激动的心绪，声音沙哑地连续喊了三声，空间里回荡着中气十足的吼声，荡气回肠。 钱飞突然翻身起来擦了一下眼睛侧耳倾听：“楚爷？” “我没死……” “你在哪楚爷？” “在悬崖上呢……” 楚枫竟然在刀削斧凿一般的悬崖峭壁上？钱飞的大脑一片混沌，冲到悬崖边竭力探出身体用强光手电照射，视线所到之处没有发现人影。钱飞思索一下，仰头向峭壁上方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悬在峭壁上，灯光如萤火一般忽明忽暗，正是楚枫！ 钱飞擦了擦眼睛仔细观看，不禁惊得目瞪口呆：方才在十米之下的深渊，而现在则跑到了十多米高的洞口上面，难道楚爷真的会飞檐走壁？一定发生了自己所不了解的情况，不能随便打扰他，此刻最需要的是冷静。 “我哥还活着？” “枫哥怎么样？” 钱飞索性仰面躺在地上，强光手电的光圈射在楚枫的身上，如同漫步在舞台中心的效果一样，咧嘴笑道：“刚才吓唬你们呢难道没看出来？楚爷是三头六臂，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死算个球！” “不吹牛你能死啊？”詹莎莎破涕为笑，锤了一下钱飞的小腿：“枫哥怎么跑上面去了？找不到洞口了呀？” 钱飞摇摇头：“一定是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状况，他在找路呢。” 哪里还有路？明明是裂隙深渊把路给切断了！而楚枫竟然化险为夷，两个女人激动得相拥而泣。 楚枫顺着强光向上方望去，滕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距离自己不过十米左右，应该就是先前判断的洞穴第二层。喀斯特地貌洞穴千奇百怪变化多端，洞中套洞，双层洞，多层洞比比皆是，还有迷宫一样的洞穴，唯有眼见才能相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个洞穴更为特殊：是迷宫式的多层岩溶洞。地下暗河是一层洞，祭坛是第二层，而上面这个是第三层，而且还带有暗河和深渊。这里曾经发生过剧烈的地质运动，洞穴崩塌过数次，但基本保存完好。 盯着滕梯悬下的洞口，楚枫的心如释重负地落地。不管那座洞穴究竟通向何处，向上走一准没错，当务之急是如何把两个女人弄上来。雪儿一点问题也没有，而莎莎不太好通过。攀岩需要体力和胆量，对于受伤的莎莎而言无疑是艰苦的挑战。 探路者需要足够的勇气和闯关的精神，这些对楚枫而言无疑不是什么考验，最大的考验在于这条路是否是生路？洞穴是否还有其他的通道？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再出现任何错误，一旦发生意外将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楚枫看了一眼脚下晃动的手电光，咬了咬牙继续向上攀登。 钱飞的半个身子探出去向上看，激动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扯着沙哑的嗓子叫唤着：“注意安全啊楚爷……” 人在困境身不由己，这种情况钱飞这辈子都没碰到过。其实从第一次参与行动到现在，无时无刻不在见证着奇迹。楚爷说的对，探险就是玩命，但玩命要有玩命的本钱，换做自己碰到这种情况早就去阎王爷那排队去了。 雪燕妮和詹莎莎喜极而泣，太多的感动在心中激荡，尤其莎莎，抱住钱飞狠狠地亲了一口，哭得花容失色。 一股阴风忽然吹来，带着一种霉味。楚枫喘着粗气趴在冰冷的岩石上，盯着漆黑的洞穴深处，感觉肺子快爆炸一样，心跳的声音清晰可闻。如果把地下暗河视作第一层洞穴的话，眼前就是洞穴第三层，也是祭坛上面部分。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将是那个神秘部落进行祭祀的主要地点，应该会有所发现。 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眼前，视距之外一片漆黑。楚枫翻滚一下爬起来，整理一下背包向前走了几步，忽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随即掀起一片烟尘，不知什么东西稀里哗啦地摔在地上，楚枫慌忙后退，眼角的余光扫见一颗硕大的骷髅，地面上出现一具惨白的骸骨！ 骷髅滚到楚枫的脚下，惊得楚枫几乎瞬间失去了思想，冷汗“唰”的流下来。骷髅实在太大了，比最大号的脸盆还要大上一圈，眼部的黑洞能塞进拳头，空洞的窟窿似乎在逼视着自己，诡异异常。 是人还是鬼怪的脑袋？从来没见过如此夸张的骷髅，而从骸骨的尺寸来看，这家伙活着的时候至少有三米多高，无疑是庞然大物。又是一个未解之谜，这是此次行动最大的发现，甚至要比发现岩画、祭坛重要很多。如果确定洞穴祭坛的主人，便能找到有关圣物的线索，行动自然会推进许多。 一种莫大的危险忽然油然而生，洞内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古怪，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楚枫紧张地退到悬崖边缘，抓住固定在洞壁上的滕梯，当务之急是把其他人弄上来，而不是冒险突进。 楚枫深呼吸一下靠在滕梯边缘，取出对讲机刚要打开，不禁犹豫一下。自从跟探险队失散之后动用过一次通信装备，但没有收到舒妃的信号，也许是被地下洞穴屏蔽了的缘故。阿飞尝试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最后不得不放弃。 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如何了？按照原则应该进行原地搜救或者是请求专业救援队救援，很显然，舒妃他们并没有遭遇间歇式暗河的喷流卷吸，躲过一劫。十万大山地形广袤，救援行动受制于复杂的地理条件，救援将会变得异常困难。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救援行动迟迟没有展开，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外界的信号。 对讲机开启，绿色信号光频闪着：“阿飞，听到回话！” “收到，楚爷！请说话……”对讲机里传来钱飞兴奋而沙哑的喊声：“就知道您老人家是神仙在世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在第三层洞穴，距离你的位置十米左右，有一架滕梯连接，请做好攀登准备，OVER！”楚枫扔下对讲机，拉一下滕梯，梯子是固定在岩石上的，非常牢固，几乎拽不动。楚枫仔细地观察固定方式，才发现地面上设置了铰链一样的装置，可以移动，也可以改变滕梯的方向，设计得十分巧妙。 楚枫稍微研究一下绞索装置便弄明白了其工作原理：跟辘轳没有太大的区别，能够收放滕梯。但滕梯显然与绳索不同，虽然柔韧但很粗糙，不能轻易缠绕。这个装置最的作用是改变滕梯方向的，用力移动滕梯，尽量靠近洞口的位置。 就在楚枫关闭通话的时候，外面的夜色已然降临。荒草横生的废弃吊脚楼院子里跳动着篝火，舒妃疲惫地靠在战术背包旁边，视线越过破烂不堪的木楼望向黑黝黝的群山。又传来了瀑布的轰鸣声，击打着她疲惫的身心。 第三十九章：神之傀儡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探险队用了两个多小时才从悬崖峭壁上全部安全下来，两位专家的体力实在不敢恭维，百十米的悬崖歇了八次，当他们下到地面的时候，浑身湿透瘫软在地上。这种探险接近了极限挑战，但也只不过是小插曲而已，与艰难而危险的探险行动想比几乎微不足道。 黎叔所说的这个寨子已经废弃很多年了，当没有人活动之后，这里便被自然所占据。荒草灌木成为寨子的主角，一路疯长，淹没了所有认为的痕迹：弯曲的山路、破败的木楼、石头垒砌的院墙——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 至于当地人缘何放弃家园，没有人考虑这个问题。舒妃猜测，这里是十万大山深处，交通极为不便，尤其是村寨位于四面环山的盆地位置，没有道路与外界沟通。也许村民们外出打工讨生活去了，也许是在国家政策所致，对于居住在交通不便的大山深处的老百姓给予特殊照顾，走出大山实现集聚发展。 这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政策，唯一的缺点便是从此大山便失去了主人，古老的村寨在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废墟，探险队应该是造访此地的唯一的外来者。 血影正在鼓捣着电脑，旁边的集中控制通信装备忽然亮起了绿灯，巴掌大的显示屏幕上出现了音频信号，而通讯通道显示竟然是詹莎莎使用的！盯着屏幕信号，这位造得跟难民似的国际知名黑客不禁惊诧得瞪圆了眼睛，黑边眼镜掉在了地上，兴奋地韩了一嗓子：“有信号了！” 不啻于一声惊雷落地，在过火旁边正在休息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正在喝酒的杰克呛得一阵剧烈的咳嗽，而舒妃则从地上弹起来跑向血影：“你说什么？什么有信号了？哪儿来的信号？谁的信号……” 不善表达的血影张着嘴巴指着通讯集成控制系统的屏幕，半天没说出话来。屏幕漆黑一片，信号不知何时又消失不见了。当希望瞬间破灭的时候，人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然后找原因，最后才绝望。血影也不例外，立即动手调整音频，屏幕发出幽蓝的荧光，响起一阵电子杂音。 “是莎莎小姐的对讲机发出来的……莎莎小姐的！”血影一边调整声频一边结结巴巴地回应，由于太过激动，手不断地颤抖，好不容易才调整完毕，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舒妃的心猛然一震，惊动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说什么了？距离此处多远？” 冷汗从脖子上唰唰地流下来，血影极力回忆着，方才只看到了信号闪烁，声音极其模糊。现在则连一丁点信号都消失不见了。但不管如何，一定是有人在使用莎莎的对讲机，探险队的通信装置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集成通信系统，每个人对讲信息都会有记录，而且能够计算出其位置。 作为超级的计算机黑客，血影的思维极为缜密，他相信科技甚于人。系统显示的信号状态绝对不是普通的干扰，也不是误操作所致，而是真而且真的声传信号。 “好像是在呼叫注意安全，是阿飞的声音。”血影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期望再次获得宝贵的信号，但却没有半点反应。 也许是他太疲惫了出现了幻觉？舒妃失望地摇摇头，沉默地坐在旁边，注视着血影：“设备的有效距离是五十公里，不受强磁干扰，有单独通话通道，也会有相应的通话记录，回放一下试试吧。”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舒妃何曾不想能够得到楚枫他们的信息？自从发生事故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内疚之中度过，本应及时联系专业救援队进行搜救，但错过了搜救的黄金期。探险队在湖面上搜救了两个多小时毫无收获，专业搜救队至少要几个小时之后才能抵达。 最关键的是不想被外人知道此事，探险行动泄密是致命的。 杰克斜着眼睛喝一口烧酒，辣得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阴测测地望一眼舒妃和血影慢条斯理地起身，提着酒瓶子走到舒妃近前：“真是奇迹，他们居然还活着？！” 语气中带着一股酸味，舒妃能感觉得出那种浓浓的敌意。不知道杰克为什么对楚枫如此仇恨，他可是探险行动的总负责人，这种不义之举让人愤怒，更让舒妃感到失望之极。探险队里的所有人都是为他的家族做事，一路而来步步惊心舍生忘死，那点报酬不及付出的万分之一！ 舒妃隐忍着情绪不使自己发作，杰克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从某些方面还不如戴维。虽然不惧怕跟他翻脸，但当务之急救人，而不是跟他较真。 “杰克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STNS已经提前抵达预定位置了吧？” 舒妃的声音很轻柔，却很冷。有时候温柔中的冷要比尖锐的愤怒表达来的更让人不寒而栗，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已经表明了舒妃的态度，让杰克不禁一愣：“你说什么？亲爱的舒妃小姐，STNS小组作为增援力量还在镇子上待命呢，但如果您需要他们协助，随时都会行动。” “是吗？”舒妃淡漠地冷笑一下，他为什么隐瞒STNS已经开始行动的事实？作为探险队的一部分应该发挥更大作用的佣兵队，被杰克雪藏起来，难道只是为了避免其过度参与行动吗？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第一次行动的情况，自己建议杰克要吸取教训，但事实上却适得其反。 杰克与戴维没有区别，自私而残忍，唯一的不同是他比戴维还不如，一个眼高手低的混蛋！ 人说谎会脸红，是因为谎话本身需要很多的谎话去圆。好在夜色遮掩了他的窘迫，杰克拍了拍血影的肩膀：“刚才收到的信号确定是莎莎小姐吗？如果是，立即明确具体位置，我们连夜施救！” 血影始终盯着幽蓝的屏幕陷入沉思之中，对杰克的话如同未闻。 加斯塔耶夫、伍德、爱莎尼亚和老夫子紧张地看着血影，显然对此极为关注。同样是老德尔请来的专家，伍德显然比杰克理性得多。自从楚枫等人出事之后，他变得沉默了许多，经常翻看着纸质的地图，不断地用罗盘确定方位。 所有人都知道，楚枫等人的失踪已经宣告探险行动的终止，之所以继续前进不过是履行过程罢了。现在又有了他们的消息，那种被浇灭的希望又死灰复燃，每个人都兴奋而激动。 星空纯净而深邃，圆月挂在群山之巅，冷风习习拂过，松涛之音阵阵传来，里面夹杂着虫吟和鸟鸣。寂静的原始森林是夜行动物的乐园，高大而茂密的落叶林和低矮杂芜的灌木荒草，形成高低错落的暗影，纠缠不清的藤蔓植物随处攀援在树上，垂落下来形成无形之网。 漆黑的林间充满潮湿的味道，还有一种浓浓的草木香味。在晚夜到来之际，这片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迎来了不计其数的夜行动物：鬼鬼祟祟的啮齿类动物，力大无穷的棕熊和野猪，专司夜晚捕猎的夜枭和豹子，当然还有更烈害的动物隐藏在阴暗的角落——人。 一株大树下闪动着熊熊篝火，人影在不时地晃动着，浓烈的酒香在林间飘散。哈里斯靠在一块巨石下扫一眼两名值岗的手下，慢条斯理地用狗腿刀切下一块野猪肉塞进嘴里咀嚼着，拿起酒壶喝一口烈酒，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跋涉了一天才到了这处原始森林，按照老板的指示，距离废弃的村寨两座山的地方会有一个古城废墟。抵达之后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侦查，发现一些人工痕迹的石头，却没有找到那座废墟古城。为安全起见只好停止搜查，露营休息。 野外探险最重要的是保证安全，尤其是在亚热带原始森林中存在不计其数的毒虫猛兽，而夜间又是他们活动的时间，所以，哈里斯决定借助这棵大树搭建了两座“树屋”营地。周围二十米内的灌木荒草和藤蔓植物悉数被清理干净作为隔离带，又花大力气挖掘了半米多深的环形壕沟，以备不时之需。 “头儿，小矮子怎么还没回来？”靠在巨石旁的霍斯擦着冲击步枪，看一眼哈里斯犹疑地问道。 壮硕的霍斯是一名纯种的英国人，来自北爱尔兰，这家伙一辈子只做过两件事：一件是蹲监狱，另一件是当佣兵。新进才被哈里斯网罗进STNS佣兵队，是一个全能型的突击手。他所说的“矮子”，是日本人羽田正义。在霍斯的眼里，羽田无疑是一个三流角色。 “不要让他听到，否则没你的好果子吃。”哈里斯干笑两声，队里每个人都是亡命之徒，能登上世界佣兵组织名单的人绝不是简单的战士。羽田来自日本陆军自卫队，能力只在自己之上，甩霍斯几条街不止。他是出色的狙击手，善于突袭、潜踪、狙击、侦查，有谋略杀伐决断，所以才被视为自己的副手。 但在以体型论英雄的霍斯眼里，羽田不过是个“矮子”！ 霍斯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白牙：“我的意思是他去了好久还没回来，呼叫无应答，担心而已。” 哈里斯阴沉地瞪一眼霍斯，黑一口烈酒，呼出满嘴酒气。莫非羽田找到了古城废墟？按照约定，他不会走太远，方圆二十公里范围内，无论找到与否都要回来。哈里斯起身巡视周围的情况，远处不时传来土狼的嚎叫声音，诡秘的原始森林危机四伏。 羽田并非不想回来，而是不能回来，或者说有人不让他回来。 冷汗从毛孔里钻出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刺痛感觉，但长时间的恐惧让他逐渐变得麻痹起来。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前面的断壁残垣。高大的建筑废墟在大自然的侵蚀下已经变成了原始森林的一部分，但还是能看到大面积的废墟暗影，透着一股诡秘的气息。 脚下是一头早已不再挣扎的野猪，血流了一地，脖子上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还在咕咕地流着血，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四肢不断地抽搐着，七八百斤的庞然大物被人一招给杀死，而且是从十多米的高处抛到自己的脚下的。 猎杀野猪的人就站在对面废墟之上，一个模糊的背影。羽田并没有看清对手的真面目，虽然自己的视力一向很好。他并不是“人”——说的更具体一点儿，羽田以为其是神。人怎么可能一招将凶猛的大型野猪毙命？怎么可能将近千斤的庞然大物给抛到十多米的空中？最关键的是野猪脖子上的伤口，让羽田想到了在基地别墅内死的两个同行。 不是对峙胜似对峙，羽田没有任何资本跟眼前的人对峙，即便他是出色的狙击手，是优秀的忍者武士，是经验丰富的特种兵——都无法跟对手较量。最要命的是，他已经缴枪了，就在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一阵麻痹，枪凭空地落到了对方的手中，现在正好奇地查看突击步枪的结构。 “砰！”一声枪响，吓得羽田正义差点没坐在地上，好在背靠着石壁。 那人似乎也吓了一跳，突击步枪脱手扔了出去，只一条抛物线的暗影，抢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羽田正义的视线之外。 “请问阁下究竟想怎样？”羽田终于状着胆子开口问道，说的是生涩的汉语，不知道他他能否听明白。不管如何，都要让对手明白自己无意与之为敌，甚至在一定的条件下还想和他交个朋友。但从对手的态度看，他把自己当成了猎物？ 堂堂的世界顶级佣兵队STNS成员最厉害的角色，竟然成为他的猎物！ 实力决定一切，这是日本人的信仰。当对手的实力远远超过他们时，日本人甘愿俯首称臣甚至为奴也不夸张，尤其是羽田正义——这位来自日本陆军自卫队的特种精英，更惧怕绝对实力的对手。 一阵山风拂过，树叶在羽田的眼中飘落。 “吾乃魂使修贤，需要一个傀儡。”模糊的影子扫一眼羽田正义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羽田的心不禁颤抖一下，仿佛被针扎一般的疼痛。他就是潜入基地发动突击的神秘人，楚枫说他来自“超视距空间”，STNS的死敌。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真正地面对他，羽田想一头撞在石头上！ 第四十章：神秘骸骨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修贤需要一个傀儡，羽田就必须做他的傀儡。 什么是傀儡？用土木制成的玩偶，暗指受控于人的人或组织。羽田正义从来都是摆弄别人的人，没当过傀儡，充其量是合作。但跟来自神秘空间的“猎人”较量，注定以卵击石。羽田想跟他讲个条件，譬如做他的傀儡有什么好处之类的。但还没有开口，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万箭穿心一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瞬间将他的自信给击得粉碎。 大脑如同被抽空了思想一般，腾出的空间一片混沌，神志变得迷离起来，本能地捂住胸口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脸恰好扎进了野猪还没有凝固的鲜血里。 “圣物在锁魂渊祭坛。”修贤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无踪，苍老的声音依然在黑暗中回荡。 沾满野猪血的脸感觉火辣辣的疼痛——好在还有痛觉！羽田翻身仰望着黑黝黝的原始森林，清冷的夜空变得高远而深邃，唯有山风依然劲吹，耳边似乎传来阵阵涛鸣，而脑中忽然出现一望无际的森林。 黑暗的空间内，当钱飞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爬上第三层洞穴的时候，所有体力都已经耗尽。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只顾着喘气。雪燕妮抱着楚枫抽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人最怕的是生死离别，尤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而至。 楚枫轻轻地拍着雪儿的肩膀，一股女人的体香迎面而来，心下不禁荡漾。想要劝她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眼睛不禁湿润。有一种情感叫相依为命，有一种爱恋叫彼此陌生。对雪燕妮的感情，很大程度是源于内心的愧疚和对弱者的同情，还有对雪老的承诺。 “这是第三层洞穴，但愿我们能顺利出去。”昏暗的手电光下，楚枫仔细地观察着洞穴入口，方才进入十几米远便碰到了一具古怪的遗骸，那只硕大的骷髅又出现在视线之中，狰狞依旧。 钱飞从地上爬起来一眼便看到了那只骷髅，不禁惊得汗毛倒竖：“那是什么鬼？” 詹莎莎和雪燕妮也惊得目瞪口呆，一路而来看到的骸骨不计其数，内心已经麻木了，但看到这具遗骸还是吓得够呛，本就脆弱的神经再度紧张起。 “是巨人骸骨，如果活着的话有三米多高，真正的顶天立地。”楚枫凝重地观察着骸骨，在手电光下才看得清楚些，方才只注意到了超乎寻常的骷髅，而没有看到完整的遗骸。现在看来自己对骸骨的估计有些不足，事实上并没有那么高。 惨白的骨架散落一地，粗心的人是不会注意其中的问题的，而以楚枫和钱飞的眼力一眼便看出了蹊跷，两人相视一眼，钱飞不禁向后倒退两步：“楚爷，咱们真的遇到妖魔鬼怪了，这玩意不是人啊！” 硕大的骷髅与人的毫无二致，但躯干和四肢的骸骨显然不是人的：粗壮的四肢骸骨足有两米多长，而且前肢明显比后肢短了许多，弯刀一般的肋骨明显有某种动物的特征？钱飞不确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动物尸骨，好像是在戈壁滩，但那是野骆驼的。 这具骸骨明显不是野骆驼，十万大山也没有野骆驼，而且野骆驼的头骨长得跟人类完全不同。钱飞的脑瓜皮发诈汗毛瞬间立起来，抓起硕大的骷髅仔细观看，以自己的丰富经验来看，这就是人的骷髅！ “到底什么鬼？”钱飞把骷髅头又放在地上，和散落的骨架对比，和着好像是人面兽身的怪物？ 世界上有这种动物吗？在楚枫的印象里除了埃及胡夫金字塔前面的狮身人面像以外，就剩下神话里的妖魔鬼怪能长成这样了。如果是个活物的话，这家伙就是个妖怪！还没有进入洞穴就被入口的骨骸给镇住了，暗黑的空间里充满了未知和诡异，再联想到下面的祭坛和暗河骨道，众人不禁紧张起来。 “水有龙灵，山有神佑。《山海经》曾经记述了一种神怪，人面而牛神，执仗以行，是为山神，别名飞兽之神。”雪燕妮凝眉看一眼骨骸幽幽地叹息一下：“传说中人面兽身的都是神之生灵，如人面马身的山神，人面虎身的举父，人面蛇身的共工、女娲、伏羲，此为三皇，还有烛九阴等神灵。” 钱飞伸出大拇指：“雪姑娘厉害！既然是山神怎么死的这么惨呢？对了，传说但凡是神都要下凡渡劫，说不定它没干过玉皇大帝，渡劫死了！” “这时候还耍贫嘴呢？世界上哪儿有什么神明，都是杜撰出来的。这个明明是一种我们不成见过的野兽！”詹莎莎嗔怒地瞪一眼钱飞，转向楚枫：“洞里肯定有蹊跷，我们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吧？” 楚枫微微皱眉，竭力地思索着。雪儿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神话传说里有众多人面兽身的神灵，《山海经》有过相关的记载，但不足以作为凭证来标记眼前的这具遗骸，而世界上并没有关于这种野兽的确切记载。如果有，也应该是早已灭绝了的物种，但最有可能的是异变的怪兽！ 忽然想起了冰封圣殿大战的一幕，戴维和徐罔文异变成巨兽，是因为那种神奇的药物所致。自己也曾经异变成鳞甲战士，而最直观的便是在荒漠山谷地下空间发现的那具干尸，判断是老祖宗楚天逸发生异变后的躯体，其骨骼形状异于常人，不了解内情的一定会认为那是怪物的遗骸。 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理解。岩画、骨道、祭坛和怪物骸骨都真实地存在于现实世界之中，时间虽然久远但毕竟曾经存在过，即便是眼前的怪物骨骸也是如此。很显然，它不是神，而是异变的怪物。 另一方面，还存在超视距空间的问题，目前还不能确定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甚至不能定义那个世界的名字——“超视距”不过是自己命名的而已。雪芃、修贤、圣物都来自于那个神秘空间，与现实世界是并存的，时间相差七分钟而已。 雪儿所说的望古森林是超视距空间的存在。但那是源自祖先记忆遗传的信息，无法用科学判定是否准确。有没有可能是来自超视距空间的望古森林？如果有，则说明在几千年前那个空间与现实空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的确是一种人面牛身的猛兽，不过不是山神，而是异变的产物。”楚枫用手电向洞内深处扫射着，狭窄的通道蜿蜒曲折碎石遍布，很显然频繁的地质运动对洞穴造成了较大的影响。收回视线看一眼诡异的尸骸，凝重道：“十万大山自古就是百越之地，这里的苗族支系众多，但文化信仰同根同源，都是远古九黎部落的后裔。传说九黎部落与炎黄大战失败之后，历经了五次大迁移，从黄河中下游地区逐渐流落到西南山区，并建立了众多古国，从春秋战国到秦汉时期，他们控制了整个西南疆域。” “楚爷，您满腹经纶博古通今啊！”钱飞咂咂嘴苦涩道：“不过跟这鬼东西有什么关系？” 詹莎莎略微思索一下：“怎么没关系？西南疆域先后存在夜郎、巴、蜀、滇、徐、宋等古国，春秋时期楚国伐夜郎，秦汉时期南征百越，几个古国先后神秘消失，以夜郎古国为例，只存在了三百多年的历史，老百姓们在战争中不断地迁徙，最终到了十万大山，成为这里的主人。” “也就是说这里的神秘部落是夜郎的后裔？”雪燕妮微微点头。 “远古民落不断融合发展形成新的民族，但其文化同根同源，信仰一脉相承，许多传统都保留下来。以苗族为例，他们崇信自然祭拜祖先，形成了特有的祭祀文化，因为笃信万物有灵，不同的部族在长期的生活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图腾崇拜，比如，有的部落崇拜巨木，木便是他们的图腾；而有的部落崇拜高山，山神就是他们的图腾。”楚枫深呼吸一下：“而还有的部落崇拜风雨雷电、太阳月亮，自然成了他们的图腾。此地很有可能生活着崇拜高山的部落，所以才有人面牛身的神物把守洞穴入口。” 唯一解释不通的是有些图腾有的是自然存在的，譬如日月星辰高山巨木；而有的并不存在，只是一种臆想中的生物，比如神龙、神蛇、山神等等。诚如雪儿所言，《山海经》记载的“山神”的确是人面牛身的神物，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既然不存在，眼前这具骨骸该如何解释？ 世界之所以奇妙，就是因为未知的无限。无论是自然而生的猛兽还是臆想创造出来的神兽，都说明十万大山里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并且刻意从现实世界抹掉了，没有任何文字信息传世。同时，再次证明，发生异变的并非仅仅是先祖楚天逸一人。 不管科学能否解释异变的机理是怎样的，发生异变的事实是真实存在的。现代的科学技术发展迅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却不能使人发生“异变”。而掌控那种神奇的药物的人是何等的存在？难道三千多年前的文明比现在还发达吗？ “所以才判断这是异变的怪兽？”钱飞恍然所悟，据此判断，当初生活在这里的那个部落该有多么强大——甚至甩了现代科学好几条街。 楚枫点点头，背起战术背包率先向洞穴深处摸去。雪燕妮和詹莎莎紧随其后，钱飞断后。一路而来步步惊心，奇怪的经历令人匪夷所思。无论是异变的怪兽还是上古神灵，钱飞都感觉特别“邪性”，以至于脑子里不断地闪现出岩画、骨道、祭坛和人面怪物的影子，冷汗唰唰地流下来，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不禁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头灯的光束摇晃着，发出暗淡的光晕来。 洞壁上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定睛细看才发现是一支火把，钱飞抹了一把热汗淋漓的肥脸，跑过去想要取下，才发现自己的身高不足。只好踩着石头举着霰弹枪把火把给捅了下来，灰尘四处飞扬，呛得钱飞一阵剧烈咳嗽，拿出打火机点燃火把，顿时烈焰腾空，洞穴内黑烟滚滚。 火把光在阴风下晃动着，昏暗的光晕照亮了十几米的距离，却让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光滑的洞壁透着天然质感，条石铺成的地面线条分明，洞顶的穹拱简洁古朴，洞壁上设置了一排凹槽，每个凹槽内都放着一盏灯台，烧过的痕迹清晰可见。从台阶的磨损情况和灯台上的炭烧的痕迹来看，这里曾经被使用了很长时间。 通道显然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建造，与下面祭坛的粗糙形成了鲜明对比，如果说祭坛是阴森、血腥的，那么这里更加精致、肃穆。温暖的光晕一寸寸地照亮通道空间，钱飞举着火把缓步向前走，每走一步便踏起了一层薄雾一般的灰尘。 钱飞试着点燃洞壁上灯台，寸许长的火苗立即燃烧起来，就在钱飞转身之际，一条火线忽然窜起，犹如火蛇一般向两端延伸，灵动的火蛇在洞壁上游走，凹槽内的灯逐次被点燃，壮观以及！ “楚爷……有点神乎！”钱飞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不可思议地望着通道尽头亮起的灯火，火把竟然掉到了地上。 这种情况曾经发生过，应该是在荒漠山谷的地下空间，那次点燃火把的时候，空间穹顶上设置的油灯悉数被点燃，形成了状如星空的神奇景观。而眼前的景象更加壮观：通道如同一条灯河一般在视线中不断延伸，此起彼伏的火苗状如波浪，动感十足。 楚枫打了个手势向通道尽头跑去，雪燕妮紧随其后，而钱飞则搀扶着莎莎也加快了行进速度。想要追上那条燃烧的火蛇，却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楚枫气喘吁吁地跑到通道尽头的时候，火蛇已经爬上了近乎四十五度倾角的巨型台阶，台阶两侧设置的灯台逐次被点燃，黑暗立即被驱散。 两支硕大的影子出现在视线之中，望着石阶顶端两侧的巨石雕像，另一种无形的威压油然而生。楚枫擦了一下热汗，这里决然不像是祭祀之地，而是如同宫殿一般的建筑——如此恢弘的洞穴恐怕世界上绝无仅有。 当四个人爬到石阶上的时候才看清，矗立在两侧的是精雕细刻的人面牛身石像。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种造型的雕刻？但一时竟想不起了。 第四十一章：祭坛守护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这里是真正的祭坛圣殿。 洞壁闪烁的灯火将圣殿完全笼罩，十多米高的洞顶悬垂着无数犬牙交错的石锥，灰白色的岩石似乎散发着幽暗的亮光，恢弘的圆形祭坛就矗立在洞穴的中心位置。同样，一根硕大无比的石柱构成了祭坛的主体，石柱下方环绕着式十二道阶梯，阶梯之下是四层一米多高的巨石平台，每层平台上都摆放着九只青铜礼器。 令人惊悚的是，每个青铜礼器前面都站着手执兵器的人。当楚枫的一只脚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便看到了祭坛上诡异的一幕，不由得立即紧张起来。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是石雕还是真人。 楚枫安静地注视着恢弘的祭坛，仿佛这里还在进行着隆重的祭祀活动，只是祭坛周围没有了跪伏的部落族人。几千年过去，关于神秘部落的一切都已经被时间所掩埋，成了历史的尘埃消弭于无形，唯有石制的建筑和雕塑还在守望，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再次归来。 主人当然回不来了，不速之客却在不经意间闯入，让寂寞了千年的地下祭坛又恢复了些许的生机。就在钱飞抱着霰弹枪踏上地面的刹那，脚下面忽然腾起一阵轻尘被阴风吹散，消失于无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人面兽身的石雕守护兽和灯火闪烁的大殿上，根本没人注意脚下。 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如果能够找到关于圣物的蛛丝马迹，将会进一步证明圣物便出自这个神秘的部落。从洞口那具古怪的骸骨和台阶上的人面牛身的石雕判断，祭坛的主人信奉神牛，应该是古苗人支系，或许是九黎部落的后裔。 楚枫盯着中心祭坛上高高在上的人影，由于距离太远而看不清他们真实的面目，也看不出来是雕像还是干尸——总之不可能是活的——他们已经在这里站立千年之久，也许当初这里被放弃的时候他们就守护在此。 “这里很古怪，要小心些。”詹莎莎拿出罗盘定位，可奇怪的是罗盘的指针莫名其妙地旋转着，不急不缓，却停不下来，不禁诧异：难道又碰上强磁了吗？ 洞壁上的灯火此起彼伏的闪动着，恢弘的建筑暗影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空间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音。楚枫和钱飞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想要摸清情况必须采取有效的策略，而不能像头头苍蝇那样乱闯。 楚枫漠然地点点头：“祭坛上的人很奇怪。” “是石像生守护？”钱飞擦一下额角的冷汗，但凡这种地方一般都设有守护，洞穴入口的怪物就应该是守护神兽——不是传说中的“山神”，而是一种文字的古老动物，或是异变的超级战士，而祭坛上站立的很显然是人，不是兽。 一般帝王古墓设有神道，神道两侧设置石像生，最典型的便是南京明孝陵，神道两侧设置石像生，以此显示皇家的威仪。石像生又称“翁仲”，设置在陵墓神道两侧，有石兽、石人等造型。这种礼制从秦汉时期便已有之，说穿了就是讲究一下排场而已。 古代帝王在进行大典的时候，文武百官分列御道两侧，还将各种野兽关在笼子里安放在御道上，以壮大典的气势。而皇帝老儿死了之后，在陵墓神道两侧以石人石兽替代，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典制。 在闭塞的西南蛮荒之地，由于山水阻隔，中原文化的渗透很困难，越人也有自己独特的文化文明，两者融合是在唐宋时期，而根据岩画的判断，祭坛已经有超过两千多年的历史了。所以，祭坛上的人并非是石像生，而是守护祭坛的武士俑。 最关键的是那些人影是石像吗？ 在距离祭坛十几米的地方，楚枫停下了脚步。凝重地望着梯形供台上的人影，心立即悬了起来：居然不是石像？！ 以楚枫的眼力，一下便看出来那些“人”并非是石雕，而是真而且真的人。每个人像都披挂着甲胄，乌黑的甲胄鳞片泛着诡异的精光，手里握着叫不出名的兵器，看不清其面貌，但却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压。冷汗从脖子上流下来，楚枫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早已被风干的头颅只有表皮包裹着，眼睛空洞地看着自己，跟骷髅兵似的，看一眼就令人毛骨悚然。 楚枫以为自己胆子足够大，但还是被祭坛上的干尸守护给吓了一跳，极力稳定一下情绪，抽出匕首向前走了两步，低头却发现脚下腾起了一股淡淡的烟雾，不禁一愣，俯身查看地面。地面上覆着厚厚的细灰，奇怪的是细灰的颜色并非是土色，而是带着微微的赭红。 二十七具干尸守护形成了规模不小的阵列，每个人前面都有一支硕大的青铜供台，供台上还摆放着贡品——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雪燕妮站在楚枫的背后，令人恐惧的干尸守护足矣震慑人心，但她仍然固执地望着祭坛中心的通天柱，虔诚的目光掠过干尸，仿佛无视他们的存在。待看清了石柱上的雕刻的时候，雪燕妮不禁愕然：“我们找到线索了！” 石柱之上赫然雕刻着云纹飞鸟，飞鸟环绕着一方硕大的金色圆盘，里面空空如也。而圆盘之下刻着文字，与圣物上面的如出一辙，楚枫只认识其中的一个符号——永生。 “你的意思是圆盘里放置的便是圣物？”楚枫强自集中注意力望向石柱犹疑道。 “现在在我们的手里，距离真相还有一步之遥。”雪燕妮虔诚地跪伏在地上，对腾起的烟雾好不理会。双手合十望着石柱：“这是部落图腾，供奉的是巫族守护帝玺，虫鸟文之下的文字是古仡佬文字，唐宋的时候就已经失传。” 楚枫微微皱眉：“你认识仡佬文字？” “阿爸会书写这种文字，但只会写不会读，老人家告诉我这是仡佬族的文字。”雪燕妮微微摇头，虔诚地望着石柱上的文字。 楚枫凝重地点点头：“传说仡佬族只有自己的语言而没有文字，所以鲜有史籍流传，但实际上这种近乎绝迹的文字隐藏在民间。仡佬族是百越之地的土著民族，彝、苗、瑶、壮、土家等族大概就源自仡佬族，而在春秋战国先秦两汉的时候，百越之地最大的国家便是夜郎古国。” 因此雪燕妮才说找到了圣物的线索，也揭开了这座祭坛的主人来自古夜郎。很显然，石柱上的虫鸟文和仡佬文两种文字表达同一个意思，只要找到能够解读仡佬文字的人，便知道虫鸟文的意思，也就解开了圣物之谜。 两种都是古老的文字，失传的时间相差无几。虫鸟文是秦汉时期流行于百越之地的文字，而仡佬文字那时已经被应用很久，是夜郎古国灿烂文化的证明。夜郎古国兴盛于春秋战国，是西南地区最大的国家，与古滇国、巴国、蜀国齐名，而其疆域是最大的。 所谓的“夜郎自大”都以为是贬义词，真正的夜郎古国的确很大。在西汉时期，夜郎国占据着湘西南、四川、云南、贵州、广西等广袤土地，国力强盛一时无匹。夜郎国先后经历了四个时期：武米夜郎、洛举夜郎、撒骂夜郎和金竹夜郎，西南诸小国均为夜郎古国的方国。所以夜郎王才以“夜郎为大，而不知有汉。” 西汉成帝河平年间（公元前25年左右），夜郎古国因胁迫22个方国反抗汉朝，结果被灭国。夜郎王“宋”被诛杀，立国300年夜郎古国从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中原王朝自西汉始在西南疆域设置夜郎郡，直到清末还存在夜郎道，但真正的夜郎古国的都城故地却难以确定，盖因自春秋战国开始的征伐，不断地兼并扩大势力范围，都城时常发生改变所致。 总之，夜郎古国神秘地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国灭的史料记载文字。《史记．西南夷列传》中也仅仅记载了“夜郎之大”的成语典故，一个拥有广袤土地的外贸大国徒留一则笑话，岂不可悲可叹？！ 根据线索判断出圣物来自十万大山，属于一个以巫傩文化为信仰的古老部族，但楚枫没有想过这个部落竟然是古夜郎的支系。想要破解圣物上面的文字必须有懂得虫鸟文或仡佬文的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为今之计只有借助于实物才可能让线索继续。正当楚枫注视着石柱上古怪的文字之际，忽然凭空传来金属的碰撞声音，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一个干尸守护手中的兵器与地面发生了碰撞，这种微小的细节并没有逃过楚枫的眼睛，就在楚枫诧异之际，又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旁边的干尸守护也将兵器戳在了地上！动作与第一个毫无二致。 楚枫立即向后退了两步，死死地盯着祭坛上的干尸方阵，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油然而生，立即拉起雪燕妮：“有蹊跷，快撤！” 话音未落，空间内传来无数声金属的碰撞声，那些干尸仿佛在瞬间活了过来一样。干瘪的头颅狰狞地面对着这些外来者，空洞的眼中似乎发出道道精光射向楚枫——具体说是楚枫后面的战术背包。 雪燕妮惊慌失措地站在楚枫的身后，无边的恐惧霎时笼罩过来，嗓子有些发紧，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来。楚枫按住雪燕妮颤抖的小臂，霰弹枪已经子弹上膛，但没有惊慌到激发的地步。难道出现了幻觉？但那种声音的确是真实的，虽然看不到干尸们的动作。 楚枫掩护着雪燕妮缓慢后撤，始终盯祭坛上的干尸，忽然发现空气中飘散着淡红色的粉尘。方才退得有点急，慌乱之中将地面上的灰尘给践踏起来。 “楚爷，楚爷！你看我发现什么了！”正在此时，钱飞从后面发疯一般地跑过来，怀里抱着一个黄金面具，跑到两个人近前的时候一阵灰尘漫天飞舞起来，钱飞一阵剧烈的咳嗽，视线有些模糊，差点撞到楚枫的身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手里拿的是什么？”楚枫的目光仍然注视着祭坛上的干尸，眼角的余光扫视到钱飞手里的面具，不禁诧异一下：“你小子是不是动什么东西了？到底懂什么了？” 钱飞把面具在楚枫眼前晃动一下：“发现一具戴着黄金面具的干尸，这可是好玩意啊，老子一直以为穷山恶水的地方没有好玩意呢！” 贪小便宜出大亏，楚枫始终这样认为。每次跟阿飞合作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贪小便宜，而自己吃亏。虽然不能断定是因为钱飞动了祭坛里的东西导致发生诡异的情况，但决不能掉以轻心。 面具在火光下发出一种诡异的金色，表面还碾压着精美的花纹，的确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上次在雪域高原的鹰嘴岩下得到一枚金戒子，这次在祭坛里又捡到一个黄金面具，虽然有些不同但都是从干尸身上弄来的，看来运气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啊！ “阿飞，那些干尸会动，信不？”金属撞击声已消失不见，祭坛上的干尸没有任何动作，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本以为他们会发动攻击呢。悬着的心稍放下了一些，看一眼造得满脸污秽不堪的钱飞，不禁苦笑，这家伙是天生的财迷吗？ “开什么玩笑？飞哥可不是吓大的！”钱飞煞有其事地将黄金面具戴上，不大不小，就像专门为他定做的似的。 戴着面具的钱飞摇头晃脑地摆了个poss，一招“白鹤亮翅”，向祭坛上方的干尸招手：“老子钱飞在此，那个敢造次！” 声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寂静的空间内传来数声回音。 钱飞把霰弹枪背在后面，扶了一下面具大摇大摆向前面走去，刚走出几米的距离，祭坛上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第一排中间的一具干尸忽然坠落下来，砸在灰尘密布的地上，掀起一阵灰尘，四肢立即断裂，一支干瘪的手臂竟然甩到了钱飞的脚下。 吓得钱飞三魂七魄都出窍了一般，十几秒没有反应过来，瞪着地上的干尸手臂张大嘴巴，机械地回头看一眼楚枫：“楚……楚爷，什么鬼东西？” 楚枫端着枪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祭坛，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难道干尸复活了吗？ 第四十二章：鏖战祭坛（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荒村古寨早已经成为废墟，阳光下废弃的木楼染了一层金色，仿佛在刻意掩盖风雨的沧桑和发生在村寨里的古老故事。视线穿过茂密的森林，后山隐约可见飞流直落的瀑布，耳边也似乎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空气中夹杂着清纯的草木香味，沁人心脾。舒妃整理好战术背包，将匕首刀插在丛林靴的内侧，戴上墨镜扫视一眼正在关闭集成通讯器的血影：“还没有消息么？” 血影耸耸肩：“检测记录显示只昨晚那一次，时间很短，十几秒钟。但我相信他们还活着。” 爱莎尼亚笃信暴风他们进入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甚至有可能是平行宇宙空间。多么令人激动人心的假设啊，可惜的是自己没能进去。而舒妃对此疑虑重重，一定是发生了不可控的意外，空间专家说那片湖里存在间歇喷涌的地下暗河，第一艘船被卷吸进暗河里了，而向导黎叔则被甩到了岩石上重伤身亡。 唯一证明他们没有死的，是昨晚的那段信号。信号源属于莎莎的对讲机，但一夜的检测没有任何讯息，说明了什么？难道说明他们还活着吗？即便有生还的希望，但也错过了黄金救援期，一切都于事无补。 正在此时，面色苍白的杰克闪脚一般跑了回来：“出大事了！” 众人都沉默地看着杰克，就像看一个笑料一样。 “怎么了？”舒妃风轻云淡地看一眼杰克冷漠道。 杰克把对讲机打开，里面发出一种令人惊悚的声音，舒妃的脸色立即变得极为难看，抓过对讲机放大声音，惊惧的叫喊声、霰弹枪射击声、树木折断之声、石头崩裂之声，还有野兽的咆哮，其间夹杂着强烈的电子干扰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对讲机坠落在地上，里面的声音忽然消失。舒妃死盯着对讲机，这种不是探险队专用的款式，集成通讯器无法搜集到其频率，也就无法听到之前的声音。 “STNS佣兵队被包围了——他们正在被绞杀！”杰克捡起对讲机关闭开关，目光不禁一滞，下意识地看一眼舒妃，欲言又止。 是他亲口说过佣兵队在镇子上待命，并没有深入十万大山行动，现在怎么出现在这里？昨天舒妃便质问过杰克这个问题，他还在信誓旦旦，转眼便自取其辱。很显然，杰克有自己的周密计划，甚至比探险队还提前一天抵达了这里，现在他们在哪儿？ 不用过多思考就能猜测出来，他们也在寻找古城废墟，而且很可能已经找到了，不幸的是好像遭遇了一些麻烦。 “血影，立即定位，找到STNS的具体位置！”舒妃略微思索一下：“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大家要团结一致，不要分散行动，不要鲁莽冲动，更不要自以为地拿生命去冒险。” 杰克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检查一下霰弹枪弹夹，武装带上挂着四颗爆震弹、三盒弹夹，屁股上还缀着军用水壶，戴上头盔第一个冲出去：“在后山的原始森林里，而且已经发现了古城废墟。” 不打自招是一种美德，但令人恶心。舒妃并没有拆穿杰克，作为此次行动的策划者，她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让行动取得成功，而不是勾心斗角。如果不是暴风出现了意外生死未卜，现在探险队应该找到了目标，而且很有可能取得了成功。 而现在，一切都变得一团糟。STNS此时出现不失为及时，因为失去暴风等人的支持，行动已经毫无意义。探险队的实力也大为受损，余下的这些人基本沦为打酱油的了，并不具备探险的能力，对此次行动没有任何作用。无论是寻找完美基因进化药物的伍德，还是证明平行宇宙空间存在的两位专家，都不是行动的核心。 既然杰克亲自将STNS佣兵队暴露出来，只能顺其自然随机应变，至于会发生什么，不在自己的控制下。 一行人在杰克和舒妃的率领下匆匆走出荒凉的村寨，片刻之间便消失在苍茫的森林之中。 对讲机满是浓稠的血，握着对讲机的手已经僵硬，而胳膊也与身体分离，鲜血喷溅在巨石上，一具新鲜的尸体匍匐在草丛里，浑身上下鲜血淋淋，唯有惊恐的眼睛瞪得好大，里面充满恐惧与不甘。 正是取笑羽田正义是矮子的霍斯。 树屋周边的临时防御一片狼藉，粗壮的树干上满是弹痕，树枝被打得七零八落，“树屋”面貌全非。这里显然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一场让霍斯永远也忘不了的战斗，也是他这辈子最后一场战斗。周围死寂异常，天空中盘旋着数只秃鹫，似乎嗅到了美味一般。今天他们的早餐的确很丰盛！ 戴着黄金面具是什么感觉？很重，很冷，心里拔凉拔凉的！钱飞不错眼珠地盯着脚下干瘪的手臂，思维瞬间陷入了停顿，并不是惧怕，而是奇怪。对于特种兵出身的钱飞，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跟干尸作战的经历，胆子虽然有点小，但那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钱飞从不按常理出牌。一般人喜欢英雄救美，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很弱，能够得到女人的理解。关键时刻才不掉链子。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装作矜持的时候，钱飞回头看一眼后面的楚枫和雪燕妮，金属面具之下看不出钱飞的表情。 “楚爷，您说干尸会动？” 回头的瞬间，干尸的脑袋滚动一下，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位置，空洞的眼睛正在逼视着楚枫方向，而对钱飞完全无视。 “动了！” 雪燕妮惊叫一声，举起墨氏弩就要激发，却被楚枫一把按住：“和莎莎快撤，寻找出口！” “哥？” “快！”楚枫单手上弹严阵以待，根本不相信这些干尸会发动袭击，不符合科学。难道出现了幻觉吗？不可能是幻觉，那具干尸的确是从祭坛上“摔”下来的，但摔的姿势有些特别，以至于整个尸体都摔散架了。刚才干尸的脑袋却动了一下，让楚枫不禁心惊肉跳。 空气中有一种浓浓的腥臭味道，估计是灯火燃烧鱼油所致。钱飞缓慢向后退，眼睛却盯着干尸的脑袋，方才他不是这个姿势吧？自己有点不确定，不过从空洞无物的眼睛能够看出来，这家伙好像还有生气？ “砰！”一声枪响，眼前的干尸脑袋立时被打得细碎，地面碎石纷飞，一阵灰尘腾空而起，钱飞顺势子弹上膛：“老子今天要大战干尸，楚爷您别拦我！” “砰！”又是一枪，距离钱飞最近的一具干尸被凌空打烂，尸体栽倒滚落下来。 “阿飞，小心点！”楚枫想要阻止钱飞鲁莽的行为，毕竟这些干尸实在太古怪。在考古学家的眼中他们是不可多得的古董，在自己看来他们是神秘部落的武士，是祭坛的守护者，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钱飞刚想后退，祭坛上的两具干尸却动了——电光火石一般，两把怪异的武器凭空划过一道弧线，干尸从第三层祭坛上腾空而起，两道黑色的流光鬼魅一般地飞了过来。刹那间钱飞的思想好像一下被掏空，几乎忘记了心跳，望着那两道诡异的影子，没做任何反应！ 不是没反应，而是放了个屁。 完全没有准备的急速后退让钱飞陷入手忙脚乱之中，一头栽倒在地，来不及瞄准便扣动扳机，威力巨大的子弹直接把其中一具干尸凌空打爆，干尸碎片七零八落。钱飞顺势向旁边滚去，一阵阴风迎面袭来，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碎石纷飞灰尘腾空而起。 “什么鬼……”钱飞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到阴风扫过来，下意识地用霰弹枪向上挡了一下，与干尸手中的兵器撞在一起，震得钱飞手臂发麻，立即调转枪口激发，那张面目狰狞干瘪的脸被打得稀巴烂，一股腥臭味随即冲鼻而来，钱飞就地滚出去，淹没在腾起的灰尘当中。 祭坛上的干尸犹如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一般，在两具干尸攻击钱飞之际竟然都开始动了起来，纷纷从祭坛上跌落，毫无意外地摔在地上，摔得残肢断臂七零八落，但并没有阻碍干尸攻击的步伐，近在咫尺的钱飞首当其冲成为攻击目标！ 钱飞连滚带爬地冲出灰尘，挥手扣动扳机，冲在最前面的干尸被打爆，而后面的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势不可挡，无法阻挡。 “阿飞快点过来！”楚枫怒吼着举枪射击，怕伤及钱飞只能打他后面，在威力巨大的霰弹枪面前，干尸的力量不堪一击，惨死断臂顿时满天飞，头颅摔得四处乱滚，一时间整个空间狼藉不堪乌烟瘴气。 钱飞终于摆脱干尸的围追，连滚带爬地跑到楚枫近前，想要摘下面具手却不好用，扯着沙哑地嗓子嘶吼：“楚爷啊什么鬼东西？干尸怎么活啦？” “废话少说，想办法干掉他们！” 楚枫连续扣动扳机扫射，钱飞也发狂一般开始反击，威猛的火力将干尸武士打得七零八落，眨眼间祭坛下便堆满了干尸残肢。一场诡异的战斗刚刚开始便结束，没有中间过程，也没有任何悬念。 空间内陷入死寂之中，洞壁上燃烧的油灯明灭闪烁着。十几分钟后烟尘散尽，楚枫和钱飞呈并肩防御态势，紧张地注视着祭坛。两个人合作这么多年第一次跟干尸战斗，虽然暂时取得胜利，但心理阴影挥之不去，这一切难以用科学解释！ 雪燕妮和莎莎显然有些惊吓过度，前面的战斗结束后的十几分钟内竟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喉咙干涩得要命，冷汗直流。尤其是詹莎莎，瘫软在地上，手里握着锋刃匕首，嘴唇咬出血痕，惊恐地望着高大的祭坛一言不发。 摘下黄金面具扔在地上，枪也抛到了一边，钱飞整个人虚脱一般仰面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楚……楚爷啊这是什么鬼？” 楚枫依然全身紧张地戒备，这是长期特种生涯所养成的习惯，在危险没有完全去除之前，他就是移动的作战机器。失去生命的人怎么会发动攻击？那是一种什么力量在支配着他们？第一次遭到干尸的攻击还是在荒漠古军镇的地下空间，但那次是出发了预设机关所致，这次完全不同，这些干尸是先行主动攻击的。 不仅是楚枫和钱飞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把世界上最权威的专家找来同样无法解释。任何生命终结之后，维持生命形态的必要条件消失，人的思想意识也随之湮灭，不存在再次复活的可能。人的魂魄会脱离肉体而游离于虚幻的世界——如果生命有灵魂的话。 “难道是巫术？您不是说这是个巫族部落吗？有没有可能被施了咒语，控制着他们的灵魂千年不散！”钱飞喘着粗气，望着犬牙交错的洞顶，还不忘分析其中的原因。 楚枫漠然地摇摇头：“听说过湘西赶尸没？赶尸人抬着竹竿子把死尸串在一起，死尸能自己走。” “可那不是巫术啊，两个概念。” “我的意思是干尸背后一定有某种神秘力量在控制，而我们并不了解其中的原因。这里发生的任何情况都属正常，不要试图寻找科学的解释！”楚枫盯着祭坛中心的石柱，似乎感觉发生了某些变化？想要看得更仔细些，浑身却感到乏力，而且头疼欲裂。 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阅历丰富的楚枫不断思索着，诚如自己所说，这里发生的一切诡异都不要试图用科学去解释。就像发生在雪域高原冰封圣殿里的那幕一样，人会发生异变，存在一种使人变成超级战士的药物——姑且称之为药物，也可能是另一种特殊的能量。 但凡与圣物相关的，势必带着某种神秘而诡异的色彩，它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偏偏在这个世界存在了一千多年。沉寂了千年的神秘力量也随之而动，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昏暗之中，祭坛中心的祭祀石柱的确在发生着某种变化。云纹飞鸟的刻痕里，正悄无声息地流下鲜血，而祭坛之上的地面上已经血流成河！ 第四十三章：鏖战祭坛（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鲜血冲破了祭坛边缘倾泻而下，形成了“血瀑”，转瞬之间便淹没了附近狼藉的地面，场面恐怖而壮观。犹如血池地狱一般的祭坛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隆声，祭坛中央硕大的石柱缓慢地开裂，更多的鲜血涌出来。 恐怖漫天席卷，惊惧占据全身。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楚枫措手不及，思想还停留在方才干尸前赴后继的跳跃之中，耳边也似乎还回响着霰弹枪子弹威力巨大的爆炸声。干尸碎块和干瘪的头颅浸在鲜血之中浸润，犹如在血海中挣扎的灵魂。 詹莎莎跌倒在地，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阿飞掩护，雪儿策应，撤！”此时此刻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楚枫挥动着霰弹枪一遍后撤一边怒吼着，棱角分明的脸几乎变形。一直以为恐惧源自内心，只要内心足够强大就不会被恐惧所吓到。 但事实并非如此。当恐怖来临的时候，往往想到的是如何趋利避害，而不是寻找恐惧的根源。纵然楚枫见过许多不同类型的恐怖场景，但没有一次能与现在相比。不知道巨大的祭坛石柱内何以储藏了这么多的鲜血，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莫大的危险正在来临。 钱飞一边后退一边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望着诡异的祭坛：“楚爷，拼了？！” 底气不足是因为实力不济，头脑灵活的钱飞四处观察着地形，握着黄金面具的双手抖得厉害。跟谁拼？整个祭坛没一个活物，血瀑依然在倾泻着，满眼血红。 “快撤，寻找出口！”楚枫斩钉截铁地下达命令，无论下一秒发生什么，都要搞明白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干尸能发动攻击已经不可思议，超出了自己对科学的认知。生命依靠血肉支撑，灵魂附着于生命体之上，生命消失并不意味着灵魂的终结，可能会以能量场的形式存在。问题是世界上有灵魂吗？ 作为彻底的无神论者，楚枫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莎莎说灵魂是能量场，生命终结之后能量场并不会消失，而是以另外的方式存续。但科学并没有发现灵魂存续的方式，也无法证明。 “一起撤！”钱飞梗着脖子喊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楚枫猛然回头，充血的眼睛忽然湿润，想要斥责他却欲言又止。曾经无数次一起执行任务，两人之间的配合相当默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会退缩，会不离不弃地并肩作战。但这次不同！ 雪燕妮稳定一下情绪，弩箭上弦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我们要一起活着出去！”莎莎的手里握着锋刃匕首，这是她唯一的攻击武器。现在才发现自己幼稚之极，竟然拿了那么多祖传的“法器”来参加一场生死搏斗？除魔卫道的光环早在此刻被击得粉碎，什么桃木剑、阴阳镜之类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 正在此时，祭坛中央的石柱突然爆裂，碎石纷飞，血雨飘落。 空荡荡的祭坛上忽然出现一个矮小的影子！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祭坛上的人。的确是一个人——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 楚枫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但自从冰封圣殿一战以来，对这方面的思考更深入了一些。所谓“鬼”，很有可能是灵魂的一种存在形式，以一种特殊的能量场而存在；而所谓的“神”则是人的思想所创造出的虚拟存在。人希望自己强大，便创造了一个强大的目标个体，并将自己的思想附会其中。 任何“神”性的事物都会有超凡脱俗的能力，那是普通人所能达到的终极幻想。 所以，“鬼”是灵魂能量场，而“神”则是虚拟的内心。 对手不是鬼，也不是神，而是人。 泪如血，流下来。 那个神秘的空间又开启了，这点毋庸置疑。对于钱飞等人已经习以为常，超级强大的对手已经出现——那个出现在祭坛中央的影子正在凝视着他们！ 洞壁燃烧的灯火闪动着诡异的光芒，祭坛边缘的血依然在流动着。楚枫咬了咬牙，将霰弹枪扔在地上，打开战术背包取出水晶盒子，乌黑锃亮的“圣物”露出诡异的光芒。雪燕妮咬着嘴唇，缓缓地举起墨氏弩，逼视着祭坛上的影子。 而钱飞则举着霰弹枪，站姿瞄准，只要对手动一下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他不是魂使修贤，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到。不过从楚枫眼中流血来看，那个神秘的空间已经打开，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对手。祭坛上这位的个头小了不少，最关键的是，他穿着破烂的迷彩。 “楚爷，有人装神弄鬼！”钱飞终于呼出一口浊气，戴上黄金面具向前走了几步，决然地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炸响，祭坛边缘的石头被打得塌下来，没有伤及影子分毫。 “小心，阿飞！”詹莎莎失声惊呼。 钱飞连续扣动扳机，散发子弹呼啸着飞向祭坛，把那个影子笼罩其中。对手没有躲避，也没有还击，依旧站在原处，威力巨大的子弹在他的身边爆炸，碎石纷飞血雨飘落。他张开了手臂，发出一阵鬼嚎一般的怪叫！ 钱飞惊得目瞪口呆，想要扣动扳机的手在颤抖着，僵硬地回头：“楚……楚爷，怎么打不死！” 怪叫的声音在洞穴空间内不断地回荡，慑人心魂一般。就在此时，浸在鲜血里的干尸碎块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聚合，而祭坛上的那家伙也似乎进入了癫狂状态，怪叫声此起彼伏，刺得耳膜几乎开裂一般。 钱飞的话还没落地，一道黑影忽然迎面袭来，只听“砰”的一声砸在他的前胸上，人直接倒飞出去。一只带血的骷髅穿过众人的视线砸在洞壁上，化为齑粉。钱飞痛苦地呻吟着，想要挣扎起来，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黄金面具坠落在地上。 魂使修贤应该就在附近，但自己却看不到他。唯见祭坛中心舞动的影子和地面上那些不断聚合的尸块，巨大的威压让楚枫倍感痛苦，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伤。有些伤是一辈子的痛，根本无法弥合，比如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办法避免自己遭受隐藏的对手攻击。 又有两只黑影电光火石一般飚射而来，楚枫冷然地盯着飞来的骷髅，在即将砸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出手，一道寒光闪现，两只骷髅应声而碎。巨大的冲击力将楚枫砸得浑身发麻，身体晃动一下险些摔倒，而钢铁护手握紧的拳头上满是鲜血！ 虽然做了充足准备，但没有料到冲击力会这么大，而更让楚枫没有想到的是，祭坛上的影子忽然发狂起来，当再次挥舞着双臂吼叫之际，一声尖锐的哨音陡然响起，银色的流光冲破昏暗射向对手，洞穿了他的胸膛。 影子停止了舞动，不可思议地捂着之际的胸口，喉咙里发出了暴怒的声音。 “保护圣物！”楚枫将水晶盒子扔给雪燕妮，身体却从地上弹起来向祭坛狂奔，同时一支精黑的弩箭已经爆射而出。就在雪儿的弩箭射中对手的瞬间，终于看到修贤模糊的影子逃窜出来，而祭坛上的人也随之扑倒在地。 雪儿又重创了对手，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再失去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置其于死地了！所以，楚枫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扑向修贤。不相信他能彻底隐身，他的声音宛如实质，影子如此真实，而且近在咫尺！ 当黑色的弩箭洞穿那影子的刹那间，楚枫听到了一声细微的闷哼，随即便跌落下祭坛。 “枫哥小心！” “楚爷回来！” 后面传来钱飞和詹莎莎的惊叫声，楚枫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犹如撞到了墙壁上，竟然凌空倒飞出去，眼前金星乱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角的余光才发现在祭坛之下站立着一个巨人——面貌狰狞的干尸巨人！ 注意力始终在魂使修贤的身上，而没有注意那些干尸碎块竟然会聚拢，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聚拢成一个完整的怪物。楚枫在地上滚出十多米才停下来，望着祭坛下的干尸巨人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哥！你怎么样？”雪燕妮扑到楚枫近前痛苦地喊道。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能够发动攻击的干尸、被控制神志的羽田正义和起死回生的干死怪物。楚枫已经认出了那个在祭坛上疯狂乱舞的家伙就是STNS佣兵羽田正义，足以说明STNS已经提前抵达，并被来自神秘空间的修贤所控制。 不知道此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无法改变STNS成为强力对手的事实。 “不要管我，保护圣物！”楚枫挣扎着爬起来怒吼一声，抓起霰弹枪严阵以待。 圣物在雪燕妮的手里，安然无恙。 钱飞爬到楚枫身边：“老子……拼了！” “不要碰硬，他的实力很强。”楚枫吐出一口血沫子，那怪物就跟异变的鳞甲战神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一具干尸，一具由不同的干尸碎块组合而成的干尸。怀疑是幻觉所致，但方才自己撞到了他的身上，跟撞在铁板上一样，怎么可能是幻觉？ 不是幻觉，而是真实。 面目狰狞的干尸怪物僵硬地动了，鲜血不断地坠落。 “什么鬼啊楚爷？”钱飞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而去，洞穿了干尸怪物的身体，鲜血淋淋，而并没有阻止他的脚步。 不能用正常思维看待所发生的事情，一切的根源的在于魂使修贤！他是来自超视距空间的另类，一定用某种诡秘的办法控制着这一切。从本质来说，楚枫并不认为他是神一般的存在，而是那个空间的一个杀手而已。 所看到的一切都比现实空间迟滞了七分钟，自己能看到七分钟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而钱飞却不能。也就是说在七分钟之前，干尸已经被修贤所控制，羽田正义也是如此，只是当事实已经发生的时候，时间在修贤的一侧已成为过去。只有在时间和空间重叠的时候才能与之同步，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修贤永久地留在现实空间！ “砰！砰！”钱飞连续扣动扳机，在地上翻滚一下冲到了前面，又是两枪，直接命中干尸怪物，虽然把他打得血肉横飞，但显然无法重创其分毫。 楚枫盯着越来越近的干尸怪物，他是二十七具干尸武士聚合而成，其战斗力绝对不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也许这就是巫术？被控制的羽田正义方才的表现让人怀疑并不是一个超级佣兵，更像一个大祭司！ “后撤，快！” “不！我要跟你并肩……”钱飞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股彪悍的力量直接将他拉起来，然后给甩了出去。 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干尸怪兽一拳能将钱飞给打出三界外去！ 一道黑色的暗影飞了出去，火索在空中快速燃烧，还没等楚枫撤离危险区，震爆弹便发生了爆炸，地面为之晃动，洞顶上的巨石在强烈的冲击波下纷纷坠落，一时间空间内发出一阵轰隆声音，尘土碎石漫天飞扬。 整个空间陷入翻天覆地之中，洞壁的火光突然猛烈摇曳，洞穴穹顶的巨石纷纷坠落，无边的烟尘和剧烈的冲击波以席卷一切的气势将洞穴淹没。楚枫和钱飞尽管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威力巨大的爆震弹给震飞，瞬间被黑暗淹没。 第四十四章：血战祭坛（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在封闭的空间内引爆爆震弹是极其危险的，剧烈的冲击波能量得不到释放会产生巨大的破坏力。楚枫以为洞穴的空间足够大，而且所投向的位置距离比较远，不可能受到太大的波及，而事实恰好相反：在震爆弹爆炸的瞬间，椭圆形的洞穴空间便产生威力巨大的冲击波，惊人的破坏力将洞穴穹顶犬牙交错的巨石震裂，碎石如蝗横扫四面八方！ 楚枫和钱飞经历过枪林弹雨，但从没有应对过这种场面。碎石如刀子一般扫过，浑身鲜血淋淋，重重地摔在洞壁上又坠落在地，五脏六腑如同要颠倒换位，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下一秒就要死过去一般。 而詹莎莎直接被震得晕死过去，钱飞滚到近前抱起莎莎，张着嘴急剧地喘息着，想要起来却没有一丝力量，回望一眼混沌的祭坛吐出一口鲜血：“莎莎……” 爆炸的余波还在激烈的回荡，洞穴穹顶碎石不时坠落，楚枫蜷缩在洞壁角落里望着眼前的一切，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剧烈的震荡波让耳膜受到很大的伤害，虽然采取了自保措施也没有完全卸掉冲击。 鲜血不知道从哪里流下来，粘稠而温热。如果以这种惨烈的方式与敌人作战，无疑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这是楚枫一贯的性格。与干尸怪物对决没有任何胜算，何况还有一个来自超视空间的对手！ 楚枫强忍剧痛爬起来，摸到霰弹枪抵着洞壁站起来，空间内传出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 祭坛下，一个硕大的影子在蠕动着，在鲜血和灰尘混合物里挣扎着，而另一端的角落里忽然出现了模糊的影子。 “他没死？”雪燕妮无力地靠在洞壁上，嘴角流下一线鲜血，倔强的盯着角落里的那个模糊的影子，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缓缓地举起墨氏弩。 尖锐的哨音陡然响起，一道银色流光破空而出，那个影子似乎没有刻意躲避弩箭的攻击，或者说他无力躲避——弩箭洞穿影子的身体，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楚枫沉重地喘息着，一步一步走向祭坛，步履依然沉稳，虽然脚印里带着血！作为一名超级特种兵，楚枫有最坚强的意志和最顽强的作风，死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符号。执行任何任务都会将死亡置之度外，无论面对多大的危险都会坦然面对。 “他控制了干尸和STNS佣兵，已经遭到重创！”楚枫忽然停下，站在距离祭坛十几米远的位置，膝盖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加厚耐磨的作战服透出隐隐的鲜血，一枚白骨碎片不知什么时候嵌入了肉里。 不是一枚，而是一片！无数的白骨碎片从地上忽然爆射而出，同时一声低沉的厉鬼一般。 楚枫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同时扣动了扳机，一声爆裂炸响，干尸的肩膀被打碎，身体晃动一下并没有倒下，而是径直向楚枫冲来。身体残破不堪的干尸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仿若打不死的战神一般。 “楚爷打他脑袋！” 后面传来钱飞声嘶力竭的怒吼声，楚枫强忍疼痛举起霰弹枪，回头望一眼洞壁下的黑影，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砰！砰砰！” 三枪皆命中了干尸的头部，脑袋被打碎，身体依然没有倒下！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被修贤控制的干尸对现代武器完全无视。无论是震爆弹还是霰弹枪，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楚枫望向祭坛角落，那个混沌一般的黑影仍然坐在那里，并没有消失，也没有动。 楚枫强自爬起来，不在理会干尸怪物，而是向祭坛角落的暗影蹒跚走去。充满仇恨的目光盯着那个黑影，扔掉霰弹枪，古董弩箭在弦上，一道黑色的流光飚射而出，黑影摇晃一下倒在地上！ 竟然射中了？！三番两次的对决之战都没有伤及其分毫，楚枫的信心曾经遭到莫大的挫折，这次也是一样，自己的弩箭绝对伤不了他，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展开了攻击。没有想到的是，一箭洞穿了对手的身体！ 干尸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硕大的断臂砸向楚枫。腥风凭空扫过，只听一声巨响，地面瞬间开裂，碎石纷飞如雨，楚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抛到了祭坛之上。 “老子拼了！”钱飞疯狂地冲过来撞在干尸怪物上，锋刃匕首上下翻飞一通乱扎，没有鲜血，如同扎在风干的腊肉上一样。 干尸怪物挥动着断臂横扫过来，已经发狂了的钱飞躲无可躲，直接被打飞。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钱飞在地上滚出十多米远，浑身散架一般疼痛。在干尸怪物面前，钱飞的攻击力简直不值得一提，虽然拼尽了全力，但也没有阻止他分毫。 一只黑色的圆球在空中划过完美的抛物线坠落在地面上，滚到干尸怪物的脚下。圆润如玉的精黑圆球在地面上不断地跳动着，幅度越来越大，在某个瞬间突然向怪物飚射而去，没入他的躯体之中。 詹莎莎踉跄着跌倒在地，锋刃匕首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金属的碰撞声。而雪燕妮执着墨氏弩惊骇地望着祭坛角落，在地上痛苦翻滚的钱飞和挣扎的詹莎莎的影子掠过视线，望向祭坛上那个倔强的影子，泪水断线一般涌出。 与钱飞近在咫尺的干尸怪物忽然停下了脚步，轻轻一击就能将钱飞打烂，但举起的断臂始终没有落下——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定住了一般——身体在诡异地膨胀，干尸怪物狰狞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之际，庞大的身体突然爆裂！ 没有血肉，没有惊恐，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干尸怪物的身体寸寸碎裂，尸块如倾盆之雨四处散射，而一道流光从中爆射而出，如黑色的幽灵一般射向祭坛。 胜利来得太突然，钱飞似乎还没做好准备。干尸碎块砸在身体上，一股浓重的尸臭味扑鼻而来，想要起来看个究竟，却发现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眼前恐怖而诡异的一幕说不出话来。 黑色的圆球似乎比以前更加温润，握在手中有一种微凉的感觉。并非是圣物，而是钱飞在荒谷密闭空间私藏的鳞甲干尸的眼睛，在干尸怪物袭击钱飞的瞬间竟然主动对其发起了攻击将其猎杀。 残破的暗影之中传来诧异声，昏花的老眼抬头看着楚枫手中的物件，干瘪如干尸一般的脸没有半点生气：“神将之瞳？” 声音低沉而沙哑，目光尖锐异常。 楚枫终于看清了对手的真面目：一个身材瘦小形容枯槁的老者。曾经不止一次与其对决，但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容。一个从超视距空间而来的神秘刺杀者，现在就坐在距离自己十几米的祭坛角落里，衣装已经破碎，肩头插着一支精黑的弩箭，被洞穿的胸口鲜血淋淋。 蓝色的血，比红色的更诡异。 弩箭的锋芒直对着修贤，随时处于击发状态。楚枫自信在闪念之间就能将其射杀！曾几何时，他在自己的眼中是神一般的存在，现实世界里的一切武器对其都毫无作用，而现在，他显然遭到了重创，甚至丧失了逃跑的机会。 “你以为我没有机会逃掉？”修贤将插在肩头的弩箭拔下来，轻轻放在冰冷的地上，淡然地看一眼楚枫，干瘪的僵尸脸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令楚枫惊骇的是，他只动动了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而自己竟然“听到”了他所表达的意思？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当自己的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被别人看穿的时候，结局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而在此刻，楚枫并没有想过结局。无论对手的实力有多强，也无法阻止自己行动的决心和战斗的意志，即使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是一个合格的对手，不过在兽神将面前仍然是卑微的存在，不要心存任何侥幸。” 周围一片死寂，唯有不时落下的碎石发出的声音，修贤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楚枫的耳朵。苍老而低沉，似乎有一种极强的穿透力，让楚枫的心神难以安定。 一切都不能用“科学”二字来解释。有一种古老的秘传信息的方式，叫“腹语”，很明显，修贤所说的话唯有楚枫能够“听”到，而其他人是无法觉察的，所以不是什么“腹语”，而是类似于神妙的“千里传音”。 无数的问题堵在心里毫无头绪，这种低级问题楚枫已经来不及思考，也许这是他跟自己沟通的方式？第一次直面超视距空间的对手，心神似乎遭到了强力压制，举着弩弓的胳膊在不断地滴着血，脚下也是鲜血淋漓，血人一般。楚枫盯着对手，心不禁一阵刺痛：他竟然会读心术？ 而自己完全看不出修贤的所思所想，甚至看不透下一刻将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他来自超视距空间，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如和才能进入那个神秘的世界？为何阴魂不散地争夺圣物？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有，什么是“兽神将”？他的眼睛为何能将干尸怪物消灭？干尸怪物是怎么形成的？干尸为什么能发动攻击？祭坛上的鲜血从何而来？祭坛的主人是怎样的一个部落…… 嘴角留下一线鲜血，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修贤，楚枫依旧保持着攻击态势，虽然自己的攻击在他的眼里微不足道。 “我们或可做一个交易，很公平的，怎么样？” 楚枫冷漠地摇摇头：“我从来不和敌人做交易。” “敌人？你没有资格当我的敌人，如果是在望古森林你已经死了一千次了。” 望古森林？！这是第二个人说出这个名字，而他是来自于超视距空间。鲜血不停地滴落，楚枫感觉到凝固的血液将双手桎梏了一般。头脑中忽然闪现一连串线索，尤其是关于雪儿梦魇中的线索逐渐清明起来：那是一段关于祖先的记忆碎片！ “你来自望古森林巫族部落？”楚枫依旧冷静，如果想要揭开关于圣物的一切，眼前的对手是唯一的突破口。曾经不止一次想要跟他直接对话，但每次都是以惊心动魄的对决开始，以他逃遁隐身而结束。 现在机会来了。和敌人做交易不是楚枫的性格，但这种交易必须促成，否则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知道其中的真相。而且，所有人都无法逃脱强大对手的攻击，秘密也许会就深藏在这个不见天日之地，这是楚枫不能接受的。 同样不能接受的是和敌人做交易！ “天机不可泄露。”修贤淡漠地扫一眼狼藉不堪的祭坛，干瘪的脸上露出一抹无情的冷漠，深邃的目光似乎穿越时间的阻隔，追寻着曾经的过往。而当视线收回之际，他的眼中恍然燃起兴奋之色，注视着楚枫那张棱角分明鲜血淋淋的脸：“神域的世界永无可能向世俗开放，只能用卑微的生命祈求诸神的恩赐。但永生，永不可及。” 楚枫缓缓地放下古董弩，鲜血滴落，溅在地上形成宛如盛开的罂粟花一般。不相信有神的存在，自然也没有所谓的“神域”，不过是一个目前没有被科学所发现的未知空间而已。用爱莎尼亚的话而言，那里是与现实世界平行的宇宙空间。那里有森林有山脉有荒漠也有无边的海，有飞禽走兽也有原始的巫族部落，有日月星辰风雨雷电也有春夏秋冬四季轮回。那里是另外一个现实世界。 “你的想象很丰富，但让我奇怪的是你何以洞见神域空间？”修贤挥一下手，楚枫手中温润如玉的“兽神将之眼”脱手而出，悬浮在楚枫的眼前，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干瘪的老脸忽然变得极为难看起来，尖锐的目光盯着圆球。 鲜血喷溅在圆球上，剧烈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楚枫的目光扫了最后一眼黑色的球体，身体向后倒下，古董弩苍然而落。 第四十五章：神将之瞳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就在鲜血喷溅到温润如玉的珠子上之际，一股诡异的光芒突然乍现，精黑的球体飞速旋转起来，发出尖锐的哨音。修贤阴鸷地盯着旋转的黑球，干瘪的手电光火石一般抓去，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只看到了一条黑色的暗影划过眼际，一阵宛如实质一般的蜂鸣突然在耳边炸响，楚枫倒在地上，心如同被针刺一般疼痛，满眼金星乱窜，想要抑制住紊乱的心神发动反击，但脆弱的身体却再也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干瘪的手即将捏住神将之瞳。 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银色的流光破空而至，竟然洞穿了修贤的手掌。干瘪如同干尸一般的脸戾气横生，手掌改变方向向祭坛之下的雪燕妮挥去，平地升起一股强劲的旋风，附近地面的碎石纷纷被卷起，犹如一道石墙以排山倒海的威势疯狂地旋转着扑向雪燕妮。 移动的石墙里藏着一股狂暴的未知力量，整个洞穴空间为之震颤，穹顶的石头纷纷坠落，被席卷进狂暴的旋风之中，石墙瞬间变成了一座移动的山峰，在那支干瘪的手控制之下砸向祭坛之下。 不要说是山峰，仅仅是一块巨石都足矣致命！ 楚枫拼劲最后的力量虎吼一声冲下了祭坛，没有足够的力量阻挡妖魔一般的对手，唯有和战友死在一起才是自己最后的抉择。就在楚枫即将撞向石墙自己，眼前突然乍现万点金光，如千万只利箭一般陡然爆射而出，悄无声息地隐入楚枫羸弱的身体内。 一股狂暴的力量突然爆发，那是隐藏在内心深处强大的存在。此时，楚枫义无反顾地闯入暴戾的旋风之中，瞬间被风暴所淹没。 这是一个绝对黑暗的空间，周围如铜墙铁壁，却充斥着无边的暴戾气息。睁开眼，似乎能看到浩淼的黑色森林，森林之中连绵起伏着山脉，而眼前却在一片废墟残垣。难道进入了望古空间吗？宛如实质一般的森林和山脉在楚枫的眼际一扫而过，仿佛看到一个骑着战马的黑影，回眸看着自己，却被狂暴之气粉碎掉。 那种狂暴的气息吞噬一切，逐渐缩小的空间想要把楚枫撕成碎片，从未有过的压力自四面八方而来。楚枫突然出手，一拳砸向洞壁，看似坚硬的石壁向下凹陷下去，然后又诡异地平复！ 重拳如雨点一般连续出击，隐藏在身体之中的狂暴力量全部倾泻而出，空间内发出阵阵沉闷的回声，震耳欲聋。楚枫收回拳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忽然仰天长啸，黑暗森林和连绵的山脉化为影子逐渐碎掉。 那是自己的幻觉吗？绝对不是！楚枫对自己的觉识极为自信，所见到的应该是真实的，所听到的也是真实的，自己的攻击的确阻挡了山峰的移动，而这山峰便是修贤在控制的。巫术的力量的确强大，唯有以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将其毁灭。 这个空间当然不是望古空间，但也绝对不是洞穴空间，而是修贤所营造的能量场空间。巫术是以意识来达到的，莫非自己是在他的意识之中？如果是，破碎他的意识是唯一击败对手的方法，而以自己的力量将完全无法做到。 持续的连续攻击并没有消耗掉楚枫的力量，反而那种狂暴的反击力量愈发强大，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愤怒和仇恨排山倒海一般冲出来，汇聚与拳头之上——而他的拳头也不是普通的拳头，沾染着鲜血、夹杂着怨念、充斥着仇恨！ 洞壁在某个瞬间突然开裂，一道熹微的光线陡然出现在楚枫的眼中，黑暗被刺破，感知到周围的暴戾气息正在逐渐消退！ “破！”一声怒吼，双拳砸在凹陷的洞壁之上，之间光滑的洞壁寸寸开裂，透出更多的光线，曾经的铜墙铁壁残破如筛子，轰然倒塌。 移动的山峰忽然放缓了速度，三个卑微的影子蜷缩在洞壁的角落里，没有任何力量反抗，也无法反抗。 “楚爷啊……你死的好惨！”钱飞抱着霰弹枪靠在洞壁上，嘴角不断地流下鲜血，亲眼看见楚枫被卷进了碎石里面，声音都没发一声，现在影子都看不见了。碎石如磨盘一般绞杀一切，不要说是人，就是铁块也会被碾碎。 詹莎莎惨然地望一眼钱飞，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曾经以为人生漫长，没有具体规划过该如何去死——死亡需要用心规划，人生才会变得完美。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如果再给自己一次生存的机会，绝不会寻找什么龙脉，振兴家族的希望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那种不切合实际的妄想徒增烦恼而已。 不会死，楚家人绝对不会死！雪燕妮刚要挣扎着爬起来，只见那做移动的山峰突然改变了方向，一股巨大的狂暴力量席卷一切，地面的残垣、穹顶的巨石都被席卷起来，砸向祭坛！ 轰轰巨响响彻空间，地面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碎石如雨一般飞落下来，全部被席卷进去，继而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横扫一切的力量将祭坛完全摧毁，硕大的石柱、三层平台和洞穴穹顶——在这一刻都成为废墟！ 没有人怀疑楚枫的战力，他能让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取得战斗的胜利，给所有的战友最大的战力支持。但在这场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中他的胜算为负数，毕竟是人，而不是神。对手却不是人！ 结局在楚枫进入风暴中心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而且那位自以为能杀楚枫一万次的魂使修贤在看到神将之瞳爆发出万道金光之际，便已经被彻底震撼，想要阻止兽神将的狂暴无疑是自取灭亡。 但他还是出手了。他以强大的心神威能形成封闭空间，想要困住楚枫，但当他强行闯入其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平生让他所忌惮的气息充斥着空间，那是一个久远之前的一个对手，非常久远，久远到不知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在一千多年前！ 苍老的影子出现在废墟之上，残躯摇曳，身影虚无，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望着废墟边缘战力的对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曾经的对手，但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 楚枫嘲讽一般地望着修贤，如果说的是真话，说明他已经活了一千二百多岁？也就是大唐天宝十年。那段历史烂熟于心，在楚枫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萨坎多大战之后，老祖宗楚天逸进入了望古空间，应该是跟自己一样去追寻圣物的出处，并成功地与雪芃封印了帝玺。 “我想知道那个故事，关于望古界，关于圣物，关于历史。”楚枫的目光里飚射出一道精光，一股强大的未知能量不断地集聚，完全将修贤笼罩其中。 修贤痛苦地蜷缩在废墟上，如困兽一般地挣扎，却毫无逃遁的可能。这不是什么巫术更不是魔法，而是一种能量场——强大的能量场！ “天机不可泄露……”修贤痛苦地望着废墟之下的影子，从未有过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那种熟悉的威压让他几乎不能喘息，却不得不面对。 楚枫向前走了几步，淡然地看着那团黑影：“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你可以走。” “绝无可能！”修贤完全丧失了主动，在强大的兽神将威压之下，他成了卑微的存在。 无论是在神秘的望古空间还是在现实世界，实力永远都是对决的主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弱者没有生存的空间和权利。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物竞天择”。楚枫锐利的目光逼视着修贤，兀自冷笑：“你的思想已经被我掌握，何不换取一条生路免得客死他乡？你追寻圣物一千多年，却不知道早已经被巫族大祭司雪芃和楚天逸联手封印，岂不悲催！” “你胡说！” “先祖楚天逸进入望古世界，机缘巧合地成为兽神将，你们是曾经的对手吧？”楚枫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望古界不是神域，而是存在于神域与现实世界之间的秘境，那里有望古森林、山脉、荒漠和沼泽，居住在望古森林西南柯乐城的巫族部落传承了守护帝玺，一千多年前爆发了一场举世瞩目的大战，帝玺旁落无踪，先祖进入望古界追寻帝玺的来历，被鬼方国的炼魂使追杀，却被巫族大祭司雪芃所救。对吗？” 修贤痛苦地挣扎着，惊骇地望着楚枫，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恐惧。 “楚爷，那家伙完蛋了，老子把他打烂再跟他理论！”钱飞抱着霰弹枪跌跌撞撞地向废墟走去，嘴角还滴着鲜血。 雪燕妮骇然地看一眼楚枫，转向废墟：“飞哥危险，不要莽撞！” “砰！”枪声响起，威力巨大的子弹把碎石掀起，而笼罩在修贤周围的能量场没有受到任何冲击。剧烈的震荡波反震回来，将钱飞掀到在地，痛苦地挣扎着吐出一口鲜血。雪燕妮冲过去把钱飞拉回来。 “帝玺是巫族的守护，也是神域赐予望古界的信物。拥有帝玺的部落便拥有望古界的统治权，失去帝玺便失去了神域的支持，沦为被统治者。而一千多年前的那场大战是望古界争夺统治权的大战，大战的结果是望古空间崩塌，帝玺失踪，巫族部落就此衰落，而你们也没有得到。”修贤大脑里的信息混乱不堪，想要在短时间内理清几乎不可能，但还是找到了相关的信息。 雪燕妮惊得目瞪口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看着楚枫：“神域是什么地方？巫族部落真的是望古界的控制者？” “望古界有四个强大的部落，巫族部落拥有绝对控制权，其他三个是附庸般的存在：荒漠鬼方之国，望古森林柯乐之城，平原沼泽的秦墟和望古山脉的穴居魔族……”话音未落，楚枫的眼睛突然一阵刺痛，鲜血滴落，眼前一片红色，一股强大的反震力突袭而至，祭坛废墟之上狂风漫卷飞沙走石。 超视距空间再一次被强力打开，三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祭坛废墟之上，楚枫还没有做出反应，控制修贤的能量场便在瞬间被摧毁，身体摇晃两下险些跌倒，抬眼望向祭坛废墟，只见修贤的身体急速膨胀，紧身夜行衣寸寸爆裂，干瘪的身体如同被吹圆了的气球，在某个瞬间竟然爆炸，血肉的碎片纷落而下。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而他们没有看到的那一幕更加触目惊心：三个模糊的影子向祭坛之下飞掠，所过之处卷起一阵狂暴的旋风，碎石横飞，地面竟然出现一道深深的鸿沟，鸿沟之下是无边的黑暗。 楚枫本能地重新集聚力量迎向三条黑影，不顾一切地冲向雪燕妮，无名的能量场瞬间将其护住，而雪燕妮似乎在痛苦地挣扎着，但在下一刻，本以为十分强大的防护便被三个暗影给冲得粉碎，能量场消散于无形，而雪燕妮则一声惨叫倒飞出去。 一道黑色的流光刺破昏暗的洞穴空间，似乎有了灵智的圣物仿佛在挣脱着某种束缚，却被三条黑影团团围住，圣物在空中不断冲撞着，活动的空间愈发有限，就在即将悬停之际，雪燕妮的弩箭终于爆射而出，三支弩箭从不同的方向向圣物附近攻击而去。 聪明的女人会等待最佳的时机出手，曾经见过楚枫与暗影无形的对手较量，但雪燕妮看不到对手的真容，甚至影子也看不到，却能够从中发现对手的大致位置。对手显然是在争夺圣物，而圣物竟然能躲避追击。 三道银色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月光，所过之处留下刺眼的轨迹，随之而爆发的尖锐哨音响彻混乱的空间，凄厉而决绝，愤怒而无助。三支弩箭皆穿空而过，从三个方向射向圣物。 圣物如受惊的精灵一般电光火石一般冲向穹顶，消隐于无形。楚枫骇然地望着圣物消失的地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雪儿的三只弩箭冲入模糊的暗影之中，对手们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方寸，纷纷躲避，而圣物则划过眼际消隐于黑暗之中。 对手并没有受伤，也没有趁势发动攻击，冲向洞穴穹顶，瞬间便隐没在黑暗之中。 圣物已然失去踪影，精巧的墨氏弩坠落在地上，雪燕妮面色苍白。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地面淹没了他的身体，而楚枫感觉身体正在破碎，体内的力量正逐渐消失而去。 第四十六章：祭坛之秘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洞穴空间内一片断壁残垣，曾经气势恢宏的祭坛被摧毁成废墟，碎石依然不时地落下，发出一种单调而古怪的声音。从未想过圣物在关键时刻会逃跑，难道它真的有灵智吗？这是一个不靠谱的想法，他不过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物件，被赋予了人的思想感情和精神寄托而已。 楚枫望着漆黑的穹顶，那里是圣物消失的地方。三个对手追踪平而去，他们的目标是抢夺圣物，也许现在已经得手，也许拥有灵智的圣物自会逃脱——就在自己提取魂使修贤脑中的信息的时候，超视距空间突然打开，竟然惊动了圣物？也是在那一刻，修贤头脑中的一切被瞬间清空，没有任何记忆可以搜寻。 很显然，那三个来自超视距空间的人与修贤如出一辙，而且息息相关。在他们出现之后，修贤强横的能量场便消失不见，而其也爆体而亡。 这是一个阴谋，修贤死于非命。 昏暗的空间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啸，一条黑影从祭坛上飚射而下，轻飘飘地落在雪燕妮的身边。强有力的大手抱住摇摇欲坠的柔弱的身体，楚枫沉重地喘息着：“不要急，我们去把圣物找回！” 雪燕妮无力地摇摇头，嘴角留下一线鲜血，纤手有些颤抖，清泪横流。圣物在雪域高原冰封圣殿封印千年，雪族部落在那里也守护了千年，从没有想过会发生今天的变故，更也不曾料到圣物出世之后就会引来战祸。 她是雪山圣女，护佑圣物是天降之责。而如今，圣物却旁落于此，心念之处怎能就此轻轻地放下？ 漫天弥散的烟尘之中出现两个相互扶持的影子，站在祭坛废墟之上。满脸鲜血淋淋地钱飞骇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自己昏迷的几分钟内地覆天翻：干尸怪物被消灭、祭坛完全被摧毁、洞穴穹顶坍塌、神秘的魂使修贤爆体而亡！ “楚爷……楚爷啊！”钱飞沙哑地吼叫着，鲜血不停地滴落在地上，怀里还抱着霰弹枪，跟刚从火线上下来的杀神一般。依靠着钱飞肩头的詹莎莎则完全陷入痴惶状态，死死地抓着钱飞的胳膊，一言不发，眼中露出无限的恐惧。 这是她所经历的最恐怖的一战，也是这辈子经历的最诡异的事件。也许多年以后依然会记得此时此刻，会在梦魇中惊醒。虽然在雪域高原经历了冰封圣殿之战，但她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错过了楚枫变异成鳞甲战士无情地把戴维和徐罔文撕成碎片的一幕。 今天亦是如此，楚枫与魂使修贤争斗的时候莎莎没有亲眼所见，当她醒来之后便看到楚枫站在祭坛废墟之上。 失去圣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战斗的坚强意志和敢于胜利的希望。楚枫能够感觉到雪燕妮心中深深的痛苦和无边的恐惧，痛苦源自失去“圣物”的自责，而恐惧则是因为无法战胜的对手。 战力强大的魂使修贤在超视距空间打开的刹那间便被对手猎杀，楚枫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迅速的战斗。自己的出枪速度是0.5秒，子弹上膛、打开保险、击发目标至少需要5秒钟，击杀对手至少需要10秒钟，而在那段时间，修贤已经爆体了。 原因尚不得而知。发现超视距空间打开已经是七分钟后的事情，在那段对于楚枫而言消失的七分钟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从修贤爆体之前愤怒和无助的目光里，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不过这些都已经随之修贤的毁灭而终了。 “圣物被夺走了……”雪燕妮再也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悲愤的泪水如决堤了一般，顷刻涌出，打湿了楚枫的肩头。 “老子拼了！”钱飞怒目圆睁，挥动一下手中的霰弹枪发出嘶哑的怒吼。 楚枫惨然地拍了拍雪儿的小臂：“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圣物不是被抢走，而是自己个逃跑了。” “楚爷啊都这时候就别再开玩笑了，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钱飞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却一本正经地看着楚枫，想要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楚枫一向严肃，也从没有过说谎的记录。尤其是在事关行动成败的关键问题上更不会开玩笑。 莎莎一边给钱飞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边嗔怒：“枫哥说圣物跑了就是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我婆婆妈妈？”钱飞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吐出一口血水想要争辩，却被莎莎一眼把话头给瞪了回去，疲惫不堪地倒在地上仰望着洞穴穹顶。经过惨烈激战之后，穹顶已经被摧毁，尤其是祭坛上方的穹顶没有了石柱的支撑变得错弱不堪，碎石不断地坠落着，似乎在下一秒便要坍塌一般。 与其说不相信楚枫的话莫不如说不相信圣物会自行逃跑，这种几率有多大？钱飞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相信圣物逃跑一说，除非他是有生命的“灵物”。不过既然是楚爷“看”到圣物跑了，总比被对手抢去好一些，但愿能把丫的“抓”回来。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命的共性，而圣物不过是一个冰冷的无生命体，没有思想没有智慧没有意识，只是一个被赋予特殊含义的球而已。”詹莎莎颓然地坐在钱飞身边，疲惫地看一眼悲戚的雪燕妮，想要劝慰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今日之战的惨烈程度不亚于冰封圣殿大战，一切的不可能都真而且真地发生在眼前，容不得不相信。行动本身充满诡异和危险，从出发到现在所经历的事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魂使修贤始终在若即若离地跟踪探险队，两次三番地想要抢夺“圣物”，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在即将得逞之际却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这场战斗没有胜者：己方四人悉数受伤，圣物被夺走下落不明，线索中断行动陷于被动；魂使修贤被猎杀；STNS佣兵队反叛与探险队为敌，虽然情况还不明朗，但至少羽田正义成为修贤的“傀儡”，在最关键的时候发动了攻击。 楚枫盘腿坐在冰冷的地上，微闭双目低头不语。大量的信息充斥在心里，每条信息都极端重要，剪不断理还乱。一想起“傀儡”二字，楚枫不禁努力搜寻从魂使修贤的脑子里获得的杂乱的信息，心下不禁惊诧万分！ 修贤拥有读心的超级能力，所思所想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在与其决战的过程中无意间破掉了他凝聚的神秘空间（暂且称之为乱石凝聚而成的“山峰”是人为的空间，因为楚枫并不确定。），重创了修贤，而自己也获得了“读心术”的能力？这种造化有多大的几率不得而知，但在与修贤对峙期间的确从他的脑中提取了大量的信息。 “失去圣物意味着行动彻底失败，所有线索都中断了，该怎么办？”雪燕妮悲戚地望着祭坛废墟，流下痛悔的泪。没有保护好圣物，有辱先祖的使命，对不起守护圣物千年的雪族部落列祖列宗，更对不起阿爸的殷切期望。作为巫族的后裔，失去圣物不啻于玷污了祖先的神明。 万能的神啊，请饶恕我的无能和懦弱！ “线索并没有中断，如果没有此战我们将永远也无法揭开其中的秘密。”楚枫强打精神睁开双眼淡然地望着祭坛方向：“在修贤爆体而亡的前一刻，我提取了他的记忆，虽然凌乱但还是收获颇丰，也许这就是天意。” 一句话惊得三个人目瞪口呆，钱飞从地上爬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上下打量楚枫：“提取记忆？您千万别开玩笑，记忆是刻录在大脑皮层神经元细胞里的抽象信息，这可是您说的，怎么提取？楚枫你把修贤的脑子给吃了！” 詹莎莎也狐疑地摇头叹息：“枫哥，您的意思是就像读取闪盘信息一样获得记忆吗？现代科技情况下唯有电脑硬盘才具有这样的功能——我知道您有超强的记忆，但只限于对信息的记忆功能，而非是侵入他人的记忆进行提取，这不符合科学常识呀！” “莎莎说的是真理！”钱飞抓起霰弹枪打开弹夹，才发现里面只剩下了一枚子弹，不由得叹息一下：“咱们做个试验……” “你想知道干尸怪物是怎么被摧毁的？” 钱飞的脸几乎绿了，眼珠子瞪得跟灯泡似的，“啪啪”地打自己的嘴巴子。楚枫惨然一笑：“你还想知道你的宝贝哪去了？” “楚爷，您牛！”钱飞抹了一下脸上的鲜血：“快告诉我哪去了？干尸怪物怎么回事？还有祭坛上怎么突然冒出那么多的血？” 这些都无法用科学解释。在与干尸怪物对决的时候，自己被他打飞，而阿飞连续射击并没有阻止他的攻击，反而被怪物所伤，若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神将之瞳”的出现，也许被团灭了。阿飞的性格十分执拗，不会相信自己的解释，但楚枫方才思考的结果和对修贤记忆的搜寻，终于得到一个让他也极为震惊的结论：事关祭坛和超视距空间秘密。 雪燕妮找出急救包开始给楚枫包扎伤口，神色没落而沉默。 “说来话长啊。” “您长话短说！”钱飞一边给莎莎揉捏着脚踝一边急不可耐地呲牙咧嘴地嚷道：“别告诉我您能通神，我不信这个。” 楚枫微微点头：“事情还得从一千八百多年前说起，西汉成帝何平年间立国三百年的夜郎古国神秘消失，夜郎王宋被诛杀，二十二个方国分崩离析，夜郎族裔分散与西南的崇山峻岭之中……” “您别从一千八百年前说起，我是历史盲，就从今天开说！”钱飞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燕妮微微皱眉：“有来龙才有去脉，不理清基本的事实如何能清楚地了解历史？楚大哥怀疑此处祭坛与一千多年前消失的夜郎古国有联系，夜郎古国被灭国之后，众多部落族裔隐遁原始森林和崇山之中，国虽灭但信仰和文化却传承下来，祭坛的存在便是明证。” “雪儿说的对，此处祭坛位于离魂渊之内，巫族部落之所以在地下设立祭坛就是为了与神明沟通——你不要认为不存在神明，万能的神明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祭坛通天柱内储存的并非仅仅是血液，还有某种神秘的物质，是巫族部落赖以生存的动力，所以他们安排了二十七名干尸武士镇守祭坛。”楚枫活动一下手臂，凝神望着祭坛废墟：“那些干尸武士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发生了某种异变的巫族人，在修贤的记忆当中，有一段是关于祭祀的信息。” 钱飞抱着霰弹枪瞠目结舌，摸了摸楚枫的额头：“真哒？”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但这是事实。通天柱如同血池，那种神秘的物质始终在滋润着干尸武士，或者说是给他们延续千年的生机，而当祭坛因环境温度发生变化的时候，最先获得感知的便是那些干尸，生命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当被激活的时候便具有攻击性，斩杀侵入祭坛的敌人。” “扯……” “我也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二十七具干尸武士被你摧毁，同时，你也打烂了通天柱，藏在里面的血液混合物便喷涌而出，那些玩意可不是真正的血液，而是刺激干尸复活的药液。”楚枫的脸上浮现一层诡秘之色，收回视线看着钱飞，苦涩道：“复活的干尸不能抗衡现代化武器，但如同遭受某种魔咒一般，可以合二为一，异变成干尸怪物凝聚力量发动突袭，其攻击力是二十七具干尸武士的十倍之多。” 干尸怪物的攻击力有目共睹，以人力不可能抵挡。倘若没有“神将之瞳”的话，团灭没有任何悬念。楚枫努力地思索着，修贤显然对老祖宗的眼珠子十分忌惮。他说那是“神将之瞳”，是凝聚“兽神将”通天之力的宝贝，巧合的是当初阿飞探险的时候私藏下来，没想到会在关键时刻救了大家一命。 第四十七章：匪夷所思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洞穴空间内不时传来碎石坠落的声音，摇摇欲坠的穹顶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坍塌一般。但在祭坛废墟的一隅，楚枫依然在苦苦地思索，想要从修贤残破的记忆信息之中寻找出关于圣物的蛛丝马迹，这种近乎天方夜谭一般的搜寻让钱飞等人陷入极度惶惑之中。 经此一战，众人都有伤在身。幸运的是只是皮肉之伤，没有伤筋动骨，但体力消耗过甚，战斗力暂时处于低谷。当务之急是快速恢复战斗力，理清所发现的线索，尽快找回所谓“逃跑”的圣物。 现在已经明确一个事实：离魂渊祭坛是古夜郎国一支巫族部落祭祀神明之地，通天柱储存的是一种能让干尸复活的特殊血液一样的液体。巫族部落在一千多年前进行了一场规模浩大的祭祀活动，然后整个部落便弥散于历史尘埃之中。 徒留二十七具干尸武士镇守祭坛，钱飞的反击误将通天柱打爆，干尸武士复活之后又结体为干尸怪兽，“神将之瞳”关键的时候将其诛杀。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楚枫无法解释，修贤的记忆信息当中没有关于“神将之瞳”的线索，这让相关的一些猜测走进了死胡同。 钱飞抱着脑袋原地转了两圈：“有点乱！您还是从一千八百年前开始说起吧。那支巫族部落留下机关祭坛干什么？还布置干尸武士守护？该不是人都死绝了吧？还有啊，巫族部落明明是现实世界的，跟超视距空间有什么关系？这些不弄明白永远也解不开圣物之谜啊！” 楚枫微微点头，看一眼雪燕妮，欲言又止。有些信息还是不吐露为好，因为雪儿是巫族后裔，也许与祭坛的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先祖雪芃是来自巫族部落的大祭司，一千多年前与老祖宗楚天逸共同封印圣物。而在此之前一定经历了一番机缘变故，他们进入了神秘的超视距空间，老祖宗就是在那里完成异变的，至此才拥有超级战士的能力，成为真正的“鳞甲战士”。 从修贤的话中可以判断老祖宗异变成“兽神将”，在搜索相关记忆信息之后，楚枫才了解一个基本的事实：“异变”就是进化！不过这种“进化”并非是现实意义上的生命发展，而是后天形成。譬如镇守祭坛的二十七名干尸武士便是成功进化的结果，信息显示他们仅仅完成了一级进化，被称之为“甲兽”。 生命成功的进化几率极低，需要各种复杂苛刻的条件。譬如体质、资质、运气等等，只有符合一级进化条件的人才有可能成功进化，而没有机会进化的人则面临两种命运：为战争而献身，成为牺牲祭祀神明。 这是一种血腥的文明，而这种文明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或者说不为现代文明所接受。不知道生命的进化需要必要充分的条件是什么，难道如达尔文所说的物竞天择和适者生存吗？但很显然，巫族部落的人进化与这两个条件都不搭边。他们似乎是依靠通天柱里面特殊的进化液来完成这一过程的。 而且不是“物竞天择”，而是“神明”的选择。 从镇守祭坛的干尸武士规模来看，不过区区二十七个人成功地完成了一级进化，其他人则都成为进化的牺牲品。由此可见，成千上万的巫族部落族裔是何等的疯狂？进化失败的人成为战争的机器或是悲惨的祭品。 其结果是导致了巫族部落的衰败和灭亡。 “你小子能不能问点有创意的问题？二十七名干尸武士在圣液的作用下以特殊的形式而存在，一旦所有条件都满足后便可以重生。通天柱也不是什么机关，是储存圣液的容器而已。”楚枫重重地叹息一下：“修贤的记忆之中没有超视距空间概念，他称之为望古界，这与雪儿的梦魇不谋而合，即望古世界，那里与现实世界一模一样，只是时间轴不同而已。” “就是爱莎尼亚所说的平行宇宙空间？”莎莎诧异地看一眼楚枫疑惑地问道。 楚枫拍了拍脑袋，感觉头疼欲裂。长时间用脑造成体力消耗巨大，尤其是搜寻修贤遗留下来的记忆信息的时候，愈深入搜寻就愈疲惫，而且许多记忆都模糊难辨。估计是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修贤夸口已经活了一千多岁，岂不要比那些干尸武士存在的时间还要长？理论而言，人能活二百岁以上，但由于种种原因，只能活到一百岁以内，超过一百岁就是寿星，而像修贤能活到一千多岁的，就是妖精了。 “望古界是另外一个现实世界，与我们所生活的现实世界一样，没有本质区别。我所看到的超视距空间具体而言便是望古界，雪儿的先祖和老祖宗都曾经进入其中，修贤和今天那三个神秘人也都来自望古界。”按照这种猜测，现实世界并非是唯一的，而是存在很多，这也是当代多元宇宙的理论的标准模型。不过楚枫不太相信这种理论，却无法解释自己所见到的那个世界。 那是怎样的一个存在？难道跟现实世界一样，有森林山脉、草原荒漠和山河湖泊吗？雪燕妮认真思索着楚枫的每一句话，不可思议的情绪写满了俊俏而苍白的脸。现在才知道自己梦魇中的世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叫“望古界”。 “有没有关于圣物的线索？”雪燕妮微微皱眉看着楚枫问道。 在修贤残留的记忆当中关于圣物的信息隐藏得太深，几乎探索不到蛛丝马迹，其原因不得而知。楚枫调整一下呼吸，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体力恢复了不少，当务之急是安全地撤离祭坛废墟，然后再从长计议。 “圣物是巫族部落与诸神沟通的信物，是巫族的守护帝玺，修贤没有关于帝玺的记忆。”楚枫将古董弩挂在腰间，检查一下霰弹枪弹夹，子弹不多了。在这种诡异的战斗里现代化武器几乎派不上用场，子弹能摧毁干尸武士的肉体却不能彻底消灭他们，而对来自望古界的对手而言起不到一点作用。 楚枫对此始终耿耿于怀，难道望古界的人都会巫术吗？修贤的强大攻击力源于其强大的能量场，不知道他是怎样集聚攻击能量的，在与之对战之中并没有发现他使用过武器，哪怕是冷兵器。以此推断，他杀人的手段是以能量聚合的方式，所以在基地和火车上被洞穿喉咙的人，伤口是周围光滑的血洞。 现实世界与望古界在时间轴上相差七分钟。在同一空间内，望古界的时间比现实世界快，当修贤打开望古界空间的时候，现实世界的人永远不会发现，七分钟后才会有感知——而且这种感知也只有机缘巧合的自己才会发现，望古界溢出的能量场会给自己造成相当大的威压，这对普通人并不适用。 所以，在现实世界的人看来，来自望古界的对手来无影去无踪？这种解释有其合理性，也能解释为什么在自己发现望古界空间打开的瞬间，强大的修贤就被逼得爆体自杀，是因为他与三个高手已经对战了七分钟！ 高端战斗只在须臾之间，即便自己发动突击的时候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对于超级特种兵而言，一击致命永远是胜利的保证，楚枫是打持久战，但那是战略上的考量。修贤与对手较量了七分钟时间，在无可胜算的情况下发起了最惨烈的攻击方式：自爆。 “打扫战场，寻找出口，必须提早离开这。”楚枫扛着霰弹枪剧烈地咳嗽起来，估计是吸入了大量的粉尘所致。刚刚恢复的体力因为用脑过度又出现了虚弱之感，不得不暂时停止思考，简单的运动有助于脑力的恢复。 雪燕妮悲戚地点点头，搀扶住楚枫：“你没事吧？” “楚爷现在已经成精了，能有什么事？”钱飞擦着脸上的污垢，和詹莎莎相互搀扶着跟在楚枫的后面打趣道：“能预知人的所思所想，像电脑一样提取他人的记忆信息，还能洞察望古界的风吹草动，您已经超越科学认知的存在，打不死的小强。” 詹莎莎嗔怒地瞪一眼钱飞：“总比天天喊饿的胖子厉害得多！” “胖子怎么了？三天三夜不吃饭照样生龙活虎，你信不？” “那又能怎样？方才若不是枫哥咱们都死八百回了！”詹莎莎冷哼一声，望着昏暗的废墟，忽然一道黑影似乎划过眼际，不禁惊呼一声：“有人！” 楚枫已经停下，警觉地扫视着祭坛残垣断壁，不时有碎石坠落下来，发出单调的声音。的确看到了一条人影，因为空间太过昏暗没有看清楚，不过那影子十分熟悉，是羽田正义。 “这里只剩下咱们是喘气的了，干尸都没的活了哪来的人？”钱飞干笑一声：“一定是你劳累过度看花眼了，这种地方鬼都退避三舍。” “我是认真的！” 钱飞抱着霰弹枪打开保险：“那我去看看，最后一颗子弹了，本来是留给自己的——一般而言战斗英雄都是这个想法。” “的确有人，不要轻敌！”楚枫盯着阴暗的废墟冷然道。 冷汗“唰”地从脖子上流下来，汗毛根根竖起。钱飞不畏战也不怕死，莎莎提醒看到人影的时候还不以为意，但楚枫的一句话让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起来，收敛了放荡不羁的做派，打了个手势，与楚枫成犄角顶力之势，把詹莎莎和雪燕妮保护起来。 钱飞采取的是战术防御态势，如果真的有强力对手打伏击，最后一颗子弹会起到关键的作用。不指望团灭对手，至少能拉一个垫背的吧？钱飞擦了一下冷汗，搜寻着祭坛废墟，却毫无所获。 “STNS佣兵队就在附近，控制干尸打爆通天柱导致其坍塌的是羽田正义，他已经被修贤所控制。”观察片刻并没有发现可疑目标，但只要羽田行动就不会隐瞒自己的眼睛，问题是该如何处置他。 楚枫对羽田正义的印象不好也不坏，他是一个心机深深的家伙，舒妃介绍其具有超级的忍耐力和爆发力，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特种兵。跟他在基地接触过一次，没有任何感觉。 钱飞举着枪的手不禁抖动一下：“就知道会重蹈覆辙，我们在前面出生入死，他们坐享其成？舒妃那厮机关算尽，小心老子跟他翻脸！” “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但防不胜防。”詹莎莎握着匕首无奈道，当初之所以不同意参与这次行动，理由就在于此。骠骑宝藏行动足以说明舒妃背后的老板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而其手下也莫不是小人，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楚枫漠然地摇摇头：“情况很复杂，修贤的行动计划以STNS佣兵队夺取圣物，羽田正义不过是他的傀儡。” “STNS佣兵队成了老怪物的傀儡？可恶！”钱飞吐了一口吐沫愤恨道。 雪燕妮紧张地看一眼钱飞：“什么是傀儡？” “就是被人控制的人。” 楚枫凝视着废墟角落，暗自摇摇头：“不是简单地控制，而成为他的奴隶，并且进行了改造。” “改造？不是吧楚爷，您说话越来越不靠谱，我猜想无非是恐吓威胁加利诱而已，这是惯用做法。” 楚枫并并不确定修贤是如何改造STNS佣兵队的，从羽田正义的情况来看，他很有可能获得了某种超级能量，战力得到大幅提升，以至于在干尸武士发动攻击的刹那，阿飞的攻击显得微不足道，也没有伤及羽田分毫。实际上，在整个大战期间羽田正义并没有参与，他只做了一件事：把通天柱摧毁，大量的血一样的液体汪洋而出，导致干尸武士复活发动了攻击。 “修贤最近的记忆信息就是这样显示的，他还计划让STNS成为他的傀儡战队。”楚枫突然改变防御方向，向废墟残垣进行迂回。 钱飞诧异地看一眼楚枫及时跟进，雪燕妮和詹莎莎负责策应，向祭坛废墟逼近。整个洞穴空间一片废墟，祭坛完全被摧毁，通天柱倾倒折断，而穹顶还不是坠落着石头砸在废墟里，周围洞壁上偶尔闪动的火光让洞穴空间变得诡异异常，空气充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楚枫盯着祭坛废墟的阴暗角落，缓缓地举起了霰弹枪。 第四十八章：血腥异变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一个黑影突然从昏暗的废墟角落飞出，楚枫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迎面飞来的巨石被打得粉碎。楚枫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才发现上当，正主从巨石后面腾空而起，划过一条弧线直冲穹顶，速度之快如电光火石一般。 “砰！”又是一声炸响，霰弹枪的枪口冒着白烟，钱飞盯着在空中掠过的黑影，不禁一跺脚，威力巨大的霰弹枪竟然没有击中对手？近在咫尺的攻击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反而陷入了被动之中，最后一颗子弹就这样浪费了。 钱飞恼火地将霰弹枪扔掉，拔出一尺多长的匕首跳上残垣，还没等站稳，胸口便遭到重击，直接摔了出去，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黑影立在残破的通天柱上，身体不断地滴着鲜血，如同从血池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阴鸷的眼睛逼视着楚枫。 羽田干瘪变形的脸让楚枫以为是一具干尸，两秒钟的对视，一秒钟击杀。楚枫的出枪速度和走位是一流的，在对手还立足未稳之际，三枪连击完全将对手覆盖，威力巨大的子弹打得碎石纷飞，黑影从石柱上一头栽下来，重重地摔在废墟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 人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子弹的，尤其是霰弹，爆炸面全覆盖，羽田正义恰好在杀伤半径之内，射杀毫无悬念。本以为他会负隅顽抗，却如此干脆利落地解决掉，有些出乎意料。他可是超级特种兵，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展开攻击？这是最不明智的打法，毫无战术素养可言。 楚枫跳上祭坛废墟，依然保持高度警戒，枪口正对着在地上羽田正义的尸体，不禁长出一口气。不过是修贤的傀儡罢了，修贤爆体而亡让羽田成了无主的幽魂，其危险性大为降低，本以为要打一场狙击战，没想到这么顺利便结束了战斗。 楚枫一脚把羽田的尸体踢下祭坛，钱飞刚要用枪托砸羽田的脑袋，却发现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如同被风干了的猪头一般，干瘪得不成样子，不禁骇然：“这家伙是干尸？” “别动他，小心感染。”楚枫紧张地盯着尸体，极力思考着，想要从修贤的记忆力找出相关的信息，却感到头疼欲裂，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让楚枫有些痛苦不堪。拍了拍钱飞的肩膀：“我们走吧。” “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老子要是碰上狗屁STNS佣兵队铁定跟他们拼命！”钱飞一枪托砸在羽田干尸一样的脸上愤恨不已。 楚枫苦楚地摇摇头：“他已经发生了异变，信息显示羽田正义用了进化液，但进化失败，变成了干尸，是有生命的干尸，不是真正意义的干尸，所以他具有攻击力。” “真他娘的邪恶！现在成了真正的干尸了吧？”钱飞又砸了一枪托，干瘪的脑袋彻底开花，令人恐惧的是连脑浆都没有，只流出一滩紫黑色的血。 詹莎莎拉住钱飞：“跟干尸较什么劲？有种跟枫哥学学，把对手打成干尸呀！” 钱飞窘迫地看一眼詹莎莎，满脸堆笑：“楚爷说干尸一接触到什么圣液就会复活，只有把他打得魂飞魄散才行，这叫以绝后患。” 也许阿飞说的有道理，干尸在神秘液体的作用下会复活，但不知道对于才异变成干尸的羽田正义起不起作用。楚枫仰望着穹顶，一阵清冷的风掠过，里面夹杂着久违了的草木香气，心里不禁豁然：“出口在穹顶，想办法出去。” 此地不宜久留，STNS佣兵队其他成员不知道在何处，而修贤爆体而亡之后又出现了三个神秘对手，他们的目标也是圣物帝玺。所以，生死之战不可避免，但想要取得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修贤已经领教到望古界的厉害，何况是三个？ 钱飞躺在废墟之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漆黑的穹顶空间：“楚爷，您成精成神了，怎么知道上面有出口？” “洞穴已经坍塌，现在外面是半夜，你小子该不会没看到星星吧？”楚枫在废墟里终于找出了战术背包，拿出牛皮筋的飞爪，把背包扔给钱飞，开始寻找突破口。 雪燕妮坐在祭坛废墟上仰望着巴掌大的星空，一种难以抑制的悲凉不禁油然而生。这里曾经是巫族部落最重要的祭坛，精神信仰的圣地，而如今却成为一片废墟，难道这就是宿命吗？跟那些进化失败的族人命运一样，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成为战争的工具，二是充当祭祀的牺牲品。羽田正义则成了修贤的傀儡，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杀戮机器而已。 而得到“诸神”的恩赐进化成功，会开始新生活。通过这种近乎残忍的进化取得成功又有什么意义？巫族部落的衰微不可避免。大部分族人成为战争的牺牲品，一部分被祭祀，到头来只剩下二十七名干尸镇守祭坛。包括离魂渊入口的那具白骨，也应该也是进化的产物，不过他连做干尸武士的资格都没有。 “一千二百多年前一定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争，进化失败的巫族族人在离开祭坛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雪燕妮漠然地看一眼楚枫：“那场发生在望古界的战争导致巫族部落毁灭，守护帝玺就此旁落，是谁将其带到了现实世界？难道是祭坛的主人吗？” 这是一个值得仔细思考的问题。望古界与现实世界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实世界是望古界的映射，通过祭祀与望古界相联系。也就是说现实世界的祭祀请求诸神的恩赐，诸神不在望古界，而是在神域，他们不能恩赐现实世界任何。 在望古界之上还有一个世界——神域。 这种空间关系的确有些复杂，至于存在与否却无法证明，但目前所发现的线索都指向那个传说中的世界。神秘的圣物帝玺、巫族部落大祭司雪芃、魂使修贤等等，都来自望古界，雪儿自然是望古界巫族部落的后裔。此巫族部落与祭坛的主人并非是同一部落，而是存在于两个世界。 “不要将现实世界与望古界混淆，也不要将望古界与神域弄混了，望古界是超视距空间世界，神域则是未知的存在。修贤说存在神域，诸神居住的地方，但不知道在哪？我怀疑现实世界是望古界的映射，对于普通人而言不过是虚无的存在，但其的确存在。”楚枫卸下护手，绷紧牛皮筋试一下力道，感觉稳妥了才感觉满意，回头看一眼雪燕妮：“生活在这里的巫族部落为祈求战争的胜利而进行血腥的活人祭，他们或许是望古界在现实世界里的代言人，曾经获得过少量的进化液，但少有人进化成功。” 雪燕妮惊异地看着楚枫：“原来是这样？望古界存在于神域和现实世界之间吗？” “这种烧脑的问题也只有枫哥才会分析出来，现在的线索明了一些，望古界就是所谓的超视距空间，与现实空间有某种不可知的联系，他们通过圣物帝玺与神域空间的诸神联系——如果真的存在神的话。”詹莎莎苦涩地望一眼塌陷的穹顶空间：“无论是望古界还是现实世界，都是通过祭祀来祈求神明的恩赐，那些所谓的大神是什么人？恩赐给他们什么？” 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凌乱的信息需要归类分析，各种交织的线索更需要理清，而要想处理大量的信息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缜密的思考和证据的支撑，现在很显然不具备条件，只能简单地分析了。 “这个问题很专业，雪儿的先祖是来自望古界巫族部落的祭师，足以说明望古界也流行祭祀活动，很可能比现实世界更为血腥。部落通过帝玺与神域的诸神沟通交流，祈求的恩赐是一种可以促进生命进化的液体，信息显示叫做圣液。”楚枫凝重地望一眼被摧毁了的通天柱，那是用来贮藏神秘液体的地方。而那种液体可以维持干尸武士的“生命”，甚至可以让其“复活”。 当然，干尸武士所谓的“生命”应该是意识层面的，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体。而复活也应该是激活了干尸残存的意识，并非是让其真正的活过来。就如方才大战时所看到的，干尸武士只有攻击意识，并没有真正的思想思维，所以不能形成超强的战斗力。 但这种神秘的液体的厉害之处在于控制干尸，那些恐怖的家伙好像没有觉识，身体任何一部分被摧毁并不影响攻击行动，唯有将脑袋打爆后才能终结其攻击意识。如同中了某种病毒一般。难道神秘的液体内含有某种病毒吗？如果伍德博士在的话应该非常敢兴趣，或许这就是他所要找的完美基因进化药物。 楚枫将飞爪抛上坍塌的穹顶窟窿之上，连续抛了几次才成功抓住上面的岩石，望一眼距离，估计有十米之遥。这对自己是一个不小的考验，毕竟身上有伤，一定要一鼓作气爬上去，大家才有逃生的希望。 “大部分人都失败变成干尸了？”雪燕妮惊惧的问道。 “也未必，也有可能变成人面牛身的怪物，比如在深渊入口的那家伙，从动物变成人是进化，而从人变成动物就是退化，对吧楚爷？”钱飞拿起水壶摇晃一下，失望地把水壶扔在地上，发出单调的碰撞声。 詹莎莎皱着眉头：“有道理，最失败的是进化是退化成动物，而进化成干尸则说明取得了成功？估计是一个方向罢了，就像戴维异变成石化怪物，徐罔文变成了野兽，而枫哥则变成了鳞甲战士——进化的方向不同而已。” “嗯，你越来越聪明了，舒妃方面要寻找的完美基因进化药物并非空穴来风，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药物。”钱飞凝重地看一眼楚枫：“楚爷，要是咱得到这种药物的话可就发大财了，用美刀结算，不用这么辛苦玩命探险了！” “小心被感染变成干尸，什么时候钻到钱眼里了？我猜测这不过是控制人的一种方式罢了，神域控制望古界，望古界控制现实世界，一个道理。”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待体力再恢复些就开始攀爬，楚枫环顾着洞穴空间不禁叹息一下。存续千年之久的祭坛毁于一旦，也许是天意使然。 钱飞嬉笑不已：“做白日梦总可以吧？别上纲上线啊，我可是你的保护神——阿嚏！” “有人在念叨你了，还是安分守己点儿吧。”楚枫从背包里取出上升器扣在绳索上，一切准备就绪，忽的想起了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的那段历史。历史隐藏了阴暗一面，所展示出来的是经过刻意雕饰过的。 这就是历史的两面性，如果将真实的以免展示给世人的话，就会发现是如此的血腥和不可思议。一千二百多年前的盛世大唐，其西南一隅一定发生了一场血腥之战，其结果是十万大山的巫族部落被灭族，徒留一座祭坛而已。 而在望古界，诚如雪儿的判断也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大战，巫族的守护帝玺不知是什么原因旁落到现实空间。圣物帝玺的出世便引发了更大规模的争夺之战，东西方两个超级大国的碰撞就此上演。从血腥的杀伐开始，以血腥的杀伐为结束，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注定那是一个血腥的时代！ 雪燕妮靠在巨石上思索道：“所以，线索并没有中断，反而更丰富了。修贤的记忆被你提取出来，无疑是最大的意外收获，关于祭坛的真实历史也了解了一些，祭祀真正的目的并非是祈求风调雨顺，而是为了获得望古界赐予的异变进化液，制造更多的超级战士？” “雪姑娘说的有道理，不过超级战士没造出几个，都成了战争牺牲品，这个部落便彻底神秘消失了。”钱飞伸出大拇指夸张地唏嘘道：“所以啊别太相信大神，套路太深，我还是找找我的黄金面具吧，贼不走空啊！” 钱飞打开强光手电向方才大战方向抛弃。 “我们的敌人变得更强大了，不仅仅是来自望古界的对手，还有STNS佣兵队。羽田正义成为修贤的傀儡不是偶然而是一个阴谋，STNS其他人也不能幸免。”这是最担心的事情，同时出现三名望古界对手偷袭修贤，惊扰了圣物帝玺，而他们毁灭了修贤之后迅速追索帝玺，反而对自己没有任何兴趣，足见现实世界的人在望古界是多么卑微的存在。 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对阵那三个神秘人会是怎样的一种结果？以自己的能力几乎毫无反抗的机会，也许是秒杀。从这点来看，圣物帝玺的“出逃”可谓是恰逢其时，祸源外引绝对是明智之举，否则早就被团灭了。 圣物帝玺之神秘超乎寻常，当初在冰封圣殿便见识过，只不过没有太在意。关注的焦点都在上面的虫鸟文和星阵图上，现在看来自己的是多么的错误，帝玺竟然具有超凡的灵智？ 第四十九章：通灵帝玺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天地乾坤，万物有灵。此所谓的“灵”乃是灵魂之意，即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灵魂。草木有草木的灵魂，顽石有顽石的灵魂，世界上不存在没有灵魂的事物。游荡于天边的云，有自由的灵魂，横亘在溪涧的虹有缤纷的灵魂。风有韵、雨含情、雷之怒、电之神等等，皆因人的思想赋予了他们灵性。 所以，从细微处品味身边的万事万物，便会得出这个结论。圣物帝玺拥有灵气不言而喻，但他能像其他生命体一样具有灵智吗？灵智是一种思想，唯有人或者是超凡脱俗的灵物才会拥有。 拥有灵魂不等于开智，譬如草木。 山风清冷，孤月高悬。久违了的草木香味沁人心脾，绵延起伏的远山暗影映入眼帘，寥廓的星空纯粹而旖旎，远处传来阵阵瀑布的轰鸣。楚枫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距离百米之外正悬着一条瀑布，而祭坛穹顶塌陷之处则是一处茂密的老林子。 钱飞是最后一个爬上来的，当身体着地的瞬间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大口地喘着粗气剧烈地咳嗽着，忽然地面一阵颤动，随即便烟尘四起，附近的几颗大树向北侧倾倒，吓得连滚带爬地向前面冲去。很显然洞穴穹顶完全塌陷所致。 “几个意思啊楚爷？咱们差点被土葬了！”钱飞一边拉着着莎莎逃跑一边大呼小叫，回头骇然发现半片林子消失不见，如果迟了半步铁定被吞噬其中，不禁吓得冷汗直流：“阿米豆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楚枫保护着雪燕妮迅速撤到安全支持，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十万大山属于喀斯特地貌，而祭坛所处的位置恰好在三座大山围起来的山坳之中，当初祭坛的主人利用上下三层溶洞和地下河，修造了这处令人匪夷所思的祭坛。 千年之后，寄托了神秘的巫族部落精神和虔诚信仰的祭坛灰飞烟灭，而那段曾经被尘封的历史却露出真容。不知道洞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整个溶洞完全塌陷。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发现，一切都归于平静。 黑暗的洞穴空间，塌陷的穹顶将最后一段通天柱给砸碎，废墟之下正汩汩地流动着血一样的液体。神秘的液体侵入羽田正义干瘪的身体里，破碎如干尸一般的身体正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震落的碎石将他压在了下面，一声怒吼从地底空间传来。 原始森林的夜静谧异常，篝火熊熊燃烧着，火苗上下飞窜，映红了舒妃惨白的脸。望一眼星空，感觉是那么的清澈那么近，却不能引起丝毫的浪漫情怀。寻找一天一夜，并没有发现STNS佣兵队成员，除了原始森林里的临时营地和那具遭到不明攻击而破碎的尸体之外。 死的是STNS佣兵队队员，名字叫霍斯。当探险队找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断气多时了，信息是霍斯临死前发出的，尽管在第一时间抵达这里，却没有找到任何凶手。最让杰克悲催的是联系不上任何一个队员，完全没有STNS佣兵队的信息。 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从霍斯惨烈的死状来看，一定是打了一场遭遇战。舒妃收回视线，裹紧了毛毯，看一眼抱着霰弹枪正在篝火旁闭目养神的杰克，心里不禁怅然若失。 暴风等人诡异失踪便注定行动已经提前结束了，没有他们探险队将毫无作为。事实也是如此，暴风和雪燕妮掌握着圣物的线索，而此次行动是以他们为核心的。雪燕妮是巫族的后裔，也是圣物的天然拥有者，只有她才能解开圣物之谜，失去他们行动将变得毫无意义。 “古城废墟就在原始森林里，天亮我们出发！”杰克喝了一口烧酒，看着对面的舒妃幽幽地叹息道。 舒妃不置可否，这是杰克第四次说同样的话，难道这就是他的计划？没有圣物在身相当于线索中断，即便找到古城废墟又能怎样？作为行动总负责人，他对圣物完全不了解，不知道其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其中隐藏的秘密。却喜欢指手画脚颐指气使，虽然在努力，但目标却愈发遥远。 血影靠在临时帐篷旁边始终在监测着集成通信系统，屏幕闪烁着绿色的荧光，声频检测器处于开启状态，但一天以来并没有再次收到相关信息。不过现在是应杰克的要求，搜寻STNS佣兵队的下落，同样也没有任何信息。 “难道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杰克懊恼地嘟囔着，把霰弹枪和四支弹夹扔在地上，呼出一口酒气：“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为了提高行动的成功预先部署STNS提前行动，他们是专业佣兵队伍，知道该如何开展行动。是的，他们的能力有目共睹，并且找到了古城废墟，很快就会传来好消息！” 这种话杰克说了不下十遍，舒妃已经听得腻烦了。这个眼高手低的家伙从某种角度还不如戴维，戴维至少为探险成功创造了条件，而他只能铺设障碍。STNS提前行动破坏了探险队的既定计划，暴风等人意外失踪又雪上加霜，使探险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务之急是抓住最后一线希望寻找暴风，而不是探险。寻求外部救援的时机已经错过，舒妃十分痛悔没有及时发出SOS信号，导致目前被动的局面。但昨夜血影接收到了詹莎莎的通讯信号让她对暴风小组的生存产生强烈的希望，坚定地认为他们只是遇险而没有死亡。 这也是舒妃始终隐忍杰克的主要原因，只有依靠实力强大的STNS佣兵队出手相助，才能增加暴风小组的生还几率。况且他是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探险队是为老德尔家族卖命的，任何损失都会挂在他的账下。 “杰克，STNS佣兵队的能力，他们是世界上实力最强的佣兵，但我们是在探险而并非作战，请相信我暴风小组的无可替代性，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参加探险行动的话，绝不会对STNS佣兵队抱有丝毫的希望——我说的是丝毫！”舒妃极尽耐心地解释道：“因为我们所面对的困难并非仅仅来自敌人，因为我们的敌人并非是正常意义上的人，而是来自未知空间的竞争对手，他们的实力你心知肚明。” 杰克的心如同被重击一般，眼中露出惊恐之色。舒妃并没有夸大对手的实力，STNS佣兵队在神秘的对手面前如同一张纸，完全没有抵抗力，更不要说是与之对战了。基地发生的侵入事件已经说明了一切。 作为霍华德家族的法定接班人，杰克擅长金融和风投，对家族制药企业完全没有兴趣，认为开办事业企业不过是浪费珍贵的时间和资源而已。与华尔街那些金融贵族们一样，本性贪婪嗜血自私自利，若不是为了制药公司的股票一飞冲天，绝对不会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喂蚊子。 杰克“啪”的一下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支吸血蚊被打爆，满手鲜血：“好吧，我听你的，哈里斯允诺一旦找到古城废墟就会立即发消息，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不过这种可能性已经变得微乎其微，从霍斯的惨死便可推测出STNS遭到了致命攻击，寻找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佣兵队的蛛丝马迹，人间蒸发了一样。舒妃微微点头：“血影在两线跟踪相关信息，但愿能有所收获，但不管怎样，天亮之前务必出发。” “好的，我的宝贝！”杰克心思沉沉地起身，走到爱莎尼亚近前轻浮一下漂亮的脸蛋：“多么浪漫的夜啊，我们一起去僻静的地方看星空怎么样？” “咯咯，提议不错，不过我想该好好休息了呢，明天要早起行动啊！”爱莎尼亚迎着杰克的目光轻笑不已。已经成功俘虏了这个腰缠万贯的霍华德家族继承人了吗？未必如此。男人都是花心动物，在荷尔蒙的刺激下会不断地底追求女人，激情的时候是原始人，过后则又道貌岸然。 正在此时，空中突然出现一道流星，爱莎尼亚惊呼一声：“快来许个愿吧，杰克——我想这是一个好兆头！” “是的真是一个好兆头，我美丽的爱莎小姐，如果有一杯冰红酒我想会更加完美！”杰克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爱莎尼亚的身上，阴鸷的目光望一眼飞逝而去的金色亮光，忽然感到头疼欲。 那根本不是什么流星，是什么东西低空掠过？舒妃诧异地望着空中划过的轨迹不禁眉头紧皱，光亮消失在眼际。 “组长，有情况！”血影忽然指着集成通讯装置的屏幕惊呼一声：“声频记录仪显示暴风小组在使用步话机，通话时间十秒钟，内容是……” “内容是什么？”舒妃紧张地看着屏幕上的声频信号，血影将声音调到了最大，集成器里传来沙沙的电子杂音和微弱的通话声。 杰克也跑过来，专注地看着屏幕。那声音惊呼恐怖，仔细分辨似乎随从地狱里发出的一样：毁灭是重生的开始，诸神会恩赐于你强大的力量…… 黑暗的洞穴空间的角落里，闪动着点点绿色荧光，是对讲机通话开关显示灯。而祭坛废墟上正站着一具面貌狰狞的干尸，脑袋被打得残破不堪，身体僵硬地立在祭坛废墟之上，赫然是羽田正义！ “你的任务是夺取帝玺，杀死一切阻挡你的人。”黑暗的角落里忽然出现三个人影，阴沉的声音随即传来。 空间内发出一声鬼嚎似的怒吼，穹顶上不断纷落着碎石，羽田正义迎着碎石冲进黑暗之中。 “帝玺的灵智已经超乎寻常，这次若不能及时带回望古界任由其行于人世，会引来诸神的不满。”一个黑影显出身形，望一眼已经冲出祭坛废墟的干尸，声音微弱到难以捕捉。 另一个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它已修炼千年，虽然被巫族封印但已经具备神性，而且是诸神的信物，想要带回望古界谈何容易？得帝玺者安天下，但秦墟人族早已式微，无意于此。况且千年之前的大战历历在目，望古界再也经不起涂炭了。” “秦墟统领依靠墨氏一族才得以在望古界立足，他们觊觎帝玺几千年，难道南夷君不知道吗？”苍老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黑衣老者阴鸷地扫一眼祭坛废墟：“修贤老鬼在离魂渊苦守了几百年，专等今日之造化，不小心被我们搅局，巫族部落岂能善罢甘休？” 老者的声音未落，从黑暗中走出一支人面牛身的怪物，打着响鼻冲天怒吼：“当年之战若不是魔族以大局为重何止会造成空间坍塌？空间不坍塌帝玺何以会逃出望古界？以至于诸神降罪于魔族，不允许踏出望古山脉半步，千年以来守着春秋轮成了他们的奴隶！” “魔使还是这么火爆的脾气，如果夺取帝玺的话将功补过，望古山脉依然是魔族的天下，何乐而不为？倒是苦了困守在柯乐城的巫族南夷君，不知道要几个千年才能赎罪呢。”老者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探手凭空从废墟里抓出一支黄金面具，不禁诧异一声：“许多年来修贤老鬼以假面行事，不惜违背诸神的意愿与望古界为敌，如果被南夷君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也会落得个爆体而亡的结局。今天算是替南夷君清除门户罢了，倘若过后问起来该怎么跟他交代？” “鬼方神君什么时候对南夷君如此低三下四了？当年之战秦墟人族与鬼方联手重创巫族部落，才会给魔族偷袭的机会，这一千年来南夷君夹着尾巴做人，先后派出大祭司和魂使寻找帝玺，无非是想重振巫族罢了。倘若真的被他得到的话，战火必将重燃，联手抗敌依然是不二的选择！”布衣老者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方古灯放在残垣之上，微弱的灯光随即亮起。 人面牛身的怪物打了个响鼻：“墨使君说的对，问题是既然在千年之前巫族祭祀雪芃得到了帝玺，为何没有及时回到望古界？反而将其封印，这里面隐藏着什么阴谋不成？” “当然有阴谋，巫族部落虽然遭到重创但还是诸神最信任的人，而鬼方、秦墟和魔族暴露了野心为诸神所不容，一旦雪芃携帝玺而归无疑是引火烧身，此乃缓兵之计啊。”墨使君唏嘘不已道。 第五十章：望古疑云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冷汗从脖子上刷刷地流下来，杰克瞪着猩红的眼珠子盯着集成器屏幕，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对讲机内分明是三个人在谈话，从声音判断不是暴风小组的任何一位，而且谈话的内容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所言。大脑似乎有些缺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声频信号忽然中断，声音戛然而止，任凭血影如何调整再也搜寻不到任何讯息。 “杰克？”舒妃不可思议地看着屏幕失声，刚要催促血影继续监听，地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之声，周围的树木也莫名地震颤起来，发出诡异的“沙沙”之音。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刺破漆黑的夜空，随即便传来一声惊雷，冷风夹杂着雨点迎面而来。 本以为会收到属于暴风小组的通信装置信号是一件好事，结果并非是如此。诡异的谈话内容让杰克和舒妃感到一阵寒意：原始森林内除了探险队、STNS佣兵队和失踪了的暴风小组之外，还有一支神秘的力量。 杰克猜测是那位神出鬼没的超视距空间对手，但暴风曾经透露是一个叫“魂使修贤”的人，而不是三个。更加诡异的是，对手的谈话何以会被暴风小组的通信装备实时传输过来？这是一条极为关键的信息，足以说明暴风小组和神秘的对手在一起，或者是发生了其他未知的情况。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森林中传来一阵激烈的雨声，栖身在树屋中听雨的感觉很是惬意，但舒妃却心事重重，完全沉浸在方才的神秘对话之中。 “他们来自望古界，千年之之前发生了一场战争，导致了空间坍塌？”杰克冻得瑟瑟发抖，望一眼树屋外面的雨夜：“望古界在哪儿？什么样的战争导致了空间坍塌？难道是爆发了核战吗？还有，他们是谁？诸神又是谁？” 这也是舒妃所关心的问题，但她没有答案。仅从几分钟谈话的只言片语中是寻找不到答案的，除非对其中的历史有过透彻的了解，否则会一头雾水。舒妃定了定心神：“暴风曾经透露过望古森林，也是雪燕妮梦魇中多次提起过的地方，帝玺是巫族部落的守护圣物，一千多年前的大战中造成空间坍塌，帝玺出世——这是被暴风所证实了的历史。” “又是历史！你知道我是历史盲，尤其是中国的历史，实在繁复复杂莫衷一是。”杰克不满地挥动着手臂：“我们不是历史学家，到这来不是探索历史真实的，而是寻找传说中的宝贝，一种可以让人类基因完美进化的药物，买噶的，都是哪跟哪儿啊？” “中国是世界上文明史传承最完整的国度，中国的历史也是世界史上最为完整的历史，请你不要诋毁一个文明古国的历史传承。”舒妃狠狠地瞪一眼杰克：“中国的历史传承有序，脉络清晰，之所以繁复复杂是因为他伟大的包容性和可贵的连续性，而其他文明古国的历史是无法成体系得到传承的。所以，不要拿自己的无知当理由，在恢弘的中华文明史面前，任何人都是卑微的存在。” 杰克冷静了许多，对一个在美国华尔街成长起来的最成功的金融家谈中国历史，无疑是对牛弹琴。而舒妃的一席话的确是对杰克之流的棒喝：不要将传承二百多年的美国历史与古老的中华文明相比较，没有可比性。 “SORRY，对不起我的宝贝——哦不，舒小姐，我的意思是这段谈话与中国历史有什么关联吗？如果有，我们便有了现成的历史资料，从中发现关于宝贝的蛛丝马迹！”杰克话锋一转，不想纠缠于文明历史之类的话题，只想解读这段谈话的本质意义，以及对探险究竟有什么帮助。 功利主义者不会迂回思考问题，只会以最直接的方式计算利益得失，其结果必然是毁誉参半，甚至适得其反。 “谈话的信息量很大，先不讨论关于历史的问题，他们提到了三个不同的空间，不知道加博士是否感觉到了？”舒妃冷静地看一眼加斯塔耶夫问道。 加斯塔耶夫正在低头思索，当舒妃问道的时候才深呼吸一下，眉头紧皱地点点头：“的确如此，舒小姐心细如发，他们的确提到了三个不同的空间，我想知道那三个地点都处在什么位置？难道是在中国的西南部吗？” 又一个对牛弹琴的货色，而他可是空间物理学家！ 舒妃温婉地笑了笑：“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了，中国神话故事里有三界之说，所谓天界、人界和幽冥界，佛教亦所说三界乃是欲界、色界和无色界，都是属于空间的范畴，也是三种难以逾越的境界。您是研究空间的物理学家，从专业角度而言，有没有可能同时存在三种不同的空间呢？” 加斯塔耶夫微微点头：“科学是与哲学殊途同归，所研究的都是关于整理的学问，您提出的三界在科学概念了并不存在，但可以肯定的是自从量子发现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在同一时间轴内会存在多个不相重叠的空间，但无法被证明。” “他们的谈话便是证明，现实世界、望古界和神域空间分属不同的空间范畴，暴风可以证明超视距空间的存在，也就是望古界是存在的，那么，现在唯一关注的焦点应该是神域空间和如何进入这些空间。”不过这对于普通人而言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暴风能够看到超视距空间，谈话也证明了那个空间的名字叫“望古界”，但如何才进入呢？ 进入与否不是行动的目标，通过圣物帝玺寻找完美基因进化药物才是行动的终极目的。不过那是老板的宏图计划，倘若真的发现并进入超视距空间的办法，将会是引起世界轰动的大事——平行宇宙空间的存在将会改变并创造崭新的世界！ 人不能失去梦想，没有梦想就会失去方向。但人也绝对不能陷于幻想，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会导致一事无成。倘若在此之前有人跟舒妃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话，最多莞尔一笑：无论多么完美的哲学理论都无法解决现实问题。 譬如永生。哲学上认为生命是永恒，而现实是普通人只能活到百岁之内，那些超过百岁的大神不属于人类。 现在最急迫的找到暴风小组，这段录音弥足珍贵，一定会为行动增添更多的线索，甚至能锁定成功的目标。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应该在哪儿？信号定位功能出现了问题，加之夜雨倾盆，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隐忍，一切待天亮之后定夺。 夜雨连绵，天籁惧寂。 倾听雨声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对于死里逃生的暴风小组而言，新鲜的空气、广袤的森林、神秘的山峦和温暖的篝火——这一切才是现实生活最为可贵的拥有。虽然都有伤在身，虽然失去了圣物帝玺，虽然历经惊心动魄的大战，毕竟还活着。 活着便是成功，而成功地活着对某些人而言是不可企及的，比如地下祭坛的那二十七具干尸。从生命的角度而言他们已经死去了，但在那种神奇又神秘的药物作用下竟然会复活？他们也在活着，以无法想象的方式。 洞口闪过楚枫的影子，身上披着简易的蓑衣钻进来，一股浓重的肉香立即钻进鼻子里没看一眼篝火上驾着烘烤的野猪肉：“你小子是特种兵里最好的橱子，不开饭店浪费手艺了。” “当然！这种小乳猪烘烤最合适，烤得外焦里嫩骨肉酥麻，添加一点香料和盐巴，再刷一层蜂蜜放掉脂肪肥油，肥而不腻啊！”钱飞用锋刃匕首扎一下乳猪，肥油立即滴落在篝火上，火苗“腾”的一下旺了不少，馋得直吧嗒嘴，收回视线坐在草堆里：“不过却不受二位女主的待见，橱子而已，她们两个等你回来分析线索呢。” 詹莎莎专注地看着篝火上的乳猪，幽幽地叹息一下：“枫哥说的一针见血，咯咯！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美味，雍王府仿膳和醉仙居的烤鸭跟这个没法比，这次行动之后你就负责本宫一日三餐吧，不得重样不得唬弄！” “言归正传吧楚爷，您刚才说那会的流星有点古怪是几个意思？” 钱飞切下一块瘦肉刚想塞进嘴里，却被詹莎莎抢了去，撕成两块递给雪燕妮一块：“枫哥追着流星去许愿，以示虔诚。” 雪燕妮安静地看着跳动的篝火，火光映红了她俊俏的脸庞。额角包扎的纱布渗出一丝血色，忧郁的眼神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痛苦：“那不是流星，而是圣物。” “圣物？” “帝玺？” 钱飞和詹莎莎几乎同时失声，望向楚枫。 “雪儿说的对。”楚枫坐在雪燕妮旁边，为其挡住吹进来的风雨，用木棍拨弄着篝火。方才的情景历历在目。掏出洞穴空间的时候还是清朗夜空，在寻找露宿之地的时候疾风骤雨突然而至，之前便发现一颗飞火流行划过森林上空，之所以去追，是因为雪儿下意识地向流星方向射出了响箭。 她是雪山圣女，是巫族的后裔，是圣物帝玺的主人。 很显然，千年帝玺已经具有通灵的本领，这点从修贤的记忆信息中可以找出蛛丝马迹。之所以没有说破，是因为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尤其是阿飞。这种事情连自己都不会信，作为彻底的无神论者，不相信无生命的东西能够“通灵”。 但事实的确如此，容不得任何人反驳。即便有科学精英以渊博的学识否认“通灵”的存在，也不会动摇楚枫的认知。 “通灵帝玺并非是人造之物，而是望古界巫族部落的守护，以天外陨铁制成，吸收天日月精华，注入了非凡的灵力。”楚枫凝重地看一眼钱飞，那表情就跟吃了天鹅肉一般不可置信，不禁淡然一笑：“此前经过许多专业机构分析圣物帝玺的材料未果，原因就在于此，况且它的年龄要比我们所知道任何一部历史还要久远，保守估计有三千多年，那时候还是商周时期。” 钱飞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楚爷，您成精了我相信，帝玺也成精了？” “没文化真可怕，枫哥具有的能力叫生物质信息存储，与电脑硬盘是一个道理，可以读取电子信号信息并储存。”詹莎莎认真地看着楚枫：“现代科学已经证明可以研究出用于储存记忆的生物质，比如基因科学证明人的基因蕴含海量的信息，但真正起作用的基因碱基对并不多，仅占基因的2％左右，其他的基因信息科学无法解读其功用。有科学家猜想人的基因就是用来储存某种信息的存贮器，人便是信息存贮的载体，而且不随生命的消失而毁灭。” 詹莎莎的话有些道理，但楚枫听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之所以能够提取储存修贤的记忆信息，是一种本能。或者说是机缘巧合，“神将之瞳”破碎之后侵入了楚枫的大脑，他的能量场无形中倍增，并且拥有了读取他人记忆的能力。当然，这种能力不过是初期而已，远远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而楚枫对此一无所知，在与修贤对战之际并没有感觉出异样。事实是在进入修贤所营造的碎石空间之后，一切都是被动而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将那个神秘的空间给摧毁了。按照楚枫的想法，一定是“神将之瞳”发挥了重要作用。 “哥，望古界之外真的还有未知的空间吗？”雪燕妮心事重重地看着楚枫，忧郁而美丽眼神闪动着虔诚的光亮。 这是一个已经被证明了的问题。望古界的存在是毫无疑问的，其存在于超视距空间，圣物、先祖雪芃、魂使修贤以及那三个强劲的对手都来自望古界。而雪芃是望古界巫族部落的大祭师，其职责便是长官祭祀活动，通过帝玺与诸神沟通，以祈求恩赐。如果真的存在“诸神”的话，诸神所在的空间便是“神域”，魂使修贤曾亲口说过这个神域空间。 以此看来，在望古界之外的确存在更高级的空间，那里是诸神的领地。 楚枫微微叹息一下：“地下祭坛的主人以活人祭祭祀的神明来自望古界，他们所供奉的圣物是帝玺的模型，所要祈求诸神的恩赐则是一种可以使人发生异变的进化液。望古界对于现实世界的巫族部落而言，是神一般的存在。” 这钟猜测有理有据，问题是被奉若神明的望古界“诸神”也有神之崇拜吗？ 第五十一章：文明序列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如果从神话的角度审视“三界”的定义，无疑是天界、人界和幽冥界，但这是从上古神话故事中衍生出来的罢了。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里的“三界”，乃是佛教梵语，即欲界、色界和无色界。无论是神话中的三界还是佛教中的三界都是空间的概念，可以抽象为古老的哲学理论。 佛语中的“三界”乃天道中的三个层次空间。欲界六层天，与人界无疑，众生皆为饮食男女；色界四禅天，共二十八层天，禅定众生，已脱离男女之欲，皆修禅入定，但仍具人形；无色界四空天，众生已经脱离物质的束缚，成为精神意识的存在，无色无欲，无形无状，进入一种神识状态。 以佛家的“六道轮回”看这三界，无疑会得出一个结论：此三界亦在六道之中。 之所以想起这些，是因为楚枫发现自己所认知的“三界”显然与神话中有所契合：神域世界即天界，现实世界即人界，望古界即幽冥界，三界之间泾渭分明清晰可辨。因圣物帝玺所牵扯出来的“三界”线索无疑是这次行动最大的收获，不过以自己的学识和认知仍然存在诸多疑问。 望古界难道真的是幽冥之所在吗？没有任何线索显示其与幽冥相关联，如果说有的话，只是祭坛设在地下洞穴空间，如同地狱一般的存在。世界上并不存在“幽冥”一说，不过是神话故事杜撰的罢了。但众口铄金，神话早已成为传统文化的一部分，而且根深蒂固。 想要真正揭开望古界的秘密势必要以科学的态度去发现、去审视，而不能胡乱地穿凿附会。如果一味地被神话传说所禁锢，是不能理清线索的。 “爱莎尼亚曾经指出世界存在无数个平行宇宙空间，每个宇宙空间都有自己的运行方式，彼此永远也不会相互干扰，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我们生活的现实空间是由时空组成的，如果以时间轴为基准，就会被分成无数个平行空间，望古界和神域便是与现实空间平行的其他空间。”楚枫竭尽全力把自己的理解表达出来，忽然发现平行宇宙空间竟然佛教中的“层天”有些类似，或者说在天道之中存在不同层次的“天”，每个“天”都是一个平行宇宙空间。 雪燕妮微微点头：“也就是说望古界是与现实世界相差七分钟的平行宇宙空间？那神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与现实世界也是在时间上的差异吗？” 楚枫窘迫地摇摇头，这个问题十分难于回答。如果存在平行宇宙空间的话，居于任何一个平行宇宙内都与现实空间无疑，无论是否在时间轴上相差多少，都与现实空间毫无联系。譬如做梦，也许是在另外一个宇宙空间内生活的自己。 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望古界的存在绝对不会这样简单。很显然，那个神秘空间与现实空间紧密相连，甚至能够影响现实空间的某些事物。比如在地下祭坛废墟修贤与三个对手决战，对现实空间造成了不可逆的后果——洞穴坍塌，祭坛损毁。 “望古界与我们的空间没有很大的区别，只是在时间轴上不同而已。信息显示那里也有原始森林和荒漠草原。有人和各种动物生存其中，也有白天黑夜和日月星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现实世界就是望古界的映射。”也许这个答案不一定准确，但事实就是如此。如果现实世界生活的是“人”，望古界生活的就是“神”。 楚枫始终这么认为，大概是因为被地下祭坛主人奉若神明的便是来自望古界，很显然修贤之流不是神，而是人。祭坛主人所祭祀请求恩赐的“诸神”，其实是生活在望古界里的“人”，两者相隔了一个世界。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推论？当然是线索使然。 “楚爷，按照你的意思他们所祭祀的是望古界的人而不是神？也就是说相对与咱们而言，望古界是神一般的存在，而相对于望古界，神域中的人也是神，我总算闹明白怎么回事了！”钱飞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油腻，没心没肺地笑道：“比咱们高级的人，至少科学比咱发达，能够轻易打开关闭平行宇宙空间呀！” 詹莎莎不屑地看一眼钱飞：“没文化真可怕，我笃信世界上存在神明，也会在平时祷告祈求恩赐，但那只是很宽泛的概念，没有具体的目标而已。老百姓们何尝不是如此？譬如祭拜送子观音，或许就是在望古界掌管计划生育的官呀。” 钱飞伸出大拇指干笑两声：“我是说正经的呢，圣物存在的时间超过几千年，在此之前老祖宗们处在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状态，有没有可能活在望古界里的人已经进入了发达的共CHAN主义社会？如果有可能的话，那就是被顶礼膜拜的神！” “普度众生的神明和我们所掌握的线索里面的诸神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我们所讨论的是科学而不是神话。”雪燕妮漠然地看一眼詹莎莎：“飞哥说的有些道理，望古界的文明也许比我们发达得多，是更高阶的人类，而不是附会杜撰出来的神。” 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想法，如果爱莎尼亚在的话一定会感到新奇而兴奋。寻找平行宇宙空间一个最基本的方法，是找到其存在的证据，如果能证明有不同于现代世界的文明存在，岂不是证明了平行宇宙空间的存在？望古界显然符合这个条件。 就如同现代人热衷于寻找外星文明一样，其原因是证明人类不是孤单的存在，也向往高度发达的外星文明。这种想象可谓是天马行空，毫无科学根据，但谁又能否认科学不是天马行空的产物呢？从所发现的望古界存在的状况来看，他们的文明的确要比现代社会高级，能够制造出具有灵智的帝玺便是证明。 但平行宇宙空间内的文明不一定比现实世界的文明发达，或者文明发展的方向是决然不同的。佛家所说的六道轮回存在一定的合理性，譬如天道中的三界，每个界都分为数层天，每层天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完全可以将“层天”视作平行宇宙空间。 原来早在几千年前老祖宗们就知道有平行宇宙空间了啊！ 楚枫心思沉沉地思索着：“一切迹象表明一千多年前望古界所处的阶段与现实社会没有区别，有部落联盟，也是君主制度，他们的文明却未必比现代文明低级，发展方向不同罢了。从修贤的记忆信息来看，目前仍然处于封建社会阶段，在一千年前便停止了社会进步。” “一个充满诱惑的世界啊！”钱飞切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心驰神往地看着楚枫，嘴角流油，满脸坏笑。詹莎莎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疼得龇牙咧嘴。 “是不是想三妻四妾了？死胖子，就知道你是花心大萝卜，小心打断你的腿！”詹莎莎横眉立目笑骂，专门敲打钱飞的包扎的伤口，疼得钱飞慌忙躲闪，一时间闹得不亦乐乎。 雪燕妮不解地看着两人：“莎莎姐，什么是三妻四妾？” “到了望古界你就知道了呢！”詹莎莎满脸羞红不知道该怎样解释，那些是封建社会的糟粕，是臭男人们的最爱。不过玩笑归玩笑，一想到真的存在“望古界”，心里也不禁怦然心动：那是一个记忆中的世界。 篝火燃烧的势头弱了很多，空气中还飘散着诱人的肉香。夜雨缠绵悱恻，笑声不绝于耳，逃离困厄之境的喜悦让所有人有一种重生之感。这次探险行动比第一次危险得多，一波三折困难重重，处处刀光剑影步步惊心，让所有人都身心俱疲。 到现在才发现其实最幸福的事情竟然是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吃一顿烤肉，听一听雨声，和亲爱的人一起说笑。往往是最朴素的生活才能凝结幸福的因子，而不是豪富奢侈却孤独终老。 “望古界空间的存在将会改变世界文明的秩序，现实世界的文明地位将会被动摇，如果再证明神域空间的存在，世界将会彻底被颠覆！”楚枫凝重地看一眼钱飞，关于“三界”讨论的意义在于找出圣物的线索，而现在却发现如此简单的任务背后隐藏着如此巨量的信息，通灵帝玺牵出了关于平行宇宙空间及其存在的望古界文明，甚至还存在更高级的“神域”文明！ 钱飞困得眼皮打架，手里握着半只猪腿扔给楚枫：“您纵横捭阖无所匹敌，脑洞大开浮想联翩啊，劳什子的文明秩序我不懂，只明白一个道理，吃饱了不会饿，困了要睡觉……” “低等级的文明会发展成高级文明，而高级文明不会衰退成低级文明，两种不同的文明不会简单的融合，而是以低级文明被吞噬为代价，这是文明的发展规律。”楚枫正色地看一眼钱飞，他对这种比较烧脑的讨论没有兴趣，或者说是完全抗拒的。 现代人类的文明与望古界文明相比孰优孰劣？这个无法做出判断。望古界在一千多年前便停止了发展，目前扔处于封建社会，但这不能说明现代文明就比其高级，因为发展方向不同。 不同的宇宙空间，文明发展是截然不同的。很显然，现实世界的文明序列是自成一体的，其空间是永恒不变的，唯有沿着时间是推动文明进步的动力。这是思维时空世界的发展规律，而不涉及其他。平行宇宙空间亦然，譬如望古界，在一千多年前便停止了发展，但不会改变其文明的发达和进步，所存在的时空是独立的——自从其空间坍塌帝玺逃出望古界进入现实世界后，两个时空才出现了交集。这种交集持续了一千二百多年之久。 一千多年的历史对于人类而言不可为不长，而对于生存的空间来说不过是须臾一瞬。 视线还应该回归大唐天宝十年的那段历史，唯有追寻历史的细节才能品味出文明的发展变化。一场战争的结束意味着另一场战争的开始，中间所经历的平复期不过是积蓄力量阶段，恒罗斯之战以后，大唐对安西乃至中亚的控制权被大幅削弱，阿拔斯帝国趁机侵入并迅速崛起，古丝绸之路一度中断。 另外一个细节，是老祖宗楚天逸进入了望古界，机缘巧合地异变成“兽神将”，并且与巫族部落大祭司雪芃封印了帝玺。从此，雪族部落负责镇守雪域圣山，楚家后裔隐匿于世间，龙城宝藏的传说才甚嚣尘上。 直到如今帝玺再度出世，搅动了一些蠢蠢欲动势力的觊觎，蛰伏在两个世界的追踪者掀起了另一场血雨腥风。由此可见，目前围绕帝玺的争夺不过是发端，是一场暗战，但谁也不能预料将会发生怎样的对抗？最让楚枫担心的是，暗战的规模将不断地扩大，望古界渗透到现实空间的势力情况不得而知，而现实世界加入争夺的也仅仅是私人探险队。 不过这支探险队的背景错综复杂，现在想来竟然不敕于一支“多国部队”——美国人老德尔是出资人，他的目的是再造超级战士；美籍犹太人伍德是遗传学家，他是来寻找超级基因进化药物的；俄罗斯人加斯塔耶夫是空间物理学家，是为证明平行宇宙空间存在而来；而自己则是不折不扣的中国军人，受背景深厚的龙队所托寻找超视距空间。 再联想到STNS佣兵队：队长哈里斯是美国海军陆战队成员，羽田正义是日本陆军自卫队现役人员，霍斯来自英国爱尔兰，马乌德来自中东，而在火车上被杀的德塔则是印DU的特种兵。其他的信息还在调查核对当中，想必不久龙队就会有结果。 楚枫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对这些没有足够的预估，也没有上升到国家安全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现在越想越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行动本身就是一场阴谋？在这场惨烈的竞争当中已经死了几个人：马乌德、德塔、霍斯和羽田正义，STNS佣兵队遭到重创，而自己死里逃生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奇迹也许会延续，也许会随时随地被终结。因为来自修贤记忆的信息显示，侵入现实空间的望古界势力并不简单，而且实力相当强大。想要继续探索那些残破的记忆，却感到一阵疲累，头疼欲裂。应该是体力和精力消耗过甚所致，大量信息亟需梳理，而以目前自己的身体状况而言完全无法胜任。 楚枫不得不再度中断了深入的思考，疲惫地靠在战术背包上望着日渐衰微的篝火，才发现吃饱喝足的钱飞发出幸福的鼾声，莎莎依偎在他的怀里也进入了梦乡。对他们而言，能活着逃离困厄之地便是成功，能相互依偎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帝玺……望古界……” 雪燕妮似乎又陷入了梦魇之中，楚枫脱下破烂的迷彩服给她盖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臂，梦魇之声戛然而止。 PS：谢谢各位读者朋友的支持，我开了自己的个人微信公众号，大家可以关注：骠骑（ID：biaojidong） 第五十二章：劫后余生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黑暗的森林深处传来数声凄厉的悲鸣，让人毛骨悚然。潮湿的空气中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耳边还在响着雨声，淹没了丛林深处的惨嚎，血腥的一幕扔在哈里斯的脑中回想，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哈里斯匍匐在巨树枝干上的隐蔽之处盯着突击步枪瞄准镜一动不动，一滴汗水从滴落，眼中一阵刺痛。 隐藏在茂密森林深处的古城废墟露出残垣断壁的暗影，红外线瞄准镜一寸一寸地扫过去，却没有看到那个令人惊悚的目标，是一个极具攻击力的干尸武士。执行过许多危险的任务，哈里斯却从来没有和一具干尸对战过，而且亲眼看到自己的一名队员被干尸给撕成了碎片！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潜伏依然在持续——与其说的潜伏莫不如说是“隐藏”，因为哈里斯从来没有如此长时间的潜伏，从夜幕降临到东方欲晓。 整个雨夜，STNS佣兵队不曾有过任何移动，更别说是狙击。黎明即临，一名队员终于坚持不住，从巨树的隐蔽点摔落，完全失去知觉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头儿，那家伙不会再出来了吧？”对讲机里传来充满蜜意的声音，对面巨树的隐蔽点出现一个身穿迷彩的妖娆身影，温莎机械地活动一下四肢，向哈里斯方向打了个手势，把对讲机挂在腰间，然后迅速地爬下巨树。 哈里斯没有动，阴沉的目光穿过枝繁叶茂的巨树望向丛林深处的废墟暗影。这是本次行动的终极之地，没有想到在原始森林里会存在一个规模庞大的城市废墟？杰克的信息很准，STNS佣兵队成功地找到了废墟，但代价有点大。 昨天前夜临时营地遭到不明攻击，上尉霍斯被残忍地杀死，而羽田副队长下落不明。霍斯几乎被撕成了碎片，从伤口上竟然看不出对手的痕迹，更无法判断究竟是何种动物。在寻找凶手的时候，战队遭到了类似干尸一样的人的攻击。 以哈里斯的经验判断，那家伙是一定是人，而非魔鬼。但要比魔鬼可怕得多！但绝对不会是任何一种常规的动物或者是武装攻击者，对于经验丰富的佣兵而言，任何一种可辨认的动物都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也不会惧怕任何强劲的对手。 佣兵的准则是杀死一切敌人，或者是被敌人杀死。 周围隐蔽点的几名队员纷纷现身，无疑都经受了难以名状的痛苦煎熬，虽然一夜无战事，但一经出现便都疲惫得躺在荒草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要不要通知老板我们发现了古城废墟？也许这是个不错的筹码，我的城堡在向我招手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躺在地上望着茂密的原始森林上方，只能看到细碎的蓝天，潮湿的空气里弥散着浓重的原始气息。 “保住你的命比一切都重要，亲爱的格罗斯先生！”温莎不屑地瞪一眼络腮胡子说道。 格罗斯耸耸肩，无所畏惧地望向哈里斯：“头，全听你的。” 没有对手的对峙让STNS佣兵队陷入了莫名的恐惧之中，这种恐惧的穿透力极强，会感染整个团队产生畏战的情绪。但他们坚持到了天亮，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战斗——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一夜的潜伏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而他们成了笑话的主人公。 哈里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果攻击霍斯的对手对团队发起攻击的话，相信STNS不会有取胜的把握。这种论调来自美女温莎，她判断霍斯是被魔鬼给撕碎的，以STNS的实力根本无法与“魔鬼”抗衡。 “现在的任务是进入古城废墟寻找相关的线索，不必汇报老板。”哈里斯把突击步枪收好背在后面，扫视一眼五名队员，脸上浮现一抹不宜察觉的痛苦。STNS号称世界上最顶级的佣兵队，自己所带领的这些队员是STNS中的精英，没有进行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便死亡五名队员？这种打击简直是STNS的耻辱！ 温莎向他投来迟疑的目光：“我们的任务是寻找古城废墟，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老板应该兑现他的诺言。” 几名手下也沉默不语，显然对温莎的理由持支持态度。 “是的，美元和黄金正在路上，还有STNS地面攻击中队——任务当然是寻找古城废墟，还有清除废墟里的垃圾。” “STNS什么时候成了清洁工？当然，我是一个环保主义者，不介意对付那些隐藏在里面的垃圾。”温莎妖娆地笑着走进哈里斯，充满诱惑的眼神盯着彪壮的身体，玉手在哈里斯的脸上抚摸一下：“总部该不是又新增任务了吧？我最讨厌这种没有原则的摊派和捕风捉影似的命令，让那些衣冠禽兽到这里体验一下生活十分必要，我保证他们会待不下去，哪怕是一分钟！” 哈里斯心思沉沉地笑了笑：“看在上帝的份上……还有美元——出发吧。”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但一定要让老板知道我们的行踪，让他知道我们是怎样跟干尸一样的对手作战的——是的那家伙就是不死干尸，枪对他而言不起作用，现在他钻进废墟里去了，如果你不想步可怜的霍斯的后尘必须告诉老板这事！”温莎整理一下迷彩战术背包，重新系好丛林战靴的鞋带，扛着突击步枪向前面散漫而去。 “好的。”哈里斯打开对讲机调整频道，却迟迟没有说话。 寂静的黎明，深邃的森林，全副武装的STNS佣兵队在快速用餐完毕之后，便向古城废墟方向进发，没有人知道等地他们的是什么。黄金美元还是绝世宝贝？或许是一场生死之战。 同样的黎明，同样的森林，没有任何言语来形容舒妃团队的兴奋和欣喜，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挡住暴风小组回归的脚步！当灿烂的阳光升起的时候，探险队的临时营地引来了久违的欢呼。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并非只有眷恋的情侣生离死别之际才会有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触，同样对于失散重逢的朋友也依然适用。泪水是最好的润滑剂，可以保持眼睛的清明，同时也能让矜持的感情再度奔放，舒妃与四位勇士拥抱，泪水滂沱。 人是感情动物，然后才是功利动物，所以才被佛祖归于“欲界”。 “你们到底去哪儿了？以为永远见不到了呢！”舒妃拥抱着壮硕的男人，一种久违了的情感喷薄而出，尽管在自己的心里非常抵触与男人亲近，但暴风无疑是一个例外。积蓄在心里的担心、委屈和兴奋一股脑地爆发出来，竟然哭花了脸。 从四个人的状态不难发现一定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受伤最轻的詹莎莎腿部缠绕着绷带，满脸血迹斑斑，而雪燕妮的头部包扎，渗出大片的血迹，脸色污浊精神疲惫。暴风和钱飞更是惨不忍睹：迷彩完全看不出颜色，而且破烂不堪。楚枫满脸血迹斑斑，鲜血凝成了血痂分辨不出到底是受伤所致还是敌人的血，一副从火线上刚刚撤下的英雄模样。 杰克用力拥抱楚枫，重重地拍打着他的后背，眼圈竟然泛红，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买噶的，奇迹每天都在发生，我知道你是奇迹的创造者，告诉我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奇遇？难道你们跟魔鬼较量了三天三夜吗？” 从暴风小组失踪到现在，时间恰好过去了三天。 “一言难尽。”楚枫淡然地笑了笑，发生的事情太古怪离奇，一时间还无法理清头绪。 舒妃亲自给四个人准备早餐，而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忙碌着，伤口需要重新消毒包扎，打破伤风针，清洗一些细小的伤口防止感染，并且补充电解质和葡萄糖，以提高免疫力尽快恢复体力。 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的团队氛围了，劫后余生的经历会让人倍加珍惜当下，而不会纠缠于枝末细节，先前一向看不惯杰克的楚枫也对他改变了些许的看法。 “暴风，这几天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舒妃递过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满眼期待地看着楚枫问道。 经历太多太离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也许说来你们不相信，我们穿越了，和妖魔鬼怪大战三天三夜，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钱飞肆无忌惮地笑着一口气喝光了杰克酒壶里的烧酒，辣得鼻涕眼泪一股脑流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舒妃：“比冰封圣殿的遭遇还要离奇，我们的对手是干尸和怪物，还有超视距空间的诸神！” 众人面面相觑，这家伙的话一向不靠谱，但从不靠谱的话中能感觉到他们不同寻常的经历。舒妃脸色肃然地点点头：“我当然相信，自从你们在湖面消失之后，探险队在出事地点搜寻很久，加斯塔耶夫博士判断那里有地下暗河，你们不幸遇难。杰克计划派遣STNS佣兵队协助搜救，但他们也遭到了莫名攻击，现在生死未卜。” 杰克目光闪烁地看一眼舒妃，脸上浮现一抹愧色。本来按照既定的计划STNS佣兵队先行抵达古城废墟，而且没有打算搜救暴风小组，舒妃此举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意图，一种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并非是侥幸，而是从心底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感谢万能的上帝让你们安全归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个更重要。”杰克深呼吸一下注视着楚枫等人：“我以霍华德家族的名誉保证，你们的酬劳将会翻倍，不管任务完成与否，非常感谢你们对此次行动的付出，我的朋友们！” 话虽然有些冠冕堂皇，但十分应景。 一听说酬劳翻倍，钱飞不禁满脸堆笑：“探宝有风险玩命需谨慎，关键时候钱没有用，不过还是感谢老杰的慷慨！” 楚枫扫视一眼众人，用锋刃匕首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地图。以在红色尖兵当了八年特种兵的底子，楚枫的地图画得相当精彩，细致到了每一处细节，让人叹为观止。地下暗河骨道、一层祭坛血池、二层祭坛主体、离魂渊洞口和古藤悬梯等等历历在目。 “加博士分析得十分准确，湖面的位置是一条间歇喷涌的地下暗河入口，我们的船途径的时候恰好遇到喷涌，在射流卷吸作用下被卷进去了，幸运的是我们并没有被淹死，而是进入了河道。”楚枫环顾众人，发现唯独缺少了黎叔，不禁皱眉：“黎叔呢？” 舒妃盯着地图沉默一下：“不幸遇难了。” 这种结果早有预料，曾经在暗河河道里寻找过黎叔未果，以为他能够躲过一劫，不成想还是发生了不幸，心里不禁痛楚万端。 “黎叔临走的时候手里有一片竹叶，我判断你们穿越了，所以才抱有最大的希望。”舒妃将随身携带的探险日志打开，一片翠绿的竹叶赫然出现在楚枫的面前。 楚枫捏起竹叶陷入沉思之中，在竹林里追赶魂使修贤的一幕出现在脑海之中。因为此间发生了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每一件都需要烧脑地去解析，而唯独在竹林里追踪修贤的细节被忽略了。 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洞察超视距空间已经习以为常，追赶修贤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而且楚枫认为即使看到了那个空间自己也无法进入，因为时空不同的缘故。但此刻却改变了看法：这枚竹叶为何能进入现实空间？难道是穿越了不成？或者是修贤在打开超视距空间的瞬间，这枚竹叶机缘巧合地进入了现实世界。这足以说明，在那时那刻现实空间与望古界发生了某种契合。 “进入地下河之后发现了一条骨道，成千上万的骨骸铺成的路，引领我们进入了一处地下洞穴，那是一个被废弃构造复杂的祭坛。”楚枫将那枚竹叶轻轻地放在探险日志的书页间，凝重地叹息一下，询问的目光望向加斯塔耶夫博士和爱莎尼亚：“那座祭坛与探险行动息息相关，我们发现了关于平行宇宙空间的证据，想请教二位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存在平行宇宙空间，是否也会存在等级文明？高等级的文明的发展方向是否是想着更复杂、更多元、更高级的宇宙空间发展？” 爱莎尼亚惊讶得几乎不能自持，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枫：“任何一个平行宇宙空间只要存在智慧生命都有可能产生等级文明，不同的等级文明也会按照某种神秘的规律分布在不同的平行宇宙空间，而在一个宇宙空间内会存在多个不同等级的智慧文明——亲爱的，我被你搞糊涂了，真的存在平行宇宙空间吗？” 一个平行宇宙空间理论的狂热信徒竟然问出了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 第五十三章：陨落之殇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无论平行宇宙空间理论是否准确，望古界的存在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无论高等级的文明是否存在，历史的细节都不容忽视。在讨论平行宇宙空间和高等级文明的问题上，研究者往往以科学的名义提出种种责难，而反驳者都会不屑地加以棒喝。 楚枫所提出的问题已经超越了现代科学认知，只存在于理论空间科学之中。但前沿科学研究的不过停留在论证平行空间是否存在的问题上，从发现“天使粒子”到弦理论的提出，无疑还徘徊在多元宇宙空间的门口。 用超越现代科学的等级文明去反证平行空间的存在，是一个即实用又有挑战性的课题，而且楚枫已经发现了其方向的正确性。但这个不是行动重点，想方设法抓住望古界那三个猎杀修贤的人，阻止他们夺取帝玺，并揭开超视距空间之秘，这才是重中之重！ 当然，探险队的任务是探险，是寻找完美基因进化药物，是探索平行宇宙空间的存在，还有一个更为机密的任务：寻找望古界。作为最后一个骠骑的后裔，楚枫只想追寻祖先的脚步揭开历史的真实。他不想做搅动世界神经的伟人，也不想惊世骇俗离经叛道。 曾经一度甘于平庸委身于小古董店过了三年清苦的日子，但内心的呼唤让他义无反顾地投入了一个看似荒诞不经的行动之中。追寻祖先的足迹，寻找历史的真实，却不料触摸到了一个了旷世历史谜团！ 爱莎尼亚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感到十分幼稚，尴尬地看一眼老师：“我的意思不是怀疑平行空间理论的正确性，但要证明其存在是何其困难？时空之间的屏障无法逾越，即便是在同一时空内也十分不易。以现代科技的发达程度能够达到地外宇宙空间，美国旅行者号飞船已经走出了银河系，那是人类所能抵达的最远距离，但也没有突破时空的限界，仍然是在我们所认知的空间内。” “空间科学没有限界，如果有足够的能源和保证完美运行，他可以始终在太空旅行，直到人类失去对他的控制，这是四次元空间的特性。”加斯塔耶夫凝重地看着楚枫：“但如果我们转换一下角度思考这个问题就会发现有很大的不同，楚先生发现另一个宇宙空间就存在于我们的身边，因时间轴的不同而无法突破，我们也无法进入，如果有一种科学方法能够突破时空的屏障的话，人类可以自由地穿梭其中，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这种可能性究竟有多大？除了暴风小组的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不相信其存在，连最热衷探索平行宇宙空间的爱莎尼亚也出现了动摇。如果真的存在与现实空间拥有同一时间轴的宇宙空间，便可以视作其是现实空间的映射。在时间轴上，优先于现实世界的空间被视作历史，而滞后现实世界则是未来。 从这个角度而言，现实空间会有无限多个历史，也会有无限种未来。 舒妃在探险日志上记录着，不时凝眉看一眼楚枫。三天不见清瘦了不少，壮硕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他更加沉默了。感情是最奇妙的，失去暴风的日子自己的心之所想全是他的影子，满目的悲伤都是因他而生。现在他奇迹般地生还，理性又开始束缚着疯长的爱恋，以至于痛苦不堪。 “虽然发现了那个神秘空间却无法进入其中，是因为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一种科学的方法，诚如加博士所言，却是存在时空屏障，正如我们不能回溯到历史空间中，也无法开启并今日未来的世界。”楚枫皱着眉认真地看着自己绘制的地图：“因此，我的方法是找到关于那个空间文明的蛛丝马迹，而不是对其进行空间解构。行动取得了一定突破，发现那个空间的人可以进入我们的世界，并有确切的信息显示，那个空间的名字叫望古界。” “望古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枫的身上，尤其是爱莎尼亚，热辣的看着楚枫惊呼一声：“楚先生开启了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通过研究未知空间的文明来证明平行宇宙空间的存在，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你高兴得太早了，不一定是平行空间，也许是跟现实世界存在某种重叠或者是交叉，否则怎么突破时空屏障？只有找到两个时空间的结界才会有机会进入其中。”钱飞吊儿郎当地看一眼爱莎尼亚，想给她浇一盆冷水降降温，不要对楚爷抱有非分之想，咸猪手不断地摩挲着莎莎的玉璧：“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儿内幕，望古界现在还处在封建社会呢，每个人都过着三妻四妾的幸福生活……不过文明发达比我们先进得多了！” 舒妃合上探险日志询问的目光看向楚枫，只想听取他的意见。暴风小组是探险队的核心，而暴风和雪燕妮是核心中的核心，以暴风的严谨绝对不会说出这种毫无根据的话。 “的确如此。” “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呀？”爱莎尼亚脸色红了一层，对于不了解中国历史的人是难以理解钱飞所说的话的，虽然有一种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还是充满诱惑。对神秘的未知空间充满疑问，更对其存在的文明感到无限的好奇。 杰克始终沉默着，没有参与到这种令人拍案称奇的讨论之中。倾听是一种学问，也是一种品质，是深藏不露者的最佳选择。没有及时救助暴风小组让他背负了很大的道德压力，同时，也错过了发现奇迹的机会。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望古界是现实存在的，文明序列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目前处于封建社会体制之中，之所以会侵入到现实世界是因为寻找圣物，而圣物在地下祭坛的战斗中失落了。”楚枫凝重地叹息一下，发现舒妃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个消息必须让她知道，不管行动能否顺利完成都要以诚相待。 舒妃微微颔首，圣物失落早在预料之中，但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圣物是此次行动的关键，所有相关线索都来自对其的解读，而且被老板视为珍宝般的存在，现在竟然意外失落，行动将会遭遇重大打击。 杰克的脸上立即浮现一股不宜察觉的失望之色，拍了拍楚枫的肩膀沉重道：“你们安全回归并带回了重要线索，这才是行动的最大成功！只不过下一步的行动需要妥善计划，跟对手比我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啊。” 舒妃诧异地看一眼杰克心里微微有些暖意，眼高手低的杰克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能够摆正位置的，只要不放弃任务，只要团结一致对外，相信没有过不去的难关，没有战不胜的对手！ “谢谢。”楚枫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我们的实力虽然很强，但在望古界空间的人面前只是卑微的存在——甚至整个人类都是卑微的存在。那些无影无形的对手无时无刻不在，奇诡的攻击手段让现代化武器失去作用，没有现代武器的助力，人类是何其脆弱？” 所以，暴风小组能够全身而退已经创造了奇迹，夫复何求？人最可怕的是贪婪，圣物本不属于现实世界，探险队历经千辛万苦把不属于自己的据为己有，这本身已非大义。但在老板的眼里并没有这些，他只要行动结果，而不在乎国诚。 舒妃深呼吸一下凝重地扫视着众人：“暴风小组回归可喜可贺，我们的任务也到了关键节点，圣物虽然失落，但行动向前推进了一大步，这就是我们的收获。相关线索要及时理清一下，以指导行动向正确的方向推动。阿飞，说一下你的看法？” 正在把玩锋刃匕首的钱飞受宠若惊，满脸堆笑地干笑两声：“我的意见是听楚爷的，指东打西万死不辞——不过方才杰克先生说酬劳翻倍，您可得做个证人，我最喜欢真金白银了！” 众人哄笑，舒妃望向杰克，杰克窘迫地举起右手，磕磕巴巴：“我对上帝发……哦不，对老天爷誓，决不食言！” “阿飞，这下你放心了吧？你理顺一下线索，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跟大家交代一下，让大家心里有数。”舒妃苦笑一下，打开探险日志。 钱飞思索片刻，煞有介事地起身望一眼连绵起伏的十万大山：“我只从咱们的对手说起吧？在地下祭坛我跟望古界的魂使修贤大战，最有用神将之瞳将其击杀……” 钱飞说瞎话脸部红心不跳，气得詹莎莎嗔怒不已：“修贤是你击杀的吗？枫哥差点遭到了他的毒手！” “我和楚爷不分彼此，神将之瞳是我的吧？跟干尸怪物拼命也有我一份吧？楚爷的功劳是一顶一的，我就是第二个！”钱飞满嘴唾沫星子笑道：“修贤爆体而亡引出了望古界组团围攻，通灵帝玺受到惊吓夺路而逃，那三个家伙去追赶帝玺，我们在侥幸躲过一劫。所以，第一个对手是三个望古界空间的老怪物。” 钱飞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众人不得不相信之前钱飞所说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加斯塔耶夫、爱莎尼亚和伍德三位学究，听得一塌糊涂：什么是干尸武士？通灵帝玺自己跑了？怎么可能呢？有违科学常识啊！ 楚枫微微点头，表示同意钱飞的说辞。 “第二个对手说出来诸位有可能不相信。”钱飞注视着杰克，脸色了冷落肃然：“是STNS佣兵队。老杰啊我不得不批评你两句，预想增派STNS佣兵队给探险队打前站绝对是明智之举，为快速展开行动扫清了障碍，也帮助探险队分担了诸多风险，但你没想到羽田正义异变成干尸怪物吧？” 冷汗“唰”地流下来，杰克惊惧地看着钱飞有些瞠目结舌：“你是什么意思？” “STNS很久没有跟你汇报工作了吧？我告诉你实际情况吧，羽田正义异变成干尸钻进地下祭坛争抢圣物，被我三拳两脚把脑子给打出来了。其他人呢？我怀疑STNS早已不在你的控制之下了，该想想办法清理门户才对，否则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钱飞的一席话石破天惊，大家都知道钱飞说话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但还是选择相信。而杰克彻底陷入了惶恐之中：“这……这怎么可能？STNS佣兵队去寻找古城废墟，至今未果我而已。” 楚枫冷然地看一眼杰克：“进入原始森林的时候我们巧遇STNS的临时营地，还有一名队员的尸体，霍斯就是死在干尸怪物的手里的，这点不能否认。无论你相信与否，羽田正义发生异变是事实，而其他队员的情况如何真的无法想象。” “证据？说话要讲证据！”杰克有些语无伦次，神色慌乱地擦着额角的细汗，霍斯惨死的一幕又出现在脑海之中。 雪燕妮从囊中拿出一支白色小瓷瓶，瓷瓶上血迹斑斑，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把瓷瓶轻轻地放在地上：“地下祭坛由二十七名干尸武士镇守，异变的羽田正义能够控制那些干尸武士发动攻击，这是使其发生异变的神秘液体，我取样给伍德教授好好研究甄别。” 楚枫骇然地看着雪燕妮：“很危险的！” “祭坛的主人为获得能够发生异变的圣液，不惜血腥屠杀，最后导致部落毁灭。这是一种十分邪恶的液体，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吗？他能够让人发生干尸异变，倘若被STNS得到并传播，试问谁又能力阻止呢？”雪燕妮把白瓷瓶打开，滴落两滴鲜红的液体，如血一样，触目惊心。 这种情况杰克万万没有想到，STNS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不知道这几天他们在做什么，更不知道是否找到了古城废墟。但现在看来真的凶多吉少了，哈里斯最后汇报的信息显示，羽田正义失踪了！ “通灵帝玺昨夜化作流行向西南丛林飞去，足以说明对手并没有得到，我们还有机会。而且它的出现引发了天象异变，大雨倾盆，想必诸位也感受到了吧？”雪燕妮的声音很冷，没有半点温度可言，而目光始终望着西南方向的原始森林，无助而悲伤。 伍德的呼吸有些急促，戴上眼睛盯着瓷瓶一言不发。那是一种怎样的液体？竟然会引发人体异变？难道这就是老德尔要自己寻找的完美基因进化药物吗？如果是，这将是一个举世瞩目的发现，可以轻而易举地问鼎诺贝尔奖！ 第五十四章：知己知彼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每个人都曾经有过狂热的梦想，为了梦想会不顾一切地去追求。对于年近七旬的伍德而言，能够发现问鼎诺贝尔医学奖是毕生的追求，作为一名遗传学家，他有这个资历，环绕在头上的各种各样的头衔足以让业内人士望其项背。他是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首席科学家，有雄厚的资金支持他的研究工作。 有资历不代表有能力，在充满铜臭的华尔街里，像他这样的首席专家一抓一大把。以至于本应该在理论研究领域和实验室内实验室内钻研的老伍德，竟然热衷于探险，并期望能够借助老德尔雄心勃勃的计划实现自己的梦想。 没有想到的是在他面前隐藏着一个绝对会让世界科学界震惊的人物。楚枫扫一眼已经谢顶只剩下一圈少得可怜的花白毛发的伍德，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欲界众生而已，自己也逃不脱天道轮回啊。 地下祭坛一战让他机缘巧合地获得了一种超乎寻常的能力：读心术。诚如詹莎莎所说，是一种叫“生物质记忆信息存储”的能力。如果这项新发现公布于众的话，问鼎什么诺贝尔医学奖应该不成为题吧？ “伍德教授，这种液体很恐怖，能够使人异变成干尸，所以……还请您小心些。”楚枫善意地提醒道。 伍德凝重地点点头：“现代科学还没有发现可以使人发生变异的物质，即便是最前沿的基因科学也只是用基因剪拼接人类基因使之优化，以弥补停止进化所造成的缺憾。您提醒的是，我一定会小心研究它，也许真的存在完美基因进化药物——是的杰克，您的爷爷具有超前的战略眼光，霍华德家族制药厂将会创造真正的奇迹。” 惊喜和恐惧接连不断，真的不知道暴风小组还会爆出什么猛料来？舒妃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我们也收到了一段奇怪的录音，信号是由暴风的对讲机发出来的，内容很令人费解，请暴风斟辨一下是什么情况。” 舒妃示意血影打开集成通信记录仪，重放那段录音。已经听了很多遍录音对话，舒妃和杰克想竭尽全力分析其重的信息，但因为没有任何已知的线索，最终毫无收获。茂密的原始森林将灿烂的阳光遮挡住，被筛碎了的阳光斑驳地射在地上，潮湿的空气里充满草木香味，而远处传来了不知名的鸟鸣声。 周围寂静无声，唯有扬声器的电子杂音和三个异样的声音在回响。犹如从地狱里发出的声音再度让杰克和舒妃等人紧张起来，两人专注地看着楚枫，从他古怪的表情里可以感觉到这段录音的非比寻常。 “这里面有故事呀！”钱飞摸了一下血迹斑斑的肥油脸诧异地看着楚枫。 每个人的声音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就如同人类的指纹、瞳孔以及面部特征一样，没有完全相同的。所以现代才诞生了指纹识别、瞳孔识别和人脸识别系统，以确定人的身份。其实声音也一样，譬如录音里的三种声音截然不同：两个是苍老的声音，一个中气十足。而苍老的声音里也不相同，一个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另一个则与人的声音无异——虽然他们都说的是人话！ 静。 楚枫微眯着双眼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脑海里极力搜寻着修贤残破的记忆信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汗水成溪，浸透了厚重的迷彩，楚枫略显疲惫地睁开眼睛，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不禁苦笑：被人关注是一种负担啊！ “暴风，有什么发现没有？”舒妃紧张地问道。 楚枫微微点头：“他们来自望古界，魂使修贤便被他们所猎杀，拥有穿越时空屏障的能力，实力强劲前所未见。” 潜台词很明显：STNS佣兵队凶多吉少。羽田正义已经异变成干尸，猎杀了霍斯，下一个目标将是“身先士卒”的佣兵队。没想到杰克的捷足先登之举将STNS推上了不归路，但值得庆幸的是成了探险队的替死鬼。一想到这点，楚枫的心情不禁沉重起来。他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如果按照自己的计划一定会将STNS纳入探险队序列，确保行动成功，但现在一切都已为时过晚。 这段机缘巧合被搜集到的信息极为重要，从说话内容来看应该是在修贤被击杀之后，圣物逃离洞穴空间他们去追，未果。重又回到了地下祭坛，那时已经逃出了祭坛空间，而洞穴发生了二次坍塌，祭坛被彻底摧毁。 楚枫是语言分析专家，缜密的思维让他可以轻松地捕捉重点内容，而忽略其他枝末细节。与修贤存留的记忆相互印证，大体内容是一千多年前望古界发生了一场生死大战，秦墟、鬼方和魔族联手攻打巫族部落，结果造成了空间坍塌，巫族部落守护帝玺失踪。 对话里出现了几个比较重要人物：巫族部落的南夷君，鬼方部落的鬼方神君、望古山脉的魔神和大祭司雪芃，而那三个谈话的人便是当日攻击修贤爆体而亡的人，分别叫做墨使君、魔使大人和鬼螭。 而魂使修贤显然是巫族部落的人，守在“离魂渊”近千年之久。 信息量太大，对于楚枫而言每句话都是极其重要的。他们无意间透露出了望古界的势力纷争情况，这是最好的证据——证明望古界不仅存在，而且还拥有高等级的文明！诚如自己所分析的那样，自从帝玺被封印之后，望古界文明便停滞不前，目前仍然处于封建社会——这些还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帝玺出世之后，现实世界的历史便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如何正确理解这种情况？ 楚枫心思沉沉地扫视着众人，目光落在加斯塔耶夫和爱莎尼亚的身上：“这个就是平行宇宙空间存在的证据，根据信息显示，望古界里存在另一种高级文明，不过这个文明已经停滞发展了，目前处于封建社会的初期，即部落联盟阶段。” “之所以说是高级文明，是因为他们能够打破时空屏障而侵入我们的世界，楚爷，这么解释对吧？”钱飞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而且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神一般的存在，我们在地下祭坛分析得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祭坛的主人所祭祀的诸神就是来自望古界。” 杰克瞠目结舌地看着楚枫有，虽然刚才已经给他“补脑”，预先分析了望古界与平行宇宙空间的关系以及可能存在更高级文明的线索，但杰克仍然感到不可思议：以现代发达的科技力量竟然没有发现存在高级文明的望古界存在的蛛丝马迹。而从暴风的分析中才知道，不禁存在望古界，而且一千多年前就已经进入高等级文明阶段，而那里居然还是原始的部落联盟阶段！ 不禁是杰克，研究了一辈子空间物理的专家加斯塔耶夫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时与爱莎尼亚交流几句，显然有太多的疑问不能理解。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任何人辩驳，甚至他们无从辩驳，因为对所谓的望古界以及他们的文明形势没有任何了解。 仅凭一段似是而非的录音便能确定平行宇宙空间存在吗？显然不是。 “楚先生，您方才说从解构那个空间的文明来推断望古界的存在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我的意思是说在现代社会也存在原始部落，比如非洲的原始森林里，在世界进入现代社会的近百年时间里他们依然停留在原始部落阶段。”加斯塔耶夫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思维有点跟不上，紧皱眉头看着楚枫：“这里是中国最西南端的原始森林，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在一千年年前停滞发展的文明原本属于人类社会，但交通闭塞或者是其他原因，比如他们不喜欢融入现代社会，或者没有机会融入？” 这种问题楚枫不屑反驳，因为他没有连续追踪探险行动，不知道圣物为何物，也没有经历过雪域高原冰封圣殿一战。早在第一阶段探险的过程中便出现了不属于现代社会的痕迹，比如圣物帝玺，比如能够使人发生异变的“药物”——一种蓝色发光的液体。那种液体被自己称作“能量体”，圣物便是承载能量体的器物，只不过被用掉了三支罢了。 “加博士分析得很有道理，十万大山里的确存在部落形式的村寨，但在中国基本不存在原始部落，每一位老百姓都会受到党和政府的照顾，任何一个角落里都有政府体系在运作，记得有一项惠民政策，提倡居住在深山老林里的百姓走出大山，政府给予无偿援助，衣食住行完全免费，许多老百姓得以融入现代社会。”楚枫淡然地望着晦暗的森林深处：“所以，十万大山里面有许多被废弃的村寨，老百姓都移居而走了，村寨也就成了废墟。” 原来是这样！舒妃和杰克相视一眼，暴风的解释有理有据，前日所驻扎的荒村原来都移居到山外的集镇去了，真有些孤陋寡闻了。 “理清所掌握的线索了解对手实力对探险行动有很大的帮助，信息显示，望古界是由望古森林、望古山脉、柯乐城和北部荒漠构成的广袤空间，与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没有本质区别。”楚枫怜爱地看一眼雪燕妮，低缓道：“柯乐城是巫族部落的势力范围，雪儿就是巫族部落的后裔，通灵帝玺便是巫族部落的守护，一千多年前的大战便是由争夺帝玺所引发的。” 雪燕妮温柔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楚枫棱角分明的脸，露出一抹感激之色。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的眷顾，如果说有，唯一的亲人便是楚家人，他是大唐骠骑军的后裔，先祖雪芃与楚家先祖楚天逸交情匪浅。 舒妃在探险日志上认真地记录着，不时眉头微蹙看一眼楚枫和雪燕妮，行动的复杂和困难程度远处意料，估计连老板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如何才能战胜来自神秘空间的劲敌？一个魂使修贤便能灭掉STNS佣兵队，现在竟然有三个这样的对手！ “所以说历史是一脉相承的，只是隐藏的细节不为世人所知，当我们揭开历史真实的时候，却不愿意相信，宁可被历史的表象所迷惑。”楚枫将战术背包里的装备都整理出来，才发现自己的通信设备已经丢失，血影搜寻到的信号恰好是自己的对讲机发出的。事情竟然会这么巧？楚枫不禁苦笑一下：“望古界的部落联盟很不稳固，从对话中可见一斑。几个人来自不同的部落，他们的目标便是寻找通灵帝玺。” 钱飞美美地喝一口热牛奶，暗自观察每个人的反应，不出所料，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伍德正在观察白瓷瓶里的液体，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加博士和金发美女爱莎尼亚不时用俄语交流几句，面色凝重心事重重。而杰克和舒妃则专注地听着分析，足见他们最关心的是行动如何开展的问题，其他人基本面面相觑懵懂模样。 所谓征于色而发于声，从众人的表情里能读出来很多信息，而钱飞偏偏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行动要想取得成功，这些人谁都出不上力，STNS佣兵队自身难保，现在唯一依靠的就是楚爷和雪燕妮，其他人都是打酱油的。 打酱油的就要有觉悟，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但楚爷是直肠子，想把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全部公布于众，如此也不好，容易被对手看清底牌。谁知道不会发生意外？譬如那三个望古界的老怪物会不会效仿修贤的卑鄙做法？所以说，目前的劲敌并非是那三个老怪物，而是STNS佣兵队。 信息还显示望古界有四个大部落，秦墟人族、望古山脉魔族、柯乐城的巫族和荒漠鬼方一族——楚爷，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好像是时光倒流了五千年前黄帝大战蚩尤的时代呢！三大部落联盟把巫族部落给坑了，空间坍塌帝玺出逃，巫族部落似乎还控制着望古界，估计必有隐情啊。 钱飞放下杯子一本正经地看着楚枫：“对手便是来自望古界部落联盟，修贤老怪守在地下祭坛专等咱上门，而他属于巫族部落的，雪姑娘与之一脉相承——若不是爆体而亡估计还会成为咱的助力，现在一切都玩完了！” “你小子想连横合纵？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望古界的纷争事关重大，甚至影响到了历史发展进程，但这个跟咱们的行动无关，我们的任务是重新夺回帝玺，追根溯源揭开它的神秘之处。”楚枫收拾好战术背包淡然地看一眼舒妃：“不管对手有多强大，行动目标不变，从现在开始尽量联系哈里斯，不能再发生意外了。” 第五十五章：部落传说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对于楚枫而言，圣物相关的线索已经十分明晰。如果没有地下祭坛的意外遭遇，绝对不会这么快地了解望古界的相关信息，即便有修贤残存的记忆也无济于事。信息显示修贤苦守地下祭坛离魂渊近百年，直到圣物出世。 而其他人对线索似是而非，尽管楚枫和钱飞详尽地解析，都听得一头雾水，尤其是杰克。他不了解冰封圣殿之战的细节，也不知道圣物究竟有什么神异之处，总是套用自己所知道的一知半解的科学知识去思考这件事，当然是越想越糊涂。不过碍于面子，不好过多询问，附和着指挥探险队开拔，却想着STNS佣兵队的事儿，心情当然不好。 日上三竿，探险队开拔。 置身于原始森林之中才发现大自然的雄浑之美。在广袤的十万大山深处，人迹罕至荒凉至极，但自然的孕育生机勃勃精彩纷呈：参天古树俯首既是，虬枝蜿蜒而生，树冠遮天蔽日，枯藤攀援延伸，与古树争抢着宝贵的阳光，殊不知森林之外阳光普照，大地生灵雨露均沾。森林内晦暗深邃，有一种沧桑神秘之感。 走在不知多厚的腐殖质上面如同踩着海绵，脚下无根的感觉。满眼绿色郁郁葱葱之中，自然潜藏着莫大的危险，这对于进行过专业野外训练的楚枫和钱飞而言再正常不过：也许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会隐藏着蛇虫猛兽，在不小心的时候就会发动攻击！ 不过，对于詹莎莎和雪燕妮等人而言，热带雨林有着非凡的吸引力，一路在队伍中间行走，不时摘一朵鲜艳的野花，拾一张白色的蛇蜕，笑声不绝于耳。舒妃对此不以为然，小姑娘们不懂丛林中隐藏的危险，随性而为罢了。 队伍看似轻松，实则时刻处于戒备状态。楚枫和老夫子、舒妃开路，杰克背着笨重的战术背包，端着霰弹枪押后，而钱飞上蹿下跳提醒着众人注意安全。荒草灌木横生之中，有一条隐约可见的蜿蜒小路，队伍就沿着这条“兽道”前行，省却了不少开路的体力，行进速度自然加快。 血影抱着集成通信器仍然在探寻着森林里的信号，期望STNS佣兵队能够主动发出信号联系，但让舒妃失望的是没有任何讯息。 所谓的“兽道”，是原始森林里各种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走的动物多了时间日久便形成了一条路，不了解的还以为是人为所致呢。其实这种路最危险，谁都无法预料野兽什么时候出没，白天会减少碰到猛兽的几率，但也不是绝对。因此楚枫和钱飞格外小心。 在讨论望古界文明部落的时候，楚枫有意打断了钱飞的话，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阿飞说的不错，望古界里有四大部落：巫族部落占据统治地位，虽然经过千年前的大战，也依然没有改变这种态势，从那三个人的谈话之中能够听出弦外之音。 让楚枫感到疑惑的是，秦墟人族和巫族部落竟然是两个部落，难道所谓的“巫族部落”与正常的人族有本质的区别吗？在现实世界，历史上将居于四方边陲的少数民族称之为“蛮夷”，即未经教化之民。产生了诸如东夷、南蛮、北荒、西戎等称谓，同为不开化的意思。而居于中原地带的人则被称之为“民”，是高等级文明的开创者、继承者和发扬光大者。 很显然，这种文明现象在望古界也同样存在，巫族部落的首领叫“南夷君”，从名字便可知一二。楚枫的疑惑就在于此：如果居于秦墟的人族是文明的开创继承者，则有很大的几率统治那个世界，但事实正好相反，而是柯乐城的巫族部落居于统治地位。从这点来看，巫族部落的文明程度一定会比人族还要发达。 “夫子，您对望古界的发现怎么看？历史上有没有相关的传说或者典故？”楚枫一边用刀在粗壮的树干上留下记号，一边回头看一眼老夫子问道。 老夫子沉吟片刻苦笑着摇摇头：“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活了这么大的年岁从来没听说过那个地方。对了，应该叫什么平行空间？我只知道混沌初开，一元化两级，两级生四象，盘古开天辟地，清气上升是为天，浊气沉降是为地，时空就此流转生生不息，却不知道还有那么神秘的地方。” “以前我也不相信存在望古界，但自从发现圣物之后不得不改变一些看法。”自从冰封圣殿大战之后，“科学”二字便被扣上了怀疑的帽子：平行空间真实地存在，科学却无法证明；圣物究竟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至今无解；能够让人发生异变的“药物”究竟是什么？是谁造出来的？还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望古界“诸神”，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地下祭坛巨柱之中存储的能够让人异变成干尸的“圣液”是什么东西？来自何方？圣物为什么能通灵？ 以上许多问题都困扰着楚枫，如果能弄明白这些，解开历史的真相就会水到渠成。但如果真的弄明白了，相信现实世界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震动，世界的格局也许会发生根本转变，有朝一日科学不仅证明平行宇宙空间的存在，而且能突破时空的屏障穿梭于现实世界和平行空间，世界将是一番何种景象？ 跨越时空神游历史，穿越屏障游历未来。当文明的发达程度达到的话，估计“人”也会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神”！ 收回思绪回归现实，目标是古城废墟。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只能凭着感觉走，这个“感觉”就是圣物所引领的——圣物昨夜化为流星的方向，一定隐藏着某种不同寻常。 “昨夜下雨的时候我们听了不下十遍那段录音，也想了一宿，感觉很蹊跷。当然那会我还不知道有望古界一说，以为那些人是真实存在的呢。”老夫子苦涩地笑了笑：“所以便从最熟悉的历史当中去寻找故事，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哦？发现了吗？” “当然有些蛛丝马迹，但只怕是附会的传说，不可靠的。”老夫子停下脚步屏气凝神，面色有些凝重：“《山海经．海内北经》曾记载，姑射国在海中，数列姑射，西南，山还之。这海中的姑射国就指的是日本列岛，在古代姑射二字可读作苦夷。苦夷人是什么人呢？指的就是鬼方人，苦夷国就是鬼方国，但不知道此鬼方国与你所说的鬼方国是不是一个？” 楚枫一愣，不得不佩服老夫子学识渊博，竟然从历史典籍里寻找到了鬼方的信息！ “老祖宗将北方称作冥地，将极北称作玄冥，冥地是鬼怪出没的地方，因此，将生活在极北之地的苦夷人称作鬼方人，其国称作鬼方古国。另外，鬼方古国居于漠北戈壁，殷商的武丁伐鬼方，将鬼方一族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被破迁徙到更远的高原荒漠地带，就是现在的库页岛附近，还有一部分逃亡未果，被遣送道姑射海内之岛，就是如今的日本列岛。” 楚枫微微点头：“难道日本人是鬼方苦夷人的后裔？” “有个传说估计你听说过，春秋战国之际有两个旷世谋略家，苏秦和张义，他们的师父叫鬼谷子，为啥叫鬼谷子？世人都说其隐居与清溪鬼谷，故得名鬼谷先生，鬼谷乃道教祖师，姓王名诩，又名王禅，此人通天彻地学识渊博，传说他便是鬼方人。” 鬼方古国在历史上却有其史，经过老夫子的点拨楚枫才知道，不过此鬼方与望古界的鬼方有什么联系呢？如果刨除平行宇宙空间不论的话，望古界是一处被世人所遗忘之所，鬼方人是寄居在那里的原住民，如何解释其他三个部落的存在？很显然，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不过老夫子讲的典故倒是让楚枫大开眼界，日本人是武丁伐鬼方给前送到日本本列岛鬼方人的后裔，所以才叫“鬼子”？历史好像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啊！暂且不论“鬼子”是从何而来的，从史料中发现鬼方古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说明历史与文明的诞生和发展有着某种神秘的内在联系。 跟在后面的舒妃等人也停下了脚步，热带雨林潮湿的空气让众人都十分不适应，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软绵绵的腐殖质走起来虽然舒服，但时间一长便弄得疲惫不堪。众人原地休息，钱飞和杰克负责探路，詹莎莎则用罗盘测算了一下方位，方向正好是西南向，没有偏离半分！ 夫子提供的线索很重要，居于极北之地的鬼方古国在历史上的确存在过，而且是在漠北。诡异的是，望古界的鬼方国也居于望古森林之北的荒漠之中，难道与现实世界的历史有契合点吗？而西南地区在古代也存在原始巫族部落，譬如夜郎古国的二十二个方国大部分都信奉巫傩之术，现在的湘西、云贵、桂东等地依然盛行，自古流传下来的巫傩文化浸染着当地百姓，而在两千多年前便以部落的形式生存着，部落间相互攻伐融合，夜郎国便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历史的发展存在一定的规律，不已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同样，文明的形成和发展也是如此。文明与历史的发展是同步的，一定的历史阶段产生特定的文明。在人类文明序列当中，封建制度主宰了几千年，现代社会的形成与崛起不过是几百年的历史。从十七世纪英国的工业革命开始，人类才与封建社会体制告别，进入文明发达时代。 而线索表明，处于原始部落阶段的望古界正处于封建社会，他们的文明比现代文明更高级吗？那是人类发展的历史？但很显然，拥有冲破时空屏障的他们有着现代人不具备的智慧，或者说文明的发展方向不同。 正当楚枫沉思之际，丛林深处发出惊恐的喊声，所有人都紧张地地望着声音方向手足无措。 “是杰克！”舒妃拔出锋刃匕首惊呼一声：“暴风，快支援！” 楚枫已经冲进了丛林里，雪燕妮紧随其后，速度之快令人惊讶，众人之看到了他们的影子，耳边又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喊声。 在原始丛林中想要一下找到目标谈何容易？视线受阻通信不畅是最大的问题，只能凭借声音判断目标位。两个探路的家伙一定出事了，难道遭遇攻击了吗？楚枫一边快速移动一边打开霰弹枪保险，凭借感觉快速检查弹夹，对讲机里传来舒妃焦急的叫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杰克，你们在哪？听到立刻回答！ 一阵令人牙疼的电子杂音：该死！我们被魔鬼攻击了……！ “报告你们的方位！” “巨树……巨树……OVER！”是杰克的声音，惊恐得无以复加，似乎真的看到了魔鬼或者是被魔鬼扼住了喉咙，声音短促而声嘶力竭。 茂密的树木在眼中一闪而过，沉重的喘息让楚枫感到窒息，耳边的风在呼啸，对讲机里的沙哑让他心急如焚。回头之间却发现一个曼妙的影子正向自己逼近，是雪儿。 雪燕妮如雪豹一样紧随其后，右手提着弩弓左手背在后面，盯着前面楚枫的影子，荆条在她的脸上留下一条血痕，但丝毫不能挡住她的脚步。无论前方有什么样的危险，都要与楚家人一起并肩；无论有多么强大的敌人，也要同楚枫同生共死！ 这是雪燕妮的性格，也是雪族部落的传统。几千年岁月流逝，巫族部落强悍的基因始终在传承，无数载风雨的洗礼，练就了雪族部落的忠诚、果敢和彪悍的性格。尤其是雪燕妮，作为雪族部落最后一任组长，她要担起部落的责任，要守护雪族传承千年的诺言。 听音辨向是特种兵的基本功，强大的觉识更让楚枫的追踪能力超乎常人，而敏捷的身手和出色的判断力更让他如虎添翼，在奔跑的时候便已经确定了目标位。所以，他所追踪的路线是最直接、最有效、也是最危险的。 一颗硕大无比的巨树出现在视线当中，巨树之大超出了人的认知，方圆百米之内都是巨树的树冠范围，十几个人合抱都难以围住，悬垂的古藤缠绕着树干虬枝，密如蛛网形同天罗。满脸鲜血的杰克背靠着巨树，而他的前面十几米的地方正站着一个“巨人”！ 是一支野猪？楚枫的脑袋一阵眩晕，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野猪。忽然想起了此前黎叔曾经讲述进入十万大山的故事，误打误撞地碰到的“大力神”。野猪的破坏力极强，能够摧毁任何阻挡它的东西，也是原始森林里的霸王。 楚枫稳住身形站住，举起霰弹枪瞄准。二十几米的距离根本不用瞄准，尤其是霰弹枪的杀伤半径很大，不用瞄准也能击中它，这家伙的体型太大了，就如一堵墙。耳边响起杰克声嘶力竭的求救声，而野猪却无动于衷，仿佛对这个猎物不太满意。 第五十六章：变异猛兽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杰克显然遭到了重创，满脸鲜血淋淋，枪械也不知道弄哪去了，武装头盔也跑丢了，正在用一支巴掌大的匕首与野猪对峙着。这种对峙仅限于场面，对于毫无退路的杰克而言已经失去了对抗的意义，只要那头壮硕得如同水牛一般的野猪喜欢，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盘中餐。 野猪是杂食性动物，它的食谱太过庞杂，植物果实小型动物都是它的美食，从坚果到野菜从家鼠到鹿崽，荤素皆美味，从不挑食。不过眼前这头两米多长一米多高的野猪似乎有些不同：它想尝尝人是什么滋味？ 这是一头发情的雄性野猪，碰巧钱飞和杰克闯入了它的领地，直接向两人发起了挑战，杰克成为倒霉蛋，被它给堵在了巨树之下。 “老杰，挺住！楚爷来了……” 正在瞄准的楚枫听到钱飞的吼叫，才发现那家伙正骑在离地有三四米高的树干上，幸灾乐祸地给杰克鼓劲，边喊边举起霰弹枪瞄准，却迟迟没有开枪。 杰克吓得早已魂飞魄散，猛兽距离他只有区区十多米远，按照常人的思维他有足够的时间爬上树去躲避，但估计是惊吓过度加之有伤在身，没有采取任何躲避行动。野猪一个冲锋就能把他给废了。 “买噶的，快点开枪少废话！”杰克惊恐地声嘶力竭着，巴掌大的匕首在空中无谓地舞动着。 钱飞所处的位置恰到好处：可以居高临下直接狙击目标，但却没有狙杀。原因很简单：壮硕的野猪体型虽大容易命中，但遍体乌黑发亮的皮毛挂了厚厚一层松油，如同批了盔甲一般，坚不可摧。一张大嘴巴两侧长着看不出颜色的大獠牙，嘴巴占据了脑袋的三分之二，一双小眼睛几乎都看不着。 想要开枪，但必须的保证直接射杀，否则接下来倒霉的不是钱飞，而是杰克——那张猪嘴能把杰克给撕成碎片。 “别着急，你先吸引它的注意力！” 楚枫想笑却笑不出来，早就明白阿飞的目的，并非不想开枪击杀，而是击杀的成功率几乎为零。对付这样的庞然大物，霰弹枪虽然好用，但得看怎么打，弄巧成拙可就不妙了。楚枫向树上的钱飞打了个手势：发动攻击。 扣着扳机的手指有些麻木，沉重的喘息严重影响射击的精准度，想要一举击杀如此庞然大物绝对是技术活，而不是随便放枪就能对付得了的。杰克太过自信现代化武器的作用，以至于在野猪的攻击下草率攻击，丢了枪事小，丢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钱飞也回了个手势：准备就绪！ 楚枫侧身向前移动，逐渐逼近庞然大物，而杰克却在此时嚎叫得更凶了，野猪显然听不懂他的鸟语，粗壮的前蹄在地上刨着地，后面掀起一阵尘土飞扬，就在某个瞬间，暴怒的野猪向巨树冲去。所过之处碗口粗的古藤和虬枝悉数折断。 “砰！砰！” 枪声突然响起，瞄准镜里喷出一股火光，两人在同一时间发起了攻击，只见野猪的身体上冒出白烟，鲜血迸溅，如血雨一般飞散。威力巨大的霰弹直接命中野猪，庞大的身躯只晃了晃，并没有阻挡其丝毫。 剧烈的疼痛彻底将野猪激怒，浑身鲜血淋淋地冲向巨树，身后一片尘土飞扬。 野兽就是野兽，不会攻击战略。不过，在两名顶尖的特种兵抢下，任何野兽都会臣服，其结果必然是面见死神。就在两枪击中野猪的瞬间，一道亮白色的银光刺破阴暗的空间，划过完美的轨迹，同时响起清脆的哨音，直接没入猛兽庞大的身体之中。 一声狂暴的咆哮，发怒了的野猪没有回头直接冲向巨树下的目标——那个被吓破胆了的小丑一眼的家伙，势不可挡。 精黑的弩箭刺破空气射向狂暴的野猪，第二只弩箭也射了出去，悉数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中。不知道能否命中，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结果。也许野猪被射杀，但杰克也会被撕成碎片。 “轰！” 沉闷的撞击声随即传来，只见巨树一阵晃动，树叶纷落下来。撞在巨树上的庞然大物竟然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如同炮弹一般撞在了树上坠落，周围所有的古藤灌木悉数被摧毁。同时，杰克声嘶力竭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枫神色凝重地盯着巨树和下面的庞然大物，那家伙遭遇重创之后的狂暴足矣摧毁任何坚固的堡垒，足足有五百多公斤的庞然大物竟然凌空跃起——撞在了巨树之上弹到了空中，而后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楚枫抱着杰克走出烟尘，这家伙被吓得晕死过去了，很显然并没有被野猪撞到，或者说他福大命大，野猪在冲锋的瞬间遭遇重创而失去了准头，一头撞在了巨树上。钱飞将杰克放在地上，检查一下外伤，仅仅是脸上有一条血口子而已，再探视一下呼吸，基本没有性命之忧。 关键时刻杰克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晕死过去了。 “他怎么样？”舒妃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地上一片狼藉不堪，撞断了树枝遍地都是，像经过一场生死战斗似的。想象不出来对方竟然是“手无寸铁”的野猪？还以为是佣兵队呢！ 剧烈的运动让楚枫有些筋疲力尽，从听到杰克的喊声到击杀野猪只用了不到五分钟，而且要连续奔袭近百米，发现目标击杀。让楚枫感到滑稽的是，那家伙不是被射杀的，而是撞树而亡。 “快给他爆炸伤口，打破伤风针，脸划破了，晕死过去的。”楚枫提着枪望一眼巨树下的庞然大物，心有余悸。并非是杰克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捡回了一条命，而是诧异于那头野猪何以能长这么大个？ 当兵的时候在雪域高原的老林子里也见过野猪和灰熊，个头不小，但绝对没有这么大，成精了一样。十万大山果然是神奇之地，巨蛇、巨树、巨猪——好像不管什么样的物种在这里长得都比其他地方的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 钱飞从树上滑了下来，用霰弹枪顶着野猪的脑袋又补了一枪：“奶奶的熊，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猪追，差点要了爷的小命！” “阿飞，怎么回事？”楚枫皱着眉头走到近前，两米多长的野猪遍体鲜血淋淋，两颗足有一尺多长的獠牙冒着血，死不瞑目的模样。而巨树上插着两支弩箭，箭体还滴着血，很显然是洞穿野猪给其致命一击。 钱飞擦着满头热汗，把枪扔在地上：“我和老杰走到巨树这，这家伙从树后面冲出来的，老杰沉不住气率先开枪，子弹竟然没打着它，估计把它给惹怒了，差点没把老杰给撞死。要不是老子足智多谋估计现在得给他收尸了！” 都这个节骨眼了阿飞还是油嘴滑舌，事实是他是特总兵，攀援这样的巨树不在话下，倒是杰克成了替死鬼。如果没有及时赶到的话，杰克绝对在劫难逃。楚枫围着野猪转了一圈，拔下插入巨树的弩箭：“这里是它的窝，你们侵入了人家的领地当然得付出代价，一般雄性野猪都是独来独往的，除非是发情期才会结伴，此地不宜久留。” “您的意思是还有野猪？罪过罪过，二师兄您安息吧！”钱飞抱着霰弹枪向楚枫使了个眼色：“有一失必有一得，刚才爬树上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太确定，古城废墟也许就在附近。” 楚枫微微皱眉，二话不说收好弩弓便窜到了巨树上，敏捷如猿猴一般，不多时便消失在茂密的树冠里。居高远眺，满目青翠，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的原始森林给人一种神秘之感，视线的尽头是缭绕缥缈的云雾，云雾之下隐约可见一处谷地。望远镜里，触目皆是断壁残垣！ 杰克不是被野猪装晕的，而是被吓晕的。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在钱飞的后背上，不禁长出一口气：“那怪物呢？” “狗屁怪物？就是一头猪！”钱飞累得气喘吁吁，踉跄着地倒在地，杰克摔在了松软的腐殖质上，拿出水壶猛喝两口：“知道是怎么把你从猪嘴里救下来的不？那家伙跟天神魔王似的，两支一尺多长的獠牙只要你碰到你铁定被撕成碎片。我和楚爷在关键是时候联合行动，他命中了猪屁股我打爆了猪脑袋——就这么简单。” 杰克喘着粗气躺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一眼钱飞：“吓死我了，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野猪，非常感谢您和暴风出手相救，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那您表示表示？要不酬劳再加点？不多要，翻倍就成。”钱飞把水壶扔给杰克：“看起来精瘦，压在身上跟坠了个千斤坠似的，累死老子了。” 楚枫苦笑一下，继续在舒妃的探险日志上绘制着地图，阿飞这是在趁火打劫啊，酬劳刚刚翻倍没多久，现在又要加钱？但击杀那畜生显然极为困难，若不是阿飞一枪命中畜生的后脑，自己那枪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也许还没有两只弩箭的威力大。 “过分不？” 杰克喝一大口水：“不过分，加！” “好！空口无凭……” “我对老天爷发誓！”杰克感到一阵眩晕恶心，估计是被野猪爆发的“蛮荒之力”给惊吓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病痛已经折磨了他整整三年的时间，那是一种极其古怪的病：受到惊吓会导致眩晕休克。 这是霍华德家族的遗传病，用老德尔的话说，霍华德家族被魔鬼扼住了名门，只要魔鬼喜欢随时可以将任何一个家族成员给带走。但幸运的是魔鬼似乎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这么多年只带走了一个家族成员，那就是杰克的父亲，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掌门人。 伍德建议老德尔用基因疗法治愈顽疾，因此他成为制药厂特聘的专家，年薪百万。楚枫把探险日志递给舒妃，回头却发现伍德正在解剖巨型野猪，不断地赞叹着：“真是不可思议，六十年代在加利福尼亚的森林里看过跟这个差不多的大块头，那时候还年轻，总想揭开是什么原因导致物种基因的变异。是的，明显是基因突变造成了它今天的样子。” 伍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装着野猪血液的玻璃瓶放进小巧的恒温箱里，脱下胶皮手套，手却不小心划在了野猪的锋利的獠牙上，鲜血立即流下来。不禁皱眉：“该死的魔鬼！” “伍德先生，我敢跟您打赌，这家伙一定发生了异变，否则不可能长这么大。”詹莎莎定了定神，看着鲜血淋淋的猛兽不禁干呕起来。一般情况十万大山里最凶猛的野兽不过是金钱豹和华南虎，但很难发现他们的踪影，60多公斤野猪属于常见动物，这个有200多公斤，超出正常太多。 “基因异变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也是一种自然的优化，他的后代具有这种非凡的基因之后，也有很大的几率成为巨型野猪，无数次的偶然选择之后会造就一个新的物种。”伍德小心地包扎手伤：“达尔文的进化论是有瑕疵的，现代科学表明偶然的基因突变会产生蝴蝶效应，可以导致自然物种的进化，这些大块头在我们的眼里的确是异变，但在大自然的字典里应该叫进化，是的，进化。” 人类便是基因偶然进化所产生的物种。毫无疑问，倘若远古的非洲古猿如果没有产生智商和直立行走，基因没有产生某种突变的话，人类是不会诞生在地球上的。那时统治地球的还是恐龙。但恐龙为什么没有进化成地球的王者？是因为基因停止了进化的结果。 物种的巨型化是进化和自然选择的结果，但并非所有巨型化的物种就是进化，也许是退化，相反亦然。 第五十七章：废墟边缘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在望远镜里已经发现了那座古城废墟，楚枫根据观察画了一张草图。为了方便众人对目标地有一个感性认识，楚枫不厌其烦地仔细讲解废墟周边所观察到的情况。探险队在巨树下修整，一方面是突发事件造成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惊魂未定的杰克极力要求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另一方面等待伍德解剖完巨猪。 “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脸色略显苍白的雪燕妮不断擦着弩箭上的血迹，目光望着楚枫身后的巨树：“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巨型化了，森林更加茂密，树木明显异常于先前所看到的，还有野猪。” 舒妃狐疑地看一眼雪燕妮，微微颔首：“的确有些不同，暴风，你有什么意见？” 记得在西北荒漠山谷里第一次看到的那颗巨树，当时的震撼至今犹存，但与这棵大树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同的是这棵巨树鲜活在眼前，无数的古藤缠绕并没有绞杀它。楚枫思索片刻：“十万大山目前还处于原始状态，没有被人类染指，生态环境完全是按照自然规划而发展的，树之所以长这么大是因为年龄太大的缘故，这棵树至少在千年以上。热带雨林气候雨水丰沛阳光充足，适合动植物的大型化发展，所以——无可厚非。” 诚如伍德博士所言，任何生命的发展既有自然选择的因素也有物种本身基因突变的因素，当基因突变被自然所接受而且进行了遗传，物种发生进化是必然的结果。巨树因为其能够争得更多的阳光雨露，所以变得十分巨大，同时，也扼杀了那些与之争夺阳光等生长资源的植物，使其在生长过程中占据优势。 野猪也一样，也许它的势力范围占据更多的森林资源，丰富的食物造就了其巨大的体型。但也不排除发生基因突变的因素，确定这些需要在实验室里进行，伍德只能提取相关的基因样本，而无法利用科学的手段去解析。 钱飞残忍地将野猪的一对獠牙生生地砸了下来，爱不释手地相看了半天，用安全绳栓成了坠子挂在脖子上，脑袋上又用树枝做了一个伪装帽，舔着肚子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拳，才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看我像不像部落首领？” “挂野猪牙就成头领了？一个猪头还差不多！”詹莎莎瞪一眼钱飞胸前血淋淋的野猪獠牙取笑道。 舒妃苦笑一下：“越靠近古城废墟越危险，大家要做好充足的心里准备，杰克，感觉好点了吗？” 杰克阴沉地点点头，惊魂未定地看着野猪尸体不禁一阵干呕：“天黑之前再收不到STNS的消息就凶多吉少了，这里太古怪，还是小心为妙。” 众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目前只能硬着头皮向前，绝无退路可言。 “在白垩纪恐龙时代，占据食物链顶端的是食肉恐龙，而植食动物的恐龙则以体型巨大的优势保持种类的繁衍声息，这也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伍德收好恒温箱，活动一下手臂：“但也有例外，与恐龙同一时代的魔鬼娃便是个特例，那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动物，是现代蛙类的祖先，体型巨大无匹，比现代的青蛙大一百倍以上，在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下，魔鬼娃进化出了威力巨大的上下颚，其咬合力达到了惊人的20公斤，可以轻松地咬断野猪的腿，而他们的食物则是小型恐龙以及恐龙的幼畜。” 钱飞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第一次听到有那么大的青蛙，而且还是食肉动物？幸运的是生活在这个幸福的时代，否则人类不仅活得不如一头野猪，甚至连癞蛤蟆都竞争不过，呜呼哀哉！ “话虽如此，但我们要做万全的打算。杰克说的对，必须制定一个完整的探险计划，以确保大家的安全。”楚枫扫一眼仍然惊魂未定的杰克，这家伙的脑袋包扎得跟一个开口的榴莲似的，满身酸臭味实在难闻，估计是在逃命的过程中被野猪给非礼了？ 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话题。从进入十万大山开始，便接连发生古怪，探险队可谓是多灾多难，数次遭遇巨兽袭击，误入地下暗河，死战地下祭坛，STNS佣兵队的羽田正义异变，望古界的强敌出现，更有多人死伤，而核心队员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伤，让探险队实力大为受损。 所以，杰克的提议有一定的合理性，作为探险队的核心，这些自然在楚枫的计算当中。但什么才是完美计划？行动进行到现在也没有明确，原因只一条：计划没有变化快。从某角度而言，探险便是不断发现未知的过程，所有风险都必须无条件接受，任何困难都要努力去克服。 纵使有完美的计划又能怎样？第一阶段的行动已足矣说明了问题。STNS一天不归队，危险因素就无时无刻不存在。 “线索显示古城废墟与望古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进入其中有很大的危险。”楚枫从怀中拿出黑曜石的坠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三十多年前黎叔在古城废墟偶得这个坠子，上面的符号与圣物的一模一样，雪儿解读为永生，我们在地下祭坛也发现了相关的符号，足以证明古城废墟便是地下祭坛那个神秘部落生活的地方，两者相聚几千米而已。” 这是正常思维的判断，无论是从地域还是从黑曜石的坠子来看，地下祭坛就是生活在古城的部落的祭祀场所，而那个部落与望古界的联系也不难猜测：望古界的“诸神”就是他们是所供奉的神明。他们所祈求“神明”恩赐之物便是“圣液”——那是一种能够使人发生异变的神奇药物。 那个神秘部落需要更多的“圣液”让族人发生完美进化，甚至不排除人为制造超级战士，以在森林各部落中的战争中取得绝对优势。但事与愿违，血腥的活人祭祀并没有帮助他们实现预期的期望，大部分族人使用了“圣液”之后异变失败，仅有部分异变成干尸武士——如果说这也叫做成功的话，那个神秘部落最终落得了个可悲的结局。 连续的战争不仅消耗了太多的资源，生灵惨遭涂炭，部族实力大为受损甚至一蹶不振，直到有一天他们幡然醒悟，再也没有能力抗衡敌人。一个强大的部落就此陨落，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这只是一种推断，没有更多的线索支撑，在没有揭开古城废墟之谜之前，楚枫只能推断那个神秘部落消亡的因素与战争和祭祀相关。而实际上，望古界的“诸神”也的确给予了他们恩赐，通天柱内隐藏的血液一样的东西便是证明。 新鲜血液的凝固时间一般为1——5分钟，因为有血小板的凝固作用，不存在不凝固的血液，因此可以判断那血红的液体不是血液，而是一种能够延续干尸“生命”的营养液，或者是特殊的血液。 舒妃凝重地点头：“杰克，佣兵队还没有消息吗？” “鬼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杰克耸耸肩，诅咒着哈德尔，但心里十分焦急，提前三天便展开行动的STNS没有任何信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现在探险队已经找到了古城废墟，真正的探险行动即将开始，自己该何去何从？ 难道还要按照爷爷的计划行事吗？也许舒妃是对的，STNS的存在只能让探险行动变得被动，或许成为一个致命的失败原因。杰克苦楚地望着晦暗而深邃的林子，叹息一下：“苏小姐，从一开始暴风就是探险队的核心，现在和将来绝不会改变，可以无视STNS的存在——我发誓……” “不必发誓了，血影，持续跟踪通讯信号，发现之后立即定位。今天的任务是抵达古城废墟露营，任何人不得耽误整体行程，没有例外。”舒妃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切计划都由暴风小组来完成，任何人必须无条件服从，不得提出任何异议。觉得难以完成任务的可以不参加探险，但必须现在离开。” 条件有些苛刻，态度有点蛮横，但这是保证探险行动成功的基本条件。虽然知道大部分人都不会放弃探险，但舒妃还是附加了一个条件，皱着眉巡视着众人，所有人都沉默以对。 “既然大家认同，从现在开始必须服从暴风的命令，而且要风险自担。这次行动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探险旅游，生命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威胁，甚至是付出死亡的代价。”这点已经被验证多次了，黎叔、马乌德、霍斯等人死亡的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面前，暴风小组走地下暗河的吞噬险些造成团灭，更有在地下祭坛的惊天动地的大战，如果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就无法面对死亡威胁，更谈不上成功。 探险就是玩命！ “阿飞，有什么意见？”楚枫冷然地看一眼正在和詹莎莎如胶似漆腻味在一起的钱飞问道。 钱飞嬉皮笑脸地伸出大拇指：“舒小姐说的对，开弓没有回头箭，行动到这个份上，大家把自己个儿照顾明白了就是胜利。也甭管什么干尸武士还是STNS佣兵队了，我们面对的对手比那些厉害万倍，能不能成功看的是造化，而不是什么狗屁实力！野猪的实力很强，不也被干掉了吗？” 话粗理不粗，钱飞说到了楚枫的心坎上。探险队分成两组，楚枫和雪燕妮负责探路，钱飞和杰克负责专家组安全，他们的战斗力不敢恭维，而野外生存能力更是堪忧。这种高体力强度的探险行动需要有极强的专业素质，之前虽然有过探险经验，但舒妃等人的体质毕竟不能与特种兵相提并论。所以，行进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茂密的原始森林似乎隐藏着无限的神秘和无数的凶险。在晦暗而深邃的林子里，人的视线受到很大的限制，雪燕妮小心地跟在楚枫的后面，神经高度紧张。对于在雪域高原的崇山峻岭中长大的雪燕妮，最大的考验不是复杂的地理环境和潜藏的危险，而是环境气候。 森林内极度湿热，加之为防护毒虫的侵袭所穿的迷彩战衣和丛林靴都密不透风，汗水浸透了衣服，楚枫感觉鞋里都是水，走起路来湿滑难受。曾经在热带雨林执行过一次任务，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但体力的消耗还是十分惊人的，需要不断地补充电解质。 隐藏在荒草之中的兽道若有若无，如果没有足够的经验的话很难辨别。从所看到的野兽粪便新鲜程度可以看出来，至少在三天之内还有大型猛兽在此地活动，不过是过客匆匆，希望不会晦气到再碰见什么不速之客。 对于那些深藏在在原始森林中的野兽而言，探险队才是不速之客。当楚枫和雪燕妮在一颗巨树下休息之际，天空中盘旋过来几十只鹫鹰，那些食腐的家伙们有着超乎寻常的嗅觉，可以嗅到十公里范围内的猎物——这会估计嗅到了巨型野猪的血腥味道，它们的饕餮盛宴即将开始了。 “雪儿，你对这里有什么看法？”楚枫在巨树上砍斫着标记，回头看一眼略显疲惫的雪燕妮问道。这里的森林虽然很大，但相与超视距空间的那座浩淼森林想比，还是小巫见大巫，山脉亦然。虽然没有见过所谓的“望古山脉”，但从浩淼森林的情况判断，也绝对不会输于喜马拉雅。 两个决然不同的空间让楚枫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总以为置身望古森林之中，所以才有此一问。 “很熟悉，但不同。”雪燕妮抚摸着千年古树皴裂的黑色树皮，仰头望一眼遮天蔽日的树冠，被筛碎了的阳光斑驳地倾泻而下，给人一种原始的味道。与梦魇中的望古森林相比，这里显得很祥和，没有肃杀之感。不禁凝眉：“通灵帝玺如果真的有记忆的话，会回到属于它的地方。” “帝玺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不属于现实空间。” “所以，她很可怜。”雪燕妮惆怅地望着远处深邃的林子黯然道：“那是揭开她身世之谜的唯一线索，但愿祖先有灵能够让我们找到帝玺，把她送回属于自己的故乡。” 女人是感性动物，从来都是以自己的感觉判断问题。而楚枫对此却又不同的看法，修贤残存的记忆表明，一千多年前帝玺曾经在离魂渊有过短暂的停留。 第五十八章：狼群来袭（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就在杰克遇险的巨树周围，数十只翼展在两米开外的鹫鹰盘旋而落，这些嗜血的家伙们并没有急于享受地上的大餐，反而不安地挥动着翅膀，警觉地眺望着。树枝被巨大的翅膀砸断，纷纷飘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森林深处传来几声土狼的嚎叫，不多时便闪现出两条堪比小毛驴大小的狼！ 与土狼相比，鹫鹰仅仅算作是空中的强者，在地面上它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在凶猛的土狼面前，这些可恶的家伙虽然难缠，但绝对还达不到与狼争抢食物的地步。土狼连续嚎叫着，这些本来在夜间才狩猎的家伙们显然是被血腥给吸引而来的，而且还在传递着某种信息。 两支土狼围着局猪的尸体转了两圈，开始撕咬不劳而获的美味，狼群出现了，树上的鹫鹰们更加不安，纷纷落地想要争抢一杯羹，土狼嚎叫着驱赶，更多的鹫鹰落下来，巨翅将地面的落叶煽动而起，丝毫不惧土狼的威胁。饥饿面前人人平等，无论是狼还是鹫鹰。 一个是空中的猛禽，另一个是森林的王者，两者相遇分外眼红，一场毫无规则的厮杀就此展开。就在此时，巨树忽然发出一阵抖动，地面也随之震动起来，鹫鹰们纷纷夺路而逃，浑身鲜血淋淋的土狼似乎不愿意相信还有更厉害的强者，嘴里叼着野猪肉刚要逃跑，小钵大小的脑袋便凭空碎裂。 狼是铜头铁背麻杆腿，狼头是最坚硬的部位，而被打死的堪称是“巨狼”！能将狼头敲碎的绝非凡人——或者说不是人。 鹫鹰停止煽动巨翅，土狼的尸体飞到空中挂在树上，狼群纷纷匍匐在地上发出阵阵鸣，竟然吓得屁滚尿流。黑影笼罩过来，一个身躯庞大的怪物出现在巨树之下，金黄色的毛发闪动着诡异的光泽硕大的头领昂首望着探险队行进的方向，目录凶光，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吼声。 人面牛身的怪物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人面牛身者，穷奇也。《山海经．海内北经》曾记载：穷奇者，人面而牛身，身披如刺猬白色毛发，低吼如狼，性食人。穷奇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其喜欢好战作恶，每每与正义为敌。它会及时出现在战场之上，咬掉正义一方的鼻子，而给作恶者奖赏，所以被称为“凶兽”。 很显然，这个怪兽并不是什么“穷奇”，却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倘若被探险队看到他的存在，估计所有人都会怀疑人生！ 怪兽向周围的低吼着，一脚踢飞了巨型野猪的尸体，惊得鹫鹰四散奔逃，而匍匐在地上的那支土狼却丝毫不敢动。 正在此时，从森林里走出一位黑衣老者，其目如鹰，面如枯槁，如同地狱里出来的黑无常一般，站在怪兽身边，阴鸷的目光扫一眼遍地血迹，不禁皱眉：“你的脾气太大了，小心惊到猎物得不偿失。” 怪物低头逼视着老者发出低吼声。 “这里的野兽都得了魔族的圣液吧？体型巨大面貌狰狞，却毫无灵性，不脱禽兽——当然无法跟魔族一脉相提并论，不过是一些偶得兽神之血的杂碎罢了。”老者冷哼一声：“南夷君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兽神之血恩赐给异族，他不知道以虔诚为名的人往往心怀叵测？灭族是对其最好的惩罚。对了，鬼史已进入了柯乐城，想要捷足先登，我们最好小心点，以免中了他的招子。” 老者一挥手，一道银光突然从地上爆射出来，干瘪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支亮银色的弩箭，不禁诧异，怪物也发出一种骇然低吼 “墨羽箭？这是巫族部落大祭司雪芃之物，与墨氏无关。”老者扫一眼弩箭尾端的古篆“雪”字，诡异地看一眼怪物：“你还怕了不成？雪芃早已作古，会用墨氏弩的人只存在望古界，你放心好了。鬼使在城内布下天罗地网，让他们去闯吧，待帝玺再度显身才是我们的机会——如果你不想跟鬼方结怨的话。” 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墨羽箭在老者的手里扭曲变形，最后被揉成了一团。 血色黄昏，基地别墅戒备森严，高墙之下不时晃动着人影。 夕阳的光晕射进宽敞的大厅，老德尔的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古书在闭目养神。温暖的夕阳射在他干瘪的老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急匆匆地走进来：“老板！” 老德尔睁开昏花的老眼阴鸷地扫一眼手下：“记得下次要敲门。” “是！”壮汉心有余悸地看一眼老德尔：“探险队有重要消息，他们在原始森林里发现了一座古城废墟，而且传回来一些图片，请您过目。” “嗯，就知道我的宝贝们不负众望，真是不错的消息啊！”老德尔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墙壁上的巨幕荧屏开启，壮汉将闪盘插入微电脑中，屏幕上出现了一副血腥的画面，是一支被猎杀的体型硕大的野猪，杰克抱着霰弹枪正踩着野猪的脑袋。 下一张图片是巨树。 再下一张图片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幽暗而深邃。 “连接宝贝们，让我瞧瞧他们究竟怎么样了？”老德尔饶有兴致地盯着巨幕呢喃自语道。 壮汉立即拿起黑色的卫星电话，不安地看一眼巨幕上定格的画面，不多时传来舒妃的声音，立即将电话递给老德尔，恭谨地退到旁边。老德尔摆摆手，壮汉识趣地退出大厅，寂静的空间传来关门声。 “我的天使，十万大山的风景不错啊，心情也一定不错吧？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冰红酒，对了，替我问候一下暴风和老伙计，他们也有份！”老德尔注视着屏幕，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看到发来的图片我感到很震惊，要是年轻十岁的话我会与你们一起去冒险，说真的，我已经急不可待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电子杂音。 “是的老板，不过……事情很糟糕，恐怕没有您想象那样顺利。”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 “但愿如此，我知道您一向预言很准确。告诉您一个重要信息，暴风小组在地下暗河遇险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大型地下祭坛，里面有圣物的线索，不过也有干尸——是活着的干尸——我说的您能听明白吗？”舒妃疲惫地靠在大树旁，透过树冠的缝隙望着阴沉的天空，秀发被汗水黏住，紧皱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向老板汇报此间发生的事情。 血影还在忙着搜寻电子信号，而已经缓过神来的杰克正在和钱飞讨价还价，他想要那副野猪的獠牙，估计钱飞又可以勒索一把土财主了。舒妃叹息一下：“伍德先生很好，探险队的状态不错，不过……我们的向导死了，所以……前途未卜。”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对讲机里传来苍老的声音，舒妃无奈地点点头：“我们找到了一座原始森林里的古城废墟，暴风怀疑与圣物有关……不得不告诉您一件不幸的消息，STNS佣兵队失联三天了，真的很不幸！我始终竭力避免发生上次的事情，但还是发生了，我该怎么办？” 一阵沉默。 夕阳的余韵照在老德尔的褶子脸上，仿佛是被时光刻划的脸上露出一抹忧心之色。不能怪舒妃无能，也不能怨杰克自私。对于一个罹患家族遗传病三年的男人而言，只要能找到治愈疾病的药物，他做什么都不过分。 “任由死生，不足为虑。” “STNS佣兵队副队羽田正义……” 舒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卫星电话信号中断，里面传来一阵忙音。而此时，杰克与钱飞都停止了吵闹，不约而同地望向森林的深处，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不寒而栗。钱飞一个箭步窜到詹莎莎近前，拉起詹莎莎走到舒妃近前，擦了一把热汗：“土狼来了！” “土狼又能怎么样？光天化日之下动动我试一试！”詹莎莎晃动着高能电击手电傲然道。 钱飞点了点胸前硕大的野猪獠牙：“姑奶奶，我知道您艺高人胆大，一般的狼不入您法眼，但要是巨型的呢？” 詹莎莎和舒妃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这里的任何野兽都有可能巨型化，无论是蟒蛇还是野猪，连天上飞的鹫鹰都比雪域高原上的大好几倍。若真的是碰到巨狼的话，估计只能以身饲之了。 钱飞打了个呼哨，探险队所有人都警觉起来，立即拿出自己得心应手的武器——除了莎莎和舒妃之外，人手一支突击步枪，这是探险队的标配。而舒妃用的是格斗警匕，莎莎手里握着高能电击手电。不要小瞧舒妃的匕首，这款名叫“单人主动攻击系统”的匕首是特制的尖端武器，当初楚枫在冰封圣殿击杀STNS佣兵队队长哈德尔用的就是这个。 不怕独狼，就怕群狼。 狼的嗅觉和追踪术堪称一流，距离十公里范围内的目标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对付狼群逃跑并不是好办法，唯一有效的措施就是消灭他们。 “暴风，暴风，附近有狼群出没，请注意安全！”舒妃用对讲机沙哑地提醒的时候，杰克已经身手敏捷地爬到了树上，这是一个不错的防御手段，不过这家伙的确有些被吓怕了。号称华尔街“独狼”的霍华德家族掌门人，胆子不过如此罢了。 众人也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纷纷就近爬树，尽管狼群还没有到，甚至还没看到狼影。 对讲机里没有回音，舒妃又喊了几遍依然无人应答，不禁焦急起来：“阿飞，怎么办？楚爷和雪姑娘失去联络了啊！” “上树！”钱飞忽然趴在地上侧耳倾听，地面传来一种奇怪的震动声，树叶纷纷飘落，一种浓重的危险气息似乎从四面八方袭来，冷汗“唰”地流下来。根据经验判断，对手绝对不是狼群。 看似文弱的舒妃纵身一跃抓住一根古藤，柔软的身体一下便翻上了巨树，身体还没有落稳，下面传来沉闷的枪声。回头之际才发现钱飞抱着霰弹枪向来时的方向跑去，不禁焦急：“阿飞——你干什么？快回来！” 钱飞用枪指了指天空，声嘶力竭地吼叫，舒妃向天空望去，只见阴沉的天空上盘旋着无数黑点。是鹫鹰吗？飞的太高不好辨认，不过从滑翔的姿势看，一定是猛禽无疑。不过，那是远虑，近忧是狼群。 他疯了吗？！ 所有人都望着钱飞晃动的影子，不知道这家伙在忙活什么。他是超级特种兵，应该有独特的战斗方式，这是舒妃的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但趴在粗壮的树干上的詹莎莎却不这么认为：死胖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钱飞当然没有疯，而且比所有人都清醒。想要在狼群的进攻下全身而退，必须采取非常规办法，现在天近黄昏，如果不速战速决的话将会后患无穷。谁知道林子里有多少狼？万一是巨狼该怎么办？ 当年在戈壁荒漠遭遇狼群的时候，丢了不少午餐肉，可后来引来了更多的狼。事实证明在贪婪的野兽面前表现软弱只能引火烧身——引火是最有效的办法！钱飞飞快地将枯枝落叶都聚拢成老大一堆，几乎将自己埋在了里面，然后便开始点火，一时间浓烟四起，呛得钱飞一阵剧烈咳嗽。 在原始森林放火无疑等于自投罗网，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钱飞趴在上风头，透过浓烟望着来时的方向，耳边不断地响起狼嚎声音，不禁咬着牙：奶奶的，这是进野生动物园的节奏吗？不是巨蛇就是巨猪，上面还有巨鸟，钱飞有一种腹背受敌之感。 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视线当中，钱飞不禁惊瞠目结舌：眼前这支狼跟一头毛驴似的，钱飞以前见过牛犊子大小的藏獒，但没见过这么大的狼。传闻遭到核辐射的动物会发生异变，比如日本海里的巨蟹，巨鳌有一米多长，咬合力强大，能一下夹断人的手指！ 第五十九章：狼群来袭（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狼怕火，也怕烟。 几乎所有动物都怕烟火，所以人类才会用烟火自保，偶然地告别原始开创了文明，成就完美进化的典范。钱飞匍匐在一棵朽木后面，退路已经选好，只等狼群突入包围圈，不过当他看到第一个露头的狼的时候，立即产生了缴枪不杀的不感觉！ 这哪儿是土狼？根本就是一头毛驴子，青灰色的皮毛闪着诡异的光泽，硕大的脑袋上一双凶狠的眼睛正看过来，非但一点也不惧烟火，还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自己的隐藏之地。钱飞的脑瓜皮发麻，思想有些停滞，而视线也模糊起来，才发现是汗水落进了眼中，酸疼难耐。 “阿飞，有十支之多，注意安全！” 对讲机里传来舒妃的声音。事已至此，想要改变策略已经不可能了。钱飞咬着嘴唇：“收到，OVER。” 这是一支负责探路的狼？狼是组织性纪律性特别强的残忍动物，一般而言会有负责侦查通信、外围打援、指挥调度等专责的，就跟一支高效的快反部队似的，只要发现目标会立即形成战斗力。在原始森林里遭遇到狼群是最危险的事情，不禁要考验人的意志力，更对防守反击提出很高的要求。 只能防守反击，而无法进行有效的攻击。以探险队的武器装备而言，击退普通的狼群毫无争议，但要想对付这样一群狼恐怕万分不易。一头巨型野猪已经让他们疲于应对，而且还是在楚枫和雪燕妮的助阵之下。 那只狼冲着钱飞隐蔽的方向张望，继而昂首发出一阵嚎叫，钱飞拍了拍瞄准镜，立即扣动了扳机。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威力巨大的子弹直接命中狼脖子，一团血雾四处飞溅。狼嚎了一半，身体便被打飞，撞在旁边的树上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低鸣。 一头毫无作战经验的土狼而已，个头长得有点大。就跟STNS佣兵队里的霍斯，看似人高马大实力超强，实则是最没用的玩意，行动还没开始就已经挂了！钱飞从地上弹起来冲进烟火之中，潇洒地挥动着霰弹枪：“混蛋们老子在这呢……” 话音未落，树上却一声尖叫：“小心，后面！” 后面？后面是一棵巨树，那是自己的退路。钱飞的大脑有些缺氧，才发现自己刚打死了一头饿狼有点忘乎所以，回头之际看到一双凶狠的眼睛，个头比方才那个大了一圈。正在此时，一声沉闷的枪声在钱飞的耳边炸响，没来得及多想便向对面的巨树狂奔！ “混蛋们过来吧，送你们见上帝！”枪管里冒出一缕白烟，杰克把瞄准镜弄到旁边，站在粗壮的树上背靠着树干扣动扳机，可视线之内只看到了跳动的狼影，没有击中？ 钱飞突然停下了狂奔，兽道上出现了群狼！一声狂暴的狼嚎突然在耳边炸响，还没来得及回头，钱飞转身就是一枪，眼前一道黑影扑过来，随即满脸鲜血飞溅。虽然身体肥胖，但当兵的底子还在，钱飞行动极为灵活，一枪打爆了狼头，翻身跑进了浓烟烈火之中，随即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买噶的，是上帝派来的恶魔吗？”杰克的双手不断地颤抖，不相信自己方才的一枪没有命中目标，当看到钱飞逃进浓烟中的时候才发现地上的挣扎着的受伤的土狼，不禁怒火中烧，子弹上膛扣动了扳机。 狼群并没有想象中的四散奔逃，十多只巨狼分布在荒草灌木从中，成半包围的态势向烟火附近逼近，甚至杰克的枪声对他们而言如同未闻。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透过浓烟可以看到狼影，但没有一枪命中的！ 钱飞不禁气得想骂娘：枪在这帮家伙的手里烧火棍还不如？早知道这样认可跟楚爷去冒险，也不保护这些笨蛋。多想无益，还是想办法如何脱身才是。钱飞盯着前面一头个头更大的土狼，缓缓举起了霰弹枪。 与狼对峙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当你的忍耐力和战斗力逐渐丧失的时候，便是狼群发动攻击之时。耳边的枪声不断响起，狼影在眼中闪动着，钱飞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眼前这家伙显然比自己还有定力，高昂着硕大的脑袋，凶狠的目光逼视着自己，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嚎。 “阿飞，快上树避开狼群啊！”詹莎莎焦急得泪眼婆娑，恨自己的手里没有枪，跟恨那些有枪的家伙们各个都是饭桶，想要下去却是不可能，只能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狼群显然明白对手的实力超强，还没有发动正式攻击呢就已经折损了两个同伙，纷纷隐藏在灌木之中，而钱飞一扫便知道是战术包围——自己成了狼群唯一攻击对象！ 地面忽然发出一阵微微的震动，与方才的震动如出一辙。钱飞不禁焦灼地扫视周围的情况，树叶纷落，浓烟飘远，狼影在视线之内跳动着，足足有十多头之多，而与自己对峙的巨狼突然昂首嚎叫起来。 “砰！”钱飞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狼影在眼前一闪，又是一阵低嚎，巨狼窜进茂密的树林之中，一闪消失不见。 狼群在有组织地撤退？！舒妃愕然地望着最后一支围攻钱飞的巨狼消失在眼前，地上仅仅留下两具狼尸，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舒妃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太不可思议了。 钱飞向狼群遁去的方向放了一枪，汗水成溪却无暇顾及，目光略显呆滞地望了望深邃的森林，扛着霰弹枪走出烟雾，装作潇洒地打了一声呼哨，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爽。狼群之所以撤退绝对不是自己的功劳，在此之前地面发生了奇怪的震动，也许是在传递某种讯息吗？ 杰克从树上跳下来跌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伙计，你是狼王吗？那帮可恶的家伙们都逃跑了！” “小心杀你个回马枪——你的枪法是我见过的最奇葩的！”钱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扛着枪走到巨树之下，伸展手臂仰望着树上摸着眼泪的詹莎莎：“下来吧宝贝，说过南山打过虎北岭踢过狼，哥表现得怎么样？” “你……你真的吓死我了啊！”詹莎莎从树上爬下来瘫坐在地上，娇喘吁吁。 舒妃从树上跳下来，凝重地看着钱飞：“阿飞，这些狼不是普通的土狼，没有理由放过我们的。” 钱飞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老子肥肉一堆估计不好吃，是不是有更好的美味等他们呢？”话一出口钱飞就感到一阵后怕，拍一下脑袋：“坏了坏了，是不是攻击楚爷他们去了！” 舒妃立即呼叫楚枫和雪燕妮，提醒他们注意狼群，却没有任何应答。 一场突如其来的虚惊草草收场，唯一的战果是打死了两头巨狼。杰克的手里拿着四颗鲜血淋淋的狼牙，爱不释手地观看着：“阿飞，用四支狼牙换你两个野猪牙，怎么样？” “你小子还是死了这份心吧，这两头狼还是我打死的呢，应该给我报酬，看在你开枪不准的面子上少收点吧！”钱飞点指着杰克的胸口：“非常感谢你拔枪相助，不过下次要打准点，看我遭罪难受的话打我好了。” 杰克窘迫地干笑一下，脸被打得“啪啪”的，有点无地自容：“狼牙可以辟邪的，在国外很受欢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土狼啊。” 舒妃阴沉地瞪一眼杰克：“你没发现蹊跷吗？在狼群突袭的时候天上还有巨鹰猛禽在盘旋，这里的野兽都超级大，怀疑基因变异所致。伍德教授还需要取样吗？不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 “当然要取样，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如果舒小姐不介意的话需要几分钟——几分钟就足够了。”伍德战战兢兢地点点头，从战术背包里取出恒温箱和取样器来。 舒妃微微皱眉：“您最好动作迅速些，目标是废墟边缘，我担心暴风和雪姑娘也会遭遇狼群攻击。” 取样很简单，杰克一刀下去，狼脖子里流出鲜血来，伍德用瓶子收集好血液样本，弄得满手鲜血淋淋，跟杀一头狼似的，白色的纱布全部染透。 人的一生会经历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但没有一天将怪事全部经历遍的人，也许楚枫是一个例外。当探险队与狼群对决的时候，他正挂在悬崖绝壁凸起的石头上，胳膊上缠绕着牛皮绳索，一支硕大的鹫鹰就站在距离他十米开外的岩石上，而头顶的天空盘旋着无数只猛禽。 抬眼便望见远处依稀可见的古城废墟的影子，虽然如此之近却感到万分遥远。脚下便是悬崖绝壁，绝无可能安全下探。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阳光温暖，脑海里全是方才惊魂的一幕。 无数硕大的猛禽突然从空而落，翼展在两三米以上的畜生们显然早有准备，他们突袭的目标不是楚枫而是雪儿。一支体型巨大的鹫鹰竟然将雪儿给掠到空中，情急之下才将其射杀，却未曾料到摔到了天坑里。 楚枫一路狂奔追赶那支受伤的鹫鹰，那家伙却夹持着雪儿滑翔到悬崖之下！ 这是一个巨型的天坑，喀斯特地貌造就了无数的地下洞穴，洞穴坍塌形成了诸如天坑的一样的地貌。站在天坑边缘，依稀可见那支猛禽滑翔的痕迹，闪念之间便消失在视线当中，耳边传来瀑布的轰鸣。 抬眼向天坑里望去，景色美得令人眩晕：幽深的山谷飘荡着一层云雾，满眼的绿色如梦如幻，青黑的断崖悬垂在远方，不时掠过巨鹰盘旋的黑影如同黑色的精灵，视线的尽头是绵延起伏的群山，群山之中荡漾着幽幽白云。脚下便是万丈深渊，有一种纵身一跃的感觉。 山风过耳，律动着每一颗神经；云雾缥缈，荡漾着自然的华彩。瀑布的轰鸣就在脚下，却看不到任何水流，而在谷地似乎闪过一缕波光？荡气回肠的美景来不及欣赏，在楚枫的眼中，这种透着原始气息的景致藏着无数的凶险，百米悬崖、暗河瀑布、空中猛禽和数不清的野兽，还有隐藏在森林中的凶恶对手。 楚枫从来没有遭到过如此失败的羞辱，甚至还没有和对手过招，便已经成了手下败将。 对于一名超级特种兵而言，想办法克服困难不是难事，难就难在不可接受雪儿被掠走的事实。本以为自己的能力足矣保护好她，却没想到发生了致命失误——早已发现了空中盘旋的鹫鹰，也判断出附近应该有腐尸的存在，但没有想到会遭到他们的攻击。 天坑内密布着各种植物，其茂密的程度堪比原始森林。兽道也是在此断去的，楚枫曾经有过判断，根据经验而言一定是环境发生改变所致，当被猛禽袭击之后才意识到这里竟然是“断魂谷”——坑口面积巨大，呈现不规则形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山谷。里面茂密的植物与原始森林连成一片，从视觉上分辨不出有悬崖绝壁的存在。 这就是喀斯特地貌的特点，与普通的原始森林有着本质的区别。而那座古城废墟就在天坑的边缘地带，不知道那个神秘部落为何将自己生活之地选择在这种地方？难道是抵挡这些凶兽猛禽吗？ 楚枫漠然地扫一眼不远处的鹫鹰，它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庞大的体型占据了半面岩石，阳光下黑色的利爪发出诡异的光芒，而那双看一眼就令人生畏的眼睛更加锐利。 当务之急是快点速降到谷底救人。从来没有如此焦灼过，现在才感觉到雪儿在自己心里是多么重要，但竟然没有保护好她。前所未有的愧疚感不禁油然而生，怪自己太着急了慌不择路，没有想好便冲下来，以至于困在悬崖上。 路在哪里？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光秃秃的岩石裸露着灰褐色，鲜有的灌木点缀其中，就如同伍德教授没有几根头发的秃头一眼——最关键的是旁边的鹫鹰还在耐心地等待自己束手就擒。 楚枫深呼吸一下探手将战术背包取下来，把两颗震爆弹挂在腰间，拿出安全绳挽了个死扣拴在牛皮筋绳索上，下意识地亲吻一下。这条绳索伴随自己有十多年之久，已经成为自己的一部分，现在不得不抛弃掉，多有不舍。专用的安全绳可以承受2.5吨的重量，问题是长度恐怕有些不够。楚枫将扣子拴好，观察一下地形，选准了落脚点刚要行动，眼前黑影一晃，肩膀竟然遭到了致命重击，随即一阵剧烈的疼痛，身体直线坠下！ 第六十章：人鹰大战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黑色的岩石掠过眼际，瀑布的轰鸣回荡在耳边，满眼的绿色给人以莫大的期望——期望无处依靠的身体有一个安身之处，期望能发生奇迹抓到一颗救命的灌木，怎奈连续冲破了十几棵灌木都没有让自己停下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楚枫如同炮弹一般急速坠落，鲜血淋淋的双手紧握着扣子，尽力保持着身体平衡，心中默念着数字。安全绳的长度只有五十多米，没有可能速降到天坑的底部。电光火石之间，楚枫缓缓收紧扣子，速度减缓了一些。 一支盘旋而落的鹫鹰竟然展开了攻击？而那支等待多时的鹫鹰似乎十分恼怒，煽动着巨翅滑翔过来。为争抢食物的两支鹫鹰纠缠在一起，天空中更有十多只鹫鹰陆续滑翔着冲向悬崖，真正的饕餮大餐正式开始。 两支鹫鹰相互纠缠搏斗着追赶目标，从百米高的悬崖绝壁上坠落的楚枫如同风筝一般急速下落，灌木丛被冲力摧毁，松动的岩石不断坠落，头顶上黑影迅疾压了下来。 几片羽毛在空中飘荡，数声凄厉的啼鸣回荡在山谷之中。 巨鹰的反应超乎寻常，一边拼命搏击一边追逐着快速坠落的楚枫，悬崖上空不断回荡着凄惨的叫声，而更多的鹫鹰加入食物的争夺战之中，场面混乱不堪。楚枫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线坠落，看似危险万分，实则全在楚枫的掌控之中！ 手臂被尖锐的岩石划得鲜血淋淋，天旋地转之中强自稳定一下身体，速度终于在可控之内，双脚不断地碰撞着岩石以减缓速度，并按照既定的路线向一处茂密的灌木中坠下。 这是既定的策略，想要快速躲避嗜血的家伙们攻击必须置死地而后生，只要身体落地便有机会还击。这种危险的逃生方式估计只有楚枫能想象出来，方才算准了速降的路线，却没料到那些畜生们会突然发动攻击，而且是集体行动！ 脚下便是百米深渊，恰好摔在长满荒草灌木凹进去的岩石上。仰望蓝天有一种入坠云中的感觉，迎面飘来雨丝，才感到身下是长满了苔藓的湿滑岩石，但只是感觉。透过阳光看到了七彩的虹，山风之中夹杂着瀑布的轰鸣，却疼得几乎晕死过去。楚枫一头摔进灌木从里，只觉得五脏六腑颠倒移位，七晕八素之中抓住了一颗手腕粗细的灌木，身体几乎悬空。 一阵剧烈的咳嗽才发现自己竟然安然无恙？楚枫大口地喘着粗气，看一眼盘旋而下的猛禽，那些家伙显然兴奋得有些过头，纷纷俯冲下来。 用锋锐的狗腿刀斩断安全绳，快速观察周围环境，才发现凹进去的绝壁竟然有一条灌木。那是一条岩石裂隙，裂隙内生长着茂密的灌木荒草，如玉带一般在绝壁上攀援而下。那条暗河形成的瀑布悬垂在斜下方，山风将水汽吹上了自己所在的地方，片刻间便将衣服打湿。 楚枫滚进平台内侧，艰难地卸下战术头盔，喘着粗气将战术背包打开，才发现对讲机已经被摔裂，拨弄一下开关，指示灯依然闪动着绿色荧光。望一眼周围的环境，确定暂时安全一些，目测距离谷底不远不近，估计有几十米的高度。这个高度可以接受，至少比彻底摔在谷底好受得多。 “暴风呼叫，暴风呼叫！”一阵电子杂音传来，凭经验判断对讲机并没有彻底摔坏，一定要将自己的位置告诉探险队，否则这辈子恐怕没有机会脱险了。楚枫沙哑地喊了两声，却没有应答，不禁叹息一下，但愿血影能搜集到自己呼叫的信号：“巨鹰袭击了我们，雪儿发生了意外，我要先行救人。位置在悬崖下百米下的平台上，脚下有一条瀑布——现在距离天坑底部是一条瀑布的距离，请不要担心我的安全，探险队最好迂回入天坑，我在下面等你们，OVER。” 楚枫看一眼对讲机，发现似乎不是工作状态，不禁无奈地在岩石上敲了敲，顺手扔在地上。拎起战术背包钻进灌木带，刚想仔细观察前路，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条黑影箭一般地冲下来，阴风压顶，腥臭无比。足足有三米多长的巨翅掠过头顶，险些扫到自己，巨鹰一头扎进了灌木丛。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家伙也有点太心急了吧？巨鹰在灌木丛里挣扎着，却被另一支鹫鹰给抓住，腾空而起，而接连而至的三支鹫鹰加入了战团。那支受伤的鹫鹰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三支巨鹰在空中将同伴撕成了碎片，成了同类的蚕食的美味！ 血雨兴奋之中飘落几片飞羽。 楚枫握着匕首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不禁惊得目瞪口呆，正在此时数支鹫鹰竟然直接落在了灌木丛附近的岩石上，如同冷血刺客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而更多的鹫鹰在平台外盘旋着，仿佛已经锁定了自己。 这些畜生似乎经过训练一般，具有很强的的攻击性，且嗜血而贪婪。楚枫见过莎莎特殊训练的“海东青”，那是鹰凖中最优秀的猎手，但与这些猛禽根本没有可比性。与鹫鹰对峙着实很诡异，立在岩石上不时搔首弄姿，仿若是在嘲笑自己，而他们的“站位”可谓十分刁钻：即限制了楚枫的活动范围又在它们的攻击半径之内，只要愿意，在几秒内便能对目标形成致命的攻击。 一定要尽快摆脱这些畜生，救人要紧！ 楚枫活动一下脖子，发出几声关节错位的响声。探手取下弩弓，瞄准一支近在咫尺的鹫鹰，那家伙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安地叫了几声。射杀他没有一点问题，问题是之后怎么办？目前唯一的逃生之路便是这条灌木带，大部分灌木带都在鹫鹰的攻击之下。 也许会产生另一种结果？ 黑色的弩箭快幽灵一般洞穿了鹫鹰的脑袋，一团血雾喷溅而出，浓重的血腥味立即飘散开去，鹫鹰的尸体被凌空打飞。数只黑影电闪一般冲了过去，相互撕咬着同伴的尸体，向天坑下滑翔飞去，空中更多的鹫鹰加入了战团。 靠在石壁上，感觉后背一阵冰冷。这些嗜血的家伙们到底是畜生，轻而易举地便瓦解了它们的攻守同盟？当楚枫正在庆幸的时候，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立在岩石上的三支鹫鹰竟然不为所动——甚至在逼近楚枫！ 对峙是大战之前的短暂宁静。 鹫鹰有的是耐心，他们最擅长的便是等待。等待猎物垂死，等待生命的消散，等待血腥的饕餮盛宴。很显然，它们的策略是群攻，在猎物还没有准备好赴死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结局。楚枫扫一眼岩石上的鹫鹰，个头足有一米三，翼展在三米开外，锋利的爪子和坚硬的喙是它们最致命的攻击武器，而敏捷的身手和空中格斗术让它们成为名副其实的空中王者。 对峙是短暂的，无论是对手是巨鹰还是其他的畜生，足矣说明此地觉不寻常。十万大山里有几百种野生动物，虎影狼踪随处可见，甚至还有有金钱豹，但那些都是普通的野兽，见诸报端的没有“巨型”一说。譬如华南虎，其体型明显小于东北虎，而且濒临灭绝。 “巨型化”是显著的特征，似乎透露出某种不同寻常的信息。难道仅仅是伍德所说的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造就的么？楚枫对此深表怀疑。 灌木带盘旋向下，中间有消失的迹象，估计是绝壁发生塌陷所致。楚枫仔细观察一番，确定好行走路线之后，淡漠地扫视一眼依然与自己对峙的三支鹫鹰，反手握着狗腿刀，腾出另一只手握着弩，脚步缓缓向前移动。 鹫鹰似乎发现了目标有些异常，几声低鸣之后，三支鹫鹰忽然腾空而起，竟然向楚枫扑来！电光火石之间，一支鹫鹰便到了楚枫的头顶，平底刮起一股劲风，一股腥臭的味道冲鼻而来。 弩箭激射而去，洞穿了鹫鹰的身体破空而出，硕大的鹫鹰巨翅还没来得及收拢，已经摔在地上，拼命地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哀鸣。另外一支鹫鹰似乎被激怒，俯冲下来偷袭，锋刃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血雨立即纷落下来。巨翅凶猛地扫在楚枫的后背上，油锤灌顶一般剧烈疼痛，利爪嵌入楚枫的前胸，不断地煽动者巨翅想要将楚枫抓起来。 眼前一片血色迷蒙，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鹰血，手尖锐的喙啄得鲜血淋淋，狗腿刀被打落在地。楚枫虎吼一声扑向鹫鹰，拳头雨点一眼落在它的身上，那畜生还在猛烈地挣扎着，嵌入战衣里的爪子还在用力。耳边传来无数声鹫鹰的悲鸣。楚枫撕咬着鹫鹰，铁钳一般的大手扼住巨翅，鲜血纷飞，翎羽坠落。壮硕的鹫鹰的脖子生生被楚枫咬断！ 楚枫强自爬起来一脚将鹫鹰尸体踢下悬崖，人虚脱一样倒在地上。更多的鹫鹰扑向同类的尸体，深渊绝壁之下又展开了一场残忍的厮杀，瞬间一片血雨纷飞，场面蔚为壮观。 这帮畜生野性十足六亲不认，望着漫天舞动的黑影心里不禁一阵惊悸，剧烈地咳嗽着查看伤口，战衣被鹰爪撕碎，胸口鲜血淋漓。强忍着疼痛给自己处置完伤口已经是大汗淋漓，楚枫跌跌撞撞地钻进灌木从里，沿着瀑布边缘劈开一条路向天坑之下踉跄而去。 就在楚枫与鹫鹰大战之际，天坑边缘的一处五棵巨树环绕的圆形废墟平台上血迹斑斑，雪燕妮身下是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巨鹰尸体，羽毛在山风中盘旋坠落下去，长满青苔的平台幽暗而诡秘，平台的一端则是残破的百步石阶。 “终于来了！”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不知道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唯有连接百步阶的长廊尽头出现一个暗影，声音过后那影子便消失无踪。 残阳如血，一如千年前楚天逸浴血萨坎多之际的黄昏。这里没有刀兵，却有血腥之战。那些在空中追逐同伴尸体的猛禽只要受伤，便成为其他同伴猎杀的对象，深渊之下竟成为它们自相残杀的战场，一直残杀到黄昏日落。 当楚枫站在瀑布边缘的岩石上仰望着漫天飘零的飞羽，不禁为之动容：这场空战空前绝后，经过此战估计十万大山的鹫鹰快灭种了吧？上古部落之间的残杀莫不如此？任何穷兵黔武的部落乃是国家只要大兴刀兵，结局必然是走向衰落，这是历史的必然。譬如地下祭坛的那个笃信神明的部落，为了打造一支超级战队而不惜进行活人祭，为祭祀而掠夺其他部落俘虏四处征战，岂不知自己也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天坑底部的环境极端复杂，茂密的丛林遮挡住视线，与悬崖上所见完全不同。楚枫辨别一下方向，一头钻进了丛林之中。来不及包扎伤口，来不及休息片刻，更来不及思考太多的问题，当务之急是找到雪儿。 心痛如同万见穿心，愧疚好似海潮汹涌。从未在内心伸出祈祷过，楚枫以为任何祈祷不过是寻求内心的安宁罢了，虔诚也不过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现在唯有寄希望于苍天，但愿老天有眼，但愿雪儿能够自救成功——或许，她会在天坑的某处正在焦急地等待自己！ 雪儿，等我救你！ 悬崖边缘地带，视线突然开阔起来。从来没见过如此壮丽景色的钱飞迷离地望着远方，古城废墟的影子隐约可见，而要抵达那里却是比登天，似乎近在咫尺又感觉遥不可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目标就在眼前，却永远也达不到，美景虚设一般。 “这是我所见过最原始之地，如同失落世界一般的存在。”杰克的嘴里叼着一颗狼牙，打一声呼哨，冲着天坑谷地声嘶力竭地嚎叫着：我们来了！ 你来有个屁用？如果没有楚爷你就是个棒槌。钱飞警觉地四处观察一番，确定楚枫和雪儿不会有第二条路线可走，根据经验他们会在这里等待探险队。可事实是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子，人哪去了？难道下去了么？楚爷的特点是谨小慎微，绝对不会做无谓的冒险。 钱飞焦灼地搜寻着，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在这种极端危险的环境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想起遭遇狼群的一幕，钱飞不禁心慌意乱，寻到悬崖边缘地带，凌乱的灌木从中散落着数根黑色的翎羽，灌木丛明显有压过的痕迹。目光望向天坑下的深谷，几只巨鹰正盘旋而上，片刻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在悬崖边缘的树上终于找到了记号：三条被砍斫的痕迹形成了互相交叉的三角形状，三角下面的树皮被削掉。钱飞盯着楚枫留下的印记：楚爷遭遇了意外？ “怎么样？”舒妃急匆匆地走过来，也看到了树上的标记，不禁眉头紧皱：“暴风留下的？什么意思？” 钱飞瞪着猩红的眼珠子转身望着天坑下面，喉咙里似乎堵着一团棉絮，一支巨鹰盘旋远去，落下几根翎羽，在阳光下透着浓重的诡异气息。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钱飞拔腿跑向悬崖边缘，像是在寻找什么。 “阿飞，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快说话呀！” 枪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几只鹫鹰掠过天坑盘旋飞远，钱飞转身扫一眼焦急的众人：“他们遇险了！你们能帮上什么忙？有谁能帮上忙？杰克，你能吗？”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沉默已经代表了众人的答案。 第六十一章：撒旦梦魇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千年风雨让古城成为废墟，唯有断壁残垣向世界证明这里曾经的文明。历史在某个瞬间在这里戛然而止，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人重温的痕迹。在天坑悬崖最峭拔之处隐约看到古城废墟的规模，占据了整个悬崖边缘。 这是一个建立在悬崖上的城市——或者说千年之前的一次剧烈的地质运动让古城变成了废墟，而喀斯特地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古城成为危崖上的存在。 晦暗的空间射进一缕残阳，给阴暗潮湿的洞穴增添了些许的生气。精壮的哈里斯此时正靠在断壁上沉重地喘息着，被鲜血染红的战衣几乎看不出颜色，脑袋上包扎着纱布透出斑斑血迹，双手依然握着霰弹枪，嘴里叼着雪茄漠然地看一眼地上失去双腿的盖达尔．伦耶，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他可能不行了，我们必须想办法撤出废墟！”温莎用力紧了紧伦耶腿上的止血带，森森白骨还在流着血，沉重的喘息让她误以为伦耶只是在打盹。他昏迷有些时间了，中间只醒过一次，给他喂了最后一口水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经落下帷幕，哈里斯不相信废墟内有STNS惧怕的对手，当清晨的阳光射在废墟上的时候，队员们还相互调笑着进入古城，而后所发生的一切几乎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佣兵队在进入一处地下长廊的时候遭到了致命攻击，而对手竟然是干尸武士？ 哈里斯狠狠地吸一口雪茄，起身走到伦耶近前，用手探视一下鼻息和动脉，两者都微弱到只能感觉到，看来伦耶命该如此。以冷兵器与现代枪械对战，STNS被打得落花流水，甚至丢了两名队员的性命，才换来喘息之机。 “他有什么交代的？我尽力满足。”哈里斯拔出左轮手枪，将子弹一颗一颗地装进弹夹，阴鸷地看一眼疲惫不堪的温莎问道。 温莎耸耸肩：“醒来的时候他要见儿子。他是一个开朗的人，勇猛无敌。” “好吧。”哈里斯拍了拍伦耶的肩膀，用纱布蒙上他的眼睛。这种情况不多见，STNS队员信奉死战到底，绝不会为一时失败而苟且。如果能够体面的死去而不被世人嘲笑自己的过去，是上帝赋予他的尊严，作为STNS的一员应该引以自豪。 清脆的枪声响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结束，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洞穴外面烂漫的夕阳和夕阳之下绝美的风景。人生风景无数，不在乎一时得失，沉湎在千年古城为之增添一个热爱生活的灵魂，不失为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没有赞美诗也没有怒放的鲜花，伦耶的尸体逐渐被黑暗所收藏。 温莎走出洞穴，最后一抹夕阳的余韵消失不见，远处悬崖绝壁上的圆形建筑物的上空似乎旋过几只黑影，那是被喻为上帝侍者的鹫鹰。一阵冷风袭来，身体内的热量在不断地带走，感觉浑身发冷，不禁颤抖一下，却被一支大手扶住了腰身。 “不要难过，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去把篝火点起来，向探险队发报警讯号。”哈里斯轻吻一下女人蓬松的头发，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温莎是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队员，这得益于别人为其做出的牺牲。伦耶、爱德华和比尔三个人相继战死，而最让哈里斯难以接受的是爱德华和比尔被干尸武士撕成了碎片，而他所能做的并不是还击，而是逃跑。 对于实力不俗的STNS而言，逃跑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但同时也是人的本能。当对手的实力远在STNS之上的时候，当己方阵地被摧枯拉朽一般地摧毁的时候，当自己的兄弟们被原始的冷兵器和野蛮的暴利吞噬的时候，哈里斯只想做一件事情——复仇。 他不是一个复仇者，为金钱而战是STNS佣兵队的原则。这也是众多国际顶尖的战士进入队里的唯一原因，用鲜血和生命换来高额的回报和美好的生活是一种荣光。那些没能完成任务甚至没有走完最后一英里的队员，也能收到价值不菲的抚恤金，足够他的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不是难过，只是有些冷。”温莎抱着双肩看一眼冷峻的哈里斯：“那些攻击我们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如此残忍？难道是打不死的战士吗？现代化武器竟然对他们莫之奈何，我对胜利不报任何希望，哈里斯，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哈里斯漠然地转身，在洞穴前面空地上的废墟上燃起了篝火。温莎说得没错，那些是打不死的战士，很像老板所说的“超级战士”，他们嗜血残忍，但同时也英勇无畏，那张丑陋的脸皮下面包裹着怎样的面容？支援中队不会这么快到来，即便进入十万大山也不可能随便就找到这里。 卫星地图上没有标记，史料上也没哟相关信息，甚至连中国人都不知道其存在。这里是失落的世界吗？该死的杰克！如果让自己重新选择，认可不要丰厚的奖赏去做一些靠谱的事情，比如去伊拉克，去叙利亚，去北非——至少面对的敌人是人，而不是干尸！ 这里是古城废墟最闭塞之地，火光被茂密的森林所遮掩，即便是在黑夜也无法被洞察。所以，依靠篝火给探险队报警简直是痴人说梦。当然，哈里斯可不这么认为，那些干尸怪物应该怕火。 远处传来土狼的嚎叫，一声紧似一声。 悬崖边缘地带燃起了三堆篝火，疲惫不堪的钱飞终于找到了楚枫的飞爪，飞爪深深地嵌入了巨树根部，将飞爪另一端拽上来才发现上面绑着白十多米的安全绳。可以确定他是从此处速降下去的，但至于为什么没有迂回过去则不得而知。 探险队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想要快速下入天坑底部势必要重走楚枫的路线，但太过危险，尤其是夜间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连夜迂回抵达目标位则要重新探路，以目前队员的体力也不可行，更何况无时无刻不处在猛兽的威胁之中？ 钱飞想要单独行动却被舒妃阻止，原因很简单：暴风的野外生存能力是超一流的，不会发生意外，如果鲁莽行事造成探险队遇险则得不偿失。 “我们就坐以待毙？大好的时间全浪费在路上了，楚爷探路生死不明，你们却心安理得把火狂欢？做人最好厚道些！”钱飞怒气冲冲地扫一眼在篝火旁的众人，满脸鄙夷之色。这帮家伙无一例外自私自利，没有实力没有能力也没有体力，这次针被她们给害惨了！ 舒妃一听这种话抢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比任何人都焦急，暴风和雪姑娘是行动核心，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何来的不厚道一说？原始森林里野兽众多，迂回探路必然发生意外，而夜间速降悬崖根本没可能，下面的情况不明，危险更甚。不过，钱飞的着急不无道理，时间越久暴风二人就越危险。 有些后悔让他们充当探路先锋，团队一起行动的话也许会更好些？舒妃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的行动策划都是如此拙劣，每次的决定都会招致意外风险。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舒妃怅望着星空，有一点无奈，一点委屈，还有一点不甘心。 众人都沉默无语，在关键时候他们是不会提出任何意见的，这些深谙体制内处事规则的人总会以得体的方式去处理问题，这也正是让钱飞不满的原因。 正在摆弄集成通信器的血影忽然惊呼一声：“有信号！” “什么信号？”詹莎莎第一个冲到血影近前，盯着闪烁的荧光不禁失声。 “信息录音搜集存储器显示是楚枫的，时间是十八点三十五分，位置不详。”血影紧张地调整着声频，里面传来楚枫的声音。 巨鹰袭击了我们，雪儿发生了意外，我要先行救人。位置在悬崖下百米下的平台上，脚下有一条瀑布——现在距离天坑底部是一条瀑布的距离，请不要担心我的安全，探险队最好迂回入天坑，我在下面等你们，OVER。 信息连续播放了三遍，钱飞恨得抓过对讲机直接摔碎：“楚爷呼叫为什么没收到？这就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破玩意？” 探险队里所有人都没有收到楚枫的信号，血影控制的集成控制器也没有适时收到，检查一番才发现是楚枫的对讲机的频道发生了改变，与探险队统一的频道不是同一个。血影解释了其中的原因，让钱飞大失所望。 高远的星空，漆黑的夜色，目标位是如此之近似乎触手可及，又是那么遥远仿佛永无可能达到。如果没有那么多的争论现在应该抵达天坑底部了吧？也许阿飞说对，探险队应该连夜采取行动，但真的很危险。连续跋涉已经让他们体力透支，步步惊心过来已经不易，如何选择才是对的？也许本就没有对错之分。 舒妃站在悬崖边缘望着漆黑的山谷，一种无助的心绪油然而生：“绝对不能再犯错误，我们没有纠正的机会。” “探险就是不断纠错的过程，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钱飞梗着脖子反驳道。 “等待天亮开始行动。” “时间啊，救人如救火，怎么让我安心地等？没准楚爷现在受困等待咱们救援呢！” “他是超级特种兵，一定会发现我们没有应答的原因，也会及时纠正频道重新发信，之所以没有收到他的信息只有一种可能——天坑下面太危险，不宜采取夜间行动！”舒妃深呼吸一下，扭头看一眼钱飞：“我能理解你，也请你理解我，一切以团队为重。” “呵呵！”钱飞冷哼一声：“这也叫团队？这也叫探险？丫的老子怎么总感觉是奶爸似的呢，走到哪都是累赘！舒小姐，不介意我发牢骚吧？事实就是如此！还有，杰克指挥的STNS佣兵队干嘛去了？他们的任务不是保护探险队的安全吗？发生那么多意外怎么不见美国大兵的鬼影子？老子受够了！” 无法否认这点，行动以来STNS佣兵队没有起到任何保护的作用，反而让探险队走了许多弯路，耽误了不少机会。舒妃沉默一下：“总之夜间不能行动，天亮我会第一个下去。” 钱飞望一眼转身而去的女人，心里愤愤不平。正在此时，巨树下忽然闪过一个黑影，随即便看到背着霰弹枪的杰克出现在树下，对讲机闪动的荧光如同鬼火一般。钱飞快步走到巨树下阴沉地瞪一眼杰克，这家伙肩上扛着一捆绳索，不禁皱眉：“你干嘛？” “下去。”杰克将绳索固定在巨树上用力拽了拽：“你说的对，暴风遇到麻烦而我们见死不救就是不厚道。” “是不是接到STNS消息瞒着探险队呢？” 杰克定定地看着钱飞：“买噶的……”杰克一着急说的都是英语，叽里咕噜半天，钱飞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别说鸟语，我听不懂。”钱飞将十八米的牛皮筋飞爪馈成一捆挂在腰间，看着杰克把绳索扔下了深渊。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认真的。” “中国还有一句古话，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什么意思？” 杰克把速降扣子扣在绳索上就要下去，被钱飞一把拽住，直接摔到一边，夺过速降扣子绑在自己的腰间，双腿蹬着悬崖峭壁，身体悬空，呈标准的45度角，倘若失手的话铁定被摔得粉身碎骨！钱飞诡异地笑了笑：“你没我专业，懂？” 话音未落，钱飞已经滑了下去，身手敏捷得看得杰克瞠目结舌：不愧是当特种兵出身的！ 第六十二章：地象异变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钱飞并非一时冲动才决定冒险的，当他看到杰克想要试一试的时候这种想法便已经萌生。或者说即便没有杰克充当引领者的角色，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展开行动！诚如他所言：救人如救火，探险就是玩命。 冷硬的山风飕飕过耳，不是还伴着几声啼鸣。低头看一眼脚下的悬崖不禁冷汗直流，黑黝黝的深渊伸手不见五指，整个身体都维系在绳索之上，好在钱飞足够壮实，抓住下降扣子和绳索向下缓缓移动。 周围完全是陌生的环境，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地，也不知道能不能落地，双腿不时碰触在岩石上，疼得钱飞直咧嘴。仰头向悬崖边缘望去，才发现没了动静，杰克那小子不见了人影。 临时营地陷入混乱之中，舒妃等人举着火把将杰克团团围住的时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禁万分恼怒：“你知不知道团队纪律？为什么不拦住他？你是探险队总负责人，发生危险怎么办！” 杰克耸耸肩：“本来是我想下去探探路，侥幸能抵达底部更好，阿飞先我一步展开行动了。” “安全第一知道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能保障安全？下面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舒妃愤怒地指责着杰克，在她看来这是一件极端恶劣的事件，倘若阿飞安全地抵达底部则皆大欢喜，否则呢？ 詹莎莎冷眼看一下舒妃，俯身拽了一下紧绷的绳子：“阿飞是特种兵，执行这种任务不成问题。当务之急是了解他现在的情况，而不是一味地指责。” 行动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拉开了帷幕，所有的计划都成为纸上谈兵。舒妃甚至还想黎明的时候兵分两路，一路从悬崖上速降下去去寻找暴风，另一路迂回抵达目标位。现在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心下不禁怒火中烧。 一枚信号弹在空中划过完美的抛物线划破了夜空，短暂地照亮了天坑附近的景物。 “阿飞，听到请回话！”詹莎莎紧张地看着漆黑的悬崖，手始终握着绷紧了的绳索，似乎以此减少自己的担心。能够感觉到绳索每次细微的颤动，那种颤动似乎是爱人跳动的脉搏。如果换做自己，也会立即展开任务而不会等到天亮，舒妃的谨小慎微从某种程度而言，是一种贻误战机，无视机会的结果便是丧失希望。 对讲机里传来钱飞急促的喘息声：“我已经到了二十多米高的平台，一切顺利，OVER。” 钱飞站在楚枫曾经休息过的岩石上，红色的信号弹划过眼际，模糊的景色在眼前一闪而逝。看清了眼前黑黝黝的岩石，看到了岩石旁边茂密的灌木从，还有挂在上面凌乱的羽毛。打开强光手电，映入眼帘的便是黑紫色的鲜血。 岩石上残留的鲜血早已经凝固，钱飞摸了一下放在鼻下嗅了嗅，不安地向脚下的深渊望去。黑黝黝的悬崖峭壁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难道楚爷发生了意外不成？这种几率很小，几乎不存在。耳边哗然传来隐隐的水流声，以为产生了幻觉，不禁打了自己两个嘴巴，把对讲机挂在腰间，继续开始下降。 红色如同流行一般的信号弹划过漆黑的夜空，消失在楚枫的眼中，前所未有的激动涌上心头：探险队开始行动了吗？从日落黄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但还是没有找到雪儿的蛛丝马迹。 天坑底部地形极其复杂，悬崖下的瀑布垂落之后便一泻汪洋，将天坑一分为二，蜿蜒向西南方向流去。楚枫沿着河流而下，以免迷失方向。天坑内的植被异常茂盛，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加之夜色漆黑，无时无刻不在危险之中度过。 雪儿在哪儿？现在是否还活着？楚枫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雪儿凶多吉少！那些猛禽残忍嗜血，以雪儿的实力绝对逃不出魔爪，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生还的希望十分渺茫。也许，这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被那些畜生给叼走，自己却无能为力。霰弹枪的威力虽然大，但楚枫并没有向那畜生开枪，怕伤到雪儿。即便是开枪也无济于事，那时鹫鹰已经滑翔到了空中。 楚枫跳上一块巨石居高临下向远处眺望，满脑子全是浑身鲜血淋淋的雪燕妮形象，心在滴血却无能为力。长久的跋涉让一个硬汉疲惫不堪，三个多小时的搜寻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找到鹫鹰的老巢也行，但那些嗜血的畜生们似乎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楚枫胡思乱想之际，前面的灌木丛忽然一阵抖动，两支蓝绿色的圆球突然出现在眼前，随即便是一阵狼嚎，惊得楚枫一身白毛汗，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后面窜出三条毛驴大小的影子，距离楚枫仅仅一箭之地！ 无可置疑地是立在岩石上的楚枫成为唯一的攻击目标，狼嚎声此起彼伏，他们在联络消息。当兵的时候在戈壁曾经不止一次遇到沙漠狼，他们是以群体行动取胜的残忍动物，捕猎讲究战术应用，很少单独行动。 楚枫对狼十分了解，对狼群的攻击战法烂熟于心，但不等于能战胜这些猛兽。预见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躲避，但狼也是一种执拗的动物，绝不会轻易放弃目标，而且只要发现目标就会追踪到底，直到猎物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绷紧的神经让楚枫感到肌肉有些僵硬，周围的环境对自己极为不利，河滩之上不是最佳的逃跑路线，虽然没有太多的阻挡，但绝对跑不过狼。如果钻进灌木丛，则担心被狼群“包饺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对峙——这是应该极力避免的，对峙的结果是狼群先下手为强。 没有太多时间考虑，摘下霰弹枪子弹上膛，盯着前面的黑影，真是一个大家伙！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狼，肩高足有一米五开外，立起来足有自己一般高，跟小毛驴似的。楚枫声嘶力竭地吼叫几声，举着霰弹枪恫吓狼群，可那帮家伙仅仅是踟蹰后退了几步，完全不起作用。 前面的狼竟然坐下来对峙？这中赤裸裸的挑衅让楚枫感觉诡异异常，感觉一下风向才发现其中的奥妙：他在上风头，自己在下风头，狼捕猎所释放的气味将会被猎物感知，猎物受惊之后就会慌不择路向下风头逃窜，结果正中狼群的圈套，群体而攻之将猎物猎杀。 这种战术伎俩并不新鲜，但绝对有效。 楚枫夸张地活动一下身体，突然扣动扳机，近在咫尺的狼被首先射杀，然后便跳下巨石，在地上打了个滚，一头钻进灌木丛中。奔跑之中回手便是一枪，枪管冒着烟火，后面的狼群发疯一般追了上来，冲在最前面的狼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楚枫笃定这些狼已经是狼群里的精英力量，他们悉数出动只为了提高捕猎的成功率，灌木丛中绝对不会有狼群潜伏。这是一种赌博，赌的是命。也许不应该沿着河边走，因为这里是附近的水源地，会遇到夜间活动的动物在捕猎之余河水的家伙们。与狼群打一场遭遇战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被围猎的话很少有逃生的机会。 也许是被楚枫突然的两枪给吓住了，狼群进行部署的围猎战术失去了效用，而且在瞬间便损失了两个实力强大的同伴，狼群们不安地嚎叫着，窜进了灌木丛追赶目标。一时间狼影重重，不知道从哪又冒出几只饿狼，成扇面形状向楚枫包抄追赶过去。 楚枫一边拼命奔跑一边挥手还击，即便打不到狼也要还击，这是逃生的本能。 在强大的狼群面前，楚枫只是一个实力弱小的猎物，最原始的逃生方式也许毫无效果，因为狼是丛林专家，更是跟踪的好手，他们知道该如何让猎物绝望！ 不过，今天他们所遇到的不是一般的“猎物”，而是一名超级特种兵。楚枫的目的不是跟这些畜生们周旋，也不仅仅是为了活命，他要向既定的目标位快速突进，狼群的追击不过是刺激因素罢了。 有一百种法子对付这些畜生，但现在楚枫只想突袭——拼命地奔跑，向着地坑另一端，那里是古城废墟。 很久没有进行这种超强度的突袭了，上一次还是在萨坎多？这种奔跑让人酣畅淋漓，让对手感到绝望。茂密的森林有一种自然的诡异感，漆黑的四周似乎隐藏着某种危险，楚枫抱着霰弹枪放缓了速度，倒退着观察后面的情况，远处的狼嚎隐隐约约，周围却一片死寂。 楚枫靠在巨树上沉重地喘息着，停止奔跑之后才发现最后一丝力量已经被透支一样，双腿不断地颤抖着，前所未有的疼痛突然袭来，不禁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单手握着霰弹枪，另一只手腾出来向上搬住右腿，身体在不断地抽搐着。 疲劳过度引起的抽筋是最致命的，尤其是在危机四伏的森林里。当疼痛终于得到缓解的时候，楚枫出了一身透汗，强自爬起来拄着霰弹枪单腿跳动一下，隐隐作痛的筋骨让人几乎无法站立。 再一次跌倒在地，不再挣扎，不再痛苦，只紧咬着牙关望着遥远的夜空。被茂密的树冠遮掩的星空恰好露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天空，才发现空中阴测测的，乌云似乎都集中在巴掌大的地方。 山雨欲来啊！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办的轰鸣，地面为之颤动不已，楚枫惊骇地望着森林深处，那里是古城废墟的方向。耳朵贴近地面仔细倾听，地下仿佛有千万头大象在驰骋，树叶飒飒，随风飘荡而落。 是雷声还是爆炸声？真的无法判断，因为震源似乎距离自己很远，而且有一种地下都被掏空的感觉。楚枫靠在巨树旁边镇定一下思绪，狼群不知为何放弃了追击，或者他们认为在损兵折将的情况下意识到围猎已经失败？不管如何总算死里逃生！ 并非是雷声，那是一种来自地下的爆炸声。也许是地下洞穴的坍塌或者是人为爆炸，喀斯特地貌的最大特点在于其不稳定性，尤其是十万大山地区，地下暗河交错而流，地下洞穴交织密布。主体岩石是由砂岩和砾岩组成，少有坚硬的花岗岩和玄武岩，所以，发生坍塌也在情理之中。 但引发地震的坍塌绝对少见，今天算见识到什么是天塌地陷了。楚枫活动一下腿脚，做一下热身，防止再发生抽筋的情况。还没辨别清方向，一颗豆大的雨点便砸在鼻子上，冰冷异常。同时，森林里发出一阵沙沙之音，雨终于来了。 远方雷声滚滚，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半面天空。 当身着树叶编织而成简易蓑衣的楚枫站在雨中，怔怔地望着一块高大的断壁之际，一条蜿蜒的闪电从高空闪过，随即平地一声惊雷，地面几乎为之震颤。闪电的余光之中，终于看到了断壁之上绿色的苔藓和模糊不清的刻痕。 这是世界上最精美的雕刻，经过大自然的修饰之后呈现在楚枫面前；这也是世界上最诡秘的雕刻，没有人能解释其中的含义。雪儿曾经说过，那是巫族部落的符咒，符咒所揭示的内容只能解读出来些微：诸神永生。 雨打在残垣断壁上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那是古城主人痛苦的悲鸣吗？是属于那个时代的历史深沉的低吟吗？还是来自望古界的神明的无情诅咒？楚枫抚摸着残垣断臂，放眼望去，随着山势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巨石，规模庞大的古城似乎在夜雨里沉思。 或者是在欢迎一位远道而来又无足轻重的客人。 这是一座被人类文明遗弃了的城市。也许在一千多年前这里还是神秘部落的家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凋零。或许是疯狂的活人祭，或者是残酷的部落战争，或者是发生了地质灾害。大量的断壁残垣都是沿着天坑边缘的山坡分布，已经说明了一切。 城市的主人们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享受大自然无私地馈赠的同时，也为他们铺设了毁灭的陷阱，建在喀斯特地貌上的城市就如在荒漠里的沙塔，早晚都会灰飞烟灭。 雨依然在下。 第六十三章：无边梦魇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漆黑如墨的石室内忽然闪过意识毫光，石壁上印刻的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一个浑身包裹在宽大的黑色袍子里的老者轻轻地将琉璃灯放在石桌上，干瘪的如同干尸一般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表情。一双浑浊的老眼怔怔地看着躺在石床上瘦弱的女人，不禁叹息一声。 雪燕妮似乎熟睡过去，或者是从鹰爪下被救下来从未醒过。苍白的脸上挂着无与伦比的惊恐，嘴角的鲜血凝成一朵诡异的花儿。 老者从袍子里伸出灰色的干瘪的手向雪燕妮挥去，一只杏黄色的包裹便到了他的手中。打开包裹，里面是三块乌黑发亮的灵牌——灵木神位牌。这是雪燕妮随身携带的唯一家当，也是雪老委托给她保护的唯一物件儿。 抓起三牌子扫一眼上面的铭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似乎陷入了沉沉的回忆之中。灵木不朽，是以为神；诸神永生，万世永昌。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杜撰罢了，供奉灵木以不忘故土乡音，敬奉先师以铭记不世之功。而不知其已忤逆巫族部落，叛逆着不应该得到永久的尊崇，即便他曾经是巫族的大祭司。 在望古界，大祭司是神一般的存在。其责也在于与诸神沟通，祈求神的恩赐。一千多年前的大战几乎摧毁了空间里的一切，圣殿变成瓦砾，城市成为废墟，而帝玺旁落无踪。雪芃大祭司亲自寻找却一去千年未归，又是一个千年开始了，他已经成为遥远的记忆。 因为帝玺他背叛了部族？早在一千多年前便已经有了帝玺的下落，却没有将其恭迎回望古神殿，而是雪藏在冰峰之巅，导致巫族部落风雨飘摇了千年，直到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宽恕他的罪过，也没有任何人有权利饶恕他：一个与外族人勾结雪藏巫族守护帝玺的罪人！ 寂静的空间内忽然响起一阵碎裂声，雪芃的灵木神位牌已经凭空碎裂，木屑纷飞而落。就在刹那间，雪燕妮的眼角流下一线清泪，悄无声息。 浩淼的森林无边无际，天上的乌云千年未散，滂沱大雨也下了一千年，整个空间一片汪洋泽国。残垣断壁雕刻着时光的痕迹，废墟里掩埋着曾经的辉煌。血与火交织的历史写进了巫族的记忆，爱与恨纠缠在黑暗之中找不到一丝光明。残败的巨树下伫立许久的老者，向暗淡的森林投去最后一眼。 一声叹息。 “这里是什么地方？望古森林吗？” “是战场。” “那些跳动的火是什么？” “是元魂。” “你是谁？” 老者淡然地望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和浩淼无边的森林，一枚树叶轻轻地飘落在他的肩膀上，淡淡的笑容忽的凝固，眼中似乎泛着晶莹之色。 我是谁？是那个曾经呼风唤雨的巫族大祭司？还是冲破空间的魔障毕生追寻帝玺下落的英雄？是曾接受众神恩赐然后布施族人的救世者？还是决意留在另一个残酷的世界并化为尘土的人？我是谁？是一缕归乡心切却不能的冤魂还是化为坚冰守护着帝玺的老人？是尊崇众神的虔诚信徒还是他们的反叛者？ 琉璃灯的微亮之中，雪燕妮挣扎着想要看清老者的面容却徒劳无功，双腿似乎陷入了泥沼，身体坠入无妄的深渊，无边的黑暗将弱小的躯体吞噬，还有一枚树叶随风而落，成为压倒她最后的重量。 她陷入了无边的梦魇。 死寂的空间似乎没有尽头，燃烧的火把光在黑暗中跳动，照亮了温莎曾经姣好的面容。现在，那张标致的脸上闪现出漠然之色，干瘪的皮肤如同被风干了的橘子皮，唯有一双眼睛还是那么灵动，沉重的喘息让她几乎无法正常走路。血迹斑斑的双手按在一块刻着符咒的巨石上，脚下碎石纷乱狼藉不堪。 “只要炸开洞口我们就会进入其中，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与我们的截然不同的世界！”哈里斯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我要进入，是的，进去杀死那些可恶的干尸武士！” 哈里斯不断地拍打着石壁，将高能TNT炸药固定在残破的石壁上，然后打开线轴连接电线，手忙脚乱地铺设，被碎石给绊倒在地却挣扎着起来：“快帮帮我，别在那发呆——上帝啊，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完成任务后我会推荐你到华盛顿总部——哦不，你看我都干了些什么？你希望去华尔街当一个体面人，是的，你现在正在做一件体面的事。” 哈里斯抬起鲜血淋淋的脸，忽然在温莎的脸上停留，惊骇得目瞪口呆！真的太让人难以置信，那张熟悉的脸正在变得干瘪，眼神中透出死亡的气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也许是昨夜？也许是刚刚？ 温莎浑身战栗着蜷缩在碎石角落，惊恐地望着燃烧的火把，痛苦万分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求求你……杀了我……快啊……药力就要失效了！” 哈里斯突然抛掉线轴扑向温莎，将一种血红色的液体注入她的体内，温莎停止了疯狂的叫喊。哈里斯拖着温莎后撤，不断地诅咒着，一跤跌倒在狼藉不堪的走廊里：“一定会成功的，坚持到天亮探险队就会抵达废墟……” 不知道在地下空间战斗了多久，只晓得进入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是黄昏。哈里斯拼尽全力拖着温莎在地上爬着，回头看一眼后面，却被一口鲜血喷溅在脸上，热热的粘粘的，还没等明白发生什么情况，人一头栽倒在地。 手里只握着一段血肉模糊的残臂，温莎的身体抛到了黑暗的空中，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哈里斯翻身射击，霰弹的威力打得四周石壁碎石纷飞，那个魔鬼一样的干尸影子被打烂，一支手却隔空抓在哈里斯的前胸上，被哈里斯挥刀砍断，惊恐地吼叫着撤退，却被自己给绊倒。 混乱的空间内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声，几乎震碎了哈里斯的耳膜。就在干尸影子发动攻击的瞬间，炸药终于被引爆，惊天动地的爆炸骤然响起，立即尘土飞扬碎石纷飞，剧烈的冲击波横冲直撞，火光与浓烟在空间内迅速蔓延，吞噬了一切。 尘归尘，土归土。 如果没有遇到那些魔鬼般的干尸武士，哈里斯和温莎可以顺利地突破地宫入口，而现在成了痴人说梦。在进入这个神秘的地下洞穴之前，温莎曾建议联系总部增派援兵，以他们的力量绝无可能完成探险任务。而哈里斯则不同意她的建议：这是一项绝密行动，不能告知天下。结果当然是折戟沉沙。 黎明即临，朝阳灿烂。一夜骤雨涤尽埃尘，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沁人心脾。如果不身临其境，楚枫想象不到古城废墟的规模。漫山遍野的断壁残垣诉说着曾经的恢弘，随处可见的瓦砾碎石昭示着这里曾经的过往。千年的时光荒芜了一座伟大的城市，连同发生在这里的历史都成了被人遗忘的废墟。 站在穹拱形的断壁下，才发现就在天坑边缘地带还孤独地立着一处圆形的祭坛式建筑，这是一个新发现。楚枫活动一下筋骨，回头看一眼栖身避雨的树洞，心存感激地叹息一下，昨夜又发生了一次强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来自何处。当务之急是寻找雪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敢想象其他的结果，也不愿意去想。 那支嗜血的畜生已经受伤，如果雪儿命大的话应该可以战胜它。 曾经在藏区目睹过一次天葬，在一处积石搭建的高台上，人的尸体被五颜六色的哈达包围着，诵经的喇嘛超度亡魂，而天空上盘旋着鹫鹰。那是献给神灵的牺牲，是逝者回归天堂的必经之路。 不知道有没有天堂，也不知道逝者是否抵达了那里。血肉被高原的生灵分享，只剩下白骨向上天昭示着穷且益坚的虔诚。 楚枫不再思索，跳下巨石便向悬崖的边缘而去。随处可见古城的遗迹，这里被遗弃之后又发生了数次大规模的地质运动，从残垣断壁的情况便可以看出来。大自然从来不会浪费任何一寸土地，废墟之上早已密布着巨树和荒草灌木，将废墟很好地包裹起来，那些侥幸暴露在阳光下的断壁残垣将会在下一个千年到来之前，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唯一例外的是建在天坑边缘的圆形祭坛，也会在悄无声息的时候滑入万丈深渊。 从残垣的情况看这里曾经存在一个强盛的部族，穹拱形的巨石应该是主体建筑的一部分，上面残余的雕刻证明这个部落与圣物帝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点也从离魂渊地下祭坛可以分析出来，之所以再次验证是因为怕担心错过相关的细节。黎叔在三十年前曾经偶然发现古城废墟，那枚黑曜石吊坠就是在这里捡到的，而无论是帝玺上、残垣上还是吊坠上，都印刻着同样的符咒——诸神永生。 楚枫笃信世界上没有神，他是绝对的无神论者。但搜索古今中外的典籍，关于“神明”的记载无处不在，从东方的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到西方的耶稣、默罕默德，但凡诞生伟大宗教的地方就会有神的存在。 生活在这里的远古部落所崇信的“神”，显然指的是来自望古界。因为帝玺是来自望古界的，雪芃、修贤、墨使、鬼使、魔使等人都来自望古界，难道他们便是“诸神”？从修贤残存的记忆里找不到“神”的存在，只有几个特殊的名字：墨栩、南夷君、鬼方神君、魔君——他们是谁？ 没有人能解答楚枫的疑问，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除了佛教徒之外，他们信奉六道轮回，在天道之中存在三十三层天，每一层天都是一个世界，每一层天都有神明的护佑。 楚枫擦一下额角的细汗，望着近在咫尺的白色圆形建筑物不禁为之惊骇！ 一颗巨树屹立在悬崖侧畔，大半个祭坛都笼罩在庞大的树冠之下，祭坛已经发生整体沉陷，假以时日定然会滑下悬崖，连同那棵巨树。可以想象当初何等的恢弘：上下九层巨石台阶环绕，雕栏玉砌，回廊婉转，五层楼高主体建筑巍然而立，硕大的圆形穹顶如银轮一般高耸。在上面可以俯视众生，可以一览众山小，可以虔诚地神祇，也可以与天地沟通。 这个祭坛的规模与地下祭坛相比，无论是规模还是形制都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它已经成了断壁残垣，已经放下了曾经高贵的身段，几乎完全沉陷如地下，总会有一天会滑入深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里应该是古城的中心位置，现在则一半是古城，一半是天坑深渊。 望着祭坛边缘的巨树，一个黑影掩映在茂密的枝叶间，楚枫心下不禁骇然：竟然是挂在树上的巨翅——鹫鹰的巨翅。翎羽在山风中摆动，不时飘下黑色的羽毛，而鹫鹰尸体似乎被固定在巨树上，犹如一件精心制作的标本。 一股莫名的冲动油然而生，楚枫举起霰弹枪冲着鹫鹰就是一枪，鲜血淋漓，飞羽无数，硕大的鹫鹰从上面掉落下来，一股刺鼻难闻的臭味迎面扑来，一道亮银色却闪过眼际！ 那是插在鹫鹰身体上的银色弩箭。 “雪儿？！”楚枫几乎失声，将弩箭拔出来，发疯般地又打了一枪，鹫鹰立时被打得稀巴烂，随后一脚提飞。楚枫原地转了几圈，抓狂一般地四处寻找雪儿，这就是袭击并抓走雪儿的那个畜生，雪儿重创了它，却没有阻止鹫鹰的攻击——也许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在悬崖上空打死它的话，就会与之同归于尽了。 巨树上并没有雪儿的影子，附近的草丛里找遍了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除了雪儿的弩箭之外，没有关于雪儿的任何信息。这里是深渊边缘，当受伤的鹫鹰滑翔到此处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从它挂在树上姿态来看，很显然曾经试图挣扎摆脱巨树的羁绊，但并没有成功。 雪儿那时已经不在他的利爪之下？如果还或者应该坠落到树下，但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荒草灌木和断壁残垣。 第六十四章：柯乐古城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探险队从悬崖上速降下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钱飞虽然是第一个下来的，却是最后一个离开飞瀑深潭的。当最后一位队员安全着陆的那一刹那，钱飞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满眼金星，以为坠进了黄金窟，浑身冰冷，喷嚏一个接一个地打，浑身散架一般。 疾风骤雨并没有阻止探险队涉险速降，所有人都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玩命就玩一回大的。好在悬崖绝壁沿途有两处凹进的平台，以接力的方式成功完成任务。这不仅是一次意志和胆识的考验，更是一次生死考验，安全度过艰难的时刻是对每个人的褒奖。 大自然不会亏待每一个人，在奉献了阳光雨露和极致美景的时候，也给人留下了成功的种子。但挑战无处不在，抵达天坑底部人们才意识到地形更为复杂。望着一泻汪洋的溪流，耳边回荡着瀑布的轰鸣，舒妃的心里一阵悸动：也许挑战才刚刚开始！ 一天一夜没有收到任何电子信号，暴风和STNS佣兵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暴雨消除了所有人为的痕迹，天坑之内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之后，舒妃布置一下任务，钱飞和杰克在前面开路，目标直指古城废墟。 从楚枫的录音留言里可以分析出来是雪姑娘发生了意外，一定是十分蹊跷的意外，否则的话应该原地等待探险队救援。楚爷说要去救人？很显然，他和雪姑娘不在一起，所以才独自速降到悬崖之下，在第一层平台发送的信息，在那里找到了被摔裂了的对讲机。果然如血影分析的那样，频道发生了改变，而楚爷没有发现，便信手把对讲机扔掉了。 这是一个十分致命的低级错误。夜外生存的第一法则是想方设法保留通信联络，而楚枫在没有确定通信设备是否故障便丢弃，以至于与探险队失去了联系。也说明当时他太着急了，救人心切所致。 钱飞跳上一块巨石举目四望，古城废墟的影子的近在眼前，脚下的路却不知道有多远。喀斯特复杂的地形不容小觑，也许一千米的距离要迂回一天才能到达，途中暗藏着不计其数的危险，都要小心地面对。 一只狼尸映入眼帘，钱飞纵身跳下巨石跑到近前。狼脖子血肉模糊，显然是被霰弹枪给打死的，不禁喜出望外怒吼一声：“找到线索啦！” 杰克背着霰弹枪跑到旁边，绕着狼尸转了两圈：“买噶的！暴风是怎么对付这个大块头的？” “命中脖子，一命呜呼。”钱飞不屑回答这种低智商的问题，说明探险队行进的路线完全正确，如果昨夜不耽误的话自己应该能和他汇合，不过经过一夜的跋涉他应该进入废墟了。想到此处，钱飞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詹莎莎拍了拍胸脯：“老天有眼，枫哥没事最好。” “大家加快速度，午后务必赶到古城废墟。”舒妃查看一番狼尸立即吩咐道：“血影，全波段检测电子信号，发现问题立即汇报。” 钱飞和杰克冲在最前面，其实现在钱飞才是主力核心，他会以特种兵的是为考虑问题，对楚枫的习惯很了解。不过杰克总是自以为是，但钱飞背着战术背包穿过灌木丛的时候，便提出了质疑：“暴风一定会沿着河流走，目标是废墟。” “在此之前的确如此，但他碰到了狼群，如果是你应该怎么办？”钱飞满脸不屑地瞪一眼杰克，期待他你能够认真回答问题。 杰克环顾一番周围环境：“淡然继续沿着河道走，这是最安全的捷径，当然，暴风也不会例外。如果是我么……也许会慌不择路，或者跟狼群拼命。” “你有几条命拼的？慌不择路是真心话，说明你还有点诚实的心，不过楚爷铁定会选择钻灌木丛跑路。”钱飞煞有介事地瞪一眼杰克，这家伙信誓旦旦的，碰到狼群那会都吓尿了，充什么大尾巴狼？ “为什么？” “因为楚爷不会游泳。”钱飞打了一声呼哨：“开路吧，楚爷绝不会傻到跟土狼较一宿劲，或许找到安全的地方等到天亮也未可知。” 杰克的嘴里叼着一颗狼牙狠狠地瞪一眼钱飞：“好吧，你是逃跑专家，听你的。” “屁话，是逃生专家，不服来辩。”钱飞一刀砍断灌木树枝，忽然发现前面的巨树树皮被枪击的痕迹，不禁心情大好，看来楚爷也不是传说中的战神呀，只身战群狼天底下只有我钱飞一人啊！ 就在探险队进入废墟边缘之际，楚枫躺在残败不堪的祭坛圆形平台上痛苦地望着寥廓的天空，沾满了血痂的小巧弩弓握在手里，还有从鹫鹰尸体上拔下的银色弩箭。高远而蔚蓝的空中出现了鹫鹰的影子，它们在自由地盘旋着，不时传来几声鸣叫。 可恶的嗜血者永远不会为自己的残忍买单，它们无忧无虑地享受自然的馈赠。也许是嗅到了腐肉的味道，也许这里是千年以来的就存在的餐桌——祭坛就好似一面硕大的餐桌，供奉给它们的一定是活人祭的牺牲品。它们只管来享用，而且还会受到原始部落的虔诚祈祷，而不会攻击被视为神的使者们。 它们会大快朵颐，会欢呼雀跃，会在这片属于大自然的土地上自由翱翔。 一想起那种鲜血淋淋的场面楚枫不禁一阵干呕，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从血雨腥风中洗礼过，也曾面对那种残酷的对决，生与死、爱与恨、血与火的洗礼，最终的胜利者才有资格享用成功。 枪声响起，本欲扑向祭坛的鹫鹰似乎收到了惊吓，一支孤独的鹫鹰落在了巨树上，而其他众多的鹫鹰却扑向了古城废墟里。 楚枫坐起来将墨氏弩和弩箭挂在腰间，举起自己的古董弩对准了正在树上若无其事的家伙——一个丑陋的嗜血者！ 鹫鹰没有动，甚至没有正眼看楚枫一下，颇有一股大将风范。 准星已经瞄准了它的脑袋，只要手指一动，楚枫相信在几秒钟内它就会变成一具尸体，没有例外。山风过耳，目光相措。与鹫鹰对峙不是明智之举，实际上这里是它们传统的“餐桌”，自己则是“雀巢鸦占”，也许它把自己当成了祭品了吧？ 楚枫缓缓地放下弩箭，才发现更多的鹫鹰扑向祭坛，但都无一例外地躲开，扑向古城废墟深处的林子里。空中不断回荡着鹫鹰的啼鸣，不时有飞羽飘落而下。这种对峙注定没有结果，射杀一支鹫鹰不会让雪儿回到身边，浪费时间精力和弩箭而已。 站在祭坛上真的有一种被当成祭品的感觉。可以想象当年这里是何等的雄浑宏伟，可以俯瞰古城全貌，也可以与天地沟通，大祭司会挥舞着权杖祈祷神明的护佑，台下匍匐的是虔诚的众生。众神又是何等的高高在上？藐视着如同草芥一般的凡人——甚至无可藐视，而是无视。 当然，祭坛的周围也一定会有干尸武士的把守，他们是大祭司的傀儡，而大祭司是众神的傀儡！ 古城废墟之上盘旋着更多的猛禽，空气中荡漾着一种诡异的气息。那支鹫鹰若无其事地落在地上，啄食着同伴的腐肉，没有跟它争抢美味的，吃得自然痛快淋漓。楚枫跳下祭坛向鹫鹰盘旋的地方飞奔而去，吓得鹫鹰煽动着巨翅险些跌倒。 越过荒草灌木，越过断壁残垣，惊怒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如果雪儿没有死，如果她只是受了轻伤，如果她能够挣扎——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躲避昨夜的那场暴雨，一定会躲避天空的掠食者，也一定会坚持到自己前来救援。 发现了她的弩箭，发现了墨氏弩，为什么找不到她？因为他还活着！ 楚枫突然间进入了一种亢奋状态，体内积蓄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奔跑的刹那间头脑里掠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是经过计算的，线索清晰明了，判断合情合理——但在爬上祭坛的时候为何没有想到这些？ 有时候背负太多的沉重会让思想停滞不前，有时候遭到重创后会使人甘于堕落。而当希望再次燃起的时候，那种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会爆发出来，来不及自责，也来不及恐惧。 在古城废墟里奔跑是什么感觉？断壁残垣飘忽而过，荒草树木如影随行。如同穿梭在历史时光中，须臾短暂却时过千年。当楚枫终于冲到鹫鹰盘旋的区域时候，眼前一片朗阔：铺满绿色的广场有一种荒芜的美，宁静的残垣废墟给人以古朴天然之感，恢弘的穹庐式建筑依山而建，两排石柱断壁形成一条长廊，淹没在荒草之中的石阶向远处延伸，仿佛没有尽头，有似乎与大地合体。 黑色的鹫鹰纷纷落下，在地上跳舞，伸展着羽翅伸长了脖子，尖锐的喙和锋利的爪在同伴的身上留下血痕，飘落的翎羽和卷起的枯草在空中盘旋。丑陋者也有自由，嗜血者也会悲悯。 大自然的生灵们在为自己的“午餐”而跳舞？望着靠在断壁回廊里爬动的影子楚枫的呼吸有些急促，血红的眼睛喷火一般，冲着天空飞舞的鹫鹰就是一枪，然后便怒吼着冲向鹫鹰群。子弹压堂，毫不犹豫地将前面的一支鹫鹰的脑袋打碎，旁边的同伴也被殃及，哀鸣着扑倒在地。 鹫鹰锋利的喙和利爪正在攻击抱着脑袋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和人影惊吓，纷纷煽动巨翅躲避，但还是躲不过子弹，一时间血肉横飞哀嚎一片。楚枫飞身扑在血肉模糊的人身上，怒吼着驱赶鹫鹰：“雪儿？雪儿！” 美餐被生生抢走彻底惹怒了鹫鹰，盘旋在空中的不断飞落，地上受到惊吓的纷纷躲避，更多的鹫鹰开始抢食同伴的尸体，甚至对楚枫展开攻击——他们是为了生存和荣誉而战——一向以来这里是鹫鹰的乐园，没有任何闯入者敢剥夺他们自由的权利，千百年来一向如此。 黑影铺天盖地袭击而来，楚枫奋力保护住身下的人，自己则成为名副其实的肉盾，鹫鹰的争鸣在耳边炸响，挥舞的巨翅掀起一阵狂风，锋利的爪子撕扯着厚重的迷彩，坚实的战衣被撕成碎片。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如果楚枫没有现代化的枪械，无疑会死得很惨。霰弹枪快速装弹已经来不及了，鹫鹰的攻击无处不在。而楚枫更不能抬头，脆弱的眼部是它们最喜欢攻击的对象。此时，楚枫却感觉到身下的人并非是雪儿，而是哈里斯？大脑瞬间短路一般，惊骇的时候战术背包已经被利爪撕开，而眼角的余光发现更多的鹫鹰正在落下，加入攻击序列。 锋刃匕首鲜血淋淋，每次挥舞都会刺破鹫鹰的皮肉，却引来更多的攻击。 楚枫咬着牙拉开爆震弹的保险盖，挥手抛出去，然后抱住身体下的人翻过石柱断壁滚到了灌木丛里，怒吼：“快张开嘴巴！” 平地一声惊雷，地面为之震颤着，空气似乎被瞬间压缩后又被释放，剧烈的冲击波瞬间扩散，附近的鹫鹰悉数被席卷。鲜血飞溅，翎羽漫天，冲天而起想要逃跑的鹫鹰突然坠落，折翼息声，生机不见，甚至听不到一声哀鸣——爆炸过后遍地狼藉，广场上散落着无数鹫鹰的尸体，而侥幸逃走的鹫鹰受到惊吓逃之夭夭。 震爆弹的威力的确很大，但在空旷地带并不起作用。此处的环境有些特别：一侧凹陷进去靠近山体的石头建筑，一侧是数量庞大的石柱断壁组成的回廊，相当于半开放的空间，因此震爆弹的余威还是存在的。倘若是在封闭的空间使用，相信楚枫和哈里斯也会在劫难逃。 这是唯一的办法。 楚枫躺在荒草从中望着高远的蓝天，似乎陷入了无声的世界，天空上盘旋飞远的鹫鹰逐渐成为黑店消失不见。许久，才听到旁边沉重的喘息声，用手强力压迫着耳朵，耳膜似乎才归位一般一阵蜂鸣。 “……STNS遭到干尸袭击……全军覆灭。”哈里斯彻底晕死过去。 干尸袭击了STNS佣兵队？楚枫的第一反应便是以STNS佣兵队的战力不足以对付那些干尸，团灭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哈里斯竟然活着！ 第六十五章：艰难汇合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哈里斯伤得不清。满脸血迹斑斑，后背皮开肉绽，楚枫保护他的时候恰好扑在了后背上，比鹫鹰的攻击还要严重，不是被震晕的而是疼的。醒来的时候楚枫正在给他包扎伤口，哈里斯却一把抓住楚枫的手腕，血色的眼睛惊恐地瞪着楚枫，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块。 “别动！”楚枫凝重地看一眼哈里斯的脸，炸药余烬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红里透着黑，先前棱角分明的脸变得焦糊的模样，不过他的力道还不小，看来是一条硬汉。楚枫把哈里斯的手放在一边：“开放式创伤，必须先消毒打一针破伤风，还有点药都给你用上。” 以前曾经看过美国大片，目睹过那些久经沙场的硬汉是如何对待受伤的，超乎常人。今天第一次看到，还真有点那意思。之前胸前的伤口已经处置过，手法很专业，但没有用药。哈里斯经过一番恶战死里逃生，爬出洞穴之后还没喘口气便被天上的猛禽给发现了。那些家伙喜欢血腥，对活人没有太大的感觉。 所以楚枫躺在祭坛上的时候，成群的鹫鹰扑向回廊里的哈里斯，而没有攻击他。 包扎好伤口又用了一针杜冷丁，以减轻他的伤痛。哈里斯靠在楚枫的怀里，漠然地看着周围不计其数的鹫鹰尸体，受伤的鹫鹰在地上扑腾着想要逃离却无济于事，那双巨翅再也不会翱翔了，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楚枫拿出水壶给哈里斯喂水，所有迹象表明他经过了一场恶战，对手竟然是干尸武士吗？他们的攻击力并不高，但如果发生异变的话就另当别论，即便是装备现代化武器的STNS的攻击也不注意对抗那些魔鬼。 在地下祭坛与干尸武士恶战的时候楚枫并没有什么感觉，是因为有“神将之瞳”的助力，很轻松地便解决掉了异变的干尸。哈里斯当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对手的出现本身对他们就是一种强力的震慑，加之干尸武士的攻击力的确很高，被团灭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望古界的人助力的话，STNS佣兵队将无还手之力。 哈里斯喝了两口水，沉重地喘息着：“他们是地狱的恶魔，是不可战神的魔鬼。” “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只有甘愿认输的对手。哈里斯，你们碰到的干尸武士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他们的武器很粗糙，完全不能跟现代武器抗衡，除非……除非他们发生了异变，”异变的干尸怪物的战力的确超强，即便有现代化的武器也无法战胜，只要怪物的大脑完好无损便始终会攻击对手。 实际上楚枫也不知道“神将之瞳”是如何战胜干尸怪物的，唯一的原因估计是两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神将之瞳”是“兽神将”的眼睛——具体说应该是老祖宗的，而老祖宗在望古界已经达到了令人恐怖的造诣，从修贤的恐惧便可看出端倪。 楚枫还没有来得及理顺其中的关系，更没心思思考“兽神将”所谓何物？“神将之瞳”究竟有何神奇之处——那东西在攻击异变干尸的时候化为万道金光破碎了，老祖宗在关键时候救了自己一命而已。 哈里斯惊悸地看着楚枫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是一个干尸……进去的时候那魔鬼就在里面袭击了我们，三个队员被拗断了脑袋，霰弹枪突击步枪根本打不死他……我不知道如何对付那个魔鬼——事实上我和温莎完全可以逃离这里，是的逃跑。” “但你们没有走？” “真正勇敢的人无所畏惧，我的字典里没有逃字。STNS是不可战胜的。”哈里斯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但我错了，在对手面前我们是卑微的存在，第二次和温莎决定用高能炸药摧毁那个魔鬼，却发生了意外。” “干尸异变了？”楚枫凝重地望向洞口方向，山体已经坍塌了一半，两块巨石挡住了洞口，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与我们作战的不是那个怪物，而是变成干尸的STNS队员——请饶恕我的胡言乱语——是的，我判断那些攻击我的干尸就是夜里被拗断脑袋的队员，我熟悉他们，十分熟悉。我怀疑他们被病毒感染了！” 哈里斯在说的时候还沉浸在恐惧当中，昨夜的行动一辈子也忘不了。说服温莎再一次深入废墟洞穴探险，以确定那种干尸怪物的真实身份。温莎怀疑是穴居人——拥有强大战力的一种原始人类，很可能是古城废墟的主人，因为某种原因生存在地下。为了证实这点，哈里斯致意要再进入其中，没想到在洞穴入口便遭遇到三名干尸的攻击。 “他们穿着STNS队服，以为是我的队员，可他们不是！”哈里斯突然抽泣起来，泪水只想而落，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痛苦。队友们竟然被邪恶地变成了干尸，成为自己的对手，他们的攻击力超强，自己和温莎根本不是对手，不得已才用燃烧弹将他们葬身火海。 楚枫感同身受，尤其是面对重伤如斯的哈里斯，想恨却恨不起来。从良心上讲，自从行动以来就把STNS佣兵队当成了唯一的对手，担心会玩什么阴谋诡计，尤其是杰克暗自调动STNS提前行动，让人不得不怀疑。第一次行动教训是十分深刻的，谁都不想重蹈覆辙，尤其的对于楚枫而言，更不想将战斗力消耗在无谓的内斗上。 没想到真正的行动还没有开始，STNS佣兵队就被团灭了！这对探险队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对自己则没有太大的触动。只是听着比较难受，他能体会到哈里斯痛失战友的苦楚和不甘，也能感到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那种恐惧自己曾经经历过，并非是直面死亡的恐惧，而是战友异变成干尸成为自己的死敌——唯一的办法便是毁灭。但哈里斯显然是没有做好这种准备，当用燃烧弹毁灭了他们的时候，也是最痛苦的时候。 套用时下流行的词，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STNS佣兵队成为牺牲品。 痛彻心扉的痛苦让一个硬汉泪流满面：“洞穴深处有一道石门，没有办法进去只能炸毁它，温莎劝我要汇报总部，我没有，丧失了最后一次逃生的机会——那时只剩下我和温莎两个人，行动已经彻底失败，孤注一掷总比坐以待毙或者失败好得多。” “你选择了破釜沉舟？更多的干尸包围了你们？”楚枫不得不敬佩这位佣兵队长，骨子里有一种豪气，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自己的对手。不过现在很显然，STNS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佣兵是为战争而生的，但也是为钱而存在的。不要一味地指责他们嗜血残忍，战争本就是残酷的，他们只是在为生存而战罢了。古往今来的佣兵莫不如此，从大唐帝国的雇佣兵到法国的雇佣兵军团，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在成就背后主人的政治军事野心之后，也成就了他们对美好生活的野心。 人是应该有野心的，男人更应该如此。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温莎感染了致命病毒——我早就应该料到她会感染，昨夜给她用了镇静剂，抑制了病毒的发展，但我没有能力救助她……”哈里斯的悲声更怯。 “她异变成干尸了？” 哈里斯漠然地点点头：“是干尸化，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就老去了几十年，是的，也许不会变成干尸——她只是老了，老的不成样子，所以，我引爆了炸药，亲手杀了她！” 此间发生的故事令人难以置信，就如自己在地下祭坛的遭遇一样。如果哈里斯把战斗的过程汇报给老德尔，相信他也不会相信，但这就是事实。地下祭坛石柱中存储的大量血液样的液体里面含有致命病毒，是那些病毒在维系着干尸“生存”，也是病毒控制着干尸发动攻击。 雪儿还曾经取样给伍德教授，一想起这个细节不禁浑身发冷，楚枫下意识地看一眼哈里斯，把锋刃匕首插在战靴旁侧：“确定是致命病毒而不是……嗯……药物？” “药物？我从来没有听过把人变成干尸的药物——买噶的！绝对是一种未知的病毒，短时间内就将人变成了干尸，而且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如果不给温莎用镇静剂的话我现在也成了干尸！”哈里斯的情绪激动起来，回忆起那一幕就如被无边的恐惧扼住了灵魂，该死的！ 楚枫漠然地看一眼哈里斯，争辩毫无意义。STNS佣兵队的遭遇与自己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而且感染了干尸病毒，团灭实属在意料之中。同时，更加严峻的局面摆在面前：行动将如何深入展开？探险队又该何去何从？ 通灵帝玺一定隐藏在古城废墟的某个角落，望古界的对手也会随时随地发起攻击，而雪儿现在生死不明，探险行动变成了不折不扣的荒野营救。在没有佣兵队的协助下，探险队几乎没有任何战力，仅仅依靠自己和阿飞能应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吗？ 不要说是完成任务，全身而退都无法保证。 哈里斯靠在石柱旁沉重地喘息着，目光在楚枫的脸上犹疑不定：“任务到此为止吧，我不想惹怒那些沉睡的恶魔！” “世界上没有魔鬼，哈里斯，我们的遭遇一样，在地下祭坛有二十七具干尸复活，被打爆了的干尸会自行组合形成干尸怪物并且发动攻击，让人匪夷所思！”楚枫凝重地看着满脸血迹斑斑的哈里斯：“这里一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难道你不想知道事实真相吗？” 哈里斯骇然地看着楚枫：“地下祭坛？二十七具干尸？你们……” “幸运的是消灭了他们，而我们也没有被感染。”楚枫对战斗的过程轻描淡写，不想透露太多的秘密，之所以想挽留哈里斯继续执行任务也并非他是最出色的军人，而是另有打算。发生在十万大山的一切都被视作绝密的存在，不能让信息扩散出去，一方面是避免引起社会恐慌，另一方面也有国家安全的考量。 每个红色尖兵的每一名队员首先是爱国者，然后才是优秀的军人。这次行动从某种角度而言已经超越了探险的范畴，对于政治敏感性极强的楚枫而言，显然将这次行动上升为国家的层面——更何况其背后还有龙队的影子？所有信息都必须封锁，连幕后的老板都不能透露。唯一有资格知道这些的，只有龙队。 这点已经和阿飞、莎莎和雪儿达成了共识。舒妃要完成的所谓的“任务”，表面上依然在继续，三位专家的考察也会照常进行。至于STNS佣兵队，其实早有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但情况比自己预料的要好得多，佣兵队遭到干尸的攻击而覆灭，仅剩下一个重伤的哈里斯，不足为惧。 “杰克先生的目的是寻找完美基因进化药物，莎莎想要寻找真正的龙脉，俄罗斯人想要证明平行宇宙空间的存在，而我只想取回老祖宗的遗骸。你呢？”楚枫漠然地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群山，满眼绿色之中似乎隐藏着无限生机，但这里却是名副其实的死亡地带，要想办法让哈里斯对自己产生信任才行。 哈里斯耸了耸肩：“当然是钱！” “真的？”楚枫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哈里斯旁边破烂不堪的战术背包，里面露出带着血迹的集成通信器。那是一款与探险队的通信器材决然不同的通信装备，好像还带着电台？楚枫不确定。舒妃曾经承诺过STNS佣兵队受她和杰克的控制，可实际上她根本无法做到，佣兵队与探险队使用的两套通信设备，而这套要比探险队的先进得多！ 哈里斯下意识地将战术背包拉到自己的身边：“佣兵队只和杰克单线联系，被该死的干尸偷袭的时候丢了对讲机，所以这东西毫无用处。对了，该死的杰克把我们骗到这里执行什么狗屁任务，弄得STNS全军覆灭，他才是罪魁祸首！” 很搞笑的拙劣表演。楚枫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跳上断壁石柱瞭望一番。确切的信息显示STNS佣兵队规模不小，全球各地都有机动的分支机构运转，而老德尔雇佣的不过是其中的精英分支团队罢了。而且哈里斯的话中有说谎的成分，一名在役的美军陆战队上尉不远万里来中国，仅仅是为了赚取雇佣金吗？ 古城废墟边缘出现了探险队的影子，楚枫尝出了一口气，看一眼正在沉思的哈里斯：“走吧，他们来了，你会像英雄一样受到探险队的欢迎，哈里斯。” 楚枫举起霰弹枪冲天开了一枪，一支在空中盘旋不去的鹫鹰应声而落。 第六十六章：胆怯之心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生与死的距离无法丈量。 就如哈里斯，如果不是楚枫寻找雪燕妮意外发现他给救下，现在已经成了鹫鹰的美餐。当杰克见到哈里斯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哈里斯就如同从火线上被救下来的伤员一样，浑身伤痕累累。而楚枫也好不到哪去，在与凶猛的巨鹰搏斗的时候，坚韧的战衣被撕得破烂不堪，满脸血迹斑斑。 “上帝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队员呢？”杰克扔下霰弹枪抱住哈里斯的肩膀，惊惧地环顾周围散落一片狼藉的鹫鹰尸体，很显然他们跟巨鹰展开了殊死搏斗。这种情形曾经预想过，但探险队只碰到了巨狼，并没有遭到鹫鹰的骚扰。 哈里斯一言不发目光呆滞，痛苦不堪地摇摇头，浑浊的泪纵横而落：“都死了。” “怎么会这样？”杰克惊恐抱着脑袋地后退两步惊呼不已。 “佣兵队遇到了强力敌人，唯有哈里斯逃出来了，却遭到鹫鹰的攻击，我救下了他。”楚枫不想看到杰克那种抓狂的模样，转身望向祭坛方向，袭击雪儿的巨鹰受伤死在树上，而雪儿却生死不明，她究竟在哪？ 钱飞拥抱一下楚枫的肩膀：“楚爷，雪儿怎么样？上午的时候让血影搜寻信号，发现了雪儿的对讲机位置，在天坑悬崖下面，但只找到了对讲机，没见到人。” “枫哥，您先别着急，雪姑娘不会有事的！”詹莎莎把一支破碎不堪的对讲机递给楚枫：“这是在悬崖下面找到的，显示开启状态。” 楚枫漠然地点点头：“我和雪儿探路走到天坑边缘的时候遭到巨鹰的袭击，雪儿被巨鹰挟持飞走，真的很意外。已经找到了受伤巨鹰的尸体，在圆形祭坛旁边的巨树上，可人却不在。” 所有人听得目瞪口呆：发生这种意外的几率有多大？一支鹫鹰能“挟持”一个大活人吗？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楚枫也不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里，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些巨鹰不仅具有很强的攻击力，而且似乎智商也颇高，连攻击都会应用战略战术。 舒妃站在楚枫的旁边半晌无语。从感情上而言，她对发生这种意外十分难过，暴风和雪儿不仅仅是探险行动的核心，更是自己的挚友。那是一种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感情，没有人可以替代，也不可能被替代。 这次行动的艰难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各种意外层出不穷。本以为暴风小组经历了地下祭坛的劫难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未曾料到祸不单行：不仅雪儿生死不明，STNS佣兵队几乎全军覆灭！ “只要有一线希望尚存，我们会尽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去寻找，你放心。”舒妃望着悬崖边缘的白色圆形祭坛，深呼吸一下：“你所做的一切会感动上苍，我们的行动不仅仅是探险，也不仅仅揭示发生在这里的历史真实，而是用生命探寻一个曾经辉煌的文明，那个文明诞生了比现代文明还要伟大的成就，却被淹没在历史尘埃之中。” 楚枫回头看一眼满脸虔诚的舒妃，又望向天坑祭坛方向：“文明是随着历史的发展而发展的，任何一种文明都堪称伟大，为现代文明奠基，无所超越。除非不属于这个世界。” “所以，请你振作起来，也许雪儿受困于某个秘密地点等待我们去营救。”舒妃凝重地观察几眼石柱断壁回廊，嵌入山体的高大建筑给人一种压抑之感。哈里斯说他昨夜进入其中遭到干尸怪物的袭击才导致佣兵队损失惨重？如果没有暴风在地下祭坛的遭遇，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的。 调整一下情绪，楚枫终于吐出一口浊气。舒妃的话不无道理，雪儿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许真的被挟持到不为人知的地方了？巨鹰没有这个能力，但不排除别人没有。比如来自望古空间的强敌！ 魂使修贤将羽田正义变成了刚是傀儡，那三个对手有没有可能劫持雪儿？楚枫的心忽然一沉，仔细思索着，直觉告诉他此间的遭遇颇有些古怪。但满头思绪烦乱，理不个头绪来。舒妃随即吩咐就地安营，却被楚枫阻止。纵观周边的环境，此地是大凶之地：背靠一座古怪的洞穴式建筑，哈里斯说里面有干尸存在；面向原型祭坛，容易遭到巨鹰的突袭；而且没有退路，一侧临山另一侧临渊，着实是一处死地。 选择临时营地是詹莎莎的长项，捧着罗盘看了半天才选中一块向阳的地界，位于古城中心位置，背靠大山面向圆形广场，借助废墟断壁搭建营地，阳光充足不说，进可攻退可守，距离洞穴回廊也不远，发生意外可以全身而退。 哈里斯向杰克汇报遭遇袭击的全过程，惊骇得杰克瞠目结舌，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是哈里斯的亲身经历，没有半点的虚言，一时间又陷入了惶恐之中。而钱飞指挥队员搭建临时营地，忙得满头大汗大呼小叫不亦乐乎，看上去不像是遭受打击，倒是很享受这种野外求生的生活似的。 “今晚是最关键的，要轮流站岗，任务交给你安排。”楚枫坐在石头上正把霰弹枪和突击步枪都拆成了零件，用油布仔细擦拭着。 钱飞尴尬地笑了笑：“站岗是老本行，您放心。” “我是担心会遭到突袭。” “谁突袭？干尸吗？老子让他们有去无回！”钱飞心虚地望一眼在忙碌晚饭的詹莎莎，这种可能性有多大？邪恶的家伙们攻击力超强，连STNS佣兵队都给灭了，探险队这几杆枪顶个屁用？如果真的来袭唯有拼命一途，团灭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楚枫幽幽地叹息一声，望着不知不觉渐落的夕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干尸突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能让人异变成干尸的“病毒”，哈里斯的遭遇是惨痛的教训啊。如果按照正常的途径，发生这种事情应该逐级向上汇报，国家会派遣生化部队处置。但现在是不可能汇报的，要极力封锁这个消息。 简单地用餐完毕之后，营地上燃起了篝火。探险行动一波三折步步惊心，每晚的篝火是队员们最期待的保留节目，毕竟可以放下危险和恐惧，享受一刻短暂的宁静。疲惫的人们围在篝火旁边，今天却全无困意。 “终于到了古城废墟，这里是我们的目的地。”舒妃凝重地环视着众人：“也是此次行动最关键的时刻，我们所面对的不仅仅是自然的危险，猛禽野兽毒虫，还有更强大的对手，不说大家也知道，暴风小组在地下祭坛的遭遇和佣兵队的遭遇如出一辙，他们隐藏在阴暗的洞穴空间里，也许那里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杰克阴沉地点点头：“所以请诸位放下侥幸心理，随时处在战斗状态，无论是当过兵拿过枪的还是专家教授，这是确保我们活着的唯一出路。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我们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寻找雪姑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当然，她一定会活着，说不定现在就在某处神秘空间呢，对吧，暴风？” 杰克的脸上满是歉然，生怕某句话说的不对触怒了楚枫。 楚枫微微皱眉：“但愿如此。” “寻找雪儿的下落是最紧迫的任务，无论是暴风还是探险队在今天都付出了努力，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明天围绕救人展开行动。”舒妃凝神看着楚枫，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好，满脸疲惫和不安，雪儿发生意外对他的打击很大，同时作为探险队的核心成员，雪儿的失踪对行动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舒妃心思沉沉地叹息一下：“第二个任务是寻找圣物帝玺的线索，关于古城废墟、关于巫族部落、关于这里的历史都需要我们去发现。” 雪燕妮是最了解巫族部落的人，也是帝玺的守护者。帝玺旁落无踪，雪儿也遭遇意外，佣兵队全军覆灭，暴风一蹶不振——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一种不详的征兆。但还是要咬牙坚持下去，行动必须继续。 哈里斯靠在战术背包旁边，仰头喝了一口烈酒，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我建议……取消此次行动，没有人愿意同魔鬼作战——我不想异变成干尸！” 杰克和舒妃相视一眼，一脸怒容之中带着些许无奈。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重新组织起来的STNS佣兵队是自己精心挑选出的战斗精英，竟然会全军覆灭？尤其是这位海军陆战队员哈里斯，拥有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去过东非和伊拉克，执行过高难度的特种作战任务。环绕在他头上的光环可以写成一本大部头的小说。 但哈里斯怕魔鬼，在别人的眼中他才是真正的魔鬼。 楚枫低头冥思，从空降到十万大山行动开始所经历的一幕幕都涌上心头：野狼谷岩画洞穴的奇遇、地下暗河历险的九死一生、寻找古城废墟的步步惊心，直到现在找到目标位置，许多细节都困扰着自己。向导黎叔似乎将探险队引上了一条不归路，探险队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相继发生的怪事接踵而来，让人身心俱疲。 其实，在探险队遭遇种种危险的时候，STNS也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挑战，挑战的结果很悲催：全军覆灭。佣兵队成了替死鬼，挡下了很多无妄之灾，这点估计杰克也没有想到。这对行动显然是一种很大的促动，也减轻了探险队很大压力。 但在理清基本事实之前，楚枫没有完全相信哈里斯的话，因为有许多细节还没有明晰：譬如，他们在寻找古城废墟之前进入过一座废弃的村寨，探险队则步他们的路线曾经在那里驻扎一晚，关于村寨的细节并没有人提及；再比如，佣兵队副队羽田正义失踪事件，哈里斯并没有交代他是怎么失踪的；还有霍斯是怎么死的？ 众人陷入沉默之中，哈里斯的话的确令人匪夷所思。在他的眼中，STNS佣兵队与所谓的“魔鬼”较量才惨遭不测的，世界上真的有魔鬼吗？如果没有，那种攻击力超强的“干尸”是什么？暴风小组和STNS佣兵队都遭到了“干尸”的攻击，却没有准确解释“干尸”真正的身份。 “暴风，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抱着霰弹枪坐在哈里斯旁边的杰克不满瞪一眼自己精心挑选的STNS精英队长，目光移向正在沉思的楚枫，脸上生起一种极端失望和愤懑的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楚枫，他是探险行动的核心，一言一行都在引导着行动发展方向。探险队目前所陷入的境况的确有些不妙——保障安全和给养的佣兵队被打残，甚至只剩下一个精神都有点恍惚的哈里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向导黎叔突然暴毙，探险队的另一位重要核心成员雪燕妮下落不明，而最重要的圣物也旁落无踪。 暴风说那东西自己“跑”了？一种没有生命、没有动力、没有灵魂的未知材料做的人工制品竟然会自己逃跑！这已经让笃信科学的三位专家大跌眼镜了，更何况暴风还说帝玺“通灵”化为流星了。不仅是三位专家，舒妃等人似乎对这种情况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所以，在真正的探险行动展开之前，必须理清这些细节，给探险队一个完满的交代，这也是楚枫陷入沉思的最主要原因。 楚枫点燃一支雪茄，在辛辣的味道刺激下发出一阵剧烈地咳嗽，被哈里斯一把夺走，很享受地允吸起来。 “三个细节必须弄明白，否则我们的行动恐怕会陷入绝境。”沉沉地看着眼前的篝火，跳动的火苗在山风的吹东西啊左右摇摆，一股浓厚的烟熏火燎的味道，楚枫仔细思索道：“第一个细节，向导黎叔。黎叔是在偶然的情况下结识的，其侄子是一个普通的做小买卖的苗族人，黎叔年轻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随同他钻山的还有两个，都死在了十万大山，当初我们忽略了一个细节，他们是怎么死的？” 钱飞眨巴一下眼睛：“阿财得感冒又碰上了野猪——没准就是咱碰上的那头野猪精呢，被野猪踩死的。” “水星呢？他是怎么死的？”楚枫看一眼钱飞问道。 黎叔说是误打误撞发现了古城废墟，其实多少有些运气成分，而在此之前他在树上蹲了一宿，躲避攻击，水星也逃生了，只不过是后来才死的，水星是怎么死的黎叔却没有透露。 第六十七章：诡异细节（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真实往往是隐藏在细节之中的，无论是人还是事。 当楚枫回忆起与黎叔短暂相处时候的一些细节的时候，心中不禁疑窦丛生。他会说普通话，有一个神秘的苗族的女人，桃花源似的居所，喜欢厨艺，有冒险经历，而且谨小慎微。黎叔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遗憾的是自己并没有真正挖掘他的故事，许多细节都被错过，还没有详细了解的时候黎叔已经暴毙了。 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人生细节，秘密往往就隐藏在这些细节之中。探险队的空降地点是黎叔精心挑选的，那处河滩曾经是在他二十多年前的记忆里停留过。为什么要选择那里？其理由是适合直升机空降。其实未免有些牵强。那里是黎叔年轻的时候探险的必经之路，三个年轻人越过那条河之后，便踏上了不归路。 黎叔说为了采摘灵芝而误闯野狼谷，发现岩画洞穴；遭遇土狼袭击之后迷路，翻越两座大山寻找所谓的深山村寨却遭遇野猪，阿财被野猪弄死，而黎叔和水星侥幸偷生；在树上蹲了一宿的黎叔发现古城废墟，捡了一条吊坠的黎叔却逃出生天。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在遇到瘴气之前三个人已经产生了分歧，寻找深山里的村寨的时候又迷路，碰到野猪之后阿财惨死，而误打误撞地发现古城废墟之后，水星也死掉。 也就是说二十多年前黎叔的遭遇与探险队如出一辙，黎叔在此前就知道一定会发生某些事情，譬如死人，却没有想到第二个惨死的却是他自己。横渡堰塞湖误入瘴气区，黎叔对此心知肚明，船在间歇式喷涌的暗河口停留了足足有十多分钟，始终在原地打转，黎叔说要等等后面的人。阿飞吼着歌的时候，黎叔却划着船驶入气泡最多的水域，当地下暗河喷涌之前，黎叔突然落水！ 这个细节楚枫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连同船的阿飞、莎莎、雪儿都没看出来黎叔是跳进水里的，而并非是失足。当阿飞跃入湖中救黎叔的时候，从湖底冲出来巨浪将船打翻，同时众人被卷吸进地下暗河。 “黎叔知道那里是地下暗河的出口，也许在二十年前他和我们有同样的遭遇。”楚枫紧皱眉头看着钱飞：“你下水救他的瞬间间歇喷涌便开始了，而后我们被卷吸进入地下暗河，而黎叔却没有进来。” 钱飞瞠目结舌地咂咂嘴：“啥意思？您说黎叔知道那地方然后故意陷害咱们？” “不是，他想进入地下暗河，但事与愿违撞在了巨石上惨死。” “不会吧？” “地下暗河在喷涌之前湖底会溢出大量的气泡，如果不在暗河出口处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而我们恰恰就在喷涌的中心地带。而且，黎叔精准地掐算出暗河喷涌的时间，然后才跳下去的。”楚枫拨弄着篝火，火星子窜起老高，喝一口烈酒：“从我们的经历来看，黎叔和阿财碰见野猪遭遇土狼袭击是在进入地下暗河之后发生的事情。地下暗河河道里有一具骨骸还记得吧？那个就是水星。” 众人的目光都专注在楚枫和钱飞的身上，这些经历他们不曾有过，也不明白楚枫为何会对那个不错的向导会产生怀疑。 詹莎莎狐疑地看一眼楚枫：“原来是这样？太不可思议了，他们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同伴？而且那具遗骸是没有头颅的呀！” “估计是被卷入暗河的时候被撞死的，黎叔和阿财也受伤了，但不那么严重，侥幸逃生而已。”钱飞抱着一瓶二锅头皱了一口大口，摸一把嘴巴：“而且黎叔在答应做咱们向导的时候就说过，他要看看两个死鬼兄弟，所以才有意而为之？” 舒妃皱着眉头扫视一眼钱飞，心里却疑惑不解：黎叔不过是误打误撞找到的向导而已，注重这些细节对行动有什么帮助吗？即便黎叔当年真的进入过地下暗河又能说明什么？难道他知道隐藏在古城废墟里的秘密？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里人罢了。 楚枫深呼吸一下，已经感觉到了舒妃的不解，不禁苦楚地叹息一下：“十万大山里应该有关于古城废墟的神秘传说，这种闭塞之地留下的传说可以被视作口耳相传的历史，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而我们的行动进行得太过匆忙，没有进行过相关的调查，一些珍贵的资料被掩埋。” “而黎叔恰恰是知道古城废墟秘密的人，我们在正确的时间找到了正确的人，却没有利用好。错过了捷径就必须付出代价，弯路走得多了才吃堑长智，好在咱们因祸得福。”钱飞若有所思地扫视一眼正自疑惑的杰克等人，脸上又恢复了标志性笑容：“探险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说哈里斯先生的胆怯和畏战情绪是杞人忧天，最困难的时候已经坚持过来了。” 杰克忽的起身面带不善地怒目而视：“你是什么意思？STNS佣兵队的经历是前车之鉴，他们是世界上战力最强的特种兵，不会恐惧更不会畏战！” “请你不要侮辱特种兵这三个字，还前车之鉴？你派出去几辆车？还剩下几辆？”钱飞也是满脸怒容，一听到杰克的辩解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没有佣兵队从中搅局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譬如在地下祭坛碰到的那个化为干尸的羽田正义，差点没把暴风小组害惨了。而他还在大言不惭？一想到这点钱飞更是气恼：“楚爷在给你们分析细节都听不进去是不？STNS佣兵队鲁莽行动已经打草惊蛇了——我想问一下哈里斯，羽田正义是不是失踪了？霍斯是不是蹊跷地死了？你们找到其中的原因了吗？” 哈里斯阴鸷地瞪着钱飞一言不发，却心乱如麻。羽田正义至今没有归队，生死不明，而霍斯之死更是蹊跷万分，没有经过调查便草草掩埋。的确如他所言，在诸多细节没有理清的情况下自己贪功冒进，才惹来杀身之祸。 而杰克如同坐在火山口随时都要爆发，刚要开口，却被舒妃一眼给瞪了回去：“杰克，现在是在分析形势，请你保持冷静。” 满脸阴霾的楚枫沉默片刻：“羽田正义异变成干尸在地下祭坛狙击我们，你不知道吧？” 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哈里斯的脑袋“嗡”的一声，目光呆滞地与楚枫对视着，漠然地摇摇头：“他失踪了。” “这是需要我们分析的第二个细节，关于异变干尸。”古城废墟的边缘地带传来两声凄厉的鸟鸣声，在夜空里不断地回荡着，透过熊熊燃烧的火光，楚枫能够感受到哈里斯的恐惧和惊悚，他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所以才会出现情绪激动的情况。不过，任何现实都需要认真去面对，而不是逃避。 众人的目光完全被楚枫所吸引，他们并不知道从空降十万大山开始探险之旅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跋涉探险之外，他们对其中的奥妙甚至一无所知。对地下祭坛和STNS佣兵队的遭遇感到不可思议，只感觉到此次探险行动步步惊心，仅此而已。 舒妃对楚枫的性格了如指掌，他从来不会浪费他人的时间而倾诉垃圾，所说过的每句话都是有目的的，所做过的每件事都有板有眼有根有据，这也是在第一阶段行动里所表现出的优秀品质。而不像佣兵队，只知道躲在探险队后面摘果子——现在又改变了战术，想要捷足先登却被团灭。 探险是玩命，但不意味着莽撞。 “暴风，有一个细节你必须仔细考虑一下，在你们进入地下暗河的第二天我们便找到了那个村寨废墟，STNS佣兵队则提前一天抵达那里的，我想请哈里斯谈谈关于山寨的一些细节。”舒妃展眉望向哈里斯：“探险队与你们只差一步之遥，但并没有对村寨废墟进行探查，因为发生了许多意外所致，第二天便开拔寻找暴风小组了。” 杰克窘迫地望向别处，目光闪烁不敢与舒妃对视。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佣兵队是奉命行事，而自己就是幕后指挥者，舒妃当初问起过这件事却被自己给搪塞过去。现在完全暴露了，最关键的是佣兵队全军覆灭，哈里斯看来也受到很大的刺激，纸里包不住火啊！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杰克只能硬着头皮撑面子，好在在寻找楚枫的行动中表现得比较主动，挽回了一些颜面。 “只需要你判断一下村寨的情况，有没有疑点？”楚枫大度地拍了拍哈里斯的肩膀：“兄弟们为探险队顺利行动创造了条件，这点毋庸置疑。但我怀疑某些细节被你们忽略了，很有可能与我们的行动息息相关。” 哈里斯漠然地点点头陷入回忆之中：“那是一个很古怪的村寨。进入其中的时间是上午，没有发现人迹，从房屋的保存情况看已经被遗弃至少二十多年，但还基本保持着原貌。” “你的话很矛盾，被遗弃二十多年如何还能保持原貌？”钱飞凝重地看着哈里斯：“十万大山深处居住的山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少数民族，以苗族、壮族居多，他们住的是栏杆式建筑，以木材为主搭建起来的，其在无人打理的情况下之多存在三五年时间，以这里的气候而言超不过两年。” 哈里斯抚摸着额头，那种是半洞穴的石头堆砌的建筑物在脑子里闪过，从村寨道路荒芜的情况看，应该有十几年没有人通过了，整个村子已经被大自然入侵。之所以说是被遗弃有二十多年，是凭借经验判断的，而且还发现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刻有古怪的文字，但佣兵队里没有人认识。 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细节，但被哈里斯完全无视。 舒妃眉头微蹙：“那个村寨与我们所见的并不相同，是半洞穴的石头堆砌的房子，木头部分当然损毁了，但石头还保存着原貌。” 哈里斯漠然地点头，目光看向杰克：“我发现了一块残存的石碑，照片发给杰克了，相机在战斗中损毁，真的很遗憾。” “杰克？如果你认为队员们无权掌握相关信息的话，我可以请示老板退出这次行动！”舒妃锐利的目光射向正在尴尬中的杰克，显然对他大失所望。作为探险队的指挥者，他不应该隐瞒这些细节，更不应该与所有队员离心离德，这是探险的大忌。他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总想证明自己，却屡犯低级错误。 杰克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刚想辩解，却看到楚枫愤怒的眼神，立马闭嘴。从战术背包里拿出一张七寸的彩色照片：“买噶的，真的很冤枉——我以为哈里斯发来这幅图片是证明佣兵队已经抵达了村寨，没有别的任何想法。” “是的，杰克先生，我的意思就是这个。”哈里斯阴沉着老脸，丝毫不避讳，当初之所以要发照片给他就是因为想证明一下自己强大的执行力，率领佣兵队提前一天找到了传说中的村寨，邀功请赏的筹码而已。 借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可以看到彩色图片的内容：阴暗的洞穴里横卧着一段古老的残碑，夕阳的光晕将残碑笼罩其中，有一种神圣的感觉。照片明显曝光不足，以至于图片上的内容比较模糊，但还是能看清上面刻着文字的形状。 当视线一接触到残碑，楚枫不禁心下无限下沉！ “诸神永生？” “是魔咒！”钱飞擦一下额角的细汗：“乖乖，老哈立下大功了，这可是咱们寻找的最重要的线索啊！” 哈里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地看着楚枫：“暴风，什么意思？” 残碑裸露出的部分上雕刻着模糊的字迹，从形式上看俨然与圣物上的“咒语”如出一辙，早已印刻在楚枫的心里。 “是圣物的线索。”楚枫淡然地将彩色照片轻轻地抛给舒妃：“这说明古城废墟就是此次行动的终极之地，村寨的主人与废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就是那个神秘部落的后裔。” 问题是村寨已经被遗弃几十年了，几乎没有可能找到相关的证人。从这点来看，佣兵队不过是空有战力，不可能完成这样复杂的探险任务，行动失败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这一细节的发现让楚枫更笃信，古城废墟便是圣物帝玺的诞生地！ 第六十八章：诡异细节（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杰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触怒了舒妃及楚枫显然估计不足，也对爷爷制定的所谓“完美计划”产生深度质疑：以佣兵队牵制暴风小组非但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果子没有摘到却沦为炮灰。心疼肝疼地思考半天也没有想出自救的好办法，以至于楚枫等人的分析对他而言完全没放在心里，全部精力都在思考怎么挽回局面了。 STNS佣兵队遭到重大挫败的情况还没有来得及跟爷爷汇报，估计当他老人家知悉之后会气得七窍生烟吧？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作为探险行动的总指挥感觉十分失败，作为霍华德家族的未来继承人，这种失败是不能容忍的，尽管是一次小小的探险任务。 昏暗之中，杰克举着照片望一眼鬼气森森的古城废墟的暗影：“我向上帝发誓，初衷不是你们所想象的……” “是的杰克，我知道您是为了探险队的安全和行动顺利展开着想，但事与愿违，这次探险行动与以往你参加的截然不同，不仅需要团队配合，更需要暴风的鼎力支持——开诚布公地说，没有暴风小组行动不可能成功，明白吗？”舒妃脸色冷肃地瞪一眼杰克，柔声里带着一种愤怒和无奈的情绪。 誓言不可以随便发，更不能像杰克这样动不动就发誓，要听其言观其行，尤其是执行探险任务，不是看你有多大的诚意，而是要以行动将你的诚意展现出来。 杰克不无尴尬地点点头，委屈地靠在残垣断壁旁边：“我去巡逻。” “巡逻任务我已经安排好了。您是行动指挥者，参与分析必不可少。”舒妃深呼吸一下，初次在古城废墟露营，对周边的环境并不熟悉，安全是第一位的，不禁望向钱飞和詹莎莎。 詹莎莎和钱飞相视一眼，不禁莞尔笑道：“舒小姐，巡逻这种任务交给我家阿飞好啦，他是站岗专家，巡逻并不差，我也同去，顺便考察一下，为明日的行动做好铺垫不是？” “你们是探险队的核心，恐怕……”舒妃有些左右为难，毕竟他们跟随楚枫历险，对某些细节一定有独到的见解。但目前探险队里可以执行巡逻任务的几乎没有人了，三个学究和血影、老夫子都是摆设，发生任何意外都将无可挽回。 钱飞紧了紧鼻子：“这话听着有点酸啊，我就是个打酱油跑龙套的角色，什么时候成了团队核心了？” “废话这么多？想让老板加钱不成？”詹莎莎嗔怒地笑骂着，煞有介事地从背包里抽出桃木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背在身后，拉起钱飞的胳膊转身就走。 “我哪有那么小气？大丈夫肚子里能撑船——一会楚爷要分析异变干尸的细节，我想告诉他那些鬼东西不像是干尸……好像是干尸化的人！等等我亲爱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古城废墟西南角的圆形祭坛走去，杰克冷冷地望着两人的背影，疑惑地耸耸肩：“胖子飞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们要分析的另一个重要细节，那些干尸有问题。”楚枫凝重地看一眼杰克，把霰弹枪轻轻地放在脚下，喝一口烧酒：“地下祭坛的二十七具干尸武士似乎被某种力量控制了，根据现有认知我无法解释，是因为不了解其中的玄密。伍德先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干尸复活？” 正在摆弄着血液样品的伍德轻轻地将瓶子放进便携式恒温箱内，用纱布擦一下弄脏了的手指：“干尸不可复活，但在遗传学家的眼中却是不可多得的试验品，因为人的基因的缘故。无论死了多久的标本都会存留组织样本，从中可以提取DNA数据，而利用DNA可以复制活体相关信息甚至能复制个体，也就是当代科学界所说的克隆技术。” 完全所答非所问。 楚枫凝重地点点头：“传说有一种巫术可以让人陷入僵尸状态，在一定条件下可以激活他们。” “那是完全不可能的，生命存活需要三个条件，氧气、水和新陈代谢。干尸只是生命死后的一种特殊状态，体内组织的水分完全去除，并且要有利于保存的苛刻环境，以埃及的木乃伊为例，层层的裹尸布将人体的水分充分吸收，并利用沙漠干燥的环境抑制细菌的滋生，杜绝对尸体的侵蚀，而且不能有氧的存在，否则会发生氧化反应。”伍德耸耸肩，有板有眼地分析道：“即便是在某个恒定的环境下保存了上千年的有机物质，一旦接触氧气之后就会发生碳化，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完成这一过程，是的，这是科学常识。” 伍德所说的道理完全能够理解。作为一个做了三年古董店小老板的楚枫听过层出不穷的相关故事，古墓内价值连城的丝织品一经发现便是其毁灭的时候，完全来不及保护。而干尸却是一个例外，譬如在西北荒漠地带所发现的干尸，即便暴露在空气中也不会氧化，是因为水分完全蒸发所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化为泥土。 楚枫扫视一眼杰克和哈里斯：“伍德博士的解释已经很透彻了，自然界不存在能够被复活了的干尸，也就是说攻击我们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干尸，而是干尸化的人。” 现在看来，守护地下祭坛的二十七具“干尸”颇为蹊跷。他们的动作很僵硬，根本不具备攻击力，虽然拿着那种不知名的武器，在与之作战过程中可以看出来其攻击力并不强。威力巨大的霰弹枪可以摧毁任何坚固的防御，何况是干尸？所以，那些干尸化的人才被阿飞打得七零八落尸骨无存。 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人是如何“干尸化”的，而被子弹打碎了的“干尸”何以能够在短时间内复活的。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自己亲眼所见那些被打得支离破碎的干尸合并成具有超级攻击力的干尸怪物！ 楚枫紧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点滴细节。既然不是“干尸复活”，能科学地解释这种现象吗？阿飞猜测是隐藏在巨石柱子里的特殊液体让干尸复活的，这种揣测基本不靠谱，也不符合科学。但在当时恐惧心里的作用下，这是一种比较合理的解释。 干尸与神秘液体定然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生活在古城废墟的神秘部落掌握着可以把人“干尸化”某种邪恶技术，也掌握着让“干尸化”的人发动攻击的“巫术”。按照已知的线索猜测，那种液体应该是他们请求“神明”恩赐的促基因异变的药物，或者说是一种可以让人“干尸化”的病毒？病毒说是哈里斯提出来的，他亲眼目睹自己的队员被“干尸化”了。 这是一个靠谱的解释。 “神明”给神秘部落的恩赐就是这种邪恶的病毒，在病毒的作用下人会发生异变，并且有几率变得更加强大，但其条件异常苛刻——譬如需要某种机缘，血脉、体质、运气等等内外因素都达到要求才能异变成超级战士。而控制“干尸化”的人无疑就是生活在离魂渊祭坛的魂使修贤，从某些细节中可以断定这点，而这又牵扯到超视距空间的问题。不管相信与否，超视距空间都是存在的，即便科学无法证明。 存在即合理，不以现代科学认知去考量，这是本次行动的基本原则。 理清了相关思路，楚枫才忽然觉得似乎落入了一个早已铺设好了的陷阱：魂使修贤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在离魂渊地下祭坛等待通灵帝玺的出世，而在此之前他已经寻找了百年以上，残存的记忆是这样显示的。 也不必追问人的最大寿命的问题，人的寿命可以达到一百岁，但超过两百岁的也不是没有，清初年间出生的（1677年，康熙十六年）李庆远历经大清九代皇帝，于1933年才辞世，享年256岁。关于望古界的诸多问题正是此次行动的终极目的。虽然不相信存在超视距空间，不相信存在望古界文明，更不相信所谓的“神明”，但不得不面对所遭遇的一切。 哈里斯忧心忡忡地瞪一眼伍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魔鬼不需要呼吸，他们喜欢黑暗和干尸病毒！” “冷静些我的孩子，我是遗传学家也是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首席专家，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干尸病毒。是的，这世界上无时无刻不被病毒所侵袭，黑死病、鼠疫、霍乱病毒或者是天花病毒，他们夺去了数以百万计人的生命，还有HIV病毒，但其作用机理是有据可查并且能够防范的。所以你提出的干尸病毒假设根本不成立！”一向以权威自居的伍德对哈里斯提出的观点嗤之以鼻，那是遭受打击后的恐惧症而已。 杰克有些头疼欲裂，打断了伍德的话：“现在已经出现了相关的病例，哈里斯亲眼所见，温莎染上那种病毒之后在一夜之间便干尸化了，怎么解释？这里是十万大山不是您的实验室，这里的一切都那么诡异难测，决不能武断否定任何猜测。” “在这点上我想听一听暴风的意见！”舒妃斩钉截铁地打断所有人的话，他们的分析只不过是从既有的科学角度或者是片面的分析上得出的，对具体行动毫无帮助。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问题，想要寻找出其真正的原因绝非一朝一夕。在所有可以考虑的原因之中，既符合现实又有科学性的结论的，无疑是哈里斯所提出来的“干尸病毒”的假设。楚枫微微点头：“人类对病毒的认识仅限于常规的数种，不及世界上存在病毒的1％，而且人类进化的历史就是与病毒较量的历史，存在未知病毒的可能性很大。我想问伍德博士一个问题，病毒存在的条件有哪些？” “温度、湿度、病原体，这是病毒存在的温床，楚先生。”伍德对这些专业的问题不屑回答，现有的医学已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任何病毒一经发现就会被纳入观察防治体系，而据他所知还没有一种能将健康的人干尸化的病毒，而它的潜伏期只有二十四小时？简直是笑话。 跟非专业人士探讨专业问题无疑是对牛弹琴，尤其是这些只知道打仗的特种兵。 楚枫忽然陷入沉沉的回忆之中。进入离魂渊地下祭坛入口的时候，阿飞点燃了墙壁上的灯台，导致洞穴空间内预设的灯台全部点燃，洞穴内的环境温度发生改变。有没有一种可能，恒温恒湿的条件发生改变后而激活了干尸病毒？现在怀疑地下祭坛上的那些干尸武士们只是处于一种“干尸化”状态，并非是真正的“干尸”？但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阿飞发动突击打烂了所有干尸。 甚至打爆了巨石柱，隐藏在里面的血液一样的液体暴露出来，而那种液体里一定含有干尸病毒，但奇怪的是四个人并没有染上。一想到这点，楚枫不禁冷汗直流，地下祭坛血流成河的场面不停地在脑子里闪过，在与魂使修贤对战的时候，阿飞、莎莎和雪儿远离祭坛，而且被晕死过去了，难道侥幸没有沾染上病毒？ 这是一种侥幸的想法，任何病毒都有潜伏期，现在没有发作并不代表没有感染！ 哈里斯怯懦地盯着楚枫：“why？” “因为我们没有用炸药。”哈里斯是在问何以没有感染病毒，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个。总不会病毒具有超凡的智慧能够分辨出敌我吧？那是微观医学领域的问题，对分析异变干尸没有太大的帮助。 杰克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真的存在干尸病毒？敌人是干尸化的人吗？伍德先生，您应该立即展开研究，雪姑娘已经提取了相关的样本，这对我们的行动至关重要。” 伍德耸耸肩，理了一下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几缕毛发，勉为其难地叹息一下：“以现有的条件根本不具备做任何试验，行动之后我会回美国实验室进行研究。” 杰克颓然地靠在断壁上：“上帝啊！我想知道那是不是促基因进化药物？或者是人类尚未发现的致命病毒？” 楚枫起身拍了拍哈里斯的肩膀：“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并不存在什么魔鬼，那些不过是中了病毒干尸化的人而已，但他们似乎受到了某种控制，所以才会发动攻击，而且战力超强。” 此举不过是稳军之计。在佣兵队与干尸战斗之后，哈里斯的斗志被完全摧毁，想要封锁此间的消息，务必要稳定他。不管那些干尸究竟是不是如分析这样形成的，有一点楚枫极为自信：人死不能复生。拥有攻击力的“干尸”绝对不是现实意义上的干尸，更不是魔鬼，而是被某些病毒感染的人——如果真的存在可以控制人的病毒的话。 楚枫摆弄一下杰克胸前的两颗巨狼牙：“好大的狼牙！” 第六十九章：诡异细节（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阴暗的古城废墟有一种天然的惊悚感觉。如果没有地下祭坛恐怖的经历，钱飞会很享受废墟的夜景。幽暗的森林、诡谲的废墟、死寂的夜色和清冷的明月为古城废墟披上神秘的色彩，莎莎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的身后，温软的玉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自己的掌握，甚至能嗅到女人的体香。 天坑边缘地带巨树婆娑的影子在眼前闪过，圆形祭坛近在咫尺，这里是巡逻边界，一路走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悬着的心不禁放下了许多，对于一名曾经当过四年特种兵的钱飞而言，这次巡逻是最惬意的——明月清风，美女陪伴，夫复何求？ “雪姑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枫哥这次真的着急了啊。”詹莎莎停下来望一眼圆形祭坛方向不禁叹息一下：“阿飞，你应该好好劝慰一下，否则以他的性格又要铤而走险，发生这么多事情已经让他身心俱疲，我担心还会意外。”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冷血！”詹莎莎嗔怒地瞪一眼钱飞：“假如是我被巨鹰叼走了呢？你是不是屁都不放一个就打道回府了！” 钱飞满脸堆笑：“怎么可能呢？我的意思是雪姑娘命中注定会遭此劫难，试想一下探险队这么多人，天上那么多的鹫鹰，为何单单她出了意外？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什么意思？说明白点，我脑子反应慢！” “雪姑娘是什么身份？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钱飞一本正经地看着詹莎莎，略思索片刻：“她是雪山圣女，是雪族最后一任族长，也是巫族部落的后裔。楚爷三番两次遇险都是雪姑娘救的，连望古界的老怪物都躲避三分的人物，凭什么不声不响地就死了？老天爷是不会那么绝情的！” 对于雪燕妮的身份两个人都十分了解，但也只限于表面，没有更深层次的信息，但这些已经足矣。古城废墟是某个古巫族部落的遗存，根据线索猜测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圣物帝玺出世之地，从这个角度讲雪燕妮实质上是回“家”了。但其先祖雪芃来自望古空间，被奉为“神明”一般的存在，雪燕妮的身份将会更加尊贵！ “就逻辑推理而言我没有异议，但现实来说遭遇意外是不争的事实，我担心凶多吉少！”詹莎莎忧心忡忡地瞪一眼钱飞：“必须尽快想一个办法找到雪儿，这个忙我们责无旁贷。” 钱飞微微点头：“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就服你善良劲儿！” “少废话，我在说正经的呢！” 其实钱飞比谁都着急，但连楚枫都无计可施的难题自己有什么好办法？畜生不会因为雪燕妮是“雪山圣女”或者是“巫族后裔”就会心生恻隐的，而且以楚枫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这个时候跟那帮王八蛋啰嗦，早就单独行动救人去了，难道他心里有谱？ 这次行动不比雪域高原那次，可谓是危机重重诡异万端，仅仅寻找古城废墟探险队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接下来的行动更是无法预料。如果楚枫执意进入那个邪恶的干尸洞穴的话，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一想到这层，钱飞不禁浑身哆嗦一下，并非惧怕恶战，而是对手太邪恶。 如果对手是撒旦之魂佣兵队那就简单多了，但现在佣兵队已经被团灭了，而接下来所面对的敌人则是一群“干尸人”？认可跟野猪土狼单挑也不想跟妖魔鬼怪作对，除非楚爷决心已定，我钱飞高山火海都敢跳！ 要不先通知一下龙王爷？当初布置任务的时候龙队放话关键时刻可以派一个特种中队协助行动的。与其单打独斗不如群起而攻，以红色尖兵特种中队的武器装备和战斗力而言，比一百个探险队还管用。最关键的是发生这里的事情诡秘难测，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一切将难以挽回。 “快说话啊？平时油嘴滑舌的劲头哪去了？到底怎么帮忙！”詹莎莎掐了一下钱飞的胳膊怒道。 “找龙王爷！”话音未落，圆形祭坛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鹫鹰的悲鸣，十几道黑影冲天而起，巨翅在空中煽动几下直冲云霄，几片翎羽在夜空里飘落。钱飞惊得满脑子白毛汗，目光所到之处却发现一个黑影在祭坛的边缘闪过，强光手电立即打开，一道光柱爆射而出，人也冲向了祭坛：“有情况！” “谁是龙王爷……”詹莎莎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惊呼一声愣在原地，眼见着钱飞跟豹子似的窜了出去，分开灌木荒草向祭坛方向拼命奔去。鹫鹰的黑影淹没在夜空之中，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詹莎莎拔出警匕快速跟进，突然一声沉闷的枪声在耳边炸响，身体一软竟然一头栽倒在地。 霰弹枪枪管冒着白烟，阴暗的废墟之中传来石头碎裂的声音。钱飞站在巨树下盯着黑影消失的地方，瞬间的爆发力让呼吸变得急促，而充血的眼睛仍然在搜寻着。直觉告诉自己，那是一个人——十分熟悉的人，在地下祭坛曾经会过他。 楚枫一马当先冲到巨树下：“阿飞？” “楚爷，那家伙阴魂不散，一枪没打着他！” 钱飞端着霰弹枪喘着粗气向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却被楚枫死死地按住，压低了声音：“小心感染，一会就说是鹫鹰。” “鹫鹰？” “对！”楚枫拍了拍钱飞的肩膀，示意他稳住，此刻杰克和舒妃已经冲到了近前，哈里斯也背着霰弹枪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楚枫接过强光手电向圆形祭坛方向晃了晃：“一场虚惊，是鹫鹰归巢了。” 鹫鹰归巢？这个理由不错，不过一个超级特种兵被几只鸟给吓到了甚至不惜开枪射击？多少有点尴尬。钱飞阴沉地看一眼黑影逃走的方向收好枪：“真他娘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杰克狐疑地看一眼钱飞：“为什么开枪？” “几只鸟，怕把我再掠走呢！”詹莎莎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看向楚枫：“我和阿飞正在讨论怎么救雪儿呢，祭坛上飞起几只鸟，吓得不轻。” 杰克恼怒地瞪一眼詹莎莎，刚想说话却被舒妃打断：“没事就好，这里古怪得很，还是小心为妙，大家回营地吧。” “来者不善，我们要做好充足准备，探险队的实力太弱，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你们查证一下，发现异常立即示警。”舒妃犹疑地看一眼楚枫，下意识地望向黑黝黝的废墟深处，一种难以言说的危险似乎就隐藏在那里。 没有人敢对楚枫的话掉以轻心，敏锐的洞察力和超强的实战经验是楚枫判断的重要依据。而身为特种兵出身的钱飞也非等闲之辈——如果没有实质性的威胁情况发生他是不会开枪的。而哈里斯、杰克对此更是心知肚明：几只鸟绝对不至于引起钱飞大动干戈。 杰克阴沉地观察一下周围：“如果有必要，可以考虑增援，敌人很强大，而我们……不堪一击。” 空气中传来一种腐臭的味道，让人作呕。进入古城废墟之后便感到了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这里是鹫鹰栖息地，被杀死的大批鹫鹰尸体被同伴分食后发生了腐败，而地势太低空气流动受到制约，所以才腐尸气味很重。 还有一个原因，周围存在大量的腐尸，而风向发生了改变。这种情况在楚枫的考虑范围内，望着巨树下的圆形祭坛的暗影，心里却思索着杰克的话：果然还有后手！信息显示STNS佣兵队的标配是三十人，执行第一阶段任务不过是十人，这次也差不多，不过到现在为止已经损失殆尽。 舒妃曾经提起过老德尔雇佣的是STNS佣兵队中的精英小组，数量甚至超过五十人。哈里斯率领的十人小组只不过是先遣队，虽然实力雄厚战斗力惊人，但几乎没有发挥出来就被KO了，难怪杰克要迫不及待地增兵？从现实考虑的确有增兵的需求，敌人太强大，以探险队的实力只能步哈里斯后尘。不过，这对自己的行动将会造成极大的阻挠：杰克绝对不是单纯地增兵，更是为了控制探险队在布设。 难道杰克没感觉到现在开始“摘果子”还为时过早吗？楚枫看一眼圆形祭坛淡然地点点头：“你是行动总指挥，悉听尊便。” 楚枫越过废墟石壁向圆形祭坛方向走去，钱飞抱着霰弹枪和詹莎莎紧随其后。 杰克望着两个人的背影耸耸肩：“我是从探险队安全考虑的但你看起来好像不高兴，请记住我们是一个整体。” 楚枫听到了杰克的质问却没有停下来，直奔圆形祭坛而去。 “你想多了，暴风同意你的决定。”舒妃深呼吸一下：“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公开讨论干尸人的事情，我负责探险队内保任务，直到行动结束。杰克，你要把握全局，但也要听从暴风的建议，尤其是关于实质性行动方面。” “为什么？这对其他人不公平，任何消息都要共享，否则会引发他们不满的。”杰克显然对舒妃的话颇有意见，这个是她自己的观点，被他顺手拈来，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有一种报复的意味。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一种性格，很难一朝一夕改变。对于颐指气使惯了的杰克而言，思考问题的方式偏于自私，从来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更不会大度地去容忍正确的意见。刚刚被舒妃怒怼之后，他所想到的是如何挽回颜面。华尔街的精英们最大的弱点是自私自利自满，岂不知他们永远生活在面具之下，摘下面具，他们的粗鄙和自私的本性暴露无遗。 “我想一定是发生什么状况了，否则钱不可能开枪。”哈里斯阴沉地圆形祭坛方向的三个黑影，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背起霰弹枪一瘸一拐地绕过断壁：“我有权知道事实，我想他是不是看到那些魔鬼了？” “等等我，我想知道那些魔鬼究竟长什么样子……买噶的，这种鬼地方我一辈子不来都会向往的，哈里斯？” 舒妃怅望着漆黑的夜空，雨丝迎面飘来，不知何时又阴云密布了。 祭坛周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感，如同有数不清的冤魂匍匐在黑暗之中一样，让人毛骨悚然。对恐惧的敏感是人的本能——这里是祭坛，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这里荣登极乐世界。 “暴风，我想知道是不是看到了魔鬼？” “不是魔鬼，哈里斯，是羽田正义。”强光手电光在空旷的祭坛上扫过，楚枫不禁紧张地盯着祭坛中心地带，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道钻进鼻子。 “羽田先生？他在哪儿？这个混蛋拿了我的钱却逃之夭夭……” “闭嘴，杰克！”哈里斯一声怒吼打断了杰克没完没了的抱怨，盯着楚枫：“是干尸化的羽田正义？我早有所怀疑，霍斯的死跟他有绝对关系，是的，那个壮硕的家伙被一种利器杀死的，是一种古怪的忍者武器，错误的调查方向和内心的恐惧强迫我认为那是魔鬼干的。” 从来没有人如此侮辱过自己，作为霍华德家族未来的接班人、华尔街最成功的金融投资家、STNS佣兵队的幕后老板——一系列让人眩晕的头衔换来的却是哈里斯的一句毫无遮拦的怒吼？不过，当杰克听完哈里斯的话之后，所有的火气全部消失殆尽。他崇信实力，敬畏强者，惧怕魔鬼，而且有一个十分值得称道的优点：察言观色。 见风使舵是一种睿智，在杰克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钱飞鄙夷地瞪一眼杰克：“楚爷用心良苦啊，尽量减少队员的恐惧心理，所以有些事是不能共享的，比如前面这具尸体。” 那是一具腐败得特别严重的尸体。当钱飞想要看个究竟的时候，却被楚枫一把给按住：“小心感染病毒！” 第七十章：雨夜残尸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圆形祭坛中心位置除了破败不堪的石头之外，还有一具残尸。 腐臭的味道冲鼻而来，强光手电扫射在残尸上，杰克惊叫一声：“琼斯？是琼斯！怎么会这样！” 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紧张，杰克抱着枪弯腰呕吐起来。钱飞抱着霰弹枪跑向祭坛边缘地带警戒，而哈里斯则走向前阴沉地盯着残尸：“他是琼斯，STNS佣兵队队员，负责装备负重，前天进入洞穴后被杀害。” 楚枫警觉地环顾四周。圆形祭坛位于天坑的边缘地带，三面临渊，一面与古城废墟接壤。这里是天葬之地，也是鹫鹰的美味餐桌，方才钱飞发现的那几只鹫鹰便是闻到了腐尸的味道才蜂拥而至的。 此处距离山体洞穴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与临时营地也有一千多米之遥，就在召开分析会的时候对手将尸体运到这里，而钱飞只看到了一个影子，并不确定是羽田正义。其实阿飞陷入了先入为主的错误：莽莽的十万大山只有探险队和佣兵队两支队伍，在地下祭坛逃脱的羽田正义成为最大的怀疑对象。 楚枫始终认为羽田正义是被魂使修贤所控制的，是一个十足的傀儡。修贤爆体而亡之后，真正的对手便是来自望古界的三个家伙。但现在看来远没那么简单，躲在暗处的对手不止于此，还有那些“干尸人”。也许是隐藏在十万大山里的土著一族，难道他们也是傀儡？ “清点装备，立即布控。”楚枫扫一眼残尸警觉道。 哈里斯凝重地摇摇头：“我们的装备所剩无几，除非临时增援。” “没有时间了，也许对手正在准备发动突袭！”楚枫跳下祭坛，已经没有时间等待增援补给了，如果对手趁着探险队立足未稳发动攻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增援随时随地能到！”杰克信誓旦旦地嘟囔一句：“方才开会的时候我的提议被你们当做耳旁风……” “现在能到吗？” 杰克耸耸肩，阴阳怪气地干笑两声：“不能，得需要时间，筹集物质、装机转运、寻找空投点等等——你以为那么简单吗？” “那就别废话了，不想变成干尸的话现在就开始行动，阿飞和杰克负责清点装备，我和哈里斯布控，需要地雷、震爆弹、火焰喷射器和子弹，还有红外报警系统。”楚枫不屑于与杰克废话，在他的眼里这种按部就班式的行动是作死的节奏。 雨突然而至，森林里传来一阵“沙沙”之音，楚枫抬头望一眼天空，冰凉的感觉让人感觉很舒服，心里却无比焦灼。 雪儿下落不明，找遍附近区域只发现了一支弩箭，弩弓是在圆形祭坛上被发现的，那里是天葬之地，难道真的遭遇不测了吗？弩弓上没有血迹，祭坛上也没有血迹，弩弓是坠落在祭坛上的，而那支该死的鹫鹰挂在了树上，说明了什么？说明雪儿还有生存的希望！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尽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去营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楚枫漠然地看着钱飞和杰克在清点装备，震爆弹、霰弹弹盒、微型手雷随便扔在地上，一把MP5丛林狙击弩，两支弩箭袋，装有五十支弩箭，在楚枫眼里这是最强大的杀器，却被杰克扔在一边。 “都是什么破烂装备？毫无用处弃之可惜，鸡肋！”钱飞终于找到了微型远红外报警装置，扔给楚枫：“这个是防贼的，更是鸡肋！” “我要反步兵地雷。”楚枫看一眼报警装置，扔进自己的背包。阿飞说的对，这种报警装置只能防小偷，在战场上毫无用处。如果敌人进犯的话，即便是报警也无济于事，莫不如地雷实惠。 哈里斯阴沉地看一眼楚枫，打开微电脑，不断地输入着数据：“那是冷战时期的产品，早已经落伍了。对付那些魔鬼只能无情地绞杀——我判断他们绝对不会主动攻击，除非是疯了。” “魔鬼无处不在，哈里斯。”楚枫忽然发现哈里斯的脚下放着两个奇形怪状的装置，不禁诧异：蜘蛛地雷？自己以前听说过这种地雷但从来没见过，据说这种地雷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每只地雷有六个“触角”，每个触角都是一枚子地雷，通过遥感和程控来控制引爆，杀伤半径惊人。 一枚XM-7型蜘蛛地雷可以轻松炸掉一个排的兵力！ “没错，对付魔鬼就得用大杀器！”杰克拍了拍哈里斯的肩膀：“这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地雷XM-7型蜘蛛雷，2009年才量产，美国陆军耗资4000万美金装配，物有所值，物有所用，我想这是送给魔鬼最好的礼物。” 哈里斯没有说话，将地雷装进背包。楚枫拎起背包迟疑一下看一眼哈里斯，转身走出临时营地，哈里斯一瘸一拐地跟出来：“布控蜘蛛需要专业手法，不是扔在地上就可以的，当然，我对你的能力毫不怀疑。” 蜘蛛地雷的六个“触角”可以分散布控，六个触角成60度布置，全方位无死角杀伤，而且每个触角与地雷本身都有引线相连接，可以触发本体爆炸，而本体的爆炸可以通过远程遥感控制。所以，能否达到最大的杀伤威力不仅取决于布控位置，更取决于引爆的时机。 漆黑的夜，冷冷的雨。古城废墟的暗影在视线中一闪而过，茂密的丛林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危险。楚枫背着地雷向山体洞穴方向行进，哈里斯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不时哆嗦一下，伤口钻心地疼痛。 “温莎是怎么感染的？”楚枫跳上残垣断壁望一眼黑黝黝的山体问道。 哈里斯沉重地喘息着：“不知道，我们在黎明时分用过最后一餐之后就决定进入魔鬼洞，并准备好了炸药，想要炸开那扇门。当然，进入之后就发生了激烈战斗，那些魔鬼不怕死——是的，他们不怕死，也打不死！” “世界上没有打不死的人，除非他们不是人。”楚枫拉住哈里斯的手臂：“他们是一群被病毒感染了的人，被病毒所控制，战斗力强悍，而且无所畏惧，真正的超级战士。” 在地下祭坛曾经领教过那些干尸人的威力，尤其是干尸化了的羽田正义，的确战力惊人。当时以为是受到魂使修贤所控制，现在看来修贤只不过是让他感染了神秘病毒而已。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是否存在能够让人进化为超级战士的病毒或者说是药物。按照伍德的说辞，那是一种“促基因进化药物”，难道就是干尸病毒吗？ “也许是。”哈里斯惊悸地望着山洞方向停下脚步。 楚枫专注地看着哈里斯，敏锐的洞察力已经感觉到了他内心的不安。惨烈的战斗对他影响至深，很难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这种影响也许会伴随他的一生，即便任务结束了也不会驱除。实际上，哈里斯已经失去了作为一名优秀特种兵的能力，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行动上。 这是任何一个参加过残酷战争的老兵都无法避免的，也叫“战争综合征”。 不过，楚枫并非仅仅看出了哈里斯的恐惧，还有更为重要的信息：他在期盼增援，是STNS加强中队？从魂使修贤残留的记忆里学到的“读心术”的确非同凡响，楚枫无师自通地竟然学会了，尤其是在“神将之瞳”化作金光侵入他的躯体之后，这种能力竟然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甚至楚枫有时候不相信自己会拥有这种能力，身为凡人只有两个愿望：一是揭开望古界的秘密，二是继承祖宗基业把小古玩店弄起来。 话音方落，哈里斯痛苦的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魔鬼……小心！” 楚枫立即紧张起来，打开霰弹枪保险压弹上膛，警觉地观察四周。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对手出现，不禁疑虑重重地看一眼哈里斯：“怎么了？” 哈里斯喘着粗气痛苦地摇摇头：“不知道，刚才头疼欲裂，现在好些了——前日进入魔鬼洞的时候也出现了这种情况，无知者无畏，直到琼斯被残杀之后才发现STNS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哈里斯开始小心地组装蜘蛛炸弹，手却在不时颤抖着。 “一支STNS中队有多少人？”楚枫一边警戒一边信口问道。 哈里斯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扶着残垣站起来，阴沉地盯着楚枫：“成为STNS一员你就有资格知道，有没有兴趣？” “随便问问，忽然想到杰克要求增援的事情，一个中队很可能不够魔鬼塞牙缝的。”难道是探查他的思维引发哈里斯的不适吗？这种感觉与修贤出现的时候是何其相似！楚枫下意识地擦了一下眼角，脸上挂着一丝无所谓的憨笑：“谢谢，我的兴趣是做小买卖，而不是当佣兵。” 哈里斯漠然地点点头：“小商小贩？” “是。” “哈哈！”哈里斯继续组装地雷，不时喘着粗气：“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前途的佣兵，可惜了。” 阴暗的洞穴内闪烁着绿色的荧光，并发出“滴答”之音。死寂的空间内忽然传来一阵“沙沙”之音，洞壁上出现一个黑影，面目狰狞的羽田正义机械地回头看一眼身后，手轻轻地拍一下信号集成发射器，一声爆响，发射器立时碎裂。 诡异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沙哑而苍老，似乎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 羽田正义盯着黑影，想要看清他的面容，却无能为力。黑暗之中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能觉察到他的一举一动，现在他正在自己的眼前，一个模糊的影子。干涩的喉咙想要发出声音，努力半晌却说不出话来。 黑影依然注视着羽田正义，冒着微微绿光的眼睛就像夜行动物的一般，诡异而神秘，似乎在看着地上被拍碎的仪器，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羽田正义微微点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块血痰：“谨遵鬼方大人之命。” 羽田正义拖着一具干尸向洞口方向走去，那干尸还在挣扎。 熊熊燃烧的篝火发出一股松油的味道，呛得钱飞鼻涕一把泪一把，抱着霰弹枪看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哈里斯：“进化失败会变成干尸，就跟圆形祭坛上的那位一样干尸化了，他叫什么来着？” “琼斯。” “甭管什么斯，按照楚爷得出的结论进化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成功进化为超级战士，战斗力惊人，一种进化失败成为干尸人，成为炮灰！”钱飞皱了一口大口烧酒，把酒瓶子扔给哈里斯：“你失去了一次进化机会，连干尸人都没得做了，呜呼哀哉啊。” 詹莎莎想笑却强自忍住，扫视一眼正在专注地看着电脑的血影，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诸位好好休息休息，不要听他满嘴跑火车。明天的任务更危险繁重，祝自己做一个好梦。” 杰克靠在战术背包旁边，怀里抱着霰弹枪，嘴里叼着狼牙，在火光之下晦暗不明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异：“阿飞，我还想知道更多的信息，这有助于我们下一步行动。” “去问问祭坛上的死鬼琼斯吧，进化失败只能被当做牺牲品，现在知道为什么他被扔到祭坛上了吧？”钱飞把霰弹枪放在地上当枕头，手里还握着匕首：“该轮到你站岗放哨了……” “暴风，你的意见？”杰克面如死灰地看着楚枫。 种种线索表明阿飞的分析入情入理，无论是地下祭坛里的干尸武士还是STNS的遭遇都证明了一点：遭到致命病毒侵入的人会干尸化，如果进化成功就会成为超级战士，失败了就沦为真正的“干尸”。 但真正的对手在哪儿？他们是怎样的存在？ 第七十一章：浴血黎明（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所有想法都仅限于猜测，即便有线索表明干尸化的人遭到病毒感染所致，但其中的机制还不得而知。地下祭坛存在估计有千年以上，那些干尸武士难道始终在守护着吗？是什么力量让他们复活，抑或是谁在控制着他们？ 此次行动的难度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本以为找到古城废墟之后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中途出现的意外层出不穷：圣物帝玺旁落无踪，雪儿出现意外，行动遭到空前挑战。而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没有发现真正的敌人？ 一切都围绕着帝玺所展开，这是争夺的焦点。楚枫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动似乎有些偏离了主线，被一些枝末细节所左右，比如“干尸人”。他们不过是对手设置的障碍而已，但想要达到最终的目的必须与敌人对决，摧毁一切阻滞的绊脚石。 探险队目前还有能力与之对决吗？笑话！STNS佣兵队被不知不觉地被团灭，只剩下一个半残的哈里斯而已，而对手则是被称为“魔鬼”的干尸人？这又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哈里斯已经调集了一支中队进入十万大山，此刻却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增援是必要的，但却感到有一种潜在的危机。STNS佣兵队来自世界各地，绝对不会雇佣中国的军人，也不可能雇佣到中国军人。也就是说，一支“多国特种部队”式的佣兵队已经进入了十万大山，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讯号，龙队知道么？ 望着逐渐衰弱了的篝火，耳边传来阿飞酣畅淋漓的呼噜声，楚枫却毫无困意，起身活动一下四肢，天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紧张的一夜终于即将过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望着抱着枪坐在废墟残石上的哈里斯，那家伙瞪着眼睛望着圆形祭坛方向，一动不动，石化一般。 哈里斯对扛着霰弹枪走过来的楚枫视而不见，依然紧盯着圆形祭坛上方的天空，数十只黑影正在盘旋，而巨树上已经落了几只鹫鹰，安静地望着四周。 “睡一觉去吧。”楚枫一脚踏在残垣上，呼吸两口新鲜空气，雨过天晴的原始森林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期间隐藏无数的危险，可以让任何踏入其中的人分分钟钟毙命。在探查哈里斯的所思所想的时候得到的信息中，发现自己的行为竟然对他造成了某种程度的损伤？以至于他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恍惚，心下不禁苦笑：老子可不是故意的！ 哈里斯木然地摇摇头：“那些魔鬼！” “鹫鹰是大自然的生灵，生活在这片森林有上千年之久，最了解这里的历史。”鹫鹰们分食了遭到病毒感染的腐尸也会传染上病毒，还有土狼、野猪、巨蛇等等，生活在这片森林的所有动物都会遭到那种致命病毒的感染，以至于发生了变异，都巨型化了，让人望而生畏。但不得不承认，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食物链是自然关系的基础，所有依附在食物链上的动物相互依存。致命病毒并没有消灭它们，反而发生了异变，难道存在某种偶然性吗？一般而言，一支鹫鹰携带的病毒超过成百上千，而它们却能够百毒不侵。而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放个屁都能不幸感冒了。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再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霍斯、琼斯、温莎、羽田、马乌德就是前车之鉴！”哈里斯咬了咬牙齿，拉仇恨一样。 “这里是中国最神秘的原始森林，也是历史最悠久的一片土地，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上生活着许多远古部落，古老的信仰和巫术一样迷人。”这是楚枫对十万大山的最初印象，从典籍里学来的，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评头品足。自己所关心的是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如此诡异的现象？ 从人文角度而言，西南蛮夷部落盛行巫术自古有之，从开天辟地的盘古到大战黄帝部落的蚩尤部落，乃至后来的九黎部落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大量的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也发源于此，但没有哪个传说提起过关于“望古界”的，更没有哪个故事是讲述“干尸人”的。从历史角度而言，生活在这里的远古部落经过了千年融合后，形成了独特的历史：民族之间彼此吞并、融合，实力强大的部落逐渐壮大，弱小民族被消灭，血腥战乱频仍，区域部落的历史也不断更迭消亡，最终并没有像中原地带那样形成单一民族控制的国家，历史断裂无从考据。 所以，之前翻阅大量历史典籍中也没有关于这个神秘部落的任何记载。 祭坛上空的鹫鹰不断坠落，扑向那具残尸，一时间纷争四起哀鸣不断，翎羽漫天飞舞。就在楚枫思索之际，“轰隆”一声巨响突然传来，地面为之震颤，一股巨大的烟柱冲天而起，碎石纷飞而起，残枝从天而降，一股热浪迎面冲过来，而猎猎阴风当中似乎夹杂着模糊的人影，冲破漫天烟尘。 “哈里斯，有情况！”楚枫一个箭步冲上一块巨石瞭望。 哈里斯抱着残腿惊惧地怒吼：“是魔鬼！他们中了蜘蛛地雷！” 不是魔鬼胜似魔鬼。当楚枫看清楚从烟尘中冲出来的“干尸人”的时候，冷汗不禁“唰”地流下来，跳下巨石举起霰弹枪凌空扣动扳机：“起爆地雷，我顶住他们！” 蜘蛛地雷本体需要人为起爆，而其分支爆炸单元与本体连接的拉线一经触发就会发生爆炸，但威力与地雷本体相差很多。哈里斯抱着突击步枪凌空打出一梭子子弹，就地滚出五六米，跌跌撞撞地向临时营地跑去。这家伙虽然受伤，但反应能力还是一流的。 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东方天际星星点点的亮光被原始森林所遮掩，古城废墟之内一片昏暗。当楚枫冲到距离雷区一箭之地的时候，数十条黑影从烟尘中钻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来自地狱里的幽灵一般扑过来。 没有想到对手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袭击？楚枫来不及思考便迎着对手向前飞奔，寻找断壁残垣作为狙击点立刻狙击，威力巨大的霰弹枪发挥了很好的狙击效果，奔跑在前面的两个幽灵似的的家伙立即被打烂。 更多的人影冲了过来，显然楚枫的狙击起到了作用，他们改变了攻击目标，潮水一般向楚枫的方向扑过来。楚枫观察着在废墟灌木丛林间闪动的人影，心终于一块石头落地：只要是人，就有办法干掉他们！ 临时营地内一片混乱，睡梦中的钱飞抱着MP2突击步枪冲出帐篷，一头撞把哈里斯撞倒，吓得钱飞差点把枪给扔了，发现是哈里斯才怒吼一嗓子：“怎么回事老哈？” “魔鬼发动突袭……” “狗屁魔鬼？老子跟丫的拼了！”钱飞来不及戴战术头盔便冲进黑暗之中。 哈里斯痛苦地呻吟一声，翻身爬起来钻进帐篷抱着微电脑冲了出来：“立刻组织反击，对手很多人！” “买噶的，究竟是谁踩响了地雷？” 杰克战战兢兢地冲到制高点，却被钱飞一拳给砸倒在地：“如果你不想当靶子就老实呆在这儿！” 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待自己，即使是STNS佣兵队队长哈里斯也得礼让自己三分，而这家伙竟然敢打自己？杰克擦了一下鼻血刚要发火，却被钱飞跟按倒在地，头顶上阴风掠过，两米多长的标枪“砰”的插在身后的巨石裂隙之中，惊得杰克目瞪口呆。 “临时营地两点钟方向发现大量干尸人，立即准备战斗！”对讲机里传来楚枫的声音。 “收到，我看到了那些魔鬼，黑色的幽灵——让你们感受一下蜘蛛的魅力！”哈里斯匍匐在狙击点，望着洞穴方向狠声道。 夜视望远镜里出现了无数条影子，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却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那是一群近似野兽一般的人：干瘪的躯体似乎没有任何生机，行动却迅猛异常，冲出茂密的林子，所过之处枝折木断尘土飞扬。 楚枫见过亡命之徒但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敌人，被子弹打飞的人撞到粗壮的树木上轰然落地，在地上滚动几米之后立即爬起来继续突击。后面传来爆豆似的枪声，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残肢横飞鲜血如雨，但仍没有阻挡“魔鬼”们的进攻——哪里是人？简直就是魔鬼！ 楚枫置身的位置有些尴尬：临时营地两点钟方向，距离第二枚地雷咫尺之遥。如果起爆蜘蛛地雷的话可能受到殃及。就在此时，一个肥壮的身影冲到楚枫后面，同时一声剧烈的爆炸在远处爆炸，耳膜震的嗡嗡山响：“楚爷快撤！这帮家伙是他娘的恶鬼！” 突击步枪喷着火蛇，弹壳飞快地向外弹射，满脸鲜血淋淋的钱飞怒吼着狙击。 古城废墟在刹那间便成了绞肉机，爆豆似的枪声激烈地在山谷中回荡着，探险队组成的弧形防御网终于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废墟上空硝烟弥漫，子弹破空呼啸着倾泻而去，手雷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将魔鬼一般的对手压制在林子里。 “暴风！暴风！快撤回来！”对讲机里传来舒妃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已经没有退路，对手是丛林战士，探险队只能依托断壁残垣为防御工事，以现代化武器消灭他们。退进丛林将是一场噩梦——与对手相比没有任何优势。楚枫扣动扳机将三个冲出林子的干尸人轰到，抓过对讲机怒吼一声：“保持密集防御不得后撤林子！哈里斯，魔鬼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在杀伤半径之外，不能起爆！”哈里斯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望远镜，第一枚蜘蛛地雷铺设在距离洞口几十米的林子里，而第二枚则在临时营地两点钟方向的废墟方形广场上，现在看来两枚智能地雷铺设有问题，不能有效杀伤对手。 楚枫尽力控制着情绪，明白哈里斯的意思。作为战斗经验丰富的特种兵，楚枫当然知道只有在起爆区域中心地带才能发挥地雷的巨大威力，而对手在边缘位置。原因是自己选择的位置有问题，一定要想办法把对手引到雷区！ “停止攻击，以静制动！”楚枫回头看一眼匍匐在侧后方的钱飞：“撤回临时营地保护队员！” 现在是最紧要关头，任何错误的决定将会导致不可逆转的结局，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楚枫，之前发生意外的时候都没有很好地保护，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和他死战到底。钱飞梗着脖子盯着尘土飞扬的林子：“龙队命令我保护你，不能后撤！” “将在外，快撤！”楚枫斩钉截铁地挥一下鲜血淋淋的手臂，发现钱飞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禁痛楚不堪，放低了声音：“STNS佣兵队一个中队已经进入十万大山，而杰克并没有透露这个消息，我们要保存实力为要。还有，这帮家伙是炮灰而已，真正的对手还没出来，不要浪费太多的子弹，懂？” “楚爷，您是战斗核心，保护你就是保存实力！”钱飞吐出一口血痰沙哑道：“咱兄弟并肩作战二十年从未失手过，今儿就然他们看看老子拼命是什么状态……” “放屁！这里是战场，听从命令！” “不！楚爷，允许我违抗一次命令吧，龙王爷要是知道老子临阵脱逃的话，非得骂我八辈祖宗！”钱飞抬枪打出一梭子子弹：“还有，我已经秘密汇报行动情况了，龙队决定启动第二套行动方案！” 钱飞刚要起身射击，却被楚枫一把按在地上，一支弩箭从头皮上飞了过去，“砰”的一声插在石缝之中，吓得钱飞冷汗直流：“奶奶的，用冷兵器打一场现代化战斗？老子还怕他个球！” 楚枫诧异地瞪一眼钱飞，第二套作战方案？红色尖兵特种作战中队是国家快速反应部队，可以执行任何特殊作战任务，但未必能有效摧毁这里的敌人。他们是超强的丛林战士，是被病毒感染了的“干尸人”！ “也许我们等不到增援了！”忽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一片血色，血色之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废墟石柱上迎着猎猎晨风。 钱飞惊惧地看着满脸鲜血直流的楚枫：“超视距空间打开啦？！” 楚枫没有应答，而是猛然跃出隐蔽点向古城废墟广场飞奔而去。 第七十二章：浴血黎明（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等不到增援了？什么意思？红色尖兵是快反部队，两个小时内可以抵达任意指定地点，二十四小时内全球部署。钱飞思索着想要跟进却慢了半拍，楚枫已经冲出隐蔽点向两点钟方向机动了，而丛林里即刻涌出几十条黑影，从树上跳下来的，从林子里冲出来的，甚至还有像从地下钻出来的，潮水一般扑向楚枫。 钱飞一跃而起，一边扣动扳机疯狂扫射一边向临时营地方向迂回，抓起对讲机声嘶力竭地怒吼：“掩护暴风！” 话音未落，尖锐的破空声随即而来，钱飞侧卧摔倒在灌木丛里，“砰砰”十几只利箭扎在身后，惊得冷汗直流。用冷兵器参加一场现代化的战斗也无不可，对手的密集程度超乎想象，只要一个冲锋就能踏平临时营地！ 枪声骤然爆豆一般炸响，子弹在空中呼啸而过，钱飞漠然地盯着丛林边缘的空旷地带，借着黎明的曙光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与地下祭坛所见的干尸如出一辙，干瘪的躯体敏捷地跳跃着，不同的是这帮家伙没有穿黑色的焦胄，真是没有穿衣服？前面的人被子弹打烂，残肢断臂满天飞，但还是不能阻挡他们进攻的步伐，手舞足蹈地奔突向前。 “杀！杀！杀！”突击步枪喷着白烟，钱飞跃出隐蔽点疯狂地扫射着。突击步枪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但距离有些太远，杀伤进度大打折扣，鞭长莫及。而就在钱飞鱼跃冲顶向前突进之际，十几道利箭破空而来，吓得钱飞在地上滚出十多米，一下摔到了暗沟里面。 钻心的疼痛几乎让钱飞窒息，摸了一把左小腿才发现满手鲜血，不过还是强忍疼痛爬起来靠在暗沟的边缘观察，才发现敌人已经改变的攻击方向。气得一拳砸在地上：“狗日的，老子拼了！” “阿飞，回撤至临时营地收缩防御！”对讲机里传来舒妃声嘶力竭地呼叫。 “收缩防御？没看见暴风已经突进方形广场了吗？我们的任务是策应掩护反击，不是防御！”钱飞愤恨地把对讲机砸在石头上，瞬间还原成零件。 营地的防御措施都是临时性的，因陋就简的狙击点距离战斗中心有千米之遥，舒妃、杰克和哈里斯匍匐在最前端的隐蔽点观察着形势，注意力都集中在楚枫的身上，没想到钱飞从隐蔽点冒进冲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滚到了壕沟里。 “暴风要吸引魔鬼们进入雷区，立即策应掩护！”哈里斯放下望远镜看一眼电脑屏幕上的起爆标识：“蜘蛛地雷全覆盖，我担心他会受伤，怎么办？” “不要管那么多，魔鬼们只要进入雷区立即起爆！”杰克声嘶力竭地吼道。 哈里斯阴阴地瞪一眼杰克：“那样会让你名誉扫地，老板。” 舒妃尖锐的目光里显然有一种鄙视之意，杰克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刺伤了她，耸耸肩：“我的意思是……嗯……在暴风安全的情况下立即起爆，难道不是？” “我希望你说的是心里话。”舒妃举举起望远镜观察情况，詹莎莎背着突击步枪已经冲出了隐蔽点，不禁惊呼一声：“莎莎，回来！” 女人在关键时刻往往有着惊人的爆发力，看似文弱的詹莎莎矫健地在废墟和灌木丛中穿梭，快速向钱飞方向奔去。在雪域高原曾经见识过詹莎莎的能力，作为一名天师其判断力是惊人的，传闻其身手很不简单，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舒妃叹息一下举起对讲机：“莎莎，注意隐蔽。阿飞，莎莎在你的侧后方，小心保护！” 钱飞已经接收不到任何讯息了，当詹莎莎跳进暗沟里的时候才发现从天而降的惊喜，不禁咧嘴：“挂彩了，亲爱的！” 利箭洞穿了库管，厚厚的迷彩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被钱飞撕开才发现被利箭擦伤了皮肉，詹莎莎立即打开救生包，麻利地消毒止血包扎，疼得钱飞冷汗直流：“老婆……” “疼吗？” “疼！” “有生孩子疼吗？” “没生过，不知道。”钱飞龇牙咧嘴地抱着突击步枪起身观察形势，林中不断冲出的干尸人正疯狂地奔跑，举枪横扫过去，几条黑影被打爆。 莎莎收好急救包怒目而视：“谁是你老婆？再贫嘴诅咒你中干尸病毒！” “最毒妇人心啊，这话没错！” “小心！”莎莎惊呼一声把钱飞拽下来，两个人滚到壕沟里面，两支利箭电光火石一般飞了过去，莎莎压在钱飞肥胖的身体上娇喘吁吁：“枫哥真的疯了，我们必须强力支援！”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对手的第二轮冲锋被强力压制下来——与其说是压制，不如说他们改变了突进目标：全部向楚枫的方向涌去，仿佛被某种魔力控制了。 控制他们的人就站在巨石柱上。楚枫一路狂奔迂回到方形广场的边缘，这里距离雷区只有一箭之地，而距临时营地却有近千米。楚枫匍匐在乱石后面望着蜂拥而来的干尸人，不禁惊得目瞪口呆：进入十万大山有一周的时间，并没有发现他们任何蛛丝马迹，一夜之间冒出一个加强连，这帮怪物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不是问题的根本，关键在于那个站在残垣石柱上的家伙，模糊的影子迎风而立，看不出他的面容但能想象得到那张如干尸一眼干瘪的脸。他来自望古界，是鬼方使君吗？他才是真正的对手！ “暴风，你已处于第二雷区，尽快转移，尽快转移！”对讲机里传来舒妃焦急的呼叫。 蜘蛛地雷的杀伤半径很大，方圆百米之内将会被悉数摧毁。在十几秒的起爆时间内自己能后撤百米吗？楚枫不知道。几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干尸人还没等冲到广场的中心，便触发了蜘蛛地雷的单体爆炸单元，“轰隆”一声巨响，烟柱冲天而起，十几个家伙被炸成了碎片。 更多的干尸人从林子里潮涌出来，发出令人惊悚的叫声，前面的爆炸仿佛对他们而言完全视而不见，同伴的死亡也完全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内，硝烟还没散尽便已经冲到了广场中心位置，目标显然是楚枫！ 楚枫漠然地拿起对讲机，死死地盯着石柱上的人影，对那些疯狂攻击的干尸人同样视而不见：“哈里斯，十秒倒计时，先起爆第一枚蜘蛛地雷，然后起爆第二个，明白吗？” “速度后撤，你在雷区，不能起爆！”舒妃近乎失疯一般叫喊着：“他们想要包围你，快撤……” 在满足战略的前提下一定要讲究战术，而战术随着战场而瞬息万变，一定要灵活运用，尽全力消灭敌人。没有绝对把握消灭敌人的时候不要进行单体突击，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隐蔽点，隐蔽点的选择更要灵活，不能死守一个隐蔽点而忽略其他有利地形。什么叫“狡兔三窟”？对于一名优秀的特种兵而言，任何有利于攻击和防御的地点都是最好的选择！ 楚枫忽然想起了龙队的劝诫，他说选择的时间只有几秒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而自己的隐蔽点已经暴露，成为众矢之的又身处雷区，后面千米之外便是最后一道防线，怎么选择？ “哈里斯，听到请回答。” “收到，暴风，我是哈里斯，请指示。” “倒计时十秒钟，先起爆第一个蜘蛛雷，然后立即起爆第二个，现在开始！”楚枫关闭了对讲机抛到了空中，奋力冲出隐蔽点，连续扣动扳机，威力巨大的霰弹呼啸着在人群中炸响，顿时烟尘四起血肉横飞。 最后一枚霰弹打出去之后楚枫已经冲出了第二雷区的边缘，鱼跃滚到巨石后面，身体还没有落地，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传来，如地震一般剧烈地颤动着，横扫一切的冲击波将所有摧毁的物体炸飞，洞穴前方的巨石柱轰然倒塌，滚滚黑烟排云之上，碎石如雨倾泻而下。 耳膜仿佛在爆炸的刹那将被震裂，鲜血不断地流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仅有几秒钟，要想避开第二枚蜘蛛地雷的杀伤必须机动到其杀伤半径之外，而即便楚枫是超人也不太可能。胡思乱想之间，一脚踏空，整个人翻滚着坠落进巨大的弹坑中。 剧烈的爆炸吞噬一切，包括巨石柱上面站着的那位来自望古界的人。 浓烟滚滚，烟尘激荡。所有看到的一切都成了废墟：巨石柱残垣、树林灌木和山体洞穴入口的石制建筑物，都被摧毁殆尽。舒妃木然望着雷区，并没有看到楚枫的影子，在他下达最后一道命令之后就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 “起爆。”舒妃痛苦地望着方形广场上涌动的人影，清泪横流。 杰克震惊地看眼前惨烈的景象，忽然狂叫起来：“不能起爆，暴风还在雷区！” 哈里斯已经按动了起爆按钮，又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第二枚蜘蛛炸弹被引爆，连续传来六次爆炸，方形广场周边的一切被爆炸所吞噬，连同半片森林都被夷为平地。 一切都结束了吗？ 漫天浓烟滚滚，耳边一阵蜂鸣，听不到声音，看不到活物，感觉不到疼痛——而鲜血却从口鼻里流下来，冲天而落碎石不断地砸在身上，被鲜血迷蒙的眼睛感受不到光亮，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置身于弹坑里，身体被尘土和碎石掩埋，唯有手里握着的墨氏弩和亮银的弩箭依然还在！ 蜘蛛地雷是当今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智能地雷杀器，可以摧毁两个步兵加强排，对于密集发动攻击的干尸人而言就是世界末日。连续两次巨爆过后在雷区形成方圆十多米的弹坑，而在百米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悉数被摧毁，包括那些穷凶极恶的“魔鬼”。 一阵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焦糊味，烟尘久久没有散去。 楚枫挣扎着翻过身向前匍匐几米，晃了晃脑袋，耳边还回荡着爆炸声音，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努力地恢复着觉识，排除一切因爆炸而产生的干扰，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吐出满嘴的沙子，呼吸才畅快一些。 硝烟散尽，空旷的战场上竟然露出了唯一幸存的巨石残柱，残柱的顶端依然立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威力巨大的爆炸并没有对鬼方使造成太大的影响——甚至完全没有影响。楚枫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曾经以霰弹枪和古董弩箭攻击魂使修贤，毫无作用。 他们并非刀枪不入，墨氏弩便是例外。 也许是因为他们游离在现实世界与望古界之间的缘故，现实世界的武器不能伤及其分毫，而他们却能攻击现实世界的人类。从这点来看，的确存在平行空间，或许他们是处在平行空间的界节点的缘故？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骤然炸响，银色的流光在朝阳下犹如精灵一般呼啸而去，那是雪儿留下的唯一一支弩箭，楚枫毫不犹豫地射了出去。 弩箭如流星一般洞穿鬼方使的前胸，利箭一寸寸地刺入他干瘪的身体，所过之处竟然以可见的速度出现一个血洞，血洞不断地扩散着，那张干瘪的老脸惊诧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 在某个瞬间，鬼方使从石柱上摔了下来。 楚枫站跌跌撞撞地冲到巨石柱下，盯着鬼方使，干尸一般的脸上没有任何人的生机和华彩。手里还握着一段银色的箭尾，干瘪的眼睛盯着楚枫，死不瞑目的模样。鲜血染遍了前胸，而被利箭洞穿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扩大着。令人毛骨悚然。 他现在属于现实世界，却不能再看一眼这世间的美好。 鬼方使的记忆也是残缺不全，散乱的记忆碎片源源不断地进入楚枫的意识之中，与魂使修贤的记忆完全不同，不禁让楚枫惊异：魂使修贤是来自望古森林的巫族部落，而他来自望古森林东南的鬼方岛？ 就在楚枫探查鬼方使的记忆之际，三缕浑浊的气息悄无声息飘离了干瘪的躯体，化为无形。与此同时，风向似乎发生了改变，滚滚浓烟仿佛遭到了某种压制一般，突然扑向楚枫。只觉得身体如同被掏空了一般，眼前一道黑雾将自己束缚住，力量全无，意识瞬间消失。 第七十三章：寻找楚枫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古城废墟上空飘荡着的浓烟灰尘久散不去，两次剧烈的爆炸将方形广场周围百米之内全部摧毁，尸块残肉随处可见，断壁残垣遍地狼藉不堪。钱飞疯了一般在废墟里拼命地怒吼着，忽然摔倒在地，痛苦地爬起来又继续奔跑：“楚爷！楚爷！” 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看到任何活物。相当于5.4吨TNT炸药爆炸的威力已经将雷区范围内的一切都摧毁了，草木化为焦土，巨石被粉碎，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钱飞一头摔倒在弹坑边缘，瞪着血红的眼睛寻找着那个熟悉的影子，却没有任何发现。 第一枚地雷被引爆后看到了楚枫在拼命地奔跑，十几秒后第二枚地雷爆炸。楚爷在这段时间会怎么做？起爆命令是他下达的，之所以先起爆第一个地雷，目的是封堵敌人的退路，并将敌人逼迫到第二雷区，而他却冲进了第一雷区，为什么？ 钱飞对楚枫的战术行为百思不得其解，按照战术原则他应该躲避第一雷区并后撤至安全地带，但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错上加错：爆炸冲击波会严重损伤他的战斗力和移动速度，十秒钟的时间绝对躲不开第二次爆炸。 周边的环境显示最佳的躲避方案应该是临时营地方向，那里比较开阔，可以减轻受伤几率。而山体洞穴方向虽然有障碍物阻挡可以缓冲冲击，但也正因为此才变得更加危险。楚枫绝对不会为了躲避爆炸而选择冲进第一爆炸点，除非发生一种情况：他疯了！ “找到暴风没有？”舒妃气喘吁吁地冲到钱飞近前，一下跌倒在地，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遍地尸块残垣，到处狼藉不堪，不要说是人，就是一支老鼠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谁下的命令？眼睛瞎了还是脑残？两个毗连雷区同时起爆，杀伤半径重叠知道不！”钱飞冲着后面赶来的杰克和哈里斯等人愤怒地挥动着突击步枪吼道。 杰克愣了一下：“是暴风下达命令。哈里斯起爆的！” “你他妈的不知道暴风在毗连区？不知道重叠雷区爆炸会引发连锁反应吗？”钱飞一脚揣在哈里斯的小肚子上，本就受伤在身的哈里斯摔到在地，滚到了一旁。 “阿飞，最好先冷静一下！暴风已经下达十秒起爆命令，他是战场核心，哈里斯没做错。”杰克挡住发疯的钱飞吼道。 “放屁！蜘蛛地雷杀伤半径一百多米，两个地雷的毗邻区不足百米，十秒钟时间你能躲开？” “你不是暴风，怎么知道他躲不开！万一暴风有办法躲开呢？” 枪管顶在杰克的脑袋上，保险已经打开，只要钱飞扣动一下扳机，他的脑袋会立即开花。钱飞愤怒的盯着杰克：“我发誓，楚爷伤了一根毫毛老子第一个先崩了你！”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 钱飞真急眼了，一副六亲不认凶神恶煞的模样。詹莎莎怔怔地看着他，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我可以证明，是枫哥下的倒计时十秒起爆命令，他应该有把握躲开爆炸。” 下达起爆命令之后舒妃就万分后悔，当战场被爆炸和火海吞噬的时候，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自己无法也无力改变战场形势，暴风是战斗核心，执行他的命令无可厚非。虽然想到了毗邻雷区重叠爆炸的后果，但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没有其他选择。舒妃轻轻地把枪管压下来，悲伤地看着钱飞：“是我下的命令，当务之急是寻找暴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打扫战场吧。” 杰克拍了拍钱飞的肩膀：“我跟你一样难受，OK？” 钱飞漠然地点点头，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眼前一黑摔到在焦土上，望一眼狼藉不堪的弹坑陷入沉默之中。 “暴风的选择有些古怪，第一次起爆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后果，这种情况下不存在什么战术，十秒钟的时间绝对躲不开两次爆炸，除非他精准地算出后撤路线，或者有其他方法逃生。”哈里斯弯着腰痛苦地坐在钱飞身旁：“在战场只能执行命令，我别无选择。” 楚爷绝对不会混蛋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还有许多任务没有完成呢。寻找雪儿和圣物，打败那些丧心病狂的干尸人，揭开望古界空间的秘密等等，而现在呢？一切归零！不过他是不会轻易死的，红色尖兵中精英分子，拥有窥见超视距空间能力，能够洞察人的思想意识，还有异变成超级战士的经验——没准楚爷又异变成超级战士了！ 一厢情愿罢了，战场的情况一目了然。 钱飞木然地看一眼哈里斯，起身向第一雷区走去。詹莎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阿飞，振作点，我相信枫哥的实力。” 泪潸然而下。楚枫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是自己最亲密的战友，是人生最难得的朋友，他的确能力超凡脱俗，但毁灭一切的大爆炸绝对躲不开。没有任何办法躲开，按照他的性格也不会躲避。当第一雷区引爆之后，十秒钟的时间可以突进多远的距离？战场环境不是黄金联赛的跑道，以自己对楚枫的了解能机动到第二雷区的边缘已经超神了。 钱飞和詹莎莎在第一雷区的弹坑边缘停下，回头望一眼狼藉不堪的战场，所有人都在寻找楚枫的痕迹，但无一例外没有任何发现。就在钱飞内心不断地崩塌之际，忽然想起楚枫冲出隐蔽点的一幕，不禁抓住莎莎的手：“楚爷是看到超视距空间才冲出去的，他的眼睛流了不少血，我怀疑他的判断力受到了干扰，或者根本不是冲着干尸人去的！” 莎莎微微点头：“也就是说真正的对手是超视距空间的人？” 钱飞望向洞穴方向，一根巨石残柱仍然屹立在那里，而周边的石柱回廊已经完全被摧毁。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第一次爆炸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钱飞头疼欲裂，二话不说向巨石残柱奔去。 石柱之下有一具残缺不全的干尸，干尸的胸部被洞穿开裂，一只手还捂着胸口，似乎不甘心一般，而干瘪的脸已经痛苦得扭曲变形，死相诡异无比。钱飞用匕首将干尸胸口的手移开，才发现其手中还握着一段亮银色的弩箭。 “是雪儿的？”詹莎莎惊呼一声。 舒妃凝重地看着弩箭陷入了沉思。雪燕妮的弩弓和一支弩箭在暴风的手里，之所以他要首先引爆第一雷区，并非是截断敌人的后路，而是发现了真正的敌人。这具干尸不是普通的干尸化的人，而是来自望古界的对手，他的出现导致暴风眼底出血。同时，暴风也发现了超视距空间的人，这种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所以才引爆了第一枚地雷。 但事与愿违，威力巨大的地雷对此人没有形成任何威胁，甚至连他所在的巨石柱都毫发无损，还保持着起爆之前的状态。 “阿飞，暴风没有死。”舒妃黯然地转过身看一眼目瞪口呆的钱飞：“爆炸之后暴风发动了真正的攻击，一击致命。也许完全没有必要引爆地雷，那些干尸人在此人的控制之下，只有击杀他才会完全消灭干尸人。” “买噶的，怎么可能？”杰克惊惧地看着脚下的残尸，刚想凑上前仔细看个明白，却被钱飞一把拉住推到了旁边。 “丫的你不想变成干尸的话就老实点！”钱飞满面怒容地瞪一眼杰克，扭头冲着舒妃点点头：“跟我想的一样，但楚爷起爆地雷的目的保护临时营地，干尸人的攻击力比使用突击步的探险队高得多，没准抓住之后就被撕成碎片了。” “所以，一定要妥善处理战场，否则我们也会被感染。”舒妃心有余悸地思索着，恐怕整个古城废墟都需要彻底消杀，探险队完全没有这样的能力，而要请求增援也不现实，最好的办法是火烧掩埋。但工作量实在太大了，恐怕一时半会处理不完。 詹莎莎将弩弓挂在腰间：“当务之急是寻找楚枫，利用现有的人力物力解决污染问题，伍德博士，您是遗传学家，有什么好办法？” 伍德造得跟地狱里出来的小鬼似的，吃力地抱着恒温箱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残尸：“应该取样化验。”一阵剧烈的咳嗽，伍德捂着胸口，老脸憋得通红：“按照严格消杀原则处理，战场所有角落都要喷射消杀药品，尸体进行无公害处理，尽量减少病毒传播，尤其是注意不能相互传染，还有……” “屁放长了就会臭，简单点！”钱飞瞪一眼伍德：“十万大山是热带雨林气候，随时随地都会下雨，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怎么防止传染？” 伍德摊开双手，一副懊恼的模样：“钱先生，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原谅你的粗鲁，但愿愿上帝能保佑我们。” “那就用紫外线消杀吧。”舒妃挥一下手：“今天的任务是将残尸深埋，更换临时营地的地点，阿飞，这个任务交给你吧，其余人立即动手，小心处置防止感染。” 杰克凝重地环顾四周：“上帝啊，暴风究竟去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行动怎么推进？” “上帝也想知道枫哥去哪了！”詹莎莎面带悲戚地拉着钱飞的手，使了个眼色：“我们的任务是寻找一个稳妥的临时营地，走吧。” 惊心动魄的战斗虽然取得了惨胜，但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热带雨林气候湿热，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加之又是雨季，传染将不可避免。而这些还不是钱飞所关心的问题，寻找楚枫和雪儿的任务更为艰巨。 黎明的突袭行动明显是望古界发动的，被楚爷一击毙命的这家伙控制干尸人攻击临时营地，虽然没有得手但探险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钱飞踢一脚那具残尸，力道并不大，却一脚把尸体踢进飞，重重地摔在地上，跟丢沙包一样。 “死者为大，无论他是敌人还是对手。”詹莎莎不满地瞪一眼钱飞：“事已至此，没有必要侮辱一具空壳尸体。” 碧空如洗，阳光毒辣。钱飞望一眼天空，视线的尽头数只鹫鹰在自由地盘旋，那帮家伙似乎发现了美味早餐，只不过是被方才剧烈的爆炸所惊吓，只在天空中盘旋而不敢落下来。钱飞翻了一下眼睛：“不必深埋了，天葬吧，这是对死者最好的尊重！” “有道理，你怎么不早说？”杰克挥动一下突击步枪：“大家速度撤离，让鹫鹰去救赎这些肮脏的灵魂吧，撤！” 就在探险队撤离雷区之后，天空中的鹫鹰纷纷落在周边的森林当中，不安地啼叫着，他们在等待最好的进食机会。当有胆大的鹫鹰落在地上开始大快朵颐之际，数百只同伴蜂拥争抢起来，场面魏然壮观。 詹莎莎捧着罗盘试图寻找最佳的营地位置，按照钱飞的指点，临时营地一定要远离爆炸雷区，要远离污染的水源，要进可攻退可守，要有战略缓冲区——这样的地点着实不好找，森林里不能扎营，万一遭遇偷袭将会是致命的。 最终决定退出古城废墟，在废墟之外选择营地。理由更简单：防止遭遇突袭。这是哈里斯的建议，詹莎莎在废墟之外选择一处符合上述条件的位置。不得不说哈里斯有先见之明，但对于探险队而言，失去行动核心所面临的情势将更加困难，所有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黑暗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侧耳倾听可以清晰地听到水滴坠地的声音。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霉味，而身下是潮湿的地面。楚枫的手指蓦然地动了动，意识早已经麻木，体味不到冷热，辨别不出方向，感觉不到疼痛。 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觉识超乎常人的楚枫静静地躺在湿冷的地上，想要挣扎一下，浑身散架一般疼痛，是那种灵魂被灼伤的痛。想要抬起手，却发现已经被捆扎住，不仅是双手，双腿也被捆扎起来，根本活动不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浑身上下没有一寸不疼的地方，胸腔、腹腔内似乎有刀子在扎，头疼欲裂。记忆还停留在大爆炸的时刻，亮银色的弩箭洞穿了对手的胸口，寸寸侵入鬼方使的身体，伤口不断地扩大，鬼方使拼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的记忆比修贤的还要残碎！ 黑暗之中忽然闪过一抹幽蓝的光亮，如跳动的鬼火由远及近，并传来混乱的脚步声。 第七十四章：感染病毒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手脚被束缚住的楚枫想要挣扎都不可能。在地上滚动了几米撞在尖利石头上，头部一阵钻心的疼痛，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个洞穴内。望着愈来愈近的幽蓝光亮，记忆在不断地苏醒，隐藏在内心深处最强烈的逃生欲望愈发强烈。 逃生是人的本能。 对于一名超级特种兵而言有无数种逃生办法，譬如炸死。当楚枫一想到这个法子的时候，心里不禁一阵激动。喀斯特地貌的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地下溶洞和暗河，地下祭坛是三层洞穴结构，而这里距离那里并不算远，属于同一种地质结构，这处洞穴也绝非单纯的单体结构，说不定有地下暗河和多层洞穴，所以，只要脱离束缚便能逃出生天，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炸死。反抗是毫无作用的，而且会增加风险，赤手空拳跟这些干尸化的魔鬼搏斗无异于以卵击石，能想象得到自己被撕成碎片的惨象！楚枫索性老老实实地躺在洞壁下，身体暗自用力感觉一下伤势，痛感比苏醒的时候清了不少，只是耳边还在回响着爆炸的蜂鸣，听觉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在黑暗的洞穴中最主要的沟通手段便是声音，失去声音等于丧失生存的机会。 楚枫不禁痛苦地闭上眼睛，忽然想起雪儿来。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经过去，雪儿生死未卜，而自己却又身陷困境，如果不能及时脱困的话，雪儿将凶多吉少。没有人能够救雪儿，除了自己。相信探险队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行动会雪上加霜。舒妃不会放弃行动，但以他的能力是无法救自己的；自私自利的杰克也不会放弃，不过他只关心基因进化药物，靠他搜救完全不可能；阿飞也绝对不会放弃，也许现在正在想办法？ 一想起这位“损友”楚枫的心里坦然了许多。庆幸的是在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还会有朋友牵挂，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他们最好不要贸然进入行动，这里是干尸人的老巢，或许也是望古界控制现实世界的基地？如果是那样的话，逃出生天像见上帝一样遥不可及。 短暂的安静让楚枫想起很多事。现在可以断定存在平行宇宙空间，自己所“看到”的超视距空间就是“望古界”，是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从修贤和鬼方使残存的记忆中可以搜寻出关于望古界的一些信息，让楚枫感到诧异的是，信息与雪儿梦魇所描述的竟然相差无几。 梦魇中的世界是虚拟的，而“望古界”对于现实世界而言也是虚幻的。虽然其与现实世界同时存在，但对于现代科学而言还无法证明，甚至无法发现。而从修贤、鬼方使、帝玺等异人异能来看，那是一个完全存在的神秘世界——平行宇宙空间。 平行空间有自己的运行法则，那个世界也有自己独特的历史。鬼方使的记忆显示，望古界有几千年的历史，但自一千二百二十六年前，历史便停滞发展，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也是望古界处在封建社会的原因。楚枫不知道为何同样是物质世界，历史竟然可以停滞？ 无论在现实空间还是望古界，时间都是在不断地延伸，空间却亘古不变。现代时空论存在很大的缺陷，一般认为时间是一个抽象的概念，空间却是实质存在的，时间和空间的组合形成了既具象又抽象的时空。 时空的无极限是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无极限所致，但这只是一个层次的时空，平行宇宙空间理论认为存在无限个宇宙，宇宙之间都是平行存在的，彼此不相交汇，也不可能交汇。所以，理论上从一个平行于宇宙空间是不可能进入另外一个不相类属的空间的。也就是说，望古界如果是平行宇宙空间的话，修贤等人是无法进入现实世界的。 事实恰恰相反，他们不禁能自如穿梭与两个空间，而且还具有隐蔽能力。同样是物质构成的世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真的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沿着时间轴的多层平行宇宙空间会存在裂隙产生外溢效应吗？ 正当楚枫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感觉体内似乎有某种狂暴的力量在丝丝缕缕地产生，呼吸变得极为缓慢，死寂之中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手臂和下肢发出一阵灼烧之感，而身体的各处肌肉竟然不由自主地颤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吐出堵在喉咙里的血块，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黑暗掩盖了身体的种种变化，包括面部神经的跳动和肌肉的萎缩，在强烈的灼烧感之下能够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水分正在蒸发，就像被置于烈日之下暴晒的咸鱼！如果在阳光之下看到这一幕将会更加恐怖，健硕的躯体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皮肤似乎正在脱离着肉体，从毛孔里沁出的鲜血淋漓流淌，脸部的肌肉逐渐萎缩，如同一具血尸一般。 楚枫缓缓地睁开眼睛，无数幽蓝的火苗在眼前跳动，跟鬼火一般。耳边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十几条黑影闪烁之间便冲到了面前，一股腥臭腐尸的味道刺鼻而来，楚枫蜷缩在角落里不断地干呕着，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些影子扑过来，还没等做出反抗，身体已经离地，被干尸人凌空抬起来！ 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要挣扎浑身却刺痛无比，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魔鬼”把自己抬起来却无能为力。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比咸鱼还无助——咸鱼最起码还能享受阳光，而自己却在黑暗中连思想都陷入了停滞状态。 “吱吱”的声音不绝于耳，如同几百只老鼠在洞穴里开PARTY一样？那是一种从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奇怪声音，类似于猿猴的啼叫，是那种最原始的声音。 “呜嗷——吱吱！” “吱吱——呜嗷！” 就在楚枫想要挣扎的时候，托举身体的力量突然消失，身体一下摔在坚硬的凹凸不平的地上，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一下便晕死过去。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楚枫想起了在部队对抗拉练的一幕，先锋队完满地完成了任务，战友们兴奋得争相把自己抬起来抛向空中，然后接住，发出振聋发聩的欢呼声。 想要弄死老子就来个痛快的！最后看到的是黑暗，还未来得及思索后半生人便晕死过去。 燃烧的火把将洞穴空间照亮，洞穴入口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手里握着权杖，权杖的顶端镶嵌的蓝宝石发出幽幽闪光，两个举着火把的干尸人快步走进洞穴，向两边的干尸人挥动着火把，那帮家伙立即闪到一旁“吱吱”地叫着。 “祭师大人，他是摧毁圣坛的人，一箭击了杀鬼方使。”黑暗之中飘来轻轻的一句话，周围“吱吱”叫的干尸人立即闭紧了嘴巴，垂头肃然而立，洞穴对面的石壁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干瘪的影子，就像挂在墙壁上的一张人皮一般，唯有滚动的眼珠证明他还是一个活物。 祭师难以置信地看一眼楚枫，迟疑一下挥动权杖，幽蓝光晕划过一道弧线消逝于黑暗之中：“他现在是祭品。” 很荣幸成为一个祭品，否则这辈子都不知道当祭品是什么滋味。楚枫想起了地下祭坛里供奉的九只青铜礼器，神秘的部落在举行活人祭的时候里面一定盛满了祭品，还有鲜血。血从巨石柱上的凹槽内流下，作为供奉“神明”的祭品当然是最神圣的，以付出生命的代价获取“神明”的恩赐，看上去很公平，其野蛮与血腥是前所未有的，暗河骨道已经证明了这点。 “以一个成功进化为鳞甲兽的人作为祭品恐怕只有鬼方部落才会这么做。”声音又飘了过来，当祭师愕然地回头望向声音发处的时候，那张挂在洞壁上的“人皮”已经消失了踪影。 “吱吱——吱吱！”周围的干尸人发出一阵惊叫，不约而同地看着在地上蜷缩着的血人，丑陋的脸上露出惊惧之色，纷纷后撤，生怕楚枫跳起来咬他们一口。 进化成功本就不易，而进化成一级鳞甲战士则是每一个干尸人的梦想。不过这个梦想对他们而言也跟见上帝一样遥不可及。祭师挥动一下权杖，周围立即静了下来，又挥了一下权杖，然后转身而去。干尸人们欢呼雀跃着又将楚枫抬起来，在火把光中向地下深处走去。 成功地进化成鳞甲兽？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鳞甲兽了？老子是人…… 当楚枫看到自己的手臂的时候，心却猛然沉下无妄的深渊。鲜血在不停地滴落，皮开肉绽的样子，自己却感受不到疼痛，甚至有一种快感，皮肤在寸寸地脱落，尤其是捆绑之处，在摩擦的作用下脱落殆尽。 进化需要先天的血统和后天的运气，不是每个人都会进化成功。在超级进化液的作用下有一定的成功几率，但百分之九十九会失败。进化液的纯度越高进化的成功率也越大，但纯粹的进化液是不存在的，因为神域不允许出现对抗的力量。 从鬼方使的记忆里搜寻出关于进化的信息，还想知道更多的信息，意识却逐渐模糊起来。 鬼方部落基本不存在进化成鳞甲兽的可能，一级鳞甲兽都不可能，因为血统的缘故。而最成功的进化之中也存在先例，很久之前一位来自秦墟部落的人族战士便进化到了超级兽神将，千古一例而已。 进化的历史延续了几千年，而自从一千多年前发生空间坍塌之后，巫族部落的权威遭到空前的挑战，神明取消了恩赐。为此，巫族部落进行了一次规模空前的祭祀，但没有得到任何回报。鬼方部落因此而崛起。 楚枫的意识处于极度萎靡之中，搜索鬼方使残存记忆消耗了大量的精力，甚至出现了短时休克的现象。这种情况前几天也遇到过，是搜索魂使修贤的记忆碎片，里面也有关于进化的信息。他的记忆与鬼方使大相径庭，由此可见是个人经历不同而已，但都对进化和空间坍塌有共同的记忆信息。 火把光亮晦暗不明，燃烧崩裂的声音传来，让楚枫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了八年特种兵从来没有被俘虏过，更没想到是被一群诡异的“干尸人”俘虏。这不是一种耻辱，而是一次奇特的经历，也许是最后一次。 难得有时间搜寻修贤和鬼方使的记忆，两者相互印证会取得更多的信息。不过现在可不是学习的时候，一会自己就成了祭品了！被干尸托举前呼后拥的感觉着实有些诡异，这帮家伙看似毫无生气，行动却出奇的灵活，在黑暗的洞穴里行动自如，尤其是他们交流的方式很特别，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语言。 既然炸死就要有炸死的觉悟，楚枫尽量屏住呼吸减少呼吸频率，心跳逐渐慢了下来。微微睁开眼睛望着洞穴顶部，在微弱的火把光亮下终于看清了洞穴里的情况，顶部巨石垂吊，石壁嶙峋，转弯处不时出现晃动的影子，幽暗如同地狱一般。不过比地狱还不如，神话传说里的地狱有鬼火油灯，有各种各样的建筑，而这里只有石头和干尸一样的人。 他们是人，是干尸化的人。 战斗的时候曾经近距离观察过，与正常人相比唯一的不同就是“干尸化”：毛发稀少甚至脱落，脸型干瘪双眼无神，身体瘦骨嶙峋了无生机，而行动却迅疾凶猛，与干尸判若两人。哈里斯曾经亲眼所见温莎干尸化，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而这些家伙们的攻击性却让人恐惧。 感染了致命病毒就会干尸化，其作用机理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的心智已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仅存在简单的思维，而在阴暗的洞穴中生存，语言也发生了退化，甚至视觉功能也会退化。但听觉和感觉会相对增强，以维持最基本的生存。 “干尸化”的人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而是被病毒控制的怪物。自己无疑感染了致命病毒身体所发生的变化都是病毒所引起的，楚枫的心无限下沉，如坠万丈冰窟一般。长久以来最担心的问题终于发生了。曾经以为自己是超人，不会陷入这种低级错误的陷阱，黎明之战让自己成为此战牺牲品，换取的是探险队暂时的安全，只要干尸人们策略地出击，非常简单就会将之消灭掉——或者把他们全部变成干尸人！ 曾经以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是恐惧，无数次的任务都能顺利完成，自己成为别人恐惧的根源。而现在才发现恐惧始终存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从来没有离开过，想要隐藏也是不可能。楚枫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想要挣脱束缚，挣脱那些干尸人冰冷的手，却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那个诡异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以一个成功进化为鳞甲兽的人作为祭品？恐怕只有鬼方部落才会这么做！ 第七十五章：失落世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没有人知道地下是什么样的世界，只有深入地下的人才有资格恐惧！传闻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前苏联曾经执行过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钻透地心。在深井达到一万二千米的时候，从地下传来鬼哭的声音，是那种你所能想象的任何令人无限惊恐的声音——被称之为地狱之音。 钻探活动当然立即被终止，深井遭到遗弃，秘密被深藏，参加过钻探活动的人对此讳莫如深，直到六十年后今天也没有解密。 地狱当然不存在，但存在地下空间却是不争的事实。楚枫被抬着走了许久，拐了无数道弯，并且听到了地下暗河的水流声音，迷迷糊糊地看到洞顶倾斜着向地下延伸，感觉着阵阵阴风掠过身体，那种令人恶心的腥臭味道如影随形。 洞穴内死寂沉沉，比地下祭坛阴森一百倍！那些干尸一样的家伙们就如行尸走肉一般，走起路来没有声音，也没有发出那种令人恶心的“吱吱”的叫声，顺从地抬着楚枫跟在祭师的后面。前面两个握着火把的干尸人开路，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道，应该燃烧的动物油所致。 被干尸人抬着是什么感觉？如果换做钱飞的话早就吓尿了，三魂七魄非得出窍不可！楚枫不断地感觉着周围的一切，微眯的眼睛也始终盯着洞顶情况，牢牢地记住转弯和停留之地的洞顶特征。 这是职业习惯使然。在无法看到地面和洞壁的情况下，只能凭借洞顶的特征来认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楚枫才发现这种法子很好用，甚至比记住地面的特征要好得多。洞顶有各种形态的巨石，每一寸都不相同，只要记住最关键的特征就可以。对于擅长潜藏追踪的楚枫而言，做到这点简直易如反掌。 问题是装死要装到什么时候？本来打算等待最佳时机逃出生天，现在看来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帮家伙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休息，始终是一个速度行进。由此可见这个洞穴超乎寻常的大，比地下祭坛的三层洞穴大得多。 这里是望古界与现实世界的交界吗？否则为什么魂使修贤、鬼方使和秦墟墨使都汇集于此？不用猜测，魔使也应该在这里，只是现在还没有出现。任何一个望古界的人都会像捏死一支蚂蚁一般把自己置于死地。楚枫忽然产生一种被洞穿喉咙的感觉，强忍着疼痛继续思考着。 修贤的记忆碎片显示他已经在“离魂渊”驻守了近百年，这么长的时间内只出去过两次，最近的一次便是通灵帝玺出世的那天，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有余。也就是说探险队在极西之地的雪域高原探险发现冰封圣殿的时候，修贤还在西南的原始森林里等待，圣物出世之后便追寻而来，并在老德尔的基地发现了圣物的踪迹，但并没有得手。 原因并非是水晶棺材和红外线报警器起到了防盗作用，更不是那些使用最先进枪械的STNS佣兵阻止，而是躺在水晶棺材里面的骨骸！楚枫的心不禁一沉，阻止修贤盗取圣物帝玺的竟然是老祖宗？一具“兽神将”的骨骸竟然产生如此震慑力？关键老祖宗已经死了一千二百多年了啊。 修贤一路跟踪探险队进入十万大山，有多次出手的机会但都没有出手，甚至还为探险队指路？如果不是修贤诡异地出现，楚枫不会向着堰塞湖的方向去追，也不会陷入地下暗河。按照向导黎叔的意思是度过堰塞湖翻过两座山之后，就会找到那个村寨。 修贤早已预料到了吗？ 从修贤与三个望古界的冤家对头斗法的情况来看，他并不是不想取得帝玺，而是即便得到帝玺也不会全身而退。望古界的秦墟墨使君、魔族魔使君、鬼方岛的鬼方使把守在这里，修贤有想到他们一定会联合争夺帝玺，就像一千多年前发生在望古界的大战那样，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空间坍塌，巫族守护逃出望古界。 魂使修贤关于望古界的记忆竟然如同神话故事一般，让楚枫产生深度怀疑。望古界里有四大部落：居于望古森林中央地域的是巫族部落；西南海中有菇射岛，是鬼方部落的势力范围；望古山脉则是魔族的天地，而秦墟处在荒漠与望古森林的边缘交界处。四大部落都有自己的圣城：巫族的柯乐城、鬼方的菇射岛、秦墟的墨家寨和魔族圣殿山。 楚枫小心地探查着修贤的记忆碎片，每每发现新的内容都震惊不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些信息？简直荒诞不经甚至是胡言乱语。能够看到望空间的全世界只有自己，也只哟自己相信在现实世界之外还存在一个如同洪荒神话一般神秘的世界！ 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自己所看到的超视距空间的浩淼森林就是望古森林吗？如果是，真的太震惊了，足以用“浩淼”二字来形容——因为自从看到超视距空间的森林以来，楚枫就没有看到尽头，没有发现大海和荒漠，更不知道有望古山脉。 修贤记忆中的圣殿已经成为废墟，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废墟的具体形象细节，不能说是一个遗憾。但从点点滴滴的记忆之中，能够勾勒出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实世界的地图。楚枫正沉陷于修贤记忆之际，只觉得一阵眩晕，脑中犹如被针扎一般疼痛，慌忙停止了思索，微微睁开眼睛，感觉一线眼泪滴落下来。 不用猜，是血泪！ “竟然知道望古世界，你是万古第二人。”一个声音忽然钻进耳中，耳膜突然被刺痛，钻心地难受。眼前出现一个穿着宽袍的影子，面目完全看不清，因为他似乎贴在洞顶的石头上，如一张人皮挂在上面一样。 万古第二人？不用说第一人是老祖宗。 楚枫想要开口却猛然打住，方才在自己搜索修贤记忆的时候，他侵入了自己的意识，所以才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现在自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比蝼蚁还不如！另外，即便是自由之身也无法与之抗衡，霰弹枪和蜘蛛地雷对他不起作用，唯有雪儿的墨氏弩才能压制他们。 “雪芃大人的墨氏弩是神兵利器，当然可以压制其他三族，但对我却不起作用。” 楚枫死死地盯着洞顶的人，想要停止思想却无能为力。墨氏弩之所以压制不住他，是因为弩箭和弩弓都是秦墟墨家所制，克巫、魔、鬼方三族，唯独对秦墟人族不起作用。 “你很聪明，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该不是把自己放了吧？放我也没用，逃出生天之后把这里变成一片废墟！把这些干尸人都天葬了！楚枫一想起干尸人就痛恨不已，感受着冰凉的爪子在抓着自己的战衣就一阵恶心，但想要摆脱几乎不可能。 “天葬当然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你不是害他们而是成全，但你却不一样，一个即将成为祭品的人，没有资格拥有野心。” 废话太多！楚枫忽然发现即使不用说话，这家伙也能探查到自己所思所想？与修贤和鬼方使一样，在现实世界这种异能简直是天赋异禀的存在，而对于他们而言竟然手到擒来，令人匪夷所思。 “我们可以合作。” 我叫楚枫！ “咦？” 你怕了吗？修贤曾说秦墟的人族在望古界是卑微的存在，被放逐的灵魂何以能撑起堂堂一国？苟且偷生之辈不配拥有未来。而且，秦墟的统治者自私自利首鼠两端，竟然联合鬼方国和魔族部落攻打巫族，若不是巫族守护帝玺旁落而拉拢人族的话，早就被其他两个部落给灭了！ 秦墟人族应该庆幸才是，但表面上依附于巫族部落，暗中仍然没有改变首鼠两端的卑劣本性，在进入现实世界之后又达成了三方联合争夺帝玺。修贤被逼爆体身亡便是墨使君的奸计，与这样的人合作无疑是同流合污！ 楚枫忽然心无旁骛地闭上眼睛。既然墨使君能够洞察自己的所思所想，莫不如将计就计，弄明白这些妖孽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还有这些干尸化的人究竟是什么怪物，然后再想办法逃出生天。 所以，楚枫改变了策略，满脑子都是关于望古界的一系列问题，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都想了一遍。不过并非毫无逻辑，而是从一千多年前的望古界大战开始，包括望古界的地图形势、空间坍塌、帝玺出逃、雪芃寻宝、修贤盗帝玺等等事件，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 信息量太大，累得楚枫晕厥过去，而贴在洞顶的那张人皮没有再说话。或者说他也累得近乎虚脱，惊诧地望着干尸人抬着楚枫行进，突然失声：“他不能做祭品！” 声音很冷，极尽威严，在阴森的洞穴内清晰异常。 祭师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鲜血淋淋的楚枫，顿了顿权杖，抬着楚枫的十多名手下忽然松开手，楚枫毫无意外地摔在地上，疼得又晕死过去。 “这是上神的旨意，没人敢违背。” “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鬼族部落千年以来只遵从神的意旨。” “你无权决定。”墨使君冷哼一声，只挥一下袍袖，十几名干尸人悉数撞在石壁上，立时骨断筋折，连叫一声都没有发出来，便成了死人。 洞穴内死寂异常，祭师和两个打着火把的手下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那些才死去的同伴对他们而言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更没有任何抗拒，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里人被奉若神明，是鬼族部落供奉千年，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生杀予夺的权利。 实际上，除了楚枫之外，所有人都看不到望古界的人，即便是鬼族祭师也不例外。神的意旨不能违背，除了遵从之外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祭师漠然地看一眼地上的残肢尸块，举起权杖仰望着洞顶，石壁上晃动着披头散发的影子：他是摧毁地下祭坛的罪魁祸首，是不折不扣的危险入侵者，但我一案谨遵您的意旨，恳求上神恩赐鞥多宝贵的圣液，以延续鬼族只生机与荣耀——呜嗷！ 石壁上的影子已然消失不见，唯有火把光扔在不停地晃动着。楚枫在地上暗中挣扎几下，束缚手脚的藤条不知何时已经被除去，但剧痛依然，没有减轻半分。本来想炸死蒙混过关，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墨使君称之为“上神”？岂不是随便来自望古界的人都被风若神明？ 从祭师的祈祷之中可以听出弦外之音：请求“上神”恩赐进化所需要的“圣液”，并且准备了一场堪称盛大的祭祀，自己沦为祭品。但没想到的是，“上神”竟然出手相救？让楚枫有些始料不及，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情况。本来准备炸死侥幸脱逃，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这么干了，只要答应墨使君的条件就会成行。 我楚枫有何德何能让一个被奉若神明的人物与自己谈条件？但从墨使君的语气上明显是有求于己。一个被供奉千年的“神”何以会求助自己？不管如何，先确保安全为要！ 就在楚枫踉跄着爬起来的时候，古城废墟边缘的临时营地戒备森严。望一眼渐落的夕阳，舒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探险行动可谓是命运多舛困难重重，还没有正式开始就要结束了吗？黎明的血战虽然重创了对手，但暴风的失踪让探险队损失惨重——他是行动的核心，无人可以替代。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德尔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古装书，摘下老花镜闭上眼睛，陷入久久的冥想之中。夕阳的光晕透过落地窗射进来，照在老德尔慈祥的褶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板，舒妃小姐十分钟后会给您打电话，汇报探险情况，听他的声音似乎进展并不顺利。”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壮汉俯首说道。 第七十六章：幕后较量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该是出手的时候了吗？老德尔不断地摩挲着中指上熠熠闪光的蓝宝石戒指，阴沉地看一眼手下微微点头。探险队已经找到了目标位置，与自己测算的有一些偏差，但不影响行动效果。第一阶段探险不也是如此吗？百密一疏啊，任何完美的计划都是纸上谈兵，事实才是行动的唯一依据。 此次探险行动无论从规模上还是人员配置上都远超过上次，老伙计也亲自出马，还有杰克重组的STNS佣兵队做后盾，取得成功是早晚的事情。一名特种兵所起到的作用微不足道，那个叫做楚枫的无名之辈不过是过河的小卒而已，不能左右行动全程，更不能改变自己想要的结果。 “准备怎么样了？我要在计划时间内赶到那里。”老德尔按了一下遥控器，宽大的紫色窗帘徐徐打开，刺眼的阳光瞬间倾泻进来，老德尔不禁皱一下眉头，此时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 手下把电话恭谨地递给老德尔，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我的天使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就知道这个时候会传来喜讯！”轮椅在老德尔的控制下滑进密室，新制作的水晶棺散发着逼人的光芒，老德尔的脸上洋溢着诡秘的笑容，望一眼水晶棺里的骨骸，咳嗽一声。 “探险队需要支援。”电话里传来舒妃疲惫的声音：“行动遭到巨大的挑战，STNS佣兵队被团灭，圣物被抢走，暴风和雪燕妮失踪生死不明，总之情况糟糕得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宝贝？” 电话里一阵沉默：“黎明时分营地遭到魔鬼的突袭，损失惨重。” “魔鬼？哈哈！那些只不过是被病毒感染了的可怜人，他们没有现代化武器没有高智商，消灭他们你就完成了任务，是的，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老德尔收敛了笑容：“增援立即就会赶到，你的任务是确保杰克的安全，我会亲自去探望伙计们，就这样吧。” “老板，我向您提出辞呈，现在。”舒妃毫不犹豫地关闭电话，怅然若失地望着临古城废墟缘地带的圆形祭坛，几只鹫鹰盘旋而下，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古城废墟上黑压压一片鹫鹰正在争抢食物，不用看就想象得出场面血腥而残忍，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絮，呼吸突然不畅起来。 在暴风出现意外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辞职，也唯有如此才能毫无牵挂。自己的生死与探险队无关，行动到此为止吧。如果上苍有眼能够救出暴风，此生亦无任何遗憾了。 一盘散沙的团队不值得留恋，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更不值得去挽救。老德尔对行动了如指掌，甚至很清楚地了解干尸人的情况，足矣说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作为行动总责，舒妃深感无能为力，自己没有夸大事实也没有隐瞒任何，行动进行到现在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却遭遇到致命失败。 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救人。 人生想要一次完满是何其不易？暴风想要揭开圣物的秘密，寻找历史的真实，想要一笔不菲的酬劳以实现自己卑微的梦想，想要帮助自己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结果却遭遇人生的滑铁卢。也许是天意注定，任何想要寻找真实历史的人都会发现那不过是浮光掠影，对于生活在现实世界卑微的生命而言，活好当下是何等的弥足珍贵。 成也好败也好，一切都会尘归尘土归土，此后绝对不会参与任何探险行动，也不会再和那些势力小人们同流合污。不过，一定要将暴风和雪儿带出十万大山，无论生与死，哪怕变成一杯黄土也要将他们找到！ “舒小姐——我的美丽天使，该是行动的时候了！”杰克抱着突击步枪走过来，很显然他十分兴奋，疲惫的脸上却隐藏着深深的忧虑，这是整个探险队共同的表情。 难道口头禅也会遗传吗？舒妃紧皱着眉头看一眼杰克：“都准备就绪了吗？枪支弹药一定要充足，其他装备也不能少，还有，一定要注射抗病毒血清，虽然不能对抗神秘病毒，但别无选择。” 杰克整理一下武装带注视着舒妃：“药品有限，已经等不了增援了，我发誓一定要剿灭那些魔鬼，救出暴风！” 舒妃狐疑地看一眼杰克，脸上浮现一抹厌恶之色：“发誓容易践诺难，增援或许随时随地抵达。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探险队的负责人了，探险队的任何决定都由您来做，我要去救人。所以，从现在开始，不必跟我商量任何关于行动的决定，OK？” 杰克难以置信地望着舒妃的背影：“为什么？我向上帝保证……” 钱飞靠在断壁旁边整理着战术背包，腰间武装带上挂了一排震爆弹和手雷，后面背着火焰喷射器，脚下放着十多只弹夹，脸色异常凝重。舒妃从来没有见过阿飞正经过，严肃起来就像是一坨坚冰，难以融化。舒妃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满身的尘土：“那家伙又开始赌咒发誓了，这次舒小姐还能信他吗？” 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竟然咳了出来，慌忙捂住嘴巴，视线竟然模糊不清起来。钱飞强自镇定，看着手掌上的鲜血皱一下眉头，然后在肮脏不堪的迷彩上擦一下：“没经过她的允许杰克就把情况泄露出去，权威遭到挑战当然不能容忍，要我看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只有靠自己才最靠谱。” “今晚的行动九死一生，我也不相信那个自私的家伙会血战到底。有钱惜命，穷人信命，就这么简单。”舒妃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可拿的，一支突击步枪和几颗手雷足矣，还有自己的家当：一柄桃木剑，一个罗盘。 伍德正在旁若无人地摆弄着恒温箱，里面是一路搜集来的血样，还有干尸人的组织样本。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运气好到爆表，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十多品样品，期待回到美国的实验室好好研究一番。 致命干尸病毒是迄今为止他所知道的最烈性的病毒，比霍乱、天花等传染型病毒的传染性厉害一百倍，如果能发现病毒抗体制造出疫苗，霍华德家族药厂不仅能够起死回生，而且会垄断世界顶级疫苗的位置。伍德判断老德尔所说的“促基因进化药物”与神秘病毒有关，如果能证明这点，那真是太美妙了！ “听我解释舒妃小姐，当务之急是救人而不是生气——当然，我知道你对行动和我本人很不满，作为此次行动的赞助商和实际负责人我有必要声明一点，无论你们如何选择都不能阻碍我去救人，也请不要曲解我的好意，我发誓……哦买噶的，该死的臭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发誓血战到底！”杰克跟在舒妃的后面语无伦次地嘟囔着。 所有人都看着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妃快步走到钱飞和詹莎莎近前：“都准备好了吗？” 钱飞凝重地点点头。 “出发。”没有告别，没有说再见，甚至舒妃都没有看一眼临时营地上的其他人，率先走进古城废墟。 这是一支决死队，他们一旦进入废墟就意味着没有后路可退。钱飞和詹莎莎紧随其后，哈里斯背着霰弹枪也走进废墟。 “等等我……”杰克一脚踢在残垣石头上，一跤摔倒在地，疼得嗷嗷直叫。 “您应该留下等待增援或者……给我们收尸。”哈里斯漠然地说道。 残阳如血，黄昏将至。 古城废墟上空盘旋着数只黑影，不时传来几声鹫鹰的啼鸣，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逐渐模糊，周围一片死寂。今晚的任务没有胜算的可能，那些隐藏在地下的敌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动突袭，这对于探险队而言无疑有灭顶的危险。而要化解这个危机最好的办法就是停止行动，远离是非之地。 钱飞不再等待，任何等待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曾几何时，以为一句生死之交是何等虚伪，所以从来不去和楚枫倾心交流诸如人生之类的话题，楚枫也不会无聊到跟他谈论什么梦想。一句“想要安稳地活着”代表了他的态度，那就是他的人生，就是他的梦想。 而现在，卑微到可以无视的生命和梦想在自己的眼前消逝而去，想要道别都不可能。他们是并肩战斗的战友，知道什么时候道别，却不知道何时再见。也许，没有“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放达，也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度，现在就要把人生交给老天爷，去实现自己卑微的梦想！ 死，对于濒死的人轻如鸿毛；生，对于活着的人重如泰山。死生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跳过去便是解脱。 灯火阑珊，繁星寂寥。小镇偏僻的一处院落戒备森严，两名全副武装的特种作战队员把守着院门，一辆全封闭的汽车停在院子里，几条人影不时走过。尖锐的目光隔着玻璃窗望着漆黑院子，眉头拧成半个拳头大的疙瘩，一缕烟雾飘散在眼前，夹着烟头的手不禁抖动一下，才发现烟已经燃尽，只剩下烟屁股了。 龙宾很少吸烟，已经十年没有吸了。 “下面请红旗林场的代表分析一下十万大山内部情况。”坐在简易办公桌前的秘书扬了扬手：“简要说明一下即可，比如动植物情况、地质情况、河流分布情况等等。” “报告首长，十万大山地区是西南比较大的山地林区，也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区内动植物资源十分丰富，在林区内曾经发现过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华南虎的踪迹，代表的动物有豹子、野猪、土狼等等……” “这个不用说。”龙兵转身瞪一眼汇报的代表，脸色阴沉地走到大幅地图前，叉着腰仔细看着地图。 “好，好好！十万大山地区的地质构造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地表水系复杂众多，地下水系复杂难测，大山平均高度在五百米到一千三百多米高，山体主要由砂岩和砾岩组成，还有地下存在大量未探明的溶洞洞穴，而且洞穴的组成也十分复杂。” “嗯，你们林区历史上发现过穴居人没有？” “什么……什么是穴居人？”胖子代表有点发蒙，不过反应还算快，慌忙笑道：“深山里面曾经有不少少数民族村落，不过现在的国家政策好了，林区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尽一切努力改善群众的居住和生活，镇里也实行了下山聚居政策，十分人性化——没发现过穴居人。” 龙队凝重地点点头，红蓝铅笔在一个已经打下标记的位置画了个“x”：“这里是什么地方？” 胖子努力地辨认一下，满头大汗地摇摇头：“首长，那里是两县交界的模糊地带，属于自然保护区之外。” 放屁！明明是十万大山腹地，怎么说是保护区之外呢？难道相关部门是拍着屁股决定保护区的边际的吗！龙宾阴沉地点点头，挥一下手：“谢谢你。” 红旗林区代表被请了出去，龙宾靠在椅子上扫视一眼众人，沉默半晌，终于咳嗽一下，秘书慌忙倒水：“首长？” “人都到齐了吧？” “齐了。” “开会！”龙宾把水杯推到一旁：“知道为什么把诸位请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吗？你们是国宝人物啊，搞空间物理的，搞生物化学的，搞遗传基因，还有传染病方面的专家和学者，多谢你们的参与啊。” 一个秃顶的专家摘下眼镜擦拭一下：“首长，是不是关于002号试验的项目？” “邱教授，这次不是试验，002号深入十万大山执行任务，偶然发现一处原始部落遗迹，也不是遗迹，里面还住着干尸呢！”龙宾忽然提高声音：“002号遭到了致命攻击，生死不明。” 第七十七章：极品祭品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看向龙宾，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和困惑。龙宾为人很粗犷，不拘小节是出了名的，这些专家都了解这点，但相信老首长绝对不会开玩笑。他们从接到出差命令到抵达这里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而红色尖兵特种作战中队特勤组则是在一个小时。 “002号？莫非就是那位瞳孔受伤的楚枫？”陈教授放下手中的材料，看一眼脸色黑沉沉的龙宾。 龙宾凝重地点点头：“超视距空间计划，他是唯一执行人。你推荐两位俄罗斯专家也参与其中。”龙宾用铅笔点了点桌子：“事情闹得有点大，这是一个跨学科、跨国籍、跨越常规的计划，除了俄罗斯专家以外还有一位美国遗传学家，现在都困在山里了。” “首长，我们能做什么？请您直言。”陈教授擦了一下额角的细汗不安地说道。 救人是红色尖兵的活，实际上这些专家谁都帮不上忙，之所以把他们都招来是应钱飞的请求。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了“干尸人”，怀疑是感染神秘病毒所致，而且还怀疑那里存在超视距空间的入口？满嘴跑火车的混蛋玩意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无非是想让自己亲自出马，不仅调来相关专家，还带了一支特勤过来。 用龙队的眼光看这件事无疑是杀鸡用了牛刀，阵势排得不小，结果却难以预料。不过，从钱飞的汇报来看，事情的确很严重，黎明时分探险队遭到了干尸人的袭击，暴风为了探险队而用了昏招，那小子是拼命三郎。 “我打头阵，诸位搞一下研究，仅此而已。三个方向，一是确定是否存在超视距空间或者是平行宇宙空间，拿出证据来；第二，病毒防控。那些被感染神秘病毒的人全部干尸化，形同干尸，却具有超强的攻击力，找出源病毒，并彻底调查清楚其作用机理，为下一步疫苗研究搜集第一手资料。”龙宾凝神扫视一下众人：“我说的不够专业，明确地说那里发现了一种新型传染病毒，不属于我们所认知的一切病毒，包括H5N1、埃博拉、HIV病毒等等，是一种干尸病毒。” 众人愕然！虽然以全世界的科技力量能够发现众多的病毒，但其数量还不到自然界存在的病毒的5％，已知自然界中有两三百万种病毒，未知的病毒更是数不胜数。人类的发展史其实就是和病毒作战的斗争史，任何一种新型超级传染病毒都能轻松地将人类消灭掉。所以，衡量一个国家医学发达程度的并非是一年卖多少药钱，而是发现并抑制传染病的传播，救治多少罹患传染病的人群和前沿医学理论的话语权。 “第三个任务，救人。诸位先好好休息一晚，待确定时机之后就展开行动，还有没有补充的？” 邱教授凝重地看着龙宾：“首长，002号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否则我们的试验就前功尽弃了！” “我也无法保证。”龙宾黯然地苦笑着摇摇头。 寂静的办公室里，龙宾久久地望着窗外的夜色。自从南京一别不过几天的功夫，暴风就捅出这么大的楼子。自己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什么没见过？干尸、僵尸、死尸见过多去了，就是没见过干尸人——干尸化的人。龙宾想起了一次在戈壁荒漠里发现的一具干尸，样子很恐怖，却是死的。活的该是什么样？还真有一点小期待。 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报告！” “进来。”龙宾摸了一下下巴，转身望向门口。 一个全副武装特种兵推门进来，立正敬礼：“首长，装备都配齐了，两架无人机、一台电磁导航仪、防化服。” “就这些？” “还有十名红色尖兵！” “好！”龙宾满意地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宏峰，这次任务很特别，务必确保安全。” “请首长放心，红色尖兵无坚不摧。”这位现任红色尖兵特种作战中队副中队长，是红色尖兵中尖兵，也是龙宾的得意弟子。 “少喊点口号多想想怎么执行任务，知道这次要救的人是谁不？” 宏峰敬礼：“是红色尖兵第二任突击手，退役战士楚枫，绰号暴风。嘿嘿，我是在队史里看到的，久闻其声不识其人，这次好好会一会。” “你说对了一半，他是超级战士。” 什么才是超级战士？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一般认为是拥有特殊才能的军人，其实这是误解。所谓“超级战士”，是仅存在于传说中的英雄，是精英中的精英，兵王中的兵王，是能够左右战争进程并对战略实施产生至深影响的人。在红色尖兵特种作战中队里能够称得上“超级战士”的，唯楚枫一人而已。 龙宾看一眼时间低头沉思片刻：“黎明前出发。” “是！” 被龙队引以为傲的超级战士的楚枫同志，此刻正趴在地上透过一层鲜血盯着十几米之外的一个模糊的影子。说实在话他对影子不感兴趣，而是他后面的祭坛——与地下祭坛几乎一模一样的高大建筑，九层石阶之上的祭坛中心矗立着巨型石柱，周围闪动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地面匍匐着一片模糊的影子。 没有进入过洞穴的人想象不到这个地下空间有多宏大：漆黑的穹顶犹如望不到尽头的天空，怪石嶙峋的洞穴好似坚不可摧的城池，蜿蜒的地下暗河在黑暗中流淌，看不到水却能听得到声音。不计其数的分支洞穴如野兽的巨口，随时随地都会吞噬靠近的一切。 “你只有合作一途，否则下一秒就会成为祭品——祭品中的极品。” 耳边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楚枫闭上眼睛，方才他打死了押解自己的干尸人，以为是拔刀相助呢，计划利用那个机会逃出生天，不成想加速走向死亡！真是莫大的讽刺，他还没放弃合作的念想。一尊手眼通天的“神”有什么理由跟一个卑微到连死亡都奢侈的人合作？合作什么？怎么合作？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合作就拿出诚意来。楚枫的呼吸极度微弱，连续作战造成体力严重透支，浑身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更重要的是楚枫强自减缓呼吸频率，让心率慢下来，减少体能消耗。本欲炸死逃生，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也不过是笑话而已，那个大祭师显然早已识破了。 “我要帝玺，放你一条生路。” 洞穴空间内湿冷异常，躺在地上实在不舒服。不知道这帮干尸怪物怎么会生活在这种地方？外面青山绿水阳光灿烂，热带雨林的氧分子含量在七万五以上，食物充足无忧无虑，回归正常的社会难道不好吗？ 据传在远古的时候有“穴居族”部落，他们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内。但那是为生存所迫而已，为了躲避野兽的袭击而做出的无奈选择，绝不是为了穴居而穴居，当强大到可以与野兽抗衡的时候就会选择离开洞穴。 “你有十秒钟的时间考虑。” “哈哈……哈哈！”楚枫不禁大笑，“神”也有时间概念吗？听过天上一天地下十年的说法，不过是杜撰的罢了。原来望古界也会以秒计时吗？这尊“神”不仅能探查到自己的所思所想，还能进行“无声”沟通，是千里传音吗？楚枫忽然想起了《封神榜》里的诸神，若姜太公在世的话，能封他个什么位置？ 正在此时，圆形祭坛前方的祭师挥动一下权杖，一抹幽蓝闪过楚枫的眼际，那个模糊的黑影向前走了几步，俯身抓住楚枫腰间的武装带。瞬间看到如鬼的面孔，满脸鲜血淋淋，面目狰狞可怖。 一种难闻的尸臭味扑面而来，楚枫还没等挣扎，身体已经被轻飘飘地提起来。 第七十八章：击杀羽田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一百七十多斤重的楚枫被一个又矮、又瘦的干尸人轻松地举过头顶，腰间的皮肉瞬间如开绽一般疼痛，差一点就晕死过去。借着微弱的火光才看清楚这家伙竟然穿着丛林迷彩战衣？战衣已经破碎不堪，但还是能看得出之前应该是一套不错装备——跟自己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胸前印着一个熟悉的标记： STNS！ 楚枫忽然想起一张熟悉的面孔，也如现在这般阴暗。第一次在基地见到羽田正义的时候便感觉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没有交过手，战力不得而知。而第一次交手应该是在地下祭坛，那时他已经感染了病毒成为干尸人了。曾经猜测过他是修贤的傀儡，却没想到竟然成了这里的爪牙？ 日本人总是乐于充当爪牙，无论带头大哥是谁总会俯首帖耳首鼠两端。羽田正义很好地继承了这种优良传统，即使变成干尸人之后仍不改本性。楚枫没有任何挣扎动作，体内却在积蓄着力量，那是一种狂暴之力！ 作为一名特种兵，他更知道在什么时候发动反击，尤其是对付STNS那些所谓的超级佣兵有一套很不错的办法。只要出手，势必一击必中。 秦墟墨使之所以说自己还能活几秒钟，原来是算准了祭祀时间而已。 羽田正义托举着楚枫一步一步走向圆形祭坛，可以清楚地看到匍匐在地上的干尸人射来的诡异目光。如果陷入人海战术，自己绝无逃生的可能，后悔方才没有发动反击，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就在羽田正义稳步之际，楚枫猛然扣住他的干瘪的手腕，腰间一用力，身体竟然翻腾而起，凭空一百八十度的旋转，铁钳一般手生生地将羽田正义的胳膊给拗断，发出一阵“咔咔”的骨头碎裂的声音。电光火石之间，楚枫已经落地，将两支断臂抛出去，“砰”的一把抓住羽田正义的脖子向后一带，膝盖猛击其腰间。 从来没有过的强悍力量从四肢百骸中爆发出来，羽田正义的脖子和腰椎立断，被楚枫一脚踢飞摔在祭坛之上。简单攻击，致命伤害，楚枫甚至没有动用武器就解决了羽田，然后转身飞奔逃离。 空间内顿时大乱，祭师挥动一下权杖，匍匐在地上的干尸人顿时安静下来，洞穴空间内一片死寂，唯有楚枫拼命逃离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喘息。 “你逃不掉，唯有合作一途。” 虚无缥缈的声音似乎在追着自己，但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楚枫摸一下腰间，仅剩下一枚震爆弹，根本无法跟那些怪物们拼命。倘若有一把陌刀的话，会毫不犹豫地死战到底！为什么是陌刀而不是现代化武器？比如霰弹枪。一时间冒出的荒诞不经的想法而已，因为忽然想到了在荒漠地下军镇提着陌刀的老祖宗，那一刀威力千钧，鲜血畅快，完全不是霰弹枪可比。 这里是干尸人的基地所在，只要置身其中就没有安全可言。但洞口何在？黑暗记忆开始的地方是一个枯洞，那里绝对不是出口，而是被关押的地方。巨大的洞穴空间似乎没有尽头，前方连接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见不到一丝光明，更没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当楚枫在拼命的奔跑中回头望一眼后面的火把光亮之际，竟然发现干尸人并没有追过来，之际竟然在裸奔？思想还停留在此刻，身体却撞在了洞壁上，直接飞了出去。强大的冲击力震得五脏六腑挪位，眼前金星乱窜，身体还没有落地，一条黑影急速闪过去，随之又被一拳凌空击中胸膛，一口鲜血喷溅出来，楚枫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回去，摔在方才和羽田搏斗的地方。 洞穴空间内传来一阵欢呼声，无数干尸人都在击掌捶地，仿佛取得了重大胜利一般。视线当中出现一支怪物的影子，傲然落在楚枫面前，一条长鞭凭空横扫过来，所处之处发出一阵音爆，附近的一块巨石被砸碎！没有任何悬念，楚枫被一鞭砸飞——是砸飞，而不是砸成齑粉——掠过圆形祭坛的九层石阶，直接撞在中心巨石柱上，“砰”的一声巨响，坠落在地上，又砸碎了三块巨型石板。 攻击何等的威势？如果楚枫没有晕死能看到这一幕的话，相信会惊得把心吐出来！ 不过砸断巨石砸飞楚枫的可不是鞭子，而是尾巴。 一个人面牛身的庞然大物站在祭坛之下，晃动着粗壮的黑色尾巴，蹄子不断地踏着地面，石头地面已经陷下半米多深。面目狰狞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但转瞬即逝。出世以来从未失手，今天也不例外。卑微的人类在他的面前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只要他愿意，随时都会将其化为齑粉。 祭师将权杖放在胸口，缓缓地跪下匍匐在地上，以示虔诚。后面所有干尸人早就跪伏下去，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怪物藐视地扫视一眼祭坛，喉咙里发出粗鲁的声音，祭师立即爬起来挥动一下权杖：“滚热的鲜血和卑微的灵魂是给上神最好的礼物，请诸神赐予鬼方族万能的圣液吧，暗黑守护者们！” 所有干尸人都欢呼起来。 “血祭不能降服帝玺，难道你不知道吗？”一个干瘪成皮包骨的影子出现在怪物面前，与之相比无比的渺小和卑微，但老者仰面注视着怪物：“如果你还记得一千多年前的事，就不要冲动血祭，他的血液会沸腾起来，他的灵魂会狂暴起来，将会引发更大的灾难，这是不被诸神所接受的。” “诸神更不能接受的是帝玺永留在这个世界上。”怪物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吟，一股浓重的戾气平地而生，卷起一阵烟尘的旋风扑向祭坛。 楚枫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第一反应是灵魂出窍进入地府，当看到洞壁上燃烧的火把和祭坛下跪伏的干尸人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竟然没有死？喘着粗气又吐出一口鲜血，伏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那个怪物和干瘪的影子，不禁握紧了拳头，发出一阵关节错位的“咔咔”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分外清晰。 他是真正的敌人，来自望古界魔族的墨使，而旁边的就是秦墟墨使，想要跟自己合作的人。楚枫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在神秘的望古界之人面前，自己是何等的弱小和卑微？现实世界的人是何等的渺小！ 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过如此，在接受鲜血和亡魂的祭祀之后才吝啬地恩赐一些圣液，鬼方族就是依靠所谓的“圣液”生存吗？更卑微的是生活在黑暗空间的鬼方族，他们世代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中，过着鬼一样的生活，甚至还不如鬼。 祭师举着权杖缓步走上九层石阶，后面跟着两排举着火把的干尸人，足有三十人之多，祭坛上立即亮了起来，而在楚枫看来却是迷蒙的血色。 十几个干尸人将楚枫抬起来放在巨石柱前面的祭台之上，楚枫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意思还处在混沌状态。就要成为祭品了吗？让自己的鲜血敬献给诸神，然后满足这些干尸怪物的卑微愿望？ 一个永远生活在在黑暗之中的种族没有资格享受光明，或者是他们更享受黑暗和潮湿？楚枫微微睁开眼睛，那抹炫彩的血色中闪动着火光，照亮了祭坛中心的巨石柱，石柱上赫然浅刻着那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图案！ 祭师举着权杖凝视着石柱，忽然挥动着权杖，鬼一样的嚎叫着：“诸神永生！诸神永生！” 他只知道“诸神永生”四个字吗？楚枫死死地盯着石柱上的图案，心里不断地翻腾着，以别人的鲜血和生命为他们的虔诚买单，只是为了获取所谓的“圣液”——一种可以使人基因进化的药物。 难道他们不知道那是一种致命病毒吗？是“圣液”将他们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一个种族就此堕落，他们却称呼自己为“暗黑守护者”？ 第七十九章：铁血兵魂（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鬼方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空间守护什么？是血祭屠杀的历史还是成为超级战士的邪恶梦想？以种族的绝灭换取所谓“神明”的恩赐，守护着千百年的黑暗以图振兴吗？亦或是鬼方族根本就是望古界“诸神”的信众、傀儡和奴隶？为“诸神”某种欲念而牺牲，譬如永生。 商纣时期武丁讨伐鬼方国于大漠，分鬼方族以平定大漠边疆。一部分鬼方族被迫流徙至贝加尔湖一带，一部分被流放逐菇射群岛，一个古老民族在历史的长河中转瞬而逝。极北之地的鬼方族被外族同化而消失，移民至日本列岛的鬼方族形成了今天的日本。 此鬼方与彼鬼方是同一个族类吗？楚枫也不得而知。历史有着惊人的相视，一千多年前唐高宗李治征伐高句丽，三分朝鲜：其一流放于朝鲜半岛，其二被驱逐进西南云贵，其三留守长白山延边祖庭。至此，东北高句丽族的威胁彻底解除。 由此可见，高宗李治也不过是效仿商纣武丁而已。近乎于穴居一族的鬼方部落与三千年的那个古老民族同根同源吗？如果是，就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会有成为超级战士的恶念，想要复仇吗？真是天大的笑话。八百年的商朝只不过是历史的瞬间而已！ 一个曾经出现大智者的民族何以沦落如斯？ 躺在冰冷的祭台上的楚枫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无尽的黑暗，身体内似乎充满了暴戾之气，一种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狂暴力量正在积蓄，而身体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皮肤层层脱落，鲜血淋淋的皮肉上隐隐地生出黑色的鳞片！ 这是感染病毒的症状吗？为什么没有干尸化？忽的想起了秦墟墨使的话，心里不由得猛然下沉，无暇搜集魂使修贤和鬼方使零散记忆里的进化信息，进化与否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已经成为祭品被摆在祭台上。 人为刀徂我为鱼肉，无所选择。 四名干尸人将青铜礼器放在祭台前面，空间里发出一阵金属的碰撞声。台下的干尸人虔诚地望着祭坛，空洞无物的眼中充满诡异的光芒，他们在期待着神圣的祭祀时刻，更期待神明的恩赐——一种能让人发生奇异进化成超级战士的液体。 祭师举起权杖叽里咕噜地宣着祭词，几个干尸人漠然地将鲜血涂抹在脸上，本就狰狞的脸变得更加可怖。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把黑色的石刀，不断地向楚枫挥舞着，台下发出一阵狂热的叫喊声，鬼哭一般。 楚枫漠然地闭上眼睛，屏蔽掉所有杂音，静静地呼吸着，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回忆着此前的一幕幕。与上次探险行动如出一辙，从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作为一名来自文明社会的人，从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这种诡异的民族。 鬼方族世代居于地下，是因为感染了那种神秘病毒，而病毒源于他们最崇拜的“神明”。人一旦干尸化之后就不能见光，只能呆在黑暗潮湿的地方，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奇特的“穴居一族”。他们期待以“圣液”进化成超级战士，却无一成功，反而干尸化成怪物，只能永远生活在地下世界，直至死亡。 是什么原因让鬼方族做出这种残忍的选择？以前曾经推测地下祭坛的神秘部落已经绝灭，一千多年的血腥祭祀催垮了一个彪悍的民族。现在看来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这些干尸人赖以生存的环境并没有发生变化，而且只要有维持生存的“圣液”，就会始终存在下去。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台下疯狂的叫喊声似乎达到了高潮，楚枫依然安静地躺在祭台上，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秦墟墨使扫一眼祭台，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他没死？一个普通人竟然在魔使的雷霆打击下安然无恙？这种情况一千年也碰不到一回！ “以成功进化为鳞甲兽的人做祭品，诸神是什么感想？” 魔使怪物不屑地瞪一眼祭坛：“只要他们能降服帝玺，即使用兽神将祭祀也不为过。” “你真以为他会甘愿成祭品？这是一千多年来我所见过的最大的笑话，鬼方族已经穷途末路，他们只想得用廉价的虔诚得到进化液，并非是进化成超级战士，而是要活着，他们早已对神明失去了敬畏之心，这样的守护者不要也罢，诸神也应该想一想换人镇守这里了。”秦墟墨使冷笑一下，干瘪的面皮没有任何表情，而声音也若有若无。 魔使依然威严伫立，只藐视一眼面前干瘪的影子，不置可否。对于势力庞大的望古魔族而言，秦墟人族的确是卑微的存在。他们只是魔族的附庸，或者是望古界的冗余，只要魔族喜欢，随时随地便可灭掉秦墟——只要得到帝玺，一切都将顺利实现。 “我们的目的是得到帝玺，而不是看管这些贪婪而粗鄙的蝼蚁，如果……” “不要说了！一级鳞甲兽是不错的祭品，想必魔神大人会更喜欢。”魔使君粗鲁地打断秦墟墨使的话，焦躁地踏着脚下的石板，石板顿时碎裂成齑粉。 秦墟墨使面无表情地望着祭坛，他是万古第二位异变成鳞甲战神的人，魔族早晚会为自己的无知决定付出惨重的代价。模糊的影子消失在暗黑之中。 大祭师还在挥舞着权杖呼喊着沉长的祭词，台下发出狂热的欢呼，楚枫漠然地扫一眼那些蝼蚁一般存在的怪物，感觉到身体就要爆裂。一种隐藏在内心的狂暴力量正在积蓄，暴戾的气息似乎在外溢，握紧的拳头发出轻微的脆响，祭台上的灰尘被震起，形成一团薄雾。 眼角的余光望见那支怪物，正在聆听祭师对诸神的赞美，狰狞的面部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暴戾气息。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显示他是这个空间的主宰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他只是一个魔族小吏而已，一个驻守暗黑空间的嗜血者。 鬼方族那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只要自己愿意，顷刻之间便能将他们屠戮殆尽。最大的敌人是魔族怪物和秦墟墨使，两个来自望古界的强者。怪物的攻击力十分强悍，若不是方才在墨使的助力下，自己会被砸成齑粉！由此可见，墨使是可以合作的选择，他的所作所为也正是为了合作，暂时还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望古界的四大部落都各自派出了特使，一方面是寻找一千多年前旁落的巫族圣物帝玺，另一方面是镇守这处神秘的暗黑空间。巫族的魂使修贤被逼爆体而亡，鬼方使丧命与墨氏弩之下，现在只剩下魔使和墨使两个强敌。只要稳住墨使，专心对付这个怪物，自己才会有胜算。 正在此时，十几名手执黑色石刀的干尸人已经分列两侧，大祭师挥舞着权杖走到祭台前：“万能的诸神，请接受鬼方一族最虔诚的祭品吧，他的鲜血和灵魂属于诸神……” 话音未落，凭空一声脆响，随即腾起一股巨型烟柱，祭台爆裂碎石纷飞，一股席卷一切的力量陡然而生，十多具干尸行刑者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干瘪的脑袋应声而碎，甚至手中的石刀还没来得及出手！ 一道黑色的流光向台下飞去，随即便发出“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顿时地动山摇血肉横飞。电光火石之间，楚枫已经抓住了大祭师的脖子抛向巨石柱，“砰”的一声闷响，干瘪的身体撞到石柱上被坠落在地上，鲜血喷射而出。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所有人都陷入惊恐之中，连魔使都没有想到那个卑微的家伙竟然在几秒的时间内便将鬼方族打得落花流水。此时，楚枫正握着权杖站在祭坛中心，敞开的破碎衣露出精壮无匹的肌肉，隐隐的黑色精光似乎外溢，犹如大唐明光铠的光芒！ 祭师狂吐鲜血，死鱼一般的眼睛不甘地瞪着楚枫：“诸神……不会……不会饶恕你……” 威势如虹的楚枫握着权杖伫立在祭坛中心，流血不止的双眼鄙视着巨石柱上面那副深刻于心好久的图案。诸神永生？多么荒唐可笑！接受血腥和残忍祭拜的“诸神”哪里有神明的影子？他们让一个卑微的种族像老鼠一般苟且在黑暗空间，摧毁他们的精神、磨灭他们的肉体、奴役他们的意识，只是为了保守一个旷世未知的秘密？ 或者说作为暗黑守护者的鬼方一族守护着虚无缥缈的所谓的“诸神”的清明，而他们躲在神域空间内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浸满苦难的膜拜和充满杀戮的恭维，他们只奉献一点点可以让人进化的“圣液”——鬼方族就是陷入诸神陷阱中无力挣扎苟且偷生的人，他们的肉体因感染了神秘病毒而发生异变，他们的精神已经发生真正的异变。 他们只想进化成为超级战士，这与老德尔的梦想何其相似！鬼方族也因此成为“诸神”的傀儡，成为守护这块诡异空间的忠诚奴隶，成为文明世界之外的一个异端存在。不做挽救鬼方族的“神”，也不做让他们觉醒的救世主，只要揭开这段真实的历史！ 无数干尸人爬上九层台阶，张牙舞爪地扑向楚枫。对于异变的一级鳞甲兽而言，他们的存在还不如蝼蚁，蝼蚁要有蝼蚁的觉悟，可惜的是他们没有。他们的心里只有仇恨，只有血腥和屠杀——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已经脱离的人的范畴，成为病毒控制下的怪物。 权杖历史千钧地横扫祭坛，威势无匹，所过之处一片残尸断臂，而那柄镶嵌蓝宝石的权杖已经在楚枫的威势之下寸寸断裂，化为碎片。发狂的干尸人似乎没有生死的概念，一层层地冲向祭坛，那个曾经是他们心中最神圣的地方在转瞬之间便成了他们的殉葬之地。 祭坛上堆满了尸体，楚枫赤手空拳将所有接近自己的干尸人直接爆体，强大的暴戾之气横扫祭坛，所向披靡！堂堂鬼方一族在经营了千年之后，竟然没有出现一个可以抗衡楚枫的战士，不仅如此，羸弱的攻击在楚枫的威势下成为完爆的牺牲品。 “嗷呜！”一声长啸在黑暗的空间炸响，庞大的怪影在呼啸之间已经踏上了祭坛，祭坛的一角立即塌陷下去。 楚枫立在尸堆上冷然看着眼前的怪物，思想似乎陷入了停滞状态。一股强大的能量不断地外溢着，压迫着楚枫的心神。异变之后形成的威势在魔使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只要与我合作，你可以不死。”缥缈的声音凭空传来，却看不到其人。 生有何恋？死亦何牵？如若与鬼方族这样苟且地生莫不如壮怀激烈地死！我想知道雪儿现在何处，想知道通灵帝玺的天机秘密，想要揭开鬼方一族的肮脏，想要高高在上的“诸神”看一看这段血腥的历史，我想要把望古界的天捅个窟窿让他们为自己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过买单！ 我一定要将通灵帝玺班师回朝，实现祖先的诺言！ 缥缈的声音消失不见，楚枫地傲然望着眼前的怪物，不屑地目光射在魔使的身上——他从来没有把怪物当成“神”，他甚至连人都不是，按照自己的认知，他是妖怪或者是人面牛身的怪胎。一声长啸陡然而出，强大的冲击波将祭坛上的一切都摧毁，残尸断臂化为齑粉。 鲜血满面，不停地滴落。一点也感觉不到外界的声音，也感受不到庞然大物的影子，耳膜破裂失去了听觉，虹膜开裂看不到了光明，皮肤寸寸碎裂丧失了感觉——而身体却始终伫立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 “一千多年前是巫族部落镇守十万大山，望古界发生大战之后巫族败落，望古山脉的魔族掌握了神域圣殿控制权，这里也换成了鬼方族镇守，他们只是你们的奴隶，是不是？”楚枫逼视着眼前的怪物，期待着他第二次的雷霆一击。 魔使铜铃大的眼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摇晃着丑陋的脑袋，蹄子不断地踏着祭坛石头，脚下的巨石破碎成齑粉，扬起巨大的烟柱。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倨傲地看着卑微的楚枫。这是他尽千年来所遇到的第二个可以抗衡自己的人，但也是最后一个！ “望古界恩赐的圣液是一种超级病毒，有一定几率让人发生异变，但更多的是干尸化成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杀戮机器，望古界的人族也在这种病毒的控制之下，所以才心甘情愿的依附于魔族，是不是？”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经砸在楚枫的身上，能够听得到骨头寸寸碎裂的声音。楚枫如断线的风筝飞向巨石柱，狠狠地摔在石柱上，石柱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人滚落在地。 在畜生面前讲道理无疑是不明智的，尤其是楚枫还“对牛弹琴”，失策以极！ 魔使的尾巴砸在石柱之上，顿时碎石纷飞，地动山摇，暗黑空间穹顶上的巨石纷纷坠落，摔在地上发出一阵阵令人恐惧的爆裂声。而那些没有死透的干尸人鬼哭狼嚎，纷纷躲避，一时间整个空间变得混乱不堪。 第八十章：铁血兵魂（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血在缓慢地凝固，时间在点滴流逝。 楚枫犹如浸在血池里的怪物，战衣寸寸破碎爆裂，露出被鲜血浸染的躯体，躯体表面隐约可见黑色的鳞片，闪动着诡异的精光。破败不堪的巨石柱里，鲜血一样的液体从缝隙中流出来，与地下祭坛被摧毁的石柱流出的一般无二。 那是鬼方族储存在里面的圣液，或者说望古界“诸神”恩赐给忠实奴隶的奖赏。而现在，守护在黑暗空间的奴隶们已经无福享用神明的恩赐，他们在邪恶的梦想和无边的怨念之中挣扎，最后被黑暗所吞噬。 望古界是平行宇宙空间吗？那里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神域？诸神真的会永生不灭吗？楚枫逼视着眼前的怪物，知道龙队不会相信这种荒诞不经的结论，也绝对不会认为平行宇宙空间的存在，他是虔诚的唯物主义者，一贯以科学为根本，不会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 但一切都真实地存在：穴居于地下空间感染病毒的鬼方族、牛面人身的妖魔鬼怪一般存在的魔族、血祭活人以祈求诸神恩赐的地下祭坛和巨石柱中流出来的毒液。 这些可以证明什么？鲜为人知的历史被淹没，与时间一起消逝了千年；不为世人所知的惊天秘密被深深雪藏，同邪恶的欲念一样见不得阳光。 透过朦胧的血色望着祭坛上晃动的怪物影子，楚枫的意识有些弥散。妖魔鬼怪成为神一般的存在，用卑劣的手段控制鬼方族和巫族部落，这种情况与现实世界是何其相似？鬼方族永远也想不到被他们世代尊崇的“神明”竟然是荼毒他们的刽子手？ 由此可见不食人间烟火的“诸神”只存留在世人的幻想之中，他们不是“神”！ 魔使一脚将祭坛的就成台阶给踏成齑粉，强劲的罡风将祭坛上的残尸、碎石和血液席卷到空中，向楚枫猛然扑去，如暴风骤雨一般将祭坛楚枫和巨石柱笼罩其中。 狂暴之下，楚枫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被浓重的血云所遮挡，血云之下是一望无际的浩淼森林，连绵起伏的山脉如巨龙逶迤，浩瀚无边的天际挂着血色残阳。微风轻抚，血云飘动，一座巍峨的圣殿屹立在视线的尽头。 参天巨木之下正立着一个模糊的影子。身披黑色鳞甲的楚天逸回头看一眼血云，手中凭空多出一把三米多长的陌刀，凛然的寒光突然乍现，气势恢弘，惊得楚枫目瞪口呆。刀锋扫过参天古木，巨树立时化为漫天飞舞的木屑，陌刀却劈向天空中的血云，天空中立时一声惊雷！ 雨，落地成血。 老祖宗真的进入了望古空间并且异变成鳞甲兽？是否是也感染了神秘病毒而发生了进化？一切都不得而知。眼前的一切景物应该都是虚幻的，虽然真而且真地看到，但那是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今夕何夕？异变成兽神将的老祖宗已经化为一杯黄土了。 人不能真实地“看”到自己的所思所想，但楚枫却做到了。难道仅仅是幻象吗？或者看到的就是自己，在另一个空间的“自己”。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所看到的浩淼森林就是望古森林，还有望古山脉和圣殿，如果没有老祖宗现身，楚枫毫不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但如果没有老祖宗那撼天动地一刀，也绝对不会想到其威力是何等的狂暴！ 正在此时，一道黑色的流光刺破暗黑空间，电光火石一般射入包裹楚枫的血墙之中，一声剧烈的炸响，巨石柱被拦腰折断，大量毒液爆涌而出，一把三米多长的陌刀插在地面上，发出惊心动魄的蜂鸣。 血墙在蜂鸣之中停止旋转，残尸碎石纷纷坠落，暗黑的空间已经成了尸山血海。一切归都于平静，唯有血雨在飘散。楚枫静卧在巨石残柱之下，睁开眼的瞬间看到一抹精黑的刀锋。 破碎不堪的洞穴爆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剧烈的冲击下，本就脆弱不堪的砂岩巨石纷纷坠落，不计其数的干尸人夺路而逃，躲过了碎石的攻击却逃不过子弹的照应，没有被子弹打烂的却被同伴踩踏得骨断筋折！ 枪声爆豆一般在耳边炸响，愤怒的子弹肆无忌惮地飞过，一道火蛇从火焰喷射器里爆发而出，在十米之外逃窜的干尸人瞬间被吞没，发出阵阵绝望的哀嚎。钱飞抱着霰弹枪冲在最前面，连续扣动扳机把敌人打得稀巴烂，耳边却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剧烈的冲击波直接将他给摔到了洞壁上。 “阿飞？” “怎么回事？老子拼了！”钱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一头撞在洞壁上，七晕八素地扣动扳机，才发现没有子弹了。 詹莎莎慌忙搀扶住钱飞：“不要赶尽杀绝啊，否则还怎么找枫哥和雪儿？” “现在不是乱施仁慈的时候，他们必须全死！”钱飞把霰弹枪扔在地上，一把抓过莎莎手里的突击步枪，怒吼一声就要冲过去，却被哈里斯和杰克给制止。 杰克抱着火焰喷射器气喘吁吁地靠在洞壁上：“莎莎小姐说的对……我们要追到老巢去，万一找到暴风呢？” “你还真相信楚爷会进来吗？这里就是他娘的地狱，鬼都不愿意呆的地方！”钱飞喘着粗气瞪着猩红的眼睛，一路闯进来的确不容易，不过必须得感谢哈里斯，他的爆破技术是一流的，提前两天就将敌人的堡垒坚壁大门给炸毁了。 敢死队在进入洞穴空间那一刻开始便进入到激烈的战斗模式，大量干尸人把守的洞穴要塞在现代化武器的打击下变得不堪一击，整个洞穴空间瞬间便陷入了人间地狱！ 舍生忘死是一种可贵的品质，只有放下生死全力搏杀的人才不惧任何强敌。无论是钱飞詹莎莎还是舒妃和杰克、哈里斯，不仅要面对干尸人的攻击还要直面感染病毒的威胁，可以毫不保留地说，进入洞穴与敌人血战就意味着接受一种死亡方式：被敌人撕成碎片，或者感染病毒干尸化痛苦而亡。因为伍德给他们注射的仅仅是病毒抗生素，而非疫苗。 如果楚枫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会被感动，为知己而舍生，为朋友而忘死。一群为了给他复仇的朋友舍生忘死进入敌巢血战，而他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不过，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遭遇太大的阻击，在现代化武器面前，鬼方一族的攻击力小儿科一样。之所以黎明之战打得那么惨烈，是因为探险队惧怕感染干尸病毒。 把生死置之度外放手一搏，才会诞生真正的奇迹！ 恐惧在人心，行动就会畏手畏脚。就如哈里斯那样，虽然一路冲杀豪情万丈，但心中的恐惧依然还在。也许，这是他此生执行过的最惨烈的任务，也很可能是最后一个任务。 “杰克？你为什么也进来了？探险队需要保护！”舒妃擦着脸上的血迹，冷漠地看一眼杰克，心里却滋生莫名的感动。 “买噶的，我不应该来吗？作为探险队的负责人……嗯，是的，你主动放弃了这个用命拼出来的职位——好在我不是胆小鬼，同生共死才是最好的选择，我不会为了惜命而放弃与你们在一起，就这么简单。”杰克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声情并茂，就差声泪俱下了。 钱飞拍了拍杰克的肩膀：“表演的不错，继续努力。” “why？” “不why，敌人没那么容易对付，别太走心。”钱飞吐出一口血痰，望着暗黑的洞穴空间钱飞晃动一下突击步枪，示意众人跟上。 杰克换了一个弹夹：“我发誓会血战到底，为了霍华德家族的荣誉！” 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杰克现在的表现与之前判若两人，如果没有暴露出那种自私自利的行事风格，一定以为他是情深意重的铁血战士。不过，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个男人，一个可以为朋友舍生忘死的男人。 舒妃凝重地点点头：“注意自己安全，霍华德家族的荣誉还要你去不断地去证明。” 杰克打了个“OK”的手势：“我断后。” 谁都不知道前方究竟有怎样的强敌，不知道洞穴最深处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更不知道楚枫和雪燕妮是否还活着，是否在地下空间，是否还在挣扎。人的一生很难做出舍生忘死、惊天动地的大事，譬如钱飞，如果没有这次探险行动，他依然是生活在都市中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在他的世界观里，重情守诺和生死相依是两个伴生的词汇，表现的淋漓尽致。 重情的男人不惧生死，守诺的朋友应倍加珍惜。 “为什么这样做？”昏暗之中传来舒妃的声音。 杰克望一眼在前面举着火把行进的钱飞和詹莎莎，脚下踩到一具干尸，被他一脚踢飞：“为了霍华德家族的荣誉。” “我不想听冠冕堂皇的话。您的祖父是一个有远大梦想的探险家和实业家，他的宏图大业让任何人艳羡，却望而却步，我想并不是打造什么超级战士。”舒妃欲言又止，他不想在这个时刻说出自己所知道的秘密，老板是一个值得敬重的智者，他创造了华尔街奇迹，但奇迹总会有败落的时候。 如果不能发现一种垄断世界高端制药市场的药物，他所积累起的财富将会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之所以佩服他的睿智，是因为自己作为执行人所执行的探险行动，环环相扣的计划让舒妃眼花缭乱。 老德尔在寻找一种可以延续奇迹的机会。也许这种机会转瞬即逝，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作为霍华德家族的接班人，杰克当然知道行动的至关重要，自己正在服用一种基因药物，试图在短时间内治愈家族遗传的顽疾。 “您知道我父亲在五十二岁的时候罹患黑色素肿瘤，两个叔叔也是如此，上帝很公平，在给了霍华德家族巨额财富的时候，也给了这个家族难以逾越的灾难。爷爷说这是家族遗传病，所以才聘请伍德博士研究一种抗癌药物。”杰克的声音很低沉，却很冷。 伍德博士是霍华德家族特聘的首席药物研究专家，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遗传学家。他认为霍华德家族的黑色素肿瘤是因为家族基因发生异变所致，只有制造一种可以修复基因突变的药物才能抑制发病率。而且，他有一个雄心勃勃的基因试验计划：寻找一种促进基因进化的药物。 舒妃微微皱眉，隐藏在杰克内心最深处的脆弱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与平时那种嬉皮士式的作风大相径庭。只知道老板的宏图计划是制造超级战士，却没想到还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这个消息被外界所知悉的话，霍华德家族的财富将会在一夜之间损失殆尽，对于敏感而嗜血的华尔街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攻击理由。 杰克拿出卫星电话，冲着舒妃晃动一下：“我要给爷爷打电话报个平安，也许他老人家现在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呢！” “不必了。”哈里斯漠然地看一眼杰克：“老板也许不就之后就会来接应，STNS一个中队已经进入十万大山了，老板亲自带队。” 黑暗之中，舒妃回头看一眼哈里斯，脸上露出一抹愠怒之色：原来一切都是他在运作？忽然想起给老德尔打电话的细节，他对探险行动的了解胜过自己，曾经怀疑是自私自利的杰克，现在才知道竟然哈里斯？ 尸山血海的地下空间成为真实版的人间地狱，甚至比地狱还要恐怖。侥幸没有死掉的鬼方族人绝望地在尸块、碎石和血雨中哀鸣。这是一个穷途末路的种族在人世间发出的最后声音，绝望、痛苦、恐惧犹如铁索，牢牢地困住了他们生存的希望，将一个延续千年之久的种族无情地扼杀在黑暗之中。 一个身披黑色鳞甲的影子手执陌刀伫立在祭坛中心，鲜血不断地从鳞甲里渗出滴落。楚枫漠然地看着正在咆哮的人面牛身怪物，眼中爆射出一抹浓重的煞气——那是只有超级战士才具有的威势！ 而在魔使的眼中，那个曾经被自己唾弃只能做祭品的人，依然是那么卑微。 第八十一章：铁血兵魂（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满身鲜血筋骨寸裂的鬼方族大祭师忽然抱住楚枫的脚，沉重的喘息和弥散的目光昭示着他已经进入了生命倒计时，也许下一秒就会无妄地死去，连同地下空间一同葬身于黑暗之中。楚枫低头看一眼脚下的老人，心生悲悯，身体却无动于衷。 “他……俘虏了一个女人……是……是……”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雪儿是被眼前的怪物掠走的？楚枫清楚地记得和雪儿正在行进，十几只巨鹰突然发动了袭击，将雪儿抓走。而自己则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原来魔族控制了一切，他们让鬼方族感染病毒变成暗黑空间的守护者，而鬼方族又将病毒无意间传染给十万大山的动物，让他们变得体型巨大——而魔族则间接地控制了所有！ 祭师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竟然诡异地缓慢融化，一夕之间便成为一堆血水，骨头渣滓都没留下。一股阴风从后面拂过，楚枫回头逼视一眼黑暗的角落，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即逝。楚枫提着三米多长的陌刀逼视着怪物，身体内的狂暴力量不断地冲突集聚，前所未有的煞气从心底爆发出来！ 兽神将的威力该有多大？能够将天空中的血云劈碎！遗憾的是自己不是兽神将，只是一个感染了病毒而侥幸进化了的鳞甲战士，一个在望古界“诸神”眼中卑微存在的人。但楚枫特有的超级战士本色让他的气势不属于任何人，至少在被尊为“上神”的魔使面前不再卑微。 在楚枫的眼中，魔使不是神，只是一个人面牛身的怪物！ 现在那头怪物正在用力踏着祭坛，脚下的石头寸寸碎裂，半个祭坛都被他破坏殆尽，巨大的尘柱腾空而起，碎石形成的铜墙铁壁环绕在他的周身，一股无形的威压逼迫而来。楚枫与之对峙着，周身的鳞甲在阴风之中愈发变得坚硬，竟然闪烁着丝丝诡异的毫芒。 一声咆哮，撼天动地。穹顶上的石头被震断纷纷坠落，加入了铜墙铁壁之中，瞬间那道墙便增高了十多米，咆哮的声音在空间内激烈地震荡着。 楚枫不为所动，脑海里闪现出老祖宗刀劈血云的一幕。难道这就是天意？强大的魔族战士刀枪不入，在人的眼中俨然是神一般的存在，现代化武器根本对他们不起作用，虽然看起来宛如实质，但隔着时空屏障。那是由时间差所造成的不可逾越的屏障，即便破坏力巨大的蜘蛛地雷都不会伤他们分毫。 唯有雪儿的墨氏弩能对其本体造成致命伤害，原因是墨氏弩是来自望古界的神兵？楚枫看一眼手中精黑的陌刀，森寒的刀锋散发出诡异的毫光，而在刀柄护手的内侧，深刻着古篆“楚”字！ 来自一千多年前的陌刀，带着浓重的嗜血戾气。 这把刀曾经斩断过望古巨木，劈碎过漫天血云，斩杀过魔族怪物——之后，老祖宗便和雪芃离开了望古界，找到通灵帝玺之后便将之雪藏。祖先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留下蛛丝马迹等待楚家后裔去发现，去揭开那段真实的历史，去护卫祖先无上的荣光！ 阴风猎猎，火光飘摇。 陌刀上的戾气愈发浓重，与楚枫内心深处的煞气似有所合，或者说是楚枫心中的戾气被转移到了刀锋上，一种摧毁一切的狂暴力量正在外溢，将冲击而来的阴风击得粉碎。就在某一瞬间，一道刀影诡异地出现在石墙之上，暗黑的空间内发出剧烈的音爆，宛如实质的陌刀将铜墙铁壁劈碎。 地，为之震颤；天，为之哭泣。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位于天坑边缘的圆形祭坛旁的参天古木被劈成两半，天火四起，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霹雳味道。老德尔坐在轮椅上，漠然地望着燃烧的巨树，目光里闪烁着莫名的激动，一个彪形大汉不禁抖索一下：“老板，人已经包围了洞穴，正在等待您的命令。” 老德尔点点头：“行动吧。” “是！”彪形大汉匆匆走出临时营地帐篷。 在老德尔的建议下，临时营地迁至圆形祭坛，三面临渊一面接陆地，位置得天独厚。作为此次行动的发起者和组织者，老德尔显然具有无可挑战的权威。伍德抱着恒温箱看着老德尔：“霍华德先生，探险队发现了一种神秘的致命病毒，我确信那不是存在与现实世界的病毒，感染后会使人干尸化，初步研究应该是一种基因病毒。是的，一种能使人的基因发生异变的基因病毒。” “老伙计，难道你不知道还有一定几率促进基因进化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从这里的动物巨型化来看，的确如此。”伍德擦了一下额角的细汗，一阵剧烈的咳嗽。 老德尔扫视一眼加斯塔耶夫和爱莎尼亚等人一眼：“行动已进入实质阶段，奇迹等待着你们去发现。中国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任何奇迹都能创造出来，比如穴居于此的鬼方族，他们守护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而一千多年来却不被人所知。所以，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获得诺贝尔奖，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一杯哦！” “霍华德先生，我想知道……嗯……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会产生奇迹？”爱莎尼亚凝神看着老德尔：“我们是研究平行宇宙空间的，对基因病毒不感兴趣，也许会错过获奖的机会呢。” 老德尔冷笑一下，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般的笑：“那你真的来对地方了，可以负责人地告诉您，我的美丽天使，换一种思维去考虑这个问题你会茅塞顿开，不要说什么天使粒子或是多元宇宙理论。拥有超级梦想的文明是不甘平庸的，当他的文明发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去寻找与自己的梦想相匹配的世界，并成为那个世界的主宰。” “您的意思是存在不同于现实空间的平行宇宙空间？” “也许。”老德尔嘲讽一般看一眼爱莎尼亚，幽幽地叹息一声：“也许在另一个空间的你正在嘲笑你的无知和幼稚，只哟能打破时空屏障，你会终有一天与那个时空的另一个你相会的，这就是奇迹，不过请原谅我的无礼。” 这是一种十分荒诞的论调，爱莎尼亚曾经不止一次听到过这种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事实证明无一不是荒谬。但老德尔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也许洞穴里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洞穴的入口处出现一群人影，钱飞抱着突击步枪冲在最前面，身后传来一阵爆豆似的枪声。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目瞪口呆：遍地是残尸断臂，遍地是碎石狼藉，遍地是猩红的鲜血！ 这里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唯一的活物就是刚刚闯进来的敢死队。不过，詹莎莎看一眼这里的惨景就后悔十年——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进入这里。 祭坛之上立着两个影子：一个是人面牛身的怪物，另一个也是怪物——鳞甲怪物！ “楚爷！楚爷……我们来了！”钱飞一脚将干尸踢飞，凌空扣动扳机冲向祭坛，却不小心被成堆的干尸绊倒，刚想起来便被一双干瘪手卡住了脖子。 “砰！”一声枪响，干尸的脑袋被打烂，钱飞爬起来擦发现掐着脖子的断臂仍然没有松开，用力掰断手指后才算罢休。 杰克举着枪小心地向前行进着，回头看一眼钱飞：“伙计，别太走心，小心感染了病毒就不美丽了。” “放屁，老子化成干尸也是忠臣良将！”钱飞呕吐出一口血水，背着霰弹枪继续当开路先锋。 正在此时，后面传来一声惊叫，冲在前面的杰克、钱飞和詹莎莎慌忙停下，只见舒妃狼狈不堪地倒在干尸堆里，惊恐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干尸。或者说是才变成干尸的哈里斯！ “哈里斯？哈里斯！” 哈里斯的战衣已经寸寸破碎，皮肤渗着血，面部狰狞而痛苦，本就没有多少肉的脸已经变成了皮包骨，干瘪而令人恶心。 “哈里斯！你要干什么……” 砰！砰！砰！ 连续三枪，枪枪命中哈里斯的脑袋，干尸化的哈里斯仰面倒在地上，身体还在抽搐着。冷汗从钱飞的额角滴答下来，十分钟之前就感觉哈里斯有些不对劲，他的皮肤莫名其妙地滴血，而且浑身一股尸臭味道。曾经怀疑他感染了病毒，却走心没有专注于此。 詹莎莎拉起舒妃，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哈里斯的尸体。 “三天前他就感染了病毒，现在爆发了而已。”钱飞紧张地放下枪，摘下战术头盔掩住哈里斯的头部。执行过无数次任务，这是第一次向并肩作战的战友开枪。 上帝啊，请原谅这些不安的灵魂吧，杰克崩溃一般地抽泣起来。 地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洞穴深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钱飞没有迟疑，抱着突击步枪冲向祭坛，还没等接近便被一股强烈的冲击波给打飞，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摔在地上。 詹莎莎拼命地冲到钱飞近前，抱住肥壮的身体：“阿飞？你怎么样！” “不要过去！”舒妃惊呼一声拉住杰克。 祭坛周围飘荡着浓重的尘雾，尘雾与空气之间界限分明，并没有扩散，似乎被某种力量所控制一样。钱飞就是撞到了尘雾上而被反弹出去的，舒妃看得真而且真。 所有人都注视着祭坛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一刀劈碎魔使营造的铜墙铁壁，连同其护体罡气悉数被破为无形，空有一副庞然大物的骨架。在楚枫的眼中，他曾经是强大无比的存在，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刀的威力竟然会对魔使造成致命的打击。甚至在挥刀的瞬间，想过自己被强悍的罡气所震碎！ 血，是蓝色的，滴到地面融化了坚硬的石头。 任何进化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从非洲古猿进化到智人用了700万年，而人类又历经了40余万年才进入原始社会，用了20万年去完善基因进化，但在那时候人类的基因就停止了进化。从英国第二次工业革命到现代科学突飞猛进，用了近200年的时间，人类社会进入了高速发展期。 这种高速发展也不过是科技文明的发展，而人的基因依然停留在20万年前的原始状态。所以，人没有进化，而是停滞不前。当一种能够促进基因进化的药物出现的时候，就是人类社会进入高度发达文明阶段，也是人类告别文明社会的时候。 这是自然规律，是现代科学界尚未认识到的规律。 望古界是比现实世界更发达的文明存在吗？如果是，那是对现代科技文明最大的嘲笑，因为他们还停留在原始部落社会，甚至自大唐天宝十年以来的1266年时间里没有任何发展！如果不是，现代社会文明远比望古界高级的话，望古界的人应该视现代人类如神明。 而事实恰恰相反，他们被鬼方族尊崇为神。 楚枫凛然地看着魔使，一千年前的大战仿若又回到了眼前。老祖宗异变成兽神将之后加入了部落冲突，凭借一己之力稳住了战争形势，那一刀的威力所向披靡，斩碎了千里血云，制止了一场浩劫。 何为望古空间？ 诸神又是什么人？ 一千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枫发现自己的逻辑有些错误，老祖宗进入望古界的时候大战已经发生，而且造成了空间坍塌，巫族守护帝玺已经落到了现实世界。但一个根本的问题还不清楚：望古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魔使痛苦地看着自己破败不堪的身体，护体罡气被一刀斩为无形，这种威势千年罕见。而他，不过是一个刚刚进化的一级鳞甲战士而已。鳞甲战神是望古界王者的存在，也是魔族万世难转的噩梦！ 望古界不是神域。望古人不是诸神。 第八十二章：铁血兵魂（四）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期待敌人回答自己的问题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楚枫还是从魔使的下意识中读到一些信息，但魔使的回答让他分外震惊：被鬼方族视为神一般存在的望古魔族并不是所谓的“神明”？魂使修贤和墨使都提及过“诸神”二字，诸神为谁？ “望古界当然不是神域空间，但那里有一望无际的浩淼森林，有绵延万里的望古山脉，有浩瀚无边的大海，也有极度荒凉的庞然大漠。”缥缈的声音忽然响起，里面夹杂着无尽的沧桑：“那里是时空的裂隙，与你们的空间完全不同，只是多了很多的血腥和杀戮，那里是强者的世界，是光与音的世界，是在生活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众神阴影下的世界。” “住嘴！泄露望古界的任何讯息魔神大人都会灭掉秦墟！”怪物愤怒地咆哮着，巨大的蹄子一下将祭坛踩踏，崩裂的石头四起，气势恢弘逼人。 秦墟墨使却泰然若素，而楚枫脚下的巨石岿然不动，竟成为孑孓独立的存在！ 干瘪的影子浮现出来，墨使风轻云淡地看一眼陷入狂暴状态的怪物，忽然冷笑：“魔使君，你的虔诚于我而言十分可笑，该不是为了纯净的进化液吧？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与一千年前的望古界大战何其相似，诸神为何不出手制止？秦墟人族类如鬼方一族，魔族也不过类似罢了，如果不能及时送还帝玺，魔族的情境不比鬼方好多少吧！” 又是一个纠葛不清的故事？楚枫冷然地看着怪物，忽然长啸一声，压制在体内的狂暴力量再也控制不住，长刀划过一道弧线，迎着暴戾的魔使雷霆劈下，刀锋所过之处发出一阵刺耳的音爆，魔使粗壮的尾巴被斩成数段，巨刀并没有停留，直接没入怪兽的身体，切豆腐一般将魔使洞穿！ 黑色的刀锋从怪物身体的另一端诡异出现，甚至一滴鲜血都没有溅出来。劈碎千里血云的一刀，区区一个魔族小吏如何能抵挡？魔使看着自己的身体，伤口处沁出蓝色的血液，曾经的一切都化为浮光掠影，转瞬之间便消失在无神的眼中。 三缕清气从本体内飘然而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色的刀锋之中，庞然大物一般的躯体轰然倒下。一个曾经被尊称为“上神”的魔族战士，竟然被楚枫一刀毙命！ 楚枫已经不是楚枫，或者说他现在是鳞甲战神。 阴风猎猎，血海浮桨。此刻，楚枫的眼中也不在流血泪，周身的能量已经能够抵御来自望古界的威压。终于看清了视线尽头那座看似巍峨却残败不堪的圣殿，那里是巫族圣殿吗？曾经几次出现在雪儿的梦魇中，被她称作圣殿废墟。千年前的望古大战毁掉了巫族圣殿，而始作俑者就是魔族、鬼方和秦墟三族之联合。 说什么诸神永生？道什么万世流芳？一个战乱血腥的世界，一个封闭落后的世界，一个充满阴谋、狡诈与龌龊的世界——那里是诸神的世界？如果是，我将把那里毁灭，把那些所谓的“诸神”赶下神坛！ “你错了，那里只是望古界而不是神域。如果跟我合作的话，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怎么样？”墨使仿佛对魔族同伴被灭掉毫不在意，或者说他已经警告过魔使，与千年才出现的鳞甲战神相比，他不过是一个悲催的存在。他果真忘记了一千多年前魔族惨败的那一幕，忘记了那位鳞甲战神一刀劈散千里血云，也忘记了魔神大人、鬼方神君是如何战败的。 一千多年前也出现了一位鳞甲战神——那是人族的骄傲——唯有人族才能进化成鳞甲战士，而秦墟在千年之中没有再成功进化。所以，才选择依附魔族以苟延残喘。现在不需要了，千年鳞甲战神又回归了。如果这个消息传到望古界，将会引起三方部落的无限恐惧。他们应该为之恐惧，应该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负责，包括巫族部落！ 刀锋指向虚无缥缈的影子，闪烁着诡异光芒的鳞甲暗淡了许多，楚枫漠然地注视着秦墟墨使：“鬼方族是望古界在现实世界的代言人？” “合作就要拿出诚意来。” “回答问题！”刀锋似乎外溢着煞气，一刀能将怪物斩成两段的威势何曾不把魔使给吓破了胆？但他是“神”，或者说心里还想着自己是神。 墨使微微摇头：“他们不过是守护罢了，千年前的大战造成空间坍塌，时空出现了裂隙，帝玺才能逃脱。” 这里是望古界时空坍塌裂隙在现实世界所在的位置吗？楚枫思索半天也没有理清头绪，从修贤、鬼方使和魔使的记忆碎片中搜寻，也仅仅得出了一点有用的信息：时空坍塌之后的确形成了裂隙，但不是空间裂隙，而是时间裂隙。言外之意，时间会因外力作用而产生裂隙。这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相一致，就如宇宙大爆炸，在5个普朗克秒之内便形成了宇宙。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时空之境是亘古存在的，人为的力量无法改变，之所以坍塌是因为望古界根本不是真实的时空。”秦墟墨使泰然地看一眼楚枫：“也许你不理解其中的道理，但这就是现实。当一个超级文明发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能够开辟新的更广阔的空间，谓之神域。望古界就是神域的守护，如同鬼方之于望古界。” 用科学无法解释墨使的说法。简单地说就是“诸神”们创造了一个神域空间，而为了神域空间的安全又开辟了一个望古空间作为缓冲，望古界大战造成空间坍塌，为了确保望古界的安全才将鬼方一族变成守护这块神秘空间的奴隶，而此前守护在这里的是巫族部落。 也就是说，望古界是诸神的奴隶？鬼方一族想当奴隶都没有资格。头脑中的信息量太大，一时半会也理不清头绪，索性看一眼自己的身体，触目惊心的鳞甲层层叠叠，发出诡异的精光，不禁一声长啸！ “从某种角度而言，你已经不是你。”墨使悠然地叹息一下，死鱼一般无神的眼睛看着楚枫：“一千多年前你出走望古界，与雪芃大祭司寻找圣物帝玺，望古界才难得千年的平静，巫族部落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诸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望古界给遗忘了。唯有不甘失败的魔族在搅动着望古界敏感的神经，他们镇守着望古神殿，有足够的资格跟诸神要价，但必须得有帝玺。” 秦墟人族得到帝玺也会有资格跟诸神侃价吗？这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墨使的话有一种树下野狐的味道，荒诞不经却又言之凿凿。现在知道望古界是人为创造的空间，文明高度发达的“人”用某种手段创造了一个缓冲区，而他们则成“神”了，接受低等级文明的膜拜？ 牛顿曾经说过：科学的终极是神学。此“神”与普通意义上的“神”大相径庭，此“神学”也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宗教教义，而是超越科学的科学。 楚枫周身的戾气收敛了许多，把陌刀“砰”的一下插在地上：“祭师说你们扣押了一个女人？现在在哪！” “你很关心她？我不想多费口舌了，不久之后这里将变成一片废墟，而你必须回归望古界，无所选择。”话音未落，墨使凭空挥动一下手臂，一股强劲的罡风冲突而去，洞穴石壁发出一阵蜂鸣，随即便塌陷下去。 几秒钟之后，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如同地震一般，随即便悄无声息了。 楚枫盯着干瘪的影子，心里不禁愕然：隔空能将洞穴震踏？魔族怪物也有这种功夫，不过是用声音，嚎叫一声就能将巨石柱震裂。在普通人的眼中，他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来了不少人，全都解决掉了。”墨使阴鸷地看着楚枫：“你没有选择，除了与我合作。以后这里就是秦墟控制的地盘，你可以放心当好守护即可——当然是降服帝玺之后才行。” 鬼方族被灭之后，这里便成为无主之地，望古界也就无险可守了？他的目的再明白不过，让自己替代鬼方族镇守在这里。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他可以护送帝玺回归望古界，然后到诸神那里去邀功请赏，或者秦墟人族就此会崛起，望古界迎来新的统治者、 “你很聪明。” 楚枫不屑地瞪一眼干尸一样的影子：“你却很蠢。” 话音未落，刀已经劈出，一道幽光凭空乍现，洞穴空间内传来爆裂的声音，洞壁和地面被劈开一条裂缝，墨使的影子却诡异地消失不见。正当楚枫提刀再次攻击的时候，地面的裂隙里却陡然迸发出万道金光，楚枫如断线了的风筝一般被震飞！ “楚爷！” “枫哥！” “暴风！” “买噶的……” 刀影闪过众人的眼际，化为一道流光淹没在万道金光之中。 浩淼森林如过眼云烟一般正在坍塌，参天古木燃烧着橘红的火焰，视线尽头的残破圣殿成为断壁残垣。透过点点夕阳的光晕，可以看到天边飘荡着几片血云。陌刀化作一道流星撞断了燃烧的巨木，飞向巫族圣殿废墟，随即便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 地面剧烈地晃动，洞穴在不断地坍塌，穹顶巨石纷纷坠落，暗黑的地下空间成为真正的人间地狱，似乎有一种吞没一切的力量在狂暴、在肆虐、在奔突！ “暴风——阿飞！”舒妃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却只看到了钱飞跌跌撞撞的影子，和被黑暗淹没的楚枫。 这里没有血腥，血腥却无处不在。巨大的洞穴空间发生了坍塌，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从地下传来，如同置身于地狱一般！而已经深入洞穴的STNS佣兵中队成为最后的牺牲品，就在魔使发出攻击的刹那，无情的坍塌便先行降临，纵然有登天的本领也无法避免葬身地下的命运。 站在古城废墟边缘地带便可以看到山顶迸射出数股巨大的烟柱，山体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滑向深不可测的天坑。龙宾放下望远镜，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我们来晚了。” “首长，您看到了什么？”宏峰面色苍白地盯着胸前的微电脑屏幕，手里的无人机遥控器无声地落在地上，电脑屏幕被定格在圆形祭坛上，那里正有无数的巨鹰在搏击，为了抢夺为数不多的食物而自相残杀，老德尔的轮椅在巨翅中不停的旋转，而人却只剩下了白骨！ “天崩地裂。” “难道您没看到天葬吗？请您下令立即行动吧！” 洞穴内明显发生了大爆炸，而且整个山体正在滑向深渊，怎么救人？红色尖兵是超级特种部队，但他们也是血肉之躯，现在救援等于自绝！ “封锁大山，通知专家组立即进驻。” “那我们呢？暴风还在里面，兄弟们就是冲着暴风的名号才签生死状的，不管咋样都要把他救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宏峰的情绪有些激动，不小心一脚踏碎了无人机控制器，屏幕上的画面随即消失不见。慌忙举起望远镜搜索，才发现无人机撞到了山体上，连同圆形祭坛一起滑进了万丈深渊。 暴风不会死，他是超级战士。龙宾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铁黑的脸浮现一抹怒容，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节奏，吓得宏峰收住了话头，捡起无人机控制器，心疼肝疼地叹息一下：“对不起，首长。” “列队！”龙宾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地，地面还在不断地震动，里面夹杂着轰隆之音，大地似乎要爆炸一般，望一眼停在营地外的三辆90式坦克和一辆最先进的步兵战车，心里不禁怅然若失：以强大的陆军装备来打一场特种战争吗？这个可以有，但敌人呢？ 那位华尔街商界巨擘、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创始人、美国最著名的探险家霍华德．德尔先生，竟然在中国大西南的十万大山自行天葬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结局，相信明天华尔街上就会疯传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霍华德家族药厂的股票将会一泻千里，积攒一生的财富将会灰飞烟灭！ 龙宾跳上步兵战车，深邃的目光望着冲天而起的巨大烟柱：“出发！” “首长，那里是病毒感染源……”宏峰递过防化头盔，却被龙宾毫不犹豫地扔出了车外。 第八十三章：光音天境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洞穴在不断地崩塌着，暗黑空间内传来此起彼伏的爆裂声音，就在舒妃指挥着众人撤离之际，一块巨石轰然而落，纤弱的身躯被震飞，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无人所见，无人救援，甚至没有人会想到惨烈的坍塌比数百吨TNT炸药爆炸的威力大得多，而他们则处在爆炸的中心地带！ 一切都被黑暗所淹没，还有浓重的烟尘。 钱飞在黑暗中挣扎着，呼号着楚枫和詹莎莎的名字，空间内除了崩塌爆裂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回应。仰望着穹顶坠落的巨石影子，真心希望能精准地砸中自己，快点结束自己微尘一般的生命。钱飞能看到自己的魂魄飞出了血肉模糊的躯体，在黑暗之中挣扎；能够看到龙队率领着千军万马在战场上迎接着自己。 悼词应该有以下几句：优秀的红色尖兵、忠诚的人民战士钱飞同志与世长辞，结束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一生有多远？无法用脚步去度量；一生有多重？不能以斤两去计算。当钱飞在痛苦地挣扎着感慨人生之际，一个黑影砸到他的身上，随即便晕死过去。在大自然面前，人是何其渺小？只能躲避突如其来的灾难，而无法改变任何。如果足够幸运的话，就如詹莎莎，被气浪击飞之后抛物线式的坠落，而落点竟然诡异地精准！ “死胖子，你不能死……”詹莎莎拍打着钱飞的肥脸，剧烈地咳嗽着吐出一口鲜血，探试着他的鼻息，掐着他的人中，最后干脆用身体挡住了坠落的碎石。 女人只能如此，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有时她们很勇敢。 一点微弱的火光在黑暗的空间内移动着，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没有人注意到那一点微光，在坍塌的洞穴内，此刻都在为命运祈祷。 “买噶的，暴风，暴风！”唯一一处没有巨石坠落之地，竟然是楚枫周围的十几平米的巴掌大的地方，战衣寸寸碎裂的杰克抱着楚枫嘶吼着，忽然又放下楚枫，发疯一般冲进了碎石纷飞的空间：“舒妃？老钱！老钱？舒妃！” 杰克显然发现了这种异常，在洞穴大面积坍塌的情况下能够保住性命的只有楚枫的周围，而其他任何地方都将无疑是葬身之地。不多时，杰克竟然跌跌撞撞地冲了回来，把舒妃放在地上，反身又冲进黑暗之中。 所以说不要对一个人的成见太深，任何人都有其优秀的一面。就如杰克，自私自利是其本性，唯利是图也是他的性格，但在大难面前又表现出决然不同的一面。他并没有放弃朋友，没有面对困难而坐视不管——血战到底也许是一个简单的誓言，他真的做到了。 黑暗之中的微光让杰克如获至宝，冲到近前才发现是雪燕妮，不禁震惊不已：“雪姑娘你……买噶的，该不是做梦吧？” “快救人！” “上帝啊，难道您的宽容诞生了奇迹？我以霍华德家族的荣誉……雪姑娘等等我！”杰克用尽全身的力气背起钱飞，刚要起身却被压趴下，不禁怨声载道：“阿飞……死胖子，难道你要我给你陪葬吗？”杰克拽着钱飞的胳膊一点一点地挪动着。 惊心动魄的坍塌戛然而止，地下的爆裂声音隐隐去远，微弱的火光驱散了无尽的黑暗。雪燕妮抱着楚枫浸染鲜血的身体，荧荧如豆的火光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宛如实质的黑色鳞片，只是那鳞片变得暗淡，再也没有了诡异的光泽。 那是他的皮肤，一种与大唐明光铠一样坚韧的皮肤，那是鳞甲战神傲然卓世的标志！ “哥，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了你化成鳞甲战神与魔族战士厮杀，梦见了圣物帝玺化为傲世的陌刀，梦见了你一刀劈散了千里血云，也梦见了望古空间巫族部落圣殿被帝玺所炸毁。”雪燕妮抚摸着楚枫的额头，清泪一线奔流飞落。 人活着就要历经磨难，没有磨难的人生是不完美的。只有在磨难中成长起来的人，才懂得去珍惜，才会去珍惜，才能够珍惜。对于雪燕妮而言，三天的磨难似乎消磨了一生的时光，或者说她是用一生去迎接三天的磨难。微弱的火光之中，她的秀发已然寸寸洁白，她的面容已不再年轻，甚至她的声音夹杂着苍老！ 三天的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无人知晓。 钱飞安静地躺在詹莎莎的膝盖上，鲜血染透了战衣，呼吸逐渐稳定下来，嘴里还在喊着楚枫和莎莎的名字。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悲伤所致。詹莎莎悲戚地流着泪，用力握着钱飞的手，温软的嘴唇亲吻一下他的额头啜泣：“阿飞，我送你回家……” 家？多么温暖的名字，而对于钱飞而言是那么的遥远，远到遥不可及。 楚枫依然在深度昏迷状态，雪燕妮用纯白的绢帕擦拭着满脸的血迹，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安然之态。也许他太累了，想要休息片刻。也许幸福来的太突然，他需要在宁静中体味。而对于雪燕妮而言，他依然是战神般的存在。 没有人发现，楚枫在握着雪儿的手。 现在才知道秦墟墨使所说的望古界曾经是光与音的世界，而不是科技世界的真正原因。虽然没有高度发达的科技文明，但可以无声而传音，可以窥察他人的意识，可以感知未来的一切——这对于人而言，无疑是神一般的存在。 “我给你讲这三天的梦魇。”雪燕妮微微地叹息一下，抚摸着楚枫伤痕累累的手臂：“我被巨鹰抓住后用弩箭将其射杀，却坠落在一个圆形祭坛上，来自望古界的一个老人把我送回了望古界，他说那里是我的故土，只因先祖雪芃领命寻找通灵帝玺才进入这个世界。” 望古界是一个充满血腥和杀戮世界，那里是高等级文明创造出来的战略缓冲区，四大部落控制着望古界，而神域世界控制望古界。秦墟的人族已经感染了诸神恩赐的病毒，化为干尸守护，他们只是诸神的奴隶，是望古界卑微的存在。 雪燕妮似乎觉察到了楚枫的意识，眉头不禁微蹙：“墨使君的确来自秦墟，他与先祖雪芃是至交，把我带到了先祖的出生地，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是柯乐城。 “不，是光音天。” 是神域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那里的人华服貌美，妙语天成，说话的时候口中吐光，以光传音；那里的风景卓然于世，有着蓝色的森林和海洋；那里的春天遍野奇花异草香飘万里，那里的秋天风和日丽云淡天青。”雪燕妮平静的脸上洋溢着虔诚之色，对置身的洞穴全然不顾，仿若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舒妃痛苦地挣扎一下，痴痴地看着雪燕妮：“雪姑娘，暴风怎么样？” “我在给他讲故事，三天的梦魇已经预示了今日的劫难，只有化解才能让他苏醒过来，这是秦墟墨使君的交代。” 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思考这件事，舒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无论是感染病毒异变成鳞甲怪物的楚枫还是那个所谓的人面兽身的妖魔，也无论是进化失败的鬼方一族还是虚无缥缈存在的秦墟墨使——这一切都真实地存在。 用科学去解释只能得出谬论，但不能说科学是荒谬的！ “第一天，我见到了光音天的诸神，他们是望古界的开辟者。有一则故事想说给你听，光音天是佛家天道三界天之一，色界二禅天中有三天，少光天、无量天、光音天。天地初开之际，生活在光音天里的诸神飞至现实世界，少饮甘露春华，多食海苔水藻，身体便重了起来，不能再飞起回归光音天，口中也无法吐出光，不能以光传音；觉识日渐消退，不能洞察现代未来；贪欲无限强化，逐渐丧失了天道禅心。” 那是现实世界的人？楚枫的面部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脸色也由铁青色变得温润起来。 “是的。望古界是一道时空裂隙，是亘古之前光音天的诸神下落之际留下的通道，第二天的时候，我进入了望古界。”雪燕妮小心地看着楚枫的脸色：“那里有浩淼的森林，有绵延万里的山脉，有浩瀚无边的大海，也有庞然的荒漠。墨使君告诉我，望古界有四大圣殿，秦墟圣殿、魔神圣殿、巫族圣殿和鬼方神殿。圣殿是祭拜光音天诸神的地方，是欲界虔诚祭祀之地，而望古山脉的魔族圣殿最为恢弘庞大，其他圣殿都已成为废墟。” 一千年前发生了一次大战，三族圣殿悉数被毁，时空坍塌导致巫族守护帝玺出逃，这是天意吗？ “不是天意，而是诸神的意旨。也许这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因为墨使君也无法解释那次大战的原因。空间坍塌之后，围攻巫族部落的三族意识到触怒了光音天的诸神，才暗中派使者到现实世界寻找帝玺，先祖雪芃那时已经预知了未来，才与楚家先祖冰封了帝玺，才使望古界保持了一千多年的平静。” “老祖宗？”楚枫的嘴唇翕动着，干涩的喉咙里忽然挤出三个字来。 死寂的空间忽然凝聚了生气一般，舒妃、杰克、钱飞和詹莎莎都惊诧地看着楚枫，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造次。不知道雪燕妮何以唤醒的楚枫，更不知道楚枫现在处在什么状态，一切都如梦如幻！ “我知道这是你最关心的事情，我问过秦墟墨使，他只告诉我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你要不要听？” 楚枫微微地点点头。 “大唐天宝十年春，望古界发生惊天大战，望古魔族联合东瀛鬼方族和秦墟人族攻打巫族部落，其目的是抢夺巫族的守护帝玺。” “帝玺是什么？” “帝玺是诸神赐予望古界巫族部落的信物，或者叫契约。是由光音天的陨磁凝聚了诸神的禅意而形成的通灵之物，上面镶嵌着北斗星阵和诸神的恩赐符咒。拥有帝玺便拥有望古界的控制权，便可以成为诸神在望古界的代言人，便可以得到诸神的恩赐，可以让那些停止进化的种族发生异变，再次进入进化阶段。”雪燕妮温柔地看着楚枫，擦拭一下他额角的细汗：“三大部落都想得到诸神的恩赐，为了种族进化而在所不惜，但千年前的那次大战之后，得到了稀少圣液的人族进化失败，变成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鬼方族因圣殿被毁而触怒了诸神，责罚他们永远留在菇射之岛自生自灭，唯独魔族得到了诸神的原谅，但前提是找回帝玺。” “老祖宗呢？” 雪燕妮双手合十，凝重地看着楚枫：“楚家先祖兵败萨坎多之后来到了这里，与你一样感染了病毒而侥幸进化。所以，墨使君最后对我说，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 楚枫怔怔地看着雪燕妮，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这就是自己所要的结果吗？墨使被自己一刀劈为无形之际，也曾经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如何理解这句话？我不是我，我是谁？这充满禅机的话是否意味着一个更深的秘密？楚枫不得而知， “上帝啊！”杰克抱着脑袋瞠目结舌地看着楚枫和雪燕妮，忽然失声：“暴风醒过来了……真是奇迹，我早就说过宽容的上帝有一颗仁慈的心，感谢上帝！” “应该感谢雪姑娘，而不是上帝。”舒妃擦一下眼睛，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詹莎莎也活跃起来：“雪姑娘，告诉他根本不存在上帝，看在诸神的面子上饶恕你的无知。对了，枫哥，故事听完了吗？” “还有第三天的故事。”楚枫尴尬地笑了笑，脸色已经恢复了常态，而躯体皮肤上黑色的鳞片不知何时隐去，只留下了斑斑的血迹。 “今天的梦魇大家已经知道了，你化身鳞甲战神力战魔族怪物，一刀将其劈为无形。”雪燕妮冷然地扫视着破败不堪的祭坛，脸上浮现一抹愁云：“知道那一击威力几何吗？” 楚枫懵懂地摇了摇头，记忆似乎被清空一般，只记得劈开地面的那一刻，一条时空的裂隙就此诞生，那万道金光是太阳的光芒，那剧烈爆炸是时空在塌陷！ 第八十四章：春秋轮回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在晕死之时所看到的最后一眼，是望古界的浩淼森林，是绵延万里的望古山脉，是庞然浩荡的蓝海，是视线尽头百世沧桑的巫族圣殿。陌刀化为流星进入了望古界，连同秦墟墨使也被劈成虚无，望古圣殿再一次遭到了致命攻击，成为真正的废墟。 我要回望古界，那里正经历着一场浩劫。雪燕妮轻轻地叹息一下，明亮的眸中闪动着微弱的火光，一丝暖意浮上苍老的面容，银丝飘荡如雪，宛如光音天降临的女神。 只是她的口中不再吐出光不能以光传音，她的超能觉识已不再灵敏无法洞察未来，她的身体不再轻盈不能飞上浩淼的天空。每个人都曾经拥有飞翔的梦想，是因为祖先曾经会飞翔；每个人都想预知天地未来，也是因为祖先们曾经有超凡脱俗的觉识。 楚枫双掌合十注视着雪燕妮。望古界之于现实世界是无比的虚幻，就如以当今的科技力量尚且不能劈开时空的裂隙一样，人类的科技文明不能创造出梦想中的天地，所以只能囚困于现实世界痛苦地挣扎。 他们渴望自由，渴望安逸，渴望永生，但永生属于诸神。传说光音天的诸神寿命是八万四千岁，堕落在现实世界之后因欲念业火之故而折寿。战争杀戮、恶欲邪念、暴戾嗜血等等让凡人的寿命仅剩下十岁。所以，世间但凡行善着皆得善终，也皆寿命超然。 “终于明白了，我不是我。”楚枫忽然将雪燕妮抱在怀中，三天的梦魇让雪儿老去了快二十年，时间都去哪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愿与她共同消磨那催人老去的时光，愿与她长相厮守在困苦的现实世界；如果可能的话，我愿听她讲述三天的故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瞬间、每一段感动。 泪终于流下，悄无声息。 “楚爷啊感动死我了，什么时候喝喜酒啊我肚子饿死了……呜呜！”钱飞痛苦地挣扎着，咧着嘴干嚎两声，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詹莎莎掩面抽泣着：“死胖子，你愿意用二十年光阴换我三天的梦魇吗？如果愿意我就给你做一辈子饭！” “当然愿意啦，不过前提条件是你愿意做三天梦魇……” “啐，就知道你毫无诚意！” “我的诚意天可怜见好不好，我对天发誓……”钱飞举着手刚要发誓，却发现暗黑的穹顶上闪过一丝诡异的毫芒，恰如流星一般一闪而逝，眼睛被刺得疼痛难忍：“楚爷，我们必须快点离开是非之地，我看到秦墟墨使了！”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钱飞，詹莎莎的手立即紧扣钱飞的十指：“不要胡说，那家伙被枫哥给劈碎了的！” 地面传来隐隐的震动，穹顶上的巨石开始纷纷坠落，方才可怕的一幕又开始上演。楚枫发疯地四处搜寻，那把可以劈碎血云、轻斩魔使、劈开空间的战刀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过，坠落的石头砸在脆弱的躯体上，强烈的震动将楚枫摔到在黑那只中，但还是没有找到那把刀！ “暴风来不及了，快撤！”舒妃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冲进浓烟尘土的狂风之中。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大地似乎在此刻狂怒一般，毁灭一切的力量从地底喷薄而出，淹没了一切、摧毁了所有。方才静谧的空间不复存在，那些温暖的话儿还在耳边回响，楚枫似乎丧失了最基本的心智，在狂暴之中左冲右突，弄得鲜血淋淋。 一个黑影死死地抱住楚枫：“不要再找了，诸神发怒了，要毁灭这里的一切，快撤出去！” “刀？我的刀！” “你不是你，刀也不是刀！” “老祖宗会怪罪的……” “他不是老祖宗，而是你，是你，是在望古空间里的另一个你！” 楚枫停止了挣扎，愕然地看着雪燕妮，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把刀是帝玺幻化而成，在劈开时空裂隙的时候回归望古界，所以望古界才会引发更大的浩劫！” 所有人都愣在当下，通灵帝玺竟然幻化成劈碎空间的刀？竟然回归了望古界？所有的行动都前功尽弃，成功与失败都擦肩而过，梦与现实失之交臂，爱与恨灰飞烟灭？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是谁？谁是我！ 就在楚枫还在冥想之际，空间的尽头，一道比阳光烈一百倍的光从地下喷薄而出，滚滚热浪冲天而起，摧毁一切的力量将洞穴穹顶强力冲破，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洞穴内的碎石、尸块和狼藉都卷入其中——除了凡人。 “时空裂隙自行开启了，快撤出去啊！”雪儿痛苦不堪地抵御着强大的吸力，半个身体已被金光所淹没。 “雪儿！雪儿！雪儿！”强有力的铁手死死地握着女人的手，滴血的双眼看到了金光里的浩淼森林，看到了绵延万里的山脉，看到了蓝色的海洋和荒漠，还有燃烧的参天古树和圣殿废墟。 雪燕妮惨然微笑：“岁月轮回，时光流转，庆幸的是又见到了一千年前的你，你要记住你是望古秦墟的鳞甲战神，而我不过是幻化的梦魇出现在你的世界。先祖雪芃和巫族部落都在等待这一天，等待一个人的再度出现，等待巫族的守护帝玺回归，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千年已过。” “雪儿！雪儿！雪儿！” “春秋轮回，时空梦远，我不过是巫族部落一个普通祭师的后裔，先祖携王命追索帝玺却有辱使命，此责任只能由我来担负和偿还……记住的我的话，你是一千年前闯入望古界的楚将军，而我则是在无意中救过你的祭师的女儿，你是秦墟万古第一位鳞甲战神，终究要回归梦开始的地方，无论那梦是美梦还是噩梦。”万道金光以让将雪燕妮完全吞噬，只露出一支白皙的纤手，我在一个男人的手中。 那一点带着血泪的温度逐渐弥散，这一段泣血的苦难即将完结，绝望的目光看着纤手缓缓地划过自己的指尖促然消逝。 雪儿？雪儿！ 当真爱距离最近的时候，自己却选择了逃避；当事实痛苦地折磨之际，自己却选择了隐忍。当女人幸福地依偎在男人的胸膛陪你走过如梦如幻的时光的时候，时间却残酷地清除了所有关于爱人的美好记忆，挥手之间才发现这世界已然不是昨天。 爱人何在？岁月蹉跎。 春秋轮回之地便是梦开始的地方，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爱却是世间永恒的唯一。 “上帝啊，请原谅我对众神的亵渎吧！”杰克抱起突击步枪连续扣动扳机，愤怒的子弹穿透了金光狂暴射去，却没有引起一丁点的涟漪。 一种穿透灵魂的炙烤逐渐散去，暗黑的空间变得干干净净，不曾留下一点狼藉的痕迹。山风似乎席卷着雪花渐落人间，蜿蜒的溪水还结着冰碴，一朵黄色的冰凌花正在盛开，芳香了这孤寂千年的雪域。 春去了，秋回来；秋别了，春安在？我在千年不化的雪域等待你已有千年，直到冰雪消融冰花绽放。花绽放了，只三日的芳香；你又走了，却留下痴梦绵长。看一眼那最后一线即将失去了光芒，一个影子在黑暗中跌跌撞撞，想要抓住最后的一线希望，却感觉一无所有，包括那短暂的时光。 “暴风？暴风！我要砸开这里，这里是高级文明的基地，我看到了庞然大物的机器，是的，是一个机器！”那个冲进最后一抹毫光的人并非是楚枫，而是杰克。 此刻，他手中的突击步枪已经被砸烂，地面碎石纷飞，却没有凿开丝毫的裂隙。时空已经关闭，楚枫只看到了外溢出来的绿色森林和熊熊的火光，而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洞穴之外，第二次大爆炸终于将整个山体炸裂，巨型的烟柱和天崩地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犹如进行地下核试验一般，摧毁了古城废墟和废墟周边的森林，然后便以可见的速度滑进了天坑深渊。 “暴风？暴风……”宏峰举着卫星电话嘶哑地喊着，狂暴的山体划破已经淹没了他的声音，但还是没有放弃。 龙宾放下望远镜凝视着眼前的惨景，幽幽地吐出一口浊气，低头不语。 “老首长，经过精密的科学仪器探查，根据俄罗斯专家加斯塔耶夫博士的确认，专家组一致认为……”老陈面色凝重地看着龙宾顿了一下：“一致认为是认为爆炸破坏了山体的支撑体系，造成大规模的山体滑坡。十万大山山体构成是砂岩和砾岩，典型的科斯特地貌结构使这种稳定性极为脆弱，加之地下暗河洞穴密布，任何轻微的平衡破坏都会引发这种结果。” 加斯塔耶夫点点头：“这次寻找平行宇宙空间行动是违背科学的，在科学的指引下能够解释这一切，所以，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首长，行动失败了。” 龙宾摆摆手，这种爆炸的烈度已经相当于一颗千吨级的原子弹，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难道仅仅是进入其中的暴风小组或者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多国佣兵队吗？绝无可能！但证据呢？ “知道了。” 光秃的脑袋带着户外鸭舌帽的邱教授不无遗憾地望着漫天烟尘，同旁边的伍德博士沟通几句，也挺起胸膛来到车窗前：“首长，我们提取了现场残留的尸块组织样本，已经送到南京实验室，结果想必马上就会出来。专家组发现了一种在禽兽之间的病毒，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这种病毒是否具有强烈的传染性，也不确定病毒会对人体造成的伤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病毒具有超强的复制功能，我们猎杀了一支鹫鹰，在其体内发现了这种致命病毒，伍德博士将这种病毒命名为mummifcation简称MFT基因病毒。” 龙宾疑惑地看一眼邱教授：“什么T？” “MFT基因病毒，翻译过来就是干尸病毒。” “消灭这里的毒源，封锁消息，撰写调查报告，明天我要。” “明天？”邱教授愕然地看着龙宾，勉为其难地苦笑一下：“时间太仓促了，我们要对MFT病毒进行全面研究……” 龙宾一瞪眼珠子，邱教授立即闭嘴：“好，好好！” 山体滑坡只持续了二十几秒钟，但巨大的破坏力暴露无疑：整个山体都滑到了天坑深渊里，地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与先前大相径庭。龙宾久久地注视着即将散尽的烟尘，并没有看到所期望的一幕。遭到巨大破坏的大地犹如一块丑陋的伤疤，跟邱教授的图脑袋似的，仅有周边还存留着为数不多的林子。 “报告首长，红旗林林场的老袁来电话有重要事情汇报。”警卫员小刘跑步过来，手里持着卫星电话，低声：“已经切换至北斗模式，但没有加密。” 龙宾点点头接过电话：“喂，我是龙宾。” “首长，林场档案员刚才查到一份可疑的记录，1980年春，十万大山深处的一个村寨发生集体失踪事件，涉及群众一百余人，开会的时候我以为是被转移下山了呢，但那时候国家还没有出台这个政策，所以……” 龙宾关闭的电话：“特勤进去多少人？” “正在等您命令呢。”宏峰火燎腚似的擦一下满头大汗：“现在进去怕发生次生灾害，县里的地震台网报告发生了3.8级和4.5级地震两次，余震还在持续。” 烟尘散尽，在废墟边缘监测的血影抱着集成通信器发疯一般地跑过来，边跑边声嘶力竭的吼叫：“有信号了——有信号了！” 龙宾凝视着集成通讯器屏幕上的信号曲线：“是谁？” “阿飞的！这款集成通信系统是电磁信号源，不受任何外来信号干扰，从目前状态看探险队仅剩下一台，他们还活着！”血影一口气汇报完毕才打开音频开关，里面传出一阵点指杂音。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楚爷啊，您你能正常点说话不？快崩溃了！”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这要是叫龙队知道了，铁定给你关到三院！”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龙宾的眼睛湿润了，不愧是红色尖兵中的尖兵，是真正的超级战士！ “龙队？”宏峰手足无措地摘下防化头盔诧异地看着着龙队。 “再轰几炮！让这两个玩意知道什么叫纪律！” 远山逶迤，无论冬夏；时光轮回，几度春秋。 唯有热血，感天动地；更待明朝，举世笑傲！ 血色残阳下，一支现代化的特勤中队正凛然正气地站在废墟的边缘，那郑重的军礼和嘹亮的军歌久久回荡在大山之中。 （第二部 完） 第一章：梦魇深渊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无尽的黑暗淹没了眼睛，惊天的爆炸撞破了耳膜，冲天碎石尘土阻滞了呼吸，想要怒吼却发不出声音，想要挣扎才发现骨断筋折，想要奋起反击却发现体内一片虚空！人面牛身的怪物踏碎了圆形祭坛，砸断了巨石柱的钢筋铁骨尾巴袭来，罡风强劲力势千钧，而空间穹顶上的巨石纷纷坠落，无情地砸在身体每一寸皮肉上！ 时间停止。 楚枫看着自己的身体，血流如注，血肉模糊，身下血流成河！再看周围，自己竟然浸泡在血池之中，而钢筋铁骨的尾巴正在袭来，巨石柱子正在倾倒，穹顶正在坍塌，爆炸正在轰鸣，空气正在燃烧！ 刀？陌刀？我的陌刀呢？ 一道流光突然乍现，陌刀从黑暗空间尽头爆射过来直入手中，楚枫纵身鱼跃挥刀迎战——陌刀所过之处，一切都破碎成虚无。 再次挥刀劈向黑暗，一声巨响冲破耳际，地面被劈开一条裂隙，瞬间万道金光喷薄而出！ “雪儿？雪儿！”愤怒的吼声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泣血的悲鸣让楚枫肝肠寸断，金光之中只看到一只纤手无情地被吞噬。弃刀去抓那只手，仅半个手指的距离，却永远再也无法触摸。 加了两层拇指粗细的钢筋铁格栅的落地窗上，被严密地贴着黑色不透光的玻璃纸，完全封闭的特殊病房内没有一丝光线，屋内除一张铁床之外甚至没有一件多余的物件，除了铁床上被绑着的人。 阳光穿过医院走廊窗子的护栏，在地面上投下歪斜的影子，一个略显驼背的影子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萧瑟的秋景，耳边传来一阵屋内铁床被撼动的声音。龙宾转身盯着厚重的防盗门，眼睛有些湿润：“他怎么样？” “龙队，就这样。”钱飞冲着房门努努嘴：“今儿是最轻的，估计做的梦差不了，您没来之前楚爷把大铁床弄得山响，就好像跟魔鬼打架抡大刀似的。” “什么时候能安静下来？”龙宾咬了咬牙，严肃的神色里面夹杂着难以察觉的痛苦。三个月了，暴风还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吗？他是一个硬汉啊！ 钱飞摇摇头：“没有安静的时候，真要是安静下来更瘆的慌。” “胡言乱语吗？”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就这一句话，能说一天，根本无法交流。”泪已经从眼角流下来，很咸涩也很无奈，钱飞委屈地擦一下眼睛：“院长说是受了强烈刺激所致，十万大山行动惊天地泣鬼神，以为两天半就能恢复呢，这都三个月了却越来越严重，中了邪魔似的，要不哪天我让当天师的媳妇给驱驱魔？” “扯淡！”龙宾瞪一眼钱飞，又看一眼带着宽边眼镜的院长：“专家会诊结果怎么样？” “报告首长，昨日又邀请几位国内知名的专家会诊一次，结果和上次一样，间歇性神经分裂症，怕光、怕水，怕声音，时常出现幻觉、幻听、幻视、幻想，形成原因是大脑神经遭到突然刺激……所致。” 龙宾摆手打断张院长的汇报：“治疗方案确定了吗？对了，一定要把药物损害降到最低，这是必须条件！” “请首长放心，目前所采取的措施是以镇定安神为主，院里正在策划相关治疗方案，通过之后会送交您过目审定。”张院长扶了一下眼镜，心事重重地叹息一下：“病情很严重，院里也十分重视，我们会尽一切可能和办法，制定最合理、最科学的治疗方案，但不能保证痊愈。这样的病例并不罕见，痊愈的几率十分渺茫啊。” 龙宾微微点头，指了指门：“打开，我要看看。” “首长，他有暴力倾向，现在还不能直接探视，只能从探视窗观察。”张院长打开观察窗格栅，向里面瞄了一眼：“您请。” 龙宾戴上军帽，深深地看一眼观察窗犹疑一下：“走吧，有时间再看吧。” 苍老的声音里夹杂着一种沉重的痛苦，看似平静的转身却显得有些踟蹰。龙队并没有探视楚枫，但钱飞的心里就如针扎一般难受，关了观察窗后叹息一下紧随其后，走出大楼。 秋风萧瑟，落叶缤纷。本是多彩浪漫的季节，但在龙宾的眼中却满是悲凉。十万大山行动不能用成败来评价，一切都还没有完结。神秘空间里的一切已经不复存在，唯一的证据已经被毁灭殆尽，三个月的清剿巨型鹫鹰及排查病毒传染源的工作正在紧锣密鼓中进行，关于山体滑坡和地震的原因也正在调查，一支专业医疗队已经进驻事发地点，但千头万绪不理还乱！ 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来关心一下楚枫，却有一种伤春悲秋之感，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不以成败论英雄啊！”龙宾扶着栏杆怅望着枝头的秋色，不禁感慨良多。如果没有什么“超视距空间”行动计划，暴风何至于此？但没有此次行动也不可能发现感染MFT病毒的穴居一族和那些神秘又蹊跷的事情，这是不争的事实。 钱飞小心地跟在后面看一眼龙宾：“任务还没有结束，无法预判成败。” “你还想折腾？” “不是我，是暴风。”钱飞苦笑一下：“您是知道他的性格的，一次小小的行动失败何至于此？当然，也不是单纯地为了感情，没看出他跟雪燕妮有太多的感情纠葛啊？不过人就那么不声不响地没了，搁谁都放不下——真放不下。” “屁放干净点，留着能升值啊？”龙宾愠怒地瞪一眼钱飞呵斥道。 钱飞咧嘴拍了拍自己的肥油脸：“也许您真不相信，但说之前我保证是以最最虔诚的唯物论者的眼光去看待这件事的。” “嗯！” “这次行动比在雪域高原的还神乎其神，楚爷跟一个人面牛身的怪物大战的时候又异变成鳞甲战神了，刀劈怪兽不说，还把地面给劈出了一条裂缝，万道金光喷薄而出，不仅把雪燕妮给吞噬了，还把洞内所有尸体之类的吞噬殆尽。”钱飞发现自己的腿肚子直哆嗦，事情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一想起那一幕心里还在揪着呢。 不管龙队信不信，眼见为实。已经将自己所看见的都毫无保留的向他汇报两遍了，第一次汇报被龙队骂了个狗血喷头，第二次转变了一下方法，从干尸人和巨型化的鹫鹰、野猪和土狼说起，并把那颗野猪巨獠牙当做证物，龙队并没有提出异议。 今天汇报估计会相信了吧？钱飞一本正经地看着龙队微驼的背影，鼻子不禁一酸：“我媳妇莎莎现在也接受心里辅导呢，就事件本身而言有很大的冲击性，当然我不相信什么鬼神，干尸人是中了病毒所致，其他用科学解释不了的问题咋办？比如人面牛身的怪物，比如干瘪成人皮的秦墟墨使，还有骷髅一样的鬼方使——这些都是真的，但我不是暴风啊，对其中的细节不了解。” 龙宾微微点头：“暴风的性格坚韧作风顽强，一定是遇到了我们所不能理解的事情，遭到了我们所无法理解的打击。” 是雪燕妮的惨死造成的打击让楚枫的精神意志滑向崩溃的深渊吗？再坚强的男人，内心都有脆弱的时候。尚未体验过女性温柔的楚枫一只脚刚刚踏进爱情的门槛，便遭到当头棒喝，那颗被浇了一盆冷水的炙热的心瞬间破碎不堪。 但龙宾只相信这是其一，作为一名超级特种兵，暴风的隐忍和顽强是超乎想象的。最根本的原因是这次行动中某种特别的因素让他的精神倍受打击，并且肉体和身心都备受摧残，才导致出现这种无法挽回的后果。 钱飞悲伤地看一眼龙宾欲言又止。行动中的各种细节交织在一起，自己所了解的不过是九牛一毛，想要全部还原楚枫在暗黑空间所遭遇的一切，唯一的办法是让他尽快恢复正常，但何其难也？ 精神类疾病是最可怕的。三个月来，楚枫始终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偶尔的清明也不过是服用镇静剂之后的短暂时间，而后便陷入昏睡，而昏睡恰恰成为其梦魇的开始。其所做的和所说的让人难以理解，并且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最后只好将病房内所有设施全部移除，包括电灯泡和插座孔，甚至断电。 两个人走到军车前，龙宾迟疑地看一眼钱飞，因痛苦而变得更加阴沉的脸缓和了一下：“阿飞，把暴风交给你了，无论用多长时间，也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让他走出来，我给你记大功！” “您言重了，我保证完成任务，记功就免了吧！”钱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眼睛又湿润起来。 龙宾钻进车里，回头的刹那，一行浑浊的老泪兀飘落在微凉的秋风中。望一眼孤单盘旋的落叶和远去的军车，心如同被秋霜所冻结凝固一般，阴冷而痛苦，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怅然袭上心头，转身已然泪流满面。 “这么动情？”詹莎莎穿着豹纹皮衣不知何时站在钱飞的后面，黑亮的高筒靴只露出前面的尖儿，秀发在风中凌乱着，脸上虽然带着笑意，眼神却藏着深深的痛苦。 钱飞双手拍了一下肥脸，顺便抹去了冰凉的泪：“这么早来看我？” “是看枫哥，你是借光的。”詹莎莎挽着钱飞的胳膊迟疑一下：“现在他怎么样？应该有所缓解了吧？” “老样子，刚才龙队探视的时候表现不佳，梦魇模式，弄得我都快崩溃了！”钱飞叹息一下，两人沿着甬路向楚枫所在的黄色的小楼走去。 詹莎莎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爱情是一座坟墓，踏进去就无法自拔，男人如果都像枫哥这样就好了！” “那世界上不知有多少神经分裂患者，还是理性点吧！” “无情无义！” “我情撼天地义薄云天，哪里无情无义？说好了用二十年换你三天梦魇的……” “做了三个月噩梦，你当我是好人一个呀？”詹莎莎嗔怒地瞪一眼钱飞：“闲话少说，刚才舒小姐来电话说想见枫哥和你，有要事相商，怎么办？” 一提起舒妃，钱飞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两次至关重要的探险行动被她指挥得一塌糊涂，各种意外精彩纷呈，各种危险如影随形，每次都是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发生惊天逆转。天生不是“旺夫”的命，偏偏喜欢当家作主，还能好？ “告诉他，楚爷现在不想见他，以后她也甭想见到楚爷！”钱飞点燃一根烟哆嗦地猛吸两口：“还有，欠咱的钱立马支付了，老子不能当账要，从此后天各一方，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 说的跟苦大仇深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搞了一场轰轰烈烈而无疾而终的恋爱呢。不过莎莎的心里一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谁都不会有下半生了。 “钱今天已经到账了，她就是告诉我这件事儿的，顺便说想要见枫哥。” “多少银子？”钱飞掐灭烟蒂愣愣地看着女人问道。 “枫哥多少不知道。” “我说的是我那份！” “什么你的我的呀？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忘了怎么对灯发誓了？” 钱飞尴尬地苦笑一下：“还是看楚爷去吧！” 第二章：折翅天使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紫色的幕布低垂，橘黄色灯光氤氲。 被拉长的影子停留在光洁的地面上许久也不曾动过一下，寂静的房间内隐隐约约传来海浪的声音。就如心潮一般从远方澎湃而来，在抵达海岸之后撞在防波堤上破碎成雪，而后又一波浪涌纷至沓来，义无反顾地粉身碎骨。 幽深的目光看一眼膝盖上的线装古书，没有任何表情的漂亮脸蛋带着苦涩的痕迹，似乎想要将所有回忆都完整地记下然后不再梦中重现。或者，让海浪的空鸣日夜响彻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驱除寂寞的时光里夜夜入侵而来的梦魇——但一切都徒劳无功。 三个月来始终在做同一个梦：暗黑的空间、人面牛身怪物和那道吞噬一切的光。 一声叹息。 舒妃按了一下遥控器，紫色的幕布徐徐拉开，一抹残阳的余韵不请自入，温暖的黄昏被请进了安静的客厅里。深深地望着庄园外的沸腾的海，望着海边犬牙交错的人造防波堤，望着防波堤前郁郁葱葱的椰子树和翠绿植物，望着从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 视线收回的刹那，忽的看到了轮椅下正自抖动的香槟色的裤管，娇美的脸上浮上一层难以察觉的痛苦之色。接受现在的自己，等于肯定行动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所以，才会享受到与服务于霍华德家族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待遇：一座私人岛上的庄园和永久免费的尊贵服务。 正在此时，一名冒冒失失的女佣没有敲门便闯进来，仿若对这位新来的主人有些不屑：“亲爱的舒妃小姐，您的晚餐就绪了，是澳大利亚小牛牛排，两个鸡蛋和一杯鲜奶——上帝啊，您是夕阳下最美丽的天使，让阳光都黯然失色！” “知道了。”舒妃眉头微蹙看一眼佣人，那种能言善辩的嘴脸看一次就够了，臃肿的臀部似乎储存了太多的脂肪，而纤细的双腿就如圆规一样，一点也不协调也不漂亮，更谈不上性感。打破自己冥思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舒妃很不舒服！ 舒妃不禁多看了两眼佣人的双腿，心中不禁一阵疼痛，眉头紧锁起来：“艾拉，记得下次进来敲门。” 佣人慌忙赔笑着退出去，房间内又恢复了平静。舒妃拍了拍膝盖，感觉不到疼痛，也无所谓痛苦，以一双腿换来霍华德家族有史以来最尊贵的身份，是否值得？任何得到都会付出艰辛，想要荣华富贵就不必苛求人生的支离破碎；想要功成名就就不要在意别人的讶异的目光；想要将生活继续就必须把痛苦的过去忘记！ 痛苦是什么？是一杯自酿的美酒，只不过是在不合适的时间被取出来提前享用而已。就如之前的行动，一个女人本不该参与那种九死一生的探险，但自己去做了，而且是作为探险行动的指挥者全程参与其中，并且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电话铃忽然响起来，打断了舒妃的思索。按动一下遥控器，超大屏幕上闪烁着荧光，出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舒妃淡然微笑：“您好，罗斯先生。” “hello！舒小姐您好，非常感谢您早上就送来了签字版副本。我想作为一名资深的专业律师诚信才是最重要的，是的，诚信！对了，这些文件在签下您美丽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生效，我会按照法律规定严格履行相关义务，并已经向霍华德家族基金会提请了相关程序备案，现在正在确认之中。另外……您今天真漂亮！” “谢谢您。”舒妃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温婉地笑了笑，已经厌倦了各色男人的恭维。 “作为德尔．霍华德先生最信赖的私人律师，我想再提醒您一下，您现在已经成为霍华德家族中的一员，德尔先生的遗嘱就是这么写的，我也会尽职尽责地履行。”那个身着黑色西装领带的老男人自以为魅力十足地笑道：“也许这是一份让全世界都会惊讶的决定，十分神奇也充满了诸多故事，嗯，包括很多风言风语，您只当不存在罢了，我想说的是您的运气真的好到了爆表，难以置信，相信《世界新闻》都会疯传这一消息的。” 舒妃凝神看一眼荧屏上的绅士，淡然地摇摇头：“罗斯先生，这一切都是隐私，作为德尔先生的私人秘书，我有必要重申两点，第一，任何相关的新闻都不能以任何形式被传播出去，这有损于德尔先生的声誉；第二，关于我的隐私，有法律保护，而您则是忠实的履行着。” “是的……嗯……您说的没错……我保证……” “谢谢您，罗斯先生，再见。”屏幕闪烁一下，那个絮絮叨叨的绅士律师消失在舒妃的视线中，轮椅悄然滑向走廊，带着一阵风一般，但却在距离门口两三米的地方突然停下。 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彪壮手下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见舒妃要出门，慌忙把虚掩的门打开：“小姐？” “汉斯，我不想看到关于那次行动的任何新闻。” “我会安排好一切！”这位老德尔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曾经亲自将老板的轮椅搬到十万大山圆形祭坛并伺候在左右的助手，谦恭地低下头：“老板的葬礼也没有邀请任何新闻记者，不过那些家伙是疯狗，嗅觉超级灵敏，我担心会泄露消息。” 舒妃凝重地点点头，眉头微蹙：“尊重霍华德家族的意见，不必制造新闻假象，也不用封堵新闻。” 霍华德家族的影响力不仅仅在华尔街，甚至在全美都有一定的知名度。这位具有冒险精神的超级富翁曾经一度以探险行动让他的朋友们侧目而视，尤其是他的一生具有传奇色彩，经常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的葬礼怎么能不会会让那些记者闻风而动呢？ 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您的意思是？”汉斯有些摸不着头脑，老板暴毙是一则爆炸性的新闻，消息在多方封锁下保护得很好，市场上甚至没有任何关于那次行动以及老板的任何相关信息。 老德尔的死最大的震动与其说是霍华德家族莫不如说是华尔街，只要消息传开，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股票将会飞流直下，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但也许这是自己最想要的效果，按照市场规律而言，制药公司的创始人发生意外后，股票会应声而落，直到新任的掌舵者稳定局面后，股票会应声而起。 在华尔街摸爬滚打了几年的舒妃对此心知肚明，在没有确定制药公司最佳掌舵人之前，让市场做出理性的选择吧。或者是一泻千里遍地鸡毛，或者是不愠不火也没有起色，但前者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顺其自然。”轮椅从汉斯身边悄然而过，舒妃下意识地看一眼时间，距离伍德先生会面还有半个小时，正好用晚餐。 对于一向精准算计时间的舒妃而言，任何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布置着，除去上午与詹莎莎通话之外，其余时间她都呆在别墅大厅内安静地读书，读那本老板曾经很喜欢读的线装古书。 她要养成这种好习惯，以尽快适应新的角色——隶属于霍华德家族企业制药公司的临时负责人，势必要全盘考虑如何安度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与美国西海岸的飓风相比，舒妃相信这次制药公司所面临的困难将会是致命的，持续低迷的财务报表不是她所关心的，混乱的经营管理也不是自己所能改变的，具体而言这场风暴的中心不在制药厂本身，而是其他。 晚餐如同嚼腊，没有任何胃口。与那餐雍王府仿膳相比，天上地下，甚至无法同在雪域高原上吃的烤全羊或者是在十万大山的原始森林里的野味相提并论。 最关键的是没有那个沉稳而彪悍、冷峻而热诚的男人陪在左右。他在哪？在做什么呢？伤势好一点儿没有？为什么三个月来始终没有半点消息？也许他现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也许他已经置身崩溃的边缘，本想陪在暴风的身边，但三个月三场大型手术让舒妃疲于应对，而最终的结果是自己失去了两条腿！ 崩溃是弱者的选项，在生命与两条腿之间无须选择。甚至应该庆幸自己在那样天崩地裂的大爆炸中能够全身而退，庆幸自己没有葬身黑暗空间，庆幸没有成为巨鹰的盘中餐。不过，一想起暴风，心中依然在隐隐作痛，是那种发自内心久也挥之不去的痛。 “杰克怎么样了？”舒妃深呼吸一下集中精力，看一眼站在旁边正握着电话的汉斯问道。 汉斯耸耸肩：“不好不坏，您知道的，他在酗酒。” 酒是忘情的水，醉了就可以忘记一切恐惧和烦恼。 酒也是燃情液，多了便能够放纵身心或忘了自我。 对于杰克而言，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并非是自私自利胆小如鼠之辈，能够毅然决然地跟随敢死队进入暗黑空间，敢于面对任何危险和困难，杀伐决断万丈豪情，这就是成功。但他不是战神，甚至都不是一名战士——只不过是一介商人，一个普通的探险者，一个视家族荣誉高于一切的的男人。 但他忘了一件事：并没有找到可以让家族制药企业起死回生的高端基因药物，也就意味着这次探险没有了实质性的意义。 所以，他酗酒。 老德尔雄心勃勃的“超级战士”计划又一次成为水中月镜中花，或者叫“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第三阶段探险任务落在了自己的肩上，能成为压倒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吗？舒妃谨慎地思索着，任何宏大的计划都要有现实根基，只有在牢固的根基上才能盖起高楼大厦。 老板的错误在于那个计划太过宏大，而根本没有进行过基础研究。凭借一本线装古书就可以断定存在超现代的远古文明吗？就可以断定那个文明下存在超级战士吗？就可以发现一种能够促进人体基因进化的药物而制造出超级战士吗？老板的精明之处在于设定很宏大，也有“鳞甲战神”的骨骸实物做支撑，却没有想过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 现实而言，行动中的确发现了超级文明的蛛丝马迹。譬如暴风所看到的“超视距空间”望古界，也发现了可以促进人体基因进化的可疑物质，但却被伍德称之为“MFT”基因病毒，一种进化失败而导致人体干尸化的致命病毒。如果，MFT病毒便是促基因进化药物的话，老板无疑是取得了非凡的成功，但事实并非如此。 “明天我要见他，我们已经没有更多时间等待了。”舒妃轻轻地叹息一下：“就在这里，告诉他研究第三阶段的行动方案，务必于晚饭前抵达。” 汉斯为难地看一眼舒妃：“我猜想能否准时抵达岛上取决于他今晚喝了多少酒，而不是航班的时间。” “我会亲自给他打电话。”舒妃挥一下手，汉斯转身走出客厅，轻轻地掩上门。 夜色阑珊，秋风瑟瑟。 望一眼华灯初上的城市，詹莎莎的心不禁无限下沉。没有勇气进入楚枫的房间，虽然他在沉睡之中，显然也在梦魇里。现在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更可悲的是甚至都无法直视这位患难与共的朋友，人生之悲剧莫过如此。清泪不免又溢出眼眶：“阿飞，到底要怎样才能治愈？” 钱飞拍了怕女人瘦削的肩膀：“中国有一句古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直接点！” “顺其自然。”钱飞打开车门：“除非让雪燕妮从地底下钻出来亲自劝他，否则以楚爷的性格很难自己走出来，要不咱再联系舒妃展开第三轮探险，把雪姑娘给救出来？” 詹莎莎痛苦地摇摇头：“知道枫哥现在是什么状态吗？医学上叫神经分裂症，依我看是魂魄丧失所致！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失而七魄乱，形体在而精神亡，如同行尸走肉。” “老婆大人博学多才，在下佩服！” “贫嘴，我是正经的呢！三魂曰胎光、爽灵、幽精，胎光是主神，主生死；爽灵是阴气之灵，主财富智慧；幽精为阴气之杂，主色.欲思想。枫哥精神恍惚神情萎靡，魂魄一定是遭到很大的损伤，虽命不致死却病入虚妄。”詹莎莎钻进车里：“要不请二叔看看？” 钱飞苦笑一下：“我知道你比我还着急，等专家确定治疗方案再定夺吧。对了，你明天把墨氏弩和两块灵木神位牌拿来，让楚爷寻找一下感觉也好。” 第二章：折翅天使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紫色的幕布低垂，橘黄色灯光氤氲。 被拉长的影子停留在光洁的地面上许久也不曾动过一下，寂静的房间内隐隐约约传来海浪的声音。就如心潮一般从远方澎湃而来，在抵达海岸之后撞在防波堤上破碎成雪，而后又一波浪涌纷至沓来，义无反顾地粉身碎骨。 幽深的目光看一眼膝盖上的线装古书，没有任何表情的漂亮脸蛋带着苦涩的痕迹，似乎想要将所有回忆都完整地记下然后不再梦中重现。或者，让海浪的空鸣日夜响彻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驱除寂寞的时光里夜夜入侵而来的梦魇——但一切都徒劳无功。 三个月来始终在做同一个梦：暗黑的空间、人面牛身怪物和那道吞噬一切的光。 一声叹息。 舒妃按了一下遥控器，紫色的幕布徐徐拉开，一抹残阳的余韵不请自入，温暖的黄昏被请进了安静的客厅里。深深地望着庄园外的沸腾的海，望着海边犬牙交错的人造防波堤，望着防波堤前郁郁葱葱的椰子树和翠绿植物，望着从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 视线收回的刹那，忽的看到了轮椅下正自抖动的香槟色的裤管，娇美的脸上浮上一层难以察觉的痛苦之色。接受现在的自己，等于肯定行动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所以，才会享受到与服务于霍华德家族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待遇：一座私人岛上的庄园和永久免费的尊贵服务。 正在此时，一名冒冒失失的女佣没有敲门便闯进来，仿若对这位新来的主人有些不屑：“亲爱的舒妃小姐，您的晚餐就绪了，是澳大利亚小牛牛排，两个鸡蛋和一杯鲜奶——上帝啊，您是夕阳下最美丽的天使，让阳光都黯然失色！” “知道了。”舒妃眉头微蹙看一眼佣人，那种能言善辩的嘴脸看一次就够了，臃肿的臀部似乎储存了太多的脂肪，而纤细的双腿就如圆规一样，一点也不协调也不漂亮，更谈不上性感。打破自己冥思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舒妃很不舒服！ 舒妃不禁多看了两眼佣人的双腿，心中不禁一阵疼痛，眉头紧锁起来：“艾拉，记得下次进来敲门。” 佣人慌忙赔笑着退出去，房间内又恢复了平静。舒妃拍了拍膝盖，感觉不到疼痛，也无所谓痛苦，以一双腿换来霍华德家族有史以来最尊贵的身份，是否值得？任何得到都会付出艰辛，想要荣华富贵就不必苛求人生的支离破碎；想要功成名就就不要在意别人的讶异的目光；想要将生活继续就必须把痛苦的过去忘记！ 痛苦是什么？是一杯自酿的美酒，只不过是在不合适的时间被取出来提前享用而已。就如之前的行动，一个女人本不该参与那种九死一生的探险，但自己去做了，而且是作为探险行动的指挥者全程参与其中，并且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电话铃忽然响起来，打断了舒妃的思索。按动一下遥控器，超大屏幕上闪烁着荧光，出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舒妃淡然微笑：“您好，罗斯先生。” “hello！舒小姐您好，非常感谢您早上就送来了签字版副本。我想作为一名资深的专业律师诚信才是最重要的，是的，诚信！对了，这些文件在签下您美丽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生效，我会按照法律规定严格履行相关义务，并已经向霍华德家族基金会提请了相关程序备案，现在正在确认之中。另外……您今天真漂亮！” “谢谢您。”舒妃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温婉地笑了笑，已经厌倦了各色男人的恭维。 “作为德尔．霍华德先生最信赖的私人律师，我想再提醒您一下，您现在已经成为霍华德家族中的一员，德尔先生的遗嘱就是这么写的，我也会尽职尽责地履行。”那个身着黑色西装领带的老男人自以为魅力十足地笑道：“也许这是一份让全世界都会惊讶的决定，十分神奇也充满了诸多故事，嗯，包括很多风言风语，您只当不存在罢了，我想说的是您的运气真的好到了爆表，难以置信，相信《世界新闻》都会疯传这一消息的。” 舒妃凝神看一眼荧屏上的绅士，淡然地摇摇头：“罗斯先生，这一切都是隐私，作为德尔先生的私人秘书，我有必要重申两点，第一，任何相关的新闻都不能以任何形式被传播出去，这有损于德尔先生的声誉；第二，关于我的隐私，有法律保护，而您则是忠实的履行着。” “是的……嗯……您说的没错……我保证……” “谢谢您，罗斯先生，再见。”屏幕闪烁一下，那个絮絮叨叨的绅士律师消失在舒妃的视线中，轮椅悄然滑向走廊，带着一阵风一般，但却在距离门口两三米的地方突然停下。 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彪壮手下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见舒妃要出门，慌忙把虚掩的门打开：“小姐？” “汉斯，我不想看到关于那次行动的任何新闻。” “我会安排好一切！”这位老德尔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曾经亲自将老板的轮椅搬到十万大山圆形祭坛并伺候在左右的助手，谦恭地低下头：“老板的葬礼也没有邀请任何新闻记者，不过那些家伙是疯狗，嗅觉超级灵敏，我担心会泄露消息。” 舒妃凝重地点点头，眉头微蹙：“尊重霍华德家族的意见，不必制造新闻假象，也不用封堵媒体。” 霍华德家族的影响力不仅仅在华尔街，甚至在全美都有一定的知名度。这位具有冒险精神的超级富翁曾经一度以探险行动让他的朋友们侧目而视，尤其是他的一生具有传奇色彩，经常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的葬礼怎么能不会会让那些记者闻风而动呢？ 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您的意思是？”汉斯有些摸不着头脑，老板暴毙是一则爆炸性的新闻，消息在多方封锁下保护得很好，市场上甚至没有任何关于那次行动以及老板的任何相关信息。 老德尔的死最大的震动与其说是霍华德家族莫不如说是华尔街，只要消息传开，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股票将会飞流直下，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但也许这是自己最想要的效果，按照市场规律而言，制药公司的创始人发生意外后，股票会应声而落，直到新任的掌舵者稳定局面后，股票会应声而起。 在华尔街摸爬滚打了几年的舒妃对此心知肚明，在没有确定制药公司最佳掌舵人之前，让市场做出理性的选择吧。或者是一泻千里遍地鸡毛，或者是不愠不火也没有起色，但前者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顺其自然。”轮椅从汉斯身边悄然而过，舒妃下意识地看一眼时间，距离伍德先生会面还有半个小时，正好用晚餐。 对于一向精准算计时间的舒妃而言，任何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布置着，除去上午与詹莎莎通话之外，其余时间她都呆在别墅大厅内安静地读书，读那本老板曾经很喜欢读的线装古书。 她要养成这种好习惯，以尽快适应新的角色——隶属于霍华德家族企业制药公司的临时负责人，势必要全盘考虑如何安度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与美国西海岸的飓风相比，舒妃相信这次制药公司所面临的困难将会是致命的，持续低迷的财务报表不是她所关心的，混乱的经营管理也不是自己所能改变的，具体而言这场风暴的中心不在制药厂本身，而是其他。 晚餐如同嚼腊，没有任何胃口。与那餐雍王府仿膳相比，天上地下，甚至无法同在雪域高原上吃的烤全羊或者是在十万大山的原始森林里的野味相提并论。 最关键的是没有那个沉稳而彪悍、冷峻而热诚的男人陪在左右。他在哪？在做什么呢？伤势好一点儿没有？为什么三个月来始终没有半点消息？也许他现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也许他已经置身崩溃的边缘，本想陪在暴风的身边，但三个月三场大型手术让舒妃疲于应对，而最终的结果是自己失去了两条腿！ 崩溃是弱者的选项，在生命与两条腿之间无须选择。甚至应该庆幸自己在那样天崩地裂的大爆炸中能够全身而退，庆幸自己没有葬身黑暗空间，庆幸没有成为巨鹰的盘中餐。不过，一想起暴风，心中依然在隐隐作痛，是那种发自内心久也挥之不去的痛。 “杰克怎么样了？”舒妃深呼吸一下集中精力，看一眼站在旁边正握着电话的汉斯问道。 汉斯耸耸肩：“不好不坏，您知道的，他在酗酒。” 酒是忘情的水，醉了就可以忘记一切恐惧和烦恼。 酒也是燃情液，多了便能够放纵身心或忘了自我。 对于杰克而言，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并非是自私自利胆小如鼠之辈，能够毅然决然地跟随敢死队进入暗黑空间，敢于面对任何危险和困难，杀伐决断万丈豪情，这就是成功。但他不是战神，甚至都不是一名战士——只不过是一介商人，一个普通的探险者，一个视家族荣誉高于一切的的男人。 但他忘了一件事：并没有找到可以让家族制药企业起死回生的高端基因药物，也就意味着这次探险没有了实质性的意义。 所以，他酗酒。 老德尔雄心勃勃的“超级战士”计划又一次成为水中月镜中花，或者叫“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第三阶段探险任务落在了自己的肩上，能成为压倒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吗？舒妃谨慎地思索着，任何宏大的计划都要有现实根基，只有在牢固的根基上才能盖起高楼大厦。 老板的错误在于那个计划太过宏大，而根本没有进行过基础研究。凭借一本线装古书就可以断定存在超现代的远古文明吗？就可以断定那个文明下存在超级战士吗？就可以发现一种能够促进人体基因进化的药物而制造出超级战士吗？老板的精明之处在于设定很宏大，也有“鳞甲战神”的骨骸实物做支撑，却没有想过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 现实而言，行动中的确发现了超级文明的蛛丝马迹。譬如暴风所看到的“超视距空间”望古界，也发现了可以促进人体基因进化的可疑物质，但却被伍德称之为“MFT”基因病毒，一种进化失败而导致人体干尸化的致命病毒。如果，MFT病毒便是促基因进化药物的话，老板无疑是取得了非凡的成功，但事实并非如此。 “明天我要见他，我们已经没有更多时间等待了。”舒妃轻轻地叹息一下：“就在这里，告诉他研究第三阶段的行动方案，务必于晚饭前抵达。” 汉斯为难地看一眼舒妃：“我猜想能否准时抵达岛上取决于他今晚喝了多少酒，而不是航班的时间。” “我会亲自给他打电话。”舒妃挥一下手，汉斯转身走出客厅，轻轻地掩上门。 夜色阑珊，秋风瑟瑟。 望一眼华灯初上的城市，詹莎莎的心不禁无限下沉。没有勇气进入楚枫的房间，虽然他在沉睡之中，显然也在梦魇里。现在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更可悲的是甚至都无法直视这位患难与共的朋友，人生之悲剧莫过如此。清泪不免又溢出眼眶：“阿飞，到底要怎样才能治愈？” 钱飞拍了怕女人瘦削的肩膀：“中国有一句古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直接点！” “顺其自然。”钱飞打开车门：“除非让雪燕妮从地底下钻出来亲自劝他，否则以楚爷的性格很难自己走出来，要不咱再联系舒妃展开第三轮探险，把雪姑娘给救出来？” 詹莎莎痛苦地摇摇头：“知道枫哥现在是什么状态吗？医学上叫神经分裂症，依我看是魂魄丧失所致！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失而七魄乱，形体在而精神亡，如同行尸走肉。” “老婆大人博学多才，在下佩服！” “贫嘴，我是正经的呢！三魂曰胎光、爽灵、幽精，胎光是主神，主生死；爽灵是阴气之灵，主财富智慧；幽精为阴气之杂，主色yu思想。枫哥精神恍惚神情萎靡，魂魄一定是遭到很大的损伤，虽命不致死却病入虚妄。”詹莎莎钻进车里：“要不请二叔看看？” 钱飞苦笑一下：“我知道你比我还着急，等专家确定治疗方案再定夺吧。对了，你明天把墨氏弩和两块灵木神位牌拿来，让楚爷寻找一下感觉也好。” 第三章：楚大将军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雨丝飘散，凉意沁人心脾。 汽车的赤红色的尾灯融进车流，成为这座城市万家灯火中的一束微光，在钱飞的眼际停留片刻后便匆忙消逝。望一眼阴沉的天空感觉一下秋的萧瑟，心里始终憋闷着一口气喘不过来，尽管刻意地去深呼吸竭尽全力呼出去，胸闷依然。 这叫病，得治。钱飞知道自己整日整夜都在想能够让楚枫痊愈的办法，其实谁都帮不上忙，只有他自己走出来才算消解之前心里的伤痛。诚如莎莎所言，重情的男人哪样都好，唯一的坏处就是为情所伤之后容易濒临崩溃的边缘，心态好的经过短暂修整可以无忧，像楚爷这样的心态只能得神经分裂？ 也未必全是因为雪燕妮的缘故。在暗黑空间大战的时候，老祖宗楚天逸“灵魂附体”让他异变成鳞甲战神，一刀定乾坤，也是一刀将心爱的女人给葬送。情殇最难治愈，除非没有感情和思想！ 钱飞叹息一下，推开楼门，漆黑的楼道里鬼气森森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虽然胆子很大，但心里不太舒服。钱飞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吹着口哨又都关上，走廊里只有自己单调的脚步声。 在楚枫的特殊病房内停留片刻，倾听里面的声音，喘息声没有往日沉重，也没有张牙舞爪地抡大刀，估计是镇静药起作用了。每天很难得有短暂的休息时间睡眠，这对一个神经分裂症患者而言，弥足珍贵。 打开观察窗向里面看一眼，铁床上坐着一个影子，钱飞全身的汗毛立马立起来：楚爷没睡觉？！不仅没睡觉，从观察窗射入的一道灯光也没有影响他的心情，甚至很坦然地看着地面上的光线。 钱飞哆嗦地拿出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打开门，故意将门虚掩，屋内立即昏暗起来。 “楚爷，今晚心情不错？”钱飞站在门口小心地看一眼楚枫，发现他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灯光，十分入神一样，心下不禁疑惑：医生不是说他怕光吗？现在怎么对光线这么痴迷呢？ 楚枫如同未闻，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铁床上，视线沿着地面上光线延伸到门口，喉咙里似乎堵着一团棉絮一般：“光！雪儿？雪儿！” “雪姑娘在外面等您呢！”钱飞没心没肺地笑道，说完心里便后悔起来，万一他相信了跑出去找怎么办？万一找不着怎么办？钱飞咬着牙站在门前，只要他冲出去立即关门。 煎熬多日而变得异常羸弱的身体似乎不能长时间支撑一般，形容消瘦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钱飞：“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嗯，您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纵横捭阖所向披靡，一把陌刀斩血云，两刀下去地生金——楚爷，我相信您一点事都没有，其实爱情这玩意吧也就那么回事，您就当做了一场梦，甭管是巫山神女还是雪山圣女，不过是过眼云烟。” “雪山圣女？” 楚枫的大手一把抓住铁床的栏杆，身体想要起来，却好像因为体力的原因轰然倒在床上，弄得铁床山响，吓得钱飞慌忙关门，房间内立即陷入黑暗之中，唯有观察窗射进来的一道光。钱飞想要关闭观察窗也是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靠在门前喘着粗气。心里却想着破罐子破摔把，大不了把你绑在铁床上！ 不过楚枫的反应让钱飞有些大出意外，并没继续下一步动作。按照钱飞对他的了解，该大马金刀地杀四方了，今儿怎么没动静了？ “兄弟，你好了？”声音有些发抖，根本不相信罹患三个月神经分裂的楚枫能在转瞬间就好起来，不过是自己太紧张了吧。 楚枫躺在铁床上喘着粗气：“雪山圣女……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钱飞黯然神伤地看着昏暗中的影子：“您能换一句话不？这句话一点新意都没有，雪姑娘当初跟您说的时候也只说了两句吧？您如获至宝呢！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请教我，我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楚枫艰难地坐起来，仍旧直勾勾地盯着从观察窗射进来的光线，极力思索着什么，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而眼神却不再空洞！精明如钱飞，早就发现了这点，医生说患有神经分裂症的患者一般不能集中精力思考，也不会专注地做一件事，因为病人的意识陷入混乱之中，没有判断能力。 以前看过一个患病的二货，不停地说话，只要是醒着的时候所做的唯一运动就是说话。一天能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第二天还是重复说话，更厉害的是说不同的话，自说自话，不带重样的。有心理学家说神经分裂症病人是被上帝宠坏了的孩子，他们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与那种具有语言天赋的病人不同，楚枫从不多说一句话，今晚却说了两句！ “诺，我不是我，意思就是你现在不是你，而是先祖楚将军；你也不是你的意思就更简单了，雪姑娘也不是你看到的那个雪姑娘，而是一千年前中了病毒而误入望古界的楚将军在那个空间遇到的一位姑娘，明白不？”钱飞最擅长的是编故事，可以把毫不相干的情节说得绘声绘色，而且有时候竟然自己都会相信，比如现在。 楚枫微微点头。 “楚爷，说话的语境很重要，雪姑娘当时跟您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当于给您解开穴道呢，一定是望古界的秦墟老杂毛对你做了手脚，鳞甲战神附体之后您发生了异变，抡大刀剁了人面牛身怪物之后，又把地砍了一条缝，里面冒出万道金光来——金光，知道为啥是金光不？”钱飞靠近铁床，仔细观察着楚枫的脸色，他还在思考。 会思考的人具有意识，有意识的人不是行尸走肉。也就是说未如莎莎所言失去了三魂七魄，至少还有两魂还在呢，一个是胎光，另一个估计是爽灵，权当是这么回事吧！钱飞不禁来了兴致：“因为咱在暗黑空间的时间太长了，视线已经被损伤，当看到灯光的时候就会被致盲——对了，是灯光或者是人造光，所以杰克那厮才哭着喊着说看到了机器，要钻进去找什么基因药物！” 地面被砍了一道裂隙之后，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光芒给致盲了，适应之后才发现雪燕妮不知什么时候被光给“吞噬”，楚枫拽着她的手想要救人，结果事与愿违，人还是被“吸”进去了。当时没有想太多，想当然地认为是望古界那些法力无边的“诸神”所为，实际上不是掉进深渊里去了吧？ “给您讲一个故事吧！”钱飞诧异地看着楚枫，心里一阵狂喜：莫非楚爷真的想通了从悲痛中自己走出来了？还是其他别的原因？这段时间把房间全封闭之后没有太多的机会观察，一日三餐仅靠营养液活着，也不知道他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实在是该死！ 钱飞擦了一下眼睛：“楚爷，您真痊愈了吗？是真痊愈了吗？我给龙队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估计他老人家能连夜坐飞机过来看您！” 楚枫的喉咙动了动，完全不搭理钱飞的话，他只想听不一样的故事。 钱飞拍了拍肥脸：“要不我去拿一瓶二锅头再弄点猪头肉，然后我给你好好分析一下？” 楚枫的视线又聚焦在从观察窗射进来的光线上，钱飞的话跟放了一个不响不臭的屁一样，没有引起楚枫的任何反应。方才还对自己的话感兴趣呢，现在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呢？难道他的中枢神经真的受到了某种损伤吗？ 是否真的损伤了那是医生的事情，现在他是正常人——即便在所有人的眼中楚爷都是病患者，但在自己的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杀伐决断热血忠心的特种兵，都是自己的亲兄弟！钱飞抹了一下嘴巴：“等我，兄弟！” 不多时，钱飞提着一瓶二锅头和猪头肉跑了回来，原本是莎莎给自己准备的宵夜，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钱飞干脆把门敞开，让走廊里的灯光尽情地倾泻进来。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张院长说楚枫怕光，要钱飞分析并不是“怕”，而是不适应。在暗黑空间困斗了三天三夜，虽然经过致盲处理但在心里面还留着阴影。尤其是楚枫，眼睁睁地看着雪燕妮被“光”吞噬，心里是什么感觉？ 曾经跟莎莎分析过这个问题，根本原因是楚枫对光线太敏感，而受伤了的眼睛很容易受到伤害，尤其是他那支可以窥见“超视距空间”的左眼更脆弱。所以，人体本能地保护机制做出了相应反应，给人感觉是“怕”光。 楚爷怕三样东西：龙队的脸，朋友的情和女人的眼泪，何曾怕过“光”？ 还有怕水的问题。并非是怕“水”，而是惧怕任何流动的东西，比如血液。暗黑空间里充斥着大量的血液一样的液体，所谓的“圣液”，加上杀了那么多人，整个空间如同血池地狱一般。在劈开地面裂隙的时候才终于看清周围的环境，而那时楚爷浑身是血，所有人都鲜血淋漓。 这样分析是不是更合理一些？钱飞把猪头肉扔在铁床上，张牙舞爪地想要打开酒瓶盖子，却故作打不开：“楚爷，您来？” 楚枫皱着眉头看着钱飞手里的瓶子，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喉结不断地动着，沉重地喘息声吓了钱飞一跳，手一抖瓶盖脱落：“惯例，您先喝。”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楚枫漠然地看着从走廊里射进来的亮光，嘟囔一句自己的名言。 钱飞有一种崩溃的感觉，随即皱了一口大口烈酒：“楚将军，该您了！” 酒很烈，入口是一条热线直奔肠胃，而口里还留存着浓重的酒香。楚枫猛地喝了一大口，怔怔地看着钱飞，突然双眼禁闭脑袋快速地左右摇晃两下，又喝了一大口，咀嚼着钱飞塞进嘴里的猪头肉，似乎没有感觉一样。 楚爷能吃东西了？！钱飞惊讶地看着楚枫，那张饱经风霜伤痕累累的脸竟然出现了酒晕，这是一个不错的征兆，不过病人可不是这么伺候的，生、冷、硬、油腻的食物不能吃，防止胃肠功能紊乱而难以消化。钱飞当然知道这些，索性把猪头肉收起来放在一边：“楚将军，医生嘱咐我你可以吃流食，酒可以，肉不行。” “诸神永生……” “想要永生更不能吃猪头肉！”钱飞感觉嗓子里像堵着一块棉絮一样，在楚枫说出“诸神永生”四个字之后，那块棉絮喷薄而出，胸腔和肺部联通畅快已极，一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不禁喜极而泣。 楚枫又喝了一口烈酒：“神龙无悔……” “楚将军的记忆力超级好，时隔一千多年了还记得咋回事？”钱飞从袋子里挑了一块肥腻一点的猪头肉塞进楚枫的嘴里，他的心情还不错，趁机多吃点肉多喝点酒，睡醒一觉明早也许会痊愈！虽然有些一厢情愿，但美好的愿望中应该有吧？不能老是想着有病这件事，还有诗和远方呢。 “终于浩淼……”楚枫又喝了一大口烈酒，抓起两块猪头肉塞进嘴里，眼中忽然爆射出一抹仇恨的目光，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钱飞拍了拍楚枫的肩膀：“楚将军，当年您血战萨坎多的时候可不是说的这话，应该是魂魄不灭，兹当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怎么出现诸神永生了？”第一次行动之后曾经和楚枫探讨过这句话，目的是为了寻找圣物的线索。当初楚枫说得很清楚，老祖宗兵败萨坎多之际吼出来的就是这句。 楚枫漠然地摇摇头：“魂魄不灭，诸神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持陌刀兮以断血云，执金戈杀四方……” “楚爷？您好了！”钱飞激动得泪流满面，慌忙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拨号。 第四章：记忆碎片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电话终于接通，钱飞兴奋地语无伦次：“莎莎亲爱的老婆……楚将军……哦不是枫哥终于开金口了，我正在和他吃猪头肉喝二锅头，估计酒不够用，给我再送点猪头肉来……” “他是病人怎么能给他吃那么油腻的食物，对了，枫哥说什么了？”詹莎莎也显得十分兴奋，无论什么病只要能开口说话张嘴吃饭，大抵上是好了一半，如果真的如阿飞所说的还能喝酒，基本就已经痊愈了，但怎么可能？他已经三个月没有正常说话了啊！ 钱飞握着电话走近窗子，一拳砸在铁格栅上，拇指粗细的铁条发出一阵震颤：“他说持陌刀以断血云兮，执金戈杀四方……” “好了，不要一本正经地胡闹了，我要睡了。” 手机里传来詹莎莎疲惫的嗔怒和手机挂断的滴滴声音，钱飞握着护栏转身看一眼楚枫，才发现他正在大快朵颐，一瓶二锅头已经全部喝掉，半袋子猪头肉不见了踪影，边吃边呢喃自语：踏秦墟以望太古兮，覆圣殿为废墟；携美人于鬼谷兮，游天地之玄冥…… 楚爷在说什么赋吗？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有限，只知道有《离骚》，其他一概不知。不过楚爷什么时候这么有学问了？一起光屁股玩到大二十多年，又在部队里锻炼成钢，没见过他吟诗作赋。自己还知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呢！ “李白斗酒诗百篇，楚将军杯酒做汉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钱飞犹疑地走到铁床前将空瓶子拾起来扔到走廊垃圾桶里，转身之际后面传来了沉重的鼾声。 楚枫四脚朝天地仰面躺在光板床上已经睡过去了，转眼间便鼾声如雷，嘴里还没嚼碎的猪头肉直往外喷。钱飞张着两只手竟然不知道干嘛，想要把他给弄到自己的房间里好好让他睡一觉，但一百七十多斤重的体量不是自己能应付得了的。只好把自己房间的铺盖弄来盖好，折腾好之后已经快天亮了，索性守在铁床边安静地看着楚枫酣睡。 没有困意也不觉得累，钱飞算计着是不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龙队？如果龙队知道这件事铁定能乐疯了，以龙队的性格说不定半夜驱车八百里赶过来！ 自从十万大山逃出生天以来，所有进入黑暗空间的人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肉体的损伤是小事，精神的折磨才最要命。钱飞忽的想起了从崩溃的山体洞穴出口爬出来的刹那间，为防止致盲先前已经采取了相关措施，但还是被强烈的阳光刺激到了，眼睛流了一个月的眼泪。 红色尖兵的兄弟们列炮迎接，枪炮声响彻云霄，闭着眼睛都知道那场面该多震撼？早知道龙队带着炮兵过来再忍耐一时多好，把山给炸平了，把那些鬼魅魍魉之辈全部消灭掉。尤其是人面兽身的玩意，如果不是他楚爷也不可能遭到重创。 舒妃那娘们的两条腿奉献给大山了，不过她一出来就被送网美国，连他娘的笔录都没做？杰克那家伙真心不错，断了一条胳膊生生把楚爷给背了出来，所以说看人要看准点，差点赏他一颗花生米，若不是看在他是老板的面子上…… 还在医院疗伤的时候便传闻老德尔被天葬了？这消息是宏峰那小子说的，亲眼看见几十只鹫鹰大快朵颐，顷刻之间人就成了骷髅。被鹫鹰吃是什么滋味？是不是有千刀万剐的意思？钱飞的身体不停地抖动着，似乎在躲避鹫鹰的攻击。 病室的门敞开着，房间内酒气熏天，满走廊里都是酒气的味道。三个“白大褂”站在门口，哑然地看着铁床上的被棉被包裹着的楚枫和坐在地上“抽筋”的钱飞，不禁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张院长摘下眼镜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两个值班医生唯唯诺诺一阵子说不出个所以然，一直以来都是由钱飞照顾病人，他们的任务是每天给打两针镇静剂，除此之外不会多做一件事。由于这位病人的身份特殊，不能对其进行强制措施，任由他在病室内折腾。 结果出事了！ 把钱飞弄醒绝非易事，好不容易醒了却被两个医生给驾出去：“照顾病人喝得酩酊大醉，以后还叫我们怎么信任你？” 张院长狠狠地瞪一眼两个手下：“病人一直都不是你们照顾的？” “院长……” “不要说了，扣三个月的绩效工资，写一份保证书送我办公室！” 钱飞懵懂地揉了揉眼睛，发现好像闯祸了啊？不禁迷迷糊糊地上前两步：“院长，咋回事？” “从今天起不允许你照顾病人，你现在可以走了。”张院长打开病志快速浏览一下：“医院三令五申陪护者不得酗酒，你却置若罔闻，影响极其恶劣，知道吗？” “您误会了啊院长，酒不是我喝的，咱大小也当过兵扛过枪，组织性、纪律性是一流的，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钱飞的嘴皮子不是一般的遛，满脸堆笑地解释着。 一名医生从垃圾箱里检出酒瓶子气不打处一处来：“狡辩，这就是证据！” “怎么解释？”张院长不耐烦地看着钱飞。 感情医院比部队还严格吗？钱飞对此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以前去医院挂吊瓶的时候没感觉怎么回事啊。不过这里是全国规模最大的精神病医院，跟其他普通的医院不一样啊，想及此不禁苦笑：“酒不是我喝的，是病人。” 话一出口就感觉说错了：病人怎么能喝酒？恨不得用药把楚枫给泡上呢。 “他喝了一瓶酒？”张院长惊得目瞪口呆，病志掉落在地上，慌忙检查楚枫的呼吸，查看眼底，摸脉搏，忙活了一阵才长出一口气，怒气冲冲地对着钱飞：“胡闹！你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吗？小刘，立即给他检查身体损伤情况，必要的话立即洗胃！” 两个医生立即手忙脚乱起来。 钱飞一下就傻眼了，楚枫平时喝两瓶二锅头不在话下，不过诚如人家大夫所言，病人怎么能喝酒呢？尤其是精神疾病患者，说不定会出人命的！真后悔昨夜没有拦阻他喝酒，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可当时楚爷的情况十分稳定啊，没有什么不妥，甚至比平时的状态好很多，睡觉也安稳了许多，没有出现梦魇的情况。 张院长抓起旁边剩余的猪头肉袋子看了一眼：“还吃了肉？” “是猪头肉，张记的。” “你是猪啊！”张院长几乎咆哮起来：“情况我一定会向老首长汇报，如果病人出现任何不好的状况，你要担负全责，医院没有任何责任！我从医三十年第一次见识你这样奇葩的陪护！” 猪头肉砸在钱飞的脸上，脸红得跟猪头似的。钱飞忽然“啪啪”打了自己四个大嘴巴，一言不发地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医生在忙碌，脑子里却快速搜索着昨天夜里楚枫的表现，逐条分析其原因，半天之后才长出一口气，得出一个结论：楚爷绝对恢复正常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个医生正笨手笨脚地给楚枫扎针，是那种最常见的镇静剂，钱飞粗鲁地夺下针头：“都给老子出去，狗屁的医生？病人现在睡得昏天黑地还用什么镇静剂？脑袋坏掉了吗！” “一会进行洗胃解毒操作，以防万一。”一个医生气得一跺脚：“你再无理取闹我立即报警，信不信？” “不信！要是把老子惹怒了我把医院给砸了，你信不信？”钱飞把两个医生推出去，用力关上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山响。 楚爷在睡觉？楚爷在睡觉！他一定是在睡觉，绝对不会出现危及生命的那种极端情况，退一万步而言，即便是给他解酒了又能怎样？能至于他的精神疾病吗？这帮混蛋只会给病人打镇静剂，服什么安神补脑之类没有一点效果的药，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做。 钱飞以特种兵的手法仔细检查一下楚枫的身体，确认没有任何一场情况之后才冲出病室那个要报警的医生正握着电话：“院长，他无理取闹，我们怎么办？是报警还是驱离……” 钱飞一把夺过电话狠命摔在地上，不错的手机立即还原成零件，然后怒气冲冲地跑出小楼。秋风袭来，一阵森森寒意，钱飞一边快速思索着一边向行政楼而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庸医打扰了楚爷的好梦。 这种做法也许有些鲁莽，其潜在的风险不言而喻：如果自己判断失误的话，楚枫的命可就危险了，但所有的线索都显示他睡得很好啊！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酒的作用让他恢复了常态呢？以前没神经分裂过，没有经验。 院长办公室，张院长正在和一个老专家交流，钱飞鲁莽地闯进来：“院长？” “出去！你现在是本院不受欢迎的人。” 钱飞差点给气乐了，抹了一把嘴巴：“鄙人不才，贵院欢迎也好不欢迎也罢，我是来向您汇报病人的病情的，这位老先生在此坐镇，我钱飞思维清晰意识清醒能独力思考任何复杂的问题，没患过妄想症也没有类精神疾病。所以，你必须容我把话说完。” 张院长无奈地看一眼钱飞，叹了口气：“我对事不对人，你不是我的病人，所以也无须听你的解释。楚枫的病情极端复杂敏感，不能用酒精刺激他的精神复苏，很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这个你了解吗？” 钱飞郑重地点点头。 “年轻人一定要听从最专业的意见和建议。”老专家和颜悦色地看一眼钱飞说道。 “我想请二位专家也听一下鄙人的意见，也很专业。”钱飞扔进嘴里一块猪头肉：“病人在这里住了三个月院，专家会诊确定是精神分裂症，怕光、怕水，幻觉、幻视、幻听、幻想，精神遭到刺激是主因，你们采取什么办法了吗？不让他见光？不让他见水？把房间封闭起来打一针镇静剂就齐活了？我想告诉二位，如此治疗的话好人都能弄出神经分裂来！” 张院长脸色阴沉地瞪一眼钱飞：“我们给病人用药是有原则的，给楚枫用的全部都是进口药，是最好的，也是经过老首长首肯的。” “但这是外因，重病需要用猛药治这个道理我懂，但你们想过用其他办法了吗？比如康复训练。” “他的状态不允许，治疗方案正在确定中，其中包含了详尽的康复措施和人性化的治疗手段！” 钱飞微微点头：“我代病人谢谢您，今天来跟你汇报相关情况，顺便探讨一下治疗方案。可以开诚布公地说，病人的精神疾病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康复，不管你信不信，我信了。他怕光，是因为对光线的敏感和自我保护意识所致，而不是医学意义上的怕，是保护。昨晚我让他见光，基本没事。” 张院长阴沉地看着钱飞：“这违背医院的治疗原则！” “他怕水，其实怕的不是水，而是流动的液体，譬如血液。您知道执行任务的时候置身何种环境吗？比血池子还多的血，而且他不是怕水，是对那种特殊的液体敏感，以至于对所有流动的液体都敏感，这也是一种保护。”钱飞叹息一下：“所以，我拿了一瓶二锅头，本来打算自己喝，但病人的反应超乎寻常，可以跟我正常交流，能够回忆其一些零散的碎片，而且能自主进食，我知道您会说也许是在酒精的刺激下产生的本能反应，但我认为酒就是水，他为什么不怕？” “为什么？” “因为病人在酒精的作用下触发了记忆深处的某种信号，而在此之前那个信号是被束缚的或者屏蔽的。”钱飞嚼着猪头肉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里：“张院长，我知道您为这事没少上心，所以我才恳求您，让楚枫睡到自然醒，不要折腾他，看看醒来以后是什么效果。” 张院长无奈地摇摇头，看一眼旁边的老专家：“韩老，您认为呢？” 老专家皱着眉头：“他跟你主动交流些什么？是不是还是说重复的话？” 钱飞摇摇头，楚爷把自己当成了“楚将军”，出口都是赋体诗，而且没有一句是重复的！ 第五章：独辟蹊径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与楚枫交流的情况不能如实交代，否则医院非得以“妨碍公共卫生安全”为由把自己给拘押不可，而且精神病医院有最专业的羁押队，弄不好要吃亏。钱飞眼珠子一转，满脸堆笑道：“老先生，正常情况下别的病人都是怎么交流的？是不是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 老专家微微颔首：“不一定，有的病人从睁开眼睛开始说话，直到睡着了没一句重复的。” “乖乖，那不得累死！”钱飞瞠目结舌，夸张地打了个手势：“所以说每个精神病患者都是上帝的宠儿……” “他是怎么跟你交流的？” “他说做了一个梦，然后就给我背诵唐诗宋词，什么可以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之类的，还有才游长江水，又食武昌鱼，然后就跟我要酒和猪头肉，大快朵颐，畅快淋漓啊！”钱飞说谎的本领是一流的，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想对付就能找出一万个理由。 老专家面沉似水：“然后呢？” “吃饱喝足了后倒头就睡啊！” “你呢？” “我？”钱飞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一下：“我也跟着睡觉了，梦见一群巨鹰围着我商量该从哪儿下嘴，商量了一宿没有啥结果，然后张院长来了把我弄醒了，那会我还奋力挣扎呢！” 老者略思索片刻，与张院长交流一下眼神：“小张，我初步判定他的病情很严重，说话颠三倒四，单开一间病室吧，我找人会诊一下。” 张院长微微诧异，按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电话，然后笑眯眯地看着钱飞：“先等一等，一会就上来人。” “张院长？” “专家怀疑你有轻度神经分裂，需要入院治疗！” 还未等钱飞辩解，已经进来四个“白大褂”，手里拿着绳索气势汹汹地把钱飞的双手抓住，一脚把他踹跪下。钱飞的肺差点气炸了，肥胖的身体灵活地摆脱四个医生，一脚踹翻了椅子：“你们干什么？老子眉清目秀意识清晰，只不过是向你们反应情况，怎么说我有神经病？” “是精神病，不是神经病！”张院长气得手直哆嗦：“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立即报警！” 钱飞奋力挣脱，怒不可遏地指着几个“白大褂”一声怒吼：“谁他娘再动老子现在就精神分裂，杀人放火没有责任！” 老专家阴沉地点点头：“冲你这句话就可以断定没病，走吧？” 钱飞抓着猪头肉口袋摔门而去，心里憋闷得不行，本来是向院方反应情况的，未曾料到会把自己当成精神病患者，岂有此理！ 从行政楼出来径直去楚枫所在的小独楼，门里面已经被插上，两个“白大褂”站岗，拍了半天不给开门，气得钱飞又要骂娘，眼见着张院长带着那四个家伙从这边走过来，只好倖倖离去。 病房内，楚枫依然在昏睡之中，旁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心电图、血压测量、心率显示屏、呼吸频率记录仪，甚至给戴上了氧气罩，生怕出现问题。 “院长，病人的生命体征完全正常，没有发现酒精的刺激性损伤。” 张院长“嗯”了一声：“立即进行血、尿常规化验，打一针抗生素和肾上腺素，准备灌肠洗胃——不能再让他睡了！” 酒精损伤的是肝脏和肾脏，只有进行血、尿常规检测才能确定病人的脏器是否受到了损伤。如果损伤脏器的话，必须进行下一步抢救措施，否则凶多吉少。钱飞哪里明白这些？脑子里一片混沌，从医院出来不知道干嘛去，顺着马路便向城内走去。 咖啡色的老板台上纤尘不染，台面上放着一本线装古书，舒妃靠在轮椅里落寞地沉思着，欧式挂钟发出一阵急促的“嘀嗒”声。那是时间的声音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从十万大山行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幸存者在皆大欢喜的之余都恢复了伤势，但心理受到的创伤似乎更为严重，连自己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不幸的是失去了双腿，下半生只能与轮椅相伴。这对于知性十足性格高傲的舒妃而言，不啻于“毁天灭地”的打击，曾经一度想要了结残生，若不是老板的私人律师找上门来，自己估计现在已经在天堂门里无忧无虑吧？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汉斯夹着文件夹敲门进来：“小姐，资料已经齐备了，请您过目。” 舒妃清晰地翻开文件夹扫了一眼：“暴风的所有资料都在？” “这是入院的病志，其他资料无迹可寻，他是军人，中国的军人。”汉斯习惯性地耸耸肩：“军方文件一向保密严格，我担心会出问题，不过还是尽可能搜集相关资料，包括他的家族。” 资料显示，暴风没有家族病史，其父亲患食道癌于几年前去世。舒妃缓缓地合上文件，低眉沉思，家族并没有遗传类的精神疾病，其本人也没有其他病史，为何会患如此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如果是因为雪燕妮的缘故，于情于理并不符合逻辑，两次行动自己都伴随左右，没有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女人心，棉里针。心细如发的舒妃早就钟情于暴风，因此对其周围的女人都十分在意，探险队里只有莎莎和雪燕妮两个人，关系简单明了。因此，不可能是因为女人的缘故，舒妃对此十分肯定。但她不知道爱情是一种十分复杂且诡异的玩意，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 如果她能理解“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这句话的话，就不会如此认为。雪燕妮是一千年前进入望古界的大唐骠骑军左都尉楚天逸将军的红颜，楚枫借尸还魂成为鳞甲战神，与雪山圣女雪燕妮并肩作战——也许这种事情不靠谱，但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存在“往生”的话，聪明的舒妃能够想到这点。 “所有关于楚枫的信息全部封锁，适时跟进他的治疗情况，必要的话可以组织世界著名专家会诊，汉斯，你把相关的情况摸一下底，做好充足的准备。”舒妃将文件放进保险柜内，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下意识地看一眼汉斯：“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汉斯凝重地点点头：“明白，但有一件事想向您坦诚汇报，FBI已经介入了老板的探险行动调查，黑水公司强势介入，势必也会调查暴风。” “FBI ？” “是这样的，老板雇佣的STNS佣兵队队长哈里斯是现役军人，他们收到了哈里斯在十万大山行动时候的求救信号，不巧的是……哈里斯去了天堂。” 事情有点严重，自己从来不过问关于安全保卫的事情，包括临时组建的STNS佣兵队，老板也没有刻意向自己交代相关情况。事实是，第二阶段探险行动老板出动了两支STNS佣兵队，一支是与探险队同时出发负有安保责任的后勤补给队伍，由队长哈里斯率领，直接听命于杰克。而另一支则是隐藏在暗处的一支，直接受老板领导。 第二阶段行动即将完成的时候，老板出现了严重的判断失误，他认为该是“摘果子”的时候了，便亲自率领佣兵队深入十万大山，未曾想到那支战斗力超乎寻常、号称世界上最强的佣兵队甚至都没有进入战斗，便被埋葬在暗黑空间的山体滑坡当中。 没想到哈里斯的背景如此复杂，让舒妃有些始料未及。但不管他是谁，现在已经死了，而且不留痕迹。事实上，STNS佣兵队只对钱负责，相关费用和抚恤金已经完成支付程序，打到了他们的私人账户上，至于是谁领取美金则与霍华德家族无关。 “不用管他们，如果调查暴风要及时通知我。” “是，小姐。” “预定三张商务舱机票，身份信息你知道。我要邀请暴风、阿飞和莎莎来岛上住几日，也许只有平静和无为才能治愈他们的心理创伤。”舒妃淡然地看一眼汉斯：“一切都要保密。” 汉斯晃动一下彪壮的身体，露出一口白牙：“小姐，不得不多问一句，暴风现在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恐怕一时难以成行啊！” “美国有世界上最好的精神治疗医院，有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我们也有最好的康复条件，为什么不呢？” 最关键的是第三阶段的行动已经提上日程，对舒妃而言这是她存在的最大价值。老板去世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已，尽快落实第三阶段探险行动才是当务之急。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十万大山的行动诸多细节始终没有想明白，圣物帝玺究竟是什么？那种促进人体进化的液体到底是药物还是病毒？望古界空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等等问题都还没有丝毫头绪，而暴风是这些关键问题的“钥匙”。 也许进行一场专题会议是十分必要的。 轮椅悄无声息地滑进了电梯，汉斯毕恭毕敬地保护在一旁，舒妃看一眼时间：“杰克已经到了海岛庄园，看来酗酒只是一个幌子，理性的神经是无法被迷醉的。” 汉斯尴尬地点点头。 詹家大院。 寂静的院落传来一阵汽车的马达声，听声音就知道是钱飞的古董奔驰。果不其然，当詹莎莎正在鹰架前逗弄着海东青的时候，钱飞提着一瓶二锅头闪脚一般走进院子，喝得满脸通红酒气熏天。 “怎么回来了？”舒妃放下海东青转身看一眼钱飞，不禁眉头微蹙：“你酗酒？知道我最讨厌酗酒，什么不值钱你干什么是吧？” 钱飞扬了扬手里的酒瓶：“懂个屁？我这叫酒逢知己千杯少……” “知己呢？喝丢了吗？”詹莎莎嗔怒地夺过酒瓶子，上下打量着钱飞：“不在三院好好陪护枫哥自己倒是滋润呢，是不是该罚？” “老婆，告诉你一件蹊跷事，千万得相信我——楚爷的病痊愈了！”钱飞搂着詹莎莎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呼出满嘴的酒气：“你信不信？” 詹莎莎刚要兴奋起来，却镇静地看一眼钱飞：“信你还不如相信我的海东青，是不是伺候枫哥感到有些厌烦了？做人啊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 “老婆训诫的是，不过我要告诉你楚爷的病许是真的好了呢？昨天我们两个喝了半宿酒，以我对他的了解，铁定没有问题，只是还转不过来弯，把自己当成了楚将军，就这点事！” “要不要跟你们队长汇报一下？” “别，千万别！”钱飞一本正经地摆摆手：“听我跟你分析，昨天你不是说人有三魂七魄吗？楚爷弄丢了一个，或者说根本不是丢的，而是被借走了，而且换回来的不是自己那个……” “胡说八道！” 钱飞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委屈得要死：“我的意思是独辟蹊径治病，而不能囚困在精神病院，在那儿好人都能给整神经分裂了，我就差一点被被抓了个典型！” “怎么独辟蹊径？”张莎莎端起一杯西湖龙井小饮了一口，犹疑地看着钱飞问道。 还在心里计划着呢，没有确定自己的方案是否成熟。本来想带着楚枫环游去，但意义并不大，他的精神遭受打击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雪燕妮，另一方面是老祖宗楚天逸。钱飞在百无聊赖之中设想能不能去西北走一趟？所谓“睹物思人”，没嘴哪根神经遭到刺激后会对病情缓解起到一定作用。只不过还没有考虑成熟，包括目的地的选择，路线和人员安排等等。 不过眼前想要成行有点难度，自己差点被关进精神病院，要想方设法把楚枫给弄出来！ 第六章：MFT基地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一辆加长防弹奔驰车迅疾地驶在海岛庄园的公路上，两侧风景如画，海风阵阵袭来，给人一种安逸祥和的感觉。舒妃习惯性地理了一下秀发，数根折断的头发黏在手上，探出手，黑丝无踪飘远。 这是霍华德家族的私人海岛庄园，80％的土地都覆盖着热带植被，满眼怡人地绿色。岛上有一个面积不小的牧场，一座修缮一新的别墅和一个十八洞的高尔夫球场。当然，为之配套的设施十分齐全，包括数量众多的服务和保安人员。整个小岛俨然成为一个典型的美式小镇，但这里的确是私人的领地。 本质而言，第二阶段的任务并没有完成。十万大山的一系列行动细节还不得而知，不要说是老板，就连亲自参与行动的舒妃都说不明白。所以，当务之急是把暴风小组请到海岛庄园来详细解读，并借此机会增进感情，一起商讨第三阶段的任务。 舒妃泰然地望着岛上的风景，心里却异常焦虑。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一个治疗周期已经过去了，钱飞和莎莎没有太大问题，而暴风的伤势却成为自己的一块心病。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暴风尽快来美国，尽快治愈。 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还有更复杂的基础工作要做。比如MFT病毒试验基地情况，伍德博士为了深入研究超级病毒，耗时三个多月在霍华德家族的私人领地建立了基因实验室，公司也倾尽全力调集人力物力全力支持，至于结果如何，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如果成功研制出“促基因进化药物”，制药厂不仅能够起死回生，甚至能创造一个世界医学的奇迹，霍华德家族的荣誉将会锦上添花；如果失败，这是一个妙不可言的噱头，与华尔街那些小报记者吹吹风放一些基因药物研究的消息，公司股票会被吹上天！ 舒妃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稀缺资源：人才。伍德博士是难得的遗传学家，他所主导的实验室研究项目早已名声在外，只要借助霍华德家族的平台，加上富有成效的研究和富有挑战性的课题项目，成功指日可待。 他不是钟情于诺贝尔医学大奖吗？给他最优越的研发条件，再加上自己得心应手的资本运作，相信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制药公司在起死回生之余会给所有看好它的人丰厚的回报。至于其他，不是自己所考虑的问题。 奔驰车在一个四面环绕着热带植物的院中停下，一座崭新的二层小楼矗立在山脚，厚重的全封闭院墙将试验基地完全包裹其中，如果不了解的话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里别有洞天。站在院子里可以望见庄园牧场上悠闲吃草的奶牛，再远望便是高尔夫球场。这里地处海岛最西端，偏安一隅，如果没有主人邀请的话，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美丽的舒妃小姐，欢迎您的到来，看吧，我都做了些什么？这里安静得好像世界都不存在似的，我喜欢静和孤单，感谢上帝赐予我如此条件良好的试验基地！”头顶光秃只剩下几缕头发的伍德博士显然十分兴奋，早就恭候多时了。 舒妃淡然微笑：“感谢德尔．霍华德先生，是他让我们有缘再见面！” “是的，你看这么快就忘记老朋友了，如果没有德尔，恐怕我还在喧嚣的都市里抓狂。”伍德博士尴尬地笑了笑：“这里有世界上最安全的防盗网，铺设的光缆可以与世界无缝衔接，还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试验设备，还有最敬业的人才——您瞧！”伍德指了指正在楼下花圃里打理花花草草的一名工人：“还有世界上最好的园艺师，你好，老家伙，整天和花花草草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园艺师向伍德伸出大拇指，笑了笑。 这里的防盗方案与老板的探险基地如出一辙，三道厚重的防盗门形成坚不可摧的屏障，红外摄像头无所不在，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监控基地情况。进入一楼客厅同样需要指纹检测和人脸识别，安防之严密比探险基地还要更胜一筹。 走进实验楼舒妃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有老板才能设计的出来如此严整的方案来，或者说这地方更像另外一个探险基地，不同的是没有STNS佣兵把守而已。舒妃仔细地观察一番，才发现真正的实验室不在楼里，而是地下？一道厚重的乌金铁门显示那是基地的入口，这种设计更让人刮目相看。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包括伍德博士的冰红酒。 “试验基地已经进入工作模式，如果顺利的话不久就会有成果，那时一定要搞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鸡尾酒会，好好庆祝一下。”伍德递给舒妃一杯红酒笑道：“老伙计还欠我一杯红酒呢，不过无福消受啊，德尔是一位富有冒险精神并且敢为自己的梦想而献身，作为他的朋友我自愧弗如——干杯，这可是他留给我的82年的拉菲，价值不菲的！” “谢谢。”舒妃品了一小口红酒，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忽然想起了喀什酒店的夜晚，泡在浴缸里品味冰红酒，心里却念念不忘地想着那个人，应该是一年前的事情吧？时间过得真快，第二阶段的行动已经完结了，却物是人非。 舒妃轻轻地放下酒杯收回纷乱的思绪，专注地看着伍德：“伍德先生，我想知道MFT病毒与基因进化之间到底有何种关系？如果试验成功是否意味着制药公司可以顺利成为高端制药企业？因为这关系到霍华德家族的利益，您最好详尽地分析一下，我好向理事会汇报。” 投影仪打开，雪白的屏幕上出现了病毒在显微镜下的状态和关于病毒的分析图谱，伍德博士正襟危坐在电脑前，老花镜卡在鼻梁上，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谨慎地看一眼舒妃：“目前提取的病毒样本来自干尸化的尸块、鹫鹰和雪燕妮搜集的血液状物，从中将分离出MFT病毒单体样本并进行严密分析，其中血液状物是研究重点，试验将对病毒的性质、传播方式和作用机理进行深入研究。” “有什么新发现？”舒妃凝重地看着屏幕上显微状态的病毒样本，心里隐隐地滋生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病毒一旦感染将会导致人体干尸化，更可怕的是传染率100％，干尸化率99.99％，甚至更高。探险队与干尸人作战并进入暗黑空间，感染MFT病毒的几率会大为增加，但令人疑惑的是幸存的人并没有发病，原因未知。 伍德苦笑着摇摇头：“我们还要对病毒的性质进行辨识，这项工作已经完成，通过精密的试验得出一个十分惊人的结论，MFT病毒不属于地球上目前所发现的其他任何一种病毒，实事求是地说这是一种基因病毒，而并非普通的细菌类病毒——更令人惊奇的是血液样品中的病毒处于一种休眠状态，原因不得而知。” “也就是说即便感染了那种液体也不会被感染？” “理论上是如此，这也是你们没有感染MFT病毒的原因之一。但此前的STNS佣兵队里不少人感染并且立即发病，我怀疑是满足了激发病毒中断的某些条件所致，譬如温度的影响。我说过它是一种基因病毒，作用于人体基因染色体或者是碱基对，能够促进并控制基因进化和方向！”伍德擦了一下额角的细汗，意味深长地看着舒妃：“所以，很神奇。” 能否是因为那种液体内有某种抑制病毒发作的某种物质呢？有这种可能，但舒妃不是专业试验者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STNS佣兵队里有两名队员感染了这种病毒，一个是哈里斯本人，另外一个是温莎。曾亲眼看到哈里斯干尸化的过程，十分恐怖，在敢死队冲入暗黑空间不久他就发作了，身体干尸化，意识发生混乱，被阿飞当场击毙。 “任何感染MFT病毒者只要满足其爆发的神秘条件，就会触发病毒，这是最可怕的事情。如同在人体内安装了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只要条件满足就会发生爆炸，病毒发作后就会破坏相应的基因序列，控制其所影响的中枢神经，让人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是进化吗？” 伍德博士耸耸肩：“不是进化，而是破坏人体遗传机制，改变人体DNA蛋白结构，这是基因选择的结果。世界科学家认为人体的DNA内存在不下19种远古基因病毒，他们以高明的方式存在于人的基因序列中，经过一代又一代的遗传已经成为人体DNA的一部分，并且形成了完整的病毒基因序列，比如编号Rq-21病毒序列便是病毒基因，很显然已经成为人体基因的垃圾存在。科学家认为人体DNA中只有8％甚至更少的部分属于人类，其他的呢？也许包含了更多的未发现的病毒基因序列，当然也很可能包括MFT病毒基因序列，但以目前的科学而言还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真的很恐怖！舒妃从来没有想过基因是如此复杂，更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的基因里竟然有病毒的基因组？但这些微观的存在并不影响身体健康。诚如伍德博士所言，人体内被安装了一个不定时“炸弹”，只要满足某些神秘的条件，“炸弹”就会被触发，一切都将无法预料和控制。 舒妃的心里不禁一阵惊悸：“也就是说MFT病毒会侵入人体并随时随地被触发基因突变，从而导致人体干尸化？” 伍德博士关闭了电脑，又倒了一杯红酒，握在手里摇晃着：“舒妃小姐很聪明，对此理解得很透彻，但却是错误的。病毒侵入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事实侵入人体细胞，借助我们的细胞进行自身的营养供给和繁殖；另一种手段更高明，为吸附方式。病毒细胞将会吸附在人体细胞的外壁，并与之建立起某种联系，通过人体细胞提供营养物质，成为宿主细胞的寄生物，然后进行复制，最终与人体细胞形成了攻守同盟，譬如HERV病毒便是以这种形式存在的。” “真是难以理解！” “更难以理解的是病毒基因将会成为人类基因的一部分，甚至拥有完整的基因序列。从某种角度而言，病毒基因侵占了人体基因组并占据相当于95％以上的空间，尚不知道是否对人体DNA造成何种影响，也无法确定是否就是导致人体基因无法进行进化的原因。”伍德博士喝了一口红酒：“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上帝在我们的基因里安装了控制器，只要他喜欢随时都会引爆，生存和死亡无法选择也不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也许这就是哈姆雷特式的烦恼吧。” 舒妃耸耸肩，放松了身心，看一眼酒杯里的红色液体：“有没有一种可能，MFT病毒是人体DNA已经存在的某种远古病毒的触发器，那种隐藏在人的基因序列里的病毒基因组接收到MFT的指令后就会作用于人体DNA，导致了干尸化。” 伍德博士一愣，随即会心地笑了笑：“你的想象力超凡脱俗，可以负责地说存在这种可能，本来遥控器是握在上帝的手里，现在上帝把它交给了MFT——另一种形式上的基因触发器。” “好了，不过是说说而已，随便上帝把控制器交给谁吧，作为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负责人，我只想知道MFT病毒研究计划。当然，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您的手里，我只想要一个简单的列表，然后才能进行运作。”霍华德家族企业风雨飘摇，比老德尔活着的时候更加不堪，此时应该有所动作以挽回颓势。 但下一个消息是德尔先生的葬礼，华尔街那些金融投行们如果知道消息后会大做文章，疯狂的做空股票将是最好的选择，而霍华德家族所面临的便是退出世界高端制药业，家族也将在一夜之间在贵族圈里消失。 伍德博士打印了一张文件，推到舒妃面前：“这是我的研究计划，按照时间节点推进，但无法保证完全实现——对于制药公司而言，关于MFT病毒的任何消息都将成为炒作的热点，而对我而言，任何发现都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很快就会推出相关的疫苗，也许永远也无法解读他。” 舒妃只想要这张纸，其他的交给上帝去完成吧！ “我想知道MFT究竟如何才能传染，比如是否像HIV那样？” 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按照此前所分析，如果MFT病毒有触发条件，而且每个人都是携带者，世界将会变得混乱不堪。而对于舒妃而言，关注的焦点不是世界，而是霍华德家族制药厂。 “我们必须以科学严谨的态度对待这事儿，苏菲小姐。”伍德博士意味深长地说道。 第七章：雨中葬礼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细雨微倾，洇湿了墓园里的风景。 这是一块依山傍水的公共墓地。幽幽的碧绿恰到好处地装点着园中的肃穆，洁白大理石的墓碑点缀着原本孤寂的人生，就如一本打开又合上的书，人生的最后一站才勉强读完，却再也无法翻开新的篇章。 时间永留在逝去的那一刻，无论过了多少年。 德尔．霍华德——为梦想而生。 这是老德尔的墓志铭，很简短，就如他的一生那样。人生的繁华和苦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那颗纵横捭阖的心终于要休憩的时候，也许是最好的落幕之际。于这个世界，老德尔所留下的不单单是一家世界顶级的高端制药公司，还有他的探险故事。 汉斯擎着雨伞站在旁边，一如既往地带着墨镜，望着墓地上忙着祈祷和照相的人们：“他们不请自到，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我说的是那些疯狗一样的小报记者，没准过一会就会消息满天飞。” 作为霍华德家族企业的缔造者，老德尔的葬礼简单而别致，舒妃依稀能听到赞美诗的声音，还有那个自私自利又放荡不羁的家族传承人。他并没有想到一家企业老板的去世会对上市公司造成怎样的影响，也没有运筹帷幄去消除这种影响。总之，从十万大山回来杰克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酗酒。 “老板不仅仅喜欢探险，他乐意做任何喜欢的事情，但杰克却完全不一样，他只喜欢一件事。”舒妃摘下墨镜，望着墓地上的人们，如果不是爷爷的葬礼在今天举行，相信杰克绝对不会及时出现在这里，或许还沉浸在酒里而无法自拔。 汉斯耸耸肩：“他喜欢酒和女人。” “他只喜欢探险。”舒妃的脸色微红一下，有勇气挑战酒和女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现在盖棺定论还太早，对于花花公子哥杰克而言，没有了爷爷的束缚做出什么样过格的事情都不为过，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华尔街混了两年为他准备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不过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作为清醒的旁观者，舒妃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表面上的安静难以掩盖暗流涌动，也许现在华尔街那些资深的投资人们已经意识到了风雨欲来，他们所能做的绝对不是雪中送炭暗施援手，而是推波助澜落井下石。 冗长的葬礼仪式还没有结束，杰克便来看舒妃。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还留着行动导致的伤痕，阴郁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放荡不羁之色：“我的美丽天使，就知道你会提前在这里等我，那些麻木的家伙今天表现的这么热情？都在等待靴子落地，他们好分一杯羹，是的，爷爷的遗嘱里有那么一条，我是第一顺序继承人，他们把我当做眼中钉！” “你现在是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负责人，不想知道华尔街的事情吗？”舒妃淡然地看一眼杰克：“也许现在已经开始了血腥屠杀，就在他们在这里唱赞美诗的时候。” 杰克的眼神一滞，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爷爷探险失败所造成的后果早已显现，没有找到所谓的促基因进化药物是最直接的导火索。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公司需要一针强心剂，而不是枯燥无味的数字报表。 杰克看一眼轮椅下空荡荡的库管，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袭上心头。作为霍华德家族最忠诚的雇员，舒妃为探险行动付出了血的代价，而这一切还远未结束。昨日商讨第三阶段的任务的时候，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只要能寻找到促基因进化药物，自己可以倾家荡产。 但结果却不是自己所料想的那样，这个女人想要将重点调整到公司经营和运作上，与自己的想法相差甚远，道不同不与为谋啊！ “所以我想休息一段时间，随便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会有人阻拦我，更不会有人教训，我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一切都刚刚好！”杰克脱下西装松了松领带：“华尔街那些苍蝇们也许早就有所期待，但事实太打他们的脸，制药公司的资产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缩水，飞流直下指日可待，这是我所期望的，去他娘的金融业吧！” “你想去哪儿？” “随便什么地方，欧洲、非洲、大洋洲，我要去一个可以隐姓埋名的地方，做一个流浪的发现者而不是探险者，或者我也许会再去中国，找暴风一起环球旅行——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杰克点燃一支烟望着远方，吐出一口烟雾：“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长眠在这儿！” 舒妃眉头微蹙地看一眼放荡不羁的杰克：“去中国旅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要注意你身边的人。” “我喜欢一个人的旅行，不被束缚的感觉真的很棒，不过还是谢谢你善意的提醒。我去中国找那个铁打的家伙，问他想不想替那个女人报仇，如果想，就继续吧，游戏远没有over！” “哈里斯临死前给FBI发了求救信号。” “那又能怎样？” “STNS佣兵组织被中情局盯上了！” “对不起，美丽的天使，我不是STNS成员，STNS与杰克．霍华德没有一毛钱关系。” “羽田正义是美日双面间谍，还有霍斯和那个印度佣兵。” 杰克显然很是惊诧，不可思议地看着舒妃：“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只是雇佣关系，看在美金的面子上他们很卖力，仅此而已。” 没有杰克想象的那么简单，在探险基地整理老板留下的材料的时候，舒妃发现了这些致命的信息，不知道是老板有意留下的还是没有来得及销毁。这些足矣说明重组后的STNS佣兵队并单纯，老德尔的一系列冒险已经引起了某些重要人物的重点关注，并且以佣兵的身份隐藏跟踪探险行动，甚至左右了行动的成败。 至于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还不得而知。 “爷爷总喜欢做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冒险，从某种角度而言，行动因此而失败。” 舒妃微微摇头：“不要单纯地看待问题，德尔先生宏大的超级战士计划之所以受到重视，是因为他们需要，退一万步而言，他们想知道的跟我们要探索的如出一辙。所以，无论你去哪儿旅行都要注意身边的人——F-B-I——他们神通广大。” “OK，让那些手长到能伸到太平洋里的家伙们见鬼去吧！”杰克挥动着西装上衣，熄灭烟蒂扔在地上，吊儿郎当地挥了挥手：“我还要去跟爷爷道别，去实现他的宏伟蓝图，不过我想现在的华尔街已经血雨腥风了，那些老家伙们最见不得这个。” 舒妃打开随身电脑，屏幕上显示道琼斯股票指数正在节节攀升，而霍华德家族制药企业果然如预料中的那样，飞流直下，巨大的抛盘不断地汹涌而出。那些把宝压在德尔探险行动上的投资者将会血本无归，而她所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美国故事不相信故事，只相信财务报表。因为故事只能给人带来精神愉悦，而漂亮的业绩单代表着公司高成长的美好前景，可以给他们丰厚的回报。所以，国人热衷于“炒”股票，而不是投资。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汉斯，我建议你投资霍华德家族的股票，那样会让你感到这世界很美好。”舒妃关闭电脑，风情万种地看一眼旁边正在执伞的壮汉：“我们走吧，不要再打扰德尔先生的清梦，他的确是为梦想而生的人。” 汉斯耸耸肩：“老板赠送的股票已经很多，我留着给儿子做纪念。也许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要让他知道当年和德尔先生一起并肩作战的故事，嗯，就这样的。” “你也很有梦想。”轮椅在细雨中缓缓移动，不会刻意地地去关注华尔街的事情，旧部知道该怎么做。也许一切来的太突然，先知先觉者总是很少，所以一切都要未雨绸缪。 老板为什么会与FBI扯上关系？难道探险行动真的不那么单纯？杰克也不知道STNS佣兵队里存在不忠者吗？或者另有隐情？一切问题都将随着第二阶段的结束而告一段落，随着德尔先生的葬礼结束，那次艰难而富有成果的探险行动终将落下帷幕。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应有的状态，改变的是人生。 一辆崭新的军车停在精神病院大门前，钱飞精明地观察一番情况，门卫保安一如既往地坐在岗楼里，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监控，思想估计早就飞到彩票站去了。倒车镜里闪过后面两个军人模样的人，神色略显紧张。 “怎么啦？能不能大度点，咱是来接病人的，搞得像做贼似的。” “飞哥，第一次当群众演员，说不紧张是扯淡！”一个家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靠谱，教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可以自由发挥，不要局限于剧本，那是给钱导演看的，你们要发挥出群众演员应有的水平！”钱飞随手扔出一沓钱：“这是全款，别人都是一天三顿盒饭二百块前，今儿高兴，事办好就成了。” “谢谢飞哥！” 钱飞不满地按动喇叭，保安没有看车牌便打开收费杆，钱飞随手甩出一张百元钞票：“接人，不用找了！” “出车缴费。”保安看也不看一眼说道。 “这么多废话呢，快拿着。” “飞哥？” “对头，我来接朋友。”军车快速驶进医院大门，后面的保安还在拿着一百元钱在风中凌乱。 汽车在楚枫所在的小独楼门前停下，钱飞拍了拍方向盘，整理一下迷彩军装，戴上墨镜钻出车子，两个临时手下跟在后面。不出所料，独楼内一片死寂，连个人影都没有，那两个专门看护楚枫的“白大褂”不知道跑哪扯淡去了。 钱飞正了正军帽，快步走进楼里。 “签字！” 一声尖锐的叫喊吓得钱飞不轻，收发室里探出一个满脑袋头发的女人，脂粉涂抹得太厚，声音一震掉渣那种。钱飞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拍了拍胸脯，慢条斯理地看着女人：“你吓死我了，以为那个精神病跑到这收费来了呢，签个屁字？我在这都住三个月了，不认识啊！” “签字！”女人扔出一个签字本，摔在钱飞的脚下。 “好好，签字。”钱飞皱着眉头看一眼女人，在签字本上画两个圈圈又扔了回去：“接病人回家过周末，不劳烦你汇报了。” 三个人快步走到楚枫的病室，钱飞打开观察窗的功夫，门已经被另一位给“打”开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钱飞依旧躺在铁床上，瞪着眼睛看着顶棚，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楚爷，怎么样？”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 钱飞一挥手，两个手下已经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把楚枫给困了个结结实实，楚枫并没有反抗。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看样子是刚刚打完镇静剂，那两个看护医生趁机去“斗地主”了吧？弄了一个精神病患者给看门望风！ 还他娘的“三甲”医院，我看是“三假”！钱飞嘟囔一句走出小楼，一切顺利，只要出了医院就万事大吉。正在此时，从对面跑过来四个“白大褂”，钱飞惊得心下一沉：羁押队？ “飞哥？” “上车！”钱飞一头钻进车里发动汽车，两个手下把楚枫塞进车里，汽车从四个医生身边悄然驶过去。 第八章：家在何处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在与其中一名“医生”对视之际，钱飞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双深陷蓝色的眼睛。精神病院难道还有外国专家吗？这家以世界一流的精神病防治中心而自居的医院的确人才济济啊！聘请外国专家当“羁押队”队员，以为自己是“美国队长”呢吧？ 一脚油门，汽车屁股冒着黑烟冲出医院大门，那个保安甚至早就提前打开收费杆恭送大驾了。钱飞回头看一眼坐在两个手下中间的楚枫，脸上布满了阴云，深邃的目光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楚将军，您自由了！” “我不是我……” “知道不是你，咱回家吃火锅涮羊肉，一人一瓶二锅头，说好了不要跟我抢！”钱飞没心没肺地笑道，不多时汽车便融入了街头车流之中。 京畿重镇天眼密布，想要躲避是比登天，但这难不住钱飞。军车开进一家封闭的洗车场，钱飞跟两个“群众演员”道别，每人又是一打钞票，看得两个家伙喜笑颜开：“飞哥，下次还想出演，咋样？” “把车洗干净了，没有下次。”钱飞搀扶着楚枫钻进路边的一辆奔驰老爷车里，轿车悄无声息地划过一段弯路，消失在车流中。 此时的精神病院已经炸锅了，那位守护收发室要求钱飞签字的女人正披头散发地跟医生对峙，被控制住之后给弄走了。另两个医生快步走到楚枫的病房前，鬼鬼祟祟听了片刻，打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 “混蛋！人呢？刚才被人接走了……”一个医生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房门，手电光晃了晃大铁床，屋内一片狼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追！” 全程英语对话，身手利落绝非精神病医院的医生可比，但已经没有机会展示了。 古董街西胡同便是楚枫的古董小店，也是唯一的家。 门前一棵光秃的柳树，另一棵被雪燕妮按照莎莎的意思给砍了，只剩下一段树桩在那里戳着，这也是雪燕妮留给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痕迹之一。楚枫在门前下意识地停留片刻，直勾勾地看着那段树桩，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又好像对那段往事茫然无知。 和钱飞相视一眼，莎莎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味，慌忙搀扶着楚枫走进店里，钱飞随手关门，终于长出一口气：“老婆，我快成了偷天大盗了，不过偷的不是天，是大活人！” 詹莎莎并不答话，始终在观察着楚枫。他对门前的树桩一定印象深刻，就在钱飞闭门落锁的时候还在看着那段木桩，不过眼神有些不对劲，相比正常人的眼神而言充斥了某种不同——那种不能用“专注”来形容的眼神，或许只有精神病患者才会有。 或者正常人的眼神本身不符合人的本性，所谓“灵动”是有条件的：要长一双灵动的眼睛。 楚枫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专注”意味，进屋之后只盯着被打烂了的古董架对面的墙壁，那里还插着一支精钢弩箭。在第二次行动之前，魂使修贤抢夺圣物帝玺，楚枫与之展开对决，结果修贤被雪燕妮的墨氏弩所伤，而楚枫射出的弩箭对修贤丝毫不起作用。弩箭射进去半寸多深，力道犹存。 刀光剑影成为旧梦，他在思考着怎样的人生？这间祖传的古董小店是楚枫唯一的家，本来打算安守清贫过正常老百姓的日子，但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也许上苍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命中注定。 如果相信命运的话，楚枫是不甘于向命运低头的人，但他偏偏不信命。 他是特种兵，是将命运抛却脑后的那群人。 “枫哥，这是雪儿的墨氏弩，阿飞要我今天给您拿去，没想到会接你回来过周末的。”詹莎莎拿过弩弓放在楚枫的身前，从十万大山逃出生天之后，这是雪儿所留下的唯一物件，对楚枫有极大的纪念意义。 楚枫紧皱着眉头抚摸着乌金色的弩弓，专注地观察着弩弓末端的铭文，虽然那铭文只有一个“墨”字，但看了好一会目光也没有移动，哪怕半点。脸色却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可以看出来他在沉思，在努力地思索，在认真地回忆。 “墨氏弩”不是一件普通的兵器，有两个原因：一是这是雪燕妮来过这个世界的唯一证据；二是叫做“墨氏弩”，来自神秘的望古界！ 詹莎莎眉头微蹙地向钱飞使了个眼色：“枫哥……没有病，只是弄丢了某种东西而已，比如记忆。” “失忆？乖乖，比得神经分裂还惨！” “我说的假如。” 失忆并不是这种状态。失忆的人会变得茫然无措，对自己的过去全然没有记忆，如同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上一样。但精神和意识是清醒的，原有的判断力不会消失，而且能够对某种记忆深刻的东西有着惊人的敏感。 但楚枫的表现绝对不是失忆，用詹莎莎的话而言，是丢魂。 “你的假设不成立，这里是楚爷的祖居，所有老玩意都是他亲手搜集来的，如果失忆的话还能记得吗？我怀疑你杂七杂八的影视剧看多了！”钱飞大步走到保险柜近前，拍打一下柜子：“楚爷，还记得里面有什么吗？” 楚枫一边抚摸着墨氏弩，一边望向保险柜，一脸茫然。钱飞也不多说话，旋转几下按钮，“啪”的一声保险柜被打开：“有措金鹦鹉樽，还有两块骠骑军传令牌！” “你怎么知道密码？”莎莎瞪一眼钱飞质问道。 钱飞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在手里掂了掂：“真正的朋友没有秘密，最大的秘密就是知道彼此是最踏实的朋友。知道保险柜密码不稀奇，但楚爷心里想啥我却不知道，没有密码进不去啊！” 祖传骠骑令牌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命以外最值钱的东西，第一次探险被带在身边，而第二次走的太过匆忙，没有来得及带。楚枫专注地看着两块令牌，已经磨破了边的令牌上镌刻着神秘的花纹，是那种极为古朴的装饰。 “还记得在雍王府吃仿膳的事儿不？这两块令牌是舒妃小姐赠送给您的，失而复得啊，老爷子要是地下有知的话应该高兴得从里面蹦出来才是，不过看到您这状态估计又得苦大仇深了。”钱飞苦笑着把措金鹦鹉樽递给楚枫，楚枫只看了一眼，目光便又聚在令牌上。 钱飞将措金鹦鹉樽扔给詹莎莎：“物归原主吧，楚爷不待见这玩意。” “说好了事成之后赠送给枫哥的，现在收回算什么事？”酒樽是花钱买来的，同时还有雪山宝藏的传说。在楚枫的率领下找到了骠骑宝藏，枫哥发誓要寻找那段真实的历史，而自己则是去极西之地寻找真正的龙脉，一切却未如当初想象的那般美好。 如果预见今日的话，楚枫还会参与探险行动吗？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詹莎莎叹息一下，收好酒樽，抬眼却看见楚枫正在抚摸令牌上的花纹装饰，不禁一愣：他对文字有特殊敏感吗？ “龙城宝藏不过是以讹传讹，令牌上的文字不是藏宝地，堪合之后也没有藏宝图，枫哥，现在你认为那是什么？”温柔的目光在楚枫的脸上搜寻着，莎莎想要发现楚枫细微的神色变化所蕴含的意义，就如当初第一眼看到骠骑令牌那样，设想过上面的图案是堪合宝图，也设想过是某种暗示，实际上却是开启机关的密码。 房间内陷入寂静当中，钱飞不安地看一眼詹莎莎，欲言又止。詹莎莎却观察着楚枫的面部表情，而楚枫却专注地看着令牌上的文字。 良久。 “神-龙-无-悔。” 沙哑的声音似乎穿破了漫天的阴霾，从苍天之上以一道光降落在这个世界；深沉而锐利的眼神如利剑一般洞穿隐藏在最暗处的秘密，在震惊了钱飞和莎莎之后便恍如隔世！有一个传说，从光音界而来的诸神能够以光传音，口中吐出的是最曼妙、最纯净的光，出来之后会变成声音。 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是在暗黑空间，而讲述传说的那个人是雪燕妮。 如果用一种最传神的语言来表达钱飞和詹莎莎此刻的心情，那就是“看”到了一道带着声音的“光”，在不经意间从楚枫的嘴里被“说”出来！ 钱飞立马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楚爷，不是神龙无悔，是龙城宝藏！” “神-龙-无-悔。” “是龙城宝藏！”钱飞兴奋得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老祖宗楚天逸给老楚家留下的是什么玩意？还有老不死的老夫子，现在干嘛去了，为啥不来看看楚爷给楚爷讲故事……” 楚枫又仔细地看一眼骠骑令牌。 “当初您可说的是龙城宝藏呀！”詹莎莎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枫哥能够分辨出令牌上的图画的意思，本身就说明问题，而阿飞连续两次质问他以确定是否恢复了意识，事实已经证明了，不禁喜极而泣。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钱飞一把夺过骠骑令牌大声喊道。 楚枫抚摸着墨氏弩：“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一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浇下来，钱飞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骠骑令牌已经到了楚枫的手里，依然专注地看着，仿佛对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没有基本的意识一般。 钱飞擦了一下眼睛：“咋回事？楚……楚爷……您刚才不是好了吗？怎么又说车轱辘话绕圈子了！” 詹莎莎刚想说话，却发现一滴血从楚枫的眼角滴落下来，在乌金色的墨氏弩上形成一朵血花。不禁蓦然变色：“阿飞，超视距空间打开了！” 当钱飞看到楚枫眼角的血迹之时，不禁目瞪口呆。这是条件反射的一种，反应超快的詹莎莎和思维敏捷的钱飞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所在：楚枫眼底流血就证明超视距空间的开启，而且对手就在附近也说不定。 “老子丫的拼了！”钱飞本能地抓起一件唐三彩高举过头顶，情绪激烈地怒吼一声，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他看到了来自超视距空间威胁似的，其实房间内只有三个人。 “拼你的大头鬼？快保护枫哥，我们走！” 唐三彩扔在地上摔得粉碎，钱飞手忙脚乱地抱住楚枫：“楚爷，快走！” 楚枫始终在盯着手里的骠骑令牌，沉郁的双眼忽然露出一抹锐利的光芒：“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 “楚将军，萨坎多的兄弟们都等您回去大杀四方那！” 钱飞不容分说拉着楚枫便冲出了古董店，来不及关门便钻进汽车里，两道刺眼的灯光闪过，汽车已经冲出了古董街，留下一阵马达的轰鸣。 超视距空间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会给楚枫造成一定的损伤，最明显的就是眼底流血，这已经成了楚枫的招牌。所以钱飞和詹莎莎都想到了一起，第一时间必须逃避对手的致命打击，虽然仓皇逃避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但总比坐以待毙好得多。 “怎么办？”詹莎莎紧张地握着方向盘，看一眼后视镜里的钱飞和楚枫，有一种无力之感。对手的级别已经超出了想象，估计这世界上只有枫哥能够对付，谁知道对手会乘人之危？ 钱飞用力握着楚枫粗壮的大手，额角的冷汗不断地滴落。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楚枫经不起任何来自望古界的折腾，人为刀徂我为鱼肉啊！ “车……车站！”钱飞紧张得失魂落魄，磕磕巴巴到地喊道：“你立即启程去南京找龙队！” 第九章：魅影重重（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再次踏上西行的列车，一路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浮光掠影般在眼前闪过。钱飞有一种如同在时光隧道里穿梭一般，才下雪域高原又上西南热带雨林，而今又回到了原点，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进入秋季，中国极西之地的自然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公路两侧视线所及除了一成不变的土黄色之外，树木一律披上金黄色的盛装，在经过春夏两季的风光之后，它们将迎来生命中最严酷的考验。西部的秋天很短暂，生活在其中的生命还未等体味收获的滋味的时候，漫长的冬天已经来临。 而在10月份，东帕米尔高原已经大雪封山，到了来年三、四月份才能解冻。此刻进入帕米尔高原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尤其是对于方向感一向十分差的钱飞而言，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 列车不急不缓地行进在高原上，背景永远是绵延起伏的群山。钱飞握着楚枫粗糙的大手，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但茫然无措的心终于安稳下来，毕竟已经踏上了西行的旅途，一切顺其自然吧。 目标萨坎多，或者是雪域高原。 熟悉的环境会激发楚枫的回忆，也许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会让他回想起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和曾经一起走过的人。其实人生是一段不断追寻的过程，一个梦想，一个目标，或者是一个人。 楚枫正襟危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车窗，神色泰然而淡定，仿佛是已经计划好的旅程那样，没有任何言语表达，钱飞也不希望他再说什么。也许在楚枫的眼中一切都是多余的，他是那种喜欢直达目标的人，而不在乎过程到底怎样。 就在楚枫离开祖居的城市的时候，一架大型客机抵达了京畿国际机场。杰克背着双肩包走下旋梯，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个寒战：好冷啊！ 曾经以为很了解这个东方大国，但每次踏上他的土地的时候都有一种不同的感觉，不是高楼大厦和突飞猛进的经济发展，而是人。人特别多，多到无法想象。顺利地过了安检之后，杰克信步走出大厅，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心里忽然有一种失落之感：我要去哪？暴风现在在哪？ 白纸黑字上写着的地址有两个：一个是京畿精神病防治中心，另一个是古董街西弄里的“集宝斋”。那是暴风经营的小古董店，据说有一百年的历史，藏宝无数。没想到他还是一个懂得经营的人？与暴风并肩作战的日日夜夜里，杰克始终认为他是那种深藏不露的猎人，身上有一种“谜”一样的气质。 这种气质是女人最喜欢的，但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女人——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成功的男人背后肯定会有一群女人，一群各色各样的女人，而楚枫在认识雪燕妮之前是钻石王老五，认识之后生活也没什么大的改观，所以他不算成功人士。 杰克打开个人电脑扫一眼股票信息，果不其然的血流成河！霍华德家族的财富在一夜之间便遭到了血洗，从一百多美元跌到了现在的是美元左右，纵使如此还没有太大的改观，K线如死蛇一样趴在地板上——应该是地狱第十八层的地板！ 京畿精神病防治中心行政楼内传来一阵愤怒的责骂声，从走廊向楚枫曾经住过的小楼望去，三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楼前，整个医院陷入紧张的肃杀之中。 “39号的病人怎么跑到楼里去的？为什么不阻止她！”张院长气得脸色煞白，手里攥着收发室的记事本怒容满面地摔在桌子上：“上面是谁的签字？画两个圈圈就万事大吉了吗？医院是怎么规定的？55号病房的病人不是普通患者，他上面是老首长！” 那两个专门看护楚枫的医生低着头不敢说话，千错万错错在不应该给患者打一针镇静剂之后就了事，更不应该脱离岗位擅离职守，这要是出大事儿了可是违法啊。 “说话，都哑巴了？” 一名医生终于鼓起勇气：“院长，您先息怒，首先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们，镇静剂的时效是四个小时，而我们离开不过十分钟，谁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会出事？这事其一，第二点，36号病人基本痊愈，家属正在办理出院手续，谁又能知道她会间歇发作到收发室去？” “你的意思是错不在你们？” “我们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但当务之急不是责罚而是尽快找到人，咱们已经报警了，应该全力配合警方找人。” 好端端的竟然发生这种事，打完镇静剂的患者竟然不翼而飞？而且偏偏是老首长千叮咛万嘱咐的过的55号，让人情何以堪？张院长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扣罚三个月的绩效奖，半年内不考虑你们提岗——人要是找不到的话就直接滚蛋！” 所有人都被轰了出去，张院长不断地捏着眉心痛苦地坐在沙发上，拿起电话又放下，紧张地看一眼外面那幢小楼，终于拨动了电话号码：“您好，我是精神病防治中心的张院长，请让老首长接电话。” 病没治好，人却给弄丢了，这话好说不好听，张院长的脸色跟霜打了的紫茄子似的难看，但还是硬着头皮汇报情况。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律的敲门声，还未等张院长发话，门被推开，一个黄卷毛、蓝眼睛的老外背着双肩包走了进来。 “你有什么事？”张院长一边等待老首长接电话，一边上下打量着杰克，冷落的脸色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杰克绅士一般地点点头：“我想找55号楚枫，楼下的门卫不让进，告诉我必须有您特批才行。难道作为楚枫的朋友和家人没有探视的权利吗？” 张院长懊恼地瞪一眼杰克：“我们这里没有55号，以后也不会有这个号码，这么回答你满意了吧？” 杰克满脸疑惑地耸耸肩：“why？why……” 北方的秋天似乎没有影响到南京的气候变化，但街道两侧高大的梧桐树已经开始落叶了，尤其是龙宾所在的招待所外面，满山清秀，遍地落红。 “首长，电话，是京畿精神病防治中心的张院长。”警卫员把电话轻轻地放在办公桌上，桌子上堆着不少红头文件。 站在窗前正在欣赏山间的秋景的龙宾转身看一眼桌子上的电话，布满血丝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来，快步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我是龙宾。” “老首长，您派人把楚枫接走了吗？昨晚六点钟的时候来了一辆军车和两名武警，说是您邀请他回去过周末……” 龙宾的脸色忽然紧张起来：“张院长，你的意思是有人接走了楚枫而你们却不知情？” “是院里管理疏忽所致，事情很蹊跷，一个即将痊愈的精神病患者似乎在其中起到了不好的作用，不过您放心，已经报警了，警方正在调查监控录像……” 一个患有重度精神分裂症的大活人竟然“被”出院了？谁这么大的胆子！龙宾不怒自威，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以前，早就大发雷霆了。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龙宾的脾气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依然和颜悦色地劝导：“不要着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嘛，没准是被钱飞给接走的——对了，你们联系那个陪护的家属了吗？” “还没有……” 不是没联系，而是没联系上那个胖子。55号无缘无故消失之后，那个胖子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两天没来陪护了。这时候钱飞正坐在一辆超级越野车里优哉游哉地行驶在雪域高原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坐在副驾驶上的楚枫说笑，虽然全程没有收到楚枫的回应，但他能感觉到楚枫心境的细微变化。 龙宾放下电话，不安地在屋内踱步：“把宏峰给我叫来！” 阿飞办事自己绝对放心，他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而且做任何事情都会想到后果，怎么会私自把暴风给接走？最关键的是暴风目前的精神状态容不得任何侥幸，只有在精神病医院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除此之外任何选择都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不可能的事情真而且真地发生了，张院长在电话里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两名武警接走了人，难道真的会发生那种事情吗？龙宾凝重地看一眼电话，只要打通那条直通南京卫戍区的专用电话，相信上面一定会重视起来，不要说是寻找一个人，就是抓两个鬼都不在话下。 关键是事情还没有了解清楚，不能随便动用资源！ 龙宾拿起一份文件快速浏览一番，又放下。此时，红色尖兵现任副大队长宏峰已经走了进来：“报告！” “坐！”龙宾把加密的红头文件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凝眉看一眼宏峰，欲言又止。 “老首长，您今天的气色不错啊！” “说心里话！”龙宾瞪一眼宏峰厉声道：“你跟暴风最大的区别……” “暴风心直口快，大愚若智；我忠心耿耿，心细如发。” “这么自信？”龙宾脸色阴沉地看一眼宏峰：“最大的区别，他是超级战士，你什么都不是！” “老首长？”宏峰满脸通红尴尬地笑了笑：“是不是有新的行动指示？请您下达命令吧，我宏峰就是一把利刃！” 龙宾缓和了一下脸色，踱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微微叹息一声：“最大的不同是你更聪明，而暴风却很执拗。过几天我要去十万大山走一趟，试验基地的情况不容小觑，必须亲自监督才会有成果，专家们都是在温室大棚培养起来的豆芽菜，经不住风吹雨打，我担心会出现问题。” “老首长，让下面的去做岂不更好？专家组每天都向您提供研究进程就可以了，您现在最大的任务是休息，而不是临阵指挥。”宏峰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手里托着军帽一本正经道。 “你懂个屁？暴风所参与的探险行动很不一般，他好像被算计了，否则怎么三个月都没恢复过来？记住了，他可是超级战士！”龙宾放低了声音：“关于德尔．霍华德的背景调查已经出来了，隐藏得很深，也很复杂，还有那个叫撒旦之魂的佣兵队，个人资料昨天送来的，让人震惊！” “咋？”宏峰诧异地看着龙队长问道。 “这些是绝密文件，看完了就忘掉。”龙宾把文件推到宏峰面前：“德尔的超级战士计划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他的身份是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创始人，而撒旦之魂佣兵队有美国军方背景，暴风参加的探险行动是以科学考察的名义，属于商业行为还是政治行为？” “当然是商业行为。” “说话之前过一下脑子，国安部门早就注意到这件事了，上面指令要彻查这件事，摸清德尔的探险行动计划的本质是什么？他们来中国寻找什么？还有，注意一切与之相关的人的动向，包括暴风的合作方所有人！” “是！”宏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曾经以为暴风所参与的探险行动不过是单纯的商业行为，之所以会以自己的身份参与这件事，是因为“超视距空间”试验计划，这与当前最前沿的科技息息相关。但事实却完全不一样，暴风似乎掉进了进行设计的圈套，而那个设圈套的人躲在幕后控制着这一切。 最让龙宾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十万大山圆形祭坛所搜集来的样本正在进行DNA检测工作，那个被鹫鹰当做美餐而自行天葬的“德尔．霍华德”的葬礼，就在昨天早上举行的，但龙宾对此表示深度怀疑：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探险者怎么会犯下致命的低级错误？不过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而宏峰也能证实，看来只有等待DNA检测结果出来才能下结论了。 第十章：魅影重重（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窗外一抹夕阳的余韵倾泻进来，照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作为已经退下来的老兵，龙宾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部队，尤其是涉及某些绝密的行动任务，从策划到组织实施都会征求他的意见。 比如神秘的“超级空间”试验项目。在001号试验者因意外失败之后，急需一名替补完成试验，但各体能指标要求极其严格，所幸龙宾推荐了自己的老部下楚枫。代号暴风，序列号为002，超级特种兵——不过这些并不是吸引上边的理由，而是相中了他具有“超视距空间”能力。 龙宾比较排斥任何不切实际的试验，认为这是拿国家的钱打水漂，对不起老百姓的血汗。不过自从深度参与这个试验之后，改变了某些想法。尤其是楚枫在行动中发现十万大山存在暗黑空间和穴居人，让龙宾不得不认真考虑进一步的行动以及建立MFT病毒研究中心的问题。 千头万绪，行动才开始便遇到了过不去的坎。 十万大山行动的幸存者被隔离一个多月之后才重获自由，包括楚枫、钱飞和詹莎莎，不同的是其他人是在军方医院隔离，而楚枫等人则是在精神病防治中心。如果没有发现相关病毒感染的症状，还有两个月的限制隔离期，在此期间将会相对限制人身自由，并及时汇报身体健康状况。 一切都是为了病毒防治，现在对神秘的MFT病毒一无所知。 “报告！”秘书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报告首长，对钱飞、楚枫和詹莎莎等人失去了监控，两天没有见到他们，其他一切正常。” 龙宾摆摆手：“防治中心的张院长电话过来了，人走楼空，连个招呼都不打，说是被两名武警接到我这过周末——都他娘的是猪脑袋吗？这种小伎俩都不能识破？还有，那个张院长信誓旦旦地说这个周末就出综合治疗方案，人都被他们看丢了，出方案有个屁用！” “首长，他们没有监控特长，而暴风、钱飞两个又是特种兵，出点意外也情有可原。” “我的乖乖，暴风是去治疗的不是疗养，谁精神没问题喜欢往精神病院凑？”龙宾气得一跺脚：“早知道这样入住军医院岂不更好？找几个精神疾病专家会诊，咱的人看着还能出这乱子吗？” 秘书把文件递给龙宾：“您先歇歇火，我已经责成当地公安部门追查此事了。这个是传回来的信息，昨晚18时25分，一辆军车通过医院门卫，33分的时候出的门卫，8分钟时间就把人弄走了，经核实车牌子是假的，车也是假的，足以说明问题。” 要不要告诉我人也是假的啊？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是钱胖子搞的鬼，就他的鬼心眼子最多，想要干什么？对精神病院有意见可以反应嘛，他可倒好，来了个不辞而别。不过龙宾转念想起前几天探视楚枫的一幕，阿飞现在成熟了许多，而且承诺照顾楚枫，何以会做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 “老首长，要不咱红色尖兵去摸摸底？” “摸个屁底？不合规矩的事儿你也敢做？”龙宾瞪一眼宏峰：“给我分析分析，谁弄走了暴风？目的是什么？去哪儿了？说吧，我听着。” 宏峰托着军帽勉为其难地看一眼正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的老首长，我又不是神仙怎能预测得出来这些？再者说红色尖兵特勤中队始终在执行安保任务，军营和岗位两点一线，对外界的情况根本不了解啊！ “说啊？” “老首长，情况很复杂……嗯，我猜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暴风痊愈了……” “昨天还危重呢今天就痊愈啊？你当是放屁崩了腚沟子那么简单？”龙宾不满地瞪一眼宏峰气不打一处来。 宏峰苦笑一下：“您听我解释啊，暴风患的不是一般的疾病，当然不会那么快痊愈，但在治疗方法上或许独辟蹊径，钱师兄也是特种兵出身，或许有其他办法也未可知。从案情上看也符合我的分析，三个人偏偏一起失踪，一定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说第二个看法。” “嗯，第二种可能……就是真出现意外了，钱师兄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只有把楚枫转移走才能化解，急到没有跟你打一声招呼就随机展开行动了，而且还把责任推到了您的身上。” 龙宾忽然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在宏峰的脸上犹疑不定，是什么样的意外让阿飞做出了这样的选择？经过宏峰的提醒，龙宾发现自己对这件事的处理有些太草率，也许此刻他们已深处危机之中。 暴风的身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联想到德尔．霍华德和“撒旦之魂”佣兵队的背景关系以及之前所执行的诡异行动任务，龙宾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在屋里徘徊几步：“立即组织精兵强将排查摸底，把暴风给我弄回来！” “老首长，这恐怕不合规矩吧？红色尖兵是特勤中队的任务是安保卫戍……” 龙宾点了点宏峰的鼻子：“特事特办嘛，注意把领章肩章卸了——给你三天假，找两个身手好的兄弟协同，够不够？” “是！”宏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 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悄然停在京畿古董街西胡同，两名身着西装革履的外国人下车，望着胡同内偶尔匆匆而行的人，两人相视一眼便走进胡同。这里是古董街最偏僻的地方，几乎没有几家古董店，只有为数不多的打游击地摊。 楚枫的古董小店就开在这里，少有人光顾。所以，如果楚枫能卖出一件儿半件儿的老玩意堪称奇迹，而近一年的时间里古董店关闭了十个月，想要靠古董店谋生还不如站在胡同里喝西北风更靠谱些！ “集宝斋”的店门虚掩着，给人一种开张营业的假象。 推开门，满目狼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眼前的景象让两个人大吃一惊：在碎掉的古董架前面的桌子上趴着一个人，地面上还有一滩血。 “死亡超过十个小时，暴风回来过？”看一眼尸体和地面的血迹，一名老外不断地后退，撞在另一个人身上后才停下：“我说伙计，咱们来晚一步！” 另一个人打了个手势，两个人立即退出古董店，一晃消失在胡同之中。 时间应该在此刻停下，看一看那个被杀死的人。老夫子的喉咙被洞穿，手里还握着一个拳头大的紫砂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恐怖的、惊讶的或者是痛苦的表情都看不到，仿佛是在喝着茶聊着天就被突然袭击而亡似的。 更诡异的是，伤口是一个平滑的洞！ 没有人报警，除非有人能逛到这里然后对这个偏僻的门前只有一颗柳树的古董小店产生兴趣，才会进去看看。这里太过偏僻了，平时只有老夫子才回来给楚枫讲故事混时间，现在他正在里面，一个人。 在钱飞带着楚枫匆匆离开后的十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夫子何以被杀？凶手究竟是谁？这些都不是问题的重点，重要的是他死了。 就在那两个外国人离开不到十分钟之后，杰克背着双肩包出现在古董店前，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暴风的地址。上下打量一下古董店店面，门竟然虚掩着？杰克错了措手：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医院果然没有骗我，暴风真的回来过周末了吗？天那，一个患有重度精神疾病的人还会过周末？真是天大的讽刺！ 杰克敲了敲门，十米开外的邻家杂货店的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找谁？” “我找暴风。”杰克礼貌性地点点头。 “这没有暴风，有楚枫，而且一年没回来了。” 杰克耸耸肩，推门进入古董店，那家伙把脑袋缩回去一脸迷糊：集宝斋什么时候开张了？ 站在门口正看到坐在椅子上老夫子的背影，浑身的毛孔瞬间张开一般毛骨悚然，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保险柜柜门打开着，遍地狼藉不堪。杰克回头，却看到插在墙上的精钢弩箭，把背包扔在地上，快步走到桌前，难以置信地看着椅子上的尸体，不禁惊呼一声：老夫子？！ 杰克抱着脑袋原地转了一圈，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怎么死了？杰克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进里屋，然后又返回来看老夫子的尸体：“混蛋！怎么会这样？” 老夫子是探险队成员，杰克对他很熟悉，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知道他是楚枫身边比较重要的人物，相当于“军师”级别。杰克冲出古董店，慌乱地四处观察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没想到此行这么不顺利，暴风从医院平白无故消失，以为回到这里，却发现了老夫子被杀？世界上估计没有比我更悲催的人！杰克立即报警，没有其他选择。 超级越野车疯狂地奔驰在荒漠之中，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放荡不羁。 “楚将军，还记得天堂客栈吗？那的妞号称四大美人，手大、脚大、胸大、屁股大，一掐满手肥油，不过很过瘾啊！”钱飞兴奋地拍打着方向盘，扭头看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楚枫，粗鲁地哈哈笑道。 楚枫一如既往地平静，目光始终盯着前方，没有任何回应。 “还有向导班杜尔汗，他的小跟班想卸咱的柴油，结果被您给教训了一顿，丫的弄坏了刹车油管，害得老子差点车毁人亡，这次要是碰到的话直接剁了喂狗！” 这条路线是向东帕米尔高原行进的，不会经过进入沙漠最后的补给站，更不会去天堂客栈。钱飞肆无忌惮地笑着看一眼楚枫，心里有一种失落感，一路而来他只说了两个字：雪域。 去雪域高原是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也是在钱飞的计划之内。什么才能引起楚枫最大的兴趣？无疑是雪域高原的冰封圣殿。那里有雪燕妮的家，有雪族部落，还有雪域圣山。那里也是最让楚枫刻骨铭心的地方，也许还有痊愈的希望？ 不知道等待他们是什么，更无从猜想。 一个人如果把自己的过去忘记了，应该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但楚枫看起来并不快乐，因为他没有忘记过去。或者说他患的根本不是失忆症，而是精神类障碍，与精神分裂症相差甚远。不知道是影视剧看多了还是其他原因，钱飞发现自己正在导演着比较狗血的桥段，而且信心十足！ 有困难就必须同甘共苦地克服，有障碍也要尽快跨越过去，唯有如此才会有更精彩的人生。钱飞不禁苦笑：他娘的精彩的人生啊！没想到精明强干的楚爷竟然会遭遇此劫？ 汽车停下来，一阵烟尘飘过去之后，钱飞才跳下车：“楚将军，下车尿尿啦！” 楚枫跳下来，举目四望。高远的天空湛蓝透亮，两支雄鹰正在天空盘旋，不多时便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周围的风景依然如故，似乎没有季节变化一样，目力所及是绵延起伏的雪山。不过钱飞知道，雪域高原的环境变化很大，即便看到的是满目荒凉，但要是进入荒漠盆地的话风景会大为不同，也许那里有真正的秋天。 现在是十一月份，也许是高原牧场最繁忙的时候，靠天吃饭的牧民们会回到传统的牧场以过冬，长达十个月的冬天是高原最难熬的季节。钱飞拍了拍楚枫的肩膀：“楚爷，还记得咱当兵的时候撵野驴的事儿不？” 楚枫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楚爷，还记得那个好姑娘不？她叫雪燕妮，是雪山圣女，雪族部落的新任族长，咱这次就是去看她！”钱飞的眼睛有些湿润。 楚枫怅然地望着远方：“他死了。” 泪终于落下来，铁打的汉子也会流泪吗？钱飞抱紧了楚枫：“大声告诉我您刚才说什么？” 第十一章：无妄之灾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人死不能复生，天经地义。雪燕妮被神秘光芒吞噬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一听到楚枫这句话，钱飞的鼻子一酸，眼圈又开始泛红，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段时间感情特别脆弱，尤其是面对患病的楚枫，不敢回忆也不愿回忆曾经的过往。 曾经他们是如此的快乐，尽管安守着清贫过着普通老百姓的平凡日子，但一瓶二锅头、二斤猪头肉能髌祗交谈半宿，再加上老夫子的故事，酒越喝感情越亲近。现在那种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吗？ “他死了。”楚枫平静地转身钻进车里，安然若素。 钱飞趴在车窗上夸张地拍了拍楚枫的肩膀：“兄弟，人生就他娘的是一种修行，有的成神了飞黄腾达，有的做鬼了下了十八层地狱，古人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佛曰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想开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一眼神色漠然的楚枫，钱飞把头转过去，不知道该如何规劝他，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想要自己走出感情的阴霾的确十分困难。但生活还得继续吧？时间还得一点一点地打发吧？总不能陷入其中而永远这种样子啊！ “老夫子，死了。” 就在钱飞转身的那一刻，楚枫又说了一句，惊得钱飞慌忙掏耳朵：“楚爷你说啥？夫子他……死了？” 犹如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耳膜被震得一阵蜂鸣，钱飞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楚枫，只见他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是要发作的节奏啊！果然，楚枫阴沉的脸出现了一抹痛苦之色，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双手握着拳头一言不发地盯着车玻璃。 钱飞慌忙拿出手机拨号，“喂喂”地喊了半天也没有接通，只好钻进车里拍了一下方向盘：“这玩笑您千万可开不得，夫子的身子骨比您还硬实——该不是感染了超级病毒了吧？有一阵子没见过他老人家了。” 楚枫没有回应，而是看着手里的两块骠骑令牌，一言不发。 再次拨打电话，依然无人接听，仔细一看才发现没有信号，钱飞气得把手机摔了出去，发动汽车，一阵马达的轰鸣之后，超级越野车在漫天烟尘之中飞驰而去。 手有点发抖，脚也跟着抖，车速愈来愈快，已经接近了极限。从来没有过的凉意突然袭上心头，钱飞盯着前方一成不变的风景，想要尽量稳定住情绪却无能为力。楚枫的话绝对不可能没来由，而且他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即便是现在患有所谓的“神经分裂症”，说话依然条理清晰符合正常逻辑。 “是不是感染病毒爆发啦？”钱飞眼角的余光看一眼楚枫，捕捉到他微微摇头的细微动作，心里终于踏实了许多：看来楚爷患的不是神经分裂，被误诊了！一想起精神病院的那个戴蛤模镜的院长就气不打一处来，误人子弟害人不浅，丫的回去就把他扔进病房治疗治疗！ “是不是兜里没钱饿死了？”钱飞又看楚枫的表情，依然摇头。 汽车卷起漫天尘土发疯一般向前冲去，钱飞紧张地思索着：“是不是兜里的钱太多被人惦记上了谋财害命？” 楚枫微微地闭上眼睛。 “都不是……”思索突然中断，视线豁然开朗，只能看到高远的蓝天和绵延起伏的雪山，地面突然消失不见，冷汗都没来得及出呢，画面已经定格，意识戛然而止。 超级越野车凌空飞了出去，从三十多米的高的土崖“射”了出去，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就如加装弹射器的火箭一样，速度非但没有减，在巨大的惯性力的作用下加速冲向地面。在空中飞了20秒之后，终于“轰隆”一声砸在地上，没有停留直接便翻滚下去。 京畿国际机场候机大厅，詹莎莎面色苍白地望着宽阔的机场跑道上正在徐行的飞机，看一眼时间，航班已经延误三个多小时了，机场方面告知继续等待，没说理由。去南京并不在计划中，那里自己并不熟悉，和龙队长也仅仅是一面之缘，若不是楚枫的眼睛突然出血，她还打算把他接到詹家大院吃火锅呢。现在倒好，三个人分道扬镳，快二十个小时了，阿飞他们应该抵达喀什了吧？ 莎莎不安地走进贵宾室，里面人满为患。就在即将转身之际，一块玻璃突然当场碎裂！画面如此惊人的相似，詹莎莎不由得骇然，快速观察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也许自己太过紧张的缘故？那块玻璃只是因为太脆弱而导致破裂，而不是望古界的杀手所为？ 一个靠近玻璃的倒霉家伙弄得满脸鲜血淋淋，愤怒地锤了一下铝合金窗框大骂，机场保安及时出现，立即开始处置伤员。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也有天生对危险感知的能力，这种能力源自祖先的遗传。或者诚如雪燕妮所讲述的故事，人类的祖先来自光音界空间，他们具有超神的觉识，只是被世间的红尘所羁绊，逐渐丧失而已。但还留有一点点的本能，只要被激发出来，人就会变成超人。 也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莎莎感到手脚冰凉，一种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是坐以待毙还是奋起反抗？其实选择很简单：当然是坐以待毙，因为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古董街西胡同里警笛炸响，十多辆警车呼啸而去，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而楚枫的小古董店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以往冷清的街道变得拥挤不堪，人们似乎对这间古董店没有什么印象，平时路过的时候店面总是紧锁的，今天怎么出了杀人案？ 而且被杀的人与古董店没有半点瓜葛，人称“老夫子”的是一个孤寡老头，据说很会讲故事，平时和店主人楚枫混得很熟稔，还有一个白胖子，他们是发小…… “讲故事也能引来杀身之祸？” “你什么智商？能讲故事说明见多识广，见多识广说明路子宽，路子宽说明朋友多，朋友多说明是非多，是非多难免被人嫉恨，当然喽，被人嫉恨有时候是成功的标志！”杂货店的老板摸了一下嘴巴，煞有介事地分析着。 不能不说他的分析很有道理，真正继承了纯正的胡同文化，八卦起来比花边报纸的狗仔队还精彩，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 “你是第一目击证人？”一名警察满脸严肃地看着坐在椅子里的杰克：“现场有七个不同型号的脚印，一个女人的，一个是你的，其他是谁？” 杰克痛苦得打了自己三个嘴巴子，无奈地耸耸肩：“我要见我的律师！” “我问其他人是谁，回答问题！” “我有权利保持沉默！”杰克喘着粗气不满地瞪一眼刑警：“难道以你们的先进破案手段不能合理、科学、人性化地分析案情吗？我只是一个游客，一个对中国文化和中国古董十分感兴趣的游客，想要去集宝斋逛逛顺便淘宝，谁知道会碰上命案？” “你说谎，小心罪加一等！” “你有测谎仪吗？怎么证明我说谎？我为什么要说谎？我要见你们局长！”杰克气得差点失疯了，早知如此何必多管闲事？但老夫子死的确有些蹊跷，不管又怎么行？楚枫现在踪影全无，钱胖子和詹莎莎也无缘无故地消失，让自己怎么办？难道要回去见那个坐在轮椅里指手画脚的家伙，而嘲笑自己无能吗？ 警察不满地放下记录本：“我就是测谎仪，我局的痕迹专家已经给了初步意见，现在正在调取监控录像，你与其他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前后出现在杀人现场，相隔不到五分钟，你怎么解释？” “我要见我的律师！”杰克崩溃一般地大喊大叫，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隔离室外，刑警队副大队长金龙正陪着宏峰，隔着落地玻璃看着里面的审讯，无奈地苦笑一下：“做一个笔录而已，弄得跟审查犯人似的，看来业务还有待加强啊！” 宏峰微笑不语。这家伙怎么擅自来中国了？为防止发生意外，按照约定三个月内限制人身自由，而他却不请自到。一定是找暴风来的，但却碰到了杀人案，这就叫点子背喝凉水都塞牙。 “什么时候召开案情分析会？” “随时随地，不过警方还得与你们沟通一下，这案子不是普通的杀人案，上面关照过。” 宏峰疑惑地看一眼金龙：“上面知道会出事？”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楚枫，警方没有他的相关档案，而且有人打了招呼，前天精神病防治中心报警，说是丢了一个病人，今天就发生了命案，90％是他干的。”金龙从桌子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宏峰：“这是关于被害人和杰克．霍华德的资料，还有钱飞和詹莎莎的，两个人一同失踪了，调查显示詹莎莎已经上了飞往南京的航班，我们已经通知了南京警方，落地抓人。” “你确定他们是凶手？” “不管确定不确定，现场有他们的脚印，回来协助调查总可以吧？” 宏峰深呼吸一下：“好吧，我给您提一个建议，向上面汇报，总会有人出来管的。说句实话，我也是奉命前来找楚枫的，如果提早一步的话也会成为嫌疑对象。” “你认为与楚枫无关？” “他现在杀人不算犯法，这点你比我清楚，问题是去哪儿找他？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能配合你们做笔录吗？还有，詹莎莎去南京是为了见一个重要人物，撤销对她的抓捕行动吧。”宏峰拿出手机在金龙眼前晃了晃：“我让人接她去，一切有老首长扛着，做完笔录把杰克也放了吧，如果律师真来了会有一大堆麻烦。” 金龙迟疑一下：“我们按照程序走，在没有破案之前任何人出现在现场的都是嫌疑人。” “好吧，你们的任务是全力追踪那两个陌生人，过些时候我要结果。”现场留有的七双脚印，除了被害人以外，还有四个是能够确定的，楚枫、钱飞、詹莎莎和杰克，而另外的脚印是谁的？监控录像里那两个形迹可疑的外国人去古董店干什么？ 而且小店已经半年没有开业了，楚枫在精神病医院治疗，为何突然回来？院方所说两名武警接楚枫回家过周末，显然被骗了。楚枫与武警没有任何瓜葛，除了钱飞能想出这种办法来不会有第二个人。最大的疑点是借老首长的名义，这是一个不小的漏洞，知道老首长与暴风之间关系的人，除了钱飞之外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所以，暴风出走应该是钱飞精心策划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杀人案又与之有什么关系？宏峰愈发感觉事情蹊跷，情况十分复杂，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只能汇报老首长，请他定夺。 鲜血顺着楚枫的脸不停地流下来，前挡风玻璃已经破碎成网状塌陷，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汽油味。楚枫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才发现被困在车里，头朝下窝在副驾驶侧狭小的空间内，用力踹了很久车门，终于给踹开，痛苦地爬了出去。 躺在冰冷的地上望着高远的蓝天，视线有些模糊，眼前一片血色。受伤的头部还在流血，却感受不到疼痛，或者说这种级别的疼痛对于楚枫而言不值得一提。但剧烈的碰撞让他的肉体受伤的同时，脑部也发生了剧烈的震荡，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恢复过来的时候才本能地逃生自救。 超视距空间打开的刹那，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极为熟悉的影子，但他却没有发动攻击，难道墨使还心存善念吗？望古界的人都是冷血杀手，从来不会产生慈悲的心怀！如果阿飞不及时带着自己逃走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还会像在暗黑空间里那样要求与自己合作吗？ 三个月的时间太短，还来不及梳理完成所获得的各种琐碎的记忆信息，也没有做好万无一失的行动计划。楚枫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浊气，血色的天空中飘荡着云彩，夕阳的余晖尽显温暖的眼色，心却在无限地冷却，甚至结冰。 此去雪山亦凶多吉少，莫问前路做好自己吧！ 第十二章：离魂玄机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这一刻，楚枫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睛开始灵动起来。望着血色迷蒙的天空，感受着冷冽的寒风，心在慢慢地冷却，如同结了一层冰一般，曾经发生的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掠过。 广袤无垠的荒漠上急行的骠骑军队，燃烧的骠骑军镇里浓烟滚滚，翻越海拔四五千米的东帕米尔高原恭迎圣物，血战五昼夜败走萨坎多，老祖宗楚天逸横刀立马驰骋在高原荒漠上，血色的残阳将其定格在天地之间。 这是真实的历史吗？萨坎多之败为另一支挺进雪山的骠骑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们深入东帕米尔高原的崇山峻岭，而老祖宗却走上了另一条路，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他去了十万大山，而且感染了那种可以让人发生进化的病毒，他进入了望古界并异变成鳞甲战神？ 秦墟墨使曾经说过，他是人族有史以来出现的第一位鳞甲战神，是他挽救了卑微的人族，也是他毁掉了鬼方圣殿。而后老祖宗跟随巫族祭师雪芃离开望古界，找到了圣物帝玺，并将其永久封印在雪山圣殿中。 似乎有些不符合逻辑？楚枫的脑子迅速地运转着，的确发现了一些漏洞：关于老祖宗进入望古界的过程有些牵强，他是怎么进入望古界的？难道异变之前发生了什么吗？如果真的可以从十万大山里的暗黑空间进入望古界的话，是否一切都将重复发生？ 老祖宗进入望古界之后是被雪姑娘所救，上演了一场美人救英雄的戏码。不过那时候望古界正在战争，老祖宗异变成鳞甲战神之后加入其中，断血云毁圣殿，诛杀鬼方和魔族，平定了望古界争端之后才与雪芃离开，而雪姑娘却没有跟随？ 老祖宗既然找到了圣物帝玺为何没有班师回朝？按照逻辑，既然老祖宗立下誓言就应该践诺，为什么没有？与雪芃联手冰封了生物之后，老祖宗又设下诸多线索，等待后世子孙去解谜，为什么？ 萨坎多之战发生在天宝十年（公元751年），而七年之后发生安史之乱，大唐帝国内忧外患元气大伤，盛世已不再。难道老祖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年后的事情吗？这段历史在《楚氏家传》没有任何记载，正史里更不可能收录。按照时间推算，老祖宗在望古界停留的时间并不算短，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问题是他还是回来了，和雪芃寻找圣物帝玺，找到后并没有班师回朝也没有带回望古界，就这样在雪域圣山冰封了一千二百多年的时光。那段历史已经被时间所淹没，那段记忆成为以讹传讹的传说，那段故事早被世人所忘记，被掩埋在雪域高原。 在暗黑空间，秦墟墨使始终在说服自己与之合作，却没有答应他。之前他已经说服了雪燕妮，而且雪燕妮也相信了他的鬼话，自己受伤昏迷的时候是雪儿帮助自己恢复的，而且讲述了一个关于望古界的故事——那不是什么故事，而是人类最久远的记忆。 雪儿是老祖宗楚天逸的红颜知己？而她才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啊！怎么可能呢？但她所讲述的故事历历在目，就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化身为鳞甲战神与魔使对战的时候，我的意识哪去了？雪儿讲述的故事是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吗？如果是，怎么用科学去理解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为何我不能进入望古界——望古界究竟是怎样的空间…… “楚……楚将军……您老还活着那？”一张大脸贴在楚枫的耳根子旁边机动地呼喊着：“平白无故怎么出现一个三十多米高的悬崖啊，真他娘的邪性，还好老子反应比较快，车摔成了零部件人没咋地，楚大将军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雪儿离别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多年前的楚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阿飞给自己解释的是正确的么？ 楚枫心乱如麻头疼欲裂，沉重地喘息半天才终于吐出一口浊气：“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多年前的楚将军。”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楚爷，咱不玩这个游戏好不？我问你天王盖地虎的下一句是什么？”钱飞把楚枫拉起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钱飞用毛巾给楚枫擦脸上的血，心疼肝疼地直咧嘴，仿佛那伤是在自己的脸上似的。 楚枫看一眼被摔得破烂不堪的越野车，如果没有巨石挡着，越野车就冲进古河道里去了。从三十多米高的土崖冲下来竟然只受了一点轻伤，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而更大的奇迹是，自己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其实三个多月来，意识始终在混沌状态，始终在想一件事，就是雪儿跟自己说的那故事，还有那句蕴含着丰富哲理的话。 不要说三个多月始终想一句话，就是一天只想一句话的话，好人也能给折磨疯了！ 这种状态不应该叫“神经分裂症”，应该叫“离魂”。三魂丢了一魂，“爽灵”尽失的结果就是思维停滞意识混乱，分辨不清梦和现实。不过在精神病医院住了三个月安稳的日子，还是比较受用的，以前还以为这辈子恢复不过来了呢！ “楚将军，天王盖地虎的下一句是啥？回答正确了我陪你去雪域圣山！”钱飞还在不依不饶，估计是在考验楚枫的脑子是不是被摔坏了。 “这里我们以前来过。”楚枫望着远处高低起伏的盆地，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竟然是当初进入雪域高原的必经之路。当初在把越野车推下土崖消灭痕迹之后，探险队遇到了一个塔吉克大爷，临走的时候买了一百多匹骏马一起进山。 “不是这一句！”钱飞的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楚枫直勾勾地盯着钱飞：“大雪已经封山很难进去了。” “不是——楚将军，下一句到底是啥？是不是奖赏不够丰厚啊！” 楚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活动一下腿脚，检查一下伤势，一言不发地开始卸货。其实已经不用卸了，货甩了一路，钱飞在喀什置办了大量的给养，铁了心要挺进帕米尔高原。现在倒好，汽车被摔报废了，这些货该怎么办？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钱飞跟在楚枫的屁股后面追问着，却一头摔倒在地，“嗷”的一声惨叫。 楚枫提着崭新的羽绒服低头思考片刻：“阿飞，闹够没？如果不看在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份上，把你关进精神病院去！”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楚爷，您终于清醒啦？知道咱们是怎么跑出来的不？没准现在京畿重镇都行动起来抓捕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那！”钱飞喜极而泣，抱住楚枫的肩膀痛哭起来：“楚爷啊，你是不是丢魂了？莎莎说是要给你驱邪，我愣是没让，结果还真是丢了魂——告诉我你的魂这三个月跑哪去逛游去了啊！” 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即便说清楚了阿飞也不会相信，干脆就闭口不谈。楚枫拿起一瓶二锅头皱了一口，一切恍然如梦中。三个月来始终在等待，等待心痛逐渐平复，但自己却无能为力。日日夜夜的梦魇苦不堪言，而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让人触目惊心，想要从里面走出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钱飞也喝了一大口白酒：“告诉我你这三个月到底怎么回事？龙队担心得要死不活的，还有莎莎和我，以为您这辈子就在精神病院混了呢——丫的那个张院长王八蛋，愣是说您是重度神经分裂，老子回去就关他的禁闭，好好治疗治疗！” “不要说这件事好吗？” “不说我心里憋屈得要死！”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钱飞一番眼珠子：“好吧，我不说了，您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专门是来跟我斗法的！” 收拾好可以带的给养货物，两个人继续山路。眼看天黑日头落了，要找一个地方休息并非易事，如果运气好的话碰见放牧的就好了。钱飞终于发挥了负重优势，前后两大包货物，还不时地围着楚枫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而楚枫只拎着一个黑色的旅行箱，完全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黄昏已至，华灯初上。望一眼外面繁华的都市，没有一点喜感，关键是心情糟糕透顶，如果不是来中国找暴风，自己现在该是在南太平洋的某个岛国优哉游哉呢吧？或者是去非洲周游列国环球旅行？或者去战火纷飞的叙利亚或北非，参加真正的佣兵组织赚点战力经验？警讯室内，杰克面色苍白地窝在椅子里，脑子里充斥着愤懑和不满，还有三个小时时间必须释放自己，这是中国的法律规定。 暴风难道成神了吗？还有那个钱胖子，怎么说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杰克苦恼地拍了一下桌子：“我要找的律师来处理！” 门被轻轻地打开，两个身着迷彩战衣的人走进来，其中一个把守在门口，宏峰则快步走到杰克近前，把一张花花绿绿的纸扔在桌子上：“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杰克起身与宏峰对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红色尖兵？中国最顶级的特种部队副大队长，宏峰先生？” “没时间跟你叙旧，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你就走人。”宏峰坐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注视着杰克，声音不冷不热。两个人只是一面之缘，就是在十万大山出来的时候，宏峰率领战士们协助救护，而后杰克被领事馆的人领走，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 今天又见面了，实在是三生有幸！杰克兴奋得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老兄，为什么不早点来？我已经全部交代了，警察比我自己还了解我，有问题你问他们去吧！” “杰克．霍华德先生，如果我现在转身的话，也许你被扣上杀人嫌犯的帽子，或许永不得翻身，在中国讲究证据链，你符合一切嫌犯特征，懂？” 杰克懊恼地瞪着宏峰：“证据？这是天大的污蔑！我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十个小时以上了，我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十个小时之前我还在飞机上，天才知道我为什么要踏足中国的土地。” “这是我想知道的第一个问题，说吧。”宏峰泰然自若地看一眼杰克戏谑道。 杰额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我有隐私权，任何人都无法剥夺！” 宏峰似笑非笑地拿起桌子上花花绿绿的纸片，在杰克的面前晃了晃：“这是晚上八点三十分的航班，目的地是旧金山，现在是六点十五分，去机场需要一小时三十分钟，过安检需要十分钟，你还有五分钟解释时间，任何废话都是浪费你的表情！” 杰克惊呼崩溃一般坐在椅子里：“好吧，我来中国就是为了找暴风，任务还没有完成，你知道我是一个狂热的探险爱好者，而暴风则是我生死患难的朋友，听说他患了重度精神类疾病，所以我飞过来看他，但是没有看到，却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一场杀人案。要知道那个老头儿曾经是探险队的一分子，我何以见死不救？所以报了警，然后被关在这里几乎超过二十个小时！” 杰克懊恼地拿起飞机票：“我的解释够全面吧？” “很全面，太罗嗦。第二个问题，与你脚前脚后进入古董店的那两个人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鬼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回答得很好，我可以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他们的身份已经查明，是F-B-I！” 杰克瞪大了眼睛：“FBI？见鬼，他们跟着我干嘛？我是守法公民！” “这个问题你回国之后可以去联邦调查局去问他们，我无可奉告。第三个问题，贵公司雇佣的STNS佣兵队参与探险行动没有经过中国国家安全部门授权和允许，属于违法，不过他们都死了，本．哈里斯在临死之前向FBI发送了求救信号，你知道吗？” 杰克摇了摇头，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宏峰：“老兄，我只对钱负责，他们负责行动安全……” “你们的行动也属非法——我不得不再次重申一点，这里是中国，不是西方自由世界，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杰克先生，第四个问题，作为不受欢迎的人，请你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境，不过看在航班的面子上，你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有什么要说的吗？” 第十三章：重返圣山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杰克眼睛冒火一般地盯着宏峰，忽然把上衣脱下来摔在他的身上，抓起那张花花绿绿的机票撕得粉碎，然后扔在宏峰的脸上，又将椅子踢翻在地。狂暴得如同一头受伤了的野猪，加之彪壮的体格戳在哪儿，让人以为下一秒就会发生激烈的搏斗一般。 宏峰平静地看着杰克，目光里突然闪现一抹锐利之色。 “好吧，现在你们可以重新刑拘我！”杰克喘着粗气整理一下衬衣：“我要保持绅士风度，是的，我是一名绅士，一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绅士，我要向领事馆申请行政复议，你们不能对待一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让该死的FBI见鬼去吧，我要去找暴风！” 良好的心理素质是特种兵最基本的品质，宏峰泰然自若地看着杰克表演，不动声色。他要精准地判断杰克最终的目的，就像经验丰富的猎人在审视自己的猎物那样。目光刺透了他的表面深入其内心，寻找着突破口。 机会终于来了，这是宏峰所期望的。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喜欢阴暗的伪君子，另一种是喜欢阳光的真小人。俗话说“征于色而发于声”，杰克之反应如此激烈，大部分原因并不是因为楚枫，而是自己的轻蔑戳在了他的痛处，所以他想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呢？难道是自己的清白？还是正如他所说的一定要寻找到楚枫？无论哪一种，都是宏峰所期望的，因为龙队已经下达命令——放长线钓大鱼！ “那……如你所愿！”宏峰转身而去。 城市是混凝土构成的丛林，到处充斥着欲望和野心，也充满了诱惑和陷阱。光怪陆离的灯光暗影总是让人的荷尔蒙异常分泌，有的人表面上阳光正义实则最喜欢黑暗和龌龊，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所以，京畿重镇的夜晚路上最多的是警察，就如天眼一样分布在你能想到的一切地方，一双双警觉的眼睛也许就在你的背后盯着你。当宏峰和杰克走进一间夜店的时候，那双眼睛似乎已经捕捉到了些什么。 两人落座，点菜。 杰克阴沉地看着宏峰：“我是按秒赚钱的人，请不要在吃喝拉撒上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宏峰哂笑一下：“来两瓶二锅头。” “先生，菜品？” “不要，谢谢！” 服务员诧异地迟疑一下，本来以为来了个老外想狠狠地宰一把，熟料是这种结果？但还是面带微笑：“先生，小店只有66度的二锅头。” 宏峰伸出两根手指：“来两瓶。” 杰克好奇地看着装订精美的菜单，上面的图片菜品看得他口水直流：“中国自古以来就是美食的故乡，但没想到一间小小的夜店都有这么多的美味，谢谢你，我的朋友。” “杰克先生客气了，您是暴风的朋友，我和暴风算是同门师兄弟，所以请你喝酒理所当然的。”宏峰淡然若素地笑道。 杰克微微点头：“我想不会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吧？有话请您直言，我是直肠子一根筋，OK？” 服务员把两瓶二锅头放在桌子上，口杯摆在两人面前，宏峰打开一瓶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酒是中国发明的最古老饮料，以前可是用来祭祀的，只允许王公贵族才可饮用，我等屁民若饮酒的话是杀头之罪。所以，你要庆幸现在有酒喝，地位提升了不是一星半点。” “买噶的，你不是向我宣传中国的酒文化吧？”杰克懊恼地打开一瓶一股脑倒进杯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宏峰，等待下文。 宏峰倒了半杯酒，举起来：“俄罗斯的伏特加中国的二锅头，烈酒配英雄，干。” 一口全部喝掉。 杰克伸出大拇指，也跟着喝掉，结果却被辣的一阵剧烈的咳嗽，头晕目眩满眼金星：“什么鬼东西……菜呢？我要吃中国菜！” “说好请你喝酒的。”宏峰平静地看着杰克：“按照西方的规矩，AA制，酒我买单，菜请自便！” 宏峰冲着服务员打了个手势，人精似的服务员立即会意，笑着为杰克介绍菜品，杰克胡乱地点了四道菜，不断地擦着眼泪：“这么抠门？好吧按照西方的规矩吃中国菜，真实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中国人的待客之道什么时候变了？” 宏峰又干了一杯白酒，脸色有些红润，深呼吸一下：“杰克先生，FBI已经发出了全球秘密通缉令，贵公司的探险行动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而且我可以开诚布公地说，国安方面也早已在跟踪调查，想必你还蒙在鼓里吧？” “你想说什么？” “国际刑警组织也公布了黑色通缉令，贵公司所雇佣的STNS佣兵队里作奸犯科的比比皆是，作为雇主，你已经违反了中国的法律，而且还身陷杀人命案，我真的替你担忧。”宏峰又喝了一口酒，镇定地娓娓道来。 作为霍华德家族的继承人、在华尔街的金融绞肉机里拼杀过的杰克岂能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一切都缘起于爷爷策划的宏大超级战士计划，但从来没有想到过行动失败会是什么后果。关键是到目前为止，探险行动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却未曾料到成为重点关注对象。 难怪舒妃曾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遇到了麻烦，却没想到麻烦这么大？杰克有些坐立不安，宏峰所说的国际刑警组织黑色通缉令是针对失踪的犯罪分子的，我算是失踪吗？自己的行程十分了然：美国-中国，或许会环球旅行去欧洲非洲，怎么可能入黑色通缉令名单？ “所以，我要先恭喜你，被黑。”宏峰举起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你可以选择自首，从幕后跳到前台接受镁光灯的洗礼，但要做好心理准备，免得被人利用。” “你的意思是我别无选择？” “选择权在你。” “什么意思？” “合作一途。” 杰克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宏峰，不明就里地摇摇头：“我不明白。” “你会想明白的。”宏峰轻轻地放下酒杯，一瓶二锅头已经喝光，然后大快朵颐地吃起热菜来，而杰克还处在学习用筷子阶段，抓耳挠腮地夹菜。 合作当然是双赢，问题是合作什么？难道是爷爷的超级战士计划吗？这种事情不需要合作，探险公司完全能够搞定，但对方提出合作的目的是什么？条件是什么？如何分配利益？作为在华尔街混过的金融成功人士，杰克最先想到的是利益分配，然后才是合作内容。 而此刻，楚枫和钱飞也正在喝酒，依然是二锅头，不同的是就着手抓羊肉喝的。再一次找到塔吉克老人放牧的居所实在不容易，一般在秋季来临之前牧民就要转场，而这里并非是传统的牧场，之所以老人没有走，是因为在夏天的时候楚枫买光了他的所有马匹。 高远的星空悬挂在头顶，绵延起伏的雪山在望，冷冽的寒风盘旋而过，吃一口热乎乎的手撕羊肉，喝一口辣辣的二锅头，人生难得如此惬意！ “你们又要进山？现在是十一月末，大雪已经封山多日，进不得进不得。”塔吉克老人比划着烟袋杆，干瘪的嘴上全是羊油，给人一种滑稽可笑又可亲的感觉。 楚枫只喝酒，很少吃羊肉。那种隐藏在心底对圣山雪峰的虔诚向往此刻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那里似乎有某种吸引力一般在牵扯着他，当然这次并不是去追寻什么历史的真实，而是——还愿。 许愿才会还愿，那是一千多年前许下的诺言。 “多久才能开山？”楚枫沉默一下问道。 塔吉克大爷抽了一口烟袋：“今年封山比较晚，广播里说是全球变暖惹的祸，要等到来年的三四月份才能化开，还有半年时间呢！” 楚枫和钱飞对视一眼，脸上立即浮现一抹愁容。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开山了，无论如何都要进去，否则心里的不安和愧疚将会再次击垮自己。 大自然是残酷的，不会以某个人的意志而改变其运行规律，10月份开始下暴雪，封山只是短暂的过程，一场大雪之后就会掩盖所有进山的道路，抚平任何痕迹。 此时进山无疑是最危险的。 钱飞咂咂嘴叹息一下，一边撕下一块羊肉一边又喝了一口酒，热辣的感觉让他面红耳赤，满脸堆笑地问道：“大爷，您孙子那？” “自从上次从山里回来就闷闷不乐，埋怨我不应该把马匹卖给你们，一气之下揣着钱走了，去喀什打工去了。”塔吉克老人不无幽怨地瞪一眼钱飞和楚枫：“你们究竟干了什么事？好端端地为啥杀了那么多的好马？” 一想起拜努尔，楚枫的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愧疚。他是一个单纯得跟这片蓝天一样的年轻人，而自己与之相比，人生参杂了太多的悬念，以至于内心难以安宁。以不择手段的方式达到最终的目的是特种兵的行事准则，但楚枫还没有达到那种暗黑的最高境界，有时也会心生怜悯，比如面对善良的塔吉克老人和拜努尔。 “大爷，是这么回事……”钱飞想要狡辩，却被楚枫的眼神给打断，只好满脸堆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崭新的羽绒服递给大爷：“我们这次来就是重回圣山，看一个老朋友，想要拜努尔当向导，不巧的是他出去工作了，这是今年的流行款，是给拜努尔的礼物，您代为保管吧！” 塔吉克大爷微闭着双眼，不理不睬。 “我们是去找一个人，她在雪域高原生活了二十年，而她的家族保护着圣山超过一千二百年，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说要回家。”楚枫声音沙哑地说道：“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能否找到。所以……” 声音几近哽咽，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突然袭上心头。那个纯洁得如雪域圣山一样的姑娘，那个善良而美丽的姑娘，那个履行着祖先诺言、不轻言放弃的姑娘——她真的回到了望古界的家乡了吗？回家是雪儿的夙愿，无人能够阻挡。 气氛有些沉闷，塔吉克大爷已经打起了鼾声。 “楚爷，没有向导这时候进山就是死路一条，怎么办？”钱飞无精打采地靠在背包旁边，看着烧红了的炭火盆陷入沉思之中。 星夜无语，是因为有一颗心在悲伤；寒风逡巡，源自内心善良的渴望。 天明时分，两个人上路，向着已经冰封的雪山行进。塔吉克大爷把所有的干粮都送给他们，外加一匹骏马——那是拜努尔最喜欢的马，曾经跟随他深入雪域高原。 “咱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您在甭说是大雪封山，就是天崩地裂都不算个事儿！”钱飞牵着马回头看一眼沉默的楚枫笑道。 楚枫不苟言笑地望着视线尽头的雪峰，思索片刻：“陷阱很深，恐怕我们无法自救。” 毫无来由的话，听得钱飞浑身起鸡皮疙瘩，狐疑地点点头：“您独具慧眼，我是丈二和尚，到底是咋回事？” “灭口。” 钱飞翻了一下眼珠子：“是所有参与探险的人？” “是。” “我地乖乖，老夫子？”钱飞面色苍白地愣住，第一个想到的是莎莎，不禁后怕起来。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楚枫冷肃的脸上浮现一抹狠色：“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一个隐藏很深精心布置的陷阱！” 第十四章：破解诡局（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当你发现自己坠入陷阱的时候，陷阱已经不是陷阱，而是牢笼。 楚枫感觉到深陷别人精心设置的陷阱之中，那是一千多年前就已经设计好的，专等猎物闯进来，很不幸的是他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是坠入陷阱最深的人。钱飞不明就里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的所思所想都是围绕着楚枫，而楚枫则完全跳出这个小圈子，着眼于全局。 想要跳出陷阱必须打破困住自己的牢笼，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沉沦无为，但想要破局必须清楚这个弥天大局究竟是怎么设置的。其实一切都在楚枫的心里，三个月以来始终在思考这件事，结果是自己陷入了死胡同，幸运地“被”精神分裂了。 “楚爷，到底是什么陷阱啊？我脑子笨，想不明白呢！”钱飞的思维一向十分活跃，但却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能想到的楚爷一准早想明白了，还用得着解释吗？一定存在让人不可思议的另外一种可能，或许就是他所说的“陷阱”。 楚枫紧皱着眉头望一眼阴沉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厚重的乌云，估计要下雪了吧？身体的受伤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诸多疑问在心里不停地冲突着，所有相关的信息都在有序地排列组合，两条线索链逐渐浮出水面。 “老德尔一定知道些什么，他的超级战士计划本身就是精心策划的陷阱，寻找促基因进化药物只是第一步，造超级战士是第二步。” “您指的是两次探险行动？” “嗯！” “咱们可是自愿加入的啊，您为了寻找神马历史的真实，实现老祖宗的诺言，而我想赚点小钱，从此衣食无忧，他想要骠骑宝藏……”钱飞说了半句话，戛然而止，拍一下脑袋：“对了，他要的是圣物帝玺？有了圣物才能展开第二阶段的行动，才能进行第二步！” 探险行动本身就是陷阱，自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奋不顾身跳下去，以至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天宝十年发生在骠骑军身上的历史事件已经解开，但能说明什么？历史之所以选择遗忘，是因为这件事根本改写不了历史的进程，这也是老祖宗找到了帝玺却没有班师回朝的原因。 “第二阶段行动也在老德尔的掌控之下，圣物帝玺不过是寻找十万大山暗黑空间的线索而已，在那里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圣液。” “但他没想到是MFT病毒吧？” “他更没想到成为被病毒所控制的鹫鹰的美食。” “圣液就是MFT病毒！” “不一样，圣液是储存在地下祭坛石柱中的红色液体，能够促使人体基因发生进化。进化失败成为干尸人，进化成功变成超级战士。所以，对于失败者而言，圣液是病毒；而对于成功者来说，是圣液。”楚枫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下意识地摸一下腰间，以前是配枪的地方，但现在空空如也。 钱飞注意到了这个细微动作，不禁缓和了一下语气：“您分析的有道理，老德尔利用咱们得到帝玺，并且得到了超级战士的实物证明——老祖宗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进化成超级战士了，所以他笃信能够成功！” 楚枫放慢了行进速度思考着。也许当初龙城宝藏的传说太过吸引人，也许是老德尔设计的圈套太具有迷惑性，自己毫无防备地便坠入其中。两块骠骑令牌的再度出现燃起了壮志豪情，老爹临死前交代的“一定要视线祖宗立下的誓言”那句话太具有杀伤力，以至于自己奋不顾身地落入局中。 寻找骠骑宝藏只不过是一个噱头，老德尔所要的是具有能够成功进化的血统。在骠骑军镇发现的老祖宗遗骸恰好是已经进化完全的鳞甲战士，也就是望古界秦墟墨使所说的“鳞甲战神”！ 老德尔以祖先的遗骸和圣物帝玺为要挟，迫使自己答应进行第二阶段的探险行动，而为了完成雪燕妮的心愿和所谓的“追寻历史的真实”，依旧没有动脑思考这一切的因缘，以至于坠入更深的陷阱。 舒妃曾经透露在取得遗骸之后，老德尔便对遗骸基因进行研究分析，并邀请遗传学家伍德博士加入探险队，而自己则醉心于发现超视距空间的秘密，为什么没有细心思考一次普通的探险行动为何要邀请遗传学家？ 更令楚枫愤慨的是，负责探险队安全给养任务的STNS佣兵队实际上以现役的多国特种作战人员组成的，美国、日本、印度、英国乃至于欧洲的某些国家派出了精英队员参加探险，说明了什么？说明老德尔的计划并非单纯的个人行为，他背后的势力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是自己犯下的最不可饶恕的过错。作为一名军人，岂能容许外国人染指这片神秘的土地？而作为红色尖兵的一分子，更不能对此熟视无睹！但事实是自己成为探险队的核心力量，带领着那帮居心叵测的家伙们肆无忌惮地探险，满足了自己的卑微的虚荣心，成就了那帮混蛋的狼子野心！ 人算不如天算，“多国”佣兵队在暗黑空间全军覆灭，连后来老德尔率领的STNS精英支队也无一幸免。这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结果龙队能够接受吗？已经既成事实，不接受又能怎样？ 楚枫忽的想起了龙队，在精神病院曾透过观察窗看到了他的眼睛，充满伤怀的目光在那一刻刺痛了自己的心，无边的痛苦吞噬了自己的良知。一遍又一遍地思考此间所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历历在目，所有的细节都被梳理过，这就是事实。 这是楚枫利用三个月的时间做出的最终的判断，事实将证明他的猜测将无必的精准！ 所幸在第二阶段伊始，龙队做出了一个英明的抉择：参加神秘的空间试验，以002号试验者的名义加入探险队，并邀请了空间物理学家加斯塔耶夫教授，从而改变了探险行动的性质。 雪突然而至，就在楚枫思考的时候已经弥漫了整个天空。楚枫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张开双臂仰望着漫天飞雪，大片的雪花如天空中的精灵，触碰的瞬间便融化掉。视线所及被飞雪所遮挡，远处的雪峰隐隐约约，如置身于童话的世界。 “阿飞，为什么下雪？” 毫无来由的一句话，非常愚蠢的问题。 钱飞拍了拍厚重的羽绒服上的雪，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楚爷，您来雪域圣山还愿，雪姑娘这是来接您了啊！” 阿飞油嘴滑舌，不过这个理由让楚枫心生温暖，不禁一笑：“老德尔精心设计的陷阱并没有完全实现，他不应该自信地认为以一支并凑起来的散兵游勇就能攻克暗黑空间。” 钱飞笑着点点头：“最关键的是他想到了楚家的血脉一定会异变成鳞甲战神，却没想到您这尊神有一颗中国心，那些精心挑选的备用超级战士都他娘的成了干尸人，一个也没有进化成功！” 俗话说成也萧何败萧何，当初老德尔之所以倚重楚枫，就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作为楚家的血脉，能够凭借超级特种兵的身份和特殊的潜能，寻找到骠骑宝藏，从而得到圣物帝玺，却没有想到在第二阶段会折戟沉沙。 其实，老德尔早就应该想到这点，只是他太过于心急，也许他的目的还不止于此？楚枫真的猜不到了，随着老德尔暴毙身亡，宏大的“超级战士”计划就此终结，而那些参与探险行动的人都成了牺牲品。 有些人会死得其所，比如老德尔；而有些人死有余辜，比如哈里斯等人。 “这只是一个小陷阱而已，你知道老德尔第三阶段的计划吗？” “当然是造超级战士啦，不过他看不到那一天了！”钱飞拍了一下马屁股，骏马自顾自地向前缓行，老马识途，拜努尔留下的这匹战马很通人性，似乎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一样。 楚枫淡然地点点头：“造超级战士干什么？” “这个还真不知道，老百姓哪儿理解有钱人的世界？我等屁民造不了超级战士，只能用功点做人成为超级战士。”钱飞哈哈大笑地拿出二锅头打开喝了一口，辣的炎烈鼻涕流了一脸。 这是一个终极问题，从与老德尔及舒妃、杰克接触中可以窥见其中的奥秘。楚枫心细如发，将所有细节都全部思考明白之后，才发现了问题所在。暗黑空间隐藏着某种未知的秘密，那里似乎是进入望古界的通道：也就是爱莎尼亚所说的空间“结界”。 关于这个问题楚枫曾经请教过爱莎尼亚，用专业术语表达，就是“平行空间交界点”，一种存在漏洞的时空屏障，或者称之为“结界空间”。望古界与现实世界同属于三维空间，如果将时间轴作为一维说的话，在望古界也存在与现实世界一样的情况：即时间维度是不可逆的，与空间维度共同组成了空间。 而按照秦墟墨使所说的，望古界只不过是一个“人造”空间，是现实世界与“诸神”世界沟通的“管道”，用科学的语言来说，就是“虫洞”——一种可以人为改造并加以利用的时空裂隙。 时空到底存不存在“裂隙”不得而知，神域的文明发达程度也不晓得，从墨使透露的信息可以知道“诸神”可以创造空间，以屏蔽神域与其他世界。从这点来看，人类再过一千年也未必达到。所以，关于望古界相关的所有问题，都超出了科学认知范畴，也不会被现代科学界所接受，因为违背了宇宙空间的自然规律。 “霍华德家族有遗传病史，杰克的两个叔叔都在五十岁之前患黑色素肿瘤去世，他父亲也是如此，用舒妃的话而言，就是上帝给了霍华德家族大富大贵，却素缩短了他们享受生活的权利。”楚枫看一眼腕表校正一下方向，疲惫地叹息一下：“杰克现在已经患病，而且据龙队调查，霍华德家族新生代已经有三个人英年早逝了。” 钱飞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枫：“我地乖乖，这么深的八卦您都给挖出来了？我整天跟您算是白混了，以为耳聪目明呢，原来是聋子瞎子加傻子！” “他经常大把地吃药，一种是提高免疫力的，而另外两种则是抗癌药。”楚枫戏谑地看一眼钱飞，这种细节怎么能放过？在与杰克接触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其异常的举动，大抵是在第一次行动中被徐罔文给闹腾的，那家伙是肝癌患者！ “所以老德尔认为急需一种治愈家族遗传病的药物？而圣液恰好有这种功能？” “你又错了，霍华德家族制药厂正在研制一种抗癌新药，但与老德尔的探险行动无关。伍德博士是遗传学家，对人体基因有着疯狂的兴趣，他的目标是问鼎诺贝尔医学奖，一个被名利所困的可怜虫而已。当老德尔知道遗传基因可以人为改变的时候，便产生了一种想法，改变霍华德家族的遗传基因，以避免因罹患家族病灭种。” 钱飞真的成了丈二和尚，不禁摸不着头脑，更摸不着北！没想到人的心机可以这么深？楚爷就是一个令人胆寒的存在啊！在他的眼中所有事情前因后果都是透明的，实在可怕。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样的分析能力？以至于龙队还将他交给自己照顾，现在看来真的是一个笑话。 在楚枫面前，同样特种兵出身的钱飞成了白痴！ “楚爷，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脑子太笨，只适合给您牵马坠蹬。” 楚枫苦笑一下：“圣液可以促进基因变异，从而快速进化。” “那霍华德家族不就成了干尸家族了吗？” “老德尔知道关于基因进化的秘密，超级战士计划只不过是前期行动而已，当一旦成功之后，接下来的行动才是真正的目的。”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间一片迷蒙，楚枫皱着眉头望着前路，还有半天的行程才能抵达进入雪域高原的荒谷，必须赶在天黑之前找好临时营地。 第十五章：破解诡局（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帕米尔高原的冬天从九月份便已经开始了，十月份大雪封山，现在是十一月份，大雪开始弥漫开来，洁白的雪花漫天飞舞，天地之间一片混沌。绵延起伏的群山银装素裹，给人一种无比纯洁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持续时间不长，钱飞便发现一个致命的现实问题：进山的道路被掩埋，视线所及白雪皑皑，只能从山形地势上分析哪里是路，哪里是山谷。 问题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万一选不对路就会被深谷所吞噬。塔吉克老爹还说受全球气候变暖影响，今年的冬天来得晚呢，大雪已经封山了！钱飞看一眼在前面始终一个速度行进的楚枫，慌忙追了上去：“楚爷，怎么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雪可是越下越大了！” 楚枫观察一下地势，前面的山谷是通向雪族部落所在地的唯一通道，不过已经被齐腰深的大雪封住了，想要通过势必十分困难。但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挡不住虔诚的心，只要走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山谷有二十公里长，过山谷还是有二十公里山路到雪族村，从雪族村到圣峰还有十公里，现在刚刚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吃完饭连夜行进。” “好！”其实无论楚枫怎么选择，钱飞都会听从，原因很简单：时间是最宝贵的，如果等待大雪停止的话说不定猴年马月，帕米尔高原有过连续下一周大雪的记录，另外这场雪过后，山将会被彻底封死，不要说是进去，就是想都是错误的。 钱飞给马喂草料和水，楚枫则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用军工铲挖了一个雪洞，两侧高筑雪墙防风，做完这些天色已经见晚了。晚餐不是很丰盛：羊肉加上二锅头，还有塔吉克老爹送到馍。 这种环境并不是最艰苦的，当年在高原荒漠拉练的时候比这艰苦多了，二十公里的体能训练，在荒漠里开展技战术对抗演练，小分队都跑迷路了，没有水就喝尿，没有尿就只能渴着！ 钱飞忽然想起了莎莎，不知道她现在到南京没？如果见到龙队，一切就万事大吉，她会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向龙队汇报。不过最担心的还是她的安全，老夫子莫名其妙地怎么死了呢？关键是楚爷的预测准吗？心里七上八下的，喝着酒吃着羊肉也感觉不到滋味，填饱肚子而已。 “夫子出事您是怎么知道的？”钱飞把酒瓶子递给楚枫问道。 “预感。”楚枫漠然地喝一口酒，然后打开黑色的旅行箱，里面是雪燕妮留下的两个物件，一把墨氏弩，两块灵木神位牌。奇怪的是丢了一块，雪族的先祖雪芃那块牌子不知道弄哪去了，当初雪儿给他的时候就剩下两块。 钱飞尴尬地苦笑亦喜爱：“好吧，您的预感一向精准，望古界这是想要赶尽杀绝啊！” “知道暗黑空间秘密的人都得死，或早或晚。” “您千万别吓唬我，我和莎莎还没结婚呢，美好新生活才刚刚开始啊，让我把美金挥霍完了之后再找我来吧！”望古界的杀手杀人手段钱飞是领教过的，一个魂使修贤能灭掉一个探险队，当初若不是雪儿对其产生威慑力，估计早就成了鱼肉了。 “我们是陷阱里的猎物，任人宰割。”楚枫摩挲着乌金色的墨氏弩，目光冷峻地望一眼雪山，那是一个旷世迷局，一千多年来无人能够破解。所以，即便当初有知道秘密的人——比如雪族的传人——也对此守口如瓶，从来没有向外界透露过，而关于连前骠骑军全军覆灭的历史事件也因为大唐的衰落而无人过问，直到成了月以讹传讹的传说。 真实的历史许多都会成为传说，当后人们津津乐道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传说的真实性，只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我什么都信，就不信邪！”钱飞梗着脖子走了一口白酒：“望古界想要挑起空间大战吗？一枚东风41就把整个望古界给化为乌有！” “不用大战，只要让所有参加探险的人都消失就可以了。”楚枫淡漠地看一眼钱飞：“想要破局就必须了解他们是怎么设置的，又是一个深不可测陷阱，我们依然是猎物。”善于设陷阱的人竟然被陷阱所算计，可见当初设置的人该有多高明？这个陷阱是谁设的呢？又是给谁设的呢？这些问题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但摆在眼前的是，自己一头扎进陷阱里成了“困兽”，想要斗都找不到对手。 “您说的是望古界设置的陷阱？这个我了解，从当初老祖宗率领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一步一步进入其中了，咱们不过是吃瓜落的，老祖宗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钱飞自作聪明地笑道：“但老祖宗棋高一着，大闹望古界之后就和雪芃大祭师反出望古界，找到圣物帝玺之后将其雪藏起来，那帮杂碎找了一千多年都没有找到，不过又被您给折腾出来了，陷阱重新开启，咱都成了弼马温，敢于跟诸神较量！” 钱飞擦了一下鼻子：“楚爷，我说的对不？” “阿飞，你变得越来越聪明了，龙队当初没把你选入红色尖兵特勤中队是一大损失啊！”楚枫将墨氏弩放进旅行箱内：“猜猜为什么要再次进入雪域高原？” 楚枫很少开玩笑，但和钱飞无话不说，尤其是憋闷了三个多月之后，性格虽然发生了一些改变，但单独与钱飞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轻松愉快些。这让钱飞感到无比的亲切，只要能治好他的病，就算刀山火海算得了什么？ 从某种角度而言，楚枫患的并不是“神经分裂症”，真的是丢魂了，至于怎么丢的钱飞无从知晓。 钱飞思索片刻笑道：“您不是说来还愿嘛，雪儿临走的时候说是要回家乡……不是没来得及吗。” 楚枫的脸上浮上一抹痛苦之色，钱飞恰到好处地闭嘴不言。刀子一样的寒风盘旋着刮过来，吹在脸上生疼。楚枫戴上口罩起身提起旅行箱，意味深长地望着雪峰：“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这句话你理解错了。” 理解错了？怎么可能呢！按照正常人思维，雪儿和楚枫诀别的时候应该把所有的心事都交代完吧？一千多年前老祖宗楚天逸进入望古界被雪燕妮所救，以至于后来产生了一段感情，甭管雪燕妮今年二十或者是一千二百二十岁，其中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故事。 钱飞愕然地看着楚枫：“难道有别的解释？您说说看！” “边走边说吧。”楚枫钻出雪窝子，一股强劲的冷风迎面扑来，几乎让人窒息。进入山谷已经没有路可走，只能挑雪薄的地方勉强前行。 雪燕妮是雪族部落新任族长，在此之前雪族部落已经在雪域高原生活了一千多年，他们守护着圣山，而不知道冰封圣殿的秘密。圣物帝玺出世唤醒了隐藏在雪燕妮血脉里的信息，经常以梦魇的形式表达出来。她是望古界巫族的后裔，那段历史在她的记忆中沉睡千年，因圣物帝玺的出现而苏醒。 秦墟墨使曾经说过，通灵帝玺是诸神恩赐给望古界的信物，或者叫“契约”，帝玺的拥有者既是望古界的控制着。望古界四大种族因为争夺帝玺而陷入了一场旷世大战，后因空间塌陷造成帝玺出逃，才有了后来老祖宗楚天逸率领两千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一事。 这些是最基本的事实，不容质疑。雪儿所说的“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这句话很抽象也很具体，其中囊括了太多的信息：我不是我，即雪燕妮并不是真正的那个二十岁的雪燕妮，而是当年一起反出望古界雪芃大祭师的女儿，他们与老祖宗楚天逸一同来到了雪域高原。 “你也不是你”这句话，是说我异变成鳞甲战士之后，便化身为先祖楚天逸，这种异变是源自楚氏家族的血脉，也就是老祖宗的血脉——而也不可能随便哪一位楚家的后裔都能异变成鳞甲战神，这是机缘选择的结果。 “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这句话是在说明异变成鳞甲战士之后，就成为一千年前的楚天逸。后面还应该有这样的一句话：而我是xxx。雪燕妮是谁？是一千年前那位跟随父亲雪芃和楚将军反出望古界的女人，也是是雪燕妮的先祖。 这样解释这句话就比较通顺了，如果单纯认为只是一句信口之语或者如阿飞所解释的那样，岂不是太过简单了？楚枫思索良久才微微叹息一下：“一千多年前，先祖雪芃的女儿也来到了圣山，而且就葬在雪族部落的家族墓地之中。” 钱飞恍然所悟，拍着脑袋瞪大眼睛惊讶不已：“这句话本身无意义，而没说出来的话才是雪姑娘要表达的？” “所以此次进山就是来看一千多年前的那位雪姑娘的，也许会有什么新发现也未可知。”楚枫漠然地垂下头，眼睛有些湿润。 绵延起伏的雪山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空间静得似乎能听到雪落的声音。但楚枫更想听到那个纯粹了甜美的声音，那个始终称呼自己为“哥”的女孩子，那个被梦魇折磨了数月之后终于解脱了的雪儿。 经历生死方觉世间美好，目送别离才知缘浅情深。只恨爱情来的太晚，无法长久挽留那个等待自己千年的人！ 向晚，黄昏。 一夜之间，窗外的银杏树叶已经掉光，萧索的秋风在院中盘旋着，卷起一地金黄。透过玄窗，龙宾长久地向外面望着，也是在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变得花白，老了不下十岁。 詹莎莎坐在小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开水不安地看一眼那个苍老的背影：“老首长，您不用担心他们两个，有阿飞在左右尽管放心就是。” 若在平时，龙宾早就大发雷霆了，而听到詹莎莎的话的时候，却平静地点点头，转过身坐在椅子里：“一个成事不足，一个败事有余，两个混蛋！” “阿飞总想独辟蹊径治好枫哥的病，但自从那晚回到小古董店后我发现他根本没有病，只是……只是……”詹莎莎不安地看一眼龙宾，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说出来我听听，不要有顾虑嘛。” “您知道我是一名天师，是研究风水玄学的，也许在您的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或者是荒谬的，不敢过度解读枫哥的病情。”詹莎莎得体地笑了笑：“枫哥只是丢魂了而已。” “丢魂？新鲜！”龙宾苦笑一下，也许这是他所听到的最奇葩的解释，与精神病防治中心的张院长和那些会诊的专家们完全不同，根本就是扯淡！ 詹莎莎收敛了笑容，肃然地看着龙宾：“也许您不相信，人有三魂七魄，三魂者，一魂胎光，二魂爽灵，三魂幽精，七魄者，一魄尸狗，二魄伏矢，三魄雀阴，四魄吞贼，五魄非毒，六魄除秽，七魄臭肺。魂有天地，魄不离身。如果说魂是人的精神，魄则依附于人的肉体，之所以说枫哥是失魂所致，是因为三魂之中仅有爽灵附体，而其他两魂则常离状态。” 詹莎莎解释得很仔细，生怕龙队长听不明白。其实龙宾根本就没听，何来的明白不明白？任何违背科学的东西在他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不管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文化中的阴阳五行八卦之类的，还是现代被“发扬光大”的伪科学。 “你的意思是他在执行任务的是丢了两个魂？”龙宾神色肃然地看着詹莎莎：“如你所言，岂不是任何人都有可能丢魂？患有神经分裂症的人是彻底丢了找不回来？” 詹莎莎苦笑：“恰恰相反，楚枫丢的爽灵一魂，爽灵主才智意识之功能，所以他才变得形同神经分裂那样。” “阿飞带他去雪域高原是找魂的？”龙兵有些愠怒，自己在雪域高原服役了二十多年，知道现在正是大雪封山期，那里已经是生命的禁地，两个混蛋不经过大脑的行动不是找魂还能干什么？ “是不得不远走而已，回到小店想要通过熟悉的场景和物品让楚枫的记忆苏醒过来，他对雪儿留下的墨氏弩和楚家的骠骑令牌有很深的印象，知道回忆，懂得分析，很有逻辑，也具条理，但就在我们惊喜的时候，他的眼底突然流血了。”一想起那一幕，莎莎的心里还在发紧，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楚枫的眼睛流血，势必会有望古界的人出现。 第十六章：悬疑重重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原来是这样？龙宾对詹莎莎的胡说八道当然不感兴趣，但暴风的眼底出血这件事太重要了，一旦出现这种症状势必要出现所谓的“超视距空间”。现在还没有办法证明超视距空间的出现与暴风眼底出血之间有必然联系，但依据经验判断一定是出现了某种不正常的情况。 龙宾搜集了许多关于平行宇宙空间的资料，甚至邀请陈教授组成专家组进行论证，试图从科学上解释暴风的“超视距空间”想象，并且邀请了俄罗斯权威的空间物理学家加斯塔耶夫教授亲自参与探险行动。结果当然不出意外：并不存在所谓的“平行宇宙空间”，十万大山里面的不过是喀斯特溶洞而已。 但让龙宾费解的是溶洞里竟然生活着“穴居族”？而且发现了最新型的MFT病毒。现在对探险行动至关紧要的细节一无所知，并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暴风“丢魂”——权当是丢魂了吧！ 其实，笃信科学的龙宾并不适合领导神秘的宇宙空间试验，思想太过僵化，脑洞几乎不开，一切都以科学为依据。但什么是科学呢？科学的终极是什么呢？伟大的物理学家牛顿曾经说过：科学的终极是神学。所以包括牛顿、爱因斯坦等科学巨匠在人生的最后时刻都皈依了神学。 龙宾缓和了一下脸色：“这么说阿飞是带着暴风仓促逃走的？他们进雪域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和你来我这儿？” “老首长，枫哥的病没有痊愈，又有望古界的人追杀——不好意思，是枫哥说的超视距空间叫望古界，我不大相信——阿飞原本的计划便是回雪域高原雪族部落的圣山，只不过是危险出现之后提前行动了。”詹莎莎的脸色苍白，不安地看着龙宾：“我在机场碰上了一件蹊跷事，机场贵宾厅的玻璃突然破碎，所以我相信望古界的人在追查什么。” “那能说明什么？玻璃不结实而已！” 詹莎莎无奈地摇摇头：“第二次行动之前我们在火车站候车室的时候便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枫哥的眼底出血后超视距空间打开，并且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玻璃碎掉了。老首长，我不是在危言耸听或者是信口开河，中医认为人是依靠气血运行的动物，气指的就是三魂七魄，有‘气魄’一说便是证明。气就是维持人正常生存的能量场，超视距空间的能量场远远高于现实空间，所以打开的时候就会形成威压，而暴风是能够窥探并感知那个神秘空间的，他的左眼虹膜受到过损伤，所以才会在威压下表现出流血的症状。” 龙宾沉默片刻，阴沉地看着詹莎莎：“玻璃是被能量场给震碎的？” “是的。” 詹莎莎并没有说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当终于登上飞机的时候还在担心神秘空间的人会不会尾随登机？如果登机了发动“恐袭”怎么办？一百多号人呢！不过一路顺利而已，心才放到肚子里。 龙宾不得不正视詹莎莎所提供的线索，现在已经真相大白。胖子飞给患病的暴风喝二锅头违反了精神病院的规定，被医院给“开”了，而他又想独辟蹊径为暴风治病，影视剧里经常上演的桥段而已，没办法才使了个“偷天换日”的小伎俩，把楚枫接回家，不想却发生了意外提前去了雪域高原。 而精神病院和自己担心得要死要活的，报了警立案调查，折腾了半天原来是这样！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开始进山了吧？龙宾仔细梳理一下头绪，一种强烈的不安忽然生出来：雪域高原现在正是隆冬，大雪封山之后就成了生命的禁地，不要说是人，就是老鹰都飞不过去。 “你们走之后再也没有回店里？” 詹莎莎惊惧地摇摇头。 “有一个绰号老夫子的人是否跟你们见面了？”龙宾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问道。 “没有，我们在店里呆了估计有十分钟左右就走了。老首长，有什么问题吗？” “他死在古董店里，时间恰好在18时45分，也就是你们离开之后5分钟的时候。” 詹莎莎愕然在当下，脑子乱成了一锅粥，面色苍白地起身：“您的意思是人已经死了？” “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死于开放性洞穿伤，窒息加上失血过多。已经立案调查了，从你叙述的过程来看，命案跟你们无关？”这是龙宾最头疼的一件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偏偏那么巧？胖子飞把暴风接回来，呆了十多分钟走了之后在同一间屋子几乎同时发生了命案？说明了什么？说明胖子飞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眼泪无声地流下来。老夫子是枫哥和阿飞的忘年交，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长者。曾经一起和探险队出生入死，却只为了辅助顺利地完成任务。第二次行动结束之后枫哥患病，三个月以来没有再见过他。谁知道第一次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 詹莎莎悲伤地垂头不语，她在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在离开古董店之后难道夫子见门开着便进店了吗？那时超视距空间的人应该出现了啊！枫哥说现实空间与超视距空间相差七分钟，他们正是利用这七分钟逃走的。思绪有些烦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詹莎莎不禁叹息一下：“老首长，事情的确有些严重，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龙宾早就发现这不是一件普通的命案，其中牵扯的人太多，每个人都有一条与众不同的线索：暴风回店引出杀手；命案十个小时之后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一个是曾经参与探险的杰克．霍华德，另两个是形迹可疑的外国人，正在全力缉捕之中；詹莎莎乘机赶往南京，阿飞带领楚枫西进雪域高原。 以上事件形成了闭环的线索链，其中暴风这条线索是明线，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而另两条线索却显得颇为蹊跷。宏峰传回来的信息显示，杰克来中国是为了找暴风的，他也是报警的人，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最有可能的便是所谓来自超视距空间的人。而那两个外国人为何出现在杀人现场？ 龙宾不是刑事警察，不能从其他的手段判断这些线索到底有多重要，仅仅从多年的特种兵经验告来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最后得出结论：暗杀的对象应该是暴风，老夫子只是替死鬼而已。 “情况很复杂也很敏感，我已经派宏峰去处理这件事了，当务之急是尽快让暴风和阿飞回来，然后才能部署下一阶段的行动。”龙宾凝重地看一眼挂钟：“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补充的吗？” 詹莎莎摇摇头：“我想去找阿飞和枫哥。” “不行，大雪封山神仙都没办法进去，太危险。”龙宾断然否定了詹莎莎的想法，心里也略显不安起来，那两个混蛋是特种兵，环境再艰苦也能坚持，进山不成问题，问题是万一发生不测该如何是好？ “我认识路，完全没问题的。” “丫头，那里现在就是生命禁区，那两个王八蛋纵然手眼通天想要进去也得费一些周折，你就不要去添乱了好吧？我想办法弄一架直升机接应他们去！”龙宾摆摆手：“就这样定了，你就在招待所等消息，哪里都不允许去！” 命令似的口吻让詹莎莎很不舒服，军人就这样，说话直接办事干脆，从不拖泥带水，阿飞曾不止一次叫他“龙王爷”，果不其然，很霸道那种。詹莎莎苦笑一下起身：“老首长多费心了，晚安。” 詹莎莎退了出去，龙宾沉重在屋里踱步，心里如同堵住一团棉絮一般窝的慌。古董店命案与暴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甭管是哪来的杀手，目标是暴风，而不是其他人。也就是说他现在处在极度危险之中。如果杀手是境外佣兵的话还好办些，就怕是来自超视距空间的——不管相不相信，那个混蛋一口咬定存在超视距空间，并且有鼻子有眼的说叫“望古界”，甭管是哪路神仙，要他的命才是根本。要想保护好暴风是比登天还难啊！ 西行列车上，杰克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不时望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伙计，不要假装正经好不好？你得让我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在哪吧？不然感觉像无头的苍蝇那样乱窜，浪费我的宝贵时间你要负全责——我可是论秒赚钱的人！” 宏峰正在翻看英文报纸，听了杰克的话不禁嘲讽一般地笑了笑，把报纸推到杰克面前：“请给我翻译一下这条新闻，谢谢。” 杰克只扫了一眼，脸登时变得通红，抓起报纸粗略看了一下，气得把报纸撕得粉碎：“不要相信那帮狗杂碎们的胡言乱语！” “德尔．霍华德先生的葬礼于11月25号举行，同时他所创建的制药企业为了表示对这位创始人的尊重，以股价对折暴跌的方式向其致敬，霍华德家族的财富一夜之间缩水了近七成！”宏峰淡然地把报纸碎片拾起来扔进垃圾袋：“论秒赚钱先生，不得不佩服街头小报那位专栏作者妙语连珠，你作为制药公司的总裁不在国内帮助稳定自家的股价，却在中国的西行列车上思考救市之道吗？” 杰克的脸都气绿了，瞪一眼宏峰沉默片刻：“我有自己的旅行计划，不会因为公司股价的涨跌而改变，恰恰因为此我才寻找一个能够救活公司的办法，现在终于有了眉目，你拭目以待吧。” “前提是找到暴风？” “你很聪明。”杰克把一大把药塞进嘴里，直接咀嚼，然后生生地咽了下去，喝一口茶水：“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嗯，或者说是约定——用约定这个词儿显然很准确，因为这种合作已经超越了金钱利益范畴，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或者是理想，是的，那是我们的理想！” 每个人都与自己的理想，杰克的理想很单纯：只要能找到一种促进基因进化的药物，制药公司就能占领世界高端制药的市场，公司的股价将会一飞冲天，财富将会成几何倍数增长，家族遗传病也会迎刃而解，何必在意目前的低迷呢？ 所以，在暗黑空间被劈开一条裂隙并释放出光芒的时候，他本能地地去抓雪燕妮的手，并且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你有理想的自由，但未必会实现。”宏峰漠然地看着杰克：“无论你和暴风所说的望古界存在与否，也无论这世界上有没有促进基因进化的药物，你们的行动很危险，会有许多人阻止这种冲动式的疯狂冒险，包括我。” “你在讹诈？我可不是吓大的，另外，暴风不会食言，我们等着瞧吧！”杰克想笑却笑不出来，自己目前的处境的确有些尴尬，不要说是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就连人身自由都快被剥夺了，而且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只要上了国际刑警组织的黑色通缉令，则意味着自己成为失踪犯罪人员，相当于被地球开除了“球籍”！ 就在宏峰与杰克打嘴仗的时候，楚枫、钱飞和那匹老马依然在山谷的雪地中艰难地行进着。诚如塔吉克大爷所说的那样，今年的冬天来的有点晚，大雪没有完全封山，山谷中本来没有道路，被大雪覆盖之后倒形成了一条现成的通道——风道！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满天弥漫，视线的尽头是一条雪谷，这里成为寒风的肆虐之地，行进其中如同在风的漩涡里，周围飞卷着雪片，耳边响彻着尖锐的风声，不时可以看到山顶裸露的黑色岩石，成为辨别方向的唯一参照物，天地之间几乎丧失了界限，满眼弥漫着雪，而暴雪还在不停地下着，估计这场雪之后，就完全封山了。 雪世界，很恐怖。 “楚爷，杰克那家伙说看到了裂隙里面有人造的机器，当时我怎么没发现呢？该不是时光穿梭机吧？”钱飞的口罩上起了厚厚一层霜，但还不忘说话，担心嘴巴被冰封了一样。 “确切地说他什么也没看到，瞬间致盲的效果，所谓能看到的全是自己心里所想的罢。”楚枫没有正面回答钱飞的问题。那是让他永生难忘的时刻，那条裂隙出现的时候伴随着大爆炸，那道耀眼的光芒从地下喷薄而出，在那一瞬间，自己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十七章：古老病毒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孤岛别墅内，伍德博士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不安地坐在沙发里，不时看一眼精致的欧式挂钟，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舒妃还是没有如约地出现。最近她表现得实在傲慢，不过是霍华德家族的仆人罢了，怎么能如此怠慢公司拥有核心技术的遗传学家呢？ 一个长舌佣人端着咖啡盘推门进来，满脸献媚似的笑容：“先生，您需要一杯咖啡暖暖胃，或者来一杯白兰地也可以，舒小姐正在梳妆，每天她都会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整理内务，说真的，她与德尔先生相比少的并不只是绅士风度，还有对时间的掌控，您应该对此适应一些，再适应一些！” 伍德博士拿过一杯咖啡品尝一下放在小几上：“您的话有点多，女士。” “哦不，我只想提醒您一句，舒妃小姐或许还要再过一个小时才能出现在您的面前，这是常态，您没有我更了解一个精致女人需要多少时间打扮自己，而目的仅仅是给自己看而已。” 正在此时，门忽然被推开，汉斯快步走进来，随后舒妃坐着轮椅悄无声息地进来。女佣显然有些惊慌，捂着嘴巴退到一边：“我说什么来着？舒妃小姐总是及时地赴约，真是感谢上帝！” 舒妃不动生色地扫一眼女佣：“艾拉，你的表现十分出色，我决定给你加三个月的薪水，前提是现在就卷铺盖走人吧，汉斯，给艾拉准备好我的车！” “啊？舒妃小姐……” 女佣人没有机会反驳，已经被汉斯请出客厅。 “抱歉，伍德先生，让您久等了。”舒妃歉然地苦涩道：“我在处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公司收到了不少投资者的投诉电话和举报信，信用危机遭到了质疑，我想应该提请董事会处理这件事。联系杰克他却在中国旅行，电话没有响应也联系不到本人。” 伍德微微点头：“我不明白金融领域的事情，这次来是向您提交第一期研究报告的，关于MFT病毒传播方式，很重要。” “请您简单说一下吧，我不是很明白。” “研究发现MFT病毒不是以我们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常规的方式传播的，比如空气传播、水传播、食物传播、接触传播、动物传播或者是土壤传播，具体的传播方式还不得而知，我们只能用排除法进行试验，但进展很缓慢。”伍德博士颓然地看一眼舒妃：“团队缺少即专业又敬业的人才，从制药公司调过来的研究员整日只关心公司股价，无心专注研究，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也就是说没有取得结果？”舒妃有些不悦，对MFT病毒研究是公司崛起的第一步，如果不能攻克这个难关的话，其余的一切都免谈，前期所做的工作也都失去了意义。 伍德博士耸耸肩：“也不是完全如此，通过对样本和原液的研究，发现了一种共同的蛋白质，那是组成MFT病毒的基因物质，令人惊奇的是这种蛋白质存也在于人体基因当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一种古老病毒的基因，是HERV内源性逆转录病毒的一种，其基因片段被记录在了人体DNA基因序列之中，是一种十万年前就已经产生过的病毒，被人类基因采录，并永久性地嵌入人类DNA的X染色体上。” “是XQ21吗？”舒妃记得上次伍德博士曾经说过这个名词，不知道是什么病毒。 “不不，那是HERV_K形病毒最新发现的亚种，而MFT病毒中所含有的核酸特质是与人体基因中的X或者Y染色体蛋白质紧密相关，我怀疑是一种古老病毒的复发，在十几万年前人类的祖先就感染过MFT病毒，嵌入了人体DNA并形成了完整的病毒基因序列而被永久性的遗传。” 舒妃眉头微蹙地点点头：“您的意思是MFT是一种古老的病毒，而人类的祖先早就感染过，其基因序列与人类基因共存？” “是的。” “圣液之中含有的就是这种病毒？” “是的，是一种携带特殊蛋白质的病毒，可以对人体基因产生作用。或者说MFT病毒在侵入人体之后起到了控制器的作用，可以唤醒人体内基因中早已存在的病毒基因，并且促进人的基因发生跃变——这种说法不专业也不科学，有点太科幻，与您的猜测异曲同工。”伍德博士放开病毒研究报告解释道。 “在中国的行动您完全了解，暗黑空间的干尸人就是感染这种病毒所致，而且我亲眼所见哈里斯干尸化的全程，前后几天的时间，基因发生跃变的可能性有多大？”舒妃漠然地望一眼落地窗外启动的汽车和提着行李的女佣，嘴角闪过一丝诡秘的笑容，深呼吸一下：“那么短的时间怎么会完成进化呢？” 基因进化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其时间是以“代”记录的，少则几百年多则上万年才能完成，而哈里斯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基因跃变了吗？这不符合科学常识，也不符合自然规律。 伍德博士思索片刻：“以穴居人为例，他们是暗黑空间生存了一千多年，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对于基因进化而言已经足够了，至于哈里斯和温莎出现干尸化，是因为他们感染了病毒，是进化失败的案例。” 很完美的解释！这已经足够了，舒妃淡然一笑：“既然不是基因进化，说明MFT病毒与常规病毒没有不同，只是一种已经绝迹了的古老病毒而已，继续您的研究吧，找出病毒导致干尸化的作用机制，然后研究相关疫苗。” “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一年，也许十年，或者……失败。” “或许您会从十万大山的巨鹰体内发现抗体也说不定呢！”舒妃开心地笑了笑，MFT病毒本身就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其具有的促进人体基因跃变的性质给研究带来了无限可能，即便研究不出疫苗，但可以开发出促基因进化的药物，迅速占领世界高端制药的制高点。 不得不说舒妃具有敏锐的洞察力，思维也足够开阔，难怪会得到老德尔的赏识和重用。伍德博士的脸色舒展了一些：“也许会从楚先生那里发现更多的秘密，关于进化。” 舒妃心事重重地点点头。第三阶段探险行动因暴风的原因迟迟不能开始，但不能急于一时，要对第二阶段行动的相关细节进行梳理，结果要有定论，这也是老板最为关心的问题。虽然老板已经去了天堂，但承诺还是要履行的，一定要制定一个完美的行动计划。 但一切都要等到暴风痊愈之后才能决定，事情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线索显示当局已经介入了相关调查，不知道是老板生前的合作者还是探险行动触碰了某些红线？其实，他不应该雇佣有政府背景的哈里斯和温莎，以至于后患无穷。 西行列车终于抵达的此行的终点站，憋闷了32个小时的杰克走出车站呼吸一口新鲜而干冷的空气，被冻得浑身一阵颤抖：“上帝啊这什么鬼天气？比阿拉斯加还冷！” “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这儿还冷。”宏峰裹紧了军大衣，鼻子冻得通红，虽然曾经参加过高原野训，对恶劣的自然环境没有那么敏感，但还是感觉不太适应。 两个人走出车站找一家饭馆填报了肚子，又买了一身当地人穿的羊皮棉袄，便径直到了精神病院，一辆加满油和给养的越野车已经停在院子里。杰克一头钻进车里，犹疑地看一眼宏峰：“早就预备好了吗？中国人做事总喜欢按部就班，策划、修正、程序世界一流，我们的目的地是哪？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宏峰一言不发地启动发动机，汽车呼啸着冲出医院。不是中国人喜欢算计，而是老首长更精明，在启程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长途跋涉的越野车和给养。此行目的地是东帕米尔高原，前去与暴风汇合，行动指令已经下达，但前路慢慢啊。 打开导航仪按动了几下按钮，宏峰记住了路线，直接把导航仪关掉：“去东帕。” “那是什么地方？” 宏峰瞪一眼杰克：“你在担心嘴巴被冻住吗？我们去找暴风，他在帕米尔高原的圣山，距离此地650公里，没有公路，还有60公里的山路——现在大雪已经封山了，无路可走。” 杰克果然闭上了嘴巴，沉思半天才嘟囔一句：上帝啊！ “上帝不在那里，那里是生命的禁区。”汽车上了国道，咆哮着飞驰而去。 二十公里的荒谷走了一夜才看到尽头，而大雪依然在下。回首发现刚才走过的地方已经被雪掩盖了，了无痕迹。就如同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钱飞躺在谷口的雪地里喘着粗气：“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楚爷……我想吃一碗热汤面，还有手撕羊肉……” 楚枫扔过一块冻得硬邦邦的羊排：“吃吧，还有二十公里山路才能到雪族村。” “我想吃热乎的羊肉。” “到肚子里就热乎了！”楚枫把黑色的旅行箱放在马背上，夜行八个小时后，马全身都结了一层霜，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的楚枫，口罩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眉毛都被冻住了。好在一夜马不停蹄地走，运动产生的热量抵御了严寒，而体力消耗也是极大的。 钱飞摘下口罩扔在雪地上，口罩如“冰刀”一般没入雪中。试着咬了一下羊排，疼得“嗷”的一声：“肉比骨头还难啃！” 凛冽的寒风吹着号角一般呜呜吹过，楚枫站在谷口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雪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很陌生。这里是雪族部落的栖居地，他们守护着圣山一千多年，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责任。如果没有探险行动的话，他们会始终守护下去，直到永远。 雪老在临终前曾经说过，雪族部落在等待楚家人，也等待了一千多年。那是先祖雪芃留下的遗训，终归有一天楚家会来到这里，揭开圣山的秘密。现在秘密已经被打开，就如潘多拉的魔盒一般，释放了太多的艰难困苦和生死离别。 也许，这是此生最后一次来朝圣！ 楚枫早已没有了当初发现圣山时候的心境，曾经后悔过发现骠骑宝藏的秘密，后悔找到了圣山上的冰封圣殿，更后悔亲手打开被雪藏了千年的秘密。追寻什么历史真实？真实的历史是残酷无情的；为什么要去触碰千年的秘密？秘密开启的是生与死的轮回。 “您还没讲完望古界的故事那，诸神赐予他们的是一种可以进化的圣液，以此换来他们忠心值守于望古界？”钱飞嚼着好不容易才撕下来的羊肉，呼出一团白气，慌忙找出被冻得硬邦邦的口罩，在嘴边吹了吹戴上。 楚枫牵着马边走边微微点头：“三个人的记忆碎片都显示是这样的，结合雪燕妮的讲述，在神域与现实空间之间存在一个神秘的人造空间，被称作时空裂隙，就是虫洞。望古界就如同是神域之外的战略缓冲区，有四个种族在把守，但只有一个种族控制着望古界，就是巫族部落，他们拥有圣物帝玺。” “后来为了争地盘，人、鬼、巫、兽四方大打出手？神力值太大，空间塌陷，然后帝玺自己跑出来兴风作浪？是这么回事吧！”钱飞的舌头好像被冻住一般，声音里带着颤音，天冷得仿佛话一出口就被冻住。 楚枫摇摇头：“没有那么简单，魔族守护着望古圣山，控制权却在巫族的手里，秦墟人族进化失败都成了干尸人，而鬼方一族蜗居在海外岛上，四方势力都在寻求望古界的控制权，帝玺是诸神赐予的信物，拥有帝玺才拥有控制权，所以一千多年前的大战是为争夺帝玺和控制权，结果两败俱伤。” “帝玺有护佑国运之力。”楚枫的思维是跳跃的，看似所问非所答，实则是在清晰的脉络上运行。老祖宗率领两千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遭到盟军的袭击而惨败，圣物帝玺不知所踪，老祖宗重回圣物出世地，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世间还存在一个神秘的望古界！ 就在楚枫和钱飞终于抵达雪域高原之际，龙宾却坐不安地在屋中徘徊，不时看一眼桌子上的电话：“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犟种！谁让他带人去东帕的？老子只命令他去接应——什么叫接应？不是硬着头皮往前冲！” “宏队长自有分寸的，他也是为了保护那个外国人不得已做出的选择。”秘书慌忙倒水。 龙宾摆了摆手：“他有个屁分寸？比暴风那个混小子好不了哪去！” 第十八章：幽灵之翼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圣山雪峰在七座高低错落的雪山拱卫下显得异常圣洁而肃穆，峰顶几乎与天接壤，在漫天飞雪之中几乎不能仰视。征服这座雪峰所付出的艰辛和困难是无法想象的，以血肉做天梯才能抵达冰封圣殿，而一千多年前的人们何等的智慧？不禁登上了峰顶，而且还建造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坟墓！ 当楚枫站在乱石谷口望着雪峰之际，心里百感交集。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么？毋庸置疑的是帝玺的再度出世引发了一场浩劫。望古界随之浮出水面，一场激烈的争夺不可避免，而结果却让人无法接受：帝玺回归望古界，雪燕妮惨遭不幸，那些为了探秘寻宝的贪婪者折戟沉沙，惨死在暗黑空间。 给他们陪葬的，是无尽的黑暗！ 钱飞静默地看一眼楚枫，唏嘘感叹：“没想到咱们又回来了，时光荏苒春秋已过，从原点到原点的距离原来那么远，远到无法企及；又是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真是世事无常啊！” “走吧。”楚枫漠然地看一眼高耸入云的雪峰，提着黑色旅行箱决然地向谷地方向走去。 钱飞牵着马跟在后面，诧异不已：“咱不拜拜圣山么？哪儿可是雪姑娘守护的地方，用文人的话来说就是雪姑娘的化身。” 人生是一座山，只有不断地前行，没有退路。关于雪儿的一切回忆充斥着悲伤的心，圣山下似乎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色裘皮的姑娘，耳边也似乎在回绕着她的纯净的笑声，还有那响彻天际了银色弩箭尖锐的哨音。 一切都已不在，天地一片苍茫。 谷地周围绵延起伏的雪山气势磅礴，目力所及是那条已经冰封了的河道，河的尽头便是雪族村，距离此处还有二十公里。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两天两夜的大雪过后，进山的道路将会被彻底封死。同样，出山也无路可走。 近乡心怯。这里不是故乡，却有一种亲近的感觉，大概是因为雪儿和雪族部落。这里是大唐骠骑军曾经埋骨的地方，也曾经是老祖宗曾经的停留之地。因为圣物帝玺，因为客死他乡的兄弟，也因为心中有一个执念：一定要将圣物的秘密流传于世，楚家的后人也一定要将其班师回朝！ 再度回到雪域，就是为了寻找一个极其最重要的人物，雪儿口中楚将军的红颜，她是雪族部落的先祖雪芃的女儿——也许会一同和老祖宗反出望古界，寻找圣物，冰封帝玺，掩埋历史，永远守护在雪域高原。 就在楚枫和钱飞艰难地在雪原行进的时候，孤岛别墅内的舒妃却端着冰红酒坐在轮椅上，透过落地窗观赏着海景，表面虽然淡然闲适，内心却备受煎熬。一直以来都是高傲地活着，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了残废？命运为什么如此不公？一个全力为理想打拼的女人，只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和一个自己所爱之人，而现在什么都没有，除了冷冰冰的别墅和毫无情感可言的钱。 穷到只剩下钱是多少人的梦想？但如果真的实现之后会发现那不是自己所需要的。正如舒妃，那颗本就热忱的心早已经凉透，不期望幸福突然降临，只想简单地活着。活着是为了报答老板的知遇之恩，活着也是为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电视的音量开到了最大，她需要用声音充满孤寂的空间，唯有如此才能让内心安静些。这与从前知性十足的舒妃判若两人，所以说人的性格是可以改变的，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说法简直是误人子弟。舒妃变得沉默寡言，但并不意味着她厌世，正好相反，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站在门口的汉斯整理一下黑色的领结，扫一眼在落地窗前轮椅上的女人，目光却落在电视新闻上。 据报道，最近一家医院收到一位重病患者，经检查初步确认该患者患有一种极其古怪的“干尸症”，体表皮肤正在“干尸化”，三天时间内仿佛走完了一生。该患者在三天前还是一位健康阳光的人，是一名垃圾处理员工。医院专家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并对其进行了全面检查，令人可怕的是，他的血液正在分秒地流失，他的脂肪也正在激烈地燃烧，快成了皮包骨，我的天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医生称之为干尸化，并推断是基因跃变的结果。 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张图片，一个被折磨得如同干尸一样的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汉斯不禁紧张地看一眼舒妃：“小姐，您注意到新闻了吗？有人得了干尸症，是我们制药公司的！” 当汉斯快速说话之际，才发现舒妃正在注视着电视画面，脸色异常凝重：“他叫什么名字？” “叫安迪．布莱恩！” “接通伍德博士的电话。”轮椅悄无声息地走到办公桌前，舒妃拿起一份文件仔细观看，然后故作轻松地深呼吸一下：“很陌生的名字，是制药公司的员工吗？” 汉斯已经拨通了电话，递给舒妃，舒妃摆摆手，汉斯退出房间，看着他掩上门舒妃才紧张起来，双手握着电话：“伍德先生，您看了刚才的新闻吗？” “没时间娱乐，我的小姐。”伍德博士显然很意外，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屑：“研究碰到了瓶颈，我在思考是不是把我的实团队弄到孤岛上来，或者把试验放在我在华盛顿的实验室里来完成，两个选择，很烧脑的决定。” “不能让任何外人接触到病毒样本，也不能在外面研究，这是原则，伍德先生。” “我知道你是不会答应的，所以也没有向您请示，我想是研究方向发生了偏差所致，很快就会找到问题原因所在的。” 舒妃叹息一下：“方才电视新闻里播报了一条新闻，一个供职于食品厂的三十多岁男子罹患干尸症，跟我们在行动中所看到的干尸人如出一辙，我担心是不是感染了MFT病毒？” “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与MFT病毒有关联？我说过那是一种最古老的病毒，古老到有十几万年前的历史——全世界那么多人，有人患干尸症十分正常，是遗传基因跃变造成的，是的，人体内有关于MFT病毒的基因序组。” “您确定此事与我们无关？” “我可以保证——向上帝保证与我们无关，也请舒小姐不要过度解读那种特殊情况，没有其他事我要挂了，你打断了我的思考，小姐。” 舒妃故作叹息一下：“对不起，伍德先生，我只是心里有些不安，MFT病毒是古老病毒的新发现，在此之前并没有关于它哪怕半点信息，所以……也许我是多虑了，再见！” 放下电话，舒妃面无表情地看一眼汉斯：“我要了解关于那名患者的一切资料，包括他周围交往的人群以及最近一个月的行踪！” “小姐，您在担心什么？我怀疑那个倒霉的家伙是个玩鹰的，不小心被鹰啄瞎了眼睛，就这样的，我敢对上帝发誓！”汉斯耸耸肩笑道。 “没时间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汉斯面红耳赤：“是的，小姐，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去了解一切情况！” 是基因跃变还是感染了MFT病毒？这是一个极为专业的难题，当然以伍德博士的严谨和尊重科学的态度，病毒绝对不会从实验室流出去，那么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导致基因跃变吗？那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样本！ 打开电子邮箱，发现一个新消息：你好，我的美丽天使，今天的新闻看了吧？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世界上第一例干尸症患者横空出世意味着我们的研究是有意义而且有非常重大意义的——伍德．杰斯。 真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舒妃检索一下一周前伍德发来的消息： 你好，我的美丽天使！诚如我所预料的，MFT病毒对于基因跃变有极大的促进作用，只不过方向选择出现了问题，99.99％的人会因为感染病毒而“进化”成干尸，只有0.01％的几率会促进基因进化，这对制药企业意义非凡。 舒妃的回复：请您换一个称呼，伍德先生，我是折翼天使！ 折翼天使？这是一个不错的称呼，也算是一种自嘲吧。 舒妃快速地回复信息：我担心世界将会被99.99％的几率所毁灭，而能够挽救世界的只那0.01％部分。 既然有那么大的几率感染MFT病毒，没有理由相信新闻中的那位患者不是被感染而是基因跃变所致的，这是一个致命的信号！但对于制药公司的股价而言，绝对是一个利好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始终致力于基因药物研究的制药公司股价将会企稳。让那些整天抱怨公司效益不好而影响股价的老家伙们崩溃去吧！ 信箱里快速发来一个邮件，回复之快让舒妃有些不可思议： 你好，我的美丽天使，我就是那0.01％，挽救世界的力量——伍德．杰斯 舒妃皱着眉读完信息不禁皱眉，挽救世界要依靠一个整日坐在实验室里的老学究吗？伍德的梦想是获得诺贝尔医学奖，什么时候热衷于挽救世界了！ 孤岛平直的板油路上，一辆崭新的奔驰600防弹车疾驰而过。舒妃望一眼路边的风景，心里却陷入极度不安之中。一定要确认试验室工作人员的名单，以防发生不测。伍德只是一名遗传学家，他不是那0.01％挽救世界的人——世界不需要挽救，历史以来有超过4000多种病毒被记录在案，因各种传染病而死亡的人数更是达到了数百亿。 但没有哪一种病毒像MFT病毒那样令人恐怖。 招待所办公室内，詹莎莎站在窗前沉默地看着外面的秋景。绵延起伏的山峦换了秋装，一片令人赏心悦目的橙黄，让人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美不胜收。不过她却没有心情浮想联翩，心一直在惦记着远在雪域高原的阿飞和楚枫，每天都要翻看当地的天气情况，连续三天时间从不间断。 “老首长请您去谈话。”一名警卫员敲响了房门，拘谨地看着詹莎莎说道。 “嗯。”詹莎莎关上窗子，快步跟随警卫员下楼。 办公室内，秘书正在整理资料，龙宾则不安地看着电话：“试验中心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报告首长，视频连接完毕，传输系统已经加密，他们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研究出名堂了？我还真小看这帮年轻人了！” “他们可是高学历，您慧眼识珠！”秘书不忘拍龙宾的马屁。 新逐渐的MFT病毒研究中心地处偏远，条件艰苦，一些老专家直接拒绝了邀请，认为在都市里有的是条件优越的实验室，为什么跑到深山老林去搞研究？对于那些专家而言简直是暴殄天物。所以龙宾只好请军医院病毒专业的年轻技术骨干，一纸命令搞定，而且没有任何条件。 当兵不要讲条件，服从命令更不能讲条件！ “老首长，您找我？” “坐！”龙宾亲自给詹莎莎倒水：“这几天辛苦你了，十万大山的行动我基本了解了一些，除去不相信的其他全信。今天找你来看一段新闻，然后是视频会议，你不必参加。” 詹莎莎狐疑地点点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接过龙宾递过来的水杯：“谢谢。” 秘书调整好投影仪和声频系统，龙宾则正襟危坐在板凳上看着传来的画面：“开始吧！” 视频播放的是一段关于美国发现患干尸症的英语新闻。 龙宾指着画面上的瘦成皮包骨的患者：“这他娘的哪是干尸症？明显是癌症晚期嘛，莎莎，你有什么看法？” 詹莎莎盯着视频画面，脸色忽然变得惨白，惊惧地看着那个“干尸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同梦魇一般的情景再一次出现，在黎明时分探险队就是被类似的干尸人攻击的！ 第十九章：雪之哀伤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龙宾凝重地看一眼詹莎莎，眉头不禁皱成了一个疙瘩，不知道是在思考问题还是等待对方说话。秘书见了慌忙过来，却被龙宾打断：“莎莎，你怎么看这段新闻？发生在美国最繁华的都市，患者是一名垃圾处理雇员，专家分析是发生了基因跃变所致。” 詹莎莎不敢看食品画面，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惊惧之色：“您要我确定什么？” “专家之言可以相信五成，我想听一听你的看法，毕竟亲眼见过穴居人。”龙宾示意秘书切换到MFT病毒研究中心会议室：“我们的专家也在现场，和你看同样的新闻，你先说说想法。” “老首长，我不是专家，科学需要严谨的态度和专业知识的。”詹莎莎深呼吸一下黯然道。 “专家也没亲眼看过干尸化的人究竟什么样，病毒研究中心的那些嘴上没毛的家伙们是从爆炸现场找到的尸块和鹫鹰的体内发现的什么T病毒的，没有见过活体。所以，你的意见也很重要。”龙宾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暴风和阿飞那两个混球在的话，不会麻烦你。” 干尸化最主要的特征是没有自主意识，或者说那些人已经被某种神秘力量所控制，枫哥说是病毒控制了人，而伍德博士则说是因为基因发生跃变所致。但还是相信枫哥的话，病毒侵入人体后造成干尸化，而后控制人的中枢神经或者是大脑，极具攻击性。 詹莎莎思索片刻：“新闻里的干尸症患者与穴居人的状态一样，皮肤成深色，目光呆滞，皮包骨。不同的是穴居人是因一种可以促进基因进化的液体，进化失败后干尸化，那种液体里应该含有T病毒。还有，穴居族喜欢天葬，鹫鹰等野兽食用之后也携带了病毒，其基因发生异变，所以才巨型化。” 不可思议的是，进化失败的人干尸化，而野兽们却可以发生基因异变，不能不说这是一种讽刺。当然，无论是干尸化还是基因变异都需要时间的积累，而不会立即发生。但哈里斯和温莎为何在几天之内就干尸化了呢？詹莎莎并不了解太多相关专业的知识，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事情很罕见，而行动之后并没有人去分析各种原因。 如果枫哥在的话，应该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从外形上看，该患者与穴居人没有不同？”。 “是的。” 龙宾疑虑车重重地坐在椅子里：“这是一个重要情况，一定要了解他是否与T病毒有关！好吧，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可以随便转转调节一下心情，南京是六朝朝古都，招待所附近的风景也还不错。” 莎莎哪有心情游山玩水？人虽然在南京，但心早就飞到了雪域高原。怪就怪阿飞不同意自己同去，非跑到南京汇报情况，结果被“软禁”了好几天，憋闷死了！ “老首长，阿飞他们有消息吗？”莎莎弱弱地问道。 龙宾微微摇头，阴沉地看一眼莎莎轻叹一下：“他们已经抵达东帕了，但暂时还没有联系上。宏峰去接应，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您。”詹莎莎退出办公室。 龙宾不安地在屋中踱步：“尽快联系相关渠道，确认这例患者究竟是怎么得的病，与十万大山的行动有没有关联。还有，尽快联系传染病防治中心的专家，对这个新闻要足够重视！” “首长，这种事我们也管？”秘书勉为其难地苦笑：“如果是T病毒感染所致的话，国际卫生组织会发表声明，国家卫生监督部门也会发红头文件，我们等待就可以了。” “国际卫生组织的稽查核实程序你知道吗？他们要从各国抽调专家学者，去调研评估，单体个例没有代表性，试问能引起他们的重视吗？”龙宾沉着脸瞪一眼秘书：“联合国的事我管不着，但咱这一亩三分地别出问题，报告已经打上去三个月了，也没见卫生防疫部门调查核实，估计红头文件正在走程序呢！” “我进快联系驻当地领事馆，请他们出面了解相关情况吧。”秘书不敢再反驳，只好想了一个妥当的办法。 龙宾摆摆手：“越快越好，我要等结果。这种事千万不能马虎，人命关天啊！好了，开会吧，那帮小崽子们都快睡着了。” 身为退居二线的龙宾最担心的并不是传染病大规模爆发，那种可能性很小。因为T病毒存在了很久，甚至超过一千多年，怎么不见流行起来？他担心的是参加探险人员万一感染了病毒，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如果真的发生疫情的话，谁都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所以，一定要未雨绸缪。 这是特种兵最根本的做事原则，作为红色尖兵的第一任大队长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以至于影响了身后几代兵蛋子，宏峰就是其一。正当龙宾部署病毒实验室的任务之际，宏峰开着越野车正驰骋在荒漠之中，这是进入无人区的第二天，目标直指东帕米尔高原。 杰克焦躁不安地看着窗外苍凉的风景不禁感慨万千：没来过中国不知道中国有多大，没来过雪域高原不知道她有多壮美！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像成千上万头白象一般，匍匐在视线的尽头，高远而天空几乎没有任何杂色，纯净得让人心醉。这是在都市看不到的，都市只有雾霾和人。 “东帕下了两天两夜暴雪，封山已定，我们无所作为。”宏峰凝重地看一眼百无聊赖的杰克：“你还没告诉我暴风劈开地面之后为什么爆出了光？难道是一刀劈着火了吗？” 杰克微微皱眉，低头思索片刻：“能不能开一点脑洞？发挥一下你的想象？暴风异变成鳞甲战神，一刀劈开了时空裂隙，我怀疑那道光是从另外一个空间发出来的。” “省省你的想象力吧！”宏峰对杰克的话不屑一顾，只相信科学不信鬼神，还一刀劈开时空裂隙呢，为什么不把山劈两半了？从这家伙的嘴里掏不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夸大其词，故弄玄虚！ 杰克并不生气，也不反驳，只是淡然地冷笑一下：“你见过人面牛身的怪物吗？见过汹涌狂奔的干尸人吗？见过光会吞噬活人吗？如果没有见过，就没有发言权。可以坦诚地告诉你，我见过。”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铁定是虚的。” “有时间你可以向暴风质询一下，不过估计你没有机会了。” “你不是也一样？大雪封山那里就成了生命禁区，不要说是人，就是雄鹰也飞不过东帕雪山！” “我不一样，我是见过神的人。” “你是神人！” 越野车在荒漠中呼啸疾驰，卷起漫天黄沙。两个话不投机的男人基本没有共同语言，最大的乐趣就是拌嘴。一个是所答非所问，另一个所问非非所答，一路别扭着向帕米尔高原腹地行进。 对宏峰和杰克来说，进入生命的禁区是一种探险，而对于楚枫而言则是一种赎罪。难以言表的愧疚和难以抚平的创伤始终在心中奔突，想过诸多理由跟雪族部落的人去解释，而当真正见到的时候却哑口无言，任何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 魏然耸立的望楼披上了银装，偶尔露出的斑驳色彩让它显得更加沧桑。而依山傍水而建的雪族村显得死气沉沉，尽管他们在望楼下站立了许久，也没有一个村中人发现这两位不速之客。 这里是曾经是楚枫第一次面见雪老的地方，那时候他在空地上打太极拳，熟料七天之后他便仙逝了。楚枫知道自己的到来破碎了雪族部落的守护千年的梦，也终结了雪老期望叙旧的等待。当一个人达到一生目标之后，生无可恋，死亦从容。 穿过冰封的河道，在三山环绕的一处谷地当中便是雪族部落的家族墓地。雪漫山遍野，掩盖了山谷中孤寂的坟墓；雪落无声，仿佛在为默念着逝去的灵魂。初楚枫曾经在此守灵三天，自然知道雪老的墓。雪老的墓地已经荒芜得不成样子，只过了一个夏季，上面已枯草成堆了。 顶着残雪的墓碑上面仅有寥寥几个字：先父雪族飞鸿君千古。落款是那个熟悉的名字，雪燕妮。 钱飞把坟周围的残雪清理干净之后，肃然地站在旁边。 楚枫久久地注视着坟包，心中无限感慨。人最终都会化作一杯黄土，倘若有青山绿水陪伴，灵魂便不会孤单。 雪老，我回来了。 两行清泪默默地流下来，压抑已久的心愁汹涌而出。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当雪儿被那道神秘的光吞噬的时候，楚枫的世界已经崩塌，直到成为无法还原的废墟。而当面对雪老的时候，深深的愧疚复又袭上心头，没有把雪儿带回来也许是今生今世最大的遗憾，也是永远抹不掉的心伤。 酒洒在地上慰藉逝去的灵魂；泪流在心里体味着深重的责痛。 “楚爷，咱们千辛万苦来这里该不是只为了看雪老吧？”钱飞擦了一下眼睛，这辈子的难都在这几天遭够了，该不是只为了还愿这么简单，不符合楚枫的性格。 楚枫起身默然地仰望墓地对面不算太高的雪山：“桑梓埋骨地，何处是故乡。” “您又诗兴大发，不是说好了要找先祖雪芃的墓吗？一千多年过去了，估计早就化成黄土了。”钱飞不无感慨地叹息道。 这是雪老临走的时候说的一句话。难道有什么玄机吗？桑梓是故乡之意，既然埋在了故土为何还要质问？雪族部落守护在这里已经超过一千多年，对于后来的雪族而言，这里俨然成了自己的故乡，但对于先祖雪芃来说，这里是他乡。 “走吧。”楚枫提着黑色旅行箱向山谷中走去。 谷中隆起的雪包都是坟，越向里面走坟包越小，说明坟墓愈加久远，在抵达山脚下的时候，两个人走出了墓地。站在高处回望一眼墓地，才发现被雪掩盖的坟墓呈现“八卦”的图形，而两人的脚印恰好将阴阳分隔开。 钱飞诧异不已：“该不是故意为之吧？怎么感觉有机关呢！” 楚枫微微皱眉，这是雪族部落的传统吗？哪一座墓是先祖雪芃的呢？作为一名大祭师，他的风水造诣已经出神入化：圣山的冰封圣殿是“七星拱月”，而这里是“阴阳乾坤”，他会如何安排自己的栖身之所？ “如果莎莎来就好了，这是一个风水局。”楚枫紧皱着眉头观察着周围环境，三座连绵起伏的雪山将墓地包围，出口冲着西南向，后面的雪山恰好与墓地正对，魏然耸立如同守护着这片土地。 钱飞苦笑一下：“您不是不相信风水吗？莎莎来了就会指手画脚，天灵灵地灵灵的什么也弄不出来，要我说还是问问村子里的人吧，万一有老古董知道呢，咱们也少走些弯路。” 楚枫摇摇头，无颜见任何雪族部落的人。回头之际，却发现山顶一块立着的黑色岩石，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极为突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确让人叹为观止，迎风而立的巨石摇摇欲坠，看似危险却在那里屹立了千年。 “有条路通向那里。”山上有一条清晰的“雪线”，从山脚蜿蜒向上，消失在山阴。 钱飞伸出大拇指：“厉害啊楚爷，这座山也是阴阳山？雪线把山分成了两半，您看与墓地恰好相对应，真神了！” 这座山的确很奇怪，与其他的山被雪覆盖的状态截然不同，仔细观察果然如阿飞所言，很是奇妙。楚枫微微点头，不管能不能找到墓穴都要上去看一看。雪族部落先祖的墓穴绝对会与众不同，虽然在时光之下都会变成一杯黄土！ 第二十章：千年古墓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蹬山难，蹬雪山更难！楚枫和钱飞并没有携带专业的蹬山装备，只能艰难地趟开一条雪路，在齐腰深的雪里感到就如在云端散步一样，看似浪漫实则无处不存在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坠入雪渊之中。 那条雪线原来是隆起的山脊，将脚下的雪彻底清理一下，才发现是下面是坚冰！而在坚冰之下竟然出现了残破的石阶——是以山脊天然的走向在石头上开凿出来的不足一尺宽的路！ 都说华山一条路有去难回，脚下的这条“路”让楚枫想起了“蜀道”，而比蜀道更难走。蜀道之难是因为在悬崖绝壁上攀援，至少还有抓手，而这条路就如凌空一般悬在山上，不用猜测两侧一定是深渊，掉下去就死无葬身之地。 楚枫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将脚捆起来，脱下羽绒服绑在腰间，毛衣可以增大摩擦力，钱飞也如法炮制，并用绳索把两个人直接连起来。 “楚爷，要上一起上，要死一起死，老子拼了！”钱飞在前面探路，先踩出脚窝子，但不能踩到底，下面是更要命的坚冰。 楚枫苦涩地点点头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怕死了？来这不是找死的，五百多米的高度不是问题，小心点就行。” “您不知道我向来都不要命，当兵的时候在砬子口站岗放哨，一群土狼把老子包围了，当时我就想这辈子算玩完了，我站在制高点上跟土狼对峙了三个多小时，打死了三头，剩下那帮家伙愣是没敢下嘴！”钱飞咧嘴笑道：“感情畜生也惜命啊！” 夏天的时候这座山铁定不会冰封，当初楚枫守灵的时候曾经见过，只是比较险而已。没想到随着季节的变幻，冰封了整座山，而且又覆盖了厚厚的雪，虽然危险，但比起圣山雪峰而言简直就不值得一提。 没有任何专业登山装备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两个人是真正的“爬山”，就如同两支蜗牛一般在山脊上挪动。知道脚下是路就可以了，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也许现在是攀登这座山的最好时机，倘若夏天的话更是无路可走。 就在楚枫和钱飞登山之际，宏峰的越野车真停在土崖上，满眼骇然地望着三十多米深的荒谷，额角渗出细汗来。 “上帝啊，怎么会这样！”杰克抱着脑袋崩溃地大喊大叫：“差点把我害死了，我可是论秒赚钱的人！” “闭上你的臭嘴，跟暴风比我们好得多！”宏峰观察一下车祸现场，慌忙转身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捆绳子：“下去看看吧，运气好估计两个人还有全尸。” 三十多米高的土崖，汽车摔下去就成了一堆零件，人估计好不到拿去。宏峰把甚至抛下土崖，然后便顺着绳索速降下去。 “笨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杰克靠在车旁，点燃一支烟注视着已经到土崖半腰的宏峰，脸上露出一抹诡笑，拔出狗腿刀毫不犹豫地斩断了绳索，然后走到崖边向下面看。宏峰坠落到了崖底，窝在乱石堆里一动不动。 所以说世界上有两种恶人：一种是伪君子，另一种是真小人，杰克属于前者。 “再见吧愚蠢的宏队长！红色尖兵也不过如此，空有其名而已——早就受够了指手画脚，看在上帝的份上让他早点去天堂吧！”寒风“呜呜”，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杰克钻进汽车里，发动马达，超级越野车漫卷着灰尘呼啸而去。 真正的成功者都是不择手段的人，满嘴仁义道德不会让你身价倍增，只是代表了你的懦弱和无知！ 杰克的手里拿着卫星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里传来苍老的声音：“终于肯慰问我了吗？你这个小混蛋，现在在哪？” “不是慰问，只想打个招呼，我在中国大西北——这里是极寒之地，寒风怒吼冰天雪地，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雪山，是的，我的目标就是雪山，我要去找暴风！”杰克的声音里带着颤音，说话都会被冻得难以忍受，该死的鬼地方。 一阵沉默。 “她没安排你去环球旅行吗？那可是我的既定计划！” 杰克打了一声呼哨：“您的计划是您的，我有我自己的计划，我要找暴风一起开展第三阶段行动。对了，你的美丽天使已经折翼了，失去了双腿她什么都做不了，更不要说指挥行动！而且您给了她一个假象，以为是霍华德家族的最尊贵的客人，而变得傲慢无理，更别想制定行动计划了！” 对方的声音显得十分激动：“那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杰克，如果你认为可以引领第三阶段行动的话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成事不足！” “是的，我成事不足，是因为在您的羽翼下我失去了自由，就这样吧，我会让您大吃一惊的！”还未等对方应答，杰克即刻关闭的卫星电话。 让所谓的“超级战士计划”见鬼去吧！ 孤岛别墅内，舒妃正紧盯着电脑屏幕，伍德．杰斯先生两个小时前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我的美丽天使，告诉你我又发现了MFT病毒的可爱之处，它与其他DNA基因病毒的作用机理没有本质区别，但很明显具有智慧。病毒细胞吸附在宿主的细胞外壁，通过正常细胞输送的营养而存活，并将宿主的细胞当做自己的家园而寄生，这样便能永久成为人体的一部分，如法炮制便可以躲避任何“追杀”，从而形成了人体基因序列的一部分而存在。 又后缀一句：不要让假象迷惑了双眼，最好的计划是行动。 这话说道了舒妃的心里，最好的计划是行动，而不是坐而论道或者是纸上谈兵。事实多次证明没有最完美的计划，任何意外都会改变计划的方向，甚至影响整个行动的进城。就如老板当初那样，制定的完美计划都没有付诸实施，而当他期望成功的时候才知道行动该有多么重要！ 正在此时，汉斯匆匆忙忙地走进来：“小姐，这是您要的资料，患者的名字叫约翰．劳恩，是一名垃圾场运转处理员，今年30岁，有两个孩子，他的妻子名叫爱丽丝，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这些资料电视新闻里都有介绍，我想知道其他重要的信息，比如他的家住在那？与什么人接触之类的。”舒妃显然对汉斯的汇报极为不满。 汉斯耸耸肩：“我了解到有一个无用的信息，很荣幸的告诉您他是孤岛垃圾处理的负责人，他很爱自己的共做，除了与妻子和孩子接触之外只跟垃圾接触，没有任何社交往来，真是一个顾家的好孩子！” 轮椅悄无声息滑到汉斯身边，围着汉斯转了一圈才停下，舒妃似笑非笑地看着汉斯：“你需要休假了，或许可以去中国，把杰克给我弄回来，第三阶段的行动即将开始。” “是的，小姐。或许您一个电话就可以把他调回来，找一个理由罢了，比如要召开公司年会？” 舒妃漠然地看一眼汉斯：“他一心想找暴风再入十万大山，并一口咬定那里存在什么超级文明基地——汉斯，他的脑袋被MFT病毒感染了吗？恕我出言不逊，你可以当面告诉他就是我说的！” “您说的对，我的小姐！” 舒妃感觉头疼欲裂，现在才发现一名管理者是多么难做，就跟做人那样难做。原因就在于老板生前似乎跟政府有某些联系？但没有发现直接证据，而自己不了解庞大的“超级战士计划”究竟有多复杂，老板也没有面授相关内情。所以，时常感到坐在这个位置就如坐在火山口上一样，只要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所以，必须尽快开始第三阶段的行动！ 舒妃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如果没有暴风助力，老板的行动计划只会停留在纸上，甚至会被扔进坟墓里永无天日。而关于暴风的信息少之又少，他还在住院吗？一个坚强的男人为何会身陷爱情的深渊而无法自拔？为何对那个带着一点野性的女人那么痴迷？ 女人嫉恨女人，如火烹油。但天生的知性告诉舒妃，有些人神来是用来被利用的，智商远高于情商，而暴风的情商几乎低到令人发指。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第三阶段的行动目标有两个：一个是协助暴风救雪燕妮——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但这种几率就像挽救世界的那0.01％一样，甚至更低；另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基因研究实验室项目，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出成果，走在同行的前面，占据高端制药市场！ 舒妃坐在轮椅里不断地思考着，似乎某些地方有些不对。老板制定“超级战士”计划的初衷是什么？他并不是狂热的好战分子，也不是极端主义者，只是一个商人，一个完全的神秘主义者。 之所以不惜巨资进行探险行动，有两方面原因：一是为了寻找促进基因进化的药物以彻底根治霍华德家族的遗传病，这个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古老的MFT病毒发现和研究将视线这一目标。第二个原因是在制造噱头，以满足所谓在上流社会所倾慕的名和利。 这个噱头制造得有些过火，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玩火自焚”，老德尔雄心勃勃的计划让上流社会侧目的同时，也彻底将自己埋葬，而且没有任何挽救的机会。舒妃又拿起那本线装古书，找到上次看到的地方，又开始读起来。 而此时，土崖下的宏峰躺在冰冷的地上，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血色。血已经凝固并结成了冰，触目惊心。从十几米高的空中坠落的感觉很特别，虽然以前也曾经特殊训练过，但远没有这次来的“实惠”，好在身体健硕并无大碍。 王八蛋！此仇不报非君子！ 宏峰爬起来跪在地上，活动几下身体，发现只是剐蹭的皮肉伤，筋骨并未受损，才慢慢地站起来，辨别一下方向，踉跄着向越野车残骸走去。老首长交给自己的任务只是保护暴风，顺便控制杰克，没想到玩了一辈子鹰反倒被鹰啄瞎了眼！ 他想起了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楚枫站在山顶并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但瞭望周围才发现雪域高原竟然如此雄浑。绵延起伏的雪山如横卧的白象，漫天飞舞的雪花将所有大山都连在了一起，在雪山面前人是那么的渺小，天地之间仿佛是雪山的世界！ 脚下是一个数十米见方的平台，那块巨石就伫立的平台的一侧，与山体保持着永恒的距离。楚枫抬头望一眼山顶，并不确定这里是否隐藏着古墓。按照一千多年前的丧葬习俗，雪域高原流行“天葬”，天葬之后将骨骸收起来保存或者是土葬。雪芃是巫族部落的祭师，在望古界应该是如何埋葬呢？ 楚枫抚摸着七八米高的巨石，坚硬而冰冷，巨石的顶端还留有残雪，如一个白发皓首的老人向远方凝望。最不可思议的是，巨石是朝向西南的，而那里便是圣山雪峰，站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 “七星拱月”的风水格局早已被莎莎破解，而这里却暗藏着“阴阳乾坤”！ “楚爷，咱可不是来吹风的，您有啥章程没？”钱飞围着石柱转了两圈，裹紧了羽绒服唏嘘道：“要我说一千多年的老祖宗们讲究太多，现代人望尘莫及啊！” 楚枫微微点头，信仰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之所以注重身后事是因为古人笃信人死后灵魂依然存在，并且崇信天地的力量，期望灵魂永生。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楚枫自言自语道。 第二十一章：魂归北斗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这是老祖宗血战萨坎多之后的冲天怒吼，《楚氏家传》中略有记载，但只提及了“终于浩淼”这件事，前话是在窥探超视距空间的时候“巧遇”老祖宗，楚枫依稀记得他“对自己”所说的。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现在还不了解“超视距空间”究竟是自己“看”到的幻境还是真实的存在。 长久以来，楚枫的心里满是关于老祖宗楚天逸和骠骑军的历史片段，加上《楚氏家传》和老爹讲述的那个稀奇古怪的故事。在肩负着实现祖先诺言的重压下，他发现自己变得极为敏感，而第一次探险成功更加深信那段历史是真实的，老祖宗的传奇经历也是真实的。 所以，这句话铭刻在心。 钱飞的耳朵早已经听出茧子了，见楚枫又开始嘟囔这句话不禁苦笑：“您先放一放吧，找墓要紧。这么长时间以来您就说对过一句话——带莎莎来就好了，我天生愚笨，古人的心思猜不透啊！” 幻象自有因缘，固守初心为本。 楚枫对风水格局一知半解，红色尖兵出来的人没有人迷信的，在完全唯物主义者“龙王爷”的教导下，大家都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好在楚枫甘于清贫守着小古董店，没事干搜集一些杂七杂八的老玩意，加上无所不知的老夫子天天讲故事，对风水玄学也有些了解。 “古人讲究阴宅堪舆是有原因的，期望魂魄不灭泽被子孙后代，一千多年前的先祖雪芃也不例外。” 楚枫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雪族部落的墓地选择堪称是风水宝地：三山环绕藏风纳水，一水东流百代不枯，青龙白虎横卧左右，朱雀玄武顾后瞻前；又以八卦形制建造家族墓，面朝西南为风巽，开山无遮挡有财自来；背靠东北为雷震，三山稳藏龙脉于乾坤。 此山与雪山圣峰遥相呼应，犹如辅弼一般伴随其右。三座山与“七星拱月”的七座山绵延相连，不中断、不突兀，天造地设拍案惊奇！而雪族村就坐落在墓地的东南向，是视野开阔的高原盆地，一条不急不缓的河环绕伴行。 能营造出“七星拱月”风水格局的雪芃绝非凡夫俗子，借助山形地势来贯彻自己的期望是最有可能的！楚枫仔细观察身后的山体，不禁皱眉：“一千多年前流行依山造墓吗？” “这个……我问一下莎莎吧！”钱飞装做样子掏出手机冲着圣峰方向：“没信号呀楚爷，要我说别从一千多年前寻找了，咱就说最近的吧，南京的明孝陵知道不？前一阵子发现了明孝陵的地宫入口，在南京城的护城河里面呢，而孝陵却在钟山上，您说古人的心机是我等能揣测的吗？” 钱飞一提醒，楚枫忽然想起在南京城的时候去紫金山和龙队见面的一幕。据传明孝陵的风水格局便是依山而建，是藏风纳水的宝地。入口阙门、蜿蜒神道、石像生骆驼、双柱石牌坊、宝城、冥殿和墓穴组成了“七星北斗”的风水格局。 朱元璋打下加江山之后，想以此期望江山永固万世流传，熟料建文靖难朱棣入主都城，他的子孙后代并没有得到荫泽，反而惨遭荼毒。历史总是展现出奇诡多丽的一面，而将其黑暗的部分所掩盖。 “天为帐幕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夜间不敢伸长腿，恐把山河一脚穿。”楚枫站在巨石柱下感慨不已。 钱飞咧嘴苦笑：“又诗兴大发了，这个写的不错，您就是满腹经纶的湿人也得找到墓啊！” “这是洪武大帝写的，气势不凡啊！”楚枫思考片刻，取出罗盘定位，两个人所在的位置正是西南方向，在山脊分界线之右侧，而巨石柱恰好不偏不倚地坐落在“阵眼”上？对风水格局一知半解的楚枫不禁皱眉：“阿飞，莎莎不是想找极西之地的龙脉吗？这地方倒是有几分龙气啊！” “是牛气吧楚爷？不远千里顶风冒雪跑到这地方发表感慨，这世界上除了您之外绝对没有第二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念天地之悠悠，钱胖子苍然而涕下！” “贫嘴！莎莎说圣山雪峰是七星拱月，明孝陵也是这样的的风水格局，但雪芃显然更胜一筹！北斗星阵里面还有两颗星，左辅右弼，隐藏在北斗七星的左右，护佑之意。我猜想这个格局是隐藏之意。”楚枫望着视线尽头的雪山圣峰凝重道：“他不想被打扰又放心不下冰封圣殿里的帝玺，死后都要时时刻刻守护着，这才是古人的心机！” 钱飞眨巴一下眼睛，不可思议地点点头：“靠谱，还有呢？” “墓向西南，一柱擎天。桑梓埋骨，不是故乡。先祖雪芃是来自西南的巫族部落大祭师，因此思乡心切死后也面朝着故乡的方向，这与冰封圣殿里慷慨就义的大唐骠骑军是何其相似？” 落叶总要归根，春秋几多轮回？乡愁是永远的痛，无论任何人都忘不掉故乡的样子，都忘不掉家的样子。所以，身在他乡流浪的时候，总是念念不忘的是故乡。而回不去的遗憾痛彻心扉，死后埋骨也要向着家的方向。 钱飞不禁伸出大拇指肃然地点点头：“您说的对！” 绕着突兀的石柱走了两圈，没有发现人为的痕迹，楚枫将地上的积雪全部清理干净，露出了厚厚的坚冰，不禁一愣：坚冰之下是一块“T”形的石板，石板上隐隐地刻着什么东西？ “是墓道机关吗？”钱飞一下来了精神，用匕首刀戳坚冰，冰花四处飞溅，十多分钟之后，半尺多厚坚冰全部剔除，“T”形石板完全露出来，钱飞不禁惊呼一声：“楚爷，您看！” 石板上清晰地雕刻着北斗星阵图，还有那副熟悉的虫鸟文“图画”：魂魄不灭，诸神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 除了惊奇还是惊奇，但钱飞对破解机关一窍不通。在荒漠山谷里掉进树洞发现地下神秘空间那次，纯属踩狗屎运，也是他这辈子干的第二桩最露脸的事儿，第一个当然是抱得美人归了。 熟悉的图画展现在眼前，粗糙的石板历久残破，又被钱飞不小心戳出了几块印痕，但不减古老沧桑的韵味。只要虫鸟文图画出现的地方一定会留有先祖的蛛丝马迹，这里也不例外。可以肯定地说这里就是雪芃的墓地。 楚枫不禁释然，望一眼远处的圣山雪峰长出一口气：“这个北斗星阵与圣物帝玺上的一模一样，也和金丝锁魂上的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把两颗辅弼之星隐去了，他不想被打扰，我们走吧。” 钱飞愣愣地看着楚枫欲言又止，若在以往又会抱怨一番，现在却出奇地顺从，不过还是嘟囔一句：“雪芃老先生不想被打扰也不行呀，雪姑娘怎么办？楚将军怎么办？还有望古界那些老杂毛能找不到这里吗？您呀又乱发慈悲了，早知道如此莫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三院吃猪头肉喝二锅头呢！” 雪儿是楚枫心中永远的痛，这次来不是打扰先祖的，而是来还愿的。 楚枫漠然地打开黑色手提箱，拿出两块灵木神位牌，想了好一会才放在石板上。两块神位牌唯独缺少的是雪芃那块，只剩下了玄宗皇帝和老祖宗的，不免有些失落：祭拜先祖雪芃用老祖宗的神位牌？太不靠谱了！ “楚爷，雪姑娘为什么把老祖宗的神位牌给弄丢了？” 没想过这个问题。在暗黑空间大爆炸之后自己已经神志不清，是雪燕妮以特殊的方法唤醒的，交给自己的时候就剩下两块。不过有些细节响起来的确有些古怪，譬如雪燕妮所讲的故事，譬如她所说的似是而非的话：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你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不是弄丢了，而是带回望古界了。”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只能让自己更加痛苦，但视神位牌如命的雪儿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孩，绝对不会弄丢了祖先的灵位。 其实，雪芃的神位牌在暗黑空间雪燕妮所困的一间密室里被秦墟墨使给毁掉了。 焚香仪式就免了，浇了酒祭拜之后楚枫才如释重负，坐在石柱之下直勾勾地盯着石板上的星阵图和鸟虫书，陷入深思之中。钱飞不敢打扰，守在一边不断地擦鼻涕，寒风刺骨，哪有心情一览众山小？况且这座山本身就不大，打个滚就能到山脚下。 圣物帝玺上的星阵图和鸟虫文出现在楚枫的脑海中，按照形制判断两者只有大小不同，其他毫无二致。而隐去的辅弼之星所对应的位置，应该在石板的右侧，而那里却什么都没有。难道石板之下会是墓道吗？墓道里会有暗箭机关吗？雪芃和老祖宗楚天逸是造设机关的高手，冰封圣殿和骠骑军镇可见一斑。 良久。 楚枫起身向山体走去，只走了七步便停下，做了记号，吩咐钱飞站在那别动，然后沿着55度角方向又走了三步，恰好到了山体之下。岩壁嶙峋，沧桑而古老；寒风冷冽，锥心又刺骨。抚摸着岩壁，楚枫不禁苦笑着摇摇头：“阿飞，这里是入口，机关在你脚下。” 钱飞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诧异地看着自己脚下的积雪：“您千万别唬弄我，我是中机关埋伏的老手了！” 把脚下的积雪清理干净，露出下面的坚冰，钱飞不禁惊呼一声：冰竟然是血红色的，就如凝固的血。手掌大小的红色坚冰之下有一块半圆球状的石头，嵌在方形的凹槽内。 “发现机关了！”钱飞骇然地看一眼楚枫，拿起匕首就要戳，被楚枫阻止。 楚枫仔细观察着冰面，晶莹剔透，让人感觉不像是冰而是红色的宝石，也不禁疑惑：“不要鲁莽。” “楚爷，机关都找到了还管他什么法子？” “既然是机关一定有开启技巧，夫子曾经讲过一个故事，春秋时代的善于造设机关阵法的墨家曾经发明过以水开启机关的巧妙法子，这个不是用水，而是用血！”楚枫坐在地上手按在坚冰上，彻骨的凉意不禁从心底陡然袭来，仿佛在感知着一千多年冰冷的历史，没有任何情感却饱含感情地去触摸，没有太多的期望却要用希望去融化。 “那是传说，最实用的就是破冰不是融冰。”钱飞梗着脖子，头顶上方冒着热汽，连惊带吓加上激动让他似乎忘记了寒冷，盯着奇怪的冰层发呆。 楚枫不为所动，手被冻得通红，如肿胀的胡萝卜。血色的坚冰开始慢慢融化，手掌一片血红。钱飞拍了拍楚枫的肩膀：“您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情有义的男人，是我钱胖子的学习榜样啊，难怪莎莎一听说您有病了就愁肠百结呢，认识您真是祖宗积了阴德！” “你祖上是太守，我老祖宗是当兵的。” “所以才保守，当不了帝王将相，更不会效力沙场，满打满算就出了我这个特种兵，还是一个站岗放哨的！”钱飞自嘲苦笑一下：“您先暖和暖和，我点把火就融开了！” 楚枫摇摇头继续用体温融冰：“用火后水就不干净了！” 夕阳渐远，黄昏将近。 就在楚枫和钱飞轮流用体温融化坚冰的时候，一架小型直升机降落在距离塔吉克老爹毡房不远的平地上。杰克的手里拿着卫星电话靠在超级越野车前，直升机螺旋桨平地卷起飞雪冷风迎面袭来，不禁皱起眉。 三名全副武装的佣兵跳下直升机，而后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绅士。 “嗨，杰克，你还好吗？接到您的电话即刻启程，飞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这鬼地方！”绅士模样的男人缓步上前热情地拥抱杰克。 嘴里一股劣质雪茄的味道，杰克之淡淡地应付了事：“您来的很及时，再晚十分钟我就冻成冰棍了。这里号称中国的无人区，雪山比牛毛还多，天气冷的堪比北极——对了，我不喜欢穿成绅士的兵痞，你最好离我远点！” “如果不是为了美金，我不会来这鬼地方！大雪封山之后这里就成了生命禁地，知道直升机飞越雪山有多危险吗？空气稀薄会让发动机马力大减，地形复杂满眼都是雪山会让你产生错觉！”霍夫曼凝重地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雪山，一种不安显露无遗。 第二十二章：古墓玄机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最后一抹斜阳就要隐去，夜即将来临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天地之间，周围的雪山泛着幽幽的青光。楚枫依然坐在冰冷的地上，手浸在方形凹槽里的“血水”之中，看一眼让人触目惊心！ 钱飞疲惫不堪地靠在巨石柱旁，把手放进了袖筒之中，冻得上下牙直打架：“楚爷，还有多少？小命快保不住了，今儿要开不开墓穴咱就得被冻成冰坨子！” 感觉掌下已经碰触到了那个石球体，只要再有十分钟就能完全融化。身体的温度已经降到了最低，全靠白酒产生热量，万一要是失温的话真的保不住命了。楚枫费力地挪动一下位置，回头看一眼钱飞：“就快开了！” 这句话已经说了不下十遍，每次钱飞都信心满满，四处观察是不是启动了机关，但每次无一例外地失望。索性就靠在石柱上，巴掌大的地方有机关动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正当钱飞胡思乱想之际，地面忽然震动了一下！ “楚爷！” 楚枫的右手已经按住了凹槽里的石球，用力过猛竟然把球给按了进去，只见槽内的血水眨眼间便渗透进去，不见踪影。果然是机关？楚枫显然也感觉到了山体的震动，震惊不已地按着石球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按照以往的经验，石球按进去就会触发机关。如果有暗箭的话，二十多平米的地方无处躲藏，除非跳崖！ 钱飞跑到近前盯着凹槽：“怎么个情况？血水都渗进去了咋没启动机关？估计是锈掉了吧？一千多年风吹雨淋的失效了。” “阿飞，石球是带弹力啊，我不敢松手！” “不明白您说的啥意思？” “压力式地雷！”楚枫忽然想起了一种压力引爆的地雷，只要踩上去就会触雷，倘若不明白的抬开脚地雷就会爆炸，杀伤力极强。墓穴机关显然不可能有什么地雷，但是按照以前的经验，石球按进去之后就会触发里面的机关，或者是机械式吊索打开断龙石，或者是触发劲弩万箭齐发，两个人将被射成筛子！ 钱飞面色苍白，稳定了一下心神：“明白了，老祖宗这是玩阴招啊，咋办？” 楚枫快速环顾周围，局促的空间内基本没地方躲藏，而山体已经检查多次了，绝对没有能射弩箭的地方，也许自己想多了？ “倒计时三秒，匍匐！” 钱飞打了个手势，还没等做出匍匐卧倒的之死，楚枫的手已经松开，石球弹了回来，就地向后翻滚一下便到了山体根部，钱飞也一个鱼跃冲顶跟上，脑袋差点撞到石头上，摔得七晕八素！ 地面陡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机关启动了？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山顶的积雪以开始向下纷落，被寒风卷起四散飞扬。地面突然传来数声脆响，如同坚冰破裂的一般，声音就在身下传来，“咔咔”地传向远处，伴随冰裂之音，半尺多厚的坚冰地面突然崩开，三条条手腕粗的铁索凭空从地下陡然而出。 “T”形石板登时碎裂，碎石纷飞而起。巨石柱突然没有了支撑一般，在三条锁链的拉力下轰然倒塌，直接砸在山体崖壁上！“轰隆”一声巨响，十多米多高的巨石柱摔成三段，瞬间碎石如雨尘土飞扬，山崩地裂一般！ 整座山都在颤抖，摔成三段的巨石柱占据了整个空间，好在两个人匍匐的地方距离较远，如果站在巨石柱周围的话将会砸成肉饼！ 钱飞惊得目瞪口呆：天啊…… 山体依然在震动之中，楚枫一跃而起几步就跑到巨石柱附近，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眼前！这就是墓穴地宫的入口？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开启墓穴，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正在此时，钱飞连滚带爬地也到了楚枫旁边，愕然地看着洞口：“神人？非人！” 冰裂的声音还在继续，山体依然在震动中，楚枫不禁警觉地望一眼山顶，一种不详的预感陡然而生，转身把战术背包扔进了洞口，随后纵身跳了进去：“快，要雪崩！” 特种兵有两个最基本的素质：直觉和行动。 只要作出判断就必须立即进行行动，经过特殊训练并有超强直觉的楚枫第一时间便判断出雪崩的前兆，所以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钱飞的脑子虽然灵活，但行动比较迟缓，当楚枫已经进入洞中的时候，稍微迟疑一下，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轰隆”声，随即便看到一条雪瀑从天而降，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楚枫给拽进了洞中！ 巨石柱轰然倒塌的巨大的冲击力将整个山体撼动，山顶的坚冰破裂不堪重负，积雪犹如万马奔腾一般从山顶冲了下来。阴风夹杂着雪浪倾泻而下，瞬间便吞没了巴掌大的小平台，天雷滚滚一般向四五百米的深渊奔突而去。 钱飞摔得七晕八素，脸上全是血，方才楚枫在情急之下直接拉着他的双腿下来的，肥油脸和洞壁亲密接触的结果是挂了花！ 冷风夹杂着残雪封住了洞口，立即一片漆黑。但感觉暖和了不少，竟然有丝丝的暖意从洞里吹上来。楚枫喘着粗气摸出强光手电四处照射一番，光滑的洞壁与山体的粗糙嶙峋截然不同，墓穴封闭得相当好墓道石阶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细灰。 钱飞躺在地上惊魂未定，地面还在微微地震动着，外面传来阵阵轰隆声音。雪崩具有共振效应，尤其这座山以山脊雪线分开，这侧的坡度比较缓，积雪甚多，估计一路上不断崩塌所致。 “您又救了我一命，以后刀山火海您一句话！” 楚枫稳定一下心神，诡秘地一笑：“你说的？前面开路吧。” “我？” “怎么？不敢？” 钱飞抓过战术背包扔在后背上：“不是，我怕弄坏了雪老头的机关……” “知道你的嘴上功夫，有家有室的人顾虑多理所当然，我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我来。”楚枫淡然苦笑着沿着洞壁向下摸去。墓道蜿蜒向下，石阶很陡峭，好在洞口处是一个平台，否则方才一下就滚到洞底了，没让雪崩给埋了也得摔得骨断筋折！ “雪芃老头的机关做得太巧妙了，空前绝后啊！”钱飞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楚枫的后面下行，一边感慨万千：“谁知道那么大的石柱子怎么说倒就倒了呢？生生地砸断了三节，这要是别人早就被砸到阎王殿去了！” 墓穴的机关的确十分巧妙，利用山形地势造设，并且将墓道口设在了巨石之下。石柱在山顶屹立了千年，巧设的机关也历经千年的风雪却没有失效，当血水被融化石球按下去后触发了机关。问题是那么一点的血水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楚枫当然不会傻到认为是以“血”开启的机关，但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要以“血”冰封浅设的石球？也许那不是血！楚枫立即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阿飞，如果我发生什么不测，把我埋到十万大山。” “楚爷？怎么个意思？”钱飞疑惑地看着楚枫，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头滚热，不禁凝重地叹息一下：“您烧得不轻！” “那不是血，而是圣液，十万大山地下祭坛的圆柱里就是这东西。” “啊？！”钱飞惊呼一声，一下想起了地下祭坛里巨石柱破裂涌出血水的一幕，不禁骇然，紧张地看着楚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您的意思是……血水有毒……什么T病毒？” 楚枫漠然地点点头，很显然是比较纯净的“圣液”。在暗黑空间生存的穴居人鬼方一族便是以此维持生存的，他们都是进化失败的牺牲品。如果进化成功基因就会发生跃变，成为超级战士一般的强者，如果失败就会干尸化！ 钱飞下意识地看一下自己的手，额头沁出冷汗来，好在融冰的时候他并没有帮忙，否则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干尸人了。 “您哪不适？” “浑身发冷冒虚汗，精神疲惫还紧张，肚子咕咕直叫，两眼金星乱窜！” 钱飞拍了派楚枫的肩膀：“饥寒交迫所致，您对T病毒免疫绝对没问题，世界上只有楚家的血脉才会进化成功，您现在正需要最纯正的圣液，也许不久的将来您就会成神呢！对了，到时候别忘了教我点金术，老子这辈子幸福全压在您身上了。” 贫嘴一流，说话太不靠谱。楚枫苦涩叹息一下：“这机关是独一无二的，若果有盗墓的以重击之力开启墓道的话会被砸得粉身碎骨，如果向我这样融冰开启机关的会变成干尸！” 墓道的坡度逐渐放缓，两个人到了一个小平台，一片幽蓝的光晕忽然出现在视线里，钱飞惊得屏住呼吸：“什么玩意？” 平台之下是一处洞穴空间，在幽幽的蓝光下清晰可辨。犬牙交错的钟乳石悬垂在洞顶，嶙峋苍古的石壁透着神秘气息，石笋遍布其中如法阵一般，蓝光源自洞顶的钟乳石上，呈现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着，犹如闪烁的星空幽深而诡秘。 楚枫深呼吸一下，又是一个烧脑的机关！ “不要乱动，可能有机关？”楚枫观察着洞中的石笋布局，竟然是与洞顶的钟乳石成对应的情况，石阶在下平台下戛然而止，又数十条通路通向中间的平台——一座梯形的石台。毋庸置疑，那里就是雪芃的埋骨之地。 “如果莎莎来就知道哪儿是生门死门了！”钱飞不无遗憾地叹道。 楚枫走下台阶，一只脚刚刚踏上地面忽然又收了回来，思考片刻才迈步。不管有什么机关，总算找到了雪族先祖，那位从望古界空间而来的大祭师，目的很简单：还愿。 “您小心点！”钱飞擦了一下额角的细汗，背着背包却不敢迈步。 不管是万箭穿心还是被砸得粉身碎骨，必须向前走，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楚枫不在思考会不会触发机关，也不管能不能避开暗箭，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望一眼穹顶上的北斗星阵，不知不觉地走进了石笋法阵之中。 心机莫测的雪芃和老祖宗找到圣物帝玺之后一定发生了某种不可揣测的情况，因为老祖宗想要将圣物班师回朝，而雪芃大祭师想要帝玺回归望古界，这是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最终的结果是两人联手将帝玺冰封与雪山之巅。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 楚枫的心里豁然开朗，思索已久的问题答案真的竟然这么简单？一切从历史和传说之中的猜测都是错误的，透过现象看本质才能看清楚来龙去脉。就如这座法阵，看起来复杂难行，其实不要想那么多，只沿着洞顶的七星北斗法阵的布局走就会无碍。 雪儿的心愿是想告慰先祖，她回归望古界了。这种说辞对于其他人而言无疑是掩耳盗铃，但在楚枫的心里始终是报着这种想法，而且雪儿临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要回归望古界，那里正在发生一场浩劫。 也许，一千年前的历史会再度上演，而不会再有楚将军。 在九层石阶的高台之下，楚枫稳稳地停下来，回头却发现已经通过了石笋法阵，并没有触发机关，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运气好到爆表！ 而钱飞浑身湿透，步步惊心直到最后踏上平台，心才算落地，喘着粗气站在楚枫的后面：“您明白这法阵？” 楚枫摇摇头，自己是抱着必死之心的，结果却平安无事，天下本无事，庸人自忧而已。 缓步走上九层石阶，就在踏上最后一个石阶的时候，楚枫忽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眼角忽然湿润起来，抚摸一下才发现是血，人却在这一刹那间缓缓地跪在石阶上。 别人流的是泪，楚枫流的是血。 第二十三章：千年遗赠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超视距空间并没有开启，威压来自平台上的一块墓碑。 或者说此时此刻楚枫真的想痛哭一场，不是激动而是悲伤。为一千年前的老祖宗而悲伤，为了那段可歌可泣的真实历史而悲伤，为了一段鲜为人知的传说故事而悲伤，为被暗黑空间所吞噬的爱人而悲伤。 也为自己而悲伤。 泪不是男人悲伤的标签，当他们万念俱灰的时候，会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直到不能承受之重。 墓碑下的神龛空空如也，冷寂千年的香灰依然保持着原貌，香炉下有一支斑驳的青铜盒子，与骠骑军镇神秘空间里老祖宗保护着的盒子一模一样。楚枫直挺挺地跪在石阶上，面色悲戚地看着墓碑，幽蓝的光晕下可以模糊地看到碑上刻着什么。 雪芃先祖，我代雪儿来看您来了！ 也许这是历史的劫难，当你们被历史所掩盖并被遗忘的时候，原谅我打开了那段沉重的往事。楚家人谨遵祖先的承诺，一定要揭开圣物帝玺的秘密，也一定要将帝玺班师回朝。历史风云际会，让你们在那个时间节点上相遇，不知道来自两个不同空间的人可否成为知己？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这一切都已经成为时间的碎片和历史的尘埃，春秋几度轮回历史终将会重演，而你们却无法选择。 雪芃先祖，帝玺已经横空出世并回归了望古界。不知道这是不是您的夙愿？也不知道会否掀起望古界的浩劫？雪儿声称要回望古界去阻止历史的重演，我知道那是我们的诀别。有太多的事情我还不知道，现代人往往以科学的名义去看待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包括圣物帝玺和望古界。 所以，我两次被关进精神病医院，我始终在梦魇中获得某些故事的细节，醒后便冥想究竟发生了什么。雪芃先祖，一千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楚家先祖真的进入了你们的空间吗？他真的成为秦墟人族历史上第一位鳞甲战神吗？ 在冰封圣殿和是十万大山，我奇怪地异变成鳞甲战士，击败了那些贪婪的小人和魔族的怪物，但我和我的朋友们都不敢相信事实，事实究竟是什么？难道那是人类惯有的幻象吗？难道帝玺化作了断云的陌刀劈开时空裂隙也是幻象？ 我笃信科学唯物主义，您应该对此十分陌生，实际上就是相信真理敬畏自然，本身并没有错。但发生的这些事情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包括冰封圣殿和暗黑空间，当然还有望古界。雪儿说望古界是诸神营造的空间，是神域与现实世界之间的缓冲地，用科学的理论解释的话，就是时空裂隙，或者叫“虫洞”，这是近几十年才出现的科学研究理论，还没有证据。 先祖楚天逸的遗骸被发现，我却没有保护好他，这是我此生最大的过错。我一定会将遗骸妥善处理，埋骨桑梓地，让其魂归故里！ 很多话想说却无法言说。关于望古界以及一千多年前的往事通过魔使、鬼方使和魂使的记忆碎片已经有所了解，但仅限于自己了解，而不能跟外人说，连钱飞和龙队都没有告诉他们。原因很简单：在笃信现代科学的人的眼中，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合正统，也没有科学道理。 楚枫连磕了三个头，忽然感觉面前的石板竟然微微震动一下，头脑随即一阵眩晕，抬头满眼金星乱窜，正要起身却发现墓碑竟然发出微微的毫光，在幽蓝的光晕下那金色的毫光显得特别扎眼：春秋轮。 楚枫盯着墓碑上的毫光显露出虫鸟文不禁骇然，正要擦亮眼睛看个清楚之际，虫鸟文图案忽然发生变化，竟然出现了一位衣袂飘飘的女人形象，但形象一闪而逝，楚枫的耳中一阵蜂鸣：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 声音如风，缥缈而空明；声音如筝，如怨又如诉！ 毫光散去复归平静，墓碑依然如故，上面雕刻着那副熟悉的虫鸟文图画。声音缥缈虚无，寂静的空间不曾停留过半分。楚枫擦了一下眼睛，回头真看到钱飞直勾勾地盯着墓碑，心中不禁痛楚不堪：“你看到什么了？” “字和人。” “听到什么了？” “哭声。” “还有呢？”楚枫古怪地看着钱飞的眼睛，他并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但他看到的和听到的与自己完全不同吗？ 钱飞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脸蛋子：“楚爷，您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归浩劫。”这是雪芃先祖的告诫还是咒怨？与老祖宗所说的不太一样啊，前两句完全相同，而后两句老祖宗说的是“神龙无悔，终于浩淼”的。楚枫的脑子在飞速地思考着后面两句话，却没有任何相关的线索。 钱飞不可思议地摇摇头：“难道您没发现雪芃老祖宗是女的？” 楚枫的脑中“嗡”的一声闷响！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你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是来自望古的巫族女。 这句话应该是雪燕妮说的。 楚枫苦涩地点点头：“看到了，没想到。” 石碑上的形象和听到的声音都显示这点——前提是这些都是雪芃所留，这点毋庸置疑。也就是说，一千多年前与老祖宗反出望古界的雪芃是大祭师的女儿，而非大祭师本人。这也能解释记忆碎片中关于巫族大祭师的些信息，当然这些信息都是零散的，只有关于圣殿被毁之后，巫族部落在大祭师的组织下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祀活动，祈求诸神的原谅。 钱飞搓着手：“祭拜已必，看看雪芃老祖宗给咱留什么好玩意了？” “这里的一撮香灰都不许碰！”楚枫无奈地瞪一眼钱飞，打开黑色的皮箱拿出墨氏弩，郑重其事地缓步走到神龛前，拜了三拝，将墨氏弩放在神龛里。 不知为何神龛里没有神位牌呢？还有本来有雪芃先祖的神位牌为何雪儿没有拿出来？用迷信的说法，这也是另一种“回归”。古人认为魂魄是不灭的，所以帝王将相的墓穴里总会留出通道供魂魄进出，而雪芃方才留下的“声音”里也说道了魂魄不灭自语，这并不是巧合！ “您来就是为了换弩弓的？也许这不是雪芃老祖宗的本意，雪姑娘临走的时候说了那么多话，您一句都没记住啊？”钱飞尴尬地看着神龛前面的青铜盒子问道。 “我不是我……” “不是这句！” 楚枫摇摇头，雪儿讲述了一个关于光音天的故事，然后说的便是这句话。 “帝玺回归望古界，我要回去阻止浩劫——浩劫啊，楚爷！您怎么理解的这句话？还有，我不是我那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是一千多年前的雪姑娘啊！雪姑娘回归望古界实际上是老祖宗雪芃回去了，但只带了自己的牌子走的，连墨氏弩都没带呢？”钱飞分析的头头是道振振有词，就差把吐沫喷到楚枫的脸上了。 “有道理，但不对。” “哪里不对？雪姑娘二十岁而老祖宗一千多岁，您认为不可能是老祖宗转世是不是？这事儿不能用科学去解释，科学就是一帮专家不懂装懂扯淡，我告诉你科学就是自然，而自然不全是科学，还有科学无法企及的，比如神学——您说过连爱因斯坦、牛顿那些牛人最后都皈依神学了，这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钱飞据理力争，而且句句说到了楚枫的心坎上，不得不信服。 钱飞的目的是打开青铜盒子，而自己却不敢，想用激将法刺激楚枫。 “你小子不是完全的唯物主义者吗？什么时候玩起神学来了！”这点小伎俩早被楚枫发现，不禁苦笑一下，那里面装的铁定是旷世不出的宝贝。在骠骑军镇里老祖宗守护着的青铜盒里面的是陨铁制成的七星宝函，实则是一副藏宝图，破解之后找到了萨坎多古战场。 钱飞挽起袖子就要动青铜盒子，手在即将接触自己却缩了回来：“该不是有机关吧？” “有机关早就触发了，还等到现在？” “好吧，为了您我刀山火海一把！”钱飞探手搬住青铜盒盖子，双臂一用力，只听一声脆响，吓得钱飞立马把盖子扔下，后退了好几步，差点砸到脚后跟，吓得面如土色地坐在地上，盯着青铜盒子：“有机关？没有机关？有机关！” 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想象中的弩箭，也没有陌刀劈下，虚惊一场。 青铜盒里空空如也。 “怎么这样？老祖宗开什么玩笑？还以为给您留了一把劈云断水的上古神兵那！”钱飞满头大汗地盯着青铜盒，里面有两个圆形的凹槽，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楚枫压根就没指望里面有什么旷世宝藏，现在对宝藏已经毫无兴趣。他想要的是已经得到了：春秋轮回，终于浩劫。 一句话已经足够。 钱飞颓然地坐在墓碑下：“话说雪芃老祖宗可真够抠门的，弄了个广告词唬弄咱们呢，不过这在一千多年前已经很牛了，画面能留到现在也不容易，我估计这里最值钱的就是这块墓碑了……” 楚枫并不答言，将两块骠骑令牌放进青铜盒内的凹槽里，熟料恰到好处，正要盖上盒子，忽然听到机关发动的声音，高台发出一阵震动，墓碑突然炸裂，把旁边的钱飞吓得一个就地十八滚，差点没掉下去。 墓碑片片破碎，从地下缓缓升起一个小平台，平台上是一个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的水晶球！眼前的一幕惊得楚枫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开解了这个巧妙的机关？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钱飞爬起来痴痴地看着拳头大的水晶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玩意在商场里得卖个千八百块吧？不过绝对没那么简单！ “什么玩意？” 楚枫也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有一点是肯定的：雪芃绝对不会把无用的东西保存得这么隐蔽。走上前仔细观察，发现里面竟然有北斗七星阵的图案，只是没有鸟虫书图画。抬头看一眼穹顶，才发现是反射所致。 “雪芃是巫族祭师，水晶球是用来占卜的。”楚枫淡然地看着晶莹剔透的球体不禁深呼吸一下，这东西有点像圣物帝玺，只是材料不同而已。以前听过国外的某些宗教人物用水晶球占卜，预知过去未来吉凶祸福，没想到雪芃也如此吗？ 钱飞伸出大拇指：“您说什么便是什么，一切听你的！” “穹顶的星阵不是一成不变的，是随着天象而运转的，所以洞里与外界没有两样。”楚枫终于看出了一点门道，现在是深秋季节，但雪域高原已经是冬天了，北斗七星的排列呈现的却是春天？ 春秋两季的北斗星镇有什么不同吗？在古书里曾经有过相关的记载：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水晶球里星阵反应的是穹顶上的星阵布局，斗柄指向西，说明是秋天无疑。 不过，楚枫并不知道为何是秋天？只不过是当前所处的季节恰好是秋天而已，而实际上不唯独是现在“天下皆秋”那么简单！ 第二十四章：逃出生天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倒地跪下，又磕了三个响头，头撞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现代社会不流行磕头礼，关系好的见面握手和拥抱，一般关系的点头致意，没关系的抛去一个冷漠的眼神，甚至看都不看一眼。但中国人还是讲究祖宗礼法的，雪芃和老祖宗楚天逸交情匪浅，在楚枫看来算是半个老祖宗，不磕头怎么行？ 而钱飞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磕头，顺便把一块墓碑碎石捡起来揣在背包里，这东西会发光，铁定是稀世罕见的宝贝。可惜的是被炸碎了，万一是陨石就发大财了！ 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散发着诡异的光泽，表面并非纯粹的光滑，而是刻着北斗星阵图的，与反射穹顶的幽蓝星光有很大的差别。楚枫小心地把水晶球拿在手里，有一种温润的感觉，跟“战神之瞳”的感觉差不多。 “战神之瞳”是老祖宗的眼珠子，这个说法是魂使修贤说的，楚枫对其并不了解。在地下祭坛与修贤大战的时候，战神之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飞出来，斩杀了干尸武士，并破了修贤的石头阵，而后就万道金光，估计是给震碎了。 把水晶球放在黑色旅行箱里保存起来之后，楚枫再次环顾整个墓穴，古朴而精致的穹顶和冰封圣殿如出一辙，嶙峋而粗矿的石笋法阵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邪恶，甚至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墓碑已经碎裂，楚枫将碎石全部收在一起想要拼接起来，却发现少了最后一块，钱飞嬉皮笑脸地从怀中拿出碎石：“楚爷，这玩意稀罕，我想留一块给孙子玩！” “这里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哪怕是香灰。”楚枫冷然地瞪一眼钱飞，把最后一快碎石拼接好之后才长出一口气：“这石头是普通的花岗岩，只有在这里才更有意义，否则就不圆满了。” “他能发光，不是普通的石头！”钱飞部无遗憾地叹息一下，连香灰都不允许拿走，你却得了个水晶球宝贝，比你先人还叩门？ 楚枫指了指穹顶：“没文化真可怕！光是来自星阵，北斗星光能移动，射在石碑光面上形成了图案，这是预设的，跟投影的原理差不多，都是光学作用。” 身为特种兵，钱飞的洞察力并不差，却没有想到这一层。而楚枫的觉识要比钱飞高几百倍，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而且还具有“超视距”能力。最关键的是他是楚家后裔，一个曾经异变多次的人！ 血脉是一种神奇的概念，古人之所以要提出这个概念是因为同一家族的血脉是不容易改变的，此所谓“天性”，与人而言就是本性，是基因；与家族而言，是传统，是文化。科学称之为“基因”，是决定一个族类本性的东西，所以，现代医学以DNA来确定人的身份，准确率百分之百。 钱飞如梦初醒，看了好一会穹顶星阵，不禁自惭形秽：“您说得对，我一定要孙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楚爷就是榜样——咱们该撤了吧？洞口还被雪封着呢！” 楚枫微微点头，凝视着神龛上面的乌金色的墨氏弩，一种不舍油然而生。那是雪儿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物件儿，也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情感记忆，想要留在身边时常看看，但它属于先祖雪芃，一个千年前的女人。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你是一千多前的楚将军。 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是来自望古的巫族女。 墨氏弩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也是最适合的，这也是此次还愿的初衷。楚枫咬了咬牙，强忍心中的不忍，最后看一眼墨氏弩和墓碑，转身走下平台。 此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也许想见雪儿的时候会来看看弩箭，也许此生都不会回来。就如老祖宗楚天逸一样，在与雪芃封印了圣物帝玺之后，决然离开，在骠骑军镇的地下空间里寂寞了千年。 先祖雪芃不也是如此吗？她是望古界巫族祭师的女儿，墨使曾经提起过一件事：她救了老祖宗一命。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是老祖宗的红颜知己吗？埋骨桑梓地，何处是故乡？也许这是雪族部落的千年天问。这里不是他们的故乡，但为了守护之责，埋骨无须选择，也无法选择。 不知道老祖宗是否也流过血泪？是否曾经如我现在的感触？想哭，却泪中含血；想笑，却流着血泪。始终念念不忘那个美丽而多情的姑娘，雪儿的影像已经深刻在楚枫的心里，也许今生今世都不会遗忘。 两个人轻车熟路，钱飞在前面负重开路，楚枫紧随其后，一路上冥想多多几乎不能自拔。这是楚枫自从当兵转业以来最痛苦的一次，上一次是当了八年特种兵之后离开军营，自己喝了三瓶二锅头，流了一瓶子眼泪。现在看来比那次更痛苦，流的是血泪！ 男人总会痛苦几次之后才会成长，但有时候不能承受之重。 “楚爷，那球球有啥用？好像是女人的玩物呀！”钱飞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一边不无遗憾地叹息一下，好不容易进到一座千年古墓，溜达一趟看看稀奇就打道回府了，许是这辈子做的最牛的一件事了吧？不对，最牛的是抱得美人归啊！ 楚枫并没有想太多关于水晶球的作用，第一感觉和钱飞说的一样，但毕竟是先祖雪芃的“法器”——姑且说是法器吧，因为她是巫族祭师的女儿，祭师是传承有序的，雪芃也应该是一名祭师吗？没有线索表明这点，在诸多记忆碎片之中只有雪芃的点滴信息：她是巫族祭师。 “水晶球很有一些寓意，中国古人认为其色华华，有富贵之象；其形浑圆，有团圆之意；晶莹剔透，有圣洁之意；蕴含灵力，有通灵之意。”楚枫全力思索着，想要从复杂的记忆碎片中搜索关于水晶球法器的信息，可是并没有任何发现，不禁苦涩道：“两千多年前的英国凯尔特人笃信水晶球的灵力，并用其占卜，占卜师通过水晶球可以看到过去知晓未来，据传是一种宗教的一部分，巨石阵就源于那个宗教。” “您不用水晶球都可以未卜先知，老夫子真的出事了吗？”钱飞忽然想起这件事来，前一阵子听楚枫说老夫子遇害的消息后感觉不可思议，但稍微分析一下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望古界的杀手到古董店找楚枫，由于时间差的原因没有遇到，估计夫子就是那时候造访的，结果成了替罪羊。 楚枫漠然地点点头，之所以能预感到这点并非是胡乱猜测，在三个人急匆匆地出了古董店的时候，楚枫真而且真地“看”了那一幕！只不过当时的意识还处在混沌之中，当在雪域高原出了车祸之后意识才逐渐恢复，才回想起来这件事。 优势一转痛苦的事！ 以楚枫的性格而言，预知到会发生惊天变故后绝对不会逃之夭夭，即便不能与对手较量，但也会决然地迎敌，纵使粉身碎骨又能如何？！ 一口气走到洞口处，才发现果然被雪封得死死的，甚至填到了第一处缓步台上。洞内的温度明显高出许多，部分积雪开始融化，雪水顺着台阶向洞里面渗。钱飞踹了一脚积雪：“目测有十多米的距离才到洞口，怎么办？” 这不是楚枫所考虑的问题，他在思考如何长久地封住洞口。积雪终究会融化，夏天来的时候墓穴口就会露出真容，封堵洞口的巨石柱已经倒塌，还有什么办法保存这里的秘密吗？如果可以，任务完成之后自己来守墓！ “没别的法子，总不能等化开吧？”楚枫坐在石阶上，在地下画了几笔：“墓穴入口的机关设置很有讲究，T形石板压住洞口，三条锁链铺设在巨石柱的基础上，以机关之力驱动，当撤掉T形板之后，巨石柱失去平衡，在锁链的拉力下倾倒，洞口露出来。” 钱飞皱着眉看一眼楚枫：“我的意思是怎么出去啊，你老兄给我讲机关原理干嘛？” “我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不是十几米的积雪。之所以灌进来这么多是因为洞口与雪崩的方向相反，雪崩之后巨量的冰雪会将缓坡一侧完全覆盖，上面究竟有多远还不得而知。”楚枫凝重地看一眼钱飞：“明白了吧？” “好吧，先吃点东西，然后我打头阵！”钱飞从战术背包里拿出半个羊腿和一瓶二锅头，还有塔吉克老爹送的馍馍。 两天两夜荒谷跋涉已经让两个人的体力严重透支，而攀爬这座山将所有的力气都耗尽，又受到巨石柱倒塌的惊吓和进入墓穴的悲喜，钱飞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都快恍惚了。当务之急是补充能量，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挖雪洞逃出生天。 与楚枫料想的如出一辙，巨石柱轰然倒塌撞在山体上引发的雪崩，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倾泻狂突而下，巨量的积雪冲下缓坡，并引发了缓坡积雪的雪崩，叠加效应的威力更是惊人，并引发了另一侧陡坡的积雪的雪崩！ 雪崩持续了几分钟之久，打量的积雪冲到了山脚，淹没了大半个墓地，环境地貌发生了根本改变，山上的的“雪线”消失不见，露出黑色斑驳的山脊。同时，在很远处就能望到的巨石柱消失不见。 这对雪族部落而言不啻于灾难降临，雪崩发生后十几分钟内，所有雪族部落的人都跑出了家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望见“圣祖山”发生大变样之后才反应过来！几个老人蹒跚地跑到雪族墓地谷口，惊得几乎吐血，纷纷跪倒在地不禁老泪纵横：终于应验了啊，雪老！ 碣石崩，浩劫生，天地南北倾；圣山陷，葬雪芃，生死轮回中！ 雪族墓地所在的山叫“祖山”。传说先祖雪芃一千多年曾经留下一句谒语，其大概意思是：碣石山（以前不叫祖山，雪芃百年之后雪族部落的族人才称其为祖山。）的石柱崩塌，将会引发旷世浩劫，天地将陷入混乱；倘若圣山塌陷，就会彻底埋葬我，这就是宿命，无法梗概，春秋几度，生死全在轮回之中。 且不说雪族部落传承千年，即便族长雪老还活着，也未必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雪族流传下来的族谱早已经残破，那本前后缺失的族书也仅仅记载了雪芃为大唐骠骑军楚天逸账下的主薄而已。 所以，历史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雪芃是女儿身，来自望古界的巫族部落，而且是一名大祭师，并未当过什么“主薄”，但成为楚将军的“入幕之宾”还是有可能的。雪族与楚家的渊源因时间的流逝早已经了无痕迹了，更不要说被尊崇为先祖的雪芃身前的遭遇。 雪族部落唯一可传承的便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守护圣山。 新任族长的出走让雪族部落分崩离析，但守护圣山和祖山的责任并没有懈怠。他们并不知道前一段时间圣山已经被开启，冰封圣殿之战让旷世圣物帝玺横空出世，其余林林总总的事情就更无法了解了。 钱飞负重在前面用手挖雪洞，手被冻得通红，头顶却热汽腾腾。方才进食之后力量恢复了许多，加上愈来愈强的逃生欲望驱使，两个人轮流挖雪，进度飞快。这种简单的劳动对两名特种兵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当年当兵挖战壕的时候比这困难多了，一干就是十多个小时，劳动强度可想而知。 积雪日久被压实之后，其强度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山顶雪崩下来的雪，夹杂着冰碴和通道顶被砸落的碎石堆满了通道。一个小时之后掘进了近十几米长，一条雪洞初见雏形。就在楚枫挥汗如雨之际，忽然响起细微的脆裂声音，停下来用强光手电照射洞壁，楚枫不禁愕然：坚固的洞壁上早已出现了数十条裂隙，脆裂的声音就是从裂隙中传来的！ “加快速度！”楚枫冲进雪洞，疯狂地用手挖掘着。 钱飞也显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没时间多问，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袭上心头。 十几分钟后，积雪发生了变化，完全是雪而没有了碎石，希望就在眼前！ 第二十五章：意外之外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积雪的性质发生变化说明已经距离洞口不远了，因为率先冲进洞穴的雪是夹杂着冰碴和碎石，其重力较大所以会冲在前面，而随后灌进来的雪则是前几天刚下的没有压实的雪。 楚枫和钱飞来不及思考这些，全力挖掘着积雪，耳边不时响起岩壁碎裂的炸响之声。 两个人紧张到极点，气氛也恐怖到极致！ 就在楚枫拼命挖掘积雪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一阵颤动，霎时间灰尘四散飞扬，碎石如雨倾泻，洞顶的乱石陡然砸下来，整个通道瞬间如同地狱一般！ “楚爷……完蛋了！” 钱飞的话音还未落，一道刺眼的光线突然乍现，楚枫紧张地一闭眼睛，用力拉住钱飞的胳膊：“走！” 又一声“轰隆”巨响，被巨石柱剧烈的撞击和雪崩的冲击早已遭到严重破坏墓穴通道轰然塌陷，整个山体为之颤动不已。而楚枫和钱飞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逃出了洞口！ 两个人却没有看清前面的环境，直接滚下垂直百米之高的缓坡。 如果通道内的积雪没有被排除，洞顶是不会这么快塌方的，至少要等到夏季来临积雪融化之后才会塌陷。所以，有时候危险来临的时候不要想着眼前的危险，一定要全面思考因此而引发的一系列更大的危险，也叫“次生危险”。 钱飞摔得七晕八素地滚动的时候还在想为何好好的墓穴说塌方怎么就塌了呢？当终于敢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还在滚动着，眼前乾坤颠倒天旋地转，思维也发生了错乱，一路惊恐地哇哇怪叫：“楚爷啊不好……救命！” 神仙都救不了命。情况的确有些不妙，两个人距离十多米远向深渊滚落下去，如果没有发生雪崩，如果不是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如果不是从缓坡上坠落的，两个人早已经被摔得魂飞魄散了！ 五百多米高的山，三百多米垂直距离的缓坡，从远处望去有两个“小黑点”在迅速坠落，站在谷口的几名雪族部落老人骇然地瞪大了眼珠子：天那，那是什么？是鹰还是人？人为什么会飞？昏花的老眼还没看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阵马达的轰鸣突然传来，一架直升机在祖山的上空盘旋过来。 “杰克，你的预感就如测谎仪一样精准，的确是发生了雪崩，这鬼地方经常发生雪崩吗？”霍夫曼叼着雪慢条斯理地看一眼正在向窗外观察的杰克，一脸坏笑：“如果老板知道的话一定少不了溢美之词，是的，他会说看看啊，杰克又出息了许多，不再酗酒泡妞了！” 望远镜里的两个人影清晰可变，杰克不禁心中一阵狂喜：“少废话，快降落！” “你疯了吗？这里不适合起降直升机，地形不熟悉情况不明，小心摔下去砸了我的饭碗。” 杰克起身死死地盯着霍夫曼：“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跟我提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家伙，我让你降落，这是命令！” “杰克，你是乘客，而我是机长，控制权在我的手里，你没得选择。”浓烟喷到杰克的脸上，不屑的眼中露出一抹淡淡的不悦来。 杰克再次用望远镜看一下正在缓坡上滚动的人影，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我命令你找个合适的地方迫降。” “如果下面有人找好了迫降点，而且有人指挥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杰克气得一脚揣在舱门上，然后用力打开：“你下去就有人指挥了。” 霍夫曼耸耸肩：“你的脾气和身份不相符，现在我是……” “砰！”的一声枪响，霍夫曼的烟还没有抽完，人却叼着雪茄一头栽了下去。杰克吹了吹枪管，看一眼坐在座位上的三个佣兵：“不听从命令的人不是合适的合作伙伴，迫降。” “我们有软梯，老板。”三个佣兵面面相觑地相互看了一眼，又少了一个分钱的冤家。不过老板若是知道霍夫曼被杰克做掉了会是什么感想？他好像对坐轮椅的不太感冒啊！ 楚枫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停稳之后还感觉在坠落着，好似在没有尽头的空中跳伞一般的感觉。大口地喘着粗气看一眼手中的旅行箱，闭上了眼睛：“阿飞？阿飞……怎么样？” 爬到山顶用了两个多小时，而从上面下来仅仅用时三分钟，但这三分钟实在漫长，思维陷入停滞之中，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反应。任何过度的反应或者是不合适的动作都是多余的，在剧大的冲击惯性力的作用下，要想避险最好的办法是抱住脑袋顺其自然。 就如人生一样顺其自然最好，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或者反抗，这也是一条自然的铁律。在大自然面前，人不过是卑微的存在，而且非常脆弱。除了智商比其他动物高以外，各项功能已经退化到极致。 没有翅膀不能飞翔；嗅觉一般无法跟狗相比；视力更是短板，几乎没有夜视能力，不能跟猫头鹰比；耐力也不持久，速度更无法提及，更不能像鱼那样游泳，还有更多的若想不胜每数——所以上帝只能让智商很高却无能的人类来统治这个世界。如果有上帝的话。 这也是自然规律使然，但凡技术不出众、学历也不高、长相磕碜缺点多多的人，只能去当领导了。 幸运的是没有任何抵抗性选择反倒是一件好事，顺其自然的结果竟然毫发无损？楚枫平复一下心神，感觉着身下松软的雪，抓起一把抛向了空中，一声怒吼：我还活着！阿飞，你在哪？ 钱飞距离楚枫并不远，由于身体太胖的缘故，比楚枫坠落的姿势好看得多，只是晕死过去了。当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传来隐隐约约地呼唤声，想要应答却喊不出来，四下搜寻一下，一眼便看到了旁边殷虹的鲜血，如盛开的大片罂粟花一般，分外扎眼。 “楚爷……你怎么样了？”钱飞努力地活动一下身体，滚到血迹旁边，沙哑地吼叫着，虽然浑身无力但还是拼命地刨着雪，一把抓住里面的人，用力给拉了出来，眼睛通红，惊得不禁目瞪口呆：“楚爷？楚爷！” 一看到人钱飞吓得差点把心给吐出来！不过从衣着来看绝对不是楚枫，这家伙穿着迷彩战衣，而楚枫穿的是黑色的登山服，翻过来一看竟然是黄毛的的一个老外。钱飞稳定一下心神扯着沙哑的嗓子冲着尸体怒吼：“奶奶的，从哪冒出个死老外？楚爷！” “他是谁？”楚枫提着黑色旅行箱正站在钱飞的后面，声音冷漠得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钱飞转身一下抱住楚枫：“兄弟，还以为你挂了呢！” 楚枫拍了拍钱飞的肩膀，扫一眼雪地里的尸体，忽然听到直升机马达的声音，一架小型直升机从远处盘旋过来，距离山体很近，螺旋桨强劲的吸力卷起积雪漫天飞舞。一架软梯从直升机上抛下来，随即又扔下来一件迷彩服。 “开什么玩笑？坟茔地成了飞机场！” “他要迫降。”楚枫盯着扔下来的破烂不堪的迷彩服，不禁眉头紧皱：“是杰克那厮！” “杰克？”钱飞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继而跑去把迷彩服捡起来冲着直升机挥舞：“嗨，杰克——你还没死那？” 楚枫无奈地瞪一眼正在兴奋得嗷嗷叫唤的钱飞，这家伙不说话则以，一开口准是满嘴不靠谱！ 直升机悬停在半空中，钱飞好不容易抓住软梯，回头大喊大叫：“是他，那个疯子来接咱们了！” 杰克怎么到了雪域高原？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还有为何把自己的同伙给打死了？楚枫凝重地望着空中的直升机，杰克正在舱门口向自己挥手，马达的噪音很大，根本听不到喊声。 钱飞开始攀爬软梯，看似肥胖的身体却显得极为灵活。虽然方才从山顶上滚下来的时候摔晕了头，但这是求生的本能。如果没有飞机的话，两个人还得步行穿越雪域，现在路已经完全被雪封住了，进出都是不可能事情。 关键是要尽快离开这里，两人虽然表面没有受伤，实则早已身心俱疲，手脚冻伤和长时间低温比皮肉伤好不到哪去。 楚枫沉默地凝望着四百米之高的雪山，心里忽然滋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来去匆匆的旅行，有惊无险的拜访，一段千古难寻的往事，一位客死他乡的女人。难道一千年前就已经注定会有今天吗？没有人告诉自己，也不会有人晓得。一位寂寞千年的巫族女人长眠在他乡，守护者冰封圣殿里的圣物帝玺，守望着西南丛林里的故乡千年。 魂魄真的是不灭的吗？如果她灵魂有知想到过会有朝一日有不速之客来造访她吗？她是巫族的祭师，甚至会占卜过去未来，所以才在墓碑上留下了自己曾经的容颜和想要说给造访者的心里话，并遗赠了一个法器。 诚如在墓穴中所期望的，无意打扰一个沉睡千年的灵魂，来这里只是还愿，替雪儿。现在心愿已了了吗？恐怕这只是一个开始！ 楚枫不禁苦涩难耐地叹息一下，抓住软梯向上攀登。 直升机盘旋着远去，只留下了一个嘴里还叼着雪茄的佣兵尸体被埋在雪里。也许他会被永远冰封在雪族墓地之中，也许会成为一件历史的标识而永存，但也许马上就会成为野兽的盘中餐。 霍华德家族墓地。 浓重的绿色把墓地装点得生机勃勃，远山含黛，树木葱茏，蜿蜒的河流从墓地公里旁边静静地流淌。一辆古旧的奔驰车停在路边，茶色的玻璃倒映着墓地的景色，也进入道里面人的眼中。 “一个为梦想而生的人，说的不错。”声音苍老而沙哑，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一双浑浊的眼睛，正在望着墓地里老德尔的大理石墓碑，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伍德微微点头：“您本来就是为梦想而生的，创造了造福亿万受众的制药厂，全力推动探索促进人类基因进化的药物，福泽更多的受众，当然也包括您的家族。” “老伙计，研究进展怎么样了？从折翼天使回复的信息来看她几乎要崩溃的样子，希望顺利些，是的，再顺利一些，否则这世界就会大乱。” 伍德沉思片刻，看一眼副驾驶上苍老的背影：“T病毒是一种古老的病毒，十万年前人类已经感染过，其基因序列被记录在人类基因组里面，其传播方式是接触传播，但不确定，传播速度与温度息息相关，温度是催化剂，而并非其他。” 那个背影微微点头：“多长时间可以研究出疫苗？” “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您希望我怎么回答？”伍德踌躇满志地笑了笑：“疫苗的研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短则三五年长则几十年，需要更多科学试验和技术的积累，尤其是基因病毒领域更是高难的课题。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活体样本，现在还不知道人类是否对其产生抗体，如果与一般传染病毒那样，研制疫苗的时间当然会缩短很多，很多，老伙计。” 一阵沉默。 “或许我会更努力些，研究团队再努力些，一年之内能拿出疫苗也未可知？”伍德又补充了一句，生怕自己的回答不甚完美。T病毒本身就是一项了不起的发现，如果能研究出防治疫苗来，诺贝尔医学奖唾手可得，而他更愿意和前面这位老伙计共同分享这份成就和快乐。 但需要时间，而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世界有其光明的一面，但更多的秘密隐藏在黑暗之中。一个人亲自来到墓地上以观赏的眼光去看自己的坟墓，他的内心是何等的阴暗？思想是何等的复杂？当人们正在谈论那个“为梦想而生”的人以前的探险故事时候，他就坐在旁边静静地倾听，人们又作何感想？ 而这一切都在真实地发生着！ 奔驰车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墓地，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也许还有人记得在十万大山被意外“天葬”那个人，那只能说明老德尔具有大无畏的冒险精神而已。 第二十六章：疯狂计划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孤岛别墅内，舒妃端着一杯冰红酒在落地窗前隔着紫色的纱帘正在凝思。娴静的外表这掩不住心中的痛苦，不时皱眉思索着伍德先生发来的邮件，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祥之感。自从电视新闻播出有人感染T病毒之后，这种不详的感觉始终萦绕于心。 调查结果显示那名患者与伍德实验室有关，试验团队在处理敏感垃圾的时候没有遵循闭环原则，让一个局外人接触到了被病毒感染的垃圾。而舒妃几天来去了地下实验室两次，一再追问伍德是否会产生严重的后果，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敷衍。 敷衍一位聪明绝顶的人十分难，而伍德以丰富的专业理论和实践向舒妃发誓：那个倒霉的家伙与试验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吗？舒妃面无表情地自问着，喝一口红酒，甜中带着一点点苦味。 如果有关联的话，世界将会陷入巨大的危机当中，任何人都无法承担这个责任。一想起后果，舒妃无法安静下来，该是开展第三阶段任务的时机了吗？上帝才知道第三阶段的任务是什么！ 十万大山的行动让人不寒而栗，期间所发生的事情令人匪夷所思，如果要公布于众的话可能会引起外界的极大关注。但令人奇怪的是，各方势力对此都讳莫如深，尤其是国内军方，三个月过去了没有传出来任何正式的消息。 而暴风现在仍然处在恢复期，多长时间能够恢复、能不能恢复都是未知。邀请函和机票已经发出去了，对方还没有回应，打莎莎的电话却是停机状态，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汉斯？”舒妃方向冰红酒转身望向门口。 汉斯及时地出现，彬彬有礼地点头。 “有没有杰克的消息？他应该早到了中国，而且会和暴风取得联系的。”舒妃淡然地看一眼汉斯：“还有，不定期联系詹莎莎和阿飞，一定要让他们来这里看看，我放心不下。” “最新消息显示他并没有见到暴风，却被不明跟踪，而后便失去了线索。参与探险行动的那个老头被谋杀，暴风、钱飞和詹莎莎不知去向。”汉斯皱着眉头看一眼轮椅上的女人心中重重道：“事情有点复杂，我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舒妃眉头微蹙地点点头：“我也有同感，现在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暴风雨早就来了啊！”汉斯从怀中掏出一张报纸展开：“也许您没有关注到，制药公司的股票已经崩盘，老板赠给我的那些玩意成了一堆废纸，不知道还能不能起死回生！” 已经有几天没有关注公司股票了，舒妃闭眼睛都能想象是什么样的走势，但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只要公布研制促基因进化药物的消息，股价将会一飞冲天。现在还不能公布，因为第三阶段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基因实验室能够研究出可以拿得出手的成果的话，任务将会完成一半，另一半依然是探险。 “你说要留给你孙子的，为什么这么在意？评价一家公司是否有投资价值，取决于其是否有持续的创新能力和优秀的创造团队，但研制出一种高端药物的周期至少在一年以上，我劝你多一份耐性少一点浮躁。” 汉斯耸耸肩：“借您吉言，但愿我孙子能看到那一天。时间已经到了，我再去联系杰克先生，最好他能在五分钟内接电话，然后我立即通知您。”。 汉斯退了出去，舒妃深呼吸一下，开动轮椅走到书架前，目光在一部线装古书上停留片刻，右手的拇指按在书脊上的浅浅凹槽内，里面发出“叮“的一声电子开锁的声音，高大的书架徐徐打开，后面是一扇防盗门，瞳孔检测之后，防盗门打开。 轮椅开进电梯内，密室的铁门悄无声息的关闭。 一口水晶棺放在密室的中央，四面墙壁被做成了镜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明亮。这种设计可以对密室内的情况一览无余。轮椅在水晶棺前停下，隔着晶莹剔透的棺盖，可以看到里面的骨骸。 老板许诺只要完成第二阶段的任务，骨骸就会交还给暴风，次孤岛之行就是要替老板践诺的，但暴风却出现了状况。也许这是握在手中的唯一的筹码，精明的老板早在行动之前就将骨骸运到了这里，意图十分明显：只要暴风继续合作，骨骸自然会归还与他。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言而无信的嫌疑，但也是唯一能让暴风继续合作的筹码，或者叫“要挟。舒妃不喜欢这个字眼，当初老德尔以此逼暴风就范的时候自己还有些不可理解，而现在才知道为了成功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诚如杰克那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斩断了宏峰的速降绳而自己却逃之夭夭；他枪杀了颐指气使惯了的兵痞霍夫曼而不会眨一下眼睛；他骂“坐在轮椅上”的人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却从来看不到自己的卑劣和嗜血！ “你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这个计划必须有你行动才会取得成功，我才会享受到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探险乐趣，是的，我不会像爷爷那样连自保都不能，至少我会在暗黑空间大杀四方，增加了不少自信！”杰克叼着一根烟坐在沙发上看一眼正在沉思的楚枫：“难道你不想救那个女人吗？” “他已经死了。”楚枫望一眼欧式教堂窗外的景色，三个全副武装的佣兵在院子里来回逡巡，而对面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上山有一片林子，环境十分幽静。 此时，外面响起了悠扬的钟声。该是做礼拜的时间了吗？楚枫犹疑地看一眼杰克：“我只想重回到过去，过简单的日子，不会再参与任何探险行动，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不要把话说那么绝对，时间会改变你的想法。”杰克吐出一口烟看向钱飞，他正在喝二锅头吃猪头肉，大快朵颐，似乎要把在雪域高原亏欠给胃的食物都给弥补回来似的，不禁皱眉：“敢死队张，你要说服暴风一起行动，摆脱，一会请你吃西餐！” 钱飞抹了一把油嘴吐出一口酒气：“下次你当队长，我退出！”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们还在一起，去探险，去寻宝，去救人，去发现暗黑空间地下究竟存在什么？对了，那里存在一个大型的现代化基地，或者与望古界有关，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楚枫真的不想再参与任何探险行动，就让尘归尘土归土吧。一切关于望古界的探险都是错误的，如果一再错下去，良心将会永远难安。 “好奇心害死猫，这是你们老祖宗说的吧？传说猫是有九条命的不死之身，它很好奇，在一次意外中不幸死了，但奇异的是它又活了过来，于是猫很自信！”钱飞一本正经地瞪一眼杰克，满脸堆笑：“然后它就变着法的找死，死到第八次的时候，猫始终没有死，以为自己成仙得道了呢，开始最后疯狂地作死——结果……结果没活过来！” 杰克死死地盯着钱飞，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你在说我？” “当然。总以为自己神通广大，却没看到别人道高一丈，我还有一个故事要不要听？叫黔驴技穷。”钱飞骂人从来不带脏字，损得杰克体无完肤。 “别说了！”杰克终于忍无可忍，气势汹汹地走到钱飞近前：“必须参加探险行动，我向上帝发誓！” “可我不认识上帝，怎么求证你发的誓是不是真心？” “上帝啊，饶恕你这个痞子吧！”杰克气得来回踱步：“我是绅士，是英女皇颁发的爵位证书，与你们不同，我要冷静！” 楚枫皱着眉头看着杰克，与他接触的时间并不短，对其性格有一些了解。他是一个自私自利又狂傲自大的人，虽然有时候也讲义气，但那是有自己的目的——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请上帝饶恕你这个疯子吧！老子的祖上是郡守，鄙人当过兵扛过枪，打过的鸟比你看过的还多！威胁我？还他娘的绅士，老子是下士，怎么啦！”钱飞梗着脖子瞪着杰克：“中国有一句俗话，强扭的瓜不甜，楚爷不想再去探险，天王老子都请不动！” 钱飞平时看起来是笑面虎，但发起脾气来就是狗熊，脸酸得很！ “你……你做不了暴风的主！” “他是瓜我是蔓，分不开！” 杰克拔出手枪打开保险对着钱飞：“必须去！” “你敢！”钱飞拔出匕首握在手里，面红耳赤，心给气得横蹦，怒容满面地注视着杰克，匕首再快也快不过子弹，看来要吃爆亏！楚爷，您说句话啊…… 楚枫平静地看着，两个人一开始还在打嘴架，说着说着就拔刀相向了？难怪说人是猴子变得，都脸酸！ “都放下。”楚枫缓缓起身，手里多了六颗子弹，一个一个给扔在地上。 屋中陷入一阵死寂，只听到子弹弹落的声音。 杰克惊骇地看着地上的子弹，再看一眼手枪弹夹，里面却是空的！ 钱飞把匕首插在腰间：“楚爷就知道你他娘的不是好鸟，什么时候卸的不知道吧？最后一句话，不去！楚爷，走人了！” 为什么要参加探险？是因为想实现祖先的诺言。老祖宗兵败萨坎多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自己只掀开了冰山一角。但结果是不仅没有把圣物帝玺“班师回朝”，还引狼入室，杰克逼迫自己参与第三阶段的探险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甘于过清贫的日子没有错，实现祖先的承诺也没有错，但错在何处？应该是错在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参与探险行动，更不应该找到骠骑宝藏，既然历史已经选择了忘记那段历史，为何还要穷根问底地去寻找所谓的“真实”？ 也许，这就是宿命。 “你探险的目的是在寻找一种促进基因进化的药物？”楚枫犹疑地看一眼杰克：“原因是你的家族有一种遗传疾病，德尔先生想以此改变家族的命运，是不是？” 杰克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呆呆地看一眼地上散落的子弹，感觉自己在两个特种兵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索性颓然地坐在椅子里，拿出一张纸扔在茶几上：“那是我爷爷的计划。他认为世界上存在超现代的科技文明，有一种可以促进基因持续进化的方法，霍华德家族就可以免遭灭顶之灾。” “你已经患了家族遗传病？” “是的，这是诊断书，黑色素肿瘤——上帝啊，请你说服暴风吧！”杰克的精神似乎遭受了某种打击一般，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虽然方才还理性地说自己是英女皇授予的爵位呢。 楚枫依旧风轻云淡：“可以开诚布公地告诉你，德尔先生已经实现了自己目标，从十万大山发现的圣液就是促进基因进化的药物。” “那是T病毒，让人干尸化的恐怖病毒。”杰克苦楚地看着楚枫说道。 人都会有怜悯之心，纵使像钱飞这样性格乖张的人也有，但要看对谁。对杰克这种人不能有妇人之仁，所谓当断不断必留后患，既然说好了不参加探险行动，就不会留有余地，不管是什么理由。 钱飞抱着酒瓶子又皱了一口白酒：“楚爷的意思是还没听明白？T病毒就是促进基因进化的药物，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做是药三分毒，病毒也是毒，能不能治病得看你的造化了！” 杰克苦涩地摇摇头。 “感染T病毒会促使基因进化，但进化有成功也有失败，失败了就会干尸化。”这只是一种猜测，在搜寻关于“圣液”的记忆碎片信息的时候，魂使修贤、鬼方使和魔使都曾有过共同的记忆片段：圣液可以促进种族进化得更强大，但99％的人都会失败，是因为圣液的纯度不够的缘故？楚枫不得而知。 所谓诸神控制着望古界四大种族的进化程度，为了确保神域的安全，一定不会让他们进化得比诸神还发达。就如人类的基因一样，在二十万年前就停止了进化，那是神的意志吗？ 第二十七章：龙有逆鳞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人类的基因停止进化是科学事实。按照有关研究，基因组应该有二十四对完整的染色体，而人的基因却只有二十三对染色体加上X和Y染色体。并且在人类基因组序列中只有不到8％的部分是属于真正人类的，其他92％的基因被认为是“垃圾”，被科学家称作未知的基因序列。 区区8％的基因还停止了进化，不能不说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动物。 杰克显然不能接受楚枫的理由：既然可以促进基因进化，必然是高科技的产物，自然界是不会产生“圣液”的。那么“圣液”从何而来？高科技文明是否存在？十万大山暗黑空间里面会发光的地下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是否就是具有超现代科技的文明存在其中？ 这是杰克的思维逻辑，看上去很严密，却忽视了一个人所共知的事实：现代科学界不认为存在超现代文明。虽然许多预言家们曾“精准”地预言了地球有过四次史前文明，每次都盛极而衰，因为各种原因毁灭掉了，人类的科技文明是第五季，但没有证据的预言也只能停留在茶余饭后的谈资上，被一些猎奇着偶尔拿出来消遣而已。 杰克阴鸷地看着楚枫：“知道为什么我如此执着地去探险吗？知道超级战士计划的最终目的吗？西方的传说表明上一季文明的创造者在灾难来临之前逃到了安全的空间，后来他们成为人类的神，譬如太阳神宙斯，海神波塞冬，还有维纳斯等等，东方的神话传说也有相关的记载，难道你不想揭开这个秘密吗？” 钱飞悲催地摸着自己的额头，看一眼楚枫慢条斯理地笑道：“楚爷，他应该上三院。” “什么意思？”杰克瞪一眼钱飞，不明所以。 “三院有各种各样的神，想见哪尊都成，东方的西方的天上的地下的——杰克，你的春秋大梦应该醒一醒了，看在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钱飞面露真诚地看着杰克，有些醉意：“好好过有钱人的日子去吧，老子还没结婚那，一门心思探险寻宝闹得都快走火入魔了。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世界上有没有神？有！铁定有，在你的梦里呢！” 楚枫想笑却笑不出来，钱飞说的话不无道理，但要细究起来这个问题的话还真有些麻烦。作为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应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应该相信神魔之类的传说。但亲身经历告诉表明世界之外还有世界。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何意？人外之人是谁？天外之天又是哪？超视距空间里的望古界是不是“天外天”，望古界的人是不是“人外人”？秦墟墨使所说的神域空间呢？难道就是雪儿讲述的故事当中的“光音天”吗？ 这些问题都悬而未决，也无法反驳杰克说法是错的，但绝对不能答应跟他去探险！ “为什么要造超级战士？”楚枫漠然地看一眼似乎陷入神经质的杰克问道。 “你知道的！”杰克显然很激动，把枪砸在小几上：“那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如果找到了促进基因进化的药物就可以创造出超级战士，可以组成超级战队，所向无敌，当然这世界也就实现了永远的和平——是的，和平，多磨美好的字眼，虽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拥有超级战队便可以打开那个空间，征服另外一个世界！” “目的呢？”楚枫淡然地看着杰克表演，心里不禁一阵恶心，自私自利的人难道都是极端主义者吗？ 杰克不耐烦地瞪一眼楚枫：“征服另外一个世界难道不是最终的目的？” “你的理想很远大，计划也很完美，楚爷的意思不-参-加任何探险活动，平行宇宙空间那么多，你征服去吧，我只要征服你就OK了……”钱飞显然醉了，说完就靠在椅子里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在理会杰克。 楚枫皱着眉微微点头：“外面的佣兵是STNS？” “是国外的一支精英小队，爷爷重金雇佣的。” “德尔先生？”楚枫锐利的目光盯着杰克，想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 “是的，是爷爷生前雇佣的，现在为我效力，具体而言是效力美金，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就这样。”杰克眼神慌乱地回应道。 “我有必要正面回应你的邀请，我们之间以前是雇佣关系，德尔先生重金雇佣我和阿飞寻找骠骑宝藏，而且进行到了第二阶段，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我的佣金也进账了，按照约定俗成，雇佣关系已经解除。” “是的，您说的一点也没错，但我想再次跟你合作……” 楚枫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不会答应。” “真的？”杰克阴鸷地盯着楚枫，眼中闪过一抹凶狠之色。 “真的。”没有任何余地，也不要讲任何条件，决然拒绝，让他断了这种想法。楚枫的声音很冷漠，面无表情，从脸上根本看不出在想什么。 当然，杰克在楚枫面前就是一根“豆芽菜”，上不了台面！ 从言语的交锋到目光的对峙，从激烈地劝说道冷漠的拒绝，气氛有些太压抑，如果不是钱飞的鼾声忽然起来“活跃”一下气氛，火药味十足的房间点火就着。 但令楚枫意外的是，杰克突然冷静下来，深陷的蓝色眼睛看着自己，目光有些呆滞，呆滞里面还夹杂着绝望，绝望里也有一些狂热的影子。这种状态就如同患了狂犬病的狗一样，随时都会对任何人发起攻击！ 楚枫看过各种各样的眼神，冷酷的、无情的、嗜血的、绝望的、疯狂的、麻木的、悲伤的、热忱的、温柔的、无辜的、冷静的等等，但没有任何一种眼神像杰克现在这样：冷静中透着无情，绝望中有着狂热，悲伤里夹杂着委屈——总之，非常复杂。 “好吧，我们不谈这个。”杰克收回了目光，从怀中掏出护照在眼前晃了晃：“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舒妃邀请你们去她那度假，她要我极力邀请您们，飞机票已经预定了，随你们便吧，话我已经传到了。” 顾左右而言他？又在玩什么套路！楚枫淡然地点点头：“代我谢谢她。” “你不要谢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娘们，应该谢谢我，爷爷告诉我一定要把骨骸归还给你，这是以前谈好了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那东西已经被我妥善保存起来了。”杰克满脸笑容地看一眼楚枫：“在孤岛别墅，那是霍华德家族的祖产，而且保密程度颇高，可以和美联储的中央金库相媲美！” 这件事始终记在心里，但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第一时间成行。现在这个混蛋竟然这样提出来，不能不让给楚枫愤怒已极。不过，深邃的眼中古井无波，只平静地点点头：“不要试图挑战的我底线，也不要再次食言。” “难道这个计划安排得不够好？可以用私人飞机把你接到孤岛别墅，方便得很。”杰克狡猾地看着楚枫：“我言而有信！” 这是楚枫不能接受的。 “一个月后我要看到遗骸，在这里。” “骨骸在舒妃那里，我无权过问，仅仅是代言传话而已。去与不去自己决定，而且舒小姐建议我去环球旅行，我想用半辈子时间去体验一番漂泊的滋味——当然，前提是我能活半辈子！”杰克吹了一声口哨，收好护照，把枪插在枪套里，扫一眼地上零落的子弹，苍白的脸色不禁红成了猪肝颜色。 早就预料到他会言而无信！楚枫恨不得把杰克塞进坟墓里尝尝死的滋味，也恨不得把老德尔从墓穴里拉出来质问。老德尔“天葬”之后只剩下了一副完整的骨架，这就是遭天谴的节奏，多行不义必自毙！ “如果你想，明天就可以看到。既然你不想与我合作共同干一番大事业，那我只好自己去干一件轰动世界的大事儿了！”杰克把一个U盘扔给楚枫：“非常有幸认识你，出生入死的的兄弟，保重吧。” 声音很沉重，语调很决然。他要干什么大事儿？对于一个富家公子哥而言，最大的大事儿莫过于泡妞！楚枫叹息一下，提起黑色的旅行箱走到钱飞近前，还未等说话，钱飞已经起来，这家伙的鼾声打得挺像那么回事，警觉性还是蛮高的。楚枫漠然点点头：“走吧。” 钱飞抹了一把脸，回头看着杰克：“我很好奇，对于一个有钱人来说什么才是大事儿？把天给捅个窟窿还是让世界进入末日倒计时？” 杰克耸耸肩：“环球泡妞，怎么样？羡慕嫉妒恨吧！” “祝你办大事儿马到成功！”钱飞吐出一口酒气，望一眼教堂外面巡逻的影子：“让你的手下老实点，别惹怒了楚爷，否则后果自负。” 两个人走出房间，后面传来杰克气急败坏的叫声：我们是朋友，不要把我看得那么龌龊！ 其实他比龌龊还龌龊，一副道貌岸然的绅士模样，谁知道心里想着多肮脏的事情？钱飞撇嘴喊了一嗓子：“永不再见，朋友！” 两个人还没有走出院子便被三个全副武装的佣兵给拦住，端着枪谁都不说话。 “挡我者让他死八遍！”钱飞吐出满嘴酒气，斜着眼看着对手活动着手腕子，发出一阵关节错位的声音。 气势逼人，尤其是钱飞的愤怒的目光里暴露出一股强烈的煞气，这是长时间当兵练出来的。都说眼神能秒杀对手，钱飞的这种眼神的确具有威慑力，三个家伙不敢造次。 “what？”其中一个没听明白钱飞说的话，阴鸷地瞪着两个人也不甘示弱。 “他在说祝你好运，送客。”杰克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们是朋友。” 楚枫望一眼远处的山峦，轻轻地叹了口气，迈步走出院子。 南京招待所首长办公室内，三张出国的机票放在小几上，詹莎莎紧张地握着热水杯：“老首长，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吗？” “你们要出国？”龙宾紧皱着眉头扫一眼茶几：“宏峰失联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没有新消息传回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通知相关人员注意他们的动向了。暴风从不按套路出牌，不见得能截住他们，但你放心，有阿飞跟随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一周的时间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枫哥此刻恢复得如何了？如果还是老样子真的让人伤心！詹莎莎叹息一下：“舒妃邀请我们去孤岛度假，顺便让枫哥取回先祖的遗骸。” “先祖遗骸？” “嗯，就是在西北荒漠骠骑军镇发现的怪物……哦不，是鳞甲战士的骸骨，枫哥那便是他的先祖楚天逸，老德尔以此作为筹码逼迫枫哥参与第二次行动的，现在行动结束了要归还回来。”詹莎莎看着龙宾阴沉的脸色小心地解释道。 龙宾气得手一哆嗦：“海关边检是干什么吃的？一千多年前的古董怎么随便让出境！对了，你说是鳞甲战士？什么意思？” 詹莎莎沉思片刻：“说出来也许您不相信，我也是一知半解。” “说吧，我信。” “枫哥在雪域高原的冰封圣殿和十万大山的暗黑空间都有过发生异变成鳞甲战士的，他的先祖楚天逸是一位鳞甲战神，应该是源自楚家的血脉。”詹莎莎苦涩道：“也许您认为我的说法有些不靠谱，但事实就是如此。” 龙宾凝重地点点头，思考半天才抬头看着詹莎莎：“原则上说你们是不许出国的，原因是担心感染T病毒，我们还不知道病毒的潜伏期是多长时间，但还是小心为好，所以……嗯，我也不想让你在南京呆太长时间，对于年轻人来说这里就是囚笼，过不惯军人的生活。” “我想回京畿的家里等他们。” “好吧，顺便把这个带给暴风，他要是回来，立即通知我！”龙宾从柜子里拿出一瓶82年的飞天茅台酒轻轻地放在小几上：“我让人送你去车站。” 第二十八章：暗网无边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终于回到了京畿，一切看上去是那么舒服，如果没有杰克强命要挟这件事，钱飞的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心里还想着有时间应该回一趟三院，把那个误人子弟的张院长给关进病房里让他好好反省！ “楚爷，您真的不再跟他们合作了？”钱飞背着战术背包屁颠屁颠地追上楚枫，酒劲还没过，脑子有点不好使。即便不合作也得去舒妃那里把老祖宗的骸骨取回来吧？放在她那算是怎么回事！ 楚枫黯然地点点头。 “知道您心里还有事，咱们西出恭迎老祖宗骨骸去，弄得阵仗大一点，让老祖宗入土为安！” “算你小子有良心，这是近期必须要办的事情。但没那么简单，舒妃的为人你还不了解？骨骸运出国本身就有问题，此去又少不了一番周折。”让楚枫气愤的是无论是老德尔还是舒妃都毫无诚信，尤其是舒妃不应该如此对待自己，心中那一点点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楚枫识人很准，舒妃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两次探险行动已经说明了问题。但也曾经对她产生过朦胧的爱慕，她的表现也很有分寸，按照约定她应该在第一时间践诺，而不是等到三个多月之后以邀请度假为由去取。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心机存在。 “她现在已经坐轮椅了，步她老板的后尘，您说这叫报应吗？” “让事实和时间验证吧。” “我发现您现在说话越来越有哲理，是不是高人每次受难以后都会脱胎换骨啊？”钱飞嬉笑着望一眼前方的古董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终于回来了！ 楚枫忽然停下：“我们去车站。” “干什么？找龙王爷去？” “嗯。” 钱飞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临走前我把莎莎寄存到南京去了，坏了坏了，这下莎莎非得兴师问罪不可！”想要找手机，才发现在雪域高原的时候给扔掉了，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找到电话亭，不禁气恼不已：“咱们还是回詹家大院歇息一宿，明天启程南京，咋样？” 之所以第一时间去南京，是因为楚枫的心里装着太多的话，一定要亲自跟龙队说。关于十万大山的行动有很多新发现，每一条信息都能引起轰动。作为空间试验的参与者，一定要将自己所了解的信息及时向上反应，这是原则。 楚枫没有说话，并不代表同意自己的意见，只好满脸堆笑：“要不我先订票，明早六点启程，还是那趟车？一切由您决定。” “好。” 就在楚枫和钱飞离开之后，杰克立马砸烂了屋内所有的能砸的东西，气得几乎发疯，三个佣兵不明所以，谁都不敢上前劝。 “你们这帮笨蛋，为什么不扣押他们？”杰克冲着一言不发的手下怒吼。 三个家伙面面相觑：“老板，是您让送客的。” “好吧，是我该死？上帝啊我该怎么办？没有暴风不可能完成探险任务！”杰克瞪着猩红的眼睛愤怒地看着三个手下：“那是因为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暴风一个人可以灭掉整个STNS精英队，懂吗？蠢货！” “您是对的，我们真的很愚蠢。”看在美金的面子上，当一回蠢货也是值得的，不过让着三个人有些窝心，却不敢顶撞杰克。这家伙是酸脸猴子，霍夫曼就是榜样。 杰克嘿嘿一笑，趴在地上把手枪子弹捡起来塞进弹夹，冲着教堂的玻璃一阵射击，然后把抢扔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你们回去面见老板去吧，我要环球旅行去了。” 一个手下把杰克的行李箱放在奔驰车里，透过茶色的玻璃扫一眼里面的影子嘟囔着：“应该把这家伙扔进疯人院！” “那我们岂不更遭罪？一定会在疯人院里执行任务——让他去见上帝吧，不过美金必须照付。” “砰！”一声枪响，其中一个佣兵中弹倒地，痛苦地挣扎着。 其他两名佣兵反应速度迟缓了许多，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枪声突然大作，两个佣兵被打成了筛子。 枪战随即发生，打了杰克淬不及防，但他反应超快，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便看到了院墙两个角落里的枪手，立即发动汽车一脚踩下油门，奔驰车立即咆哮着冲出院子，后面传来一阵爆豆似的枪声。汽车风挡玻璃和两侧车窗悉数被打碎，杰克吓得脸色惨白，想要还击连机会都没有。 是谁在追杀？为什么追杀？他们怎么知道在这？杰克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汽车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飞驰，耳边似乎还在响着枪声！ 教堂成了杀人现场，敢在“上帝”眼皮底下杀生的人胆子该有多大？但牧师战战兢兢地跑出来的时候，三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早已经没了活气。慌忙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上帝啊究竟发生了什么？！ STNS佣兵队里的人基本都是冷血杀手，每个人都有一段“辉煌”的经历，可谓是劣迹斑斑臭名昭著，不少都是国际刑警组织通缉令中的人物，不管是红色还是黑色或者绿色通缉令，他们的大名挂在名册上，想要绳之以法基本是不可能的。 “那家伙如惊弓之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肆无忌惮地笑道。 “很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晚上我们可以喝一杯睡一个安稳觉了，丹尼尔。” “老板不会让我们偷懒，还要环球跟踪他，这个任务不好也不坏，可以逛遍想要去的地方。” “我知道你又想泡妞了，我喜欢意大利，你呢？” “我只想拿美元之后就离开这里，中国不是佣兵的天下，暗网无边，最好现在就离开！” 白色汽车突然加速冲上板油路，留下一阵急促的马达声。 詹家大院异常冷清，一般情况下只要钱飞和詹莎莎不在的话必然冷清，只要他们两个在的话，铁定弄得鸡飞狗跳墙。詹武很少在家，一般都是出去给有钱人看风水赚外快去了，即便他在家也是把自己关在后院，很少出去走动。偶尔去前院看莎莎玩鹰或者跟钱飞斗嘴。 巧合的是刚进詹家大院，便看到詹武心事重重地走出后院，跟钱飞和楚枫两个撞了个对面，钱飞把战术背包扔在地上：“武哥，又要去请那路神仙啊？” 一看见詹武，楚枫不禁憋不住想笑，再听阿飞叫他“武哥”，更是忍俊不止，这家伙没大没小，跟随都开玩笑。 “放屁不想不臭，没大没小，不要以为攀上高枝就找不到北，这里是詹家大院！”詹武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抽空冲着楚枫呲牙咧嘴地笑了笑，滑稽至极。 钱飞故作惊诧：“怎么没大没小了？咱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叫你一声武哥不感觉到很荣幸？” “荣幸个屁？你把莎莎弄哪去了？血影说都老长时间了，是不是蹬鼻子上脸！”詹武怒容满面地呵斥道。 钱飞不急不躁地笑了笑：“好了不开玩笑了，二叔，莎莎去南京了，我和楚爷才从高原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呢，今儿天气不错，咱爷们一起喝一杯。” 说完钱飞把一支野猪牙从怀中逃出来扔给詹武：“战利品，辟邪神器，感谢我不？” 这颗野猪牙足有一尺多长，色泽晕黄，锋利无比，的确是上好的法器。詹武不禁喜笑颜开：“喝两杯？” “你买单！”钱飞一脸坏笑，在这家伙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跟自己有的一拼。在骠骑军镇和雪域高原的时候一门心思划拉古董宝贝，最后还是自己给了他一锭银元宝呢，不过估计早就忘了。 詹武喜欢钱，更喜欢和有钱人在一起，显得自己特别有面儿。在给别人看风水的时候学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也见过一些世面，羡慕嫉妒恨啊！当年詹家也是“皇亲国戚”，比现在荣耀得多，不过自己没有赶上好时候，接手的时候詹家已经没落了。 夕阳向晚，秋风冷冽。窗外的大梨树早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头上落了成群的麻雀，不是传来叽叽喳喳的叫声。这样的天气最好喝酒，喝醉之后好好睡一觉，做一个好梦——很久没有做好梦了，三个多月的梦魇的折磨让楚枫疲惫不堪，现在才知道夜夜梦魇有多么可怕，也理解了当初雪儿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楚枫，听莎莎说你入三院了？怎么个情况？用不用我给你驱驱？我这有祖传的三件宝贝，个顶个的是神兵利器！”詹武献媚似的举起酒杯喝一口，发出难听的吧唧声。 钱飞一瞪眼：“武哥，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楚爷现在病好了！” 贿赂了一颗野猪牙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如果莎莎在的话铁定用眼皮把你夹跪下！詹武心里生气，却满脸堆笑：“我的意思是一切安好吧？莎莎说你们第二阶段的行动更是惊心动魄，可惜的是不带我玩啊，对了，那位雪姑娘回来没？” 钱飞被气得真的很无语！难怪老詹家家道中落呢，一看詹武就知道为什么了：智商挺高，情商为负！ 楚枫漠然地摇摇头：“给我算一算吉位。” 詹武刚想说话，钱飞慌忙打断：“这个还用算？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呗！” “我是认真的。”楚枫一本正经地看一眼詹武：“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患病入院三个多月，夜夜梦魇不断；夫子惨遭横祸也是因我而起；还有莎莎。” 詹武掐指捏决沙哑道：“想求安心还是心安？” “得得。您还是喝酒吧！”这家伙以说话就知道不靠谱，钱飞刚要举起酒杯，却发现楚枫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落地窗，双眼血红，不禁心下一惊。向詹武打了个手势：闭嘴！ 静。 “咔！”一声脆响，好端端的落地玻璃竟然开裂，纵贯通透的一条裂痕，还没等詹武和钱飞反应过来，楚枫一惊冲到了落地窗前，仔细观察着裂痕，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玻璃，厚重的玻璃竟然当即炸裂，一股冷风冲进来。 “楚爷咋回事？”钱飞拔出匕首冲到楚枫身后，冲着破碎的窗子虎吼一声，气势如虹，就像一个练过“狮吼功”的内家高手那样，玻璃破碎仿若是被他吼破似的。其实钱飞的心里比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望古界的杀手！ “走了。”楚枫转身回来安静地坐在椅子里，端起酒杯干了一杯白酒。之所以惊讶，并非是玻璃破碎，也不是超视距空间打开，而是自己的手还没碰触到玻璃，玻璃就当即炸裂！不知道是超视距空间溢出的能量所致还是其他原因，但在那一瞬间，看到了自己的手腕异样。 手腕上不知道何时生出了浅浅的鳞片状物，浅淡得如同一条白鱼被刮去了鱼鳞之后的样子，恶心而丑陋。 即便超视距空间打开又能如何？无非是生死对决。对于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楚枫而言，两者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后悔在暗黑空间雪儿被“吞噬”的那一刻，为什么自己没有冲进去寻死？是没有勇气还是没有决心？听过太多为爱而牺牲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感觉不可思议而又那么感人，为什么我却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不行，因为那时候楚枫已经陷入所谓的“失魂”状态。男人总是为爱而伤，为情所困。终于有一天明白这个道理之后，爱与情都已经随着时光悄然而逝，痛悔也于事无补。更何况在楚枫是在雪燕妮握着自己的手讲述“光音天”的故事时候，才发现这就是爱！ 第二十九章：千幻灵晶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夜航飞机在漆黑的云层中平稳地飞行，望一眼圆形的玄窗看见自己憔悴的面容，詹莎莎不禁暗自叹息一声。忽然感觉楚枫的病成了自己的心病，一天不好自己就无法解脱。从某种角度而言，他是最真挚的朋友，一个比爱人还要亲密的知己。 曾经一度滋生过一种少女的情怀，但在理性的思考之下发现自己喜欢的还是随性又体贴的钱飞，虽然他有点无厘头。如果雪域之行能让他好起来，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但如果没有好转又该怎么办？ 楚枫的性格很内向，一旦走不出情网会很麻烦，只有雪姑娘回来才有可能根治他的病，但她莫名其妙地陷进了“光”里——或者说是被地下深渊吞噬的？因为在地下突然发光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短暂致盲，待适应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只手。 如果说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一定认为是幻觉，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詹莎莎笃信楚枫所说的望古界，相信这世界上存在超越现代的科技文明，更相信“神”的存在。所谓的“神”就是控制现实世界的“人”。 莎莎有些头疼，看一眼时间才发现飞机即将抵达京畿了，不禁感慨万千。人生就是在起起落落中度过的，没有七灾八难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为了完美人生就得承受任何痛苦，就得以愈挫愈勇的姿态笑傲，但世间能有几个人做到？ 已经看到了机场跑道上闪烁的灯光，莎莎收起思绪闭上眼睛。 夜深沉，酒沉沉。 不时传来钱飞幸福的鼾声，楚枫望一眼餐桌，才发现这小子靠在椅子里仰着头张着嘴睡得昏天黑地，不禁苦笑一下，又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水晶球。 这是此次雪域高原之行最大的收获，除此之外还有一句话：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 为什么要将这句话以光的形势“刻”在墓碑上？先祖雪芃在传递着怎样的信息？为何与老祖宗所说的和《楚氏家传》记载的有出入？那句话是“魂魄不灭，诸神永生。神龙无悔，终于浩淼。”，楚枫在脑子里不断地体味着这两句看似相同却实则不一样的话，眼睛盯着水晶球发呆，思想却莫名其妙地西纳入停滞状态。 楚枫忽然想起登上九层高台磕头的一幕，脚刚落在最上面的台阶上，一股强烈的威压撞击着自己的心，随即眼睛就感到不适。如果威压再大一点儿，眼睛就会流血，这是超视距空间打开的征兆。 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即便超视距空间不打开，如果遇到强大的“能量场”是否也会流血呢？这个问题以前没有考虑过，在现实空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现在双眼又感到有些不适，是因为长久地盯着水晶球的缘故。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圆润如玉，上面雕刻着北斗星阵，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与市场上批发的水晶球没有两样，唯一的不同就是感觉有些古老。 水晶是一种稀有矿石，主要成分是石英（sio2），硬度接近于玻璃，是一种晶莹剔透的宝石。在古代一般是用来做装饰品的，但在西方却用其占卜，据说占卜师可以从水晶里“看”到过去未来，可以占卜吉凶福祸。 楚枫从来不相信占卜一说，但也知道一些相关的典故，尤其是老夫子当初将了不少关于风水堪舆、预测吉凶和算命的传说故事。中国人以“龟甲”占卜诸事，“宜”与“忌”皆出自占卜师之口。 “占卜”一词本身就有很大的讲究。“占”乃是观察之意，“卜”是形声，即用火烤龟甲时候发出的“卜卜”声。中国古代以龟甲或者蓍草来占卜问福祸吉凶，有“小事为蓍，大事为卜”的古语。 在春秋战国时代的王侯贵族圈里十分盛行占卜，但一般都用龟甲，而不用蓍草。在刻有卦辞的龟甲上用火烤，会发出“卜卜”的声音，认为是“神”在传达意旨，占卜师以龟甲裂纹解卦。大到国家事物小到出行拜访都要进行占卜，久而久之便成为一种特殊的传统文化。而中国的文字也起源于占卜的卦辞。 也有用蓍草占卜的历史。蓍草是一种北方最常见草，又名“一支蒿”、“飞天蜈蚣”等等，占卜用的蓍草以生长百年之最为灵验。所谓“百龄蓍草千岁灵龟”，但百岁蓍草去哪弄去？ 传说孔老夫子墓地里的蓍草碾碎最长，因为在汉朝董仲舒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之后，老夫子被封为“圣人”，墓地上的一草一木都没人敢动，所以应该有百年之上。而且孔圣人墓地上的蓍草与众不同，是“八棱”蓍草，象征着八卦，因此最为灵验。 楚枫感觉头有点眩晕，脑子里的想得全是占卜之类的信息，而且搜罗的是一千年前的，想要从中找出关于水晶占卜的信息，却毫无所获。难道这个水晶球只是先祖雪芃生前最喜欢的玩物吗？显然不是，也不可能是。 楚枫活动一下四肢，刚想起身出去透一下气，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见水晶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慌忙仔细观看，眼前却一片模糊。光洁的球面上倒影着一张陌生的面孔，苍老而倦怠。不禁叹息一下：我有那么难看吗？ 倒影在球面上是变形的。不是影子在动，是人动。但仔细观看，也不是人在动，而是星阵。楚枫苦笑一下，自己的眼睛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转身走到窗前，打开纱帘望一眼漆黑的夜，忽然从玻璃的倒影中竟然看到一道柔和的光！ 光是从水晶球处发出来的。当楚枫远距离看着桌子上的会进球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一股隐隐约约的威压迎面袭来。心仿佛被水晶球所吸引，有一种无限下坠的感觉，好像某件事情要发生一样。 人都有第六感——直觉。尤其是身为特种兵的楚枫，直觉更强烈，而且各种觉识都要比常人敏锐，在第一时间便看到了水晶球内似乎有什么在流动！这次绝对错不了，因为自己距离水晶球有五六米远，影子绝对影响不了水晶球。 再次近距离观察水晶球，感觉真的发生了变化：里面竟然有三股透明的“气”在运转？水晶球难道是空心的吗？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楚枫把手掌放在球面上，还是那种种温润的感觉。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楚枫思索良久，不禁苦涩地摇摇头，魂魄不灭只是美好的愿望，如果人有魂魄的话；诸神永生也是人类的至高理想，如果有神明他一定是永生的！ 楚枫的头脑里忽然产生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女人的影子。不禁下意识地望向詹家大院的院门，莎莎回来了吗？ “楚爷，您还折腾什么那？天亮了还要赶货车呢！”钱飞闭着眼睛擦了一下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幸福地哼了两声，仿若是在说梦话一般。 楚枫紧皱眉头，想要极力“看”清脑子里的那个影像，却还是那么模糊。 “起来吧，莎莎回来了。” “开什么玩笑，半夜三更的她回来干什么？”钱飞翻了个身，刚要抱头大睡，却听到院门发出“咣当”一声，人立马就精神了九成。起身揉了揉眼睛跑到落地窗前向外张望，一个曼妙而熟悉的影子出现在院子里。 楚枫不禁诧异地看了看手中的水晶球，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我靠，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老子还没心理准备那——我去接媳妇去了！”钱飞急三火四地穿上鞋披着外套冲出门。 刚才产生了幻觉吗？用手按住水晶球面的那一刹那，那种无形的威压似乎减轻了不少，而同时脑海中便产生了一个模糊的影像？那是莎莎的影子，所以才预感她要回来，而事实是詹莎莎的确在同时打开了院门！ 巧合无处不在，只要用心去寻找就会发现你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一个巧合。楚枫不相信自己的预感那么准，但的确很强烈，估计水晶球所起到的作用只是稳定心神的？在此之前有过许多预感，包括在冰封圣殿和十万大山里都曾经发生过，不足为奇。 楚枫站在客厅里，等待阿飞把莎莎迎进来，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当楚楚动人的莎莎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看见楚枫正微笑着看自己的时候，眼泪“唰”地流下来，瘦削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种久违了的莫名感动撞击着心，很痛却很温暖！ 帮忙提着旅行箱的钱飞尴尬地笑道：“怎么掉猫崽了（眼泪）？说好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承受不住呀？” 楚枫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大千世界，那个自己深爱的人已经远去，身边仅有两个贴心的朋友还不离不弃，怎能不心生感动？但男人要有风度，要善于调解情感，尤其是面对朋友的时候。 “知道我和阿飞要回来，你连夜飞回来的？”楚枫矜持地笑了笑，笑容里含着无限苦楚，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苦衷，眼睛也不禁湿润：“多谢你们两口子贴心照顾啊，否则我就无法获得新生了，还不快进来？” “枫哥……”莎莎竟然铺在楚枫的肩膀上放声痛哭。 情不自禁也是情到深处，那是一种务必纯洁的感情，是亲情倾注其中，泪中带着笑，笑里含着泪。钱飞也不禁抹了一下眼睛：“媳妇，注意点形象，老公还在呢怎么这么放得开？” “不说话正好，这里就你是多余的！”詹莎莎破涕为笑：“快把老首长送的茅台酒拿出来，咱们今天要好好庆祝庆祝！” 满天的乌云即将散尽，不能不说是一件快事！ 不过，此刻的龙宾却愁云满脸地盯着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吗地写着各种指标，几乎看不明白写的是什么，不禁皱起眉头看着邱教授：“老邱，咋回事？这是什么鬼画符？” 邱教授看一眼旁边的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李源同志，请您给老首长介绍一下吧，你更专业。” 龙宾迟疑一下，李源是生命科学研究所的专家，此次被调来进行空间科学试验。此人一身书呆子气，不说话则以，一开口铁定全是“天书”，讲起专业理论滔滔不绝，除此之外一扁担砸不出个屁来。 “你好首长，深夜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你好，直接主题！” 李源扶了一下眼镜：“好好，前一阶段研究院接到一个基因检测的任务，编号00197的样本检测结果和编号00198的比对样本，基因测序检测工作已经完成，你手里拿的是检测结果。” 龙宾惊异地看一眼检测报告，恨自己读书少啊，只认得一二三四五几个阿拉伯数字，其他外文一窍不通。 “结果怎么样？” “一般而言，基因测序的目的是寻找两个不同样本中基因是否存在相似度，以及相似度是否满足确定两个编号样本之间的关系。一般而言，基因识别是最保险的一种检测手段，相似度在99.9％，我们就认为他们存在血缘关系。”李源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龙宾急得满头大汗：“同志啊深更半夜的我可不是听你的长篇大论的，只想要结果！” 邱教授也皱了一下眉头：“老李，您就告诉老首长，两个样本是否有联系就成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必须向您说明基因检测的过程，否则会引起您的误会。”李源依然不紧不慢：“基因检测最注重的是科学依据，我们经过一番仔细的比对，发现两个样本没有血缘关系，比对相似度只有90％弱。” 第三十章：觉识开悟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两个样本，一个是在十万大山圆形祭坛被“天葬”的老德尔的一小块指骨，另一个是来自杰克的一根头发丝。DNA对比相似度如此之低意味着两个样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就是说圆形祭坛被天葬的人不是老德尔？ 龙宾陷入一阵沉默之中。在十万大山行动中，亲眼所见巨鹰抢食老德尔的血腥场面，难道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不是他本人？亦或是他玩了一出“李代桃僵”的计谋，但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 按照原计划，特勤中队包围古城废墟的第一要务是救人，其次是将所有参与探险行动的人绳之以法，尤其是老德尔的非法佣兵队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但事实是他的佣兵队全军覆灭，老德尔被天葬，从暗黑空间逃出来的探险队自然成了“替罪羔羊”。 由于正在执行的任务是空间试验的一部分，楚枫、钱飞、詹莎莎、加斯塔耶夫等人是我方保护人员，加上古城废墟遭到了严重污染，龙宾决定对所有人进行隔离治疗。而此前已经得到了相关人员的资料信息，包括老德尔的详细资料也尽数搜集完全，并没有发现违法的事实。所以才从人道的角度考虑，将其遗骸移交给霍华德家族的律师。 然后对所有参与行动的人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隔离观察，三个月的限制人身自由等措施，并没有发现他们感染上T病毒。 “首长，基因检测结果已经提交给上面，等待复核确认之后就会终结检测任务，您还有什么要求吗？”邱教授沉稳地看着龙宾阴沉的脸色，感觉老首长对这个检测结果不太满意。但一定要相信科学和事实，这是任何任务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龙宾唏嘘不已地点点头：“二位辛苦了，深更半夜的大老远跑来见我这个老顽固，十分感谢啊！我充分相信张教授的检测结果，上报复核之后把最终的结果给我吧，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一定要注意身体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 两人客气地告辞，龙宾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却毫无困意，反而心里如同塞了一团乱麻一样。检测结果出乎意料，老德尔的行动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现在满世界都知道他在中国被“天葬”了，本人却在严防死守之下逃出生天？这种几率有多大？ 事出意外必有妖！ 而此时，詹家大院的客厅里灯光氤氲，楚枫等三个人围在桌子上一边喝茅台一边研究水晶球，这是此次雪域之行的最大的收获，却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如果雪儿在的话应该你能说出其来历，至少能知道其作用，但现在对于三个外行人而言，无疑是碰到了很棘手的难题。 “水晶是珍贵的宝石，因其晶莹剔透而被视为纯洁的象征，古人认为水晶球圆润无暇，有团圆美满之意。但西方人认为水晶是有灵性的，蕴藏着天地灵气，能够通神，所以被用来做占卜的法器。”詹莎莎凝神仔细观察着水晶球：“这枚水晶上面雕琢着北斗星阵，圆润无暇，透着古韵沧桑，其质地更是水晶中的极品，晶莹剔透毫无瑕疵，让人爱不释手。” 钱飞撇撇嘴：“能不能挑干的说？这些楚爷都清楚，关键是有什么用途？这玩意是在雪芃墓穴的机关里隐藏的，被我们发现了就拿回来，总不会是女人的玩物吧？” “阿飞说的对，雪芃是巫族部落的祭师。”楚枫凝视着水晶球，眉头微蹙：“你方才说水晶具有灵性，能够通神？”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对待珍贵的东西都如出一辙：赋予其神性，并顶礼膜拜之。 天地自然所孕育的水晶极为稀少，尤其是在春秋战国时期，甚至还无法规模采矿的能力。春秋时期是青铜器鼎盛的时代，也叫“青铜时代”， 所以很少有水晶产出。在隋唐时期的水晶加工已经趋于成熟，各种实用器应运而生，但都是极端贵重的奢侈品。 水晶的硬度很高，相当于工具钢的水平，摩尔硬度为7mol，加工的难度不小，尤其是在一千多年的古代，在没有发明硬度更高的加工工具的时候，古人是如何雕琢水晶的呢？相传在战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水晶杯”，到了唐宋时期水晶制品逐渐增多，而雪芃墓中遗留的这个水晶球便是那个时期的。 “天然水晶乃天地之精华，可以御魔驱鬼，在古代又被称作水精、水玉、碧玉，佩戴水晶可以增加人的精、气、神，而且可以辟邪。但这颗水晶球明显不是配饰，也不是简单的玩物，而是法器。”詹莎莎思索着苦涩道：“所以被视作灵物，一定有不同凡响的功效，无色水晶是晶族之王，主人体七轮之天顶，可以御神驱鬼逢凶化吉……” “跑题了跑题了，楚爷是想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我还没说完呢！”詹莎莎不满地瞪一眼钱飞愠怒道。 钱飞尴尬地笑了笑：“那您继续？” “西方的占卜师用水晶球预测，利用水晶通神通灵的特点能够看到过去未来，据说很准的。”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跟神仙对话的？” “差不多！”詹莎莎叹息一下：“枫哥以前不是说过吗，望古界是现实世界与神域之间的战略缓冲区，那里的巫族部落经常举行祭祀仪式，会不会是通神的千幻灵晶呀？” 千幻灵晶？楚枫微微一怔，立即想起方才的一幕，自己的手触摸水晶球的时候脑海里便产生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才预测到是莎莎回来的，果不其然她真的回来，难道这是巧合？或者真的是“水晶之力”让自己产生的幻觉？ “为什么叫他千幻灵晶？” 詹莎莎俏脸一红：“是一千年前的幻-灵-晶。” “这玩意跟通灵帝玺差不多，只是少了点儿什么。” 钱飞刚要用手碰触水晶球，却被莎莎阻止：“不要随便碰，你的灵力不够！” “老婆大人啊我只想摸一下，还需要什么灵力吗？”钱飞不禁苦笑，耸耸肩，意思是大惊小怪：“什么是灵力？我只知道重力、智力、精力、体力之类的，不要那么耸人听闻好不好！” 楚枫也疑惑地看一眼詹莎莎：“我和阿飞都不信鬼神之说，更不相信什么灵力神力之类的，你的意思是水晶里面吸收天地之灵气？” “我也不相信灵力一说，灵修者说灵力是人修炼达到一定境界之后才会出现的一种精神的力量，或者叫能量场，普通人的能量场只能感知浅显的境界，也就是初境，而非凡的人就会受到能量场的干扰，或者叫互动吧，也就有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譬如预测。” 楚枫微微点头：“方才偶然中我预感到你要回来，所以才让阿飞出去接。” “真哒？”钱飞傻傻地看着楚枫，满脸的不可思议，佩服得几乎五体投地。 楚枫摩挲一下水晶球：“但我不知道与它有没有关联，到底有多大的关联，总觉着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像水，如雾，似烟，薄云——能够感觉到，但是看不到，一种潜意识的模糊的感觉。我想问一下，那是什么？” 像水，如雾，似烟，薄云？莎莎惊愣地看一眼楚枫：“没让二叔看看？” “你二叔只会看风水赚小钱，现在已经喝醉睡着了！”钱飞揶揄道。 詹莎莎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尊古老的水晶球很不简单！ 但想要立即说明白其中的神秘却不是自己力所能达的，毕竟她是詹氏家族新任的族长，悟性虽然高但经验不足。楚枫的话让她感到有一些诧异，想要“看”透水晶中所蕴含的奥秘必须有足够的“灵力”，而自己也说不清楚“灵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感觉应该是灵气非常的人才拥有强大的灵力，才能产生所谓的超级直觉。 楚枫并不是普通人，这点詹莎莎心知肚明。他的觉识要比阿飞敏锐不止十倍，而且有楚氏家族的血脉，又经历了冰封圣殿和暗黑空间的洗礼，期间所经历的神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最主要的是他能够窥见超视距空间，而且悟性极高。 想要参透“千幻水晶”的奥秘，詹莎莎认为必须要依靠他自己，外人基本帮不上什么忙。即便找那些所谓的“世外高人”也无济于事。驾驭千年法器需要缘分，既然枫哥如此轻松地便获得了巫族大祭师的遗赠，说明缘分已到，成功自然只是时间的问题。 “老婆大人，依你的修为不能洞察水晶中里像云像雾又像风的东西是什么吗？”钱飞嬉笑着拍了拍莎莎的肩膀：“你可是寻龙家族的传人詹氏家族的族长呀！” 詹莎莎脸色一红，嗔怒地瞪一眼钱飞：“万物乾坤，自然造化，詹家只是曾经的御用寻龙家族，家道早已经中落，能参透奇门遁甲的人已经不复存在，连二叔也只能沦为风水先生了，再说我哪儿有那么高的悟性？但我相信千幻水晶与枫哥有缘，而且已经窥见一斑了呢！” 楚枫苦涩地摇摇头：“我只想用科学的解释来说服自己，能够证明脑海中的产生的幻觉是因为水晶球所影响的，但却没有办法。” 钱飞眨巴两下眼睛，略微思索片刻，目光盯着水晶球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能不能从其他方面来解释？譬如先祖雪芃在一千多年前用这玩意干嘛？铁定不是玩物，而是法器，她是巫族部落的祭师，那可是负责与神明沟通的啊，能否是以此物跟神域那帮老神仙对话？” “哪有神仙？这本身就不科学！”总是逼迫自己不相信有“神”的存在，自己是绝对的无神论者，但发生那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又该怎么看？ 比如望古界的问题。秦墟墨使曾言望古界是神域与现实世界之间的战略缓冲区，而雪儿却说神域便是光音天，“光音天”是佛教中天道里的一界，那只是佛家之言，怎么用科学解释？ 再比如望古界的“四大种族”的问题。秦墟人族、菇射鬼方、巫族部落和望古魔族，这些不仅真实地存在，而且还亲眼所见人面牛身的魔使，那是幻觉吗？自己与其大战总不会是假的吧？ 还有“圣液”的问题。“圣液”是“诸神”恩赐给望古界的以这种基因进化药物，进化失败便成为干尸人，镇守十万大山暗黑空间的鬼方族成为穴居干尸人是事实吧？没有一个进化成功也是事实。秦墟墨使也所在望古界的人族千年以来没有一个进化成功的，唯有老祖宗楚天逸进化成功，成为一代鳞甲战神！ 楚枫暗自看一眼自己的两个手腕，鳞片状物隐约可见，莫非自己即将发生“进化”了么？这更不符合科学。如果去医院检查的话，估计结果也不会乐观，不是患的“鱼鳞病”就是感染了某种什么病毒所致。 所以，楚枫挣在心里面早已放弃了去医院的想法。 詹莎莎正色地看着楚枫：“枫哥，您不要总把自己的视线束缚在科学的定义里，许多悬而未决却真实存在的事物有很多，但科学都解释不了，只能说现代科学还％有发达到能够解释的程度。或许这一切都符合科学，只是你的经历有些太超前了，以至于无法解释。还有，千幻水晶的灵力如果与您的能量场契合的话，就会强化你的觉识，脑电波自然会接受水晶球所的影响，从而产生幻觉，而就如你之前能够预测几分钟后发生的事情一个道理。” 这就是最科学的解释。 钱飞不断地点头，大手则不经意地按住水晶球：“莎莎说的有道理，万事不要总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事实是最好的明证，比如我就什么都感觉不到，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感觉球很凉。” “这是法器容不得你亵渎！”莎莎一把抓住钱飞的咸猪手呵斥道。 楚枫苦笑一下：“法器不是人使用的么？阿飞只是做一个试验罢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明日还得去南京，早点歇息吧。” 其实阿飞说的也不无道理，为什么万事都要找一个科学的解释呢？方才没有按住水晶球的时候，自己的头脑里想的全是一些神秘的事情，而且你能够感觉到来自水晶球的“威压”。那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就如心被控制了一般，有下沉的感觉，而脑子里随即便出现了某些模糊的影子，足以说明自己的思想受到了某些神秘因素的影响。 第三十一章：两条主线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毫无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满脑子都是疑问。在静寂之中思索着与水晶球相关的线索，想要理清之后从中发现蛛丝马迹，从而寻求科学合理的解释。 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十分蹊跷，大多不能用科学解释。楚枫现在对“科学”二字极为敏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想套用一下“科学”，殊不知与自身的学识不相匹配，解释半天把自己都搞糊涂了。 比如“圣液”，是一种含有T病毒的血红色的液体，像血但绝对不是血，因为血液会凝固，但那是什么？既然含有致命病毒为什么能够促进基因的进化？事实上99.99％的人进化都失败了，成为T病毒的牺牲品，而那0.01％的成功率真心不敢恭维。 而就这样的成功率也促使鬼方一族疯狂地感染病毒，期望自己是那0.01％的幸运儿，结果导致种族毁灭，永远栖居于暗黑空间。 所以，想要弄明白“圣液”的问题就要知道它的来龙去脉，就如想要知道千幻水晶的作用就要了解他的历史一样。 有两条最根本的主线始终在楚枫的脑中萦绕。 一条是老德尔的“超级战士”计划。一个外国人为什么如此热衷于通过探险寻找“促基因进化”的药物？而且第一、第二阶段的行动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并发现了T病毒。应该说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现在只欠缺的是研究出成品的药物，有一定的几率制造出超级战士。 老德尔一定知道一千多年前的骠骑宝藏意味着什么，否则不可能投入巨资去做与“超级战士”计划无关的行动。也就是说他知道所谓的骠骑宝藏并非是金银财宝，也不是探索什么历史真实，而是圣物帝玺。 圣物帝玺是寻找促基因进化药物的唯一线索，所以当圣物得到之后老德尔随即展开第二阶段行动，并在行动即将成功之际亲自督战。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圆形祭坛成了巨鹰的盘中餐。 以前忽略了老德尔，自认为他只是探险队的出资人，而没有认真去考虑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意味着什么。假设“望古界”是真实存在的，“神域”也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老德尔一定知道一些相关的秘密——所以，“超级战士”计划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寻找什么药物，也不是为了治愈家族的遗传病，而是在寻找进入更高等级文明空间！ 第二条线索便是关于望古界。《楚氏家传》关于骠骑宝藏的记载也明确了老祖宗楚天逸是西出恭迎“圣物”的，父亲当年所讲的那个稀奇古怪的故事也仅仅是这段的历史冰山一角，诸多细节全部缺失。 而雪老留给自己的雪族部落的族谱家书则是一本无始无终的册子，没有记录太多关于雪芃的信息，唯一有用的便是记载她来自“大森林”，是巫族部落的祭师。甚至连先祖是男是女都莫衷一是。 不能不说这是一种遗憾。 如果雪老等雪族部落的人知道族谱前半段的话，一定会大跌眼镜：被他们视为先祖的雪芃竟然是一个女人！ 一切都是从望古界那次千年大战开始的。从楚枫获得的记忆碎片中可以理清一个基本事实：大唐天宝年间，望古界的巫族、魔族、人族和鬼方四大部落为争夺望古界控制权而展开了激烈战争，魔族与人族和鬼方达成攻守同盟，共同讨伐巫族。战争导致了空间坍塌，圣物帝玺因此出逃。 帝玺的出世引起了现实世界各方的争夺。大唐军队出兵远征，二千骠骑军西出安西四镇恭迎“圣物”，阿拔斯王朝也派出数十万盟军驰援争夺。史书上记载了这次大战，即恒罗斯之战。战争最后以阿拉伯人获胜而告终，大唐王朝不得不收缩防御，由此进入了衰退期，而阿拔斯王朝步入鼎盛时期。 关于中亚的争夺事关千年国运，唐王朝虽然之后几次反攻想要再次打通丝绸之路，控制中亚从而制衡阿拔斯王朝，结果都是功败垂成。 此间，先祖楚天逸经历了一番机缘磨难进入了望古界，因感染了T病毒而落难，被巫族大祭师的女儿雪芃所救，但机缘巧合地是发生了“进化”，成为秦墟人族千年以来第一位鳞甲战神。 老祖宗在望古界的“英雄事迹”不可考据，记忆碎片中只有他挥陌刀斩断血云，连破巫族、鬼方部落的两座圣殿的事情，其他寥寥。而后便和雪芃反出望古界，在雪域高原将圣物帝玺雪藏，并留下了寻宝的线索。 帝玺是什么？是“神域”赐给望古界的信物，也是一种契约，控制在巫族部落的手里。也就是说，帝玺是权力的象征，也是巫族部落强盛的保证，是巫族部落大祭师与神域诸神沟通的媒介。 拥有帝玺，国家强盛；帝玺失落，国家衰败。 每个国家都希望自己强盛，因此其他三个种族部落加入到争夺帝玺的战团，却没有想到空间坍塌造成帝玺出逃。而兴盛的大唐王朝亟需圣物帝玺，同样阿拔斯王朝甚至其他小国部落也都想得到它，结果帝玺一出世便引起了规模庞大的战争。 他们所争夺的，是国运！ 帝玺被雪藏在冰封圣殿之后的一千多年，王朝更迭和国运的兴衰交替，历史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在不断地推进，而阿拔斯王朝的兴盛也只是昙花一现。 两条线索，一明一暗；千年历史，一朝一夕。诚如在雪芃墓穴中所看到的墓碑上的文字：春秋轮回，终于浩劫。历史的发展是波浪式的，有峰顶就有谷底，起起落落难以捉摸，没有人能够掌控历史的发展进程，也无法掌控。 难道这就是帝玺被雪藏的原因吗？而老祖宗立下的誓言可是将“圣物班师回朝”啊！没想到老楚家出了个“逆子”，让圣物帝玺再度出世。 楚枫不禁叹息一下，无论这些信息是否是科学的，但对自己而言却是无比的真实。圣物帝玺此次出世所引发的余波还远未结束，甚至才刚刚开始。雪儿说帝玺回归望古界，一定会引发新一轮的浩劫，而现实世界则会发生什么状况？现在还不得而知。 夜色凄凉，秋风阵阵。 十万大山行动之后自己陷入了“失魂”状态，期间自认为把所有问题都想得清清楚楚，熟料那些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先祖雪芃一定预测到了什么，才在墓碑上留下文字和痕迹，并将“千幻灵晶”隐藏于机关内，等待有缘人去发现。 自己是有缘人吗？缘者，天意也。不知道自己的“灵力”是从哪儿来的，以前自己的悟性也是很高的，所以当特种兵的时候才当的随风顺水的，只是复原之后突然想过平淡的日子，没想到这日子被自己过得七零八碎的！ 楚枫怀疑自己天生不是平庸的人。没人相信自己是平庸的，任何人都是唯一的自己，只是楚枫与众不同。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究竟有几个像他这样幸运而命运多舛的人？几乎没有。 帝玺旁落，雪儿无踪，楚枫失魂，千幻水晶横空出世，一场浩劫终将来临！ 密室内，一个苍老的影子坐在轮椅里，后面站着十多名彪形大汉。望一眼墙上的十多个不同时间的钟表：“他去哪了？” 声音沙哑，似乎历经风霜的感觉。 “老板，他现在到了意大利。” 老德尔瞄了一眼欧洲的时间，微微点头：“一定要保护好杰克，他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 手下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戴着墨镜的手下上前一步：“杰克的处境十分不妙，在中国惹上了杀人官司，被一名便衣控制，而FBI和国际刑警组织都在追踪他，又枪杀了霍夫曼，与暴风谈判以失败而告终，三个保镖也都被打死了，所以他现在是无路可走。”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罗尔先生。”老德尔的脸上露出一抹诡秘的笑容：“不要担心暴风不合作，还没有到火候，相信不出一个月他就会自己找上门来，是的，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超级战士，只能受到我的控制。” 罗尔摸了一下鼻子：“我不太明白，他现在得了神经分裂症，恐怕没有治愈的机会了。” “你会明白的，超级战士没有客服不了的困难！几天之后暴风小组将会来，折翼天使会好好照顾他的。”老德尔转过身，面貌已经完全不同，只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另外一个人。深深地扫一眼几名手下：“你们的任务确保杰克的安全，暴风小组来之后你们就来活儿了，下一阶段的行动即将开始，最精彩的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孩子们？” 十几名佣兵异口同声地高喊：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我是超级战士！ 老德尔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是第一批为永生而现身的战士，上帝会保佑我们的，伍德博士正在紧锣密鼓研制进化液，一定会确保你们当中有半数的人成为超级战士，而其他人会得到不可计数的金钱和美女的奖励，当然为了确保我的承诺有效，每个人都买了双份保险，还有一份价值不菲的股票证券，下半辈子可以躺在美金上面过活了，不像我还得整天坐着轮椅。” 没有人会想到面前这位就是霍华德家族的掌门人、上个月已经举行了葬礼的老德尔，那个为梦想而生的人！ 这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离奇怪事，每件事看似蹊跷古怪，实则都有其内在的因由。狂热的探险者不一定置身最危险的境地，譬如老德尔，他只喜欢在幕后欣赏惊险刺激和危险的行动，并钟情于与众不同的体验。 他的目标和野心足矣让世界为之战栗！ 南京的秋景出乎意料的美，但行色匆匆的楚枫无心欣赏美景。此行有些太晚，本应第一时间向龙队汇报行动情况，但这一天迟到了三个月。不过最终还是成行了，必须得益于身边的这位放荡不羁的“损友”！ 楚枫不禁扫一眼后面背着战术背包身着迷彩战衣的钱飞，一种愧疚之感不禁油然而生，不禁苦涩道：“迎回骸骨就万事大吉了，阿飞，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詹莎莎的脸色羞红一下，含情脉脉地看一眼钱飞，目光又转向了别处。 “楚爷，您这话问的我好尴尬呀！本来打算您痊愈之后我们就准备结婚，但商量了好久没感决定，担心生下个小超人可怎么办？”钱飞嬉皮笑脸地说道：“龙队吓唬我们说T病毒的潜伏期至少在三个月，甚至三年三十年，我地个乖乖！” 詹莎莎怒目瞪一眼钱飞：“你以为孩子能在母体里完成进化吗？枫哥说只有0.01的几率进化成功，我们若感染了病毒还能像现在优哉游哉地逛街吗？” “我是说假如——这事你千万别跟我抬杠，暗黑空间那些鬼方一族是怎么感染病毒的？他们个顶个是年轻的，大多没超过三十五岁，这说明病毒潜伏期根本不是三年，哈里斯那厮就是个例子，满打满算只有一周的时间！”钱飞梗着脖子有理有据地驳斥道。 楚枫微微点头。STNS佣兵队有两个人感染了T病毒，哈里斯说前一天一名叫温莎的女队员感染病毒后被他炸死了，而哈里斯则是在进攻暗黑空间的时候病毒发作成了干尸人，被杰克击毙。 说明了什么？探险队其他人为何没有感染？如果与血脉有关联的话，杰克也是西方人种，为什么没有感染？他们在进入暗黑空间之前注射了抗病毒药物，但T病毒是最新发现的古老病毒，没有疫苗更没有适合的相关药物预防。 难道所有人没有遭到感染？这不仅不科学也是不可能的。从进入暗黑空间的那一刻开始，每个人都有可能感染上病毒，潜伏期因人而异，之所以没有爆发是因为时间还未到罢了。 第三十二章：理性颠覆（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一幢黄色的二层小楼外面戒备森严，院子里停靠着十几辆挂着红色军牌的轿车，院门紧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更有红色尖兵特勤中队在流动巡逻，气氛的确有些紧张。 不过气氛更紧张的则是招待所负一层的密室内。硕大的会议桌上光秃秃的，没有鲜花也没有名牌，每个人面前只有一瓶矿泉水。所有人都凝重地看着坐在角落里的楚枫，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一般。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不作会议记录，各位也不要记录，没有会议纪要。所以诸位要用心听取汇报，可以讨论，可以存疑，但要左耳听右耳朵冒出去，留在在心里面！”龙宾阴沉着脸色环视一周：“空间实验项目002号今天归队！” 身着特战迷彩战衣的楚枫立即起身，左右摆动一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一言不发地坐下。 “今天还特邀两位客串嘉宾，一位是我的老部下，钱飞同志，还有他的女朋友。”龙宾望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钱飞和詹莎莎。 钱飞也利落地站起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怒吼一声：“首长好！” 由于声音有点大，詹莎莎没有任何准备，吓得浑身一哆嗦，面红耳赤。钱飞的嘴角微微扬起，惯有的笑容又浮上来：“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詹莎莎，是一名天师。” “阿飞，你的声音很洪亮，但我没听清楚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龙宾的嘴角下弯，显然有些不满。 詹莎莎恨得牙根直痒痒：这家伙怎么没深没浅的呢？你又不是主角儿，老首长介绍已经给足你面子了，现在不仅丢了面子连里子都丢了！ 钱飞的脸红得像一块红布，尴尬地笑了笑：“是……是天师。” “大一点声说出来嘛，我给各位专门介绍一下，这位詹莎莎小姐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天师，天师是一种古老的职业，在古代流传甚广，可以说是传统文化的传播者！”龙宾意味深长地扫视周围：“这回大家知道今天的会议该有多么与众不同了吧？你们都是专家型的学者，莎莎也不例外，应该是文化学者，是这次会议必不可少的列席者。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过后，钱飞感觉有点无地自容，有一条地缝都能钻进去！不过心里还是满满地幸福：龙王爷今天的心情不错啊，是不是昨天的两瓶茅台喝舒服了？ 龙宾满意地点点头：“今天参会的全部都是空间试验组成员，包括空间物理、生命科学、生物化学、病毒研究、古生物研究和前沿科学研究等等，都是国内顶尖的专家，就我是一个外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开会！”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目光都聚焦在楚枫的身上。 “今天的会议有些特别，没有主持人，我是聆听着。之前已经将002号的相关资料发给诸位了，你们每个人都是主持人，可以随时向他提问——任何疑问都不要保留，记住了诸位，这种会议估计这辈子只能参加一次！”龙宾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一口：“先请002号汇报吧。” 楚枫天生不是练嘴皮子的，性格比较内向不善言辞，如果这会儿钱飞坐在自己的位置的话，早已经滔滔不绝了。目光不禁瞄了一眼钱飞和詹莎莎，思维逐渐凝聚下来，停顿了足足有三分钟，直到龙宾看着自己的时候，才开始准备汇报。 “汇报的比较零散，请各位谅解。”楚枫面红耳赤地沙哑道：“应该从历史的问题开始说起，大唐天宝十年，镇守安西四镇的唐朝远征军跨越东帕米尔高原，出击昭和九姓中的石国，在恒罗斯遭遇阿拔斯联军的截击，因种种原因唐军战败。与此同时，一支二两千人的骠骑军随行西出恭迎圣物，也遭遇了联军的沉重打击，圣物失落成谜，并形成了骠骑宝藏的传说。” 众人以为002号会汇报他们所关心的领域问题呢，没想到开场便给大家讲故事？老首长的这位得意弟子究竟是干什么的？还有，他可是空间试验的主角啊，怎么一点学术内容都没有！ 龙宾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用手指敲了下桌面：“002号介绍的是事件起因，大家听仔细了，以后的发展全与这个有关！” 楚枫苦涩地点点头：“在参与空间试验之前我参加了一支探险队，目标就是寻找骠骑宝藏，最终找到了。” 此时回忆起来还入坠梦中，对出风而言那是一次不堪回首的探险行动。雪域高原的雄鹰、坠毁的直升机和冰封在雪峰之巅的大唐骠骑兵都是事实存在，冰封圣殿以及其后所发生的事情如梦似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枫的身上，以往都是道听途说的故事或者是传说，没想到现实中真有宝藏的存在？无非是一些金银财宝之类的吧！这些常年在实验室内做学问的老学究们都瞪大了眼睛，如同听故事一般，面部表情都凝重而认真起来。 “宝藏是圣物，一种不是诸位所认识的任何地球材料制成的，而上面有北斗星阵图，每颗星斗上都镶嵌宝石一样的东西，被吞食后能引发人体异变。”楚枫面无表情地盯着会议桌，心中的痛苦如潮涌一般席卷而来，仿佛那一幕就发上在昨天一眼，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为何能够发生变异。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我也吞食了能量宝石，异变成浑身长满鳞甲的怪物。”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会场上鸦雀无声，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龙宾凝重地看一眼楚枫：“002号，你要对你所说的话负责，确保这一切是真实的，因为……关系到各位专家的判断和研究方向。” 楚枫漠然地点点头：“我保证所经历的完全属实。” “继续！” “在冰洞中发生了战斗，我被激光枪所伤，眼睛虹膜受损，但不致命，并且发现左眼能看到你们不能看到的东西。” 一个带着黑边眼镜的专家诧异地看着楚枫：“是什么东西？” “另外一个世界。” “另外一个世界？” “我称之为超视距空间，后来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与这个空间有关，也与我们所进行的空间试验息息相关。”楚枫喝一口水平复一下心绪：“我们发现了十二箱金银，但却不是宝藏本身，骠骑宝藏是圣物，名字叫帝玺，就是来自于超视距空间。所以，圣物帝玺既是寻找超视距空间的唯一线索，也是空间试验成功的关键。” 龙宾扫视一眼与会众人：“诸位有没有什么问题或是意见？”目光看向生命科学研究所的张源：“老张，你对002号吞噬那种未知的药物发生异变是怎么看的？” 张源的手里拿着一张白纸，眼睛却透过黑边眼镜看着楚枫，思索道：“人体不会很快地发生变异，这是科学常识。基因跃变需要时间，少则几个代际多则成千上万年，甚至十几万年。所以，我的意见是你没有发生变异，而是出现了幻觉。” 幻觉？简直是笑话！钱飞对此不屑一顾，因为他是见证者，徐罔文吞噬了能量宝石之后异变成石化的巨人，而戴维则变成了恐龙一样的家伙，楚爷变成了鳞甲怪兽，跟老祖宗楚天逸一样——在荒漠古军镇地下空间所见到的鳞甲怪兽一模一样！如果那些专家们亲眼所见老祖宗的遗骸后会作何感想？难道也都众口一词地说出现了幻觉吗？ 事实就是权威，在这件事上没有理论的权威。 楚枫迟疑一下：“有可能是幻觉，因为我把他们打败之后，他们都化作了虚无。” 钱飞诧异地看一眼楚枫，今天他怎么没跟这些专家理论一番那？明明是真实发生了异变啊！那么多人都亲眼所见，难道都出现了幻觉？着不科学啊！不过既然楚爷不在这件事上纠缠，说明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发生了异变，在十万大山暗黑空间内又发生异变该作何解释？ “002号，你好，我是新材料研究所的负责人，我想知道您所说的‘帝玺不属于地球上的任何一种材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金属非金属之外还有别的材料吗？” 龙宾微微点头：“究竟是什么材料？” 如果告诉他们帝玺是由天外的一种罕见材料做成的他们会相信吗？楚枫对此持否定态度，因为在普遍的科学认知将材料划分为金属、非金属，这是一种误区。除了这两大类材料之外，一定存在更多的未知材料。 “请问这位专家，人是什么材料构成的？人的思想是什么材料？如果以人的思想灵魂凝入到一种我们未知的材料里，制成的物体又是什么材料？” 那位专家脸色一红：“当然是非金属……” “人是生命体。”楚枫淡然地微笑一下：“与其他生命一样，人是生命体，包括动物、植物哪怕是病毒，都是生命体的组成，最基本的组成单元是蛋白质和水。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请我的朋友詹莎莎小姐解释一下。” 楚枫望向詹莎莎，众人的目光也都望向她，期待着这位“天师”给出标准答案。詹莎莎面色赤红，不知道该说什么，钱飞暗中碰了碰女人的手臂：“解释一下，三魂七魄那些东西。” 詹莎莎起身歉然一笑；“我说的也不一定对，方才暴风说人是由什么材料组成的，在传统文化当中有过解释，人是由肉体和精神组成的，肉体的精神的载体，精神是肉体的支撑，两者相互依存，肉体需要精神才会成为完美的人。人有三魂七魄，魂曰精神，三魂者，一曰胎光，二曰爽灵，三曰幽精，亦称天魂、地魂、命魂；七魄者，一曰尸狗二曰伏矢，三曰雀阴，四曰吞贼，五曰非毒，六曰除秽，七曰臭肺。七魄者乃肉身所依附，对应人体七轮，人死则魄失，魂飞则魄散。” 这些都是道家的理论。莎莎平时所信奉的便是道家，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便是三魂七魄的名目，但已经足够。那些研究“生命科学”的专家该作何感想？人是有蛋白质和水组成的吗？古人已经给出了答案。 魂乃命之本，魄是体之源。魂飞之后人便失去了精神，魄便会落失；生命死亡之后，魂归天外，魄体自然消亡，魄也就无从依附而消散了。 楚枫收回目光，依旧看着桌面：“无论诸位是否相信，帝玺是由具有生命力的材料制成的，所以又称之为通灵帝帝玺，来自于超视距空间，那个空间的名字叫望古界，我所知道的是那里是时空的裂隙，科学上被称之为虫洞。” 一语惊四座！ “从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可以推断虫洞的存在，天使粒子的发现也证明了确实存在虫洞空间，但没有发现具体证明，也无法证明。我们生存在三维的世界，当今科学界都将时间唯独与三维空间结合起来，形成所谓的四维度空间，但时间只能被当做一个变量而存在，无法证明时间的维度对空间维度的影响，也无法获知究竟有什么影响。”一名空间物理研究员凝重地看着楚枫缓缓地说道。 如果楚枫发现了“虫洞”的存在，将是一个超越时代的大发现，其贡献不亚于爱因斯坦！ “望古界是介于现实空间和其他空间之间的时空裂隙，也是现实空间进入其他空间的必经之路，我称之为战略缓冲区。”楚枫苦涩地说道：“现代科学界在拓展外星空间，但无论走到那里都是与我们的世界处于一个位面上，而不会进入另一个位面的空间，而虫洞的存在就可以。” “你如何证明虫洞的存在？” 帝玺就是证明，不过现在帝玺回归望古界了，楚枫无法证明望古界的存在。唯一能证明的望古界的，便是雪芃墓中发现的“千幻灵晶”，但不可轻易示人。楚枫当然地点点头：“我无法证明。” 龙宾长出了一口气：“继续。” 第三十三章：理性颠覆（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任何一个陌生的问题都牵扯到许多专业，但几乎所有与会专家都无法给出完满的解释。他们无非是从自身所研究的学科入手，思考楚枫所经历的离奇事件。包括那种使人发生异变的药物问题也莫衷一是，到底是发生了异变还是当事人出现了幻觉？如果是幻觉，为何当初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异变事实？难道都出现了幻觉吗？ 关于帝玺材料的组成问题楚枫当初曾经深入研究过，寻求新材料试验研究所的帮助，但给出的答案是其各项物理性能指标，而对材料本身却无法给出具体的意见；帝玺上面的古老文字问题也曾经求助相关的古文字专家，他们不能说出究竟写的的是什么，而在行动过程中却找到了答案。 “帝玺虽然是寻找超视距空间的线索，但必须正确地解读其提供的信息。”楚枫向莎莎示意一下，莎莎立即打开了电脑，投影屏幕上出现了圣物帝玺的图片，这是当初研究线索时候存留的。楚枫漠然地看着屏幕：“上面有北斗星阵图，并且有一副虫鸟文图画，现在已经解读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屏幕上面拳头大小的球体，特写十分清晰，乌金颜色的球体上雕刻着北斗星，虫鸟文图饰也清晰可见。但这些对于常年在实验室里进行科学研究的专家们来说无比陌生，跟看天书没有什么区别。 或者说是在以一种猎奇的心态去看待这个问题，都对楚枫的话感起兴趣来，又纷纷望向楚枫。 “虫鸟文图饰是一句完整的话，可以视作箴言也可以是预言。”楚枫黯然地沙哑道：“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 魂魄真的能不灭吗？如果可以不灭，便有见到雪儿的可能。三魂飞则七魄散，七魄散而肉体亡，魂魄不灭是永生，那是“诸神”的专利——望古界的人不是“诸神”，他们生活在魂使修贤所说的“神域”之中。 对于现实世界而言，“神域”是跨越虫洞之后的有一个真正的空间，这有些不现实。虫洞都没有真正地发现过，科学更无法证明其存在，神域空间更是遥不可及。楚枫停顿一下：“所以，我们去了十万大山。” 龙宾紧皱着眉头：“中国那么大，为什么要去那里？” “帝玺提供的三条线索，其一，虫鸟文。虫鸟文是发源于春秋战国之前西南地区的文字，被视为最远古的美术字，秦汉两朝都将虫鸟文视为一体而存在；其二，北斗星阵。民族的崇拜源自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祈福，中原地区几千年来崇拜的龙，是华夏子孙炎黄后裔的图腾，而西南少数民族崇拜日月星辰和自然万物，所以去西南碰碰运气。” 第三条线索便是在南行火车上探险队遭到了莫名攻击，楚枫等三人逃亡路上偶遇带着黑曜石的年轻人，黑曜石上刻着虫鸟文“永生”二字，从而找到了黎叔。这一切都是连续巧合的结果，黎叔是一个好向导，不过死得很惨。 “我们找到了一个曾经去过十万大山深处古城废墟的向导，他在行动中死了。” 龙宾想要知道关于十万大山行动的所有细节，关于暗黑空间中的穴居人和T病毒以及“可以发光的地面”的问题。现在事情错综复杂，暴风所参加的探险队很显然是一个跨国际的组织，从老德尔“死而复生”这点来看就不是简单的探险活动，其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存在。 “我先总结一下，第一阶段的行动，异变根本不存在，是你们的幻觉；圣物是个球子，材料未知，上面刻着北斗星写着鸟文；骠骑宝藏是十二箱子银锭。”龙宾环视众人：“有什么异议吗？没有的话就进入第二阶段的话题，从这时候暴风才真正参与到我们的空间试验当中，并以002号的身份进行探索。资料也都发到你们的手里里，三个问题，穴居人、T病毒和神秘空间。” 这种会议注定不会有什么意义，空间实验组的专家们都是被科学灌输知识而成长起来的，他们的脑洞太受局限，不可能打开新思维！钱飞阴沉着脸看一眼楚枫思索着，十万大山行动自己虽然全程参与，但在暗黑空间里发生的事情还不甚了然，待敢死队进入祭坛的时候大战已经结束了，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从知晓。 “我们进入十万大山发现十分奇怪的现象，所有动物和植物都大型化，巨蛇、巨鹰、野猪和土狼，还有巨树，后来的发现能够解释巨型化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T病毒。”楚枫深呼吸一下喝一口水：“巨型化意味着基因发生了跃变，无论动物和植物，他们的基因遭到了污染，污染源便是T病毒。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可能是几百年，也有可能是成千上万年，所以我提请研究组对古城废墟周边的生物组成形态进行研究一下。” 龙宾微微点头，望向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小王，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课题也是在你们小组之下的，进展得怎么样了？” 小伙子恭谨地看着龙宾：“老首长，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进行了初步调查研究，结果显示古城废墟方圆二十公里范围内的生物出现异常。的确如002号所说，动、植物巨型化说明生物链发生了变化，但有一个问题很令人费解，一支鹫鹰的活动范围至少在方圆一百公里，为什么生活在十万大山其他地方的鹫鹰没有巨型化？还有很多动物，比如土狼，他们的活动范围也可以达到几十公里，十万大山的其他县市的土狼为什么那么小？” “红旗林场的老袁同志当初看到毛驴子大小的土狼之后也吓了一跳，他说在林场工作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狼——话说002号一进入古城废墟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可喜可贺！” 这些都只是边缘化的问题，不是最主要的行动细节，但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当初行动的时候有失周全。楚枫不经意地看一眼钱飞和詹莎莎，心里不禁苦楚起来，与后来地下暗河历险和暗黑空间之战相比，这些问题可以忽略不计。 “在古城废墟的地下生存着神秘的穴居族，他们是南迁的鬼方族后裔，在那里生存超过一千多年，而我们却从未知晓。”楚枫淡然地扫视着瞠目结舌的专家，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即便证明了穴居族的存在又能如何？他们不是民族学家，不会知道民族迁徙的历史和更鲜为人知的故事，龙队也不过是想从这次发现中寻求所谓的“超视距空间”罢了。 龙宾点了点桌子：“穴居族！当年我在雪域高原当兵的时候曾经住过沙窝子、雪窝子，以为自己就成了穴居族了呢，没想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还真有穴居族？老高，你是人类学家，怎么看这个问题？”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满头花白的中年人欠身微笑一下：“这个问题已经引起了研究组的注意，几十万年前我们的老祖宗都是穴居一族，也可以称之为洞居，因为要抵御野兽吗，那时候的人生存能力低下，据研究人的平均寿命在12-18岁，为了生存需要必须住在洞穴里。到了春秋战国时期人的平均寿命在40岁左右，七十二岁是极数，而秦汉时期的平均寿命只有18岁，达到了低谷，是因为战争的原因，到清末民初的时候达到了35岁……” “跑题了跑题了！”龙宾点了点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无怪乎都说您是跑题专家，我们的问题是穴居族，不是人的寿命。” 众人皆哭笑不得，估计只有老首长才敢直呼高教授的诨号！ 老高面红耳赤地苦笑一下：“没跑题没跑题，穴居的情况从人类发现并利用火之后得到了很大的改观，人们的生活条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发现了野兽们怕火，所以慢慢地就搬迁到地上群居了，条件一改善人的寿命就增长了不少。所以，我说人的寿命与穴居有很大的管关联性。” “还真没跑题？”龙宾抓过矿泉水瓶子渴了一口：“具体到鬼方一族的穴居情况呢？” “我只能做出一个推定性判断，不对推断的结果负责。”老高略微思索一下：“人是喜光的动物，没有任何一个民族不向往光明的，无论是肉身还是精神，这从自然规律而言也是符合的，万物生长靠太阳吗！想要判断十万大山的穴居族要从三个方面考虑，第一，生活环境，环境造就人也改变人，必须要有足够的洞穴供其居住，十万大山是喀斯特地貌，地下洞穴众多，而且人家的房价低廉到不用钱，每人都三居室；第二，民族习性。我说这个很重要，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脾气，譬如朝鲜族喜欢吃辣的，而南方比如湖南、湖北、四川等地的人也喜欢吃辣的，你能说他们的民族脾性相同的吗？还是那句话，环境造就人，朝鲜族栖居东北苦寒之地，吃辣的可以激发热量保持体能，而南方人吃辣的是因为要驱除湿热之毒嘛。” 众人都微笑不语，龙宾点头表示同意：“老高，怎么又聊到吃的上面了？” “我是在说民族性的问题，举个例子比较生动嘛！还有第三个最关键的问题，是因为鬼方族发生了群体性光敏感疾病或者是处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让他们只能生活在黑暗的洞穴空间。但我很好奇他们以什么为食物？难道还不会用火吗？” 楚枫深深地看一眼高教授，不愧是学者型专家，分析问题很透彻，而且生动有趣，比那些老学究们强不少。不禁微微点头：“高老师分析得很到位，基本接近了事实真相。我们在古城废墟遭到了一群干尸人的攻击，后来才发现他们是生活在暗黑洞穴空间的穴居人，他们感染了一种叫做MFT的致命病毒，翻译过来叫做干尸化病毒。” “干尸人”是一种特殊的称谓，与普通人没有本质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感染T病毒后呈现干尸化，体内极少的血液和体液维持生命运行，他们在阳光下不能生存。从发动攻击时候的状态就能猜测出来：干尸人选择攻击的时间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但第一缕阳光出来的时候，所有干尸人的行动极为迟缓。如果没有鬼方使坐镇指挥，他们早就成了一盘散沙。 而且，在行动过程中，地下空间那么多的干尸人为什么没有发现？原因很简单：他们只在夜间活动。这也是STNS佣兵队员霍斯在夜间被攻击的原因。探险队在古城废墟的临时营地的第一个晚上，就有穴居人把侵入者的尸体抛到圆形祭坛天葬。 终于说道了T病毒！龙宾凝重地扫视着众人：“这次行动的最大发现就是T病毒，国家传染病防治中心已经对事发现场进行了调研，附近二十公里范围内禁止进入，对携带病毒的动物进行捕杀，以消除毒源——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张源同志，请您谈一谈关于T病毒的问题。” 生命科学研究组的负责人张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是一种最新型的古老病毒，说他是最新型是因为世界上首次发现这种致命性病毒，说他古老，是因为在人的基因组中发现了关于T病毒的原始基因。在这里我有必要向大家解释一下这个病毒的来龙去脉。” “捞干的。”龙宾尴尬地笑了笑提醒道。 “老首长，关于T病毒的任何信息都是保密的，我当然会简单地解释。国家人体基因组实验室曾经实验分析过，人体DNA包含着大量的信息，但真正人类遗传的基因只有不到8％的量级，有超过90％多的信息是无用信息，这也得到了世界科学界的认同。但此处的无用二字要审慎看待，国际病毒分类机构提供了关于两千四百多种常见的病毒，其中只有8种是关于古老病毒的信息。这8种古老的病毒都侵入了人体的DNA并成为人类基因序列的一部分，并单独形成了完整的病毒基因。” 楚枫紧皱眉头：“您的意思是人在进化过程中曾经感染过T病毒？” “应该说几十万年前的远古人类曾经感染过，至于我们的DNA之中是否有T病毒的基因序列，现在还不得而知，我们的任务就是发现它。当前的主要研究方向是T病毒的传播方式、传播条件、控制手段和治病机理，长期的目标是研制T病毒防治疫苗，这项任务正在推进中，期望不就的将来就是有所突破。” “002号，你有什么意见？”龙宾看一眼楚枫问道。 T病毒防治迫在眉睫，晚一天研究都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T病毒是促进基因进化的特殊药物，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促进人的基因跃变。”这也是鬼方一族祭祀“神明”祈求恩赐的主要原因，但事与愿违的是他们无疑进化失败了。 第三十四章：理论颠覆（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张源诧异地看着楚枫，思考片刻才缓过神来，病毒能够促进基因跃变是极其荒谬的！但有一点他相信：病毒能够改善人体免疫力结构，增强人体对这种病毒的免疫能力，并最终会产生相应的抗体，使这种病毒对人体起不到破坏作用，但能促进基因发生跃变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DNA病毒也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人体DNA中含有的病毒基因组已经说明了问题。 “002号，请你分清基因跃变的概念再来谈论这个问题。一般情况下，人的DNA因外界因素影响可以发生突变，比如遗传发生障碍或者遭到了DNA病毒的攻击，但这属于异常情况，是一种基因疾病，而不是基因跃变。”张源推了推眼镜，目光里充满怀疑。 他有怀疑的资格和理由，世界科学界都认同基因突变是造成疾病的根源之一，但不能说某些特殊病毒改造了基因而促进其跃变发生进化。但这种态度让楚枫很不适应，如果是在比武论剑的话，他能一剑将对手斩于麾下！ 楚枫淡然地笑了笑：“我的确没有资格在专家面前谈论这个问题，太过艰深抽象。但我请这位专家面对现实，被T病毒感染的鬼方族是初始感染源，由于他们盛行天葬的习俗，所以感染了周围范围内的动物和植物，形成了完整的传播链。但不知道您考虑过没有，T病毒来自何方？” 这个问题很难说，病毒的产生与自然环境有很大的关联。在没有适当的环境下，病毒是不会生存的，所以首先必须得有生存环境；第二点，病毒是传播的，在宿主寄生之后，病毒就会随着宿主的活动范围而发生传播，寻找新的宿主并寄生下来。这是病毒的传染性的根本原因。 当然，T病毒既然是最古老的病毒，其在自然界一定有生存的空间环境和宿主。应该说穴居族的人就是宿主，而二次感染的鹫鹰等动物就是其传播途径。但要想回答T病毒究竟来自何方真的很困难。 张源沉思半晌，苦涩地摇摇头：“不知道。” 密室内的气氛有些异样。很少有专家说自己“不知道”这三个字的，即便不知道也要含蓄一点，比如说可以查查相关资料或者正在研究之类的。一个问的直接，另一位回答得干脆，让再坐的专家学者有点尴尬。 “如果我说T病毒就是一种促基因进化药物，你一定不会相信。”楚枫依旧淡然若素地看着桌面：“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就是超视距空间，现在我们知道那里叫望古界。但要追根溯源，T病毒的创造者也不在望古界，而是在一个更高层次的世界，也可以说它是来自地外空间。” 龙宾不明白基因病毒专业的知识，但对楚枫所说的话十分清楚，不禁皱眉：“暴风，你的意思是T病毒来自外星球？你是怎么知道的！” 言外之意龙宾对此极为怀疑，理由很简单：如果说流感病毒来自地外空间有几个人会相信？不会有人信，因为感染的人群太多了，而且人类对流感病毒相当了解，知道它的前世今生。但如果有人说地球的所有病毒都来自地外空间呢？也许有人怀疑，但不会相信，因为地球本身就属于星际空间，没有证据。 “我无法证明T病毒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就像我无法证明望古界的存在一样。但我所知道的事实是，望古界的人也就是生活在时空裂隙即虫洞里的人，他们一一种宗教的方式而获得一种含有T病毒的进化液。同样，他们把这种进化液稀释之后恩赐给了鬼方族，导致鬼方族进化失败成为干尸人穴居在地下空间。”楚枫感到有些喉咙发紧，心也无限下沉，在搜集关于T病毒的记忆信息的时候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秦墟人族全部进化失败！ 也就是说望古界的人族大多如像秦墟墨使那样的干尸人而存在那个神秘的世界中，而其他种族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因为“圣液”十分稀少，得到进化机会的人更少之又少。望古界几千年来只有一千二百八十八人进化成功，成为超级强者的存在。老祖宗楚天逸是人族当中唯一一位进化成鳞甲战神的人——如果说这是事实的话，专家们也不会相信。所谓的“专家”就是在某一领域自认为是权威的人，而不是全才。 张源咽了一口吐沫，擦着额角的细汗：“我相信你说的，但一定要有证据。” “圣液是一种红色的血液样的液体，信息显示那是地外空间一种怪兽的血液，被望古界称之为兽王之血。” “这个……我也相信，是一种我们未知的野兽？” 楚枫微微点头：“所以很稀少，能够使用圣液的人更少，里面含有T病毒就是以这种形式传播到现实世界的，而现在则被我们发现。您说T病毒是一种古老的病毒，想请问您一下，它有多古老？才能在人体的DNA当中潜入了完整的病毒基因组？” “至少几十万年？”张源也不确定，因为最近国际病毒研究学会发出的病毒识别信息当中，最古老的病毒是十万年前的，其存在于人体基因组当中。 “也就是说几十万年前T病毒就存在并感染了人？以当时的科技手段如何才能治愈T病毒？如果不能治愈会发生什么？人类会灭绝还是会发生进化？”楚枫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每个问题都十分刁钻，让人难以回答。 几十万年前的人类感染了T病毒之后当然没有灭绝，否则就没有了现代人类。但在达尔文进化论的指引下，几十万年前的人类尚没有高科技文明，他们是如何克服T病毒的？其实答案很简单：人体基因与病毒基因并存了。 也就是说人与病毒“达成了共识”，作为宿主的人发生了进化——是基因进化，而并非其他情况。 “还有一个问题，T病毒绝迹了几十万年，何以会在另一个世界出现？难道人类已经进化到可以抵达另外一个空间了吗？”楚枫深呼吸一下：“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我也无法证明，T病毒可以促进人类发生基因跃变是事实，您可以质疑，但不要忽略这个细节。几十万年前的人发生进化之后，T病毒的基因组被潜入了人体DNA当中，这是发生在十万年前的事情，然后就出现了一种让我们无法理解的后果。” 所有人都被楚枫的分析给吸引住了，连钱飞和詹莎莎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楚枫，没想到这次探险行动并不是争夺什么圣物帝玺，而是引发了T病毒？这有点太不靠谱了吧？楚爷什么时候这么博才多学了！ “什么后果？”龙宾急不可耐地看着楚枫：“是不是把人类给灭绝了？” “人类的进化史就是和各种病毒较量的历史，很少有病毒会灭绝人类，老首长，002号提出的问题和设想很有剑帝，但可惜的是无法证明。”张源凝重地看一眼楚枫：“我想最坏最坏的结果是，病毒基因控制了人类的基因，导致人类基因发生进化停滞，这是发生在十万年前的事实。” 楚枫微微点头：“人的基因有二十三对染色体，一个X染色体和一个Y染色体，而完美进化的人类应该是二十四对染色体。因为病毒基因控制了人类基因进化，就像给人类基因上了一把病毒的锁链……” 这是一个颠覆性的问题，如果被证明是正确的话，世界人类进化历史将会被重新改写，并非是否能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问题，而是人类进化的一大步！ “我相信你提供的信息很专业，但很科幻。人的DNA染色体的确如你所说，但X染色体是……” “我知道您所说的是科学，但我想要说的是，还有超越科学的理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但任何事情要是绝对的话就会走向极端，变成了唯心。”楚枫苦楚地看一眼龙宾：“首长，T病毒的发现是一种进步，但同时也是一种毁灭。我建议立即组织专家组对病毒进行透彻地研究。” 龙宾微微点头：“已经成立了T病毒研究中心，就在古城废墟附近，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很久没有去关注病毒防治中心的进展了，这阶段牵扯的精力太多，很多事情千头万绪，直到今天才有时间全面了解十万大山的行动细节。没想到会具有这么大的颠覆性？龙宾不禁头疼欲裂地拍了拍脑门，目光看向钱飞：“阿飞，你是十万大山行动的参与者，有什么想说的？” 钱飞迟疑一下，起身敬礼：“暴风的猜测有理有据，我完全同意。但想说明一点，T病毒能够促进基因进化和控制人体基因停滞的问题，看似十分矛盾——当然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我想跟各位分享一下个人的见解，病毒对人体的作用都具有两面性，是药三分毒，甭管是治病还是致命。比如伟哥吧，就是小蓝片那种，当年在临床试验的时候是治疗心血管疾病的吧？后来才成为伟哥的！” 钱飞不说话则以，一开口必欲进四座！旁边的詹莎莎面红耳赤如坐针毡，而众与会的专家学者血凝重地望向钱飞，纷纷点头。话粗理不粗，钱飞举的例子十分特殊也恰如其分。 当年美国辉瑞公司为了研制一种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的药物，在进入临床试验阶段的时候，发现这种药物对心脑血管疾病的作用并不大，于是便试图终止临床试验，全部回收这种药品。但参与临床试验的人却不愿意交回，经过一番仔细调查才获知这种药物对性功能障碍有奇效。辉瑞公司无心插柳之举让他一举成为业内的龙头老大，这种药就是“伟哥”！ 龙宾怀抱着双肩，目光里少了些许严厉：“你想说什么？” “T病毒的确是致命性病毒，但其对促进基因进化有奇效。” “好吧，张源同志，你带领团队业余时间研究一下，万一咱发生奇迹呢！”龙宾挥一下手：“进入下一个问题，也就是空间试验最关键的问题，十万大山古城废墟之下的空间到底有什么？002号所说的超视距空间也就是望古界是否真实存在？如果存在的话属于什么性质的空间？与现实三维世界有什么不同？” 众人面面相觑，老首长是一贯的唯物主义者，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超视距空间”这些不靠谱的话题了？但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会前已经申明了这次会与众不同，谈论任何内容都不出意外。 龙宾环视着众人：“首先我请教一下空间物理研究组，这世界上是否存在与现实空间不同的空间？是否存在另外一个世界？老徐，您是这方面的权威，谈一谈个人看法吧。” 秃顶只剩下半圈头发的空间物理专家徐教授苦笑一下：“老首长，资料我已经研究过了，我们的同行加斯塔耶夫教授在行动结束之后已经给过一个答案，为保证良好的研究氛围我不采用他的结论，试着分析一下002号提出的超视距空间问题。” 楚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超视距空间是自己受伤之后偶然发现的，圣物帝玺横空出世之后牵出了“望古界”，而无论望古界是否真是存在，来自神秘空间的人却是存在的。魂使修贤、鬼方使、魔使和秦墟墨使，以及一千多年前的巫族部落祭师雪芃等等，都说明他们是来自另外一个空间。至于其性质自己已经说明了：是时空裂隙，也就是虫洞。 “我想从空间物理的角度谈这个问题，命题有点大，我简单点说吧。”徐教授喝了一口水：“理论而言，存在多维世界的可能。现实空间是三维世界，如果加上时间维度就是四维世界，那么三维世界就是四维世界在时空中的投影，三维世界在时空中的投影就是二维平面世界，二维平面世界的投影就是一个点。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和天使粒子的发现使更高维度的世界存在变得可能，但002号所说的超视距空间无论从空间的性质和论述现象而言，是和现实空间同样性质的世界，这就牵扯到平行宇宙的问题。” 楚枫微微点头：“一千多年前望古界曾经发生了空间坍缩，圣物帝玺出逃到现实世界。” “如果能够将时空撕裂，是可以营造出不同于现实世界的空间的，但前提是要有能狗将时空撕裂的力量，目前来看世界上马力最大的正负电子对撞机都达不到，所以，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力量让时空坍缩了？”徐教授意味深长地说道。 第三十五章：理论颠覆（四）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想说是圣物帝玺化作了威力无穷的陌刀，以劈断血云的威势将时空劈了一道缝隙！但话到嘴边竟咽了回去，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还能指望说服这些老学究们吗？即便是真实情况如此，他们也会说自己出现了幻觉所致，在这个问题上据理力争没有任何意义，索性闭口不言。 徐教授淡淡地笑了笑：“造成时空坍缩的条件很苛刻，需要宇宙的力量——比如恒星发生了大爆炸，比如太阳风暴，但如果发生这种情况的话，地球都随之被湮灭了，研究这个问题基本没有意义。” “徐教授，空间是否能够人为创造？”楚枫一脸肃然地看着老教授，一副恭谨而谦逊的表情。 “能，但现代科技力量还达不到。目前，科学界正在寻找暗物质存在的证据，国外的科学家宣称已经抓到了少量的暗物质，极少的暗物质就可以吞噬宇宙空间，这也是另一种创造吧？”徐教授苦笑一下：“也许再过一千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科学技术能够达到创造空间的能力，很遥远。” 对宇宙而言千年一瞬，极短的时间点而已，但对于现实世界并没有太大的研究意义。楚枫微笑一下：“老首长，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谈论这个话题。” “说。”龙宾凝重地看着楚枫，声音里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想应该将这个问题与整个行动发现结合起来研究，而不能从单一的一项发现或者是一个问题上穷根溯源，因为所有发现和问题都是彼此互相联系的。” 龙宾微微点头：“有道理。” “我曾经搜集到一个信息，超视距空间望古界是一个人造的空间，时间大概是在十万年前。也就是说十万年前地球上的人类就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科技文明，在那个文明的鼎盛时期发生了T病毒感染事件，那个文明的创造者逃离了这个世界，他们创造了一个时空裂隙空间，但并非生活在那里，而是去了另外一个高等级空间，我们叫那个空间为神域。”关于“神域”的问题楚枫冥思苦想了很长时间，才合盘推出自己的意见，担心自己的判断不被龙队和众专家所接受。 龙宾紧皱着眉头，嘴唇微微动了动：“继续说。” 钱飞的拳头都攥出了汗，以为龙队又要狂暴地骂楚枫“扯淡”呢，没想到他竟然接受了这种说法？ 楚枫深呼吸一下：“望古界是神域与现实世界沟通的纽带和桥梁，诚如徐教授所言，超视距空间与现实空间是性质相同的空间，那么以此推断，神域也是与现实世界相同的四维世界，而并非是多维宇宙空间。” “嗯！”龙宾阴沉着老脸看一眼楚枫：“你知道加斯塔耶夫教授经过行动之后得出了什么结论吗？” 楚枫摇摇头。 “加教授说古城废墟之下是一个十分庞大极为复杂的地下洞穴，因为那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地下的洞穴空间与地上的原始森林一样大。”龙宾面沉似水地说道。 楚枫长出了一口气：“他看不到超视距空间，而且不明白古城废墟之下的暗黑空间到底有什么作用——一句话，他的发现很浅薄，不足以采信！” “哦？你还有什么不同的见解？”龙宾居然饶有兴致地扫视一眼楚枫：“都说出来，让诸位专家学者开开眼，看你的脑洞到底能开多大！”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老首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您先别发火，我是有事实依据的。”科学是要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就得不到有效的结论，尤其是在空间物理这门专业上，更要讲究证据，不能凭空胡乱开脑洞。就知道龙队一定会这样训诫自己，不过还是得说出来。楚枫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里凝聚精神：“十万年前发生的T病毒感染事件对人类的影响相当深远，病毒基因嵌入了人体DNA当中，眼中束缚了了人的基因进化，超级文明的人类以此牢牢地控制了人类的发展。从暗黑空间所得到了圣液中含有T病毒就可见一斑，超级文明创造了可以使人类基因进化的药物，并且用它来控制暗黑空间的鬼方一族，而鬼方一族是望古界在现实空间的守护使——龙队，您听明白了吗？” “扯淡！” 一阵哄堂大笑，几位专家不禁苦笑着摇摇头，目光中闪烁着不信任之色。楚枫面无表情地看着桌面：“不管诸位是否相信，事实摆在面前并已经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望古界有四大种族，人族、巫族、鬼方族和魔族。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天宝年间，守护十万大山古城废墟的是巫族部落，这也是云、贵、川、桂之地广为存在的少数民族部落大都信奉巫教的主要原因。” “002号，巫教始于商周时期，是西南广大地区广为流传的一种少数民族宗教，现在也有信奉，但不能作为考察古城废墟巫族部落是望古界的证据。”高教授摇摇头反驳道。 “我想提醒您，在望古界由巫族部落控制的三千年时间里，镇守十万大山古城废墟的始终是巫族一脉。但大唐天宝十年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守护那里的人变成了鬼方一族，您是民族学者，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个问题在楚枫的脑子里已经深思熟虑多时了，今天提出来就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如果正确的话，就能解释很多问题，包括望古界的确存在的难题。 从T病毒争论到平行宇宙空间，再到现在的民族问题，话题可谓是天马行空，让这些整天坐在实验室里搞科学的人大跌眼镜：没想到一个普通的特种兵竟然能跨越这么多学科唇枪舌战？ “鬼方族来源于漠北的鬼方古国，鼎盛于春秋战国，衰败于两汉，这是有历史记载的。” 楚枫淡然微笑一下：“高教授博览群书，您说的对！生活在漠北的鬼方古国在商朝的时候便达到了鼎盛，但在纣王时期武丁讨伐鬼方国，导致大部分鬼方鬼族北迁，至现在的贝加尔湖一带，而另一部分鬼方族被遣送至菇射列岛，纣王的意思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南迁的鬼方族一支在西南地区生存下来，并在一千二百八十八年的时候，取代了守护古城废墟的巫族部落，这是因为在望古界发生了一场大战，巫族部落式微所致。” 高教授微微点头：“很有见地，但史书上没有记载。” “望古界在魔族的率领下联合其他两族打败了巫族部落，鬼方一族依托魔族的势力将守护古城废墟的巫族部落赶尽杀绝，并取而代之。”楚枫从迷彩战衣的里怀取出一张老旧的报纸展开放在桌面上：“这是1957年的报纸，距今半个世纪，是在雪域高原的圣峰下发现的，他的主人是以为塔吉克商人，是在寻找骠骑宝藏的过程中意外身亡的。” 钱飞不禁摸了一下中指上的金戒子，肥脸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一咧嘴：“诸位专家教授，这个我可以证明，同时我还发现了那家伙带着金戒子，就是这个。” 龙宾狠狠地瞪一眼钱飞：“002号捡了一张报纸，你却拿了人家一个金戒子，过分！” “老首长，那家伙暴尸荒野五十年，我可是让他入土为安的第一人，这个是酬劳也不为过吧？”钱飞面红耳赤地争辩道。 “不为过？”龙宾指了指楚枫：“一张破报纸能说明什么问题？难道是鬼方那些人出的报纸有什么爆料不成？” 又是一阵哄笑，严肃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不过，楚枫心里的压力骤然加大，自己不是考古专家，更不是某个行业的学者，只是一瓶普通的退伍兵。从这点来看，的确自己说的话没有太大的权威性，想要说服龙队和再坐的老学究们谈何容易？ 楚枫把报纸推到龙宾面前，报纸的标题很醒目，即便历经五十年的风吹雨打，也能看得十分清晰：《三星堆十大猜想》，图文并茂，几张比较经典的三星堆出土文物，包括凸眼巨人黄金面具、太阳神鸟和青铜巨树，大概文物是实的，猜想是虚的。龙宾对这些xxx猜想之类的毫无兴趣，但对破碎不堪的报纸却很感兴趣，不禁诚意满满地点点头。他对楚枫太了解了，当兵八年执行任务无数，每次都能完成的十分漂亮，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不爱学习。以至于复员转业之后没有好的接收单位，自己单干开起了小古董店。 但他这种细致入微的分析已经超越了自己对他的认识。不管如何，暴风是可造之才。想及此不禁苦笑出声：“三星堆十大猜想？这与我们讨论的话题也有关联？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嘛！” 这张报纸已经收藏了近半年时间，楚枫闲暇无事的时候就会翻看一眼，上面写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不知道为何对这篇文章这么大的兴趣，大概是因为从事古董收藏的缘故吧？楚枫曾经看过许多青铜重器，但没有像三星堆的出土文物如此神秘的，也没有哪此考古发现让一个置身事外的小古董店老板如此醉心的。 冰封圣殿里也有一件青铜重器：金鼎。鼎的造型、纹饰都属于春秋战国时期，八百惧骸骨拱卫着青铜鼎是皇权的象征。而在十万大山的地下暗河祭坛和古城废墟祭坛里发现了为数不多的青铜器。大多属于祭祀礼器，其历史也应该在春秋战国时期。 尤其是在暗河祭坛中还发现了一具黄金面具，阿飞还带着跟干尸大战呢，不过遗憾的是没能带出来。那张面具楚枫只看过一眼，便深刻在心里，因为与三星堆考古发现的青铜面具有极大的相似之处：材质是黄金的，面部轮廓十分夸张，而且也有类似的“大鼻子”——最主要的是楚枫猜测黄金面具是用于祭祀之用的，不过不是礼器，而是实用器。 楚枫望向坐在角落里的钱飞欲言又止，如果说三星堆的文物与西南地区的古国文明相关的话，这些专家绝对无法否认。但如果将其与地下暗黑空间甚至望古界联系起来，估计又会被笑话！ “三星堆考古发现确认了来两个事实，第一，西南地区在春秋时期存在一个强盛的不同于中原地区的青铜器文明，而且要比中原地区早至少一千多年；第二，三星堆发掘的青铜器无主，文明的创造者与它所创造的文明都神秘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楚枫淡然地看一眼报纸：“事实是至少在三千多年前，西南地区存在一个崇拜自然与神的辉煌文明，但其衰落的原因莫衷一是，不知道那个文明是什么人创造的，创造者没有留下任何文字的遗迹，甚至没有留下后裔。” “这能说明什么？” 楚枫凝思片刻：“我发现三星堆文物与暗黑空间的祭祀礼器多有相同之处，在三千多年前西南蛮夷地区不与秦塞通人烟，他们的青铜时代来自何方？主人又去向了何处？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会将之与古城废墟联系起来，也就是说古城废墟的主人不仅遗弃了他们的家园，也丢失了他们的文明。” 龙宾凝重地注视着楚枫：“你的意思是……他们去了望古界？” “不是，我是在证明望古界的存在，超视距空间的存在，平行宇宙空间的存在，超越现代科技的文明也存在！”楚枫木然地长出一口气：“龙队，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但还想补充一句，我想说……嗯……” 楚枫目光复杂地看一眼龙宾，生生地把话给憋了回去。 “有屁快放，憋着能升值吗？”龙宾粗鲁地呵斥道。 与会的专家学者可都是文明人，哪儿见过这种性格耿直的人？不禁都憋住笑，看向楚枫。 “我想说我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是科学的唯物主义，不是极端唯物主义……我认为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 龙宾“啪”的一拍桌子，怒容满面地瞪一眼楚枫，就在这时候秘书却敲门进来，在龙宾的耳根下嘀咕了几句，龙宾的老脸立即呈现土灰色，咬了咬牙：“请原谅我的粗鲁，002号今天的汇报很精彩，发人深省，拜托诸位仔细研究一下相关课题，散会！” 第三十六章：潜龙计划（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以为龙队又要大发雷霆呢，没想到还“夸”了自己，楚枫感到有些意外，不禁怯怯地看一眼龙宾欲言又止。钱飞起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身体随着专家们的背影转了九十度，脸色肃然冷峻，十足的一个老兵范儿。 “人都走了，礼毕吧。”龙宾面沉似水地瞪一眼钱飞，这家伙哪儿都好，就是有点虚头！ 楚枫手无足措地看一眼老首长，声音有些沙哑：“龙队，我以人格担保今天是坦诚相谈。” “坦诚？”龙宾阴沉地看着楚枫，手指点着桌子：“这要是在动乱年代扣你一百顶大帽子！违背科学原理宣传封建迷信，造谣惑众否定事实满嘴胡言乱语！” 钱飞起身又敬礼：“龙队，事实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毛主席他老人家亲口说的！” “你懂个屁？与会专家都是资深的业内高人，他们听不出来暴风在胡言乱语？还魂魄不灭呢，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你们扒光了面皮了！”龙宾喝了两口矿泉水：“但话说回来我也相信你们说的是事实，可和正常人的思维格格不入，故事讲得头头是道，道理说了一大堆，那帮专家哪一个不是嗤之以鼻？” “您错了龙队，专家们在思考其是否符合科学原理，但我认为凡是重大的科学发现都是打破常规之举，循规蹈矩只能陷入死胡同——尤其是在这件事上。”楚枫倔强地反驳道。 龙宾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作为一名退下来的曾经职业军人，他的判断力依然是超强的。尽管暴风汇报的逻辑性和思想性很周密，但完全背离了现有的科学认知，甚至有些“离经叛道”！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报告”的声音。 “进来！”龙宾把矿泉水瓶砸在桌子上，满面怒容地看向门口。 一身破烂不堪的迷彩战衣的宏峰闪身走进来，立正敬礼，面红耳赤。然后就如同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垂立在门口，一言不发。 龙宾上下打量几眼，突然笑出声：“活着回来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副大队长同志！” 宏峰无地自容地低垂着头：“老首长，我……” “有屁快放，过期不候！” 楚枫皱着眉打量着宏峰，从迷彩战衣破烂程度来看应该是去执行很艰难的任务，但完成的情况并不好。而当宏峰与楚枫的目光对撞之际，宏峰显得极为惊讶，但碍于龙宾在场而没有点破。 “暴风他们回来了？”宏峰掩饰不住惊讶地问道。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是，首长！从这次执行任务我终于认识到一个道理，对待敌人一定要向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宏峰立即立正，几乎是吼出来一般，憋了一肚子的气一股脑冲上了心头。如果此刻杰克在眼前的话，他立即将其撕成碎片！ 龙宾凝重地看一眼宏峰：“挫折了？任务没完成还是被当猴子给耍了？和平日久啊，就知道战术练兵而缺乏实战经验，现在应该知道暴风和阿飞的厉害之处了吧？他们是兵，你也是兵，差距怎么这么大！” 宏峰羞臊得满面通红无语，楚枫和钱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你还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见到杰克那个王八蛋我拔了他的皮！” “屁话！”龙宾把桌子上的矿泉水瓶子扔给宏峰：“我的意思是你要敬畏每一个对手，只有想办法打败他们才是正道，而不是小家子气颐指气使！” “明白！” 龙宾摆摆手示意宏峰坐下：“你回来的正好，早上我还想着要不要派红色尖兵去雪域营救你这位副大队长呢！” 楚枫诧异地看一眼龙宾：“龙队，宏峰同志去雪域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龙宾瞪一眼楚枫，脸色肃然冷峻起来：“现在召开特别会议，决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楚枫和钱飞对这位前任大队长的性格极为了解，别看平时对手下严苛，但心眼特别好使。对手下执行任务不利会让他自行反省，当然反省是要有结果的，你得主动去找他汇报，否则就会大发雷霆。宏峰此次执行任务失误显然与楚枫相关，但楚枫并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细节，现在也不宜过多盘问，待日后龙队会亲自说的。 “龙队，下一步计划该没我什么事儿了吧？”钱飞满脸堆笑地喝一口矿泉水：“我决定趁去美国度假的机会去过蜜月……是不是呀莎莎？” 詹莎莎面红耳赤，嗔怒地瞪一眼钱飞：“谁说要跟你结婚？看你的表现！再说老首长布置任务呢，能参加是你的荣幸！” 龙宾缓和了一下脸色，点指一下钱飞：“听到没有？你是暴风的左右手，想打退堂鼓？连你媳妇都不放过你！” “龙队，我已经退伍好几年了啊！”钱飞委屈地看一眼楚枫：“暴风退伍八年了……” “红色尖兵的口号是什么？” “一日为兵，终身为兵！” 龙宾微微点头：“算你小子还是红色尖兵的人，这次行动非同一般，也是我退下来之后碰到的最棘手的任务，形势错综复杂，宏峰出师不利，对红色尖兵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宏峰无地自容，先前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身为红色尖兵特种作战大队的副大队长，他肩上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在土崖速降被杰克砍断速降绳的那一刹那，便意识到自己出现了严重的战术错误：不应该没有原则地信任一个陌生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对手！ 杰克是对手，不是朋友，甚至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但遗憾的是宏峰虽然身怀战术战略，却缺乏对人性的理解，更缺乏实战经验。这个亏吃得太爆，以至于在找到被杰克遗弃的越野车之后，他发誓一定要抓住那个王八蛋报仇雪恨。 雪域茫茫，前途渺渺。孤身深入生命禁区抓杰克并不是明智之举，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宏峰还是选择了隐忍，带着屈辱回来，心里却憋着一股难以排解的怨气。本来是等着老首长的雷霆暴怒的，没想到却轻描淡写，这让他的心里更加难受。 楚枫与钱飞对视一眼，莫名之中感到了些什么，遂起身敬礼：“龙队，什么任务？” 密室内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龙宾很少用“棘手”这个字眼，红色尖兵是国内一流的快反特种大队，还没有什么任务能够让曾经的老首长、现兼任红色尖兵战略顾问的龙宾感到过棘手！ 龙宾看一眼楚枫：“德尔．霍华德并没有死，DNA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与杰克．霍华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我现在可以透露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德尔以探险为名执行的超级战士计划得到了某国政府的支持，STNS佣兵队控制在某国的手中，清一色的现役军人，他们来中国干什么？超级战士计划的终极目的是什么？某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还是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枫、钱飞和詹莎莎愕然地相互对视一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德尔竟然没有死？！ 在探险行动中楚枫的确想到了这个问题，STNS佣兵队组成人员极为复杂，如同一个小型的多国部队一样。他们是以私人保镖的身份进入中国的，负责探险队的安全给养和护卫，但全程并没有尽到责任，一味地追随探险队试图独自行动，所以才落得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这是天意也是人为。探险行动中楚枫和钱飞成为埋葬STNS佣兵队的直接推手，但也是误打误撞的结果，楚枫对此心知肚明。 “我曾仔细分析过超级战士计划，老德尔是在寻找一种可以治愈家族遗传病的基因药物，他知道骠骑宝藏的秘密，所以才组织探险队投入巨资采取行动，最终找到了T病毒。”楚枫凝重地叹息一下：“杰克患有黑色素肿瘤疾病，寄希望于这种药物，认为在十万大山存在超级文明的基地，所以这次来找我就是想跟我再度合作，但被我拒绝了。关于STNS佣兵队的组成，我和阿飞也注意到有些异常，哈里斯曾经使用过一种电磁信号发射器，那是一种信号加密装置，并在暗黑空间使用过。” “他是间谍？”钱飞诧异地看着楚枫问道。 楚枫微微点头：“不唯独他是，还有温莎、霍斯、羽田正义等等，他们虽然同属于STNS，但都是现役军人，哈里斯有FBI背景，这些信息龙队都曾经关注过，但这些人都死于十万大山。” “所以说这是针对我们的一场阴谋，阴谋没有得逞，幕后的策划者便演了一出李代桃僵的戏码，以为人都死绝了我们就不追究了吗？”龙宾气愤地锤了一下桌子。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钱飞霍地站起来，握着拳头原地转了两圈，踢一脚椅子：“奶奶的，我老早就认为这帮家伙们包藏祸心，楚爷，现在看明白是咋回事了吧？咱们被当猴子耍了！” “你消停点！话说的不错，怎么诛？”龙宾阴沉地看一眼钱飞，拿起文件夹拍在桌子上：“现在更棘手的是这个，T病毒！前几天媒体报道有人感染这种致命病毒，人已经干尸化了，研究发现T病毒已经绝迹了十万年，这次卷土重来意味着什么？” 楚枫额头的青筋崩了崩，心在无限下沉：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吗？曾一度认为T病毒的爆发是极小概率事件，因为所有参与探险行动活下来的人都没有感染迹象，而且已经过去三个多月时间了，如果感染的话早就应该有征兆了。哈里斯感染病毒前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发作了，之前的温莎在两天之内就干尸化！ 但这些能说明没有感染T病毒吗？ “很严重？”钱飞方才还豪气冲天地要诛杀老德尔呢，现在才意识到问题有点太复杂，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甚至龙队都无法掌控啊。 龙宾把文件摔在桌子上：“这件事已经引起上面的关注了，决定加大T病毒试验研究中心的投入力度，但这些跟咱红色尖兵关联不太大，当兵的就得干力所能及的事儿！现在已经超出了试验的范畴，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作战计划已经报批下来，代号潜龙行动。” “潜龙？” “潜龙！” 楚枫狐疑地看着龙宾，想要了解具体的作战细节，但知道他的脾性，既然有作战计划执行就是了，至于细节从来不是他所关注的问题。细节掌握在红色尖兵的手里——围绕作战目标采取最有效的行动，这就是自己全部的任务。 “空间试验计划暂停，全力以赴执行潜龙计划，具体计划我只说一遍！”龙宾起身肃然道。 楚枫等三个人立即起身敬礼，詹莎莎也紧张地站起来，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经历，感觉比探险还紧张，心砰砰地跳，好像没有底似的。 “你们将面临最严苛的挑战，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钱飞的声音最大，底气十足，但目光却向楚枫的方向闪烁，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却没有获得回应。 龙宾肃然地点点头：“你们的任务是阻止德尔的超级战士计划，找到德尔．霍华德并缉拿归案，拿回T病毒样本！” 钱飞疑惑地看着龙宾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楚枫的目光给逼回去。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红通人员，公安部门已经将你们的资料上传给国际刑警组织，国内也将通缉抓捕，事由是古董店命案！”龙宾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似乎带着一点嘲讽一般的笑：“我会给你们预留十二小时的滞留时间的。” 第三十七章：潜龙计划（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一辆豪华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机场附近的酒店楼下，西装革履的楚枫提着黑色的旅行箱走进酒店大堂，前面是戴着墨镜的宏峰开道，钱飞和詹莎莎挽着胳膊跟在后面。酒店房间在八层，四个人匆匆地穿过大堂走进电梯。 门牌号是8003，是龙队亲自预留的房间。当然，这是最后一次享受首长的关怀，十二个小时之后，他们的身份将会发生颠覆性改变。不过身份证、护照和其他资料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可见龙宾在行动之前就已经开始策划行动了。 进入酒店房间，宏峰率先全面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可疑之处才向楚枫点头示意，楚枫将黑色旅行箱放在床边：“只有十二个小时，我们可以睡一个懒觉，不过之前开一个分析会，这是龙队的初衷。” “还有十二个小时才能登机，舒妃那边的机票和邀请函已经过来了。”詹莎莎从包里拿出三张花花绿绿的机票：“是三张，不包括宏峰。” 宏峰从怀中拿出一张机票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我要提前飞，打前站。” “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钱飞大大咧咧地笑道：“马不停蹄地从雪域高原回来，估计还没有回队里呢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宏峰面红耳赤地点点头：“不是猴子，是老首长。我要是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会怎么样？” “悉听尊便，你现在是龙队手下的兵，我嘛只是一个站岗的，而且是八年前的事儿啦！”钱飞吊儿郎当地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看一眼机票：“楚爷，咱们就这么去孤岛别墅去见那娘们？美其名曰是邀请咱们去度假，我敢拿项上人头打包票，舒妃包藏祸心！” 楚枫思忖片刻，其实阿飞的话没说错，舒妃现在是老德尔的接班人，掌握着第三阶段行动的决定权。她与杰克在唱双簧，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其实目的只有一个：拉自己下水。这是一个天赐良机，要想完成潜龙计划势必要利用这次机会，但绝对不能中了她的“请君入瓮”的诡计。 看一眼窗外，一抹夕阳的余韵射进来，黄昏即临。也就是说在天明时候必须出国，但一定要精选行程，否则连飞机都下不去，更不要说执行任务了。一张世界地图在楚枫的脑中闪现出来，直达目的地需要四个多小时，看似十分安全的时间段其实是最危险的，既然被国际刑警组织盯上，机场码头车站这些地方绝对是禁区。 这也是龙队给行动小组预留十二小时的根本原因。 “换一个航班。”楚枫不假思索道：“最好是可以转飞的，现在是北京时间17时35分，我们在马来西亚换乘飞往欧洲的航班，目的地再行斟酌。” 宏峰和钱飞对视一眼，打了个呼哨：“师兄，这事儿对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什么师兄师弟阿猫阿狗的？楚爷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你去办理，用现在的身份信息。”钱飞瞪一眼宏峰：“现在你是行动小组的勤务人员，詹家大管家，明白不？” 宏峰苦笑一下：“好吧，请几位稍后，我网上改签。” “不要改签，也不要网定，重新订票。”楚枫抓过三张机票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 如果想要不留任何痕迹，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抛弃先前的一切身份，而宏峰显然还没有进入角色。但他的执行力是一流的，立即明白了楚枫的意思，转身出门去订票。 莫名其妙地成了国际刑警该组织的“红通”人员应该是什么感觉？从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一下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全民公敌”，让詹莎莎入坠冰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竟然摊上这么大的事！ “老婆，这回咱们来他一个环球旅行，免费哒！”钱飞有口无心地揽着莎莎的纤腰开心不已，仿佛“红通”这个头衔对他而言很受用似的。 詹莎莎狠狠地瞪一眼钱飞：“脸皮厚过城墙，心比胆子还大——只有十二小时时间咱们就成了国际罪犯，还是想想怎么完成任务吧！” 女人总是关注眼前的利弊得失，而且特别在意自己的身份，而钱飞则把执行任务想象得太过简单了，同时也自信满满。唯有楚枫心事重重，在脑子里计划出三套出行方案，每一套都与杰克息息相关。 “现在只有杰克这个突破口可以利用，其他线索都十分危险。”杰克现在也被国际刑警组织通缉，而且他没有完成老德尔交给他的任务，所以才表现的大发雷霆脾气暴躁，虽然漫不经心地说是给舒妃传话，但骨子里绝对不会放弃。但他会怎么做？ 杰克的性格怪异，在十万大山的行动中楚枫已经发现了这点，而且经过探险行动后他的性格变得更加嗜血暴戾。身为富家子弟又以“绅士”而自居的家伙在遭受常人难以忍受的探险行动之后，思想似乎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在与自己谈判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急躁，这说明他的思想很不稳定。 而最重要的一点，他是癌症患者！ 钱飞拍了一下大腿：“早知道现在何必当初？咱们拒绝了他的邀请对他打击很大，这家伙计划要环球旅行，谁知道他现在在哪？” “怎么才能联系上他？” 钱飞耸耸肩：“除非找舒妃，但这样一来会暴露我们的意图，得不偿失。对了，这家伙不是说要环球泡妞吗？哪里的妞漂亮咱们就去哪儿！” 詹莎莎放下水杯瞪一眼钱飞：“是你想泡妞吧？小心得艾滋！” “我们是在分析案情，事实就是如此吗！杰克那家伙是花心大萝卜，有钱人心烦的时候会干什么？泡妞酗酒和赌博，但那家伙跟普通的有钱人不同，喜欢冒险，越危险就越刺激，越刺激就越有成就感，这是犯罪心理学——对了，那家伙还是国际刑警组织黑通人员呢！” “什么黑通红通的？我就知道要想找到他通过舒妃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詹莎莎脸色一红反驳道。 钱飞急躁地起身来回踱步，气恼地看一眼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咱们去孤岛别墅就是自投罗网，楚爷分析得很透彻，那娘们早就张好了网等咱们钻呢。你知道黑通和红通有什么区别吗？国际刑警组织规定，但凡是失踪的犯罪分子一旅发黑色通缉令，而确认没有失踪却流亡或者逃跑的人才发红色通缉令！” “杰克现在的处境很微妙，FBI和国际刑警组织同时盯上他，最关键的是‘失踪’二字——可以是死人也可以是活人，所以他才表现的如此急躁，但以他的智商可以轻松地躲过追踪，所以想要找到他难上加难。” 找不到杰克就无法找到老德尔，任务就无法完成。楚枫不断地思索着，其实最担心的并不是杰克的死活，而是他如果感染上了T病毒的话事情就严重了，万一传染给其他人怎么办？杰克就是一个威力无穷的定时炸弹，或者叫“人肉生化炸弹”，若不尽快找到他后果将不堪设想。 楚枫忽然想起在教堂与杰克谈判的一幕，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似乎陷入了某种绝，疯狂之中隐藏着一种难以琢磨的危险：他能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包括故意传播T病毒！ “把这个播放一下，看是什么内容。”楚枫忽然想起离开教堂之际杰克扔给自己的闪盘，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没有时间看。 詹莎莎打开电脑嘻插入闪盘，开始视频播放。画面上出现了一张世界地图，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红色标志，下面是一行英文字体：霍华德家族制药企业。 “是宣传片？”钱飞诧异道：“这家伙的头衔不少，自以为是英女皇加封的爵士呢，要我看就是一个药贩子，不过买卖做得挺大，红色标志都是他的地盘！” 画面翻转，出现了某国著名的媒体新闻，竟然是世界上第一例感染T病毒的那个新闻。主持人说的全是英文，楚枫和钱飞一句也没听懂，但几乎同时看到了干尸化的病人，楚枫惊得目瞪口呆！ “一周之前在某国发现了第一例T病毒感染者，一名垃圾处理公司的员工不小心被感染，三天的时间便发病，目前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治愈。”詹莎莎凝重地看一眼楚枫：“枫哥，这与我们的行动有关联吗？” 楚枫心事重重地看着画面摇摇头，T病毒是十万年前的古老病毒，专家已经测定出在人的DNA基因组中发现了T病毒的基因序列的痕迹。也就是说这种古老病毒早已经在世界上绝迹了，人体内应该含有T病毒的抗体？楚枫对此并不了解。 “无法确定是否有关，但我有一种预感。”楚枫看了一眼时间，额角沁出的细汗滴落下来：“可以确定的是世界上只有暗黑空间的鬼方族是T病毒的感染者，在此之前没有发现相关感染病例！” 毕竟是绝迹日久的病毒，流感病毒等与之不在一个量级上。如果把流感病毒比作子弹的话，T病毒就是原子弹，差距就这么大！ 画面继续播放，出现了实验室的内景和英文字幕，一张熟悉的面孔闪过眼际，楚枫立即指着画面：“伍德博士？” “是！”钱飞擦了一下细汗，凝重地点点头。 詹莎莎叹息一下：“这是霍华德制药厂最新组建病毒研究室，英文字幕写的是——为梦想而生，霍华德制药厂致力于基因病毒的与高端药物的研究，让我们共同努力创造一个新世界！” “没文化真可怕，老婆你竟然会鸟语？”钱飞还不忘调侃一句。 詹莎莎凝神看着画面，最后出现了杰克的影子，背景是雄伟的埃菲尔铁塔，与传说中的绅士截然不同，杰克没有可疑修饰，还是穿着探险时候的迷彩战衣，后面背着战术背包，嘴里不知道喊着什么？ 楚枫狐疑地看一眼詹莎莎：“他在说什么？” “为梦想而生。” 为梦想而生——这是老德尔的墓志铭。 “一个富可敌国的家伙还能有什么梦想？出了环球泡妞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个来！”钱飞喃喃自语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无关财富多少。穷人的梦想是有一天自己拥有财富，有钱人的梦想是拥有健康，甚至——永生！楚枫忽然想起了这个词语，很陌生也很熟悉，陌生是因为没有人将“永生”挂在嘴边，但事实是都在努力活得更长久；熟悉的是他想起了那句话，魂魄不灭，诸神永生。 “只有满脑子精虫的男人才这么想，对于一个酷爱探险又身患绝症的有钱人而言，泡妞是最垃圾的一种选择，如果是你会怎么选择？”詹莎莎嘲讽一般地看着钱飞问道。 钱飞指了指电脑嬉笑道：“当然是和你在一起。” 嘴巴挺甜，口蜜腹剑！ 詹莎莎又将视频播放了一遍，楚枫专注地看着每个细节，终了才长出一口气：“这是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新药宣传片，还没有投放市场。” “是的，应该是为治疗T病毒而最新制作的片子，里面出现了两个重量级的人物，一个是伍德．休斯博士，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首席专家，某国著名的遗传学家，最大的梦想是获得诺贝尔医学奖，所以才在老德尔的举荐下参与了第二阶段的行动。”詹莎莎如释重负地坐在椅子里：“枫哥，你怎么看这部还没有播出过的广告？” 广告拍摄得极具专业水准，尤其是那具“为梦想而生”的广告词说得不错，同时也能感受到一家负责任的大企业雄厚的文化底蕴。但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楚枫思考着每一个细节， 才发现这部广告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第三十八章：山雨欲来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山雨欲来么？老德尔炸死还生，舒妃执掌行动，杰克瞒天过海，伍德博士志在必得，还有幕后神秘的策划精英们，他们究竟包藏着什么祸心？第一例T病毒感染者的出现不啻于一个重磅的信号，但对新型病毒习以为常的专家们却罔顾危险。 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灾祸即将来临！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这句带有预言性质的话实在是高深莫测，倘若T病毒时隔十万年之后再度从来的话，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子？这是一种可以毁灭人类的病毒，九成以上的人感染之后将会干尸化，步鬼方一族的后尘，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而仅有部分幸运者的基因会发生进化，成为超级战士一般的存在！ 所谓的科学面对T病毒将会无能为力，因为研究病毒的专家也不能幸免。世界将会出现霍华德制药公司所说的“新世界”吗？显然是一种奢望——十万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奢望。楚枫沉默着坐在椅子里，难怪龙队如此重视此次行动，但潜龙行动是否偏离了目标呢？ 找到老德尔并不难，阻止他的“超级战士”计划也很容易达到，但能阻止T病毒的泛滥成灾吗？进入暗黑空间探险并活着的人为数不多，阿飞、莎莎、舒妃和杰克，在外面接应的其他探险队员感染的几率不大。 而现在舒妃坐镇孤岛运筹下一阶段行动，杰克却被激怒号称要环球旅行。旅行的假的，在老德尔的授意下传播T病毒才是真？如果自己答应他的条件结果会怎样？楚枫对此不报太大的期望，即便答应加入探险行动也不会阻止T病毒的传播。 因为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莎莎沏好茶递到楚枫的手边：“枫哥，这次行动该如何展开？难道我们要满世界去找杰克？” “谢谢。”楚枫皱着眉苦涩道：“必须找到他，不惜任何代价。一个垂死的人面对世界将会怎样选择？第一，他不会默默地死去，因为不符合杰克的性格；第二，他不会看遍世界美景寻遍世间的美好，因为他内心阴暗；第三，他更不会悬壶济世救民于水火之中，因为他很自私自利；第四，他会疯狂起来，会报复这个世界，会不惜一切代价制造一场灾难。” “那我们怎么办？大海捞针一样，我的意见是争取舒妃的帮助，她现在是霍华德探险企业的总裁，是霍华德家族制药公司的董事长，应该有能力阻止杰克的疯狂行为。”詹莎莎眉头微蹙地看着楚枫和钱飞：“我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您对她的帮助是最大的，而且……她对您还有一些好感。” 女人的心思最为缜密，舒妃对楚枫的心意昭然，詹莎莎内心敏感的神经早就已经捕捉到了。曾经一度以为他们能够最终走到一起，没想到雪燕妮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势均的平衡。舒妃是一个理性远远大于感性的女人，她的知性决定了其性格是高傲的，是敏锐的，是善于隐藏的。 而楚枫的性格比较木讷，对感情之事反应比较迟钝。或者说女人在他的心里的位置还没有建立起来，没有更多思考关于爱情、婚姻和家庭的事情，尤其是两度探险强化了楚枫的这种孤傲的性格。所以，即便他的心里有舒妃的位置，两个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就如同雪燕妮虽然走进了他的心，但也是在生死离别的最后一刻才产生了爱慕之情。但那不是爱情，是一种同命相怜式的亲情，是怜爱。雪姑娘叫楚枫“哥”，而楚枫称她为“雪儿”，他们更像兄妹，而不是其他。 詹莎莎理了一下秀发：“所以，我请您考虑一下舒妃这条线，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一试。” 楚枫的脸色微红一下：“你考虑得很周全，但我们不能那么做。在利益趋同的情况下人会选择有利于自己的条件而不是有利于他人的，舒妃的性格虽然开明，但还没有达到我们所期望的境界，而且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好，与杰克的状态异曲同工。” 正在此时，宏峰提着一支银白色的旅行箱回来，警觉地扫视一眼众人：“凌晨两点钟的机票，目的地是法国巴黎，在吉隆坡中转，这是龙队送给我们的礼物，猜猜是什么？” “少不了潜龙计划的行动方案，这个还用猜吗？”钱飞翘着二郎腿不屑地看一眼银色旅行箱，龙王爷的性格还是没有变，任何行动都喜欢循规蹈矩，往往提前制定好行动方案，无论是战术演练还是战略方面的，都会面面俱到。以至于他所培养出来的手下都喜欢制定各种各样的方案，比如楚枫。 不过楚枫是有灵性的，经常把所谓的行动方案束之高阁，按照自己的心意执行任务，往往会取得出奇制胜的效果。这也是饱受龙宾诟病的一个原因。 楚枫苦笑一下：“阿飞，你还是不了解龙队，他喜欢制定各种各样的作战方案不假，但这次行动不会有任何具体方案，要我看是龙队想让我们彻底忘了自己是谁吧。” 宏峰伸出大拇指：“还是暴风厉害！” “目的地为什么选择巴黎？”楚枫对这位红色尖兵副大队长的夸奖并不感冒，他只想听一听被杰克“当猴子耍”的宏峰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也是从某种角度上对他的分析能力的考验。 宏峰打开银色旅行箱，里面是衣物和易容工具，一边认真地看着楚枫，不禁尴尬地笑了笑：“跟杰克打交道三天两夜，对他的性格初步了解。他有西方人骨子里的那种高傲和浪漫的性格，也有一种劣质的狂放和奸诈的操行，而且他喜欢酗酒但不喜欢喝二锅头，喜欢吃中餐却不喜欢用筷子，所以他很矛盾。” 楚枫微微点头：“还有呢？” “还有他做事一意孤行性格自私自利，只要想做的事情必然会疯狂地去做。我和你担心的都一样，他是播种机，会把噩梦播撒到所能去的地方，比如T病毒。”宏峰从怀里拿出微型电脑打开，出现一张世界地图，竟然是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销售网络图，宏峰点指着地图上的红色图标：“这是一张遍及世界的营销网络，我查实过杰克以往的行踪，他去过超过十次巴黎和四次日本，没有涉足过的只有非洲，那里是贫穷和疾病的乐园。” “所以你分析他一定会去巴黎？” 钱飞饶有兴致地看一眼电子地图：“也许是英国伦敦也说不定，他自以为是英女皇的仆从绅士，或者会去泰国的曼谷，那里是男人的天堂。巴黎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难道是国际刑警组织吗！” 不得不说钱飞分析得也很有道理，不过他记错了国际刑警组织的总部不在巴黎，而是在奥地利的维也纳。 “我只是简单地分析一下，杰克喜欢喝拉菲、莫顿和玛格庄园红酒，喜欢穿巴黎时装周顶级设计师设计的私人订制昂贵西装，喜欢巴黎性感的美女和传统法式美食，不喜欢二锅头不喜欢中山装也不喜欢中餐里的辣。”宏峰快速收好微电脑，麻利地拿出一套易容工具扔给钱飞：“师兄，所以我判断杰克环球旅行的第一站必然是巴黎，而不会是日本东京。” 钱飞的肥脸红了一层，宏峰说的这些自己竟然没有想过，更不知道杰克去过十次巴黎和四次日本等相关细节。看来自己低估了这位“阿猫阿狗”师弟。 楚枫欣赏地看一眼宏峰：“有理有据，但要再仔细分析一下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然后才能确定是否会去巴黎。杰克的原计划是去十万大山，他始终想弄明白暗黑空间地下究竟藏着什么神秘，但如果我不跟他合作的话，行动将会无疾而终。所以，他不大可能去参加巴黎时装周，也没心思去喝拉菲和享用法式美食，他是一个固执而狂热的人，但此刻的处境并不妙，作为黑通人员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 所以，宏峰的判断虽然有道理，但却是最不可能的。按照楚枫的分析，杰克不会去巴黎。宏峰尴尬地苦笑一下：“有点太武断了？” “不是武断，你始终将杰克当做一个有钱的绅士，实际上他现在不过是一个逃亡者，比我们的处境还不如。所以，他在东躲西藏，想要找到他并不容易，但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的。”楚枫捏着额头思忖道：“老德尔玩了一出李代桃僵的好戏，我们用姜太公钓鱼吧，愿者上钩。” “愿者上钩？”宏峰第一次跟暴风一起执行任务，终于认识到他的厉害之处，自己所思考的天衣无缝，却被他反驳得体无完肤，不得不信服。 “楚爷，您想以逸待劳？”钱飞的脸上抹了一层易容胶水，变形了的肥脸看着有点让人想起红烧肉的感觉。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真没有。” 楚枫打开黑色旅行箱，里面正是那颗被称作“千幻灵晶”的水晶球。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间俗物。抚摸一下千幻灵晶，那种久违了的威压之感隐约能够感受到，只是没有当初那样严重而已。 “阿飞，我想包装成一个无所不知的预言家，这是你的长项。”楚枫淡然地看着水晶球，目光里闪烁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千幻灵晶是几千年前雪芃的遗物，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但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更合适吸引杰克了，除了帝玺之外，可以用任何诱饵吊他的胃口。 黎明的晨曦透过紫色的纱帘透进别墅大厅内，无数道柔和的紫色光线映射在地上，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疲惫至极的舒妃又喝了一口咖啡，活动一下颈部，感觉头晕脑胀，目光却始终盯着电脑屏幕，眼睛有些微红，却毫无困意。 屏幕上是与伍德博士的互动留言： 最新研究表明T病毒喜欢湿热的环境，试验模拟十万大山的亚热带雨林气候，它很活跃。但这并不意味着病毒会快速传播，事实上他的惰性与实验室那些来自制药公司的研究员们没有太大的区别，也许加一个条件会更好些，比如加薪。 ——伍德．杰斯 加薪需要霍华德家族企业理事会通过，最重要的是需要杰克先生签字。 ——折翼天使 他在环球旅行，狂热得就如T病毒一样，虽然被尘封了十万年，但一旦重见天日就会立即热烈起来。上帝啊，真的担心会灼伤了我的梦想！ ——伍德．杰斯 梦想的适应温度应该在华氏一百度以上，只要再加一点热量就会沸腾。我建议您时常看看海，吹吹海风，您的梦想会降温。不过我还是希望您的梦想能够沸腾起来，就像霍华德制药公司的股票那样，过山车的滋味总比一条死蛇要好得多，说明有人在关注。 ——折翼天使 对于为梦想而生的人，也许他本身就是超级战士。我不在乎什么股票，甚至讨厌那些逐利的臭虫们。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看新闻，并期待好消息，晚安我的美丽天使，。 ——伍德．杰斯 晚安。 ——折翼天使 舒妃眉头微蹙地浏览着信息记录，一种莫名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已经看了不下几十遍，这些信息里面似乎隐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呢？是什么在吸引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分析呢？ 伍德博士是最优秀的遗传学家，而他最大的兴趣却是看新闻。关键是看什么新闻？该不会是如《纸牌屋》里的那些政客们的勾心斗角吧！舒妃的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意，将前一段时间的信息综合一下，不难发现伍德先生最大的兴趣并不是看新闻，更不是做试验研究，而是和自己聊天！ 敏感的女人总会找出敏感的理由，单调而乏味的信息里蕴藏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三十九章：瞒天过海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的伪装术堪比韩国最牛的整形结构生产的产品那样逼真，当一行人等出现在机场上的时候，安检人员对照身份证所和本人并没有太多的怀疑，非常顺利地登上飞往马来西亚的飞机。 楚枫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大陆著名的风水大师：胸前银髯飘动，一副黑边厚底的眼镜再加上一身宽松的灰白色“太极服”，显得更加精神矍铄神情飘逸，而西装革履的钱飞则是楚枫的经纪人，詹莎莎成了富贵鄙人的阔太太，宏峰是牵马坠蹬的小跟班。 没有人怀疑他们的身份，在这个越来越冷漠的社会很少有人关心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和事，行色匆匆的旅者们只是同乘一架飞机而已。 宏峰不安地看一眼前面坐着的钱飞，肥头大耳跟“猪八戒”有的一拼，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此行的凶险不亚于西天取经，老首长的“潜龙计划”看似天衣无缝，但毕竟是在境外执行任务，不可预见的危险处处都在。而且他们还上了国际刑警组织的黑名单，这是往火坑里跳的节奏！ “师傅，您心里有底没？”宏峰满脸通红地看一眼楚枫低声问道。 楚枫漠然地摇摇头。潜龙计划的任务目标并不难实现，前提是必须找到杰克，如果一味地认为只有抓到老德尔就能阻止“超级战士”计划的话，将会本末倒置。在这个神秘的计划当中，老德尔是幕后策划者，杰克和舒妃是两个执行人，一静一动相互配合，任何相关的行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要想破掉他们的计划，势必要斩断执行者的“手脚”，让“超级战士”计划无法进行下去，然后在顺藤摸瓜找到老德尔，逼迫其停止这个危险的计划。舒妃方面的工作自然容易很多，只需将计就计就能达到目的。而杰克方面则相对困难，作为一名狂热的冒险主义者，他有可能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想要阻止实非易事。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机身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楚枫检查一下安全带，泰然自若地闭上眼睛，思索着该如何采取行动。空间计划暂停意味着在短期内不能探寻十万大山古城废墟的地下空间，也不能继续自己的既定的探寻计划。 暗黑空间对楚枫的吸引完全超过“潜龙计划”，这次是迫不得已节外生枝的行动，对自己的计划没有任何帮助。关于T病毒传播甚至泛滥的问题也不知自己关注的重点，杰克的疯狂与老德尔的野心从某种角度而言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关联，但要为自己“助纣为虐”而造成的混乱局面负责。 这种局面的形成完全是人为策划的结果，既是当初答应杰克参与第三阶段的探险行动，也不会阻止这种局面的产生，也许这真是老德尔和那些幕后野心家们所期望的，他们为空世界不乱吗？ 老德尔的探险目标是落实“超级战士”计划，是为了寻找一种能够促进基因进化的药物，是为了治愈家族遗传病，但这些只是浅层次的目标，更深层的目标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曾经一度猜测老德尔知晓骠骑宝藏的秘密，这点得到了验证。 但骠骑宝藏所涉及到的绝不是单纯的“帝玺”问题，而是超视距空间，甚至是“神域”空间问题。野心勃勃的家伙想要寻找超现代文明存在的证据吗？或者是他知道存在那个神秘的史前文明？ 通过“超级战士”计划可以为老德尔实现自己的目标准备实力，也可以将寻找到的T病毒应用于基因药物研究之中，制造出人类发展史上最强大的基因进化药物。这有助于霍华德家族遗传病的治疗，也有助于老德尔“梦想”的实现。 他的梦想是什么？或者说那些幕后的野心家们包藏什么祸心？人心是最难揣测的，尤其是阴暗的、龌龊的、复杂的人，他的所思所想都会超乎常人，而且拥有比常人更坚韧的毅力和更强大的行动力。这也是“潜龙任务”所面临的最大困难。 “老先生，您要一杯咖啡吗？”甜美的声音忽然传来，一位标致的空姐面带微笑地站在楚枫面前，落落大方地笑了笑：“现在飞机已经平飞了，您不要太过紧张，本次航班提供咖啡、茶水和各种饮料，宵夜在十分钟后送达，请问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就是商务舱和经济舱的区别，一张瑞士银行的“黑卡”全部搞定。楚枫淡然地点点头：“谢谢您，我要一杯白开水，还想听一听广播新闻。” “商务舱内有电视和报纸，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为您服务。” “广播。” “好的，您稍后。”空姐温柔地笑了笑，拿出隐藏在扶手里面的耳机给楚枫轻轻地戴上：“感觉怎么样老先生？您可以自行选择电台，就是这样的——声音清晰吗？” 楚枫满意地点点头：“谢谢。” “您的终点站是法国巴黎，抵达巴黎的时间是十三个小时，因为要在吉隆坡转机，但不需要您换乘其他航班，只停留一段时间即可——如果有需要请您找我，多谢您的合作，再见。”空姐微笑着转身而去。 正当楚枫要调换频道之际，钱飞松开安全带凑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咖啡，满脸堆笑：“爷，您还需要什么服务？嘻嘻！” “给我锤锤腿吧。”楚枫瞪一眼钱飞苦笑道：“十三个小时才能抵达巴黎，难道你一点也不紧张？” “有五星级服务，有超级黑卡待遇，还有热咖啡，我紧张什么？”钱飞小饮一口咖啡：“味道很纯正啊，这钱真不白花！” “二师兄，咖啡是免费的。”宏峰捧着一张报纸，眼睛却瞥向钱飞，似乎嘲弄一般地笑道：“因为时区关系北京时间比巴黎时间晚7个小时，在吉隆坡中转1个小时，飞机在空中12个小时，我们现在剩余时间是6个小时，所以师父才问你紧张不！” 楚枫微微颔首，钱飞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是在考我小学生算数是不是？师兄我大小也是高中毕业！” “阿飞，六个小时之后通缉令生效，国际刑警组织在一百六十多个国家设有分支机构，但有两点我们占优，第一，因为时区的关系，巴黎警方会在七个小时之后才能接到通缉令，我们还有一个小时自由的时间；第二，我们在吉隆坡中转。”詹莎莎嗔怒地看一眼钱飞：“我们与法国有引渡关系，落地如果不能及时逃离的话就会成瓮中之鳖。” 原来如此！钱飞尴尬地拍了拍肥脸，把剩余的咖啡全部喝掉：“一个小时足够我们逛遍巴黎。” “你不是喝红酒泡法妞的，而是任务。”楚枫戴上耳机：“利用空中时间开动大脑，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才能找到杰克，晚安吧各位。” 海风徐徐，涛声阵阵。舒妃此刻真安静地坐在轮椅里观赏着海景，只有寥廓无边的大海才能让她受伤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宁，除此之外都沉浸在一种罕见的不安和惊悸之中。梦魇常伴至黎明，恐惧经常爬上疲惫的心，况且还有难以忍受的痛苦的回忆不时在敲打着她的记忆。 纵使如此，她还能一如既往地冷静下来处理公司的日常事物，譬如运作公司的股票，制定第三阶段的行动计划——虽然这种看似空中楼阁一般的计划注定无法实施，但她还是喜欢去计划。 之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来吹海风，是因为昨夜一夜未眠，是因为来自“伍德．杰斯”博士的几条“诡异”的信息。他有一种预感：信息极端不平常！ “汉斯，还记得十万大山的圆形祭坛吗？”舒妃调转轮椅注视着站在沙滩上的汉斯问道。 汉斯摘下墨镜，耸耸肩：“是的，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中国最古老的祭祀类建筑，老板说那建筑超过一千多年，真是奇迹——一千年前我们的国家在哪儿？” 舒妃苦笑一下，某国立国到现在也不过二百多年的历史，一千多年前这里还是荒芜的美洲丛林。但她所思所想却与此无关，汉斯是始终跟随在老板身边的人，当老板受到巨鹰攻击的时候，他在哪儿？ 关于老德尔在圆形祭坛被鹫鹰袭击而丧命的一些细节从来没有人进行过调查，霍华德家族也没有因此发出调查申请，这有悖于常理。一位“为梦想而生”的成功人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吗？除非他的梦想就是“以身饲鹰”！ “老板出事儿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舒妃面无表情地看着汉斯，单刀直入地敞开自己的话题，不让对手有半刻喘息时间思考，这样得道的答案也许更接近事实。 汉斯皱着眉头不假思索地应道：“大山发生崩塌，探险小组岌岌可危，而老板更担心的是已经进入里面的STNS佣兵队——那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派我冒险通知他们后撤，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发生地震的话人的第一反应是趴在地上，是的，当时我就趴在了地上，看着大山滑向了深渊，太恐怖了！” “老板有的保镖呢？” “鬼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有证据表明他们与巨鹰搏斗，都身负重伤，但在第二次大爆炸之后他们都做了陪葬。那时候老板已经成了一副骨架，太恐怖了！” 舒妃叹息一下：“你始终趴在地上吗？” “当然，我有必要向老板汇报前方发生的情况，可回去之后没发现老板，只有一副血淋淋的骨架，太恐怖了！”汉斯惊惧地看着舒妃：“现在回想起来还做恶梦呢，探险队回来后才发现事态有些严重，所以决定立即停止行动，就这样。” “你确定那是老板……本人？”舒妃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问，怀疑在圆形祭坛上被“天葬”的人不是老板，但苦于没有证据。而从昨天伍德博士的信息当中似乎嗅到了某种蛛丝马迹。 如果他不是老板，他是谁？难道在那种情况下会有人挺身而出甘愿被天葬吗？巨鹰是猛禽更是野兽，它们不会分清谁是老板谁是保镖，只会为了食物而发动攻击。所以，只要德尔先生亲自去那里并且遭到巨鹰的攻击，必死无疑。 因为他坐在轮椅里不能逃跑！ “是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汉斯诧异地看着舒妃，脸上浮上一层难以置信之色。 舒妃长出一口气：“没什么，昨天梦到了老板布置第三阶段探险任务，金星之后才发现行动还停留在计划之中，完全没有头绪。对了，暴风小组什么时候抵达孤岛？” “杰克先生已经传来信息，机票是今晚抵达某国，但不确定他们能及时赶到这里——我真的不确定他们能来，因为暴风还在精神分裂当中。但莎莎小姐已经答应要来看您，她还说很是想念，再过一段时间或许你们就会重逢的。” 最新消息也不过是一周之前杰克传回来的，他在雪域高原见到了暴风和阿飞，想要极力劝说他参与第三阶段行动，直到现在也没有新消息。他一定会来，自己所需要的只是等待！ “好吧，杰克现在在哪儿？病毒实验室的研究员们加薪需要他签字，还有，第三阶段探险计划也需要他批准定夺。”轮椅走到特制的轿车近前，按动按钮，汉斯打开车门，从里面探出一个伸缩式踏板，轮椅轻松自如地进入车里。 轿车启动，发出一阵马达声音，汉斯拍了拍方向盘，看一眼后视镜里面色苍白的舒妃：“现在还没有杰克先生的消息，按照以往的惯例应该先去巴黎喝红酒然后去意大利看足球，也许还会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去一趟东京泡泡温泉，然后飞往非洲丛林去探险——他是一个让人感觉不靠谱的人，行踪掌控在他的腿上，而不在常人的思维中。” “去病验中心，伍德博士宣称有心的发现。” 汉斯耸耸肩：“好的，伍德先生的最新发现就是欧洲又多了一例T病毒感染者，不过不是在巴黎，而是意大利。” 舒妃面色苍白一言不发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心里却如排山倒海般地翻腾起来。 第四十章：始作俑者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舒妃发觉有一支无形的手在控制着神秘的“超级战士”计划，即便德尔先生已经去世了，那只手还在幕后调动指挥着庞大的资源。譬如某国政府派出FBI全球缉拿杰克，在送达公司的相关文件里陈述的理由是“非法获取情报，威胁国家安全”。 一名上市公司的老板、狂热的探险爱好者、巨富霍华德家族的掌门人和英女皇授予的爵士勋章的杰克．霍华德什么时候成了“全民公敌”？之前对他了解得并不多，只在第二阶段的行动中接触过，对杰克的总体印象并不好，他性格乖张自私自利，但有时候也热血豪情，体现了其性格中的矛盾一面。 但这些并不知舒妃关注的重点，杰克成为FBI追踪的对象并且上了国际刑警组织“黑”名单，这本身缺乏可靠的逻辑支撑。要知道“黑色通缉令”是国际刑警组织针对的是那些失踪但没有确定死亡的犯罪分子，这对杰克很不公平！ 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老德尔却不这么认为。对于一个“为梦想而生”的人，梦想是他的一切，为了实现梦想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身患恶性黑色素肿瘤的亲孙子。因为他可以提供T病毒试验所需要的活体样本，可以让身后的那些幕僚有用武之地，也可以让制药公司的股价扶摇直上，甚至可以以此满足自己的迫切的虚荣心和所谓的成就感。 密室里，老德尔坐在轮椅里面对着落地窗，窗外是大片绿油油的草坪。视线的尽头是大片的原始森林和绵延起伏的群山。这里是老德尔经营日久的海外探险基地，位于毗邻喜马拉雅山脉的南麓，距离中国仅一步之遥。 每年只需要缴纳为数不多的税金，就可以每天都能欣赏到世界上最美的星空，呼吸到世界上最纯净的空气，吃到纯绿色的蔬菜和水果，更有缭绕的禅香陪伴在老德尔的左右，让心沉淀下来变得更加宁静。 其实他有很多种选择，包括百慕大群岛迷人的海岛别墅和去夏威夷海滩嗮日光浴，但那些地方没有一种可以让人心静的理由。一个雄心勃勃为梦想而生的人怎么会如此安逸地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 只是一种表象而已。自从从某国拜访了自己的葬身之地和老伙计回来之后，老德尔便没有再出去过。但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超级战士”计划，正相反，计划在稳步地推进当中，上午老伙计发来一个好消息：出现了第二例T病毒感染者！ 这对老德尔当然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从今天开始之后，T病毒感染者就会以几何倍数地增长，进行临床试验的活体样本问题迎刃而解。当然，一切并不尽如人意，杰克发来消息显示，暴风正式拒绝了加入第三阶段行动的合作请求，这意味着自己还需要更耐心些。 “神秘而刺激的探险行动怎么可以拒绝呢？他有什么理由拒绝？难道是给他的酬劳太少的缘故吗？”老德尔收回了视线回头看一眼站在旁边的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杰克，我可以给他十倍的酬劳总算可以了吧？他为什么选择拒绝？” 竟然是杰克？！ 杰克犹如换了一个人一般，举止温文尔雅，就如同一位真正的绅士那样，恭谨地站在爷爷的身后，没有了以前那种骄纵和不羁，但目光里仍然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戾气。是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诡异气息，自从十万大山行动之后，杰克变得沉默了许多。 即便此次中国之行他依然以嗜血者的面貌出现，那种毫不掩饰的杀伐决断表露无疑。枪杀霍夫曼，叫板暴风，被莫名追杀，逃亡了大半个地球之后又回到了老德尔的身边。 “因为他还没有想好。”杰克面沉似水地看着面容苍老的老德尔，脸色冷峻：“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您还以为能像前两个阶段那样幸运就可以实现这个宏伟计划的话，无疑是不现实的。因为幸运不总是偏袒于您，所谓的机会也不会总能及时地把握。” “你说的对，但时间对于有远大梦想的人始终都是宝贵的，我不想浪费一分一秒。”老德尔喘着粗气咳嗽两声，杰克立即递过一张纸巾，老德尔擦了一下嘴角：“当然，我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说得多好，是的，我要打造最强的超级战士，一定要这样，才能付诸于行动。暴风是最优的人选，无人可替代。” 杰克微微点头：“十分可惜的是STNS精英组，他们还没有得到试验的机会。羽田的失败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而哈里斯和温莎只不过是炮灰，我想这次按照您提供的标准精选的STNS特战队一定会不负众望的。” “但愿如此，这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人，也没有完全不同的人，但不能确保精英组都成为暴风，我只要一个就足矣了。根据暴风的血型和DNA组织样本，他们应该有很大的几率触发进化，问题是这是一个极低的概率，所以，暴风无可替代。”老德尔不无遗憾地叹息一下：“这要看老伙计的研究进展情况，我有时间等待，但不可能无限期。” “只要伍德博士再努力些，您的计划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杰克恭谨地微笑道。 “以为你只会酗酒和泡妞，对探险事业只是在应付我，没想到这么热衷？”老德尔微笑着看着杰克：“霍华德家族的继承人，华尔街的投资专家，英皇陛下的绅士。” 杰克尴尬地苦笑一下：“那只是您的感觉，我预感到感染了T病毒而现在还没有发作，在对比了暴风的血液样本和DNA数据之后，我才发现我们在某些地方略有相同，譬如都是O型血，如果借助伍德博士的研究成果或许可以再上层楼，接替暴风完成您的梦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德尔皱着眉头：“按照你的说法进入暗黑空间而活着的人都有可能成为超级战士？” “伍德博士说T病毒的感染率100％。”杰克的脸色又恢复了往常了严肃，只是少了某些戾气而已。在爷爷面前，自己永远都是谦卑的孙子！ “不过是理论上的，我不喜欢用数字说话，要看事实。” 杰克忽然拿出手机匆匆地看了一眼，眉头微蹙：“爷爷，折翼天使又发来信息了。” “告诉她那个好消息，看来我的美丽天使有点沉不住气了。对了，她说些什么？”老德尔此刻的目光里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一想起舒妃就有些气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杰克将手机放在老德尔的面前，然后恭敬地垂头看着他：“我怀疑她已经起了疑心，她是一个敏感而复杂的人，如何回复？” 老德尔沉默片刻：“不必回复了，以免引起更大的嫌疑，她的存在只在于吸引暴风小组参与探险行动，当然，她曾经是华尔街投资高手，公司的股票运作的确如行云流水，也许真的不应该让她参与到探险行动中，以至于步我的后尘。” “慈悲的心永远属于虔诚于梦想的人。”杰克顽皮地笑了笑：“但我只接的您对我的苛刻以及关于那本书里所有故事细节，我已经烂熟于心了。”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老德尔以惯有的不信任看着杰克：“那是在一次拍卖会上用极小的代价拍下的，古书上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我从来没有跟得二个人讲过这个故事，是的，那是超级战士计划的缘起，你是见证者。庆幸的是你现在记忆超常，但理解其中蕴含的哲理吗？” 杰克屏息凝神地摇头，推着轮椅走向落地窗，沉静的夜死寂无声，高远而纯净的夜空繁星闪耀，抬头便可以看到北方天空上的北斗星座，那是老德尔时常仰望的目标，甚至还为此买了一副天文望远镜。 “书中的内容目前全部得到了验证，骠骑宝藏的传说，暗黑空间守护者，下一个应该是望古种族灭绝战吗？”杰克深呼吸一下看着老德尔花白的头发：“我不相信有望古空间一说，但十万大山古城废墟之下一定有某种神秘，如果暴风不参与我们就无法进行下去。” 老德尔望着漆黑的夜空，脸上浮现一种诡秘的笑容：“你错了，望古界是时间的概念，而非空间概念，时间维度在现实空间的投影会成为一个点，具有超级能量的人会在无意之中发现那个点，比如暴风所看到的超视距空间，是一个时间原点，可以是十万年前也可以是十年前，这一切都由永生的诸神决定。暴风也只知道那是望古界，但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十万年的时间。” “是您的推测吗？”杰克不可思议地耸耸肩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德尔：“我不认为时间维度能够在现实空间投射成一个点，暴风是对的，他发现的望古界应该是时空概念——就算我们两个的联合体，是时空而不是时间。” 老德尔苦楚地摇摇头，之前曾经邀请过世界上最著名的科学家论证自己的猜测，理论上而言思维时空的任何一个维度的投影都能降维对应，三维空间的投影可以降维到二维平面，但前提条件是存在五维空间。 如果说暴风所发现的“望古界”与线装古书里面所描述的“望古界”是同一个时空的话，他所看到便是降维之后的“点”——这个点可以是时间概念也可以是空间概念，杰克说的对，应该是时空概念，但是降维之后的时空。 “第三个故事是上溯十万年前，那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灭绝事件，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但这也是著述者凭空臆测而已”老德尔沉重地喘息着：“暴风无意之中发现了超视距空间，也就是望古界，说明了时间是轮回发展永无止境的，从原点到原点，虽然位置空间没有发生变化，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万年。” “很遗憾，我不明白，难道十万年前的时间投射到了现实时空里吗？” “你会明白的！”老德尔淡然一笑：“不明白的是暴风，他的好奇心会驱使他满世界地寻找你，并为拒绝你的邀请而感到万分遗憾，也许这个故事对他有更大的吸引力，也许他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幕后的人也许是笑道最后的。” 杰克深呼吸一下：“好吧，您总是对的，望古界是时间概念而非空间，那场战争没有胜利者，十万年前的一幕将会再度上演——我明天启程去埃及，如果能碰到暴风的话，也许这是世界上最精准的预言，我会为您祈祷的！” “为什么要去埃及？”老德尔凝神看着杰克不解地问道。 杰克耸耸肩：“特种兵的嗅觉是最敏锐的，暴风有超乎寻常的洞察力，我敢打赌他一定不会去孤岛别墅同舒妃见面，当第二例T病毒感染者的消息公布于众之后，他首先想到的是我，而不是舒妃。” “所答非所问，是因为那里有埃及艳后吗？”老德尔嘲讽一般地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是想验证一下为什么T病毒会在一个沙漠国家爆发吧？老伙计已经研究出最新的成果，T病毒喜欢湿热的环境，你应该去热带雨林才对，比如亚马逊。” 杰克拍了拍爷爷的肩膀：“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拒绝我！” “拒绝不需要理由，合作才要真正的条件，也许你的条件太普通，不合他的胃口。有些人对金钱和美女毫无欲望，是因为他的心里有梦想。”老德尔意味深长地看着杰克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一阵旋流震动之后，楚枫才感到心安稳了一些，看一眼时间，将近黎明时分。透过玄窗只能看到漆黑的夜空，耳边响起钱飞幸福的鼾声，这家伙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享受到美梦的滋味，雷打不动。 楚枫戴上耳机，现在巴黎的时间应该是凌晨十二点钟左右，而吉隆坡时间与北京时间相差无几。吉隆坡地处东七时区，北京是东八时区，理论上相差一个小时，吉隆坡比北京时间晚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换乘航班，但现在还没有想好此行的目的地究竟是哪儿，所以无法决定换乘的航班。 楚枫忽然正襟危坐起来，双手捂着耳机皱着眉头仔细聆听，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最新消息，埃及一家小镇医院发现了一名罹患干尸病的患者，该患者是一名二十岁的大学生，相关专业人士确认，这是距某国发现此类患者之后第二例T病毒感染者。 第四十一章：沙海寻踪（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的心无限下沉，额头上沁出了冷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上还散发着热汽的咖啡一言不发。感觉耳机里面的声音是如此遥远，隔着千山万水；又是如此之近，那种近乎完美的声带发出的毫无感情的声音清晰可辨。 埃及——为什么是埃及？ 一张世界地图出现在楚枫的脑中，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表标识显示那是非洲之角，三面是沙漠一面临海，一条流了几万年的尼罗河横穿埃及腹地，还有雄伟的标志性建筑物金字塔。 从十万大山的热带雨林到某国西海的孤岛小镇，再到非洲之角的埃及，一个醒目的环形的弧线出现在眼前，十分模糊。因为汗水流下来，遮住了视线。杰克没有去法国巴黎，更没有去英国伦敦，他去了埃及？ 对于一个超级文明的狂热分子，最能吸引他的并非是红酒咖啡和美女，而是神秘而刺激的探险旅程。楚枫始终认为杰克不会去喧嚣的大都市，也曾经设想过他没有离开亚洲，所以才选择在吉隆坡转机。 一方面是为了打时差躲避国际刑警的追踪，一方面是再度确认此行的目的地。“潜龙计划”之所以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的原因就在于此：任何完美的计划在事实面前都会变得漏洞百出。对手不会按照龙队的算计出牌，更不会提前亮出自己的底牌。 “枫哥，您怎么了？” 耳边传来詹莎莎惊异的声音，楚枫摇了摇头，汗水滴落到桌面上，看一眼睡眼惺忪的女人，楚枫缓缓地摘下耳机，沙哑道：“在吉隆坡转机，目的地是埃及。” “埃及？”詹莎莎用纸巾给楚枫擦拭汗水，柔弱无骨的手碰到了楚枫的大手，冰凉的感觉，不禁脸色苍白地看着楚枫：“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阿飞，快起来！” “不必打扰他们，我们在吉隆坡转乘去埃及的飞机，那里发生了第二例T病毒感染者。”楚枫疲惫地靠在软椅上，想要从逻辑和杰克的性格方面寻找其合理性，却无果而终。纷乱的思绪不理还乱：杰克的行程没有一点规律，也许在此之前他还去了其他地方，也许一行到了埃及他早已离开。 但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去一趟埃及，那里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想要寻找原始文明的遗迹有许多种选择，可以去登距今二千多年的秦长城，可以去看古印第安人生活的原始丛林，可以去非洲之角的埃及沙海游览金字塔，也可以去秘鲁的玛雅人古城废墟体验古老和沧桑。 埃及不是杰克最好的选择，曾经两度来这里去寻找金字塔的秘密，其神秘的文化始终是一个谜。作为一名探险爱好者，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但不是最终的选择。他最想去的还是中国的十万大山，那里有世界上最丰富的地下暗河水系，有最复杂的地下溶洞空间。当然，最吸引他的是古城废墟之下隐藏着的神秘。 身着迷彩战衣带着太阳镜的杰克躺在金黄色的沙丘上，望着最后一抹夕阳的光晕慢慢地沉落下去，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如果暴风听到第二例感染T病毒的消息会如何反应？ 也许他对此冷淡，因为毕竟如此遥远，远到只能在史书和记忆里看到非洲这块土地；也许他感觉莫名其妙？为何是在埃及发生病毒感染事件？真的是一个有趣的试验，恰好验证了伍德博士关于T病毒的一些研究，符合其喜欢湿热的环境。 但埃及的气候并不符合病毒爆发的条件，因为这里干热。却是感染者的天堂，这里盛产最多的不是金字塔，而是干尸！ 杰克起身走下沙丘：“嗨，你们不用这么紧张，这里安全得很，除了沙子之外不会有人光顾。最近的城镇距离这里也有百公里的路程，最好雇佣驼队来运送我们的物资，是的，那是最好的选择。” “老板，驼队已经雇佣好了，每天三十美金的费用，您的运气真好！”一名手下怯懦地看着杰克，一副苦瓜脸不知道该不该笑的样子。 另一名手下用雪茄剪切好一支古巴雪茄递给杰克，然后用专用的打火机点燃雪茄。杰克放荡不羁地吸一口雪茄，吐出淡淡的烟看一眼手下：“这里的一切是那么吸引人，金字塔、尼罗河、无边沙海，还有漂亮而开放的女人，当然还有伏特加和二锅头，否则国际刑警的那些探员和线人住在哪？我的朋友暴风怎么会来这里？” “我们可以收购一家沙海酒店……” “你打算把后半生都留在沙海里吗？笨蛋！”杰克放荡不羁地哈哈大笑：“最多两天，搞定一切，我喜欢荒凉的感觉，更喜欢这里的古老和落后——这才是真正的自然，也许十万年前这里是绿洲，是的，尼罗河存在有几万年了，这里曾经是非洲最富裕的地方，也是古文明的发源地。” 三个手下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老板究竟是什么思维逻辑。想要在荒漠里建酒店庄园的确不太容易，但要找一个毗邻金字塔的村落还是唾手可得。因为除了几座最著名的标志性金字塔之外，散落在荒漠之中的无名金字塔废墟比比皆是。 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张开，但还没有发现猎物的影子！ 孤岛别墅客厅内，舒妃焦灼地看一眼欧式落地钟：“汉斯，你确定那架航班没有发现他们？确定是你预定的航班？” “您已经问了三遍了，小姐。”汉斯的握着手机无奈地耸耸肩：“航班准时抵达了机场，没有发现暴风他们出登机口，我有咨询过机场方面查实该航班的乘客名单，那个肥胖的走路一瘸一拐的女人大惊小怪，里面并没有楚枫的名字，是的，我问他为什么如此惊讶？” “好了，你对我说了三遍，是国际刑警调查登记名单，他们怀疑有危险人物入境，对吧？”舒妃无奈地叹息一下，暴风他们为什么会被国际刑警组织盯上了？方才登录官方网站才知道暴风、阿飞和莎莎竟然上了“红色通缉令”名单？ 屋漏偏缝连天雨，事情变得错综复杂了。舒妃以为只要暴风接受邀请，就会准时乘机抵达孤岛别墅，没想到中间出现了这么多的差错？探险队距离分崩离析还有多远？事实上现在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杰克莫名其妙被追捕，现在行踪不明，而伍德先生发来的信息确实有些蹊跷，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很疲惫也很失望，没想到有一个不眠之夜过去之后，等待自己的竟然是这种局面，完美的计划能够改变这些吗？舒妃现在看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在成为霍华德家族的贵宾之后也如愿以偿地成为探险公司的副总裁，但发觉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苦守着一副水晶棺椁和T病毒研究基地，第三阶段行动变得遥遥无期。 也许唯一可以利用的价值仅仅是因为自己曾经是华尔街投行的经验？因为所有握着霍华德制药企业股票的投资者都在窒息当中，风雨已过，晴天未至，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但舒妃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也许黎明永远也不会来！ 就如十万大山的暗黑空间一样，有人喜欢黑暗，比如老德尔先生。 “还没有杰克的消息吗？”舒妃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你一定会说他现在应该在巴黎喝红酒泡女人！对不起，汉斯先生，必须尽快联系到他，否则我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阶段的行动，我很矛盾，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为什么？” 话说的逻辑有点紊乱，还没有解释的时候就笃定猜想到了这个结果？估计是更年期到了？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汉斯一如既往毕恭毕敬地点点头：“小姐，您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会时刻关注暴风和杰克的行踪，也许这两个疯狂的家伙会再度混到一起也未可知，我会通过一切渠道确定他们的行踪，一定。” 舒妃疲惫地摆摆手，汉斯歉然地转身离开。 人有没有命运一说？如果莎莎在的话一定会向她求教这个问题。命者，上天注定；运者，穷通之变化。命乃定数，运乃变数，人生就是在定数之中经历变数的过程。以前从来不相信命运，但不得不承认经过两次艰难的探险行动之后，命运似乎跟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做一个普通的女人，享受自由和爱才是人生的真谛，而不是坐在轮椅里享受所谓的荣华富贵。 诚如汉斯向舒妃所汇报的那样，航班落地之后国际刑警便已经严阵以待，但并没有任何收获，查证了登机人员名单之后才发现楚枫、钱飞和詹莎莎根本没有做这次航班。至于人去哪儿了，只有上帝才知道。 这是楚枫第一次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视线所及之处到处是行色匆匆的旅者，不同肤色的人混杂在一起，不同的面部表情闪过眼际，一种极度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这里曾经是非洲最富裕的地方，三面是浩瀚的沙漠，一面临海，毗邻印度洋和太平洋，苏伊士运河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海道。也是连接亚洲和非洲的交通要冲。 对埃及的印象仅限于金字塔和古老的埃及文明，小学的时候就学过四大文明古国包括埃及，当亲自感受异域风情的时候，楚枫关注的重点并非是这些，而是人。要在各种肤色、各种表情里分辨出谁是当地普通的老百姓十分容易，但要分辨出哪个是工人谁是国际刑警则难上加难：他们的脸上不会贴上“ICPO”（国际刑警组织英文缩写）的标签。 宏峰则背着旅行包提着黑色的旅行箱满头大汗地跟在两个人的后面，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从加入“潜龙”行动小组，这位红色尖兵特战队副大队长就沦为小跟班，只有跟钱飞叫“二师兄”套近乎的时候才有存在感。 角色不同心态自然不同，宏峰所关注的与楚枫一样，至于金字塔只是一副宏伟的背景而已。 钱飞戴着黄色的太阳帽手里举着小红旗跑在最前面开路。而雍容典雅的詹莎莎戴着黑色的纱巾，只露出一双性感的眼睛，一只手挽着楚枫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时髦的手机，笑意如花：“枫哥，我们去哪？” “哪儿人多去哪。”楚枫痴迷地望着雄伟的吉萨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一种古老而沧桑的感觉迎面扑来，其中蕴藏的厚重之感是任何一幢现代化建筑所望尘莫及的，这种感觉只有登上中国最古老的秦长城才会有。 詹莎莎苦笑一下：“为什么要找国际刑警？他们现在正在找我们呢，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们能想到我们在撞枪口吗？”楚枫下意识地抚摸一下银髯，感觉有些别扭，在飞机上度过近二十个小时之中，脑袋还在眩晕之中，双脚漂浮无力，这是晕机的节奏啊，甚至看到天上飞的鹰都想吐。楚枫精神萎靡地望一眼旅行的人群，低声道：“杰克很可能就在埃及，他是国际刑警追踪的目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詹莎莎苦笑一下：“既来之则安之吧，杰克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现，也许现在正躲在五星级酒店里酗酒泡妞呢。” 楚枫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选择埃及最受欢迎的旅游地是钱飞的主意，把自己打扮成当地导游的模样，然后混进鱼龙混杂的旅行团，四个人若即若离，不时还与中国大陆来的旅行者交流一下感受。其实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陌生，来自大陆的旅行者举目皆是，而当地导游也随口会说汉语，还不时地听到那种带着沙漠口音的中国话，感到陌生而亲切。 在雄伟的吉萨金字塔下仰望天空，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正当楚枫感慨万千之际，宏峰忽然使了个眼色，人群之中出现两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楚枫淡然地点点头。 “我见过他们。”宏峰紧张地深呼吸一下：“是在国内，他们是国际刑警？” 在楚枫的眼里外国人长的都差不多，几乎难以分辨。在雪域高原和十万大山探险的时候曾经接触过几个，戴维和哈里斯、霍斯与杰克，他们都是白皮肤蓝眼睛黄毛，如果光着腚肯定认不出谁是谁。不过楚枫的觉识超乎寻常，他的记忆方式也不同，强大的观察力一眼便看出来：这两个家伙是警察！ 第四十二章：沙海寻踪（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旅游的人很少西装革履，更少有那种抓贼似的目光。不要以为这种打扮的就是绅士，真正的绅士表现在言谈举止当中，往往西装革履戴墨镜的是他们的跟班。楚枫在好莱坞大片里看过很多这样的镜头，今天是实景真人，还真有一种紧张的感觉。 宏峰放下背包擦一下额角的细汗：“他们在小古董店凶杀案现场出现过，讯问杰克的时候他并不知情，但监控录像显示杰克与他们擦肩而过，两者相差五分钟。” “FBI？”楚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詹莎莎的小臂：“不要这样亲密，有人会吃醋的。” 詹莎莎脸色一红，娇嗔地笑道：“钱导要假戏真做，我怕什么？你是我爷爷呢！” “钱导”不是导演，是导游。 一提起古董店老夫子被杀楚枫的心愧疚不已，如果那天自己不回店里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望古界的杀手本没有必要对老夫子下手，他只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为什么会惨遭无妄之灾？这件事始终在心里耿耿于怀，当他在雪域高原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的时候还在痛悔。 临阵脱逃是当兵的人大忌，楚枫从来没有在战场上退缩过，无论是八年特种兵生涯还是两次探险最危险的时候。这是唯一的一次，但后果无法挽回。如果没有及时离开古董店也许横尸的是自己，这就是天意？ “FBI与国际刑警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在追踪杰克。也许是跟我们一样，听到了那则新闻慕名前来的。”宏峰喝了一口水，背起背包戴上太阳镜：“我负责跟踪，等我消息。”、 “注意安全，不要暴露。”楚枫提起黑色的旅行箱，下意识地扫一眼那两个家伙，然后便在莎莎的亲挽下向钱飞的方向走去。 对旅游没有任何感觉，也许是心事太多的缘故。宏峰是第一次随同执行任务，他的能力没的说，但实战经验的确不足，这点都无法跟阿飞相比。如果时光倒退十年的话，这种任务非自己莫属！ 楚枫苦楚地叹息一下，才发现钱飞正在和一个当地人聊天，举着小红旗不停地挥舞着：“me……拆哪儿！” “what？you……china？” “yes！yes！我想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酒店？要最豪华的酒店，最好是九星级的！”钱飞一边飞着吐沫星子一边夸张地挥动着小红旗：“我的两位客人不差钱，他们是土豪，有的是many！” 当地导游不耐烦地瞪一眼钱飞，塞给他一张旅游广告，满口纯正的埃及汉语：“以为你是日本人呢，拜托不要浪费我的宝贵时间，想要咨询是需要付钱的！” 钱飞面红耳赤，感情这家伙会说中国话啊？关键是老子哪里长得像日本人？纯种的大汉民族，什么眼神呢！ “阿飞，酒店已经网定了，你跟他啰嗦什么？”詹莎莎放开楚枫的胳膊，不满地瞪一眼钱飞：“当务之急不是吃饭睡觉，而是——任务。” “大海捞针啊，哪儿找去？当地导游说想要看最正宗的沙漠日落就要雇佣驼队，距离这里有百十多公里呢！”钱飞把导游塞给自己的皱皱巴巴的广告展开，只看了一眼便扔在地上又踩了两脚：“王八蛋，狗眼看人低！掉到钱眼里了吗？” 这样的情况国内多的是，不唯独埃及如此，阿飞有点大惊小怪了。楚枫的心思始终在杰克的身上，第二例T病毒感染者与他究竟有没有联系？如果有联系他还在不在埃及？如果在的话应该去哪里找？FBI一向是闻风而动，不会做无用功，他们难道是从中国追踪而来吗？ 提着黑色的旅行箱不由自主地走到一个报摊前，随便买了一份报纸，想要了解更多关于T病毒感染者的消息据必须拓宽信息源，不能一棵树吊死。钱飞则把小红旗插在脖领子里，仰头欣赏着远处大金字塔的美景，而詹莎莎则紧随在楚枫的后面，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不要紧张，我们安全得很。”钱飞嗤笑一声：“警察还在某国机场守株待兔呢，估计吉隆坡的警察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半夜爬起来围追堵截咱们，但那时候通缉令还没发，倒是苦了国内的便衣，他们想要抓人但鞭长莫及，哈哈。” “得意忘形！”詹莎莎郁闷地拿出化妆镜开始补妆，正在此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半大孩子，径直撞在詹莎莎的身上，莎莎惊呼一声化妆镜脱手而出。 还没等钱飞反映过来，两个彪壮的年轻人突然扑向楚枫，其中一个狠狠地撞在楚枫的后背上，另外一个成功地夺走黑色的旅行箱拼命狂奔。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楚枫的注意力全部在报纸上，没有防范前后夹击，一股生猛的撞击力差点把楚枫掀翻在地，而旅行箱则被生生地抢走。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抢劫，就三步：孩子撞到詹莎莎，分散钱飞的注意力；转楚枫本人，让其失去平衡；抢旅行箱。 一系列事件十秒之内发生，第十一秒的时候楚枫就追了出去。 “站住！站住！”待钱飞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气得怒吼两嗓子也追了下去：“老子要报警……” 报个屁警？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钱飞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盯着前面混乱的人群，肥胖的身体在人群中左突右撞，詹莎莎在后面快步如飞，惊得人群一阵大乱。这样的事并不鲜见，世界上每秒钟都会发生无数起，只是今天落到了他们的头上而已。 抓两个小毛贼对楚枫而言真的是杀鸡用了牛刀，他的速度并不快，目标始终没有离开提着箱子在前面狂奔的家伙。对于一般人而言此时早就暴怒了，但楚枫只心无旁骛地追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里是国外，我是“红通”！ 两个小毛贼在逃跑的途中还玩了个心眼，试图分散楚枫的注意力，但被楚枫轻松识破，脚下的速度陡然加快。这种事情宜快刀斩乱麻，不要节外生枝，我只拿回自己的东西，不想惹事。 跑了大概近千米的距离，前面是一片住宅区，小贼一头钻进胡同里，楚枫随即赶到。估计那家伙没有料到楚枫的长跑耐力这么厉害，一般情况下都是报警、取证然后是漫长的调查，今天显然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小贼开始跑得太卖力，以至于钻井胡同之后就累得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抬头之间便看到楚枫正站在胡同口，吓得转身就跑。 楚枫的速度比刚才还快，一头扎进胡同之后不到两分钟就追上了小贼，顺手打出一块石头，正命中小贼的后背上，直接把他打了跟头，黑色的旅行箱跑了出去，楚枫一个箭步窜了出去稳稳地接住，连沙子都没沾！ 小贼痛苦地在地上喘着粗气，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楚枫，目光里露出一抹凶狠的意味。楚枫平复一下呼吸，因剧烈奔跑而变得面红耳赤，银髯还飘荡在胸前，心下却苦涩不已：如果是在国内碰见这事儿早就理直气壮地扭送派出所去了，好好让他反省反省，但在国外该怎么办？报警吗？不可能的事。放了他？心里有气出不来，有心揍他两个嘴巴，让他长点记性？有失风度。 楚枫淡然地看着小贼，从兜里掏出一张美元扔在地上：“体力不错。” 小贼弄得楞了一下，怨恨的目光盯着楚枫，刚要爬起来捡钱，钱飞和詹莎莎也相继跑了过来，一看到这场面钱飞气得哇哇怪叫，一屁股坐在小贼的身上，“啪、啪”的就是两个嘴巴：“奶奶地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呜呜……” “给老子说埃及汉语！” “呜呜……” 楚枫深呼吸一下：“阿飞，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没有损失什么，他也是为了生存。” 钱飞大口地喘着粗气：“楚爷，怎么没损失？害得老子差点跑抽筋了，这要不伸张正义的话还以为咱好欺负那！快说，同伙在哪？还有多少人——老子要端了你们的狗窝！” 小贼吐出一口血痰：“你们……中国人？” 楚枫皱着眉头看一眼小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里不宜久留，也许方才的一幕早就被人盯上了也说不定，现在最要紧的是一切都要小心从事，不能再节外生枝。钱飞也显然意识到了这点，说了一些夸大的话之后才松开小贼：“算你今天碰上了好人，知道偷窃抢劫是什么罪吗？乱棍打死！” 钱飞不知道信奉伊斯兰教的过度到底怎么判这种罪责的，但绝对不会给美元。 楚枫打开皱皱巴巴的报纸，因为用力太大，报纸被戳了五个窟窿，把报纸递给莎莎：“头条新闻是关于T病毒的，看看写的是什么内容？” 是一张英文报纸，篇幅还很大，看来相关媒体已经注意到了T病毒感染这以爆炸性的新闻。詹莎莎接过报纸扫一眼标题：“世界第二例干尸病毒感染者，T病毒昭示丧尸时代来临”。 “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还丧尸时代，应该是末日来临！”钱飞擦了一把汗水，瞪一眼小贼：“是他娘的末日要来了，想要疯狂吗？给你五美金再狂奔一会！” 楚枫眉头紧锁地看一眼詹莎莎：“埃及的患者叫什么？什么职业？发生在什么地方？” “枫哥，是阿拉伯文字，我看不懂。”詹莎莎耸耸肩无奈地叹息一下。 钱飞一把抓过报纸不假思索地塞进小贼的手里：“埃及汉语会说不？翻译一下，五美金！” 小贼几乎被吓傻了，双手颤抖着捧着报纸手足无措，惊恐地眼睛只看着楚枫。楚枫扔出五张美元，淡然一笑：“中国有一句古话，叫不打不相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没有恶意，只想知道新闻里的患病者的相关情况，你可以找一个会说中国话的人，这是报酬。” 小贼浏览一下报纸，嗫嚅地点点头：“先生，我叫易塞德．伊本．阿卜杜勒．阿齐兹，叫我易塞德好了。” “阿卜杜勒．阿齐兹？这名字太熟悉了！”钱飞记得当年海湾战争的时候伊拉克官方的发言人也叫这个名字，所以才脱口而出。 易塞德复杂地看一眼钱飞，方才打的嘴巴还火辣辣地疼呢，但看在美元的份上就忍了吧。不禁苦楚地看着报纸：“那是我父亲的名字，您认得他？” “不要溜号，美金不是那么容易赚的，我想要知道那个倒霉的家伙姓甚名谁，住在哪？服务周到点，或许还有大把的银子给你赚！”钱飞狠狠地瞪一眼易塞德粗鲁道。 一般情况下钱飞都是以温文尔雅示人的，但今天的性格大变，估计是一出国门就成了脱缰的野马，这有悖于他做人的原则啊！詹莎莎不由自主地挽着钱飞的胳膊：“钱导，您的小红旗都跑丢了呢！” “声音太油腻，不合我口味！”钱飞善于欲擒故纵，不过目光没有离开易塞德，他正认真地看着报纸，心里不禁喟叹：前途未卜，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算尽头呢？ 詹莎莎娇嗔地掐了一下钱飞的肥脸：“矫情，咯咯！” 楚枫凝重地看一眼易塞德，第二例病毒感染者的身份极为重要，如果他是埃及本地人，则说明杰克一定来过这里，但如果不是呢？患病的渠道并不多，除非是某国归国回来患病的，调查起来复杂得多。 冤枉路跑多了就会慢慢悟出一个道理：所有热的路都不是白走的，只有最后抵达目的地的路才是正确的选择。与杰克周旋是一种“零和”游戏，无论是FBI还是国际刑警，乃至于潜龙小组或者是杰克，都不会双赢。 “先生，患者叫迪克，是一名酒店保洁员，酒店位于南部绿洲。”易塞德皱着眉头，肮脏不堪的手伸向钱飞。 这家伙是财迷心窍吗？方才那种吓尿裤子的感觉一定让他铭刻在心！钱飞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美元拍在易塞德的手里：“做我们的向导，每天五美元！” 第四十三章：沙海寻踪（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所谓的“南部绿洲”指的是埃及西北部的哈里杰绿洲，位于撒哈拉中南部的沃土带，所以又称之为南部绿洲。哈里杰是埃及新河谷省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沃土带上生产热带农作物，是仅次于尼罗河两岸沃土区的沙漠之岛。 在当地找向导不是明智之举，尤其这个还是一个“问题”少年。楚枫一言不发地提着旅行箱走出胡同口，当务之急不是寻找向导，而是确认杰克是否还在埃及。去哈里杰也仅仅是摸一下那名酒店保洁员是如何感染上T病毒的。 “楚爷，您有更好的办法？”钱飞风风火火地追上楚枫，擦一下脸上的汗低声问道。 “如果你不想被请去喝茶，最好减少与当地人的任何联系，这次也不例外。”虽然成功地躲过了国际刑警的追踪，但并不意味着现在就自由安全了，任何微小的细节失误都会招致大麻烦，甚至前功尽弃。 阿飞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喜欢找一个向导，也许是无心之举，但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而现在行动还没有展开，楚枫不想因此中断行程。最关键的是要耐心等待宏峰的消息，FBI 的嗅觉堪比猎犬，他们出没的地方一定有戏。 钱飞尴尬地打了一声呼哨，抛出一张美元扔给易塞德：“我解雇你了，不要老叽叽歪歪地跟着我们！” 易塞德低头看一眼地上的美元，思维反应有些迟钝，但还是不假思索地捡起来转身飞跑而去，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在此时，一辆破旧的越野车停在路口，宏峰打了一声呼哨：“哈罗，china——伙计们！” “怎么样？”楚枫钻进车里才感觉到一阵疲累袭上心头，方才追击小贼的那种亢奋劲烟消云散，好久未曾锻炼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汽车启动，马达声淹没了钱飞的牢骚声音。 宏峰志得意满地笑了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五美元搞定一切。那两个家伙雇佣了一个当地导游，目的地是哈里杰。顺便租了一辆越野车，可以上路了吗？” “哈里杰在哪？”钱飞一边擦汗一边拍打一下宏峰的肩膀问道。 “就是南部绿洲。”楚枫凝重地看一眼黑色旅行箱淡淡地说道。果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警察，他们的嗅觉是最灵敏的，当然他们也一定是看到了那则消息才采取的行动。这与自己的判断如出一辙，不过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否则又要惹上麻烦。 楚枫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龙队的“潜龙计划”是否存在一个很大的漏洞呢？因为以“红通”的身份执行任务会受到很大的掣肘，虽然能够达到某些目的，但有点得不偿失。关于改变身份的问题值得商榷，龙队是否想造成这一种假象：割裂与官方的任何关系？ 这是明智的选择。面对错综复杂的形势，龙队不可能公然派红色尖兵海外执行任务，只有以一种极端而隐蔽的方式达到潜龙计划的目的。无论是抓捕老德尔还是夺取T病毒样本，都有可能引起纷争，甚至会采取很极端的方式，而这种方式很有可能会导致意外的局面，比如外交的被动。政治敏感性让楚枫不得不想到这点！ 改变身份之后就可以完全无视这种意外，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好的选择。但楚枫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却又无法拒绝。望一眼纷乱的街道，楚枫陷入沉思之中。本来打算“引蛇出洞”，采取主动进攻方式引出杰克，但现在看来实施的难度不小。在鱼龙混杂之地不能过多地暴露，否则会引火烧身。 沙漠最美丽的时间无疑是黄昏，尤其是站在远古神庙遗址上观赏落日，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透过古老的罗马柱西望，落日余晖下苍凉的景色尽收眼中，杰克抚摸一下石柱：“这里是最古老的神庙，你们看，我似乎触摸到了老去的时光。也许四五千年前的这一刻，诸神们还在祈祷永生，但永生的是这些毫无知觉的石头和建筑，不过也成了残垣断壁，这就是时光的魔力！” 三个手下面面相觑：“老板，您适合当一名流浪诗人。” “天空把自己的光芒伸向你，以便你可以去到天上，犹如拉的眼睛一样。”杰克放荡不羁地笑着拍了拍手下的肩膀：“这是圣卡拉金字塔铭文，多么富有诗意，不过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手下不明所以地摇摇头：“我只知道直升机夜航很危险，杰克先生。” “六级阶梯金字塔是埃及金字塔的鼻祖，无知者都蜂拥去吉萨朝拜大金字塔，岂不知真正的源头是圣卡拉，是刻在圣卡拉金字塔墓碑上的这句话，那是埃及古文明真正的发源地。与古老的东方文明相比，这里是神秘，而东方则是厚重，但两者对我都有极大的吸引力。”杰克不屑地看一眼手下：“如果不是暴风那个蠢货不答应合作的话，也许我们现在早就找到了十万大山地下深处隐藏的秘密，世界一定为之震撼！” “您真的博学多才！最新消息显示，他们已经抵达了开罗，但未必能找到您。” 不要低估暴风的智商，更不要低估他的行动力，也许第一个抵达哈里杰的不是FBI和国际刑警，而是暴风。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最好他们同时抵达这里，向这座最古老的神庙诅咒：那个混蛋杰克已经逃出生天了！ 如果真的以为我在这里等待，那就有些太天真了。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办，譬如去巴西圣保罗观看一场足球赛或者去百慕大群岛晒太阳，只要第三例T病毒感染者上了新闻，相信一定会让全世界紧张起来。也许只有几个蚂蚁知道一个叫杰克．霍华德的人曾经如此疯狂。 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超级战士”计划。 杰克用石头在一块断壁上划了一道弧线，并且在弧线上打了个“XX”，手下懵懂地看着杰克怪异的举动：“也许您应该写上到此一游。” 如果暴风足够聪明的话，应该能够猜得到自己的意图？如果猜得到，会在下一站见面！不过杰克笃信暴风的智商还没有达到“超级”的程度，他只会看到这个似是而非的胡乱涂鸦，而不会想到是自己。 要让FBI和国际刑警缠上他们，才能达到最终的目的，否则暴风是不会主动要求合作的。对于他这样自负而又固执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逼迫他走投无路。 没到过撒哈拉不知道沙漠有多壮观，这里与曾经去过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要来的纯粹，同样的烈日同样的寥廓同样的原始，不同的是这里的沙丘变化多端诡异异常。当越野车穿梭在沙漠公路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置身于沙海当中，乌黑的板油路如同一条射线一般延伸，让人误以为进入了时空的隧道。 一头扎进沙海才感觉到人是何其的渺小，与寥廓无边的沙漠相比，与浩瀚无垠的蓝天相比，人真的是比蝼蚁还不如！奇怪的是天空万里，视线所及之处竟然看不到一只鸟？楚枫忽然想起在荒漠骠骑古军镇的一幕，那里虽然号称生命的禁区，但天上还有雄鹰，地上有土狼，甚至还有古河道和绿洲，而这里满眼金黄，浩瀚无边。 杰克来这里干什么？在霍华德家族制药营销网络图当中，对非洲的布局显然少的可怜，仅限于埃及等几个国家，也许是资本逐利的本性使然，这里没有嗜血者想要的高额利润，所以才没有把触角过多地伸向这里。 偏偏这里发生了第二例T病毒感染者。 非洲是野生动物和疾病的乐园，但有科学研究表明非洲是人类诞生的摇篮。从北非之角的埃及到南部非洲跨域整个撒哈拉沙漠，病毒不会有效传播。但如果以埃及辐射整个非洲的话，无疑是非常迅速的，因为埃及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毗邻两大洋，连接亚非两大洲，而且作为非洲数一数二的经济体的埃及是非洲最大的旅游目的地。 难道是上述原因吗？ 楚枫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思考着符合逻辑的任何一种可能的理由。先前宏峰和钱飞从杰克的性格所做的分析无疑是常人思维，而杰克偏偏没有那么做，出乎意料的是他做了一个不可能的选择，目的是什么？单纯地散播T病毒吗？如果想要引起全球性恐慌的话，他可以选择发达国家，甚至是某国。不过某国已经中招了，第一例T病毒感染者便来自那里。也许是出于其他原因，比如他在做一个试验，T病毒的嗜热性是否符合科学。 这里气候比较干燥，与十万大山的湿热的环境相去甚远，但很显然T病毒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表现得十分完美——与杰克分别不到一周的时间便开始传染易感人群，几乎没有潜伏期。从这点来看与温莎和哈里斯的情况有些类似。 楚枫忽然想起了感染T病毒的哈里斯，他在三天的时间内便发作了，说明触发了T病毒感染的条件。究竟是什么条件？楚枫有些头疼欲裂，自己不是科学家也不是专业学者，知识量有限，只能想到是不是有某种特殊的触发条件，比如高温的刺激和潮湿的环境。 “一入沙漠深似海啊，杰克那个王八蛋到这个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干嘛？酗酒泡妞吗！”钱飞慵懒地看一眼车窗外面的沙漠，感觉有点眩晕。如果不是陪着楚枫执行任务的话，这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想要看金字塔在电视里触手可及，随便怎么看都可以，更何况他对金字塔不感兴趣。 楚枫轻叹一声：“你看到鸟了吗？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他只是一个逃亡者。” “我想提醒二位，杰克是一个狂热的探险爱好者，是为梦想而生的人，他的梦想是什么？”宏峰眉头微蹙地看一眼楚枫：“是探险还是大富大贵？当然是前者。埃及是文明古国，神秘的金字塔或许是吸引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没文化真可怕，大金字塔在开罗、吉萨和亚历山大，不在南部绿洲。好好学一学地理历史是有好处的呀！”钱飞打开到有地图点指着挖苦道。 “你说对，大金字塔是在吉萨，但你知道埃及最古老的金字塔在哪里吗？沿着尼罗河两岸是古代埃及文明的发源地，也是金字塔最集中的地方，从亚历山大城到开罗再到阿斯旺，一路上都是古老文明的遗迹。”宏峰一本正经地回头看一眼钱飞：“埃及乃至世界上的许多考古学家二百年来始终在不停地发掘金字塔，到现在已经找到了110座之多，每个金字塔都可以与大金字塔相媲美，无论从人文还是从考古价值上，当然最出名的是圣卡拉六级梯形金字塔，是埃及金字塔的鼻祖。” “应该在你脖子上插上小红旗，非常不错的导游！”钱飞尴尬地揶揄道。 很显然宏峰对此了解得更细致一些，分析得也跟透彻，也许杰克真的冲着金字塔来的吗？楚枫淡然地点点头：“圣卡拉金字塔是太阳神崇拜的证明，古埃及人相信人的灵魂是不死不灭的，所以修造了60多米高的梯形金字塔，从东侧向金字塔的西面望去就如同是辐射的阳光一般，也寓意着天梯，逝者的灵魂可以沿着天梯登上天堂。魂魄不灭，诸神永生，这是他们的信仰。” 楚枫忽然发现先祖雪芃所留下的这句话似乎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是信奉道教还是伊斯兰教，无论是什么样的民族，也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无缥缈的“望古界”。 “南部绿洲还有最古老的太阳神庙，我们先入住那个酒店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去周边逛一逛，也许会启迪灵感也说不定。”宏峰思索片刻苦笑道：“也许是老首长看你们太辛苦了，奖励一次不用付费的全球环旅，不过真的比较辛苦啊！” “拜托你说话动动脑子，有这么环旅的吗？追着T病毒玩心跳，被那个王八蛋牵着鼻子走——老子对太阳发誓，这里绝对不是最终目的地，第三例感染病毒的就要横空出世了！”钱飞赌咒似的笑骂道。 詹莎莎瞪了一眼钱飞：“受够你的乌鸦嘴了！” 汽车呼啸着疾驰在荒漠公路上，一成不变的风景里隐含着不为人知的自然奇观，但没有人去发现。楚枫凝神望一眼窗外，阿飞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再发生第三例甚至更多的病毒感染者该怎么办？难道一直追踪下去吗？显然不可能。所以，埃及之行至关重要！ 第四十四章：沙海寻踪（四）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韵消失在神庙的罗马柱后面的时候，一架夜航的直升机腾空而起，片刻之间便消失在茫茫的沙漠夜空之中。如一支沙漠猛禽一般呼啸而去，虽然这里连一只鸟都看不见。 杰克打开苹果微电脑的消息，上面显示最后一条信息是“折翼天使”发过来的：魂魄不灭，诸神永生。脸上不禁露出诡秘的笑容：她开始怀疑爷爷的死了么？对于敏感的女人而言永远都不要低估她的智商，即便她现在已经成了井底之蛙。 研究表明T病毒可以在最极端的环境下生存，温度是它爆发的催化剂，越高它就越活跃，极限温度在华氏+40℃也可以正常传播。这是我所见过的最顽强的病毒——实际上十万年前地球的温度比现在低很多，由此可见它已经发生了变异。 ——伍德．杰斯 舒妃收到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一定会去伍德博士的实验室去看个究竟，或许就此打消了疑心也说不定。希望在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时候，伍德博士能够研究出防治方案，甚至在一年内取得疫苗上的突破。 在没有达到这个目标之前，第三阶段的行动不会展开。完美的超级战士计划需要更多的活体样本，更多的不同地区不同人种的基因样本，从而发现T病毒对他们的感染所造成的影响是否相同。 要想组建一支强大的“超级战士”精英团队，势必要扩大T病毒的传播，以牺牲99.99％的人为代价，我只要0.01％进化成功的人！ 这绝对是一个疯狂的计划，也是一个令人恐怖的计划。伍德博士的研究虽然突飞猛进，但对于杰克而言还是太慢了，慢得令人发指！也许爷爷还有时间等待T病毒疫苗的研制成功，但自己无法等待，研制一种病毒疫苗的周期在3—5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但杰克没有时间等待。或者说等待他的只有两种选择：死亡抑或重生。 而要想研制出最有效的促基因进化的药物却至少需要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而且必须是在疫苗研制成功的基础上，否则就无法控制进化失败而导致的后果。那些进化失败的人没有资格生活在地球上，只能沦为成功进化者的奴隶，他们最大的价值在于增加了那99.99％的基数而已。 这是一条最有效的途径。霍华德家族制药企业散布于全世界的营销网络会监控疾病爆发的情况，而SNTS秘密精英小组也会及时跟进，将那些进化成功的人网罗到自己的麾下。 纵使如此，想要组织一支“超级战队”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杰克对此依然感到不满意，也许因罹患黑色素肿瘤让他总有一些不安：时时刻刻面临着生命的威胁，也许下一秒就会永诀于世。 一张清晰的电子世界地图出现在巨幕上，舒妃坐着轮椅里注视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标注。这是霍华德家族制药企业在全世界的营销网络图，取自其官方网站。宏大而你严密的网罗已经布控了世界上人口稠密的国家和地区，在太平洋和印度洋沿岸形成一条诡秘的弧线，那里是世界上经济发展最迅猛的地区。 当然，在非洲也有布局，埃及是其中一个。舒妃用红外线触摸器在屏幕上选择了四个点：中国、日本、美国和埃及，红色的标注立即变成了黑色，在密密麻麻的标注中并不显得格外注目。 伍德博士始终在孤岛病毒研究室搞研究，他是一个和蔼而十分能“宅”的老头儿，而最新的信息是从埃及发过来的。之前的信息位置定位程序已经将使用者的位置信息反馈回来，但自己并没有注意到。现在想起这件事自己是何其愚蠢？！ 好在利用所剩不多的一点小聪明在杰克的电脑里植入了一个小程序，就如一把尖刀一样，刀尖最锋利的部分永远小到微不足道，但却是最先刺入对手胸膛的先锋。感谢高科技的力量，在它的面前，任何人都没有隐私。 舒妃深呼吸一下，杰克现在的位置是在埃及，他是从喜马拉雅山南麓经过日本东京飞往埃及开罗的，那里是第二例T病毒感染者的所在地。疯狂的家伙在搞什么鬼？如果说第一例病毒感染者是在无意间碰触了孤岛实验室的垃圾而导致的话，第二例绝对与杰克有关！ 会有第三例吗？这种极限思考让舒妃感到有些不寒而栗：估计不会有第三例，因为T病毒爆发是呈爆炸式的辐射，埃及的病毒很容易在北非流行起来，并通过战乱纷飞的利比亚传到西亚。 而西亚目前处于战乱不稳定的局势当中，不起眼的T病毒将会悄无声息地进入战乱区，给那里的人致命一击。在非洲同样会达到这个效果，因为非洲是战乱和疾病的天堂，没有人会关注T病毒的发展，就如HIV和埃博拉病毒一样。 舒妃盯着巨幕地图上诡异红线上的几个黑点，呼吸有些不畅起来。T病毒是超级促基因进化药物的主要组成部分，在十万大山的暗黑空间被首度发现，而病毒在那里存在已经超过至少一千多年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被传播真的是一个奇迹，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难道不具备传播条件吗？ 这与自己的经历并不相符，温莎和哈里斯在一周之内就感染了病毒，不存在传播的问题。而且病毒已经渗透到当地的生态之中，巨鹰、巨狼、巨蛇和巨型野猪就是证明。之所以没有大面积传染，是因为感染病毒的鬼方一族生活在地下空间吗？ 地下空间内一定存某种神秘，杰克说那里有一处高科技的基地，因为他在耀眼的光芒里看到了大型机器构造的物体，就在第二次大爆炸发生之前。但那是第三阶段行动的主要任务，没有暴风的参与将无法成行，而暴风小组却失信于自己，迟到了三天也不见踪影。 舒妃关闭了巨幕，打开电脑看一眼刚刚发来的信息，深呼吸一下以舒缓紧张的情绪。伍德博士说T病毒嗜热，埃及就发现了第二例感染者，如果研究发现该病毒对野兽动物的作用不同于人类，世界上是不是就会出现巨型化的猛兽猛禽呢？混蛋杰克以环球旅行为掩护，实际上伍德博士一支延长了的手臂，他在满世界做试验！ 这有悖于科学精神，不是一个理性而谨慎的人所为。疯狂的“超级战士计划”！舒妃摇了摇头，如果老板在世的话一定会跳脚怒骂——但如果幕后指挥这一切的就是他又当别论，这是一场超级疯狂的阴谋。 而自己无疑是阴谋的牺牲品，一个自恃高贵而清高、自信又愚蠢的女人！ 轮椅滑向高大的书架，舒妃打开密室的隐蔽墙和防盗门，落寞地走进密室，迎面便是那口装殓着“超级战士”骨骸的水晶棺，舒妃落寞地看一眼里面熟悉的骸骨陷入一阵痛楚之中：暴风，你在哪？ 黑夜吞噬着一切，带着一种古老而沧桑的沙漠陷入死寂之中，楚枫从来没有感觉到天距离自己是那么近，近到几乎触手可及。沙漠如墨，给人以一种梦幻而神秘的感觉，唯有璀璨的星光不时地闪烁着。 一行人不得不露宿荒野，距离绿洲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直到黄昏十分才碰到一辆西行的越野车，呼啸而过之际楚枫看到了那两个西装革履的影子，看来FBI的行动速度也不过如此。现在他们也会夜外露营吧？ 楚枫喝一口灌装啤酒，满嘴的苦味，借着夜色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了，明天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过惯了羁旅生活，喜欢这种漂泊的自由，只是时时面临的危险让楚枫不得不时刻处在警觉之中，无法放松去享受别样的夜景。 “楚爷，要是找不到杰克那个王八蛋该怎么办？那厮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教堂露一面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呀！”钱飞一屁股坐在隔凉垫上，呼出一口酒气：“我敢跟上帝打赌，他早就溜之乎也了，王八蛋！” 楚枫苦涩地点点头：“头上三尺有神明，不要随便赌咒发誓，你的根据是什么？” “当然是特种兵的直觉！” “二师兄，那么自信？直觉告诉我他还滞留在埃及，也许不在南部绿洲，也许在吉萨的五星级酒店里喝红酒泡美妞。”宏峰用匕首将铁盒牛肉罐头切开递给詹莎莎笑道。 “谢谢。”詹莎莎仰望着绝美的星空：“首先得摸清他来埃及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像枫哥说的那样只是为了传播T病毒，显然他已经达到了目的，绝不会拖延停留；如果是为了神秘的古文明而来，也许如宏峰分析的那样。” 钱飞冷哼一声，一个身患绝症的狂热的冒险分子怎么可能为古埃及文明而来？打死都不信！杰克的目的是报复社会，戏耍FBI和国际刑警，彰显他超人的智慧和掌控手段。他是自私自利而又嗜血成性的人，绝不会甘于在沙漠里浪费掉人生最后的时光。 所以，他只能会更加疯狂！ “枫哥，你怎么看？” 楚枫凝重地望着无边的黑夜和连绵起伏的沙丘山影：“分析得都有道理，但我预感到他已经离开这里了。” “你的预感一向很准的哦！” 钱飞嗤笑：“老婆啊你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楚爷的预感无人能及，不过我担心那个王八蛋在跟咱们躲猫猫。” “再贫嘴的话让你撞鬼！”詹莎莎嗔怒地瞪一眼钱飞，把牛肉罐头扔给他：“你忘了在雪域高原枫哥预测到夫子惨遭不测的事儿？他的预测决定我们明天是否继续行程，但我建议最好不要入住那家酒店，免得招致无妄之灾！”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宏峰凝重地看一眼楚枫：“杰克为人狡诈多段，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预感一定是一个圈套，不仅仅单纯地传播T病毒而来，更不是为了古文化，记住了他可是黑通分子。” 现在的各种分析和预感只能为行动提供参考，不具备可行性，一定要细致入微地分析杰克的目的才能抓住他的命脉，胡乱的分析很可能迷失行动方向。楚枫凝神沉思片刻：“无论杰克是什么样的性格，他的最终目的有三个。第一，他在做一个疯狂的试验，传播T病毒引起世界的关注，其本质是让濒临破产的霍华德家族企业起死回生；第二，他要与我合作探险，这点不可否认，但我的拒绝让他的计划遭到了沉重的打击；第三，老德尔没有死，超级战士计划依然在运作当中，为梦想而生的人也可以为梦想而死。” 宏峰伸出大拇指：“分析的对，每一个目的对于接客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他控制着T病毒样本，其制药公司实力雄厚，研究和制造高端疫苗不是没可能的事情。但有一点我不敢苟同，霍华德家族富可敌国，破产一家公司不会大伤元气，绝对不会为了挽救公司铤而走险。” “你不了解华尔街的规则，资本市场的逐利本性不会改变，他可以让人一夜暴富也可以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詹莎莎打开笔记本电脑：“像霍华德家族企业这样体量的上市公司更是刀尖上跳舞，濒临破产的原因是老德尔探险失败，财务每况愈下，而创始人又暴毙，曾经被吹大的泡沫会随时破裂，这点毋庸置疑。” 钱飞崇拜地看着女人，有一种想亲吻的冲到，碍于人多打消了念头，想夸两句又怕莎莎说自己“乌鸦嘴”，只好舔了舔嘴唇伸出大拇指：“有道理！” “关于第二点我深信不疑，但不要忘了他是一个垂死挣扎的逃亡者，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疾病和谋杀。”宏峰恨不得立即就抓住杰克报一箭之仇，念念不忘他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思考的范围仅限于死亡。对于遭受死亡威胁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过激反应？当然是报复！ 楚枫兀自点点头：“明天兵分两路，阿飞和莎莎去酒店摸情况，我和宏峰去周边转一转，发现蛛丝马迹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他还想与我合作的话，应该会再次主动联系，但不要报太大的希望，他是一个高智商而又自私自利的小人。” 夜风冷冷，心思沉沉。楚枫望一眼西北天空的北斗星，忽然想起了千幻灵晶来。 第四十五章：海市蜃楼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迎着朝阳而行总感觉希望在前面，凉爽的沙漠风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火辣辣的阳光便倾射下来，几乎把沙漠嗮冒烟。钱飞围着黑色的头巾把脑袋探出窗外，好久没有看到绿色了，一成不变的风景让他想吐，抬眼却看到远方地平线上似乎有一抹绿色闪过眼际，不禁大呼小叫起来。 宏峰打开导航仪，位置信息显示距离哈里杰绿洲还有五十多公里，不禁回头瞪一眼钱飞：“二师兄，你也有超视距功能？能看到五十公里远吗？” 钱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声呼哨：“阿猫阿狗当然看不到，导航测算的距离是抵达哈里杰镇的，我看到的是绿洲边缘地带，也许有热带椰子果可以享用呢！” 楚枫淡淡地点一下头：“你看到也许是幻觉，前方地平线上是横亘的沙丘，公路也许在那里转了个弯。” “我向老天爷发誓看到了绿色！” “头上三尺有神明，记住了。”楚枫下意识地望向窗外，满眼的金黄哪里有什么绿色？不过心里还真的开始期待起来，以至于有些发慌。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两周前在三院治疗的时候，心慌了三个多月，一旦那种感觉消失之后竟然有些不自在。不禁打开黑色的旅行箱拿出水晶球，抚摸一下温润的球面，情绪稳定下来。 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看不出有什么古怪，此刻上面雕刻着的星阵呈现一种灵动的状态——透过球体射在挡风玻璃上，投影里竟然有七个精致的变形的彩色光斑，也呈星阵一样排列。楚枫扫一眼光斑，里面真是似乎有某种流动的东西一样。那是阳光透过挡风玻璃之后发生折射的效果。 粗糙的手掌按在球面上，微微地闭上眼睛，温润的感觉里似乎有某种丝丝缕缕的气息流进心底。这是先祖雪芃的遗物，身为一名巫族部落祭祀，她具有超凡脱俗的能力。但奇怪的是她能够建造绝美冰封圣殿，却将自己身后之所造得那么粗糙，虽然也有灵巧的机关和不可思议的高台墓冢，有绚丽的星阵穹顶也有九宫八卦法阵，却不是那么完美。 正当楚枫沉思之际，水晶球的光斑忽然跃动了数下，而那种丝丝缕缕的气息陡然加快，心头立即出现一种熟悉的威压之感。脑中突然出现一片模糊的景致，下一秒楚枫便“看”清了那是一片浩淼森林，森林之中掩映着宫殿一般的建筑，宫殿前面的广场上是断壁残垣，又有密密麻麻跪伏的“干尸人”，在虔诚地祈祷。 楚枫惊然地睁开眼睛，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一个模糊的背影上，站在宫殿的废墟之上，随着风挡玻璃上的七彩光斑的跃动，那个模糊的影子终于烟消云散了。 “停车。”楚枫利落地将千幻灵晶放进旅行箱内，捏着眉宇间不断地思索着。方才自己脑中所出现的“幻象”应该是望古界的浩淼森林，那个模糊的影子难道是先祖雪芃？按照前次的经验，千幻水晶所“映射”的应该即将发生的事情，时间相差七分钟左右！ 宏峰诧异地看一眼楚枫，把车停在路边，楚枫提着旅行箱跳下车，钱飞等三个人面面相觑：楚爷这是唱的哪一出？ “老天，那是什么？”钱飞忽然指着沙漠的上空惊骇地大喊一声：“我对老天爷发誓……” 金黄色的沙漠上空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绿色，几秒钟之后绿色变得浓郁起来，仿佛遮掩了整个天空，一片浩淼无边的原始森林凭空出现。森林中央区域是一幢雄伟的重楼圣殿，廊角飞扬，琉璃异彩，如天宫琼楼一般呈现出来，令人叹为观止！ 重楼之下是断壁残垣，折断的巨石柱肆意横陈，碎裂的石碑狼藉遍地。密密麻麻的人跪伏在重楼圣殿前面的广场上，虔诚地举起双手，似乎是在祷告，又似乎是在祈求上苍降福。在浩淼森林的映衬下，重楼好似要冲破了云霄，挂在廊角的青铜风铃仿佛在风中摇摆，耳边似乎响起了阵阵风铃之音。 “天，是蜃楼！” 楚枫虔诚地仰望着天空中的景象，所有细节与方才自己脑海中浮现的一模一样！浩淼无边的森林便是望古森林，九重圣殿重楼应该是四大圣殿之一，不是秦墟圣殿就是巫族圣殿。雪儿说一千多年前的大战毁掉了巫族圣殿，那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浩淼森林的绿色愈发浓郁，雄伟的重楼静静地立在天地之间，似乎要冲破视线的束缚，而祈祷的人群却逐渐模糊，断壁残垣逐次清晰。重楼第五层上似乎悬挂着一块匾额，黑色的匾额应该写着字迹，但更多的细节模糊不清。 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那种真实要比身临其境进入原始森林震撼得多，也瑰丽得多！尤其是直插云霄的九重圣殿重楼，恢弘霸气看一眼让人荡气回肠，而重楼前的巨石断壁残垣透出一种古老而沧桑之感。仿佛是穿越时空投射在现实空间美轮美奂的风景，而不止是悬挂在天空中的虚幻。 楚枫久久地注视着远方天际，蜃楼只存在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重楼逐渐淡去，浩淼森林被碧蓝的天空所替代，匍匐的人群成为沙漠金黄色的背景。天空依然如洗，连一个飞鸟的影子也没有，匆匆而来悄悄而逝。 “是望古森林，巫族圣殿。”楚枫难以置信地望着天空，不知道是千幻水晶的力量使脑海中虚幻的一幕成为蜃楼，还是蜃楼的出现影响了千幻水晶，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钱飞打了个自己一个嘴巴，发现比较疼，慌忙跑到楚枫的身边：“您确定是超视距空间乍现？” “是先祖雪芃。” 宏峰活动一下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枫：“海市蜃楼是一种光学折射现象，现实当中的景色在达到某种条件的情况下，会发生镜面反射和折射，天空充当了巨幕，而高空中的水蒸气形成镜面条件，将画面折射而成。” “沙漠里连云彩都没有哪儿来的水蒸气？没文化真可怕！”钱飞吐沫星子乱飞，梗着脖子反驳道。 詹莎莎安静地看一眼楚枫：“枫哥，方才在车里您是不是预感到了？看你在抚摸千幻水晶。” 楚枫沉默地点点头，目光有些迷离：“你说过水晶球可以预测过去未来？” “对于灵修者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我怀疑其真实性。” “方才的一幕应该是一千年前的景象，望古界大战之后圣物帝玺出逃，巫族部落迁怒于诸神，面对其他三个种族敢怒而不敢言，他们进行了一次盛大的祭祀活动，先祖雪芃曾经出现在祭祀现场。”楚枫低头沉思着，精神似乎十分萎靡，但心头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威压已经不复存在，又恢复了常态。 詹莎莎与钱飞和宏峰两人对视一眼，轻叹一下：“科学对海市蜃楼的解释存在很大的局限性，譬如方才的蜃楼，宏峰你能说出那是什么地方吗？按照你的说法，现实空间里一定要有真实的景色才会被反射对吧？” “像黄鹤楼？”宏峰走过的地方很有限，知道几个名楼，但很显然不是黄鹤楼，都市里哪有那么大的原始森林？宏峰苦笑一下：“从九重楼的样式来看很像中国古代的建筑，但廊角飞檐又与泰国、缅甸的佛教建筑相似，这种建筑样式有中国西南部少数民族建筑的风韵，比如西疆苗寨的阁楼式建筑。” 钱飞对宏峰的分析嗤之以鼻，还是那句话：没文化真可怕！关键是自己也“没文化”，无法解释这种现象。楚枫竟然说是一千年前望古界祭祀的场面？这恐怕有点太玄幻了吧！ “目前有许多专家对海市蜃楼这种神秘现象进行了重新分析，以往所出现的大多是现代化的建筑，或者是都市或者是乡村，也有其他内容的蜃楼，但所有出现的景致其实在现实当中是寻找不到的。”詹莎莎叹息一下：“人的分辨能力和认知能力受到的局限太多，比如枫哥说方才的蜃楼是一千多年前的景象，但一千多年前究竟是什么样？没有直观的照片证据。所以，任何所谓的科学解释都是牵强附会。” 楚枫深呼吸一下平复心绪，钻进车里：“走吧，中午之前我们必须抵达绿洲小镇。” “楚爷，难道您就不想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钱飞的好奇心比谁都大，当听到楚枫说是一千多年的景象的时候，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拍了拍楚枫的肩膀：“您方才真的看见雪芃啦？长得是不是貌似天仙？她说什么啦？”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楚枫当然地看一眼钱飞：“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酒店那边一定要小心从事，发现不对立即撤离，另外不要节外生枝，现在哈里杰已经成了举世瞩目之地，而我们会成为众矢之的。” 钱飞打了个手势“哦了。” 一路沉默。 对于凭空出现的蜃楼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解读，外人看到的只是其表象。比如宏峰，蜃楼内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虚幻的，生搬硬套科学的解释牵强附会，其实在现实当中很难找到作为投影的本体。而钱飞除了惊异之外别无观点，当成了一次沙漠奇遇而已。 大自然的神奇在于能够创造出人类想象不到的神秘，就如蜃楼一样只能远观而无法揣测。在楚枫的脑中提前形成甚至几乎触摸到了的景象竟然以蜃楼的方式呈现出来，是巧合还是天意？天意是何意？那个模糊的女性影子是否就是雪芃？为何没有在蜃楼中出现？ 蜃楼最大的意义让楚枫突然领悟到世界自然是息息相通的，也许是千幻水晶提前预知了即将发生的“事情”，而那种“事情”或许早已存在或是被演绎了多次。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千幻水晶给自己呈现了先祖雪芃曾经的“记忆”！ 当心里受到千幻水晶的“魔力”影响的时候，以特殊方式存储于其中的信息就会影响人的能量场，或者是脑电波。脑电波接受了信息的影响，便会“如实”地还原信息，在脑中呈现出来。否则千幻水晶如何能够“预测”过去未来？ “过去”已经过去，“未来”未曾到来。 中国南京。 一场秋雨扫落了招待所院子里梧桐树的叶子，冷风逡巡在枝头，望着对面绵延起伏的秋山，龙宾有一种伤春悲秋的感觉。潜龙小组离开南京已经有一周时间了，至今音讯皆无。甚至从暴风离开这幢小楼之后就人间蒸发了一般，最后一次接到宏峰信息应该是在那晚凌晨两点多钟吧？ 担心了一夜，秘密渠道显示，某国当地时间早上九点钟，他们的航班落地。让龙宾惊奇的是国际刑警和某国精英们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影子——潜龙小组绝对不会乘坐那趟航班去当瓮中之鳖的，这点心里早有底。 但人去哪了？ “老首长，您的电话。” 龙宾的注意力全在思考潜龙小组的行踪上，竟然没有听到电话铃音。不禁紧皱眉头：“谁来的？” “是一号首长。”秘书小心地应道。 龙宾拍了一下额头：“约定的时间差点忘记了，是罗部长吧？” 龙宾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罗部长吗？是啊，我是龙宾！多谢您批准前几天提交的申请，真的太感谢了！您的大力支持是行动圆满完成的前提和保障……我想知道货什么时候到，就这点事儿！” 不就是几驾电子无人侦察机和电磁轨道激光炮吗？至于惊动那么多的人！龙宾拿起桌子上的武器清单看了一眼，咧嘴苦笑：“老部长，北方集团研究所最新研制的单兵作战单元给我来两套，急用！” 第四十六章：神秘符号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一开口就是两套？这种全天候多功能单体作战单元还处在试验当中，不要说是装备单兵就是知道有这种武器装备的人也寥寥无几！龙宾苦笑着摇摇头，还有大功率电磁轨道炮、激光发生器等等，暴风临走的时候留下的采购清单让他有些眼花缭乱，每一种武器都是当今世界上最陷先进的存在。 他要干什么？这明明就是打一场战役的节奏吗！ 但不管事情有多难，龙宾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所有武器都是国产化，能用到当然最好，一则是检验国武的性能，而来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嘛。这次任务绝非小可，总不能让暴风光着腚拿着突击步枪打一场未来战争吧？ 一想到战争，龙宾的心便一阵狂跳。有些专家说现代化战争打的经济实力，没有钱当然打不下去；也有专家说打的是现代化的武器装备，没有装备自然也打不了。但归根结底，打的是人——只要有作风优良素质过硬的战略性人才，才能支持打一场现代化战争——这是罗部长说的，当然也代表自己的观点。 未雨绸缪一向是我军的传统，不要等枪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才意识到危机！ 哈里杰绿洲是埃及西北部最大的沃土带绿洲，就如一个灵动的明珠镶嵌在浩瀚的撒哈拉沙漠上。这里也是新河谷省的经济发达地区，是尼罗河三角洲之外比较肥沃的一块土地。当钱飞和詹莎莎以“闯入者”的身份走在小镇大街上的时候，跟置身于国内的三线城市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更为先进些。 “我们要入住那家酒店吗？”詹莎莎紧张地挽着钱飞的胳膊望一眼街边行色匆匆的人群，在这里自己是十足的外国人，非但不能享受到应有的优越感，还时刻都在提心吊胆，因为是“红通”身份，必须谨慎再谨慎。 钱飞若无其事地摇摇头：“先找到再说，我在考虑一个问题，一个酒店保洁员怎么会感染上T病毒？关键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播的？难道跟艾滋是一个道理——没想到杰克还是重口味啊！” “研究报告已经指出T病毒为接触传染，不一定是身体接触，空气、飞沫、间接接触都属于接触没文化真可怕，满脑子光怪陆离！”詹莎莎嗔怒地瞪一眼钱飞。 “这么说我们应该是第一批接触T病毒的，为什么没有被感染？” “T病毒感染条件或许很苛刻，譬如温度方面。” 钱飞豁然地点点头：“好在我和楚爷又去了一趟雪域高原，病毒也许被冻休眠了呢。” 这个不是自己应该关注的问题，不管如何虽然深入十万大山的暗黑空间，也与鬼方一族拼了个你死我活，但侥幸的是没有被感染上T病毒，让钱飞非常意外，但坚信并不是什么人都会这么幸运的。 到了目标酒店附近才发现很普通，相当于国内的三星级酒店，门前停着数辆黑色轿车和一辆白色越野车，酒店保安在停车场逡巡，内外进出的客人稀稀疏疏，显然是受到T病毒感染病例的影响，客流量少了很多。 钱飞提着背包大摇大摆地走进酒店大堂，面带惯有的笑容迅速观察一下环境，心下却一沉：感情大厅里这么多人？人多不是问题，问题是当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射过来，有一种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感觉。 “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件，护照之类的——您来自中国？”一个美女服务员用流利的英语问道。 “yes yes！”钱飞一见到美女个舌头有点大，也不知道对方说什么，先来一句自己最熟悉的问候语。 “酒店最近发生病毒感染病例，按照规定请您出示健康情况证明，否则将被拒绝入住。”美女依然微笑着解释道。 钱飞一头雾水地回头看一眼詹莎莎：“yes？” “不yes。他在向我们要健康证明，但我们没有。”詹莎莎一边向钱飞解释一边微笑着迎着美女的目光：“如果我们没有健康证明是否就意味着被拒绝？那我们只好露宿街头或者去医院住宿了！不过我们不是来住宿的，而是调查T病毒感染源的，隶属于十万大山T病毒防治研究中心，最新成立的一家专业科研机构，所以……还请您配合。” 詹莎莎的英文水平一般，但相对于“没文化”的钱飞而言要厉害得多，而且反应够机敏。因为她发现大厅内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他们不是住店的，而是警察、卫生官员和小报记者。詹莎莎扫了一眼角落里假设的摄像头，淡然一笑：“我们来的匆忙，还没有与当地卫生部门取得联系，但的确想要第一手资料，请您谅解。” 美女服务员惊讶地点点头：“您需要我们协助调查吗？” “是的，一个月之内入住酒店的信息和保洁员的相关情况。”詹莎莎自信地笑着说道。 钱飞斜眼打量一下美女服务员，立即从背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证件，满脸堆笑地递到她的面前：“you look一下？” 当然得检查一下确认身份，否则还以为钱飞是仅仅是一个导游呢？没想到搞研究的都这样不讲究穿戴吗？美女微笑着接过证件仔细核对，而詹莎莎扫一眼大厅内的情况：“T病毒的感染性和传播方式很特别，难道他们不怕感染吗？” 美女耸耸肩：“大家都是工作需要，这里的客流量急剧减少，酒店已经停止营业了，你知道的，他们除了一些小报记者就是卫生部门的闲人，在这里也是各取所需，谢谢。” “酒店入住信息属于个人隐私，我们不想冒昧触犯，只想知道是否有一位叫杰克．霍华德的某国人入住过，那位感染者是否向他提供了某种服务？”还未等服务员应答，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两个西装革履的绅士模样的人向自己走过来，不由得心里一阵紧张：他们是追踪杰克的！ 钱飞立即嗅到了某种危险，在不知道对方具体身份之前不能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仅有一面之缘而已。但这对于经验丰富的特警而言已经足够。 “这位女士，您好，我们似曾相识？”一个家伙彬彬有礼地向詹莎莎致意，却完全忽略了钱飞的存在。 以貌取人是世界通病，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钱飞只是一个跟班的。 詹莎莎紧张得面红耳赤：“您好，需要什么帮助吗？” “不好意思，恕我冒昧，您是在找人吗？我可以帮忙。” 外国人都是活雷锋吗？詹莎莎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的绅士，这家伙恐怕没有帮忙那么简单吧？难道身份暴露了么？想要镇定一下情绪，却紧张得透不过起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钱飞警觉地看一眼詹莎莎，头轻轻地摇了一下。詹莎莎心领神会，苦笑一下：“这是我的工作，别人帮不上忙。” “您太客气了，那个叫杰克．霍华德的家伙可是一个疯子，我担心您影响您的心情——不介意请您喝一杯咖啡吧？” 詹莎莎耸耸肩瞬间无语：“不，我介意。” “他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华尔街投行中的佼佼者，疯狂的探险家和风度翩翩的绅士！”美女服务员抱着文件夹走过来：“他的确在这里入住过，是在一周之前。” “谢谢！” 詹莎莎转身刚要走，却被另一个家伙挡住去路：“女士，我们想看一下你的证件。” “你是世界警察吗？”钱飞横在两人中间，点指着那家伙的领带：“随便看别人的身份信息在你们国家是侵犯隐私权，在我们看来是违反社会公德，让开！” 钱飞的声音很大，很倔强，也很霸气。大厅内的人立即注意到了这点，纷纷惊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两个家伙相互使了个眼色，挡在面前的家伙还没等动，人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们走！”钱飞拉住詹莎莎的手快步跑出大堂，后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个人冲出酒店旋转门，钱飞顺便轻轻地“碰”了一下旋转门，想要邀请詹莎莎喝咖啡的那位被门架在，疼得嗷嗷直叫。 “成事不足！”詹莎莎气急败坏地一边跑一边嗔怒。 钱飞懊恼地回头瞪一眼后面：“他们已经看出破绽来了，快走！” “哪里有破绽？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官方没有你说的那个机构，龙队说有也是绝密，不会派专家来单独调查T病毒感染情况；第二，你的打扮像一个贵妇人而不是研究病毒的专家教授，而我就像一个送外卖的，更不像；第三，你怎么可以直呼杰克．霍华德？此地无银三百两！”钱飞冲到白色越野车近前，在钥匙孔里捅了一下，车门打开，一头钻了进去：“还有那两个家伙在分散你的注意力，请你喝咖啡的意思跟国内请你喝茶一样，反应太迟钝，您还NO呢，不NO，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白色越野车转弯发出巨大的轰鸣和轮胎摩擦的声音，划过一道弧线冲出停车场，逃跑的路线早已经规划好了，不过是备选的项目，没想到竟然用上了。第一次执行这么简单的任务就搞砸了，让钱飞情何以堪？！ 詹莎莎没了声音，委屈和惊吓写满了花容失色的脸。 炙热的阳光倾泻在神庙废墟上，古老的断壁残垣静卧，透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宏峰的手机握着电子红外指纹识别仪站在罗马柱旁仔细观察着，而楚枫正在一块残断的巨石前发呆。 “这座神庙很古老，堪比吉萨大金字塔，是祭祀太阳神的地方，当然他的名气远没有大金字塔那么出名，却是比金字塔古老得多。”指纹识别仪在罗马柱上漫无目的地扫描着，宏峰仰头望着神庙惨败的废墟：“杰克绝对不会来这里，对他的探险没有任何意义，也许现在他正在某座金字塔里面冒险，和那些灵魂永生的木乃伊对话！” 这里很偏僻，位于沙漠之中的神庙虽然不时会引来一些旅游观光者，但由于一周之前发生了T病毒感染，旅游者骤减，所以不会有人光顾。但那些凌乱的脚印是昨天才留下来的，否则早就被风沙所掩埋。 楚枫盯着巨石上面画的不甚标准的弧形痕迹不断地思索着，用手机将巨石上的弧形痕迹照相留存下来。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阵蜂鸣，指纹识别器竟然报警了？ “暴风，有情况！”宏峰愣了一下，微蓝色的屏幕上显示出指纹主人的信息：杰克．霍华德。宏峰诧异地喊了一嗓子，转身奔到楚枫近前，情绪显得十分激动。 楚枫警觉地盯着屏幕上的指纹图样和显示的信息，指纹识别器的分辨错误率是千万分之一，需要十几个关键的数据与存储器里的样本特征完全符合才能确认样本的主人，而存储器里的指纹样本是杰克在国内调取的，几乎不可能出现差错。 “他已经走了。”楚枫沉稳地望一眼神庙废墟，杰克果然来过这里，但他停留的时间超不过半个小时便离开，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从凌乱的脚印被风沙掩埋的程度可以判断出来。 宏峰皱着眉头看一眼巨石上的涂鸦，恨得压根直痒：“我们来晚了一步？” 岂止是一步？楚枫判断杰克至少在一周之前来过这里，T病毒感染者发病的时间是三天之前，说明病毒的潜伏期仅两天，这与STNS佣兵队的温莎和哈里斯极其吻合。同时也说明杰克的试验非常成功。 从掌握的情况看，这里干燥高温的气候并不利于T病毒的传染，但如果控制不当的话，病毒将会在这里快速蔓延。那个疯狂的家伙想要制造世界混乱吗？楚枫提着黑色旅行箱走出神庙废墟：“去城郊与阿飞他们汇合吧。” 此时，公路上正有一辆白色的越野车风驰电掣一般驶出小镇，一路呼啸着向太阳神庙方向而去。后面则一片大乱，两辆警车紧追不舍，远远的便听到一阵尖锐的警笛声。 第四十七章：病毒爆发（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孤岛的风光依然让人如痴如醉，带着远海味道的海风吹拂在脸上让人感觉神清气爽，海浪撞击在防波堤上，碎雪一般晶莹剔透的水雾反射着阳光的炫彩。不过舒妃可没有心情欣赏，漠然地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致，注意力又转回到电视屏幕上。 这段时间他最关心的是电视新闻和一切有关T病毒的消息，任何关于病毒传染的新闻和信息都不会错过。心细如发的女人似乎感到有些不妙：继第二例T病毒感染者的一周时间，又有三例疑似感染者被隔离，某国发现两例，另外一例患者竟然在新德里？ 病毒感染源的分布毫无规律，患病者的年龄、职业、经历无一相同，而且看似仅为个例的存在，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相关性联系。不得不佩服杰克自私自利的高智商，不禁躲过了国际刑警组织和FBI的追踪和“黑通”的死亡威胁，而且还完美地做了一次环球试验！ 新闻里面充斥着政治和娱乐花边新闻，还有关于大国之间的外交扯皮和各地风起云涌的战乱，关于T病毒的新闻寥寥无几，甚至涉及到病毒内容也仅限于调侃和夸夸其谈。没有任何新闻媒体对T病毒感染真正地思考，相关国家似乎在极力淡化或者封锁消息？ 真正的原因在于没有引起各国的充分重视，如果现在公布关于T病毒研究成果的话，一定会引起全球性的恐慌。舒妃预感到那一天一定会来临，或早或晚。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人们才会意识到T病毒的恐怖，就如在十九世纪中叶席卷全球的黑死病病毒那样，几乎波及了全世界，因感染病毒而死亡的人数超过了两次世界大战战死人数的总和，三千多万人死于病毒感染！ T病毒如果在全球泛滥的话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埃博拉、艾滋病病毒在他面前将会相形见绌，黑死病病毒也会甘拜下风！舒妃想起在十万大山暗黑空间的一幕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超过99％的的患病者将会变成极具攻击性的干尸人，而还有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幸运者或者会发生基因跃变。 难道这就是杰克所要的效果吗？他会用这种办法来实现“超级战士”计划吗？如果老德尔还活着一定会阻止这种不人道非理性的疯狂，让计划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来。舒妃果断地关闭的电视，枯燥的新闻节目让她感到非常不适。 “汉斯？”舒妃面色苍白地望向门口，不停地思索着该如何找到暴风，如何确定杰克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甚至想现在就要飞回中国面见暴风的老上司——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 汉斯依然西装革履地出现在门口，面色十分不错，看来这个周末过得很滋润，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小姐，您的预测真的很准确，股票触底反弹了，而且气势如虹，就如昨晚我一口气喝了两杯烈酒那样爽快！” “所以你不必把股票留给你的孙子了，要知道见好就收。贪婪的下场就像我这样。”舒妃淡然微笑着点点头，轮椅滑到工艺地球仪前，淡淡的痛苦爬上俊俏而无血色的脸上，转动一下地球仪：“不过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即回归工作状态，准备一张机票，我要去散散心。” 汉斯憨笑着耸耸肩：“您要去哪儿？难道要找那个疯子去吗！” “小心隔墙有耳汉斯，这里是霍华德家族的产业，所有人都吃他的喝他的，对他感恩戴德，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不敬！不过你好像除外，难道有什么隐情？” 汉斯满脸涨红，没想到一句话竟然引来这么多麻烦？他当然知道舒妃的言外之意，不敬面红耳赤地笑了笑：“我只想说事实，别无它意。即便杰克先生在我的面前我也会叫他疯子！是的他就是一个疯狂的家伙，满世界都是他的负面消息，真不知道他整天在想什么？” 舒妃诡秘地笑了笑，汉斯倒是说一句实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不能说出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阻止杰克疯狂的行动，搞清楚暴风小组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还要再次确认一下自己心中的疑虑。 不过这件事做起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自从怀疑伍德博士发来的信息之后，舒妃始终想要搞明白一件事：老板真的死了吗？从邮件信息而言，大多数与T病毒有关，但其口吻语气和伍德博士相差甚远，虽然比较专业，但“非专业”部分让他感到疑惑。譬如“我的美丽天使”这句话，是德尔老板对自己的专用的称谓，他未曾听说过德尔先生对其他女士这么称呼。 再如，关于T病毒感染病例的问题。一个比较专业且心怀善意的人应该对此感到不安和遗憾，绝对不会幸灾乐祸！最后一条信息显示“伍德博士”对发生在埃及的最新感染病例，有一种“终于发生了”的预感，而且夹杂着成功的感觉！ 他是谁？是杰克！敏感的舒妃从邮件发送的位置信息里读出了其中的秘密：伍德博士足不出户，为何频繁更换发送地址？不用大脑都能想象得出有人冒名顶替，而注有可能的人就是杰克。 他为什么这么做？最近一次见到他是在德尔先生的葬礼上，他表现的仍然是富家子弟那种放荡不羁，那时他在醉生梦死之中，一部分原因是爷爷的意外身亡，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罹患了家族病——黑色素肿瘤。暴风曾经提及过这件事，当时自己没有太在意也不相信一个精壮男人会那么不堪一击。 事实是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脆弱！ “小姐，您想去哪？”汉斯收敛了笑容诧异地看着舒妃，脸上浮现了某种疑虑之色。 “我要去尼泊尔，那里是众神的国度，更接近天堂。”舒妃淡然地看一眼地球仪上那个靠近喜马拉雅山的微小的国家标志，轮椅悄无声息地滑向卧室：“临行前我要拜访伍德博士，他的研究成果决定公司股票的走势。对了一定要周末晚上的机票，明白吗？” 汉斯惊异地点点头：“您……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汉斯耸耸肩，转身退出客厅。 繁忙的开罗机场候机大厅内人头攒动，詹莎莎穿着一身巴黎服装周限量版的香奈儿时装坐在贵宾室内，不时看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能登机，目的地是日本东京。非常幸运地从哈里杰小镇逃出来，那辆警车半路爆胎翻车了，不知道那两个倒霉的FBI此刻作何感想？ “楚爷，您确定杰克在东京？”西装革履的钱飞终于憋不住问了一句，没有任何线索表明杰克会去日本，按照制药公司营销网络图判断，他更应该去巴黎或者是罗马。因为那里有富人区，也有杰克放纵的地方。当然，东京的银座和富士山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钱飞认为去东京理由是那里是世界上最稠密的地方。 楚枫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琢磨的忧郁之色，凝思片刻：“不确定。应该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杰克的话在埃及获得成功之后，下一站会选择哪里？” “老子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换位思考？”如果真的要我选择的话当然是去欧洲，喜欢大胸美女和威士忌，不过现在自己好像被“套牢”了，没有选择余地。钱飞不禁苦笑：“当然是声东击西，您没错。” 楚枫打开手机找出那张可有诡异弧线的巨石照片：“杰克的智商很高，他留下这个在戏耍我们。” 不过是涂鸦之作，如果上面在写上“到此一游”就更完美了，画两个“XX”是什么意思？钱飞仔细思索着，对这种神秘符号感到很无助，当年当特种兵的时候曾经专门训练过破解密码的训练，那是一种烧脑的游戏，每次的成绩都是零蛋，只有楚枫才会冥思苦想答案。 钱飞摇摇头：“你知道的，我智商为零。” “二师兄，猴子的智商相当于四到六岁的婴儿，您是猴子进化来的，怎么可能为零？”宏峰拿过手机仔细观察着，弧线看似随意涂鸦的，但很有美术功底，因为巨石残垣上有个圆形的凹槽形状，弧线沿着圆形凹槽随意画出来，但很不规整，两个打“X”之间的距离相差不远。 楚枫饶有兴致地看一眼宏峰：“如果你是杰克，下一个应该在什么地方打X？” 难道这有什么关系吗？宏峰恍然所悟：“您的意思是杰克在记录自己的行程？太不可思议了吧！” “知道第一个记号在拿吗？”楚枫淡然地思索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十万大山古城废墟杰克就做过同一件事情，地点就在临时营地旁边的巨石断壁上，也是画了这样的一个弧度，然后打了个“X”。 宏峰懵懂地摇了摇头。 “十万大山的古城废墟。” “代表什么？”宏峰还是没有明白楚枫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习惯。就如抽烟，有的人喜欢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烟，一生都不会改变，以至于留下烟熏火燎的痕迹；有的人喜欢嘴里叼着烟，半天也不吸一口，给外人的印象很酷，烟灰却时常掉落在裤子上，所以他的裤子经常带有烟烧的破洞。杰克的习惯是喜欢在重要的地方画一段弧线，然后做一个标记。 其意义在于“这里对我很重要”。 “还记得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市场营销网络图吧？整体分布呈弧线形状，每个点的布局都很讲究，基本是围绕某一个国家的大城市，比如埃及开罗，印度新德里，日本东京，尼泊尔的加德满都，知道在中国设在哪儿吗？”楚枫收起手机看一眼楚枫和钱飞问道。 两个人几乎同时摇头，没仔细观察过。 “成都。” “成都？” 其实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比如经济中心城市上海或者新崛起的西部龙头重庆。 “为什么选择成都而不是其他地方？” 钱飞尴尬地摇摇头：“楚爷，您就别闷着了，直接倒出来吧！” “我猜想老德尔早就布局好了的，因为这条弧线很特别也很神奇，埃及就在这条弧线上，用更专业的术语来说，这条弧线叫做黄金纬度线，两个X代表着黄金纬度线上不同的国家，一个是该线西端的美国，第二个是埃及，第三个应该在哪？”这种猜测的准确程度究竟有多高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但霍华德制药厂市场营销网络图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楚枫不由自主地将他与杰克留下的“神秘符号”联系起来，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成功并非没有原则，而是深藏着神奇的密码。有人说只要努力奋斗，总会有一天会成功，当然相信这是真理，但更多的成功者是依靠智慧和神奇的力量的。这种神奇的力量源自于神秘的自然界，取决于人的大脑开发程度，从哲学的角度解释叫做“灵感”，用科学的分析叫做“规律”。 所以，成功是有规律的。漫无目的地播种只会收获荒芜，只有“精耕细作”的大脑才能产生成功的智慧。 地球上有一条颇为神奇的“黄金纬度”线，这条线上的地理和人文都是举世无双的存在。四大文明古国全部分布在这条黄金纬度线上，长江、恒河、尼罗河、密西西比河的入海口在这条纬度线上，诞生了以长江流域的中华文明、恒河流域的印度文明、尼罗河的古埃及文明等等。 这就是神奇的“北纬三十度”。 分布于北纬三十度上的城市大多是世界级的繁华都市，在经济、科技、人文等几乎所有领域都享有盛誉，是近现代科技文明高度发展的最优秀的区域带。不知道霍华德家族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之举，所选择的市场营销网络密布于这条身神奇的经济带上。 “为什么会是东京？”钱飞对此还是深表怀疑，没有任何线索表明杰克会去那里。按照他的性格而言，应该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才对，而不是漫无目的地捉迷藏。 大隐隐于市，这是最简单的道理。高智商的杰克绝对不会去原始森林或者是沙漠，那等于自取灭亡。一个为梦想而生的人会吧希望保留到最后一刻，尽管他随时随地都在煎熬之中。 第四十八章：病毒爆发（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候机大厅的电子屏幕上正在播送各种无聊的广告，耳中充斥着航班抵达和起飞信息，电子屏幕忽然一闪，出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镜头：一张醒目的世界地图，然后是以英语、汉语、阿拉伯语打出的一句话——为梦想而生！ 这是霍华德家族制药厂最新推出的广告，楚枫连续看了三遍之多，对其中的细节早已烂熟于心。但那张标注密密麻麻吗的营销网络地图一出现，还是让他的心瞬间紧张起来：杰克终于推出了全新的广告片吗？ 楚枫平静地看着巨幕，广告内容与自己看的一模一样，从内容到形式以至于艺术性可谓十分完美，尤其是那具广告词让人印象深刻。钱飞和宏峰也发现了这点，待看完三分钟的广告之后才狐疑地坐下。 “他在挑衅。”楚枫的手握着黑色旅行箱，眉头紧皱地依然看着巨幕，广告片是连续滚动播出的，中间没有插播任何其他广告。 宏峰疑惑地摇摇头：“不过是一种商业行为，现在播出恰逢其时，我敢打赌，在其他国家也会同步播放，这是在为病毒爆发预热呢，杰克想大赚世界人民的银子。” “你没看出来片尾与我们所看过的不同吗？”楚枫看了一眼腕表，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两个小时，如果顺利登机的话会在伊斯坦布尔转机到成田机场，时间应该在三十多个小时，在中间不出现任何问题的情况下。 但这几乎不太可能，尤其是现在被两名FBI给盯上的情况下，他们的同行国际刑警也一定会知道消息，虽然不会这么快地被发现，但埃及是国际刑警组织成员国，与其担心国际刑警莫不如说是埃及方面。 宏峰和钱飞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子屏幕，片子的许多细节与已经看过的如出一辙，片尾还是杰克那张充满自信的微笑，竟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两个人不禁面面相觑，钱飞终于撑不出气：“楚爷，哪儿不同？我都泪流满面了也没看出来。” “背景。”楚枫心事重重地扫一眼贵宾室外面纷杂的人群，最后片尾的背景刻意突出了霍华德制药企业营销网络图，而在几个关键点上却标注的不是实心的红色，而是黑色暗影：纽约、开罗、新德里、东京、加德满都和成都。 在此时推出最新企业宣传片，而且投入巨资霸占了机场黄金的广告位滚动播出，杰克在暗示着什么？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只是一个比较奢侈的广告，但对于楚枫而言不啻于是另一种形式的暗示或者是挑衅！ 现在才发现杰克的智商相当高，与在十万大山执行任务的时候的表现判若两人。楚枫不得不佩服这位华尔街的投资天才，他的算计如此精准无误实在匪夷所思。如果将这份智慧用在经商上，将会让他的对手们相形见绌。 “原来如此？”钱飞瞠目结舌地看着滚动播出的广告片尾，脸憋得通红：“我有点眼拙，眼拙了！” 宏峰凝重地点点头：“十足的挑衅！” 一切都是已经设计好了的：在教堂给楚枫未推出的宣传片，第二例T病毒感染者的新闻，在哈里杰神庙发现的杰克指纹和神秘符号，还有在机场候机大厅滚动播放的广告——杰克精准地算到了楚枫的心里，就如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确定楚枫一定会来埃及，会去哈里杰，会看到神秘符号和这篇广告。 机密就隐藏在公开播出的广告里，很不幸的是全被楚枫猜中，而且正在按着杰克所规划出来的路线图走。这是一场智商的较量，双方几乎没有见过一面，但刀光剑影无时无刻不在，让人匪夷所思。 “莎莎，查一下霍华德制药公司的股票交易情况。”不得不重新仔细考虑一下行动方案，如果真的按照杰克所暗示的那样去新德里，可以想象结果与埃及之行没有任何区别，而且杰克依然会侥幸逃脱。要知道他所能调动的资源是家族企业早已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布局，总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考查一遍吧？ “好的，枫哥。”詹莎莎打开电脑，一阵噼里啪啦地打字声音过后，一张股票K线图出现在屏幕上。 钱飞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文化真可怕啊，看宣传片跟傻子看电影似的，生生没看出玄机来，现在看K线图也是一眼，花花绿绿起起伏伏波浪式的线条让他的脑袋大了三圈，不禁感慨万分：这辈子最有眼光的事儿就是找了一个天师老婆！ “股票正在触底反弹，力度不小。”詹莎莎眉头微蹙地看着K线：“老德尔出事第二天股票发生大幅度波动，是投资者全部选择卖出的结果，在老德尔举办葬礼那天股票跌发生大跌，而后加速下行，应该是有投资者爆仓所致，三个月时间跌去了65％的市值，而在第一列T病毒感染者新闻播出后股票企稳，逐步回升，今天则逆势大涨，应该与投放广告和T病毒感染者增多有关联。” “舒妃是幕后的推手，她曾经在华尔街的投行里工作过。一切都是老德尔安排好的，包括杰克的世界环旅。”楚枫漠然地看着电子屏幕上滚动播出的广告，淡淡地叹息一下。老德尔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身在棋局之中成为一枚棋子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一定要跳出迷局掌控主动才能成为对弈者，但眼下很难实现。 钱飞愣愣地看着詹莎莎，忽然一脸兴奋地打了个V字手势：“老婆我们成千万富翁了啊！第二次行动的时候舒妃给我们不少公司的股票债券，是不是这个？是不是！” 詹莎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一张肥油嘴立即在俊俏的脸上“叮”了一下，兴奋得钱飞面红耳赤，而詹莎莎窘迫地瞪一眼钱飞：“被当猴子耍还这么兴奋？！” “舒妃是明线，我们应该去找她，否则会坐失良机。”宏峰不禁凝重地看一眼楚枫低声分析道：“这盘棋下的惊心动魄，但作为棋子我们有些过于被动，想要翻盘必须一击必中，否则成为弃子就非常危险了。” 宏峰敏感地意识到现在不能再按照龙队设计的“潜龙计划”行事了，对手的布局缜密没有任何漏洞，诚如莎莎所说的被当猴子耍的滋味十分难受，而且与杰克的较量先输一盘，本身就处于劣势，再如此下去的话恐怕会满盘皆输！ 不怕输才会赢，但照此输下去估计就没有翻盘的机会。舒妃先入为主地成为一条明线，其作用是坐镇孤岛别墅等待潜龙小组上钩，钓饵无疑是那具骨骸。而杰克后发制人，以高人一筹的手段牵着自己的鼻子走，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能揣测其行踪而无法抓到他本人。 但待找到他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T病毒大爆发之后会将全世界置于危险的境地，而他的目的无非是第三阶段的探险行动，实现疯狂的“超级战士”计划。楚枫的心无限下沉，自认为执行特种任务无数，但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次这样失败。 “以静制动，先发制人。” 楚枫提起黑色旅行箱快步走出贵宾室，三个人立即跟随出来，钱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发问却被詹莎莎给瞪了回去，只好尴尬地松了松领带，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出候机大厅。 印度新德里。 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里，杰克端着冰红酒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窗外高低错落的楼宇和街道上如蚂蚁一般移动的人影，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微笑。如果暴风自作聪明的话他会去日本东京，在黄金纬度线上留下的暗示其实是假象，真正的行踪在最新推出的广告里。 东京之行一定会让暴风感到满意的，那里有世界上最稠密的人口，有让男人心跳的红灯区，当然也有早已经设计好了的阴谋：参与十万大山行动进入暗黑空间而活着的人100％会感染T病毒，这是伍德博士最新研究的成果。 但让杰克感到无比兴奋的是，T病毒似乎对自己不起作用？虽然没有发生进化，但也没有变成干尸人。一想到“干尸人”三个字，杰克不禁兴奋得心跳加速：如果这世界上99.99％的人进化失败成为干尸人该是一种何等壮观的景象？这世界充满了无用的人，T病毒是检验人生价值最好的试金石，进化成功者会成为超级战士，他们才是人类精英一般的存在！ 就如精致被掩埋在沙子里不能迸射光芒，是因为“沙子”太多的缘故，总会有人做淘金者，让金子在自己的手中发挥应有的价值。杰克激动地一口喝光了红酒，看一眼在门前值守的手下：“老兄，你是金子吗？” 彪壮的手下满头雾水地摇摇头：“老板，您喝多了。” “你是金子吗？” “如果进化成功，我想我是金子。”手下战战兢兢地呲牙应道。 杰克醉眼迷离地看一眼手下：“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金子，STNS精英队所有成员都有机会，一百名成员的机会有多大？是百分之一，但随着行动展开你的机会就逐步攀升，就像霍华德制药企业的股票那样，愿上帝保佑！” “上帝保佑您的计划获得圆满成功，我们都是超级战士！”手下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如果进化成功就会成为不同寻常的超级战士，就会成为超级战队的一员，就会被老板所重用，下辈子就不用跟那些“沙子”们混了。 被洗脑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人的思想和意识就不会受到客官控制，就会主动屏蔽掉客观因素和理性。就如这个手下一样，成功是必然的，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二字。但现实是若失败了他就会成为一具毫无价值的干尸人，甚至连“沙子”都不如。 “暴风会在二十个小时之后抵达新德里，你们要准备好，否则就错过了一次目睹失败者的机会了，愿上帝保佑他！”杰克冷笑着挥一下手：“有消息立即通知我，那些还没进化好的猴子们需要主人关注，否则就会失去存在的价值，就这样吧。” 手下兴奋地退出去，杰克打开电脑，一个信息忽然出现。 T病毒可以促进人类基因进化，但它是一种可以毁灭人类的病毒。如果要以牺牲99.99％的人打造超级战士，无疑是一场梦魇。当梦魇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结果，成功与失败并存，就如同在0和1之间进行选择，永远只有一次机会。 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均等的，不因为你是杰克．霍华德先生还是伍德．杰斯博士。 ——折翼天使 冠冕堂皇的话说多了会让人索然无味，就如同折翼天使一般。杰克皱着眉思忖着舒妃发来的信息的言外之意，这是在劝阻我还是在警告我？一个坐在轮椅上女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她只是“超级战士”计划里的一枚棋子，现在则是弃子。杰克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点燃一支雪茄：“弃子！” 孤岛别墅室内，舒妃平静地坐在轮椅里面对着水晶棺，忧郁的目光透过晶莹剔透的棺椁看着里面的骨骸。骸骨散发着诡异的青光，亦如之前看过多少次都没有见过的光泽。这是唯一能吸引暴风来孤岛看自己的理由，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及时出现，是因为还在嫉恨我么？ 爱与恨本没有理由。他是一个曾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一个生死与共的对手，一个曾经让自己心动的人，现在竟然形同陌路？比陌路还可怕的是自己心里依然还希望下一刻他就会出现在孤岛上，出现在自己的对面。 耳边传来电脑键盘清脆的声音，舒妃望向正在俯首工作的血影，脸上露出一抹悲伤的笑意：“怎么样了，血影？” 血影抬起头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边眼镜：“杰克的电脑加密很先进，您植入里面的位置跟踪小程序恐怕无法通过蠕虫病毒潜入进去，我想一下其他办法。” 舒妃落寞地点点头，但愿这位世界顶尖的电脑黑客能够如愿潜入杰克的电脑系统，里面应该有“超级计划”的原本，在T病毒大规模爆发之前想要阻止他就必须知己知彼！ 第四十九章：病毒爆发（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霍华德制药公司的秘密实验室内外戒备森严，训练有素的保安和无数摄像头在实时监控着周边情况，先进的报警装置和安全设备全天候运行着，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及时发现。而进入实验室核心部位需要掌纹识别、虹膜识别和人脸识别三重安全防护门，堪比安保最严密的某国中央银行的地下金库。 设置在地下的实验室病毒研究中心内，是十几名来自霍华德制药企业的病毒专家们的工作区，工作区被玻璃隔成数个功能区块，任务就是在完全封闭的实验室内进行研究。虽然加薪了一次，但显然研究的热情并不高涨，原因是呆在这里就如同被终身监禁一般。 这是一个适合自闭症患者干的工作，或者说一个正常人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会不知不觉地患上“自闭症”。不过这些专家都是从“自闭症”的阴影里熬出来的，连续数天不见天日再正常不过。 试验中心的设施一应俱全，只是没有他们喜欢的高尔夫球场。对于这些专家们而言，研究T病毒跟女人做爱是一样的感受，初次感觉十分新鲜而刺激，总是变着花样地做各种各样的常规试验。但时间一长就会变得索然无味，若不是有伍德博士的督促的话，每天的试验都要拖到午夜才会完成。 “它就像一个长相甜美却有着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们的任务就是探索她的每一个兴奋点，不过我现在有些厌倦了，要不是看在上帝的份上一定会逃出虎口——该死的T病毒！”穿着双层防护服带着护目镜看不出来原貌的本．约翰逊正操作着试管，血红色的液体让他感觉有些恶心，不过还在坚持着做实验。 正在记录仪表数字的安迪摘下护目镜：“你的比喻恰如其分，不过你知道的，T病毒的魅力就在于能够促进基因跃变，我们要找出其作用机理，看看这个小妖精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就如女人是怎么达到高潮的，这是试验的最终目的。” “不过我更喜欢床上的小妖精，而不是试管里的，我有些吃不消……”话音未落，试管忽然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地面上出现如同罂粟花一般的液体，惊得本目瞪口呆：“该死的我今天究竟怎么了？上帝啊，饶恕小妖精的狂野和放荡吧！” 安迪盯着地上的样本，摘下口罩深呼吸一下：“还好你碰碎的是稀释了一千倍的样本，若是原液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干尸了！” 伍德博士从十万大山获取了四种T病毒样本：原液样本，即雪儿在地下祭坛空间猜采集的“圣液”；干尸化人的碎肉样本；鹫鹰尸体残肉和巨型野猪的血液。本打碎的试管内的是已经稀释一千倍的原液！ 本情绪低落地看着地上的污秽，皱着眉头紧张地喊了一横：“该死的！所有人撤出实验室，立即消毒隔离！” 安迪紧张起来，作为专业病毒研究者，任何关于T病毒的操作失误都将是致命的，不管是样本原液还是稀释液，也无论是稀释一千倍还是一万倍，里面都含有T病毒，这是注定的。所以，病毒实验室都是分区隔离的，进入分区实验室要经过两道玻璃门，玻璃门之前有防止感染的缓冲区，任何有关试验的设备和产生的垃圾都要高压消毒，确保绝对安全。 而研究人员要穿双层专业防护服，戴着防护眼镜，试验的每一步操作都要小心谨慎，不能发生半点纰漏。今天本的情绪似乎受到某些外在的因素影响，竟然将稀释液外泄了！这种低级错误出现率是极低的，但对于高达P4级别的实验室，已经是超级严重的事故了。 “不要那么紧张，75％的酒精轻松搞定。” 安迪正要去拿酒精，却被本阻止，立即按下报警按钮，实验室内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声嘶力竭地怒吼一声：“快撤，我要开电离照射！” 安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还是固执地把酒精喷洒在地上点燃，蓝色的火苗立即蔓延开来，把玻璃门打开冲着本抱怨道：“生物活体病毒会立即灰飞烟灭，让该死的T病毒见鬼去吧！” 而此时本已经打开了电离照射消毒装置，这种世界上最先进也最昂贵的病毒实验室专用消毒装置是以紫外线杀死活体病毒的，其穿透力可以直达病毒的孢子细胞外壁，直接杀死病毒。不过紫外线超强的穿透力对人体的危害也是最大的，一般要慎用。 这间病毒实验室的防护等级是最高级别的，按照国内的等级标准相当于“P4”级别，既其病毒可以通过空气飞沫传染，而且是针对致病性病毒。在研究人员穿着两层防护装、以75％的酒精燃烧消毒又有电离照射灭菌装置辅助的情况下，T病毒的存活率诚如安迪所说的：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但他们忘记了T病毒的抗热性！ 本和安迪隔着玻璃门看着地面上燃烧的酒精，这是处理病毒试验事故的第一步，第二步还要进行个人单体消毒灭菌，确保人不被感染，最大可能杜绝因防护不当所产生的恶劣后果。 尖锐的警报声让人心烦气躁，本沮丧地走进消毒间，彻底进行消毒是确保不被感染的唯一途径，任何侥幸都会为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当他摘下防护面罩和防护镜的时候，才发现自汗水如小溪一般地流下来。 就在安迪在隔离室内消毒的时候，一转锐利的眼睛正在看着他的背影。伍德博士凝重地盯着两名研究员，一种难以掩饰的不安闪过，之后又恢复的常态：“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开电离照射？” “不小心打破了稀释液试管，上帝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脸色灰白的本走出玻璃隔离间，终于长出一口气：“伍德先生，我的调离申请已经递交了一个星期，什么时候批准我离开这个该死的实验室？我认可去病毒检测中心挨累也不想在这里，我没有诺贝尔医学奖的野心，您知道的。” 实验室内死寂异常，本在等待伍德的应答，而安迪正在沉默地隔着玻璃看着实验室内酒精燃烧。伍德博士摘下黑边眼镜：“你现在是T病毒研究专家，终归有一天当你走出实验室的时候，迎接你的是鲜花和掌声，当然还有高达三百多万美元的奖金和维密的超级名模。” “可我不想成为干尸，看在上帝的份上……” “给你三天假期，享受一下孤岛上迷人的日光和法国拉菲红酒，当然是我买单，对你的慷慨我只能做到这些，至于离开申请需要杰克先生签字，你的薪水是病毒检测实验室的二十倍，难道还不满足？”伍德博士拍了拍本的肩膀：“三天时间，也许你会与诺贝尔医学奖失之交臂，不过许多同仁都会感谢你的。” “可我更担心T病毒！”本无助地望着伍德博士的背影，与其等待遥遥无期的调离申请批复，莫不如先享受一下日光浴吧，毕竟这份工作的薪水真的不菲，还有公司股票的加成。 杰克终归不会等到楚枫坐着飞机抵达新德里了，当他的STNS精英手下们在新德里、伊斯坦布尔、慕尼黑、巴黎和成田机场“守株待兔”的时候，“潜龙小组”已经抵达了驻埃及领事馆。这几个机场是航班中转站，如果楚枫足够愚蠢的话一定会去东京，也必须得在其中一个机场中转。 千算万算，杰克没有算到楚枫不是足够愚蠢，而是足够聪明！所以，人最经常犯的错误是总是把事情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而故意屏蔽掉其实正确的那部分。杰克认为楚枫如果够聪明的话会来新德里，届时将会上演一处“逼宫”的好戏。 他不会永远吊暴风的胃口，第三阶段的行动迫在眉睫，目前T病毒爆发的条件已经具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就是时间。而对于杰克而言，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第一次与大使馆的人打交道，楚枫还真的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在国外听着纯正的汉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亲切而感动。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写年轻的武官，礼帽而知性，稳重又热情。本来钱飞计划好了要找大使本人，因为涉及到绝密的问题，但领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接待这几位不速之客？ 这个级别有武官接见是最合理的。武官是什么官？按照国际惯例，领事馆的武官是驻在国领事的军事助手，负责处理驻在国军事事物，包括军事外交和情报搜集工作，是派出国军事机构的代表。 当武官了解了几个人的身份之后才感到事情有些严重，方才“验明正身”的时候发现他们只是普通的中国公民，直到楚枫亮出了特殊身份证件之后才凝重地点点头：“执行特殊任务？我没有关于你们来埃及执行任务的任何文件和信息，需要确认一下才能考虑如何提供帮助。” “兄弟……哦不，武官同志，我们是十万大山T病毒防治研究中心的专家，此次来埃及是调查病毒感染情况的，但事情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中间出了一点差头，某国是FBI和国际刑警节外生枝……”钱飞自以为头脑灵活思维敏捷，想好好的解释一番，但话一出口便感觉不对味，怎么感觉跟职业骗子似的呢？ “调研T病毒怎么会与他们牵扯上关系？你们的证件和签证合理合法，不违反签证国国家法律的情况下，他们是无权干涉你们的人身自由的。”武官十分奇怪地看着钱飞：“作为使馆工作人员我很愿意为同胞们服务，但不代表没有原则，外交工作牵扯到方方面面，请你们如实说明情况，我会考虑提供怎样的帮助。” 钱飞还想开口，却被詹莎莎给瞪了回去。 “这次行动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要绝对保密。相关的一些细节我不能透露太多，但他方才说的并没有错误，第一点，我们是为了T病毒而来；第二点，有人在全球范围内传播这种致命病毒，我们正在找人；第三点，我们需要秘密离开埃及，恳请使馆方面提供帮助；第四点，我可以透露我的个人信息，曾经在红色尖兵特种快反部队服役八年，已经退役三年，现在参与秘密空间试验，代号002，楚枫，绰号暴风。请您快些确认，我们真的很着急。” 武官又仔细查看一遍楚枫的特种通行证：“我去确认，很快。” 钱飞望着武官离去的背影不禁牢骚满腹：如果是我就快刀斩乱麻，弄一架飞机直接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 “所以你才当不上外交官，更当不了情报官，只能负重跑腿！”詹莎莎嗔怒地一眼钱飞，方才的一席话似乎是在揭自己的伤疤一样，说什么“十万大山T病毒防治中心”的专家呢，一看就知道是糊弄人的，长得脑袋大脖子粗，一看就知道是伙夫！ 钱飞在女人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满脸堆笑不解释不应答，一笑泯“恩仇”。 “枫哥，我们这次去哪？” “找舒妃去。”楚枫心思沉沉地应道，当前情况下不得不面对现实，对手绝非仅仅是一个杰克的问题，他们所面对的一个占尽优势资源的阴谋团队，所有行动都在对手的掌控之中，如果还执迷不悟地按照既定的计划执行的话，只能被动地挨打而无还手之力。 而且在来大使馆的途中，楚枫突然想起了海市蜃楼那一幕。千幻灵晶预示之中有一个女人模糊的影子，当时认为是先祖雪芃的记忆再现，但在蜃楼里并没有出现，说明了什么？如果千幻灵晶真的可以预知过去未来的话，如果自己脑海当中所浮现的那一幕就是“预测”的话，应该过去与未来发生了重叠。 祭祀的场景应该是过去某个时间发生的真实在现实空间里的重现，而那个模糊的女人的影子应该是千幻灵晶所赋予自己的未来映射。 或许是某种未知的因素影响，让两个不同的画面同时呈现出来。那个模糊的影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第一次看到她应该是在京畿的雍王府，就是知性而落落大方的舒妃！ 而这次在脑海中所浮现舒妃的背影似乎是在海边，只不过海与林海相重叠难以分辨。千幻灵晶的预示是否准确不得而知，但就如在詹家大院预测到莎莎要回来那样，是否舒妃方面发生了某种事情而被千幻灵晶所感悟到了呢？ 看似荒唐不羁的想法，但不得不相信！ 第五十章：病毒爆发（四）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人的预见性来自对事物发展的判断力，哲学上称之为“规律”，科学上叫做“概率”。道家解释为“直觉”，是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共鸣；灵修者认为是“神识”，是万能的神明对凡人的恩赐。 他们的解释都有一定道理，但没有从根本上透彻地分析，科学也不能做到这点。从雪儿所述的故事中可以发现一下端倪：人是来自光音界的“神”，七轮灵秀，觉识超凡，口吐纯净之光化为声音，身体轻盈可翱翔于天宇。在遭受现实世界的污浊浸染之后，人变得愚钝起来，不能以光传音，不能展翅翱翔，超凡觉识受损，神异功能蜕化，久而久之便成了“凡人”。 但凡人也继承了一点祖先的“神异”能力，世界上总会有一部分人在某种能力上是超凡的，而大多数人都会继承下所谓的“直觉预测”的能力。楚枫当然不相信这种不靠谱的故事传说，但千幻灵晶的确会产生一种“威压”，就如能量转换一般，神秘的“威压”会在自己的脑海中变会产生“幻觉”。 那不是普通的“幻觉”，而是神奇的预感。 与蜃楼同时出现的舒妃的影像现在还记忆犹深，虽然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但能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忧郁和孤独。也许如此对待一个朋友真的会让她伤感，也许那种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某种情愫在干扰着自己的心态。思考再三权衡利弊，与其被杰克满世界牵着鼻子走，莫不如从其内部寻找突破口。 这是一种理性的抉择，一切都是为了任务，而不是其他。楚枫沉默地低头思索着，众人都在等待领事馆的消息，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就能离开埃及，转到第三国直飞某国。当然，这种事情对领事馆而言并非小事，因为牵扯到外交方面，所以应该会甚重考虑如何提供帮助的。 从国内看过许多次海外撤侨、亚丁湾巡航之类的报道，每次都看得楚枫热泪盈眶，随着国家在世界之中的地位不断提升，华人在国外的安全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障，相关的国家和地区面对泱泱大国也会主动出手相助。 之所以想通过领事馆转到第三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第一点也是最关键的是国家利益问题，此次绝密行动不能牵扯到任何国家利益，完全是私人的行为，所以潜龙小组成员才会登上国际刑警组织的“红色通缉令”；第二点是因为想要通过官方向国内有关方面传达T病毒的疫情，他们不隶属任何官方单位，置身于海外如何传达？在不能使用任何现代通信工具，只能通过领事馆。 还有一点，也是楚枫最担心发生的事情：小组成员均参加了十万大山的行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定是否感染了T病毒，虽然经过三个多月的隔离观察，但T病毒的潜伏期、传播方式等问题还莫衷一是。如果任何一个人感染了T病毒，就会成为一枚移动的“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转变成感染源！ 昨天晚上在荒漠露营的时候才发觉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也对杰克诡秘的行动动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从在教堂里极力邀请自己加入第三阶段的探险行动，到现在满世界地与自己躲猫猫避而不见，截然相反的态度不能不让人深度怀疑。而且他已经感染了T病毒，环旅是在疯狂播撒“病毒”，而潜龙小组的加入只能强化病毒的传播。 或者说作为T病毒感染的疑似患者，此刻应该呆在医院隔离区观察治疗，而不是满世界地追凶抓人！ 楚枫心思沉沉地看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还不见那个武官回来，不禁有些焦急起来，与詹莎莎对视一眼，低声道：“血影已经抵达目的地，但愿能偷天换日，我们最好立即启程。” “他与老学究最大的区别是是一名黑客，其他的忙恐怕帮不上。”莎莎苦笑着摇摇头，自从十万大山行动结束之后血影便萌生去意，再三挽留才答应再续约半年。 不过这段时间血影的性格似乎改变了很多，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后院研究软件，平时也沉默寡言，精神似乎遭到了某种刺激一般。出国之前楚枫安排他去某国，伺机采取行动。没想到舒妃竟然主动联系血影，说是有要事相商。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昨天血影发来第一条信息：已经抵达孤岛别墅。 看似一步闲棋，却妙到毫巅！楚枫之所以要血影跟舒妃接近，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参加了两次探险行动，对舒妃的性格和行事风格极为了解，而且他是顶级电脑黑客！网络时代缩小了彼此的距离，也增加了信息风险，楚枫断定庞大的“超级战士”计划绝非是停留在口头上的，一定会有完善的行动规划，想要完成任务就必须双管齐下，既要实打实地采取灵活行动，追踪杰克和老德尔的行踪，也要采取非常措施“巧取豪夺”。 黑客血影，也许是一把出招见血的利刃！ 钱飞急得抓耳挠腮，在屋里不停地踱步：“我怀疑武官大人现在在回国的飞机上，难道一定要当面请示一号首长吗？” “请示是有原则的，帮助也是有前提的，爱心不能随便泛滥，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宏峰翘着二郎腿欣赏着屋内的中国画，慢条斯理地看一眼钱飞：“我在考虑他在怎么核实身份？信息全部抹掉了，恕我直言，也许来这里求助是不明智的。” 宏峰不是在抱怨，而是担心。 此时，一个工作人员忽然推门进来：“请楚枫跟我来。” 优雅而肃静的办公室内，那位武官正在和一个满头花白的中年人低声交谈，见楚枫进来立即停止谈话。中年人上下打量着楚枫：“楚先生，经核实没有发现你在国内的信息，但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谢谢。”楚枫凝重地点点头，话说得很矛盾也很隐晦，说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你的身份很特殊，不能通过正常渠道离开这里。”武官凝重地思索道：“你是红通人员，但在内部却没有你们的信息，为什么？” “工作需要。” 武官与中年男人交换一下眼神：“既然如此，你们可以与一批专家团同行，但需要等一天的时间，他们昨天去西北部的哈里杰考察T病毒感染情况，是中埃友谊交流的一部分。” “好，多谢你们的帮助，关于行程请二位放心，也请及时删除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楚枫终于舒了一口气，虽然时间晚一天，但可以避免节外生枝。笃定FBI和国际刑警一定会展开追踪调查，还有杰克手下无处不在的监视，这对执行“潜龙计划”的行动大有帮助。 孤岛别墅内，舒妃将一杯咖啡放在小几上，歉然地笑了笑：“真的让您受累了，迢迢万里把您请来，感谢您没有拒绝。” “舒小姐，杰克的电脑加密手段超出了我的想象，堪比进入防范滴水部落的某国国防部系统，很遗憾。”血影落寞地叹息一下：“我的能力有限，真的很遗憾。” “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虽然没有获取到超级战士计划，但却找到了制药企业的二十年规划，并且锁定了杰克的具体位置，万分感谢。”舒妃拿出一张黑卡放在小几上，淡然一笑：“这是您的酬劳，瑞士银行的黑卡，您可以选择环球旅行，但要避开T病毒传染区；也可以留在这里和暴风小组汇合，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怎么样？” 血影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苦涩地摇摇头：“手头的工作还有很多，哪里有时间度假？莎莎姐要求在三个月内必须开发出软件，忙得我焦头烂额。如果有时间的话应该充充电，网络技术一日千里，浪费太多时间在探险上面，几乎成了专业探险家了。” “你喜欢探险？”舒妃饶有兴致地笑道：“两次探险你都参加了呢，十分难得啊！” 血影耸耸肩：“是莎莎姐喜欢探险，我是雇工，当然得跟她东奔西跑，合约在前诚信为要，不过我现在真的不喜欢冒险了，也许我说的比较偏激，任何冒险都是在开生命的玩笑，所有的神秘都是人心深处的阴暗，所谓富贵险中求当然很有道理，但我求的是平安，不是荣华富贵。” 舒妃赞许地点点头，苦笑一下：“还打算第三阶段的行动我们一起呢，看来只能是奢望了，暴风和阿飞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及时赴约，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担心暴风的病情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令人心焦啊。” “暴风罹患很严重的神经分裂症，我所知道的最新消息是阿飞和暴风去雪域高原了，莎莎姐去南京看心理医生，您打电话的时候詹家大院只剩下我一个，成了看家护院了。” 舒妃嗤笑一下：“正暗合了你的名号呢！这样吧，你在这里随便走走散散心，喜欢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走的时候跟我道个别就好。” “谢谢舒小姐。”血影提着电脑包起身退出房间。 孤岛庄园的风光的确很美，是放松心情的极好之所。轻柔的海风、苍翠的绿植、温暖的阳光和无边的大海，犹如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精致而迷人。血影心事重重地望着西北方向绿树环绕的红白相间的别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任何人都会在不经意的时候产生某种神秘的直觉，对于一名世界顶级电脑黑客而言，这座孤岛缺乏生气灵性，甚至有一种孤零阴森之感。尤其是他在给詹莎莎开发寻龙点穴和风水软件的时候，也学到了一些“旁门左道”的知识，虽然不会观山望水，但能感觉到某种不详！ 这里并非久留之地，任务已经完成了，当务之急是尽快脱身才是。血影点燃一支烟，坐在礁石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陷入沉思之中。 戒备森严的病毒实验室外，带着深度眼镜的伍德博士和本走出来，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禁神清气爽：“本，知道埃博拉病毒的潜伏期是多久吗？” “一般情况是7—21天，但据说最短的发病潜伏期有三天之短的，发病与否决定于人的免疫力和个人体质，您问这个问题干嘛？”本望着高高院墙上面的防盗网长出一口气：“该不是预测T病毒的潜伏期吧？您说第一个接触感染源的人三个月都没有发病，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伍德博士耸耸肩苦涩地摇摇头：“那只是个例，我知道有人感染后三天之内便发病的，而且干尸化的速度更快，几乎在数个小时之内就完成了，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干尸化，就如新闻中所录得那位感染者一样，他的潜伏期是一周。” “因人而异吗？” “是的，也有人感染了T病毒竟然没有干尸化，但基因发生了跃变，成为超级战士——这听起来是多么的神奇，这就是T病毒的魅力，他能瞬间让一个人变成魔鬼也能变成天使！”伍德博士感慨万千地叹息一下：“这种古老的病毒作用机理完全未知，我们的研究已经进入了深水区，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打退堂鼓，看在美金的份上。” 本低头冥思片刻：“任何病毒都不会像您形容这样神奇，超出了我的认知，说实话，伍德先生，无论DNA病毒还是RNA病毒，都是活性生物病毒，他们的作用机理大同小异，在击溃人体免疫系统之后，就会蚕食或者掠夺人体战略资源，成为宿主之后的人就会成为病毒的俘虏，您是这方面的权威，我说的对吗？” “但你要考虑一个特例，人的DNA序列之中被嵌入了完整的T病毒基因序列，大约十万年发生了一次毁灭人类的T病毒大流行，或者说是毁灭猿类，如果达尔文先生的进化论正确的话。”伍德博士做了鬼脸笑道：“上帝用T病毒锁住了人类基因进化的脚步，人类用十万年时间抗争都无济于事，但是这种现状很有可能因为我们的研究而发生颠覆性改变！” “这就是您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自信吗？这不像遗传学家说的话，真的，像一为布道的牧师，您在给我讲神话故事吗！”本顽皮地取笑到。 中心实验室隔离区洗手间内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严密隔音的玻璃将声音完全屏蔽掉了，外界几乎听不到任何异样。脱去双层防护服的安迪正站在消毒间洗手池前，两支胳膊举在空中，就如虔诚祷告祈求上帝恩赐的教徒那样。干瘪的双臂表皮沁出丝丝的血珠儿，镜子里出现了一副令人恐惧而恶心的干尸面孔，面部肌肉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第五十一章：病毒爆发（五）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海风轻柔拂面，海浪破碎成雪。一群白色的海鸥追逐着轮船的尾迹在风浪中振翅，靠在船舷上的乘客们痴迷地欣赏着醉人的海上美景，楚枫却在船尾的角落里抽烟。那些所谓“上等人”鄙夷的目光不时地瞥向他，却早已被他屏蔽掉。 埃及之行不免让他大失所望，虽然准确地判断出杰克一定会出现在这里，但不曾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玩了一出漂亮的“拖刀计”，让他轻松地摆了一道。这种情况对楚枫而言并不多见，以往都是自己掌握行动的主动权，从来没有如此失败过。究其原因，是低估了杰克的智商，没有知己知彼。 现在看来完成“潜龙计划”的既定任务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一个杰克已经让小组头疼不止，更何况又招惹上FBI和国际刑警？也许是前期准备不足，没有透彻地分析利害关系，更没有精心策划好行动方案，以至于一心想要直达目标，却钻进了杰克早已经设计好的圈套里。 目前来看，杰克已经逍遥法外了，虽然他也在遭受着国际刑警的追踪，但其更隐蔽，而且成功地把“锅”甩到了自己的身上。楚枫发现自己就像追逐轮船觅食的海鸥，只顾着目标却忘记了方向，细节固然重要，但无法掌控全局。 “枫哥，血影有消息了！”詹莎莎披着披肩快步走过来兴奋地低声道。 楚枫中断了思考，掐灭烟蒂起身靠在船舷上：“成功了么？” “但没有发来文件信息，不知道什么意思。”詹莎莎拿出手机给楚枫看，上面只写着寥寥几个字：暗香浮动，月上柳梢。 楚枫微微皱眉思索片刻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回头望一眼追逐的海鸥，展开双臂一声长啸，惊得旁边其他观赏海境的客人不禁侧目，而楚枫则仿若吐出了胸中的一块闷气一般，顿时精神了许多：“谁说血影的情商为负数？这句话写得太好了！” 詹莎莎眉头微蹙：“您读懂了？” “他在孤岛海边等我们，后天黄昏。” “我眼拙，怎么没有看出来呢！”詹莎莎自以为才思敏捷，但看罢多时也仅仅想出“人约黄昏后”这句，应该是在黄昏的时候汇合之意，但前面的如何解释？ 楚枫当然一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第一句话是告诉我们在黄昏退潮的时候适宜登录孤岛，影即血影。暗香指的是舒妃，浮动是在说她现在很焦灼。” “那后一句呢？约我们在黄昏后见面吗？” “前一句已经提示了，后一句是在告诉我们具体时间，两个黄昏之后便是，所以我猜想是两天以后的黄昏，在退潮的时候。” 詹莎莎恍然所悟，不禁苦笑：“我愚钝得不行，没想到血影这么厉害？枫哥，你真不愧是特种兵出身，这样的暗语也能猜得到！” 其实这中加密是最原始、最简单的暗语，也是最容易被人解读发现的，只要有一定解密基础的人就会破掉，不过血影做到这点已经难能可贵了。舒妃之所以浮动应该有两个原因：一是自己没有及时赴约；二是发生了很严重的问题，而且一定与第三阶段的行动息息相关。 “杰克和舒妃貌合神离，老德尔又用的是李代桃僵的伎俩，把她推到前台作为诱饵，有两个作用，一是继续套牢我们，二是运作公司股票，她是投资专家。” “但我们并没有上当呀！” 楚枫凝重地看一眼莎莎：“所以她现在已经成了弃子，才会浮躁焦急。也许她掌握了绝密信息，那是她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老德尔对此心知肚明。” 正在此时，钱飞和宏峰也散步而至，两人正在争执着什么，将楚枫和詹莎莎正在交谈，才同时停止了争论。钱飞满脸堆笑地上下打量几眼楚枫：“楚爷，精神不错啊！是不是被我老婆忽悠的？等任务完成了让她给您介绍个标致的妹子……” “狗嘴吐不出象牙！枫哥心有所属，难道你不知道？”詹莎莎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钱飞，这家伙缺心少肺，哪壶不开提哪壶，记吃不记打的家伙！ 钱飞面红耳赤地嗤笑着避开楚枫忧郁的目光：“我老祖宗那会还三妻四妾呢，哪个成功男人不是蜂蝶群舞？像楚爷这样的男人更是极品！” “你是不是想当极品啊？我警告你！” “当然想啊，但我不是成功男人，这辈子干的最成功的事儿就着追到你当老婆，没有第二个啦！”钱飞贫嘴地功夫的确了得，说谎都不用思考脱口而出。 楚枫落寞地苦笑一下：“你们两个在争论什么呢？” “他们能干什么？在一起准没好事，不是谈论女人就是相互抬杠，我说的对不对！”詹莎莎瞥一眼钱飞和楚枫，性感的嘴唇微微下弯，露出一股不屑的嘲笑。 宏峰脸色一红：“不要上纲上线嘛，我是无辜的。我们在争论T病毒潜伏期的问题，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诧异？哈里斯和温莎在三天就病发了，两例新感染的患者也在一周之内，但你们为什么三个多月还没有征兆？” “真的是在讨论这个问题？”詹莎莎杏目微挑：“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们侥幸没有感染，这回明白了吧？” 钱飞凝重地摇摇头：“我们的讨论很严肃，不要妄下结论，关系到咱后半生幸福的事儿呢！我认为是跟血脉有关，咱们都是炎黄子孙，血脉当然与众不同。楚爷说T病毒在十万年前就爆发过，咱老祖宗早就有了免疫力不是？这种免疫力是能够遗传的，所以咱们才高枕无忧。” 这种解释基本不靠谱。人类的血液组成成分是血浆和血细胞，血细胞包括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占血液总量的45％，而55％的血浆包括血清、血红蛋白和垃圾。什么是血脉？是与祖先息息相关的血缘关系，遗传祖宗的血液特征，此乃一脉相承的关系，因此叫血脉。 T病毒感染难道还分什么类型的血吗？！ “没文化真可怕！”宏峰面红耳赤地瞪一眼钱飞：“二师兄，如果真的存在这种情况的话，我们的祖先绝非凡人，还是相信科学靠谱些。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可能是因为潜伏期不同所致，当然也不排除与血型有关，中国人99.7％的血型属于ABO型血系统，还有稀少血型系统，譬如RH系统血型，则已阴性和阳性来区分，MN血型系统和白细胞血型-HLA型系统，越稀少的血型血液就越珍贵，但并不是越高贵，明白吗？” 钱飞打了个“OK”的手势：“这根T病毒潜伏期有关系吗？如果我是A型血是不是潜伏期就无限延长？潜伏期与人体免疫力息息相关，不要教条地认为一定如何如何，那我告诉你密而不传的知识记住了，梅毒的潜伏期是2-3天，淋病的潜伏期是7-10天，艾滋的潜伏期更长，7-21天，有的可达10年，还有，最短的传染病潜伏期仅数个小时，比如霍乱，比如病毒性痢疾！” 钱飞没有学医真是瞎了这幅好材料，思维敏捷反应灵活，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每样都知道一点儿，但没有一样精通的。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倒是宏峰被逼得哑口无言。 “尽信书不如无书，这社会有多少阿猫阿狗是是被书给耽误的？”钱飞得理不饶人地嘟囔着：“当然也包括我，学没念两天半就为祖国守边疆去了。不过楚爷，这事连专家都没搞懂，咱们到底中招没？我心里可没底！” 这是一个难于回答的问题，尽管经过三个多月的隔离观察，但还是不能确定是否感染了。如果真的如阿飞所说的，潜伏期超长怎么办？楚枫并不担心是否感染，人的命天注定，想多了累得慌，何况自己一定是被感染了，身体的细微变化已经说明了问题。 “你的潜伏期很长，一辈子。”楚枫苦笑一下，目光转向大海。 从某种程度而言此次行动已经中了杰克的诡计，潜龙小组就是移动的“不定时”炸弹，而且是“生物弹”——万一三个人感染了病毒，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杰克声嘶力竭地把电脑摔在地上，拔出手枪把电脑打得稀巴烂，然后挥动着手枪指着两个手下：“两个小时之内必须找到他们，笨蛋！” 两个手下面色苍白瑟瑟发抖：“老板……STNS精英小组部下了天罗地网，连影子都没抓住，航班信息准确无误，但人不在上面。所有中转站都设了卡子，他们没有在任何一个中转站出现，我们怀疑是人间蒸发了。” 话音还未落，脸上已经挨了一枪托，养了二十多年的一口好牙立马下岗，满嘴鲜血淋淋。杰克愤怒地咆哮着：“两个小时之内听懂了吗蠢货，我要的是人不要你愚蠢的解释！” “是，老板。”手下再也不敢解释，这家伙是魔鬼吗？心情好的时候像笑面虎，现在则十足像魔鬼！ 杰克一脚将破烂的电脑踢开，咬牙切齿地把枪扔在地上，来回踱步：“还有，一定要查到侵入系统的强盗，限你们一个小时！” “老板？” “你们是STNS精英，是的，每一个都是超级战士，不会连一个黑客都抓不住吧？” 所有手下几乎都陷入了崩溃模式，他们是特种兵不是网警，只会嗜血杀人而不会网络技术。杰克气得像一条疯狗，张牙舞爪地发了一通脾气，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里仔细思索着。 暴风绝对不会人间蒸发，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一定会猜到自己在新德里，但为什么跟自己玩失踪？难道他已经识破了自己了吗？他是超级特种兵，是这世界上神话一般的存在，难怪手下们束手无策。不过现在自己还掌握着主动权，如果他再不出现的话，注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不知道双重人格是如何培养起来的，就如杰克，他有时可以是温文尔雅的绅士，有时却成了十恶不赦的魔鬼。在魔鬼与绅士之间，永远没有重复的部分，但却在他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发现自己的电脑被黑客侵入的时间与暴风小组失踪的时间恰好吻合，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对手的圈套？如果是圈套，则说明这一局自己彻底地输了，而且输得体无完肤。杰克懊恼地一脚踢翻了小几，此时手机却传来来电的声音。 杰克挥一下手，所有手下都识趣地退出去。杰克盯着来电号码，听着急促的响铃声音，按下接听按钮，里面传来一阵忙音。额角细汗密布，不时滚落下来，喉咙里似乎堵着什么东西，剧烈的一阵咳嗽之后吐出一大口污血。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杰克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血污，似乎又想起了在十万大山暗黑空间里的一幕：哈里斯抱着霰弹枪冲在最前面，在与干尸人肉搏之后那张血污遍布的脸变得狰狞可怖，回头的刹那间才发觉他已经干尸化了！ 医疗检测报告显示自己的癌细胞正在不可思议地减少，医生也不能解释其中的原因，在核实了他所用的药物之后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感染了T病毒，但没有干尸化，也没有发生进化。 他相信自己拥有非凡的体质和运气，但还是时刻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所以，他有时候会疯狂如同一头桀骜不驯的野兽，想要毁灭身边的一切，而有时候却如温文尔雅的绅士，可以容忍接纳一切。 电脑信息留下了入侵者的IP地址，他有足够的理由确定攻击是来自孤岛坐在的州，甚至检测定位到了一个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地址：孤岛别墅。 诧异和愤怒席卷了本已脆弱的心，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竟然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该死的混蛋！电视新闻在滚动播出着关于日本发现T病毒疑似病例的消息，但现在对杰克而言那些已经无足轻重。T病毒距离全面爆发只有一线之遥，让世界为之颤抖的T病毒一定会表现完美，到时候就会进入“超级战士”计划的全新阶段了，所以现在必须要做一件事情！ 第五十二章：龙战于野（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十万大山。 绵延起伏的群山带着一抹黛青色，在夕阳的余晖中尽显磅礴的气势。这里是中国西南部最具特色的喀斯特地貌区，其地下的喀斯特溶洞系与地上的原始森林一样壮观。大山还保持着最原始状态，热带雨林气候让这里生机勃勃，但安静之中隐藏着未知的危险险，婀娜的背后蕴含着致命的杀机。 尤其是被划为禁区的古城废墟周围更显得一片肃杀。三个月前的那场山体滑坡还保留着明显的痕迹，地貌发生了根本改变，天坑边缘的圆形祭坛已经消失不见。一如一千年前古城废墟被地震所破坏的那样，大山被撕裂的口子向世人展示着自己的创伤，犹如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痕诉说着曾经的惨烈和不幸。 病毒防治中心的小楼掩映在古城废墟边缘的安全地带，内外戒备森严，一支没有番号的特勤中队值守在这里，每天进行着一成不变的警戒巡逻任务。而这支特勤中队在内部的称号为“红色尖兵”——他的第一任大队长、现任红色尖兵战略顾问的龙宾，此刻正站在中心二层露台上，凝重地远望着山体滑坡之后重新生长绿植的山体。 如果没有T病毒的出现，龙宾认为永远也不可能与这里结缘。但现在则不同，也许不久的将来这里会成为全世界注瞩目的中心。这对研究中心而言并非是荣耀，而是千钧的压力。继某国发现T病毒感染者之后，埃及、印度、日本等相关国家相机发现感染病例，已经接近T病毒全面爆发的边缘。 而目前世界对T病毒甚至没有任何了解，关于病毒的生物学性质、传播方式、感染症状、防控措施和治疗手段几乎是一片空白，更不要说研究出疫苗，更是遥遥无期。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开始重视这种新出现的未知病毒，但其行动过于缓慢，还处于调研的初期阶段。 各国对T病毒的认识还处于模糊期，甚至对病毒的爆发毫无准备。 虽然T病毒防治研究中心已经成立近四个月了，但成果寥寥，只对病毒的性质、传播方式和途径、相关症状和潜伏期进行了初步研究。 “老首长，病毒研究工作正在稳步有序推进，借调来的专家小组克服了气候不适、物资短缺、资金缺口大、生活条件艰苦、环境极端恶劣等一系列困难，现在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工作环境，相应的研究工作将陆续展开。”病毒防治中心副主任李源带着深度黑边眼镜，手里捧着一个日记本站在龙兵的后面汇报工作。 后面还有三个人，都是空间试验组成员，生命科学组组长邱教授、传染病专家李然和生物病毒学家戴雨荷，加上正在汇报工作的副组长李源教授，构成了T病毒研究中心的技术和管理核心。 龙宾凝重地看一眼李源，眉头中间拧成了个“川”字：“我这个研究中心主任不太称职，没有专业知识，对病毒一窍不通，但你汇报的更不专业，病毒研究之外的所有困难都不是困难，气候极端恶劣是什么意思？有大西北荒漠恶劣吗？有海拔五千米的雪域高原恶劣吗？物资短缺可以调配，资金缺口可以申请，生活条件艰苦可以改善和克服——一切都要以研究为中心，不要让杂芜事情左右！” 邱教授看一眼李源，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汇报虽然有条理但没有重点，搞研究是一把好手，行政事物基本等于“零”，这些汇报是自己让加进去的，他有点勉为其难，不禁苦笑道：“三个多月的时完成了两年的任务量，中心工作已经步入正轨，相关成果也有了一些进展，来之不易啊。” 龙宾微微点头：“这个我知道，但眼下的形势你们比我清楚，T病毒感染病例日渐增多，现在处在大爆发的前期，研究要提速，思想要专一，成果要出来——关键是成果！上面未雨绸缪，咱们必须做好这件事，如果还按部就班地用老法子搞研究，估计神仙都阻挡不了病毒大屠杀！” 龙宾挥了一下手：“继续吧李教授。” “科学来不得半点虚假，不能急功近利也不能坐享其成，T病毒研究是全新领域工作，打破了所有对病毒的认知，所以还请老首长稍安勿躁。”李源面无表情地看一眼神色严肃的龙宾，一字一顿地说道：“关于发现的T病毒感染案例我有诸多不解，和中心所的同志们会商过，已经达成一致意见，请戴雨荷同志向您详细汇报吧。” 戴雨荷和邱教授相视一眼，干咳一下：“几例病毒感染案例不符合我们所认知的规律，一般而言疫情经过传染源集中爆发的，通过某种传播方式而扩散，而T病毒病例分散在几个国家，但都还没有爆发疫情的风险，我们分析为是个案。” “个案？”龙宾狐疑地看一眼戴雨荷：“按照规律最先爆发的应该这里，而不是外国，我的想法对不对？” “是的，但我们的防控比较及时，隔离比较彻底，消杀比较全面，所以才没有发生疫情。”戴雨荷小心地看一眼龙宾：“T病毒是全新病毒，虽然很古老但国际病毒协会统计的病毒样本中没有这种病毒，病毒传染源在这里，为什么会在国外出现疫情？我们的意见是这不是病毒的原因，而是人为因素。” 没有任何理由解释这种现象，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感染了T病毒，形成移动感染源而发生了传染。龙宾对此心知肚明，参加十万大山探险行动的任何活着的人都有可能感染病毒，暴风、阿飞、莎莎、舒妃等人，但现在补救已经太晚了。 “船到江心补漏迟”啊，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轻易离开这，最起码要观察个一年半载的再释放。但自己没有那个权利，就连伍德博士在私藏的病毒样本都没有发现？这是最不能容忍的意外。 所以才决定执行“潜龙计划”。 龙宾微微点头。 “T病毒之所以没有引起国际社会的重视，就是因为被这个假象所迷惑，认为多点爆发疫情的可能性不大。但事情都有两面性，每一个爆发点都会形成新的传染源，危害无穷。所以中心所认为，想要控制病毒传播最主要的手段是控制传染源，这是形成疫情前我们做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当然也得必须认识到T病毒的独特性。”戴雨荷深呼吸一下：“目前我们的研究是走在世界前面的，近期内会撰写病毒防控预案，所里日前也去埃及和某国进行实地考察，一方面是帮助当地防控疫情，另一方面也获取第一手资料。” “好，好！”龙宾重重地说了两个“好”字，但脸上却浮上一抹阴云，这不仅是一场与病毒作战的战役，更是一场与阴谋的较量。对手之所以疯狂地将病毒扩散，是因为T病毒与其他常规病毒的确有不同之处，不仅仅是病毒，还是一种促进基因进化的“药物”。所以，知道内情的国家都在明争暗斗，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 人是自私的，国家亦如此，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博弈”，在你想得到或者是想不到的任何领域。T病毒首先是致命性病毒，其次才是促基因进化“药物”，但几乎所有知道内情的国家都将其视作“宝贝”，相关“资源”的争夺将会愈演愈烈，这种情况下病毒疫情的爆发将无可避免！ 最有效的手断就是尽快得到病毒样本，阻止疯狂的“超级战士”计划。龙宾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低估了这个计划，之前始终认为的个人冒险者的空想主义下的产物，其实则不然：幕后的阴谋或许不止如此。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仅仅是人类与病毒！ 光怪陆离的都市不能吸引楚枫的目光，一路秘密而行为的就是第一时间赶到孤岛。距离与血影约定的时间还有五个小时，所有人都在不安与焦虑中等待黄昏的到来。但没有人知道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也许是一切顺利，也许是无妄的深渊。 阴霾的天空乌云密布，汹涌的海浪撞击在防波堤上发出一成不变的轰鸣，破碎的雪浪飞溅空到空中，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飘向西北方向，试验基地周边茂密的林子变成了暗青色，幽深之中透出一片肃杀。雷声突然而至，随即便是一道电闪出现在远方天际，冰冷刺骨的海风夹杂着雨点倾泻下来，顷刻间天地便连成了一片。 犹如一艘即将倾覆巨轮的孤岛在风雨雷电中摇曳着，那些长得高大而茂密的椰子树成了唯一支撑天地之间的孤帆，却在风吹雨打之中强自支撑着。这是一艘无法起航的船，曾经在孤岛上享受阳光和海风的人们永远也无法抵达目的地。 也许今日没有黄昏。 一阵急促的枪声从病毒试验基地内传来，四名保安冲破雨幕正在用最原始的手段破拆世界上最坚固、最先进的防盗安全门，但这些曾经引以为傲的号称最安全的防护装置现在成了他们闯入实验室救人的最大障碍，纵使用火力威猛的霰弹枪也仅仅把门打变形而已。 尖锐的报警声在耳边撕心裂肺地鸣叫着，不知道实验室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所有人都明白：实验室出事了！ “见鬼！”彪壮的保安头目哈吉斯抡起消防斧卯足了劲砸在防盗锁上，连半点火星都没有，防盗门岿然不动，只是掉了一点油漆而已。哈吉斯连续砸了十几下，依然没能把防盗门砸开，不禁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回头低吼一声：“快通知老板，试验基地发生险情！” “头儿，您这么做会坐牢的，一扇防盗门要十万美金，我指的是防盗电子设备，不包括门。”瘦削如同麻杆一样的家伙哆哆嗦嗦地举起霰弹枪：“霰弹才几十美元，老板知道了要大发雷霆的。” “蠢猪，按安全手册执行，不要废话！” 麻杆手下耸耸肩：“安全手册上明文规定，在打不开防盗锁之前千万不要破拆，防盗门有自锁装置，也许里面的人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演练——我说的演练，而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哈吉斯一把躲过霰弹枪，强壮的身体把麻杆手下撞到一边：“监控显示里面发生了险情，有干尸人出现，干尸人——你知道吗蠢货，T病毒感染者的最终状态，新闻里已经报道过，蠢货！” “那又能怎么样？我倒是希望干尸人能从天而降，帮您打开防盗门。” 砰！砰！砰！ 威力巨大的霰弹穿透力并不强，但在打在电子防盗锁上还是起了一定作用，装置完全被摧毁，露出一个窟窿出来。哈吉斯愤怒地将霰弹枪扔在地上，趴在门上向里面探视，一片漆黑的走廊什么都看不见。就在他疑惑之际，迎面“飞”来一只手——一支干瘪得如同干尸一样的手臂直接刺穿了他脑袋，鲜血迸溅，脑浆飞流。 可怜的哈吉斯并没有看到袭击他的人究竟是谁，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产生痛感，生命的华光已经离他而去了。尸体倒飞出去，撞在了麻杆手下的身上，两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头儿？头儿！” 另外三个人惊恐地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中枢神经几乎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一名彪壮的手下立即拾起霰弹枪冲向防盗安全门，连续点射两次，剧烈的爆响淹没在一阵雷声之中。 实验室中心区域伍德博士的办公室内，雪白的墙壁上一片血污，办公室内狼藉不堪。一个瘦高的影子站在门口，举着已经干尸化的手臂直勾勾地看着，从未有过的虔诚的目光掠过带着血珠的干瘪肌肉，穿过一层血雾落在伍德博士的身上。 “为什么……” “冷静些我的孩子，对于那些凡人T病毒感染之后进化失败就会干尸化，而有0.01％的希望会进化成功，也许上帝会站在你这边。”伍德博士满脸鲜血，手里还握着一支淡蓝色的液体有机玻璃钢制成的瓶子：“我向上帝发誓，是安迪低估了T病毒的威力，但你是始作俑者，就要承担一切由此引发的后果，包括进化失败！” 第五十三章：龙战于野（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阴霾的天空永远也不会有黄昏，更看不到黄昏旖旎的风景。 暴风雨吹打着落地窗，发出阵阵飒飒之音。妖娆的背影在窗前站了许久，尽管舒妃是坐在轮椅上，但背影也是依然那么妖娆，让人怜爱之余不免心动。线装古书的碎片散落在地上，手写的楷书字体不时闪过支离破碎的残体，就如同此刻她的心，破碎不堪。 血影没有来告别，也没有告诉自己他什么时候离开。或许是在昨晚就已经走了吧？否则现在会被暴风雨淹没，而且这时候早已经没有了轮渡，想走也是不可能。透过雨线望见牧场里的绿色，远没有阳光灿烂的时候那样诱人，方才还有两头奶牛在雨中伫立，现在却看不到了他们茕茕孑立影子。 它们已经去了天堂，一道闪电过后。 舒妃的嘴角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番景象！如果那头畜生是杰克该有多好？天打雷劈的滋味一定像下地狱那般难受！ 电话的铃声骤然响起，惊得舒妃哆嗦一下，平复心绪之后望向办公桌上的电话，铃音催命一般尖锐，不禁眉头微蹙：这个时候谁回来电话？谁还会记得我！ 目光收回，继续观赏雨打窗棱。 伍德博士很少来电话，除非邀请自己去喝红酒或者是分享在T病毒的最新研究成果。而在自己看来他的进度实在太慢了，慢到令人发指，如果按照这种进度研究的话，满世界都是干尸人的时候或许也研究不出抗病毒疫苗。 杰克那个混蛋更不会主动打电话，他已经逐渐淡出了自己的视野，就如同没有线控制的风筝那样，满世界地乱飞。当然，他也控制不了我，或者说不屑控制自己。舒妃叹息一下，霍华德制药企业的股票因为T病毒感染新闻的渲染，已经从死蛇变成了苍龙，发起了凌厉攻势，一周时间的涨幅已经超过了60％，还差一点就要追平历史的高点。 如果德尔．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大加赞赏：瞧，我的美丽天使时时刻刻在创造着奇迹，让那些用脚投票却贪得无厌的倒霉家伙们忏悔去吧！ 轮椅悄无声息地滑到办公桌前，舒妃不安地看一眼来电显示，不禁眉头紧皱，是伍德博士的电话？为什么这时候来电话？难道又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研究成果吗？舒妃回电，电话里一阵忙音，响了好一会也没人接听。 打开电脑，一条新消息蹦出来： 上帝只惩罚不听话的孩子，却垂青于为梦想而生的人。 ——伍德．杰斯 很有哲理的怪老头，难道他是遗传学家里最懂得哲学的人吗？由于思维惯性作祟，舒妃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了伍德博士，但下一秒便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深度怀疑。那个混蛋杰克在向自己展示所谓绅士的博学吗？一个让人看一眼就恶心三天的混蛋！ 舒妃再一次恶毒地诅咒着，但当她看到软件破解的信息发送地址的时候，心不禁无限下沉：是伍德博士？！ 再一次拨打实验基地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舒妃望一眼昏黑的窗外，雨声似乎小了很多，雷声在远方轰隆隆地响过，沉闷异常。 “汉斯？汉斯！” 门轻轻地推开，汉斯慌乱地走进来，呼吸有些不均，而且身上有淋雨的痕迹，快步走过来：“试验基地出事了，小姐！” 舒妃上下打量汉斯没有说话。 “是这样的，刚才保安的电话打到了我的房间里，该死的哈吉斯似乎是喝醉了一样——哦不，现在才想起来，好像不是哈吉斯，是那个瘦得跟猴子的似的家伙。”汉斯摇头晃脑地汇报道：“但话没有说完，估计是酒精中毒嗝屁了吧？该死的哈吉斯！” 试验基地有五名保安，全部是来自STNS佣兵队，由杰克亲自挑选的，各个都是一等一的特种兵，功夫自不必说，快速反应能力超强。 “外面还在下雨？”舒妃没有正面回答汉斯的话，她似乎只关注外面的雨和时间。 汉斯耸耸肩：“是的小姐，这场雨来得很突然，当然这里下雨是家常便饭，只要上帝有时间眷顾这里的话就会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以显示他的威严和不可冒犯。” 舒妃淡然地点点头：“牧场有几头奶牛？” “两头，小姐。” “雨过之后给他们举行葬礼吧，看来上帝的确很眷顾这里。”舒妃阴沉地看一眼汉斯：“伍德博士的电话无人接听，你给保安回电话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分钟后告诉我。” 汉斯诧异地耸耸肩，快步走到落地窗前向牧场方向瞭望，只看到了墨色的空旷草坪，不禁嘟囔一句匆匆退出房间。 舒妃不安地看一眼时间，还有一刻钟十七点整，往日此刻正是黄昏十分，夕阳会在西北的实验基地椰树林上面落下，而现在一场雨打破了所有美好。连奶牛都中招了，何况是美丽的景色？ 看来上帝真的只惩罚不听话的孩子，但也未必垂青于为梦想而生的人。试问普天之下哪个不是为梦想而生的？只是有的人一生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有的人一生也没有梦想而已。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不是华尔街的成功也不是探险，更不是窝在像一艘即将倾覆的破船的孤岛上运筹帷幄，而是——自由。 像雪域高原上的雄鹰，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四海为家，无所谓漂泊。而现在的梦想则是祈求上帝恩赐一双好腿，无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接受，包括抛弃一切名利浮华，只想出去走走，用自己的双腿。 舒妃深呼吸一下，落寞地看一眼电话，随手发送一条信息，但愿那个与老板一个梦想的伍德博士能够及时看到。 实验室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折翼天使 消息刚发完，立即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很有可能被杰克收到！慌忙车撤除并永久性删除。舒妃感到崩溃一般砸了一下电脑：“汉斯，电话打通没有？！” 许久没有回应。 如果用“归心似箭”来形容楚枫此刻的心情有些不准确，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里。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了，但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在码头雇的这艘小型游艇价格不菲，还要缴纳相当可观的安全金，钱飞的三寸不烂之舌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说的天花乱坠，而对方却一句没有听懂。 “枫哥，今天没有黄昏。”詹莎莎心事重重地望着风雨中淡青色的暗影，那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霍华德家族私人领地，孤岛别墅。不过她确信血影一定会等他们，风雨无阻，彼此的信任是最好的承诺，无论是一句暗语或者是一个电话。 楚枫眉头紧皱地掐灭了烟蒂：“什么时候退潮？” “初八二十三，一天两个干；初一和十五，一天两个满，干就是落大潮，满就是涨满朝，今天是农历十三，涨潮时间十六时二十四分，满朝时间是二十一时，中间相差五个多小时。”詹莎莎深呼吸一下望着乌黑的海面，浪涌十分剧烈，现在应该正在退潮之中。 趴在船舱地板上晕船晕得七晕八素的，还不忘伸出大拇指：“还是老婆大人厉害，但别忘了这里可是国外，是不是得加上时差啊！” “没文化真可怕，你的地理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吗？”宏峰揶揄道。 詹莎莎苦笑一下：“明朝的刘伯温曾做过一首诗，坤灵地厚天地烈，应有潮汐通扶桑，潮汐是在太阳和月亮的引力作用下形成的有规律潮涨潮落想象，白天称之为潮，晚间叫做汐，也不怪你不知道，生活在内陆的人哪懂得沿海的事儿？” 钱飞尴尬地做了个鬼脸：“甭管是潮还是汐，两腿着地才算稳当，楚爷，您又算计什么那？” 楚枫正凝重地望着视线尽头天青色的海岛，对钱飞的话充耳不闻。三个人相视一眼，发现有些不对劲，宏峰慌忙走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楚枫收回目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家做好准备吧。” 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武器装备一样也没有，本来想去弄几只枪，熟料某国的枪械管理严着呢。首先必须有长期居住证明，必须说明买枪的用途，必须登记造册，而且子弹必须限量，枪不贵子弹却贵得惊人——关键是人家不卖。 但也不是没有装备，全部是特质的伪装武器：楚枫用的是单体主动攻击型匕首一把，宏峰的是掌握式指虎一把，詹莎莎只有一只罗盘。如果打一场遭遇战的话，无疑是石器时代与现代科技的聚类碰撞，胜败自见。 所有人都沉默起来，尤其是宏峰，第一次海外执行任务，感觉特紧张。钱飞一眼就看出来了，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取笑，只拍了拍肩膀：“兄弟，安全第一，龙王爷的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 空中传来一阵直升机的影子，当楚枫望向天空之际，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响，直升机马达声音淹没在雷声里。目光仍然盯着直升机，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如此恶劣的天气竟然还敢飞行？ 人若疯狂到极致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冒雨飞航对于杰克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如果电脑不被黑客攻击丢失了最重要的二十年规划文件，如果不是那个坐在轮椅里的娘们发来一条被撤销了的信息，如果不是没有联系上试验基地的物伍德博士，他是不会在极端恶劣的天气坐飞机的。 机舱内，一双冷酷而嗜血的眼睛正望着愈来愈近的孤岛。大海如同沸腾的热油被泼了一瓢冷水，狂暴得让人炫目，孤岛恰似一艘即将沉没的轮船，孤独无助地在海中抵抗着狂风暴雨和十几米高的海浪。 “老板，还有五分钟就要降落，请您做好准备。”一名手下毕恭毕敬道。 杰克阴鸷地看一眼几名手下：“在牧场迫降，联系基地的哈吉斯指挥。” “是。” 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也不可能反驳。这些人都是STNS佣兵队精英组成员，各个身经百战，而机械师和飞行员也都是该小组的成员，嗜血和搏杀是他们的招牌。如果在丛林之中打一场狙击战，相信可以把一个连队打得落花流水。 信心来自久经沙场的经验，还有身后那些现代化的武器！ 试验基地内一片肃杀，坚如磐石的防盗门被砸得稀巴烂，地面上一片狼藉不堪，三具已经被雨水冲刷了多时的尸体惨不忍睹，血水已经被冲散，否则这里将会血污遍地。哈吉斯的脑袋已经被洞穿，远远看上去就如同一支被打烂的篮球，而保安室内的监控荧屏上到处血迹斑斑，瘦得跟老狗似的的保安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青黄色的二层别墅显得鬼气森森，尤其是周围的椰树林在狂风暴雨中不断摇摆，如同千万条黑蛇狂舞一般。而高达三米多高的院墙上的防盗网被砸得七零八落，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碎石。 期望哈吉斯指挥直升机迫降就是一个笑话。 杰克的智商并不低，他似乎从舒妃发来的信息当中嗅到了某种不详。本来想要直接回别墅去见她，但临时改变了主意，担心基地会出事，所以才选择牧场较为平坦的草地迫降。这是最明智的选择，因为别墅已经成为第二个血腥屠杀的现场！ 黄昏已过，夜终于降临，死神也睁开了睡眼。 第五十四章：龙战于野（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远处传来大海退潮的轰鸣声，如果没有风雨的话现在将是迷人的黄昏时分。舒妃讨厌暴风雨，但欣赏惯了旖旎的夕阳便觉得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风雨似乎更符合自己目前的心境。汉斯还没有回应？这个懒惰的家伙！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永远也不会获得成功，难怪在老板的身边侍奉多年没有得到重用。 不过汉斯似乎不是一个懒惰的人，总能及时地出现，好像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一样。自从把阿拉给撵走之后，这幢别墅内的十多个服务者对舒妃言听计从，没有任何人敢违背她的意志，像一个女皇一般。 舒妃不喜欢逆来顺受的人，也不喜欢善于钻营之辈，以至于所有仆从都不知道该如何为她服务。现在是黄昏时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晚餐了，在吃饭之前必须确定试验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没有这场暴风雨，自己现在已经站在伍德博士面前质问他为何不接听自己的电话了。舒妃叹息一下，按动轮椅的电动开关，幽灵一般出了客厅：“汉斯？汉斯……” 孤岛码头。 古典欧式的凉棚已经无法阻挡暴风雨的侵袭，如果风力再大一点的话估计能将三面三角船帆形状的顶棚给掀走走。血影瑟瑟缩缩地靠在凉棚中心的柱子上，浑身已经湿透，望眼欲穿的海面上似乎出现了船影？ 血影摘下眼镜把一支镜腿叼在嘴里翘首张望着，眼中不禁露出惊喜之色：暴风从来都不会爽约！他一定看懂了那条信息，他是超级战士，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来的有点晚，大潮已经腿了近两个小时了，若没有暴雨的话今天的黄昏应该更旖旎些，不过这已经超出了自己预期，只要在今明两天把硬盘交给他，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 血影蹲下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黑色的硬盘，擦了一下上面的水渍，正要起身之际却发现后面似乎传来沉重的喘息，眼角的余光扫见一个高大的人正站在凉棚露台边缘，定定地看着自己。 “汉斯？”第一印象就是接待自己的那位西装革履绅士一样的彪壮男人，但目光与其相对的时候，血影吓得差点没把心吐出来。 一高瘦高干瘪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人气的家伙正在打量着自己，头发已经脱落，光秃的枣核一样的脑袋跟地狱里的小鬼一模一样，带着血色的脸好像是被踢爆了足球在泥水里曾破皮，干瘪的面颊，凸出在外的眼珠子，衣衫褴褛不堪，露出干尸一样的手臂。 血影的大脑一片空白，面前的怪物与在十万大山看到的那些干尸人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是白色干尸人，而暗黑空间里的是褐色的。第一反应便抱住了背包，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地叫喊一声：“你是谁？” 不知道是谁。具体而言，正常人一旦干尸化之后，面部和体表特征都会变得一塌糊涂，甚至连最标志性的表情都会消失，而且丧失了语言功能和逻辑思维，因为被病毒控制所致。血影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背靠着在碗口粗的中心铁柱上，惊惧地盯着对手。 想要找一个有效的武器，但凉棚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出了后面的铁柱和手里的背包。 “安迪……”一种古怪而模糊的声音传来，干尸人直接跳上露台，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直接冲向目标。 速度极快，动作极为灵活，一米多高的露台在他面前就如上台阶那样简单，而且中间没有任何停留便冲向血影。 “啊！”血影只觉得一阵腥臭迎面袭来，眼镜在慌忙躲避之中掉落在地上，镜片摔得粉碎，本能地用电脑包挡在胸前，只听“咔嚓”的一声炸响，那支干瘪得似乎一用力就会断裂的胳膊直接砸在电脑包上，血影的前胸如油锤灌顶一般被砸了一下，人直接倒飞出去，摔下露台。 电脑被直接洞穿，套在安迪干瘪的胳膊上。一击不中，让干尸化的家伙有点意外，嗜血的眼睛看一眼套在手上的电脑，随即便扔了在地上，电脑立即碎裂。 胸骨似乎被打断了一般，十多秒没有喘上气来。身体散架了一般躺在泥水里，本就羸弱的体格怎么能经受得住这种打击？干尸化的安迪可以一拳砸碎哈吉斯的脑袋，也可以把瘦猴子保安的脑袋给拧断！ 好在方才打到了电脑上，否则血影现在已经去天堂的路上了。 干尸人转身跳下露台冲向血影，张牙舞爪的两只胳膊似乎一用力就要折断一般，但其力度不亚于最优秀的特种兵。血影忍者疼痛连滚带爬地跳上了露台，这是唯一躲避的办法——码头周围只有简单的设施，出了凉棚之外就是椰子树。 虽然参加了两次探险行动，也真正地见识过一些“大”场面，但主角并不是血影，而是暴风、阿飞他们，作为一名黑客只能提供电脑网络技术支持。打斗不是血影的长项，他的体能差得远。经常熬夜导致他羸弱不堪，两个回合之后就已经露出疲态。 干尸人发出鬼嚎一般的怒吼，似乎被血影激怒了一般，迅疾地跳上露台，还没等血影躲避，人已经到了近前，眼前黑影一闪，只听“砰”的一声，耳边一阵蜂鸣，随即鲜血便飞溅在脸上——不过不是自己的血，而是干尸人的。 全力重击并没有打到血影的身上，而是砸在了岿然不动的铁柱子上，想要与钢铁较量一下吗？ 不过被砸断的干瘪的胳膊扫在了血影的脖子上，鲜血立即流了下来，血影刚要滚下露台，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捂着脖子抓着硬盘拼命向别墅方向跑去。 船影已经十分清晰，但不会有人看到这一幕。 寥廓的牧场上空直升机正在实施迫降，地面上有两个黑色的参照物，借着闪动的霓虹灯光可以分辨出来似乎是正在休息的奶牛？当杰克跳下来才发现是两具奶牛的尸体，已经成了“烤牛”！ 杰克戴上遮雨冒，望向牧场对面椰树林里的二层小楼，那里一片漆黑。如果不是对此地十分熟悉的话，几乎看不到楼，更不会发现那里就是孤岛最核心的地方——地下T病毒实验室。 现在这座曾经引以为傲的实验室变得鬼气森森，一种不详的预感立即袭上心头。杰克打了个手势，五名全副武装的STNS精英立即围了过来，所有人都沉默地望着对面的别墅式建筑，手中的枪子弹上膛，保险打开。 就如拳养多日的猎犬一般注视着目标位，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即把目标摧毁！ 杰克紧皱着眉头盯着黑暗之中的实验室，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里面传出一阵电子杂音。在直升机上想要找哈吉斯指挥迫降的时候就没有打通电话，而现在伍德博士也没有接？ 不接自己电话的后果很严重。长久以来，伍德博士是杰克最敬重的人，其原因很简单：他是霍华德家族制药厂的技术顾问，是公司的摇钱树，而且他还是爷爷的至交朋友。到目前为止，伍德博士所创造的效益已经超过了爷爷的预期，他是T病毒实验室的创建者，也是霍华德家族遗传病治愈的希望。 伍德不是神，但在杰克的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 他是霍华德家族的救命稻草！ 而现在很有可能成为催垮霍华德家族的最后一根稻草！ 同样是稻草，天壤之别。 杰克望向孤岛别墅方向，那里闪动着点点的灯光，在雨夜里显得尤为突出。舒妃还不知道这里出问题？虽然距离不太远，但用脚走路的人思考和用轮子走路的人究竟是不一样！杰克打了一声呼哨：“不要紧张，哈吉斯会列队欢迎我们的，走吧伙计们！” STNS精英组每个人都身经百战，这些被杰克以重金招募的队员已经被成功地洗脑，为了美金、为了成为超级战士他们对杰克言听计从，而且各个是嗜血好杀的狂暴分子。用不着杰克多说一句话，五名队员一前一后成梯形攻击队形向黑暗之中的基地摸去。 杰克背着火焰喷器手中握着气锤霰弹枪跟在后面快速跟进，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孤岛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距离最近的陆地有三百多海里，孤悬于海上，隐蔽的试验基地不会被外人所致，绝对不会发生外界潜入的可能。 而基地本身固若金汤，上面两层别墅式建筑不过是掩人耳目，也是健身娱乐和起居用餐之所，真正的主体部分都在地下。这种设计可以最大限度地防止T病毒传播，也可以避免因感染病毒而发生的不测事件。所谓的“不测事件”就是感染病毒，正常人一旦干尸化，他的意识和行动就会不受大脑控制，而是完全受控于病毒，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在十万大山曾经与干尸人作战过的杰克并不惧怕那些干尸化的怪物，但伍德博士的安全将会遭到致命威胁。因此，伍德博士的工作区与其他的试验区块是完全隔离开的，有很大的缓冲区，而且还安装了可靠报警装置，装置与舒妃的电话相连接，只要发生异常情况就会发出告警。 舒妃没有跟自己联系这里出现危机，但那条发给伍德博士的信息蹊跷得很，发完又删除。她已经对伍德博士的账号产生了深度怀疑，所以才会这么做？试验基地大门禁闭，三米多高的大铁门也带有防盗报警装置，一名队员按动门铃，却没有任何反应。 夜色如墨，细雨微倾。轻轻一推，大铁门竟然打开一条分析，发出一阵“咯吱”的声音，几名队员闪到一旁，没有鲁莽地冲进去。漆黑的基地死寂一片，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光亮，就如阴森的地狱一般，面对即将潜入的STNS精英组完全不设防。 “老板？有些不对劲！”一名队员诧异地回头看一眼杰克。 黑暗之中，杰克铁门缝隙想院子里面看一眼，一脚踢开了铁门，举枪向院子里点射两枪，里面没有任何反应。杰克惊悸地挥动一下霰弹枪：“出事了，快！ 五黑影突进院子里，瞬时占据最有利的地形，如果对手发动攻击的话，立即会招致他们最强有力的反击。杰克完全没有防范对手打击的意识，举着霰弹枪便冲进院子里，院中的景象让他胆战心惊：高墙的防盗网破损不堪，两辆汽车被掀翻，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道，为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躺着一个没有双腿的人。 “已经死了！”一名手下在杰克前面开路，俯身细看死者不禁惊呼一声。 的确出事了！杰克向别墅防盗门望去，防盗门洞开，漆黑的走廊尽收眼底，而在防盗门外面发现了脑袋已经被砸烂了的哈吉斯的尸体。杰克举枪向黑色的走廊射击，在威力巨大的霰弹攻击下，走廊里火星四溅，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名手下跑了过来：“老板，人全死了，包括哈吉斯，他的脑袋被打烂，一个身首异处，一个双腿折断失血过多，还有一个在被安全网电死了。” 死者都是被暴力所杀，没有检查到中枪的痕迹。杰克盯着被枪和消防斧砸烂了的防盗锁，眼中露出愤怒，面包括伍德博士在内一共有十名研究员，都是霍华德家族制药公司资深的专家，他们在哪儿？ 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这里发生了病毒感染事故！已知的T病毒感染潜伏期最短的是两天，而之前伍德博士还跟自己联系，一名叫“本”的研究员想退出试验，两天之后就发生了惨剧。这有些不符合逻辑，前一段时间被T病毒感染的那个倒霉的家伙潜伏期是七天，而且发病之后便直接干尸化，现在已经沦为试验品！ “杀死所有看到的人！”杰克打了个手势，几名手下鱼贯冲进黑暗的走廊里，强光手电的光亮立即四处照射，才发现雕刻着壁画的墙壁上溅满了未干的鲜血。 码头上，那艘游艇已经离开，远远地可以看到游艇上面闪烁的雾灯，估计那个唯利是图的家伙揣着不菲的酬金驾着游艇的时候还会偷着乐呢。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去，楚枫并没有发现血影的影子，只在凉棚里发现了被砸碎了的电脑，和一段惨不忍睹的残肢。 第五十五章：龙战于野（四）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电脑整体被洞穿，零件散落一地。很显然并非是子弹击穿的，没有任何灼烧的痕迹。而当楚枫看到那段干瘪的残肢的时候不禁惊讶，残肢周围还有斑驳的血迹，很显然这里经过了一场殊死搏斗。 “大家小心点！”楚枫拔出单体防御匕首刀反握手中，这种匕首曾经在雪域高原的冰封圣殿里用过，匕首炳端藏着一个高压气囊，护手之处有开关，只要刺中对手按动开关，高压气囊就会释放高压气体，直接将对手爆掉。 钱飞紧张地看着把砸烂了的电脑惊得目瞪口呆：“是血影的！他在等我们的时候遭到了袭击，咱们来晚了一步！” 詹莎莎不禁痛苦万端，血影只是一个电脑黑客，手无缚鸡之力，倘若遭到袭击的话绝无逃生的可能。而他是按照自己的指令来孤岛的，想办法接近舒妃别窃取机密文件，得手之后为了和队伍汇合才没有及时全身而退，却惨遭不测。 望一眼细雨中闪着晕黄灯光的别墅，楚枫一个箭步跳下露台，转身凝重地扫视一眼众人：“这里遭到T病毒感染，很有可能是干尸人发动的袭击，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吧。” 一想起干尸人钱飞的心不禁无限下沉，当初在十万大山作战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是因为第一次见过干尸人，不知道他们的攻击力如何。而现在则不同，那些被病毒感染而进化失败的怪物们极其暴力，杀人手段也极其残忍，如果没有枪械的话根本无法接近他们。上次是蜘蛛地雷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一举将干尸人炸溃。 而现在手里只有铁棍和高能电击手电，最先进的也不过是楚枫用的单体攻击匕首。倘若碰上大队的干尸人，潜龙小组只有跳海的份了！ 时间紧迫，不能有半点犹豫。楚枫率先冲进雨中，目标直指灯光之处的孤岛别墅。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论岛上感染T病毒有多严重，第一要务是救人。如果大面积爆发的话，岛上的所有人都会感染，无一会幸存，包括舒妃。 詹莎莎的功夫现在才显露出来，随着楚枫也冲进了中。她没有武器，唯一的是一块罗盘，起不到任何攻击作用。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血影是自己的合作伙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如果救不了他心里会难受一辈子。 别墅内乱得一塌糊涂，门汀下橘黄色的灯光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四五具被撕烂了的尸体，鲜血从台阶上流下来，消融在细雨的水泥地面上。 这是一场真正的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服务人员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而其过程也不过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当血影拖着血肉模糊的断臂冲到别墅的时候，几名正在用餐的服务人员出来迎接，当他们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被干尸化的安迪几下便撕烂了。 别墅走廊里，晦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瘦高的影子，干瘪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或者说原本是有表情的，但在干尸化之下，表情已经成为多余。安迪的断臂还在滴血，暗黑色的血。另只手抓着汉斯的脖子，轻轻一提，180多斤重的汉斯便双脚离地，眼睛突兀出来，还未等喊出来，脖子已经被掐断。 汉斯的尸体被抛出去砸在防盗门上，滚落在地上，鲜血的淋淋的脸上还留有惊恐的表情。也许这是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恐怖的场面，而自己则是恐怖的主角，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手枪在干尸人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洞穿了干尸人的胸膛，他竟然没有死？ 血肉之躯对于干尸人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不要说是洞穿胸膛，就是脑袋被打烂了手也会发动攻击！他的意识不是由大脑控制的，而是T病毒——或者说一经感染之后，他的命运就交给了病毒。 这才是最恐怖的！ 走廊的尽头传来剧烈的砸门的声音，两名拿着铁棍的服务人员疯狂地砸着防盗门：“快开门，该死的，我们遭到了攻击，怪物的攻击……” 惊惧的叫喊声还在空洞的走廊里回荡，而一支干瘪的胳膊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坚硬而没有任何痛感的手臂从他的后背露出来，鲜血喷溅了旁边的人一脸，还没等干尸人发出攻击，倒霉的家伙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 别墅内，血影浑身鲜血面色苍白地靠在防盗门旁的地上，一条胳膊被生生砸断，沉重的喘息让他几乎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干尸人……变异的干尸人……” 舒妃本能地哆嗦着，想要强自镇定也不可能。这一天终于来了吗？早已经想到会发生这一幕，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快到自己没有任何准备。飞往中国的机票已经买好了，天亮他就会离开这里去找暴风，没想到竟然出事了？ 防盗门外传来惊恐的惨嚎声，随即便陷入了死寂。 基地真的出问题了。在出现第一例T病毒感染病例的时候，曾经像伍德博士再三建议一定杜绝试验失误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更不能在内部传染病毒。T病毒不同于其他任何生物体病毒，普通的病毒只是破坏人体的免疫系统，造成人体细胞、组织大面积病变，感染者会在潜伏期内得到有效的治疗。 而T病毒一旦感染，没有特效药救治，没有预防措施预防，更没有又掉的手段控制病毒感染。最恐怖的是感染T病毒之后人会发生干尸化，而干尸化的人具有极强的暴力攻击性，十万大山暗黑空间里的鬼方一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干尸化之后人并没有死，但时刻在痛苦之中饱受折磨，而他们却是一群无意识的行尸走肉，或者说沦为杀戮工具。他们在祭祀中所表现出了意识也仅仅是因为敬畏而产生的本能，从某些方面而言，干尸人已经不再是人。 但舒妃并没有想到还有一种可能：感染病毒之后有0.01％的几率会成功触发进化，成为超级战士的存在。 “快包扎止血！”舒妃扔过急救包，轮椅轻盈地滑到防盗门前，又上了一道防盗锁链。此时门外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防盗门在极大的冲击力下颤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塌一般。 血影抓过急救包用止血带捆扎上臂，把消毒药水全部洒在伤口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险些晕死过去。在地上翻滚一下站起来：“必须离开……必须离开这里！” “这里是孤岛，没有逃生通道。”舒妃强自安静地看一眼血影：“外面还下着暴雨，码头也没有轮渡船——我已经打了911报警，不久之后就会有支援过来，这里是某国，救援机制很完善。” 血影拖着伤腿悲哀地看一眼舒妃：“牧场里有一架直升机，我们可以逃出别墅坐飞机走！” 直升飞机？孤岛上只有轮渡可以逃生，没有什么直升机！但舒妃似乎意识了什么，向外面牧场的方向望去，真的看到了直升机的影子和不断闪烁的雾灯，不禁痛楚地摇摇头。杰克终于出现了吗？为什么没有落在停机坪？难道他知道试验基地出事了吗？不过他来也无济于事，T病毒一旦爆发传染之后注定无解，伍德博士也不会幸免！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神时刻在眷顾你却让你欲死不得！”舒妃收回视线，淡然地看着防盗门，剧烈的撞击声依然在持续，防盗门在强力的攻击下显得脆弱不堪，似乎在下一秒就会被打破一样。 轮椅滑向巨大的书架，按动机关，一扇厚重的书架徐徐开启，舒妃阴郁地看一眼血影，轮椅快速进入密室，随即防盗门便轰然关上，没有给受伤的血影留半点机会！ 血影咬着牙踉跄到书架前：“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这样做！”血影愤怒地拍打着防盗门，门却死死地关着，没有打开的意思。血影绝望地摊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书架徐徐合上，义愤填膺地怒骂着，耳边却传来舒妃的声音。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丝毫感情色彩。 “人生充满不幸，不唯独你是血影。如果你不提醒我杰克回来了，也许我们会在一起躲过灾难，但你欺骗了我。” 血影欲哭无泪，命运交给谁怎么处置几乎无关自己的选择，但他最憎恨的是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的人，没想到出生入死地参与探险行动并没有换来女人的半点怜悯，现在却生了恨意！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已经在某国，并没有在国内，所以你才当天抵达了这里，但你忘记了时差。”舒妃冷漠地说道：“潜入杰克的电脑系统之后你得到了超级战士计划，却没有交给我，刻意拖延时间等待与暴风小组汇合，我判断得对不对？” 血影绝望地一声怒吼，他不想听一个毒如蛇蝎的女人的声音，更不想跟他多费一句话，甚至在别墅里多呆一秒！ “暗香浮动，月上柳梢，很不错的暗语，但你却忽略这里是我的地盘，所有手机信号都会在我的控制下，如果你不是发给那个自以为是的詹莎莎的话，也许现在已经安全了。可惜的是今晚没有黄昏，暴风也没有及时赶来。不过，不得不承认你的运气的确很衰，碰到了T病毒大爆发，这就是天意。” 哈哈！哈哈哈！ 血影踉跄着靠在书架上，不得不佩服女人心思缜密，没有想到这地方竟然这么凶险？也许这是自己一生当中做的一件最愚蠢的事情“相信一个女人！ 人在生无可恋的时候绝对会活得更加从容，生死只不过是一个状态符号，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即便不会死，自己也会感染上T病毒，沦为与那个干尸人一样。人生便在干尸化之后就会终止，而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两天，或者更少？ 防盗门在重击之下终于承受不住，轰然破裂，一条干尸的影子出现在视线当中。恐惧？惊悸？还是绝望？血影没有任何感觉，手里只抓着黑色的硬盘死死地盯着对手，想要奋力一搏却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如果没有书架的支撑，人早就倒在地上了。 干尸人看着鲜血淋淋的血影，就如同看着怪物一般，并没有主动发起攻击。他似乎在担心什么，或许是在码头露台上的一幕让他产生了恐惧？一只胳膊砸在铁柱上这段，而让他逃出生天。 血影握着一根铁棍拼命冲过去，这是他这辈子所做的最勇敢的决定：死也要死的痛快些！ 毫无悬念，干瘪的胳膊直接洞穿了血影的胸膛，举在空中的铁棍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砸下来，便被定格在空中，直到鲜血喷溅才重重地落下。就在血影的眼睛即将闭上的刹那，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想要回忆，意识在一瞬间便消散了。 血淋淋的尸体倒在干尸人的身上，生命的华光进行了最后一次努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暴风……” 黑色的硬盘坠落在地上，被干尸人一脚踏碎。 见多了血腥场面就会无动于衷，仿佛那血本就应该奔流，仿佛生命就应该在惨烈中消逝。楚枫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来晚了一步——只一步之遥！ 如果舒妃不那么自私，暂时接纳血影暂避，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不过，等待血影的也绝不是简单的逃生，甚至是更惨烈的结局。他已经感染了T病毒，等待他的将会是干尸化还是进化成超级战士？永远也没有人知道。 就在干尸人转身之际，楚枫已经旋转着飞了起来，巨大的痛苦和强烈的愤怒全部灌注于双腿之上，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蹬在干尸人的前胸上，发出“砰砰”两声，干尸人安迪倒飞出去，摔在书架上滚落在地上。 楚枫落地一个前滚翻，向前鱼跃冲击过去。匕首刀直刺进他的胸膛，而下一秒他的身体如同膨胀的气球一样，直接爆裂！ 残破的躯体轰然倒下，血肉四散迸溅弄了楚枫一身。来不及考虑是否会感染上病毒，楚枫抱住血影怒吼：“兄弟你怎么样？兄弟！”他是自己的兄弟，同生共死的朋友。 血影毫无生命光华的眼睛望着书架，嘴角留下一线鲜血来。 第五十六章：龙战于野（五）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生命是脆弱的，往往经受不住风吹雨打。当你肆意挥霍的时候完全意识不到时光之刃正在切割着你的人生，春秋轮回之际，总会有一天生命会变得破碎支离；生命也是坚强的，能顶住风雨洗礼而笑傲这段美好时光的人，是对生命充满敬畏和感恩的人，他们终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给这个世界一抹记忆。 苦痛的记忆或许不堪，但会让人刻骨铭心！ 血影至死还紧握着已经被踩碎了的硬盘，楚枫抱着血影的尸体瞪着猩红的眼睛，目光却扫见窗外远处闪动的直升机霓虹的灯光。此时，钱飞、宏峰和莎莎冲了进来，眼前的惨烈一幕让三个人目瞪口呆。 楚枫浑身鲜血淋淋地坐在地上，怀中抱着同样鲜血淋淋的血影，而旁边是一具被爆体的干尸人，碎肉和鲜血飞溅遍地。 “楚爷！” “血影？”詹莎莎手中的罗盘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楚枫回头看着三个伙伴，怒吼一声“都别过来！” 这种善意的警告对已经闯进别墅的人已经没有多大意义，甚至对登录孤岛的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一脚踏上孤岛，就注定已经感染上T病毒！这里已经成了一艘真正即将倾覆的烂船，成为T病毒泛滥的温床，一场大雨过后会将病毒传遍孤岛的每一个角落，而那些凡是与孤岛上的尸体甚至活人接触的人，都将中招。 最关键的是自从踏上孤岛之后就没看见一个活人。 孤岛别墅已经成了人间地狱，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枫哥，您冷静点！踏上孤岛就意味着感染病毒，我们别无选择！”詹莎莎拾起罗盘走到近前，从血影的手里拿过硬盘，面色苍白地擦去血污：“血影已经得到了超级战士计划，他本可以全身而退，但为了等我们才惨遭毒手的，而且这里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救援！” 钱飞握着高能电击手电冲到了落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里闪烁的直升机雾灯，愤怒地吼叫一声：“杰克那个王八蛋也来了？老子跟他拼命去！” “小心使得万年船，冲动是魔鬼！”宏峰一把抱住了钱飞：“咱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没有枪械，万一遭到埋伏后悔都来不及。” “宏峰说的对，要先分析一下情况再做打算。”詹莎莎把硬盘收好，惊惧地看一眼那具面貌狰狞的干尸人，不禁后退两步：“发生这么大的事儿舒妃跑哪儿去了？” 从别墅的门汀到这间客厅，一路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却没看到舒妃。楚枫把血影平放在地上，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污，观察一番屋内情况，径直走到书架前上下打量着。地面上有两条轮椅走过的带血的痕迹，竟然在书架面前消失？ 宏峰和钱飞也注意到了这点。特种兵的直觉和洞察力是一流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 “楚爷，看明白是咋回事了吗？”钱飞用力踹一脚书架，不少书纷纷掉落下来。 楚枫凝重地摇摇头：“警戒。” “警戒个屁？这里除了咱们就是干尸人，我断定孤岛上一定藏着病毒试验基地，否则是怎么突然爆发的？那娘们邀请咱们来这里度假是一周前的事情吧？T病毒的潜伏期至少有三天，血影是前天抵达的，约定今天汇合，而今晚就这么巧出事儿了？”钱飞又愤怒地踹了一脚书架：“她就没安好良心，向团灭咱们？没那么容易！” 楚枫痛楚地看着钱飞，想要规劝他冷静些，一定是发生了舒妃无法掌控的意外才导致出事的，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不得而知。阿飞说的有道理，T病毒样本被伍德博士运出境外之后绝对不会甘于寂寞，对于一心想要获得诺贝尔奖的名利之徒什么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在情况还没明了之前，不应妄下结论。”虽然这么说，但楚枫已经揣度出个大概了，T病毒突然爆发一定与伍德的试验有关，诚如阿飞所判断的，孤岛上存在试验基地，否则就无法解释干尸人的存在。 宏峰握着匕首刀默默地站在门口负责安全警戒，整个别墅除了他们之外已经没有活人了，这场杀戮是自己所见过的最血腥的，堪比战场。甚至比战场还惨烈，所有被杀的人几乎没有全尸，而且均是被撕烂或者洞穿，惨不忍睹。 正在此时，落地窗之色的纱帘忽然徐徐合上，然后是一道是白色的巨幕从上面落了下来，一阵频闪之后才定格到孤岛别墅的外景：漆黑的夜，微倾的雨，血腥的门汀和直升机闪动的雾灯。 巨幕上出现了晕黄色的灯光和一口水晶棺，钱飞惊得张大了嘴巴，指着巨幕却说不出话来。 “舒小姐？”楚枫狐疑地四处观察着，光线来自一人多高的欧式挂钟屏幕里，而挂钟顶端被艺术加工的圆球摄像头正自动调整着角度，如黑瞳一般的摄像头正对着楚枫。楚枫盯着摄像头：“我们已经来了，为何避而不见？不仅如此，还大开杀戒！” 楚枫已经扫见了巨幕上的画面，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舒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她在第一时间便亮出了老祖宗的骸骨。不愧是心思缜密的女人，而且现在才发现舒妃的心肠有多狠？死了那么多人都无动于衷，而是躲在暗处控制着这一切。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 凭空传来舒妃温柔的声音，与血腥的现场有些格格不入。楚枫淡然地看着摄像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舒妃的眼中，与其想要快速解决问题莫不如向摸摸底，看她到底想要怎样。楚枫收起匕首，眉头紧皱起来：“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探险队里的人都知道，不唯独舒妃。不过楚枫问的没有毛病，那句话是：魂魄不灭，诸神幽深。神龙无悔，终于浩淼。是老祖宗说的，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几乎所有队员都知道这句话。而舒妃所说的，却是在雪域高原圣山雪芃墓中，知道后两句的人不超过三个：阿飞、莎莎和宏峰。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你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不要跟我绕弯子，孤岛是不是被T病毒感染了？是不是有病毒试验基地？干尸人杀死了别墅里所有的人——你在哪？”楚枫有些愠怒，看来舒妃对自己的情况十分熟悉，尽管三个多月的时间并不长，但毕竟已经物是人非：楚枫经历了一番神妙的“精神分裂”之旅，而舒妃被截肢成了残废，下半生只有坐在轮椅里了。 舒妃叹息一声：“我在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来到孤岛，不过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不得不向你们申明一下，这里遭到了T病毒污染——这不是我的初衷，也许是天意也许是我们的运气不好，但无论如何都要面对。” “你想说什么？” “我说什么和做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三阶段的探险行动已经开始了，我们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上，成了别人的棋子。你们与我还不同，我是一枚不堪重用的弃子，而你们则是他的得力工具。” “你知道老德尔没有死？” “老板是为梦想而生的人，他不会死，除非你亲手杀死他。”舒妃的声音颤抖着，显然十分愤怒也十分无奈。如果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一定不会执行这个诡异的计划，也一定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已经没有了退路，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她很动情，是因为看到了暴风，忽的想到了一起出生入死的时光。不管那段时光经历了多少风雨，也不管遭遇了多么大的危险，最终都化险为夷。不过代价太大了，大到她无法接受的程度。但不管怎样，人生还要继续，既然无法接受就坦然面对！ 楚枫深呼吸一下：“你知道他没死？为什么不戳穿他的阴谋！这么多人却为了他的梦想而陪葬，你却视而不见？” “我是弃子，一个被禁锢在绝地的可怜女人，我所能做的不过是等待。等待你有一天会来看我，等待老天会惩罚那个阴谋野心家，等待万能的T病毒毁灭这一切，也在等待这一天快些到来。”舒妃显然很激动：“这是我所能做的唯一事情，也许你还认为我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女人，但你错了，我只是在苟延残喘，当初对你的承诺会马上兑现，那副骸骨就在我的身边。” 楚枫侧脸看一眼巨幕上的水晶棺：“你的承诺？” “是的，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完璧归赵。想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吗？你一定猜不到的，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嗜血者，可以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冒天下之大不韪，寻找骠骑宝藏；他也是一个薄情寡义冷血的人，不知真爱为何物也不会珍惜身边的女人；他还是一个固执己见不思悔改的人，一心想要寻找圣物帝玺的秘密，却不知道自己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把十万年前毁灭人类的T病毒释放出来——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暴风。” 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也没有关注过自己所得和所失。舒妃所说的每句话都如同刀子扎在自己的心上，没有想到此刻她会反戈相击，以一种温柔、谦卑和决绝的口吻。楚枫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钱飞气得一脚穿在书架上，书散落了一地，指着欧式挂钟怒吼：“丫的你血口喷人！当初是你联系楚爷寻找什么骠骑宝藏的，也是你在雍王府请的酒席，口蜜腹剑最毒妇人心；丫的是你在替死鬼老德尔执行的超级战士计划，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把腿都砸没了，这是天意！丫的是你部下的迷魂阵，邀请我们来孤岛谈合作，没想到T病毒会这么快就爆发吧？” 丫的混蛋王八蛋！ “合作？你有资格谈合作？如果不是暴风的跟班，你早就葬送在古军镇了！阿飞，抱得美人归也不要得意忘形哦？我们还是朋友，脸皮最好不要撕破，既然你谈到了合作，我想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需要合作，想不想只知道？”舒妃显然对钱飞有些不满，说话毫不留情面。哪里还有情面？事已至此，完全摊开说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摊牌。 钱飞气得跳脚，却被楚枫的目光所震慑住，遂闭口不言。 “我知道舒小姐需要帮助，请您直言。”难以掩饰的痛苦袭上心头，自酿的苦酒就要有勇气喝下去，无论是饮鸩止渴还是亡羊补牢，都要认真地面对。这是“潜龙计划”的需要，也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舒妃沉默片刻：“暴风，我可以毫不隐晦地说，你、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但不要怪我避而不见，因为的确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伍德博士在孤岛西北建造了一座T病毒实验室，未知的原因导致T病毒感染，你杀死的那个是实验室一名研究员，叫安迪。而实验室有十个人，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要我救人？”楚枫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舒妃绝对不会没有条件，也许以前的条件是逼迫自己同意参加第三阶段探险，但现在已经无法执行“超级战士”计划了，只能放弃。 “救人？我们有那么高尚，是想告诉你杰克也刚刚得知实验室出事的消息，外面的直升机是他的，估计正在和干尸人们决战呢。所以，我建议你们去看个热闹，但别崩到身上血。”舒妃幸灾乐祸地笑道：“把杰克那个混蛋救出来，她对你们有很大用。我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 舒妃的一席话让钱飞和宏峰如梦初醒，但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又在玩弄“借刀杀人”的伎俩呢。不过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杰克的确对“潜龙计划”十分重要！ 楚枫漠然地看一眼摄像头，决然地转身向门口走去。一如当初进入雪山或者是杀入蜘蛛地雷阵那样，只要心里做出了决定，就会义无反顾！ 第五十七章：欲望深渊（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情有七者：喜、怒、哀、乐、悲、恐、惊。 欲含六窍：眼、耳、鼻、舌、身、意。 情虽多，却为欲念所控制。所谓“征于色而发于声”是也，一个人的七情六欲一定会通过声音所表达出来，舒妃不见其人，只听到她的声音便可断定她的欲念极深。她恨老天不公，为什么在芳华绝代的年纪让她失去行动的自由？她恨人情菲薄，为何偏偏面对心爱的人却说不出那个字？ 既然事情已经不可收拾，就让这一切都为自己陪葬吧！ 楚枫已经听出了舒妃声音中的绝望，虽然她在笑。走出别墅大厅，便看到墙壁上雕刻的耶稣受难图，这是一副极富盛名的画卷，被西方奉为万能的上帝也无法阻止这场浩劫——甚至血腥的屠杀就发生在上帝的面前。 愤怒已经无法形容楚枫现在的心情，而是绝望。猩红的眼睛充血一般，脸几乎变形，想要把这里的一切都毁灭掉，包括先祖楚天逸的骨骸！但理智告诉他，一切都还没结束，“潜龙计划”任务还没有完成，曾经的承诺还没有兑现，只能选择隐忍。 但隐忍是有限度的，一味的隐忍只能助长那颗贪欲的心。如果不能阻止T病毒的蔓延，世界真的将会发生一场浩劫，难道先祖雪芃的预言会成真吗？魂魄不灭，诸神永生！魂魄何曾不灭？哪里有什么诸神！ 如果魂魄不灭，那些恶欲者岂不是永远也不会受到惩罚？如果魂魄不灭，那些死去的善良者为何永远离开了自己？没有质问舒妃为何知道那句话的后半句，因为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场浩劫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却无法阻止。 “楚爷，怎么办？T病毒感染铁定会殃及全岛，当务之急不是帮那个娘们对付杰克，而是找到老祖宗的骸骨全身而退！”钱飞从烂书堆里找到一张孤岛地图，快速打开：“华山一条路，只有码头！” 楚枫平复了一下心绪，看一眼地图：“阿飞，没有退路了。如果我们不把那些异变的干尸人消灭掉，黎明之后这里将成为真正的人间地狱。还有，潜龙计划一定要执行到底，找到T病毒样本毁掉，这是我们的任务。” “我们的任务是全身而退，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儿某国不是中国，T病毒泛滥成灾也跟咱们没一毛钱关系，而且始作俑者是他们自己！”钱飞激动地反驳道。 阻止“超级战士计划”是潜龙小组的终极任务，只有抓到杰克顺藤摸瓜找到老德尔，才能达到这个目的。所以，任何退却都将丧失最佳机会，也许会遗憾终身。 宏峰拾起霰弹枪检查一下，基本完好无损，还有五颗霰弹没有激发，在干尸人的攻击下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他只开了一枪？楚枫看一眼汉斯的尸体，喉咙里似乎堵着一团棉絮一般：“二师兄，暴风说的对，阻止T病毒进一步扩散义不容辞，符合这次行动的初衷，也符合国家利益。” “你懂个屁？病毒是他们自己扩散的，跟咱不挨着！”钱飞愤怒地吼道：“你知道干尸人的攻击力有多强吗？不要说你是个副大队长，就是红色尖兵都来也不见得消灭掉——咱们没有武器，没有生化防护服，没有抵御病毒感染的药物，更没有帮老不死的德尔擦屁股的义务！” 詹莎莎脸色苍白地看一眼钱飞，他的观点是普通老百姓的看法，无可厚非，但未必正确。虽然自己也想和爱人全身而退，但绝无可能让楚枫单独行动，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弟兄，更是手足情深的兄弟。 想通了这一层，就不难理解楚枫和宏峰为什么要执意去基地涉险，这绝对不是个人行为，而是代表了一种态度，一个国家的态度！不禁柔声道：“阿飞，你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枫哥说的对，一定要消灭异变的干尸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道理钱飞比谁都明白，但事实是真的难以抉择。感染T病毒的干尸人会将病毒传染到所能到的任何地方，但那些家伙们只能生存在暗黑的空间，黎明到来之后他们就会隐藏起来。如果现在去基地与对手打一场“原始战争”的话，相信没有胜算的可能。这里没有蜘蛛地雷，也没有可以将T病毒彻底消除的手段——事实是现在都不知道T病毒能否被杀灭！ “好吧，我是军人，听从老婆大人的命令，上帝要让他灭亡必先要让他疯狂。楚爷，现在咱们两眼一抹黑，啥情况都不知道，杰克那个狗娘养的铁定跟咱玩战术，我们也得准备充分点，否则有可能吃爆亏。”老婆的话就是风向标，不管自己多不愿意都得尊崇，这才是好男人的标准。不过当好男人要付出代价，丢命也不是没可能的，钱飞镇定一下情绪分析道。 楚枫看一眼时间，刚好凌晨时分，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 “顺利的话我们会很快突进试验基地，你们的任务是守在外面警戒，谁都不许冲进去，明白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楚枫把所有风险都一肩挑了？进入试验基地就意味着和T病毒亲密接触，绝对会感染上，楚枫的命令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一个人感染，其他人尽量减少感染的几率。宏峰尴尬地看着楚枫欲言又止。 军人不仅要绝对服从命令，还要有担当精神，这不是一句口号！ “我们研究一下地图，休息五分钟，然后就出发。”楚枫仔细观看着地图，原来是孤岛的平面图。所在的别墅位于孤岛偏东的中心位置，附近有码头、牧场、高尔夫球场和一条直达西北端的公路，而西北侧则是孤岛的制高点，有一座信号发射塔和大片的椰树林。 特种兵的职业敏感让楚枫踏上孤岛的时候，就已经仔细观察过地形，孤岛西北端是茂密的热带绿植，似乎有一幢小楼掩映其中。别墅西北方的牧场内停着杰克的直升机，那里是孤岛最平坦的地带，视野开阔，距离这幢别墅和西北那幢神秘的小楼距离都不远，中间隔着高尔夫球场。 地图上一目了然，却偏偏没有表示西北端的建筑。楚枫狐疑地全面扫一遍地图，才发现在右下角标注着日期：2018年10月。也就是说这幅地图是去年绘制的，而舒妃则是8月份抵达的孤岛，在探险行动如火如荼推进的时候，这里依然是作为霍华德家族的私人领地而存在。 楚枫打了个手势：“先控制直升机！” “OK！”宏峰伸出大拇指：“那是我们唯一的退路，我去做！” 宏峰立即提着霰弹枪冲出走廊，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基地内一片死寂，空气中浮动着浓烈的血腥味。三道防盗门全部被破坏，电子报警装置在不停地闪动着红色警灯，耳边还在响着尖锐的警报声。枪声已经息止，周围一片肃杀！两个被重创的手下在走廊的尽头痛苦地挣扎着，余下的三个手下隐藏在黑暗角落里。他们是专业的嗜血者，所占据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但强力的攻击并没有让他们顺利进入基地内，甚至这么长时间被阻挡在防盗门外。并非是干尸人阻挡了他们进攻的脚步，而是恐惧！恐惧是一堵难以逾越的鸿沟，当陷入其中的时候人会本能建立起来，所以才裹足不前。 整个基地已经被病毒污染，里面的情况未知。在两名手下强攻进入里面之后的三分钟内，激烈的枪声便戛然而止，几秒钟之后便被像扔沙包一般给抛了出来。杰克亲眼看到一个手下的脑袋被砸烂，血腥而残忍的程度令人发指。 杰克背着火焰喷射器站在配电间里，门口有一个手下在警戒。开关总闸已经被拉下，基地内所有电源全部失去，难道干尸人还懂得拉电闸吗？防盗报警装置用电是单路运行，还有一套事故电源，基地的电力供应来自海底电缆，应急电源是柴油发电机。所以，即便是外界断电也不会影响基地内用电。 “倒计时十秒，通电后直接攻击！”杰克冷漠地命令道。 “收到，老板。”对讲机里传来手下的应答声。 杰克一手按在电源总闸上，微闭着眼睛，所有关于基地的一幕幕在脑中电闪而过。耗时三个多月的时间和大量的金钱打造了这个固若金汤的试验基地，没想到运转不过半个多月便出事了？伍德博士曾经信誓旦旦地为爷爷规划的美好前景连同自己的梦想，在T病毒的攻击下如此脆弱不堪！ 如果爷爷知道这件事该作何感想？他会轻描淡写地命令炸毁基地，包括里面的人！但如果T病毒由此扩散呢？现在还没有研究出一种可以控制病毒的药物，更不要说是相关疫苗。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基地的研究上，却遭遇这么大的挫败。 “老板，十秒钟到了。”门口警戒的手下不失时机地提醒到。 如果暴风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乐翻了，他的对手还没有真正出手就被小小的病毒所击垮，骄傲的梦想和壮志雄心也被扼杀！但暴风真的来这里，也许有更好的处置方案？无法确定病毒感染情况，更无法判断伍德博士是否也感染了病毒。 他是霍华德家族制药企业的灵魂，一个无所不能心怀梦想的遗传学家，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一个与爷爷一样为梦想而生的人！ 杰克猛地合上电闸，立即迸发出蓝色的电光，基地内所有点灯全部点亮，在三秒内瞬间致盲，而在第五秒钟的时候，激烈的枪声便炸响。不得不佩服STNS精英组队员的反应能力，点灯亮的瞬间甚至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三名队员已经冲进了基地。 四个蛰伏在黑暗中的干尸人基本没有任何反应，还没等发起反击的时候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干瘪的尸体是在地上依旧挣扎着，突兀的眼珠子还在瞪着三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佣兵。他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即便是被病毒所控制，失去了痛感和说话的能力，但他们似乎心有不甘。 砰！砰！砰！ 连续三枪，枪枪命中干尸人的脑袋，干瘪的脑袋直接爆掉。杰克此时有如神助，蹩脚的枪法的显得出类拔萃，原因很简单：干尸人的脑袋目标实在太大，而且杰克是在一米之内距离点射的——纵使如此，也为攻陷基地增添了莫大的勇气。 三名手下成“品”字形冲进别墅内，杰克紧随其后，别墅内更是血腥以极。十多具尸体散落在一层二层，尸体无一全者，都被撕烂，失血过多而亡。三个STNS佣兵不禁骇然，即便他们也嗜血嗜杀，在枪林弹雨里久经沙场，但也没有见过如此残暴血腥的杀人现场。 从某种程度而言，这是虐杀！ 为基地服务的人员一共有二十名之多，厨师、女佣、健身教练、园艺师，甚至还有陪伍德博士打高尔夫的球童。还有十名基地病毒专家，他们是最先感染T病毒的人，现在只消灭了三个干尸人，还有七个？ 杰克不相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所有感染T病毒的人都会干尸化，病毒潜伏期最短是三天，最长的未知，自己也感染了T病毒，但现在活得很好。甚至比之前的体力还充沛，更有智慧。杰克的脸上闪过浓重的煞气：“地下有三层，第一层为隔离区，第二层是实验区，第三层是伍德博士的专用区，要一层一层地搜！” “是，老板。” 三名手下不由分说冲在最前面，却被一道坚固的防盗门挡住。杰克盯着防盗门，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吗？通向实验区的防盗门完好无损，干尸人是怎么逃出来的？伍德博士不会愚蠢到把病毒感染者“放生”吧？除非他也感染了病毒！ 杰克把右手手掌按在掌纹识别器上，识别器发出一阵蜂鸣，屏幕上出现了四个掌纹，电子识别系统启动。防盗门发出诡异的提示音：欢迎您 杰克．霍华德 先生！ 厚重的防盗门徐徐开启，一道刺眼的灯光立即飚射出来。没有预想的干尸人攻击，隔离区内甚至还保持着原样，一如病毒专家们在繁忙的工作之后小憩。隔离区内，巨大的玻璃幕墙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寂静之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机。 第五十八章：欲望深渊（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隔离区内，已经换上两层防护工作服的三名手下高度警戒，搜索了整个隔离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杰克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钟了，如果舒妃报警的话警察们抵达孤岛得两个多小时。海上的风浪极大加之是夜间，处置起来困难多多，也就是说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必须解决掉麻烦，否则自己把牢底坐穿都无法重获自由了。 “实验区是感染的重灾区，必须小心行动，半个小时解决问题，免得感染病毒。”杰克率先穿过隔离区，两侧玻璃幕墙发出诡异的亮光，里面闪动的人影让人误以为是干尸。他并没有穿任何防护服，更没有戴护目镜，一向狂傲的杰克认为自己早已感染了病毒，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没有发作而已。 三名手下沉默地地跟在杰克的后面，没有人敢冲锋陷阵，毕竟是第一次执行这种高度危险的任务，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干尸人”！ 第二层工作区防盗门虚掩着，地上出现了一滩血迹。从痕迹判断应该是在门口被击杀的，而又被匆匆拽进了实验区里。十名研究员不可能都感染T病毒，即便全部感染也不可能同时发作，杰克盯着血迹不禁叹息一下，那些感染病毒而没有干尸化的研究员们已经成了干尸人的靶子，他们的只有被猎杀一途。 一名手下轻轻推移防盗门，盘旋而下的台阶上出现了一举被撕烂了的尸体，身上的防护服破烂不堪，伤口血肉模糊。干尸人的攻击力实在太恐怖了，他们的武器就是干瘪的手！杰克看过干尸人的手臂，皮肤干瘪，石化一样，攻击敌人的时候完全没有战法，角质化的手指如同铁条一般，加上没有任何痛感，动作灵活多变，堪称是一台完美的杀人机器。 但他们不过是感染病毒而进化失败的人，并非“超级战士”。 “可怜的本．约翰逊先生！”杰克故作悲伤地在胸前化了个“十”字，虔诚地祷告一句便走下楼梯。 三名手下此刻不失时机地冲到了前面，成“品”字防御队形进入实验区。现在是检验他们的忠心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放弃在老板面前表现的机会，更何况他们不是普通人，而是STNS精英组队员，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超级战士”的存在。 只是那两个同伴死的有点太快，丧失了这么好的机会！ 实验区全部由玻璃幕墙隔开，一条走廊贯穿其中，安置在实验区角落里的安全报警器还在闪动着，报警声音尖锐而急促。杰克举枪将报警器打烂，实验区内立即安静下来。透明的玻璃幕墙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试验器具，还有各色的试验液夹杂其中，如果不是外面成了血腥屠场的话，没有人认为这里便是原发地。 一切迹象表明那些研究员们只是暂时离开，也许几分钟之后就会回来。但他们永远也无法回来了，这里已经成为死神的领地！ “没有人？”杰克犹疑着走到本和安迪所在实验区，隔着厚厚的玻璃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试验器皿整齐地摆放着，地面似乎有灼烧的痕迹，而设置在角落里的电离石消杀灭菌装置还在运行中。 本死在了实验区门口，他感染了病毒但并没有干尸化，他所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隔离区那面被砸烂了的镜子？其他人都哪儿去了？杰克拍了拍厚重的玻璃，转身想走廊尽头跑去，三名全副武装的手下紧随其后，还没有跑到尽头，凭空传来一阵鬼嚎似的声音！ 杰克吓得差点没把心给吐出来，抱着霰弹枪不由分说便是一枪，旁边的玻璃幕墙打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在两秒钟之内便开始碎裂，最后“哗啦”一下完全碎掉，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干尸。 “老板！”一名手下用枪指着尽头的一间实验室：“那里有人？” 的确有人。不过当杰克远远地看到正趴在玻璃幕墙上的人的时候，惊得目瞪口呆。是人还是干尸？如果是人的话为什么全身鲜血淋淋？面貌狰狞眼睛突兀，脸皮都在滴着血珠，难道是干尸化前的状态吗？ 杰克缓步走过去，在距离实验区玻璃幕墙还有三米远的地方站住。里面有四个人，全部赤身裸体，皮肤在滴着血，玻璃幕墙上满是血痕，惨不忍睹。实验室内所有玻璃器皿全部碎掉，能用得上的椅子等其他工具也都七零八落，玻璃幕墙上有砸过的痕迹。 三个研究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只有一个见来人了才崩溃地大喊大叫，直接撞向玻璃幕墙，但坚固的透明墙壁纹丝不动，只发出了“砰砰”的撞击声。然后人就痛苦地哀嚎着倒在地上，瞪着惊恐的眼睛痛苦地呻吟。 不是地狱胜似地狱！ “他们没有感染病毒，只是呆在实验室里太憋闷？”杰克扫一眼实验室角落里的电离式消毒照射装置，闪烁的红灯犹如魔鬼的眼睛，装置正在运行中。这种装置是依靠强紫外线杀毒的，一般使用三十分钟就可以完全杀死照射区域的任活体何病毒。他们被关在了实验室里，而且打开了电离照射装置，在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了四个小时以上，而皮肤细胞在强紫外线下只能停留三分钟，时间一长就会造成细胞坏死皮肤脱落，难怪鲜血淋淋。 杰克后退了一步，冷漠地看一眼实验室里奄奄一息的人，转身而去。即便把门打开，他们也不会活下来，徒增痛苦而已。他们应该没有感染T病毒，即便感染了现在也被彻底“消毒”了，绝对不会产生扩散的问题。 冷漠和无情往往是一体两面的，杰克虽然看不下去这些为霍华德家族奉献过的人，但也没有滋生怜悯之心。他所能做的只是按动了电力照射开关，把档位调到最大，在外面都能感觉到一股热浪穿透了厚厚的玻璃，皮肤有一种针扎的刺痛感。 几个人快速通过实验区，没有搜到干尸人。杰克长出了一口气，拿出一根雪茄，一名手下献殷勤般地点燃：“老板，只有三名感染者干尸化了，加上这四个人和门口的那位，一共是八个人，说不定正等着您检阅呢！” “很好笑么？”杰克狠狠地瞪一眼手下，吐出一口烟雾，急匆匆向伍德博士所在的工作区走去：“我敢说那里是最安全的，也许是因为停电的缘故联系不上伍德博士，他一定等的不耐烦了，一心想向我解释，瞧，这里被毁掉了，您应该投入巨资重新修缮一下！” 三名手下默默无语地点点头。 伍德博士的工作区铁门紧闭，杰克用霰弹枪砸了一下铁门，发出刺耳的撞击声：“该死的，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他却躲到了里面不出来？如果知道我来了是不是该大吃一惊！” 杰克砸了一下电子掌纹识别器，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把手放在上面却没有任何反应？伍德博士难道更改了进入实验室的密码吗？在建安装的时候清楚地记得基地所有掌纹识别器都录入了自己的掌纹，虹膜和人脸识别系统也都采集了，进入隔离区的防盗门还好用呢，这个却没有任何反应。 杰克试了三次的时候，屏幕上发出提示，警报立即响了起来。识别器屏幕上闪过数道电磁信号，伍德博士那张标志性的笑脸突然出现，竟然吓了杰克一大跳，因为那张脸显得十分古怪，五官挪移了一般，而那笑容也诡异异常。 “杰克？您来得正好，基地好像发生了一点小故障，嗯，是的，小故障，停水断电电话打不通，想要通知舒妃，但她却没有接听，当然您来了最好不过，让折翼天使好好休息吧，这里的一切都还不错，病毒研究进展迅猛，你一定想不到吧？” 杰克想一枪打烂那张丑陋的脸，整个基地都成了感染区，他还在夸夸其谈T病毒研究成果？人要无耻到这种程度也刷新了自己的认知啊，比我还要无耻！ “我真的想听一下您的研究成果，但在此之前还是听一下我的观感吧。”杰克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管怎么样现在都没办法进入里面，要先稳住伍德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行动。杰克咳嗽一下：“基地外面有四具尸体，他们是哈吉斯，STNS精英组成员；进入基地一层大厅，有八男二女死于非命，二层有三具尸体；隔离区入口打死了三个感染病毒干尸化的家伙，他们是你的手下；本．约翰逊死在了实验区门口；实验区里还关着四名研究员，他们正在进行电离照射，是的，他们现在很安静。”那些血腥的画面历历在目，如同噩梦一样在杰克的眼前闪过。 伍德博士诡异地点点头：“只有这些？” “我的两名手下死于干尸人攻击，是的，他们不是超级战士而是干尸人，跟十万大山暗黑空间里面的人没有两样，可惜的是我没有蜘蛛地雷，否则把这里全部炸掉，包括你！”杰克愤怒地砸在了监视器屏幕上，屏幕立即碎掉，伍德博士的脸一闪不见。 该死的的！ “试验证明干尸人可以充当超级战士，他们的战斗力不可小觑，老伙计不是要超级战士吗？我想退而求其次，是的，你发现的这些太让人震惊了——我想你来的正是时候，T病毒的潜伏期在2-21天，取决于个人的体质，而且我向你宣布一个好消息，一旦T病毒开始传播就无法阻止，直到传播道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伍德博士的声音蕴含着一种怪异的腔调，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荣誉一般，引以为傲。 杰克盯着破烂的屏幕一言不发，一种浓烈的煞气正在凝聚，三名手下不禁退后半步，不知所措。 “超级战士计划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老伙计没有算计到研究时间的问题，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而且在世人的眼中他已经死了——如果这个秘密公布于众的话，受损的不只是他个人，而是霍华德家族，当然，您是不会允许秘密泄露的。” 杰克摘下火焰喷射器，打开开关，三米多长的火焰立即喷射出来，冲击在防盗门上，电子装置部分顷刻之间便融化殆尽。火焰喷射器的中心点温度近上千度，喷口直对着防盗锁部位，那里是防盗门最脆弱的地方，片刻之间便将周边的金属烧得通红！ “伍德博士，这里发生的事情如何向爷爷交代？尽管计划有致命的缺陷，作为制定计划的参与者您应该善意地提出来，而不是消磨他的有限生命。”杰克打了一下手势，三个手下的霰弹枪同时对准了通红的铁门，杰克冷漠地盯着铁门：“浪费别人的时间是不道德的，如果您现在开门还来得及，我们是合作伙伴，是的，霍华德家族对您的恩惠有目共睹，不能因为一件小事翻脸吧？” 杰克用的是缓兵之计，只要争取足够的时间，在威力巨大的霰弹之下，相信防盗门会被炸开。 “我给您一分钟时间考虑，是继续合作执行超级战士计划还是一意孤行？” 一阵沉默。伍德显然是在思考，或者说在想办法脱身？脱身几乎不可能，一出来就会被打成筛子！ “T病毒爆发无可挽回，我奉劝您一句，要么毁掉这里死无对证，要么终止超级战士计划，老伙计已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T病毒一旦扩散全世界将会引发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比两次世界大战要严重得多，史上任何一次传染病也无法与之比肩。”伍德博士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变形一般：“我也给您几分钟考虑的时间，让我们都冷静下来，何去何从全掌握在您的手里，杰克。” 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的面前讨价还价，而一向对伍德尊重有加，现在竟然要挟自己？杰克停止了火焰喷射器，通红的金属发出难以忍受的炙烤。三名手下向后退了两步，目光看向杰克，等待着命令。 “好吧，这里就是您的地狱！”杰克疯狂地将喷射器扔在地上，一个箭步冲到消防栓处，一拳砸碎玻璃，拉出消防带打开阀门，高压水如一条水龙一般喷射而出！赤红的金属门遇到冷水猛然冷却，一阵金属脆裂的声音随即传来，大量的高温蒸汽腾空而起，顷刻之间便将周围空间吞噬！ 砰！砰！砰！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在威力巨大的爆炸之中，金属防盗门轰然倒塌。 第五十九章：欲望深渊（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雨停风驻，夜色如墨。 试验基地外的草坪冲过四条黑影，所有人都全副武装。楚枫背着火焰喷射器握着M2突击步枪，而钱飞则几乎把能拿动的武器全部带着，腰间挂蛮了手雷，宏峰则是两支突击步枪，浑身上下缠满了弹带。三个人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向试验基地奔去。 詹莎莎手中握着一把奇形怪状的武器，后面还背着一支微冲，边跑便研究手里的武器怎么用？望一眼已经冲出几十米的三条人影，不禁苦涩难挡：三个不要命的家伙！ 楚枫跳过园艺围栏直接冲到了二层小楼铁门前，借助铁门掩护向院子里观察，里面一片死寂，别墅内灯火通明，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地上则有三具尸体？楚枫个不确定，回头打了个手势：“你们两个负责警戒，不要进去！” “楚爷？” “服从命令！”楚枫瞪一眼钱飞，不想解释太多。试验基地已经被病毒污染，任何人进去都会感染上，与其都受伤莫不如自己一人承担！ 宏峰紧张地看一眼院子：“我策应掩护！” “不需要掩护，都给我呆在门口！”楚枫不再说话，一个箭步冲进院子，后面的钱飞和宏峰举着枪跟进。 正在此时，后面气喘吁吁而来的詹莎莎也冲进了院子，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惊呼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就在身体到底的瞬间，手中奇形怪状的武器突然爆射出一道红光，只听“咔嚓”的一声，楚枫前面的防盗门被打了个窟窿，惊得楚枫慌忙闪躲：远红外激光枪？ 钱飞和宏峰两个人近距离看到激光洞穿铁门，惊得目瞪口呆，如果激光偏移一点，被洞穿的将是楚枫的脑袋！ 詹莎莎连滚带爬地起来，才发现脚下是一段干瘪的残肢，吓得惊叫一声扑到钱飞的身边：“死人？！” “老婆大人啊不是死人才怪呢，院子里一共四具尸体，进门一个，门口两个，还有一个在防盗网里面——话说你方才这枪打得太惊心动魄了，下次千万得小心点！”钱飞抓住女人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心里却发誓赌咒：战争让女人走开，这话一点也没错！ “对不起啊啊枫哥……” “按计划行动，谁都不许进入实验区！”楚枫没有过多解释，闪身闯进别墅内。 宏峰无奈地叹息一下：“怎么办？” “跟进！”钱飞端着突击步枪来不及思索，直接冲进了别墅。楚枫说是不让进入实验区，没说不让进别墅吧？最好的保护是不给他添麻烦，但眼下绝对不能执行他的命令，杰克带着这么多武器弹药来这里不是参观的，他手下的STNS佣兵队号称世界最顶级的特种兵，楚爷一个人怎么能对付得了？ 心里还在想着STNS佣兵队，冲进别墅第一道防盗门后一眼便看到了两具被撕烂了的尸体，钱飞收住了脚步看一眼，穿着丛林迷彩服，显然是STNS队员，心不禁无限下沉：奶奶的，这么不堪一击？看来这种水平楚爷自己可以单挑了！ 蒸汽缭绕工作区犹如经历一场战役一般，厚重的铁门完全碎裂坍塌，一具被烫的面目全非的干尸人仰面倒在地上，空气中充满了皮肉烧焦的臭味。干尸化的人没有痛感，不知道烤焦是什么滋味？方才在水击铁门的时候听到的惨嚎声就是这家伙发出来的。 杰克站在门口，透过薄薄的雾气阴鸷地看着伍德博士办公室方向，那里他不止一次去过。十六毫米厚的防弹玻璃完全透明，晦暗的灯光里似乎有个人影站在玻璃幕墙里面。伍德博士没想到这么快就突破了防盗门？他还没有准备好——如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突然想要与是个穷凶极恶的佣兵对战的话，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三名队员占据最有利的位置，突击步枪同时对准了玻璃幕墙，只要老板一声令下，立即发动进攻。 “放下枪，伍德先生是自己人，他没有感染病毒。”杰克不满地吼道，随即也将手中的枪扔在了地上，缓步向伍德博士走过去，在距离玻璃目前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狐疑地观察着里面的人。 伍德博士平静地坐在试验台后面的椅子里，对外面的杰克视而不见，依旧在专注地记录着试验数据：“您好，杰克先生，这么晚了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对了，您看我这记性，昨天我给您发了一条信息，不知道您收到没有？上帝只惩罚不听话的孩子，却垂青于为梦想而生的人。您是上帝的孩子吗？”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伍德博士，那就是“大愚若智”，这几句话说得莫名其妙，让杰克摸不着头脑。不过聪明人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让我见上帝吗？杰克阴鸷地看着伍德：“我还不够听话吗？按照您的意见我已经去过了东京、新德里、伊斯坦布尔、开罗，下一站是纽约，T病毒已经在这些地方传染起来了，距离您的计划仅一步之遥。” “你错了我的孩子，让你进行世界环旅是想调解一下心情，我可没让你到处散播病毒——对了，我应该通知纽约时报或者是世界新闻媒体，对您伟大的可以导致人类灭绝的行动进行大肆报道，这样更符合我的利益。”一个醉心于遗传基因研究的知识分子，心里竟然这么阴暗？伍德博士若无其事地拿起一支金属试管痴迷地看着：“当然我不能那么自私，你只是一个孩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见过无耻之徒，却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杰克双眼喷火一样瞪着玻璃幕墙里面的伍德博士，缓缓地摘下霰弹枪退后几步，暴力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只有肉体消灭才能以解心头之恨。难怪爷爷曾经说过，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是从暗黑空间获取的原液中提取的纯度最高的T病毒样本，经过研究我发现进化成功与否与原液的纯度息息相关，而且还取决于血腥和基因类型。我寻遍人类基因库寻找最好的试验活体，您想知道结果吗？”伍德博士痴迷地看着金属试管，厚厚的镜片后面露出贪婪之色。 “我不想知道！”杰克愤怒举起枪扣动扳机，霰弹打在玻璃幕墙上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炸，而幕墙却没有想象中那样碎掉，只留下了烧灼的痕迹。 伍德博士诧异地看着外面：“您忘了这是防弹玻璃吗？而且这里有自毁装置，只要我按下控制按钮，整个试验基地连同您最尊贵的您都会化为灰烬——所以请冷静些，我的孩子，老伙计还在等我的好消息呢！” 杰克抓狂地射击，后面的三个手下也用突击步枪猛烈开火，子弹呼啸着从杰克的耳边飞过，而防弹玻璃却没有被打破。就在枪声大作之际，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阴暗的角落里幽灵一般地出现，干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瞬间发动袭击，洞穿了一名佣兵的胸膛，手臂挥动一下将还在挣扎的佣兵摔到了玻璃幕墙上，一阵密集的子弹将其打成了筛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杰克目瞪口呆，慌忙回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他只看到了一个黑影，一个干尸人的影子，眨眼间便冲到了自己的面前。乌黑的干瘪手臂如同度了一层锰钢一般，电闪一般袭来。 “老板！”一名佣兵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撞在杰克的身上，手臂直接洞穿了他的小腹，子弹也同时打在干尸的身上，人直接被抛了出去。另一名佣兵虎吼着冲向干尸人，从背后发动攻击，但干尸人的目标只是杰克，挥手一下便砸在佣兵的脑袋上。 倒霉的家伙躲闪不及，恰好被砸中。自侍人体比较僵硬的头颅在干尸人的攻击下不堪一击，就如一个瓢一般被砸碎，鲜血脑浆崩裂，尸体倒在地上。 转瞬之间，STNS精英组三名最善战的队员便在干尸人的攻击下被团灭！ “该死！”杰克在地上滚出五六米，捡起一把突击步开枪还击，密集的子弹打在干尸人的身上，瞬间被打烂。 但他没有痛觉，虽然一支胳膊和半条腿被打断，胸膛被打得稀巴烂，但人还是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杰克。伍德博士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无怪乎进化失败的干尸人会成为战争机器，虽然不是超级战士，但却是移动的杀戮机器，这么好的干尸人老伙计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在干尸人的攻击力面前，手中的突击步枪就跟玩具水枪一样，丝毫无法阻止他的进攻，以至于在距离自己三米多远的地方的时候，竟然停止了射击。几秒的时间干尸人便冲到了杰克面前，干瘪的手臂冲向他的胸膛。 杰克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买噶的！” 就在手臂即将洞穿杰克的胸膛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横贯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被踢飞，撞在玻璃幕墙上滚落，干尸人的手臂砸在水泥地面上，碎石和血肉同时纷飞。楚枫反握着匕首站在干尸人面前，如杀神一般浑身煞气腾腾。 一具只剩下一只腿半个胳膊的人能干什么？连自己的坟墓都未必能爬进去。现在他的半个身体已经爬进了坟墓，而让他告别这个世界的人就站在面前。 “暴风？哈哈……暴风！”杰克满脸鲜血淋淋地趴在冰冷的地上：“把这个怪物杀死，算是你还我一个人情，没有我你不可能来这里，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在杰克说话的时候，匕首已经洞穿了干尸人的脑袋，随后便当即爆裂，血肉迸溅了楚枫一脸。动作一起哈成绝无拖泥带水，也只有楚枫深谙击杀之道，他能在0.06秒内拔枪射击，也能在一秒钟内刺出十三刀。近距离击杀一个残废干尸基本没什么难度。 楚枫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冷漠地看一眼玻璃幕墙内的伍德博士：“把样本给我。” 眼前的一幕让伍德博士大为震惊，连续击杀世界顶级佣兵的干尸人在暴风面前如同豆腐一样不堪一击？其中蕴含着什么逻辑？伍德阴鸷地看着楚枫，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你已经进化成功了？” 进化成功？楚枫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把样本给我。” “拜你所赐，我成功地获取了高村度T病毒原液，刚才我说的话也许你没听到，我调查了世界人类基因库，详尽地分析了T病毒的性质，这是一种耐高温的活体病毒，通过空气飞沫传播，的确有促进基因进化的功效。”伍德博士贪婪地看着金属试管：“这是上帝赐予人类解锁基因密码的钥匙，只要用它就能让我的基因迸发出强大的生命力，我会永生——知道什么是永生吗？” “把样本给我！”楚枫愤怒地撞向玻璃幕墙，人却被弹射回来。特制的防弹玻璃连子弹都难以洞穿，别说是撞击。 杰克躺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子，古怪地看着摔倒在地上的楚枫：“永生就是老不死，老不死的应该下地狱，而不是成为神一般的存在。” 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但楚枫还是爬起来一拳砸在杰克的脸上，鲜血迸溅。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他的身上，杰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片刻后便一动不动了。 “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暴力的人，这是一个文明的社会，怎么会有你的容身之处？”伍德博士打开金属试管，把原液倒进高脚杯里，那是一种淡蓝色的液体，在灯光之下散发着诡异的光泽。 只要喝下去就会发生奇妙的进化！ 伍德举起高脚杯向楚枫挑衅：“这不是你个人的成功，当然，没有超级战士计划就无法找到圣液，是的这是圣液，是诸神恩赐给人类解锁基因的钥匙，你有什么感想？” 楚枫想阻止也是不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伍德博士一口饮下病毒原液。 第六十章：基地毁灭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丧心病狂！ 比伍德像喝冰红酒一般将T病毒原液喝下去还丧心病狂的是，杰克抱着霰弹枪发疯一般猛烈扫射，恨不得把玻璃幕墙化为齑粉，密集的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四下反射回来，完全丧失了心智一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还我圣液！还我圣液……” 楚枫就地滚到角落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脸上露出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一种能够促进人类基因进化的病毒，一种可以成为超级战士的药物，一种让人恐惧又狂热的神赐液体——竟然会让人如此痴迷疯狂！毁灭意味着重生，所以才能永生？多么荒谬！ 他们都想成为超级战士，都想自己的基因完美进化，但忘记了有99.99％的几率进化失败而成为干尸人，忘记了只有渺茫的希望成为梦想中的超级强者。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所以佛陀才把“欲”作为第一戒律，有欲则无情，无情则无我，无我则毁灭！ 杰克如飞蛾扑火，伍德陷入癫狂，而楚枫却泰然自若地看着两个人隔着玻璃幕墙对峙。就在以为伍德能成功异变之际，伍德举起双手虔诚地仰望着天棚，身体一阵战栗。脸在缓慢地变红，身体甚至在以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双手鲜血淋淋，皮肤在紧缩，鲜血不停地滴落。 “上帝啊——！” 隔着玻璃幕墙可以听到伍德声嘶力竭的痛苦声音，如同一支受伤的野兽突然狂暴起来，举起试验台砸向玻璃幕墙，干瘪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玻璃器皿纷纷砸碎，各种颜色的试剂液体四处飞溅。硕大的工作台砸在玻璃幕墙上，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胆战心惊。 子弹都爆破不了的幕墙岂是伍德所能打破的？ 杰克扔掉霰弹枪，踉跄着冲到幕墙前拍打着玻璃疯狂大笑，跟狼嚎一般。楚枫漠然地看着实验室里面的伍德，病毒的潜伏期最少要两天，也就是说在两天之后他才会发生异变。但也不排除高纯度的原液会让人立即异变！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伍德在脱防护服，连同衣服全部脱下，鲜血淋淋的伍德撕扯着防护服，疯狂地破坏着所能破坏的一切。 就在杰克砸玻璃墙的时候伍德突然冲到开关柜面前，一把将柜门给砸碎，疯狂地吼叫着：“永生！永生！永生！” 人在死之前都希望自己永生，古今中外无一例外。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但你不是神！”楚枫看一眼血人一样的伍德，淡然地笑了笑。T病毒样本终于被他自己毁灭了，任务竟然如此轻松地完成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亲眼所见。 杰克终于意识到伍德博士想干什么，突然抓住楚枫的胳膊：“他要起爆自毁装置，快阻止他！” 试验基地自毁装置控制开关就隐藏在伍德博士的实验室开关柜里。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进不去怎么阻止？楚枫冲向幕墙外面的等离子照射消毒装置，直接档位条调到最大：“快走！” 强烈的紫外线突然爆射出来，只见伍德博士身上鲜血在瞬间便凝固，皮肤在快速萎缩，人犹如被施了魔法一般定在那里，手里还握着一个黑色的遥控器。 “看在上帝的份！”满脸鲜血的杰克惊恐地瘫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伍德博士手里的遥控器，不知所措。 楚枫不由分说一掌击在杰克的脖子上，杰克立即晕死过去，拖着杰克冲向第二层实验区跑，后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音。 伍德博士正在干尸化，整个躯体在强紫外线的照射下正在发黑，鲜血和被融化的脂肪从皮肤里溢出来，乌黑的手里还握着自毁装置遥控器，突兀的眼睛看着逃走了背影，尸体轰然倒下。手指已经按下了遥控器起爆按钮，整个实验区发出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杰克终于醒了过来，挣扎着想要摆脱楚枫的控制，却无能为力，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让他去见上帝……” “上帝现在没有时间。”楚枫扫一眼设置实验区的电子报警屏幕，自毁装置启动已经进入倒计时，就在两个人跑到二层出口的时候，地面突然一阵晃动，剧烈的爆炸突然而至，实验区内的玻璃幕墙纷纷破碎，玻璃碎片如弹片一般肆意横飞。狂暴的火光和滚滚浓烟从地下喷薄而出，就如火山喷发一样，剧烈的冲击波迎面袭来，两个人被掀翻在地。 在一层入口负责警戒宏峰怒吼一声：“快撤，爆炸了！” “我要救楚爷！” 钱飞扔下突击步枪就要冲进去，却被宏峰拦腰抱住：“不能去！这是命令！” “滚蛋！”钱飞壮硕的身体一晃就把宏峰摔了出去，卸下绑满了手雷的武装带：“保护莎莎快撤！我去救人！” 话音还未落，又一声剧烈的爆炸传来，差点把钱飞掀翻。浓烟伴着火光从二层实验区冲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鲜血淋淋的人！钱飞猛然冲了进去，把武装带扔进了二层实验区，抱住楚枫一起向外面突围。 四条人影冲出别墅的刹那，惊天爆炸撼天动地，冲天的火光吞噬夜空，二层小楼就如同纸糊的模型一般，完全被炸毁——尤其是钱飞扔进爆炸区域的十多枚威力不小的手雷，连续发生了大爆炸！ “楚爷你咋弄的？进去怎么就爆炸啦！”钱飞气喘吁吁地趴在草地上，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火光冲天的别墅，好在出来得及时，否则这下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楚枫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剧烈的爆炸仍然在持续，二层小楼瞬间变成废墟。是咎由自取还是命中注定？一心钻研学问的人竟然有如此野心，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不相信这是真实的。“超级战士”计划显然是伍德博士参与其中的，甚至处于主导地位，他利用霍华德家族的资金实力并抓住了老德尔一心想治愈家族病的心理，炮制了一场自我毁灭的闹剧。 高纯度的T病毒原液也不会让人类的基因进化成功，所谓的破解基因锁的药物不过是一个笑话！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没想到先祖雪芃的预言成真，不过毁灭的是玩火自焚的始作俑者，而不是善良的人。 爆炸声逐渐息止，别墅上空浓烟滚滚。 “我们走吧。”楚枫疲累地叹息一声。 宏峰抓着杰克的胳膊一脚将他踢跪在地，抡起小钵大小的拳头就砸在他的脑袋上，愤怒和懊恼占据了他的身心，连续五拳把杰克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淋，而杰克一点反应都没有。宏峰踹了一脚杰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楚枫漠然地看一眼瘫软在地上的杰克和正在火头上的宏峰：“带他走。” “楚爷，把这家伙扔进废墟里面烧烤！”钱飞梗着脖子愤恨道。 任务还没有完成，想要阻止“超级战士”计划容易，但要阻止T病毒泛滥却是不可能。留着杰克还有大用处，至少可以安全地离开孤岛。楚枫淡然地摇摇头：“他是无辜的，始作俑者是伍德和老德尔。” 杰克已经彻底晕死过去，倒霉的家伙在实验区里被楚枫一顿暴打，出来之后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又被宏峰痛扁。不过能活着逃出来已是万幸，挨揍也是值得的。 孤岛别墅内依然死寂异常，到处鲜血淋淋尸横遍地，犹如经过了一场恐怖袭击似的。一行人等重新回来，一路步步惊心，好在没有人重伤。不过楚枫还是伤痕累累，大多都是实验区的玻璃划伤的，大爆炸造成的玻璃碎片难以抵挡，划伤也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 宏峰把杰克扔在地上，气鼓鼓地坐在沙发里：“当务之急是如何全身而退，这里是某国，不是咱的地盘。” “这个不用担心，咱们是阻止T病毒泛滥的大功臣，怕什么？”钱飞终于喘了一口气，蹲在地上看着依旧昏迷的杰克，胸口处露出两个狼牙，一把揪下来看了看：“丫的狗屁超级战士？别人打死狼你戴着臭美个吊样！”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想想怎么脱身才好，舒妃已经报警了，想必不久就会有警察登岛。”詹莎莎小心地给楚枫的伤口消毒包扎，看一眼钱飞：“任务还没有完成，你跟一个残废较什么劲？” “老婆大人说的对啊，我就寻思着能不能在这家伙的身上做点文章？”钱飞把狼牙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拍了拍手：“杰克是黑通人员，死了也就死了，咱们可是红通，可以引渡回国，我看是不是去奥地利维也纳的国际刑警组织总部去投案自首？” 楚枫点了点头：“主意不错，挺馊！” “二师兄，投案自首也用不着去奥地利，能到奥地利我们就自由了，还投个屁案？”宏峰擦着受伤的血迹揶揄道：“现在知道老首长为什么把我们弄成红通人员了吧？可以引渡！” 楚枫活动一下身体，并没有不适的地方，外伤不打紧关键是病毒感染。实际上一脚踏上孤岛，就意味着感染病毒的风险无限增大，而跟干尸人作战又无限放大了风险。自己只身进入被污染的实验区，进一步增加了感染几率。但奇怪的是自己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还十分轻松：毕竟完成了龙队交给的任务，T病毒样本被伍德给喝了，试验基地完全被摧毁。 这个结果无论是龙队还是自己都可以接受。 楚枫循着地面上的血迹走近书架，上面的书大多数被钱飞给折腾掉地上，而唯有角落里的几本书还在。拿起一本《圣经》翻看一下，脑子却在分析着舒妃究竟在什么地方？从车辙血迹来看，轮椅是从门口走到书架前的，为什么会凭空消失？ “您还有心思看书？”钱飞有口无心地嗤笑道：“那娘们一心想让咱们加入探险队，估计是第三阶段的探险计划已经定下来吧？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事情，后半生坐在轮椅上都无法满足全国人民的希望了，估计得把牢底坐穿！” “把杰克弄醒，一会离开这里。”楚枫看一眼时间，黎明前必须想办法逃出生天。 钱飞皱着眉头应了一声转身去弄杰克，而楚枫盯着书架角落里的一本厚厚的线装古书，忽然想起了以前去面见老德尔的一幕。也是这样的线装古书，老德尔书不离手，竟然会在孤岛别墅发现？ 楚枫的手刚碰到线装古书便感觉不对劲，用力按下古书脊背上的暗花按钮，巨大的书架竟然徐徐开启，里面竟然是一个防盗门。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别墅内还隐藏着如此精巧的机关？ 电子掌纹识别的防盗系统是他们的招牌，想要进入其中需要废很大的力气。楚枫淡然地看一眼掌纹识别器的屏幕，按动了一个红色的按钮，屏幕立即亮起来，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舒小姐，是不是该出来好好谈一谈了？我想拿走属于我的东西。”如果用一句话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那就是“生无可恋”。恭迎回老祖宗的骸骨入土为安，然后回家过普通人的生活。也许还会去十万大山看看雪儿。 防盗门忽然“咯吱”一声，上下徐徐开启，舒妃正坐在轮椅里面对着楚枫。俊俏的脸依然苍白，落寞的眼神依旧忧心，膝盖上覆着毛毯，手里拿着遥控器，幽幽地叹息一声：“毁灭了么？” 楚枫点点头，目光掠过眼前的女人落在水晶棺椁上，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感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曾经以为自己是硬汉，寻宝藏闯雪山，一路仗剑而歌好不坦然，但在老祖宗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 “上帝只惩罚不听话的孩子，他会垂青于心怀梦想的人。”舒妃淡然地笑了笑，泪却垂落下来：“我知道你不会再参与什么探险行动，我也不可能主导第三阶段的行动，但我想告诉你，超级战士计划不仅仅是老德尔的野心计划，里面还掺杂着许多人的野心，比如杰克，比如伍德，还有我。” 楚枫倔强地看一眼舒妃：“上帝是谁？我只是想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轮椅向后面退了几米，舒妃按动遥控器，水晶棺自动抬了起来，缓慢地移动道门口。 第六十一章：香消玉殒 ，最快更新春秋轮 ！ 生无可恋的人还有舒妃。 曾经在海边憧憬着那个冷漠的人立即飞到自己的身边，也曾经在睡梦中挽着暴风的胳膊卿卿我我，而自己坐在轮椅里幸福地依偎在男人的身旁。醒来之后才发现是一场梦！现在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任然却以为是一场梦。梦终归会醒，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 宏峰和钱飞把水晶棺材推到客厅，累得两个人满头大汗。汗水和血污混在一起，造得跟小鬼一般。 “枫哥，走吧。”詹莎莎安静地站在楚枫后面，打量一眼坐在轮椅里的舒妃，不禁感慨万千。当初是多么漂亮而知性十足的女人？现在坐在了轮椅里，哪儿还有美女的影子？而且眼含忧郁面无表情，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禁心下叹息一下：“舒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舒妃微微点头：“多谢莎莎小姐出生入死帮助暴风摧毁试验基地，明天这里就会成为世界瞩目的中心，而我也会被推到镁光灯下，真的，第一次面对大庭广众我还没有想好说些什么呢，你可以提一个建议？” 可怜的女人！如果可能的话她会在牢里颐养天年，把牢底坐穿。但莎莎太了解舒妃的性格了，刚烈而自负，骄傲而知性，虽然心机很深但也有一颗善良的心。女人啊不能太强势，更不能过于贪婪，一辈子嫁个好男人相夫教子油盐酱醋也许是最好的归宿，如舒妃这样得到了荣华富贵又能怎样？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舒小姐，天冷了，您该多穿点。” “这就是你的建议？人情淡薄，冷暖自知，不过还是谢谢莎莎小姐。” 詹莎莎深呼吸一下：“人生漫长，是因为你在等待；人生苦短，是因为你生无可恋。” “谢谢，但我始终没有等到能走到一起的人。”清泪在眼圈里打转，舒妃轻轻地咬着嘴唇，泪水终于垂落，滴在手背上，苦涩而冰冷。 如果说女人命苦，是因为在短促的生命之中总想去追寻完美，而世界上偏偏没有完美的男人。性格好的长的丑，个子高的脾气暴躁，长得帅的一般都是窝囊废，而才华出众的都冷血！ 老天不偏不倚地给每个人平等的生命，有的人活得精彩纷呈有滋有味，比如钱飞；而有的人却过得苦大仇深郁郁寡欢，如杰克；还有的甘于平庸不理世事，只想宅在自己的天地里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譬如楚枫。 千人千面，百态人生。也许只有经历了生死才会珍惜余生，也许只有身陷痛苦才忆起曾经的快乐。舒妃苦楚地叹息一下：“临别送你一句话，祝你幸福。” “谢谢。”詹莎莎平静地转过身看一眼楚枫：“枫哥，还有二十分钟即将黎明，我去救杰克，停机坪汇合。” 楚枫微微点头。詹莎莎转身走出别墅，心如打翻了五味瓶，如果再待下去恐怕又要慈悲泛滥了，看不得舒妃如此痛苦，也没有办法帮她排解。俗话说脚下的路是自己走的，无论结局如何都要坚持，但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舒妃黯然地看着楚枫：“血影盗走的是制药公司二十年规划和超级战士计划，其实他本可以全身而退，不应该在孤岛等你们，是我害了他。总会有一天我会向他赎罪，但愿有机会。” “老德尔没有死，超级战士计划还在进行中。不过我想游戏已经接近尾声了，不久之后我就会找到他，一并赎罪！”楚枫冷漠地看一眼舒妃，愠怒的目光移向别处。 舒妃并没有太大的诧异，已经猜测出这个结果，老板一向心思缜密，怎么可能轻易地被“天葬”？他把自己安排在孤岛别墅有两个目的：一是操盘制药公司的股票，而是作为诱饵逼迫暴风就范。自己早已经是一枚弃子，这件事之后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舒妃忽然轻松了许多，忽然莞尔一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第一阶段探险行动之后我已萌生退意，但巨大的利益诱惑着我一定要推进第二阶段行动，而十万大山行动改变了我一生，我不顾一切深入暗黑空间去救你，不顾一切地去追寻圣物为何物，不顾一切地执行老板的计划，也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自我毁灭。这是原罪，欲念无穷当然痛苦无边，现在意识到这些已经太晚了。” 楚枫痛楚地点点头。 “德尔先生是为梦想而生的人，但你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吗？”舒妃淡然地望着狼藉不堪的客厅，眼中空洞无物，表情冷漠至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阿飞的梦想是发一大笔横财从此之后衣食无忧，莎莎的梦想是寻找到真正的龙脉以振兴詹氏家族，你的梦想是揭开历史的真实完成祖先的承诺，而德尔先生的梦想是永生。” 伍德博士也是梦想着永生。千百年来，有多少人会为了这个梦想而机关算尽？始皇帝寻找长生不老药痛失江山，汉武帝痴迷丹术梦想飞天，得道者醉心与永生执念，无道者维持丧了卿卿性命。到头来谁能永生？！ 这是一个伪命题，就是因为没有人会永生，才会有了“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这句谶语。 “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不知道。” “是想有一个依靠，一个喜欢我的男人，一个可以白头偕老共度余生的爱人。”泪成线地流下来，如此简单的梦想却让自己走了二十多年也没有实现，只因为路上的风景太旖旎，流连在人生的精彩而迷失了方向；只因一念贪婪葬送了美好的人生，如此简单的幸福都变得遥不可及。 楚枫对感情的事情很木讷，但明白舒妃想要表达什么。自己何尝没有过这种痛苦？甘于平淡的生活，只想找一个靠谱的伴侣过简单的日子，粗茶淡饭其乐融融要比锦衣玉食郁郁寡欢强得多，但现在一切都成为不可能。 楚枫木然地点点头，无话可说。偏偏自己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安慰一个身处痛苦的女人。 舒妃收住悲声，苦笑一下：“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暴风，我想做一个隐士，再也不去探险，在爱人的陪伴下了此残生。” “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但愿如此，我是不是太伤春悲秋了？知道此刻跟你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外面死了那么多人，现在是T病毒爆发的前夜，好在这里是孤悬于海上，否则整个某国乃至世界都会陷入灾难之中。”舒妃擦拭一下眼泪说道。 人生不仅有眼下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出于尊重，楚枫没有打断舒妃的话，也没有反驳她。命苦的女人并非能够得到世人的同情，但不管以前做错了什么，一切都已经过去，过度纠缠那些错误完全没有意义。 “我想知道老德尔现在何处，一定要阻止他的计划。” 舒妃漠然地摇摇头：“我是弃子，第三阶段的任务计划完全不知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基本事实，德尔先生之所以会炮制超级战士计划，是因为一本书。” 那本线装古书已经被撕碎了，里面的内容基本无用，是老板为了稳住自己的小伎俩。在知道那是一本赝品之后，舒妃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五十年前，德尔先生在拍卖公司拍了一本神秘的古书，据说书中记载了关于史前文明的历史，那本书的第一页写的便是魂魄不灭诸神永生那句话。”舒妃古怪地看着楚枫，脸上露出率真的笑意：“德尔先生的超级战士计划就是根据那本书炮制出来的，他说只有超级战士才能打开史前秘密基地，才能找到永生的药物，即促基因进化的神奇药物。” 楚枫凝重地点点头：“但找到的只是T病毒！” “是的，这时候最可笑的计划，德尔先生和伍德博士处心积虑地想要永生，却走在了大多数人前面。杰克是第三阶段行动的执行人，却也被伍德博士玩弄于股掌之中，环旅只不过是幌子，散布病毒才是真，伍德博士的计划非常疯狂，他想以牺牲全世界的人组建超级战队，即便99.99％的人会变成干尸而死去，也会有0.01的几率产生超级战士。” “丧心病狂！” “我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现在满世界都谈T病毒色变，不少国家发现了疑似感染病例，更严重的情况还没有出现。”舒妃古怪地看着楚枫：“本来想以骸骨为诱饵让你早些登岛，不要追着杰克满世界跑，那样你们会成为病毒传染源，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你们的确起到了散播病毒的作用，这也是杰克的阴谋诡计。可惜的是，你没有及时来孤岛。” 楚枫的心无限下沉，正如自己所担心的那样，埃及之行是最错误的决定！“潜龙计划”并没有料到会产生这种后果？龙队认为经过三个多月的隔离观察，并没有发现感染病毒的症状，所以才认为所有人都没有感染病毒。但T病毒的潜伏期还未知，是否感染也没有办法检测出来，唯一的办法是变成“干尸人”，才知道是感染了病毒？ “老德尔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说过我只是一枚弃子，暴风，你的聪明之处是留了杰克一命，他是解局的根本，他知道一切。” “好吧，江湖路远，从此不见。”楚枫深深地看一眼坐在轮椅里的女人：“保重。” 舒妃木然地看着楚枫转身，泪水再次流下来：“等等！” “什么事？” “还有十分钟就要天亮，直升机一定要向公海飞，半个小时后我会打电话报警，飞机是杰克私人的，只要他活着就有办法逃走。”舒妃木然地看着楚枫，眼中闪过一抹悲哀。 曾经以为自己是多么高傲的人，却不想是如此的卑微！她想祈求暴风留在自己的身边，也许会共度难关，也曾期望有朝一日逃离这里，过一种简单而充实的生活，但这一切都不过是奢望，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 眼角的余光扫见女人孤单的影子，但楚枫没有片刻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出别墅。 云乌尽散，漫天星光。 暴风雨之后的空气异常新鲜，夹杂着海味的空气让楚枫有些不太适应，远处传来了阵阵涛鸣。望一眼牧场里闪烁的直升机的雾灯，楚枫义无反顾地走下台阶。西北端还在冒着黑烟，那里已经成了废墟，孤岛也成了死亡之岛。 大爆炸能否杀死T病毒不得而知，但伍德博士曾经说过，T病毒的耐高温性是十分可怕的，唯有电离照射消毒才能杀死。不过这些已经顾不得了，总会有专家学者会跳出来研究的，最好不要步伍德的后尘，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了。 密室防盗门徐徐关闭，绝望的目光依然在望着那个背影。 无数个朝夕相处的瞬间仿佛在眼前闪过。在京畿雍王府的宴席上他拒人千里；在古董街胡同的小店里他愤怒彷徨；在荒漠骠骑军镇的鸿沟里痛苦呻吟；在雪域高原圣山峰下枯坐冥思；在清溪渡口、在十万大山、在暗黑空间……他无处不在，只是不在自己的身边。 黑暗淹没了模糊的目光，死神扼住了女人的希望。 直升机盘旋着冲天而起，两名技师在钱飞和宏峰的威胁下调整好飞行路线，向着大海呼啸而去。 “我们去哪儿？”技师战战兢兢地回头看一眼躺在地板上的杰克，那家伙浑身是血，跟血葫芦似的，早已经没有了那种骄横跋扈的劲头。 钱飞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污：“从哪来的回哪儿去！” “燃油不够啊！” “那就落海里！” “上帝啊，饶恕无知的人吧！” “再说我没文化我就把丫的海葬……” 第六十二章：合作坎途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黎明已经来临。 喷薄而出的朝阳一如既往地升起，并没有因为孤岛发生了震惊世界的一桩丑闻而怠慢丝毫。经过一夜的狂风暴雨，整座孤岛遍地狼藉不堪，椰树被连根拔起，码头上的凉棚被彻底摧毁，满潮浪涌冲击着防波堤，似乎想把罪恶深重的孤岛吞噬一般。 “这不是一般的凶杀案，当然也不是恐怖袭击——上帝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负责处理孤岛爆炸事件的乔治．布洛克是霍华德家族的座上宾，曾一度与老德尔来这座私人庄园打高尔夫球喝冰红酒，一起海钓，当然那时候老德尔还意气风发，想要把孤岛打造成一座纯天然的度假胜地。 望一眼数十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专业搜救专家登上码头，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不禁紧皱眉头：“这场面就像处置一场生化危机，我从开罗回来的时候就有不详的预感，玩火自焚的家伙们总是打着为梦想而生的幌子，享受着纳税人提供的高福利，却做着毫无意义的荒唐事！” “这是一桩不折不扣的丑闻，州长官已经下令彻查孤岛事件，不过有消息说霍华德家族已经出面压下去了，他们害怕殃及巨大的经济利益和家族声誉。当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布洛克走下船梯刚想踏足码头台阶，脚却收了回来：“T病毒现在已经成了明星，其势头差不多压过了华府的那些政客，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可怕的对手，如何处置将会是检验他们能力的试金石。” “而这里是暴风眼，没有人喜欢登岛，除非他们想出名。华府的意思是秘密处置此次事件，不能引起公众的恐慌，更不能坏了那些大老爷们的政治前途，就这样吧。”中年人若有所思地望着孤岛西北方向，那里似乎还有着淡淡的黑烟。 有关孤岛的一切消息必须封锁，这有关国家的荣誉。像这种规模的意外事件层出不穷，连环枪击案、恐怖袭击和政客相互攻讦占据了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这样的案子只能当花边新闻来打发时间而已。 但若是公众真的了解到内情，恐怕会引发一场信任危机。所以，华府的意见是无比英明的，就让这里的一切都自生自灭吧，霍华德家族有能力也有雄厚的资金在短时间妥善善后。FBI和州警察局所要做的就是舆情监督，防控病毒的传播的事情自然有专家去做。 直升机的燃油的确不够，所以机师按照钱飞的“从哪起飞就在哪降落”的命令，在一个小型机场降落。一架豪华的私人飞机正停在机场跑道上，那是杰克的座机，这位霍华德家族的继承人、狂热的探险爱好者和英女皇授予的纯正的绅士，现在正窝在直升机的角落里。 头上缠着绷带，胳膊和腿上都包扎着纱布，满脸血迹斑斑，心有余悸地看着钱飞和宏峰把水晶棺运下飞机，不禁长出一口气：“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楚枫冷冷地看着杰克：“如果不介意的话想送你去见上帝！” 杰克浑身哆嗦一下，那种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劲消失不见，卑微地笑了一下：“上帝不喜欢恶作剧，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想全身而退。” 不得不佩服杰克的判断力，可惜的是他的聪明智商全部用在了旁门左道上，梦想着成功异变成“超级战士”，却不知道自己成为“超级战士计划”的一枚棋子，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我知道你有办法，走吧。”楚枫转身跳下悬梯。 杰克狡黠地看一眼楚枫的背影，呻吟着起身，拄着霰弹枪痛苦地走下悬梯：“我的办法就是逃离这个世界，我已经厌倦了。不过你若是答应继续合作的话，我会考虑。” 有些人自以为是死不悔改，即便到了最绝望的时刻也不会放手。所谓的梦想和希望不过是他们苟且活下去的理由，伍德博士如此，杰克也不例外。身为国际刑警组织黑色通缉令名单上的人，实际上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楚枫一个电话，他或是被缉捕或者是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而他还在想着合作探险的事情？在杰克的眼里，孤岛事件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影响不了他实现自己勃勃野心的梦想，也阻止不了自己更加疯狂的行动。不过，他的确需要楚枫的合作。 豪华私人飞机早已经加满了燃油，机师已经全面检查了飞机，空中飞航申请已经批下来，处于随时可以起飞的状态。杰克靠在飞机的悬梯旁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看着楚枫：“怎么样？只要你答应合作，一切都如你所愿，不答应也可以，除非把我和飞机一起给毁掉！” “威胁我？” 杰克耸耸肩：“你可以杀死我，但不要侮辱我。我请求的是合作，而不是背后捅刀子。” 宏峰握紧的拳头在杰克面前晃了一下：“要么走，要么死！” “丫的要死死远点，说出天花乱坠来楚爷都不会和你合作！”钱飞气得恨不得上去揍扁杰克，手里握着电击手电在悬梯上一戳，蓝色的电弧噼里啪啦地闪现，正在扶着悬梯的杰克不禁尖叫一声，瘫软在地上。 早已经料到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会反咬一口，否则就不是杰克了。楚枫打了个手势：“怎么合作？合作什么？有什么理由跟你合作？” 杰克痛苦地呻吟着爬起来，阴鸷地瞪一眼钱飞，浓重的杀意瞬间在眼中闪过，不过下一面却又变得卑微起来：“我有足够的理由让你心甘情愿地合作，暴风，知道爷爷为什么要制定超级战士计划吗？知道他为何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吗？如果你答应我的请求，我会告诉你原因。” 楚枫深深地看一眼杰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心里却在思考着“潜龙计划”的任务问题。行动执行到现在不过完成了一半而已，T病毒样本毁掉了，但超级战士计划还在执行中。一切迹象表明，戏还没到落幕的时候，始作俑者也不会那么容易地自己走出来，唯有利用杰克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答应了？”杰克见楚枫一言不发，激动得呼吸有些急促：“五十年前爷爷在拍卖会上得到一本线装古书……” “好吧，我答应你，仅此一次！”楚枫冷漠地走上悬梯。 “就知道你是聪明人，和聪明人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合作都会愉快得多！”杰克兴奋地忘记了疼痛，一瘸一拐地上了悬梯，回头瞪一眼宏峰和钱飞：“二位，你们想要加入的话现在求我还来得及，我会尽可能地为你们提供两个职位，当然，阿飞只能负重保安，宏峰可以负责给我开车，哈哈！” 宏峰恨不得把杰克给生吞活剥了，当初为了保护他而深入雪域高原，实打实地被当成猴子耍！ 豪华飞机冲天而起，剧烈的轰鸣震耳欲聋，顷刻之间便消失在深空之中。 南京紫金山脚下的二层小楼内，龙宾正襟危坐在椅子里，手中握着开水杯不断地摩挲着，想以此赶走深秋的寒凉和内心的不安。深邃的目光看一眼抱着文件夹的秘书：“002号有消息了？” “老首长，驻开罗领事馆武官来电咨询关于002号的身份，显然他们遇到了困难。军方没有确认有此人，但也没有否认，要求领事馆方面提供帮助。”秘书拘谨地打开文件夹：“这是调查函，需要你签字。” “就这点破事还签字？”龙宾急不可耐地拿过文件浏览一下，狐疑道：“结果怎么样？” “消息显示，某国孤岛发生了严重事件。” 龙宾把文件扔在沙发上：“所问非所答？我问的是他们是怎么提供的帮助！” 秘书茫然无措地摇摇头，想要辩解话到嘴边却收了回去，自己的解释没有错啊！ “我晓得了！”龙宾兴奋地起身踱了两步：“你的意思是两天后他们抵达了某国孤岛？接火了？” “有可能。” “坏了坏了，暴风这小子办事这么鲁莽呢？直捣黄龙也要有分寸不是！”龙宾愈发感到不安，不过小组里有钱飞和宏峰两个助力，暴风应该征求他们的意见，即便是发生了接火事件也不至于闹出大乱子吧？他们的身份信息是假的，但不意味着没有人知道底细，比如舒妃、杰克，还有炸死还魂的老德尔。 秘书早已对老首长的火爆性格有所掌握，不以为然地笑道：“你千万别着急，事情没有想象那么简单。据可靠消息孤岛发生了数次惊天大爆炸，负责处理的并不是警察，而是生化专家，但消息被封锁了，没有任何新闻报道。” “嗯，持续跟进，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对了，那批武器已经批下来了，来来回回弄了半个多月，这要是打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早就输了先机！但不管怎样都弄下来了，来之不易啊！”龙宾的眉头舒展开笑道：“估计暴风不久之后就会回来，不知道丫小子还要怎么折腾呢。” 这批特殊采购的武器全部是现代最尖端的，有的还处在试验阶段，还没有量产，更不要说是装备部队了。作为特种作战出身的龙宾，当然知道这类武器的神奇妙用，但不可能配备给红色尖兵。所以能批下来显然上面高抬贵手了，也和秘密进行的空间试验息息相关。 “病毒研究所派了一批专家满世界考察，也不知道什么结果，如果T病毒在国外泛滥成灾的话，舆论对我方十分不利啊。”一想起这件事，龙宾不由自主地走到大幅军事地图前面，上面早已经画了十多个红色标记，每个标记的目标位都曾经仔细研究过，不明所以。 病毒为什么会在这些国家、地区爆发？沿着太平洋、印度洋板块“U”形带散布，最远端的是某国，近端的是日本，唯独国内目前还没有发现感染病例，不能不是一个奇迹。 当然，奇迹不是无缘无故地产生的，如果不是及时地采取控制措施，全方位多渠道地进行病毒防控，想必早就引发了T病毒传染。老德尔的探险队被及时取缔，但还是没有堵住病毒样本的外流渠道，这是此次行动最大的遗憾。 可以肯定的是，国外爆发的数例病毒感染一定与探险队息息相关，但一时还确定不了究竟有什么关系，如果暴风回来的话一定能够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团。龙宾在文件上签完字，扔下笔头：“过几天还得去一趟病毒实验室，看看那个李源教授究竟有什么能耐，他可是应承下来一个月就会制定出T病毒防控办法的，还有疫苗的研究也要提上日程。” “李源同志是生命科学研究员的顶梁柱，又有病毒专家们的助阵，当然会成果斐然。”秘书收好文件：“当年SARS病毒流行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个状态，但卫生部门早就注意到了您的重要报告，调研组深入十万大山三次了，应该胸有成足才是。” 龙宾摆了摆手打断了秘书的话：“治疗传染病是医生的事情，防控却是官员要抓的，不感觉有点可笑吗？所以啊不要相信那些胡扯的话，脚踏实地点吧！” 禅香缭绕的佛堂里，一个坐在轮椅里的背影正透过破旧的窗子瞭望者对面绵延起伏的雪山，和视线尽头的屹立着的佛塔寺庙，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老德尔的目光里空洞无物，远处的雪山和佛塔不过是如透明的背景一样，不能引起他的任何兴趣。 “德尔先生，该用晚餐了。”一名手下轻轻地推开门恭谨地看着那个背影。 老德尔摆摆手，手下立即退了出去，掩上门。 三天的时间，每天度日如年。 寄予厚望的孤岛病毒基地发生惨重事件，这对一个耄耋老人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第三阶段的行动计划已经付诸实施，老伙计的研究成果决定着霍华德家族的命运，也决定着“超级战士计划”能否顺利实现。如果没有超级战士是无法进入那个超文明基地的，更无法获取超级文明令人匪夷所思的科技成果的。 而这些，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不成器的杰克，他现在在哪儿？ 第六十三章：金书古卷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飞机在两万米高空平稳地飞行着，透过玄窗可以看到旁边漂浮的白云和深蓝的天，地面上的山峦过眼而逝，只留下密如织网的小路和城市的影子。影子里面生活着成千上万怀揣梦想的人，他们在各自的圈子里打拼，有的是为了一点微博的活命钱而忘却了享受美好的时光，也有的一生苟且，直到进入坟墓的时候才发现活得还不如一只狗。 这是一条路不归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每个的心里都在默默地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放弃。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绝对不会加入到这种备受折磨的行动中来，认可混迹老百姓的圈子里自娱自乐，钱飞甚至开始怀疑一杯烧酒二斤的日子是不是这世界上最美的生活？ “那本线装古书没有名字，没有作者，当然也没有出版单位——是一本手写古卷，就如同羊皮卷一样，不过可不是纸质的，而是金箔。”杰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污，感觉牙齿有些松动，说话的时候直漏风，所以吐字不甚清晰。不禁阴鸷地瞪一眼坐在钱飞旁边的宏峰，目光里满是恨意。 “金书古卷？”楚枫诧异地看着杰克，在打理古董店的时候曾经见过“贝叶经”，也看过竹简木渎，甚至还有矿物颜料绘制的唐卡，但从没见过用金箔打造的古卷。 “是的，不要说里面的内容如何，单单是古卷的纸张就足矣震撼人心，金箔薄如蝉翼，可以折叠翻动，也可以透光，让人匪夷所思。”杰克陷入回忆之中，第一次见到金书古卷应该是在孤岛别墅，那时候爷爷一年会有两次去海边别墅度假的习惯，所以有幸看到了古卷。 钱飞不屑地看一眼杰克：“有什么好稀奇的吗？我大中国可是创造奇迹的地方，上溯三皇五帝下到秦皇汉武，还轮不到一本烂书当道，陕西扶风法门寺地宫里出土了一件武则天的襦裙，也薄如蝉翼，仅仅四十八克，上面还绣着暗花，以金丝缝制，折叠起来可以塞进一个火柴盒里！” 杰克翻了一下眼皮：“关键的是古卷的年代和记述的内容，如果你看见了绝对会颠覆你对世界的认知——当然那是一本天书，没有人能够读懂。爷爷请专家鉴定确认有五千年的历史，历久弥新，虽然仅有区区三页，但足矣震撼全世界！” “与超级战士计划有什么关系？”楚枫凝眉思索着，商周时期以兽骨为书，春秋战国以竹简木渎和帛书，东汉时期才发明了纸，杰克所说的五千年前历史是什么概念？所谓“上下五千年”，指的是中国有五千年的历史，但有史料记载的文明史不过是三千年，金书古卷却比文明史还早吗？ “不要这么心急，我喜欢层层剥茧地分析问题，也希望合作之前你对我们的行动有一个最基本的认识，免得误入歧途。”杰克慢条斯理地笑了笑：“也许你惊异五千年前是怎么做到薄如蝉翼的，但那不是我关心的问题，古人的智慧超出了你我的想象。他们在五千年前就已经熟练使用文字了，这也是爷爷寻找了半生想要破解的问题之一，不过真得感谢你，金书古卷的开篇便是那副虫鸟书图画，伟大的暴风先生。”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 “是的，但爷爷只破解了两个字，永生——不得不说你们的祖先飞凡的创造力，艰深难测的语言和文字不是西方人思维能够理解的，难道你们都是左脑思考的动物吗？哈哈……”杰克故作夸张地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我们不是考古学家也不是研究古文字的老学究，破解古卷的年代有助于我们理解里面的内容，当然，同样是艰涩难懂。因为里面记述的是诸神的历史，爷爷称之为神迹？” “诸神的历史？”楚枫阴沉地看一眼杰克的面部表情，经验判断他并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他是“黑通”人员，只要飞机落地小组逃出生天，可以让他立即人间蒸发。 杰克得意地点点头：“这得益于霍华德家族强大的遗传基因，大学毕业之后我在孤岛上潜心钻研了三个多月才解开这个谜，为我庆幸吧！” “放屁的时候最好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否则会转圈丢人，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班门弄斧，老祖宗五千年前创造的神迹你用了三个月就弄明白了？”钱飞粗鲁地呵斥道：“老子能用一分钟的时间读懂整个某国史，你信不信？” 杰克窘迫地苦笑一下：“之前我用了三年的时间系统地学习了中国历史，而且在那个神奇的东方大国周游，拜访了许多专家学者，翻阅了无数经典古籍，搜罗了大量的文字资料，最后才确认那是虫鸟书。” 钱飞差点没笑岔气，刚想揶揄杰克，却被楚枫的目光打断，只好收敛笑容：“杰克，知道五千年前是什么概念吗？是公元前二十一世纪，即公元前2146年之前，那个时候是中国的夏朝，文字初始开纪元，之前的你考察个屁？” “不要太过计较古卷的年代，我想知道具体内容。” 莎莎沉思片刻：“杰克的意思是必须弄明白古卷的年代，从此入手才能准确分析其中的内容，是不是？” 楚枫也狐疑地点点头，看来杰克并非一无是处，他的智商很高，当然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情。 “莎莎小姐聪明，唯一能破解的便是里面的符号，也就是文字。” “潜心钻研三个月的结果是什么？难道仅仅知道是虫鸟书文字吗？”、 杰克尴尬地摇摇头，一脸虔诚：“结果是我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我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金书古卷不是来自中国的，或者说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产物，所以尽管找到了虫鸟文专家也同样破解不了里面的内容。” “什么意思？” “我知道黄金是人类最早发现并使用的金属，其历史达到了惊人的7000年，也就是说在公元前五千年的时候正是黄金开采的初期，其加工工艺达不到薄如蝉翼的水平，再有从里面记述的内容来看也不支持源自古老的中国，因为文字产生于夏朝之初，最初的文字是甲骨文，而不是虫鸟书。从这点来看，年代与内容相违背。” “有没有可能是年代判断错误？” “是用碳14衰变法探测的，不会有错。”杰克深呼吸一下，奇怪地看着楚枫：“这个错误导致我对历史产生深深的误解，并判断你们国家的历史应该从公元前7000-1000年开始纪元的，但查遍了所有关于此的资料，几乎没有支持我的判断的证据。” 所有人都沉默起来，对于历史研究比较深的只有楚枫，但他所感兴趣的只是盛唐，而对上古甚至远古的历史没有任何印象。 “直到有一天我听爷爷提起望古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金书古卷一定是来自那个未知的世界，或者说是一个失落的历史时期，所以才义无反顾地加入道第二阶段探险。你一定想象不到一个在华尔街混得风生水起的青年才俊何以如此狂热地探险吧？”杰克露出了不无得意的表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对你无限崇拜，目的只是想解开金书古卷的秘密。而且在你得到圣物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到上面的文字了，与金书古卷如出一辙。” 楚枫眉头紧皱一样不发，仿佛是在倾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你信誓旦旦地说，圣物帝玺来自超视距空间，那个空间叫做望古界，所以我笃信金书古卷一定是来自那里，而且也一定隐藏着惊世骇俗的秘密。”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楚枫现在才发现一个让人惊讶的事实：这句谶语的意义飞凡，仿佛是在诉说一个无始无终的故事，或是一段无始无终的历史。金书古卷来自公元前二十一世纪，而现时代却是公元后的二十一世纪，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相序轮回往复。是什么样的故事和历史是无始无终的呢？ 杰克说的以前的确不曾了解，关于历史，关于文字，关于金书古卷的问题。如果说他所说的真实的，金书古卷上的虫鸟书与圣物帝玺上的图饰完全相同的话，古卷的确是来自望古界，毋庸置疑。不过，自己并没有办法证明望古界的存在，在强大的“科学”面前，任何有悖于科学认知的都将注定成为叛逆一般的存在，没有任何生存的空间。所以，也不想向世人们证明存在什么超视距空间或者是望古界，更不想再去讨论关于望古界的一切问题。 不被人认可和理解是一个人最大的失败，也是最深的痛苦。关于望古界的证据已经跟相关专家交流了多次，得到的只有质疑、嘲讽和淡漠。他们认为有悖于科学有悖于认知有悖于自然规律，属于离经叛道一类。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吗？也未必，因为“众口铄金”的缘故，当一个现代化的群体众口铄“科学”的时候，言必称“科学”的时候，实际上他们已经违背的“科学”的本源。 尽信书不如无书，科学也是一样。往往被科学证明之前，是经过时间沉淀和智者的智慧发掘，经过打量的质疑而有悖错误科学理论所误导的基础之上，比如哥白尼，比如特斯拉。 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终结超级战士计划。 “所有线索都已经表明，金书古卷是来自一个失落了的未知世界，在人类世界的历史当中或许有过瞬间的辉煌，是的，只是瞬间的辉煌——相对于146亿年的地球历史而言，它存在的时间只是一瞬，5000年或者是10000年——就如三星堆考古大发现一样，那个辉煌的文明在盛极一时之后便迅速衰落。”杰克俨然成了一个谆谆教导的智者，纵横捭阖高谈阔论，痴迷的目光透过玄窗望着云烟飘过，一副虔诚的模样。 此刻，他似乎忘记了疯狂的探险计划，忘记了昨夜的血腥屠杀，忘记了惊天的大爆炸，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黑通”人员！如果是真实的，这是一个值得痴迷和虔诚膜拜的谜题，可以上升为信仰。 “好啦，现在开始我们的超级战士计划的来龙去脉，其实与金书古卷有一些联系，那是另一场拍卖会，拍品很特别——暴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杰克热切地看着楚枫：“听完之后你就会立即感到我现在所做的事情该有多么英明，你也会为自己感到无上的荣光和骄傲。” 终于等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了吗？楚枫淡然地看着杰克：“也许会深深的后悔，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你错了暴风，世界上有后悔药，只是现代的科技文明太有限，没有发展到制造出一种可以使人重塑人生的机器。当然，伟大的物理学家特斯拉先生曾经制造了一种时光机，他是人类历史上最具智慧的发明家和虔诚的空想主义者……” “杰克，跑题了。”楚枫淡漠地提醒到。 杰克面红耳赤地摇摇头：“没有跑题，爷爷在发迹之前曾经去过某国西部淘金，那是一个狂热和激情迸发的时代，有时候一想起那个年代我就热血沸腾，做梦都想重回到那个时代，但对你们而言，那又是一个痛苦的时代，难道不是吗？” “有屁快放！”钱飞不耐烦地瞪一眼杰克粗鲁道：“如果你再耽误楚爷的休息时间我会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步你爷爷的后尘。” 杰克对钱飞的粗鲁毫不理会，似乎沉浸在十九世纪中叶的淘金年代一样。痴迷地笑了笑：“我爷爷用一点点金子在赏金猎人的手里得到了一个来自中国的古地图，就是在第一阶段执行任务的时候舒妃让你们看的那张，现在能猜到我要说什么吗？” “还有一个关于骠骑宝藏的传说。”楚枫漠然地看一眼杰克，目光里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伤感。不想再想当初自己所做的“荒唐事”，在自己的心里就如挥之不去的暗影，日夜在吞噬着自己的良知和受伤的心。 没有开始就无所谓结束。 “就知道你最聪明，那个故事爷爷给我讲了无数遍，每次听后都有一种当探险家的冲动。”杰克伸出大拇指赞叹不已：“而我所做的最了不起的投资便在于此，在一次私人拍卖会上得到了两块骠骑令牌，而上面偏偏有虫鸟书的文字！” 第六十四章：超级计划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此“超级”计划非彼“超级”计划，而是“超级战士”计划。现在已经大体知道超级战士计划的轮廓，但楚枫对其中的细节还是有些模糊。譬如楚家世代相传后来因家中失窃的两块骠骑令牌，何以偷运到国外并成为私人违法拍卖的拍品了？杰克所说的拍来的“传说”跟老爹所讲述的那个稀奇古怪的故事有没有关联？ 如果有关联，是否是同一件事？想要确认这几件事必须的找到老德尔，他是当事人也是超级战士计划的始作俑者，至于伍德博士不过是幕后策划者之一罢了。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老德尔，而不是听杰克讲那些不着边际的鬼话。 之所以楚枫认为杰克是在说“鬼”话，是因为金书古卷的故事太离谱。虽然碳14测定的年代是五千年前，但不排除后世有高人用老黄金打造的古卷。对古董行精通的楚枫自然知道任何古董都可以作假，自从有这个行当之后就产生了赝品，而虫鸟书的诞生年代可以上溯道春秋战国时期，也不过是两千五百年的历史。 造假的高人很容易在金箔上绘制虫鸟书，让后世认为这是来自于五千年的作品。但事情要分开来看，这里的“造假”不是指金书古卷本身，而是制造者无心插柳之举。古卷本身是真实的，其中记载的内容也是真实的，但年代应该有问题。 黄金开采始于新石器时代，作为贵金属全球的开采量才只有五吨，而且是用于祭祀大典和贵族传用，普通的老百姓绝对没有资格享用黄金制品。作为货币功能出现的黄金始于春秋战国时期，但那时候所说的“金币”实质上指的是“铜”制品，因其颜色和稀有的程度与黄金差不多，所以才叫“金币”。 这与“莫使金樽空对月”里的“金樽”如出一辙，并非的黄金制成的酒樽，而是青铜酒樽，长期使用会散发出金的光泽，被文人墨客贯以“金樽”的雅号。 第二点，不可否认的是金书古卷与圣物帝玺一脉相承。如果杰克没有说谎的话，金书古卷开篇的符号与圣物帝玺上的铭文一模一样，则说明他们是来自同一时期、同一个文明之下的产物。楚枫笃信圣帝玺是来自超视距空间望古界的巫族圣物，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可作为“望古界”存在的证明。 而且也可以证明望古界文明并非是现实世界的失落文明，而是存在另一个空间内的文明。用爱莎尼亚的平行宇宙空间理论可以证明那个空间的确存在，而谁又能证明平行宇宙理论的正确呢？所以，这个一个悖论——在以科学的名义下所长生的悖论。 按照秦墟墨使的说辞，现实世界—望古界—神域是三个不同等级的空间存在，望古界是“诸神”所创造的过渡空间，是“神域”的战略缓冲区。这里面有一个比较模糊的逻辑问题：“诸神”是谁？望古界空间的性质是什么？与现实空间的关系又怎样？这些问题如果解决了，关于金书古卷的疑问就会迎刃而解。 楚枫虽然想了这么多，但不代表自己会付诸行动去探求，不要说是“诸神”的问题，望古界的问题也无法解决，还有神奇的“通灵帝玺”和自己身边的“千幻灵晶”都没有搞明白究竟是什么呢。 可以确定的是帝玺上面的虫鸟书的含义指的是“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这句话，已经在圣山雪芃墓里得到了证实。所以，帝玺和金书古卷的开篇所表达的意思已经明了，线索也十分清晰，但老德尔何以会发现其中的奥秘？并以此展开了浩大的超级战士计划？ 杰克依然虔诚地望着飞机的玄窗：“骠骑令牌上的虫鸟书是永生两个字，作为调动军队的堪合令牌，为何要以虫鸟书来加密？难道只是单纯地传送密令吗？这个问题我也做过专门的研究，在大唐时期虫鸟书已经绝迹，会这种书体的人不多，而能够读懂的人更是稀少，符合密令传送的所有条件，但我认为这是一种误解。” “你认为骠骑令牌和金书古卷、通灵帝玺一样来自于望古界？”楚枫狐疑的问道。 杰克摇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令牌也做了碳14检测，结果表明距今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也就是说是唐代制品。从这点来看制作骠骑令牌的人一定知道帝玺和古卷上的符号意思，否则为何一定要刻上永生两个字？” “你爷爷拍来的那个传说做没做碳14鉴定啊？”钱飞看一眼面沉似水的楚枫，心里知道楚爷不高兴后果很严重，而杰克这个王八蛋还没有意识到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呢。 楚枫的确很生气，但脑子里想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骠骑令牌的来历。老爹曾经说过楚家有两件传家宝贝，一件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骠骑令牌，另一个便是那个稀奇古怪的传说《楚氏家传》。 令牌是解开骠骑宝藏秘密的线索，也是老祖宗楚天逸当年誓言实现的关键。《楚氏家传》记录了一千多年前老祖宗西出恭迎圣物的历史，现在想来其中有许多隐晦藏在其中。而骠骑令牌还是开启雪芃墓中机关得到千幻灵晶的钥匙，只有用骠骑令牌才能开启那个精巧的机关，难道这一切是巧合吗？ 世界上没有如此复杂的巧合，其中的线索环环相扣！也就是说开启机关的人必然是楚家人，任何即便是拥有骠骑令牌的人也不见得开启机关，是因为找不到雪芃墓，即便是找到了雪芃墓也无法进入其中！ 楚枫想到了用手融化血色坚冰的一幕，血色坚冰融化之后才打开了墓道口，难道这一切都已经设计好的么？是什么力量开启了墓道口？曾一度怀疑红色坚冰溶化后的液体是高纯度的圣液，如果是盗墓者开启的话，即便用体温融化了坚冰，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步伍德博士的后尘。 有些事情愈想愈复杂，关于骠骑令牌的事情就让楚枫思考出这么多的线索，用阿飞的话而言，当初老祖宗和先祖雪芃真的“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啊！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先祖雪芃是来自望古界巫族部落，也只有她才懂得虫鸟书，也只有她才能设计出如此繁复细密的线索，也只有她才知道“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的真正含义。 至此这一切都与T病毒无关。 杰克热切地看着楚枫，满脸洋溢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神态：“接下来的一切你是直接参与者，雪域寻宝、暗黑空间探险你是行动的核心，我们的合作将是最完美的！” “你还没有回答超级战士计划的最终目的。”楚枫看着手里的匕首，刃锋发出锐利的光泽，一如他的目光深入杰克的内心，有一种无形的威压散发出来。而手腕乃至胳膊上可以隐约看到淡淡的鱼鳞状的皮肤。 自从在詹家大院发现自己的病情之后，楚枫认为是感染了某种皮肤病所致，或是世界上最罕见的“鱼鳞病”？因为要执行潜龙计划，所以并没有在意。而现在皮肤似乎出现了角质化的症状，鱼鳞状的花纹变得清晰了许多。大多数时间楚枫都尽量隐藏这种“见不得人”的变化，以免引起误解。 而现在，心里似乎产生了某种阴影：难道是感染T病毒所致？ 楚枫现在一心在任务上，感染病毒虽然可怕但也无所畏惧。毕竟在暗黑空间第一时间便接触了干尸人，与人面牛身的怪物搏命，同干尸人拼杀，要是感染病毒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况且开启雪芃墓密道机关的那块被融化了的“血红坚冰”很有可能是纯度更高的“圣液”，在里面浸泡了近三个多少小时，若是感染也早就病发了。 就如伍德博士一样，一小瓶高纯度的原液就让他在十几分钟内发生了异变，红色坚冰融化的量比那个多得多！ “世界最奇妙的事情就是你不知道谜底，最终的答案永远隐藏在人的心里或者是别人的意识中。暴风，金书古卷神奇莫测，我耗时三个多月的研究成果斐然，除了确定他的年代之外，还发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秘密，想不想听？”杰克激动得手直发抖，发现古卷秘密之后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以至于最后虚脱休克，当然这个秘密并没有完全告诉爷爷。 “是永生？” 杰克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枫，半晌才微微点头：“我越来越崇拜你了，你是预言家吗？我真的发现古卷是用来记录永生秘法的，NO，NO，不是永生秘法，您打乱了我的思维，我发现制造古卷的文明远远超过现代科技文明，其辉煌程度让人叹为观止，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甚至可以控制火山爆发！” 又疯了一个！钱飞气得哭笑不得，真想上去踢他一脚把他打回原型。还控制火山爆发呢，你以为是玉皇大帝太上老君那？他们也不能控制火山爆发。不过杰克脑洞大开的想象力的确有些意思，如果去三院都不用资格认证了！ 楚枫面无表情地看着杰克一言不发。 “不要以为我是在异想天开，古卷暗示就是如此，有机会你可以亲自看一看——当然，我说的有机会，而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嗯，就是寻找那个神奇的地方，我称之为基地，是超级文明基地。” “这与永生有什么关系？” “超级文明的科技已经达到永生境界。” 这个逻辑比较符合杰克的思想，也与老德尔的说辞不谋而合。但一联想到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楚枫不禁有些诧异：老祖宗楚天逸“终于浩淼”，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前老爹和老爹的老爹自己的太爷爷都认为，老祖宗是“无疾而终”。不过现在好像有些不对，有一种活到“生无可恋”的境界了。 什么可称之为“浩淼”？天之大，海之阔，心之远。还有一个比较抽象的东西可以用“浩淼”来形容：时间。时间无始无终，永续无尽，堪称浩淼。 先祖雪芃留下的那句话也说明了关于“永生”的一个问题。魂魄不灭，诸神永生。谁是诸神？难道是那个制造金书古卷和通灵帝玺的文明吗？现在知道帝玺是“神域诸神”与“望古界”之间的契约。 细思极恐！所有相关线索都串联起来，在楚枫的脑海中形成了一条不甚完整的线索链，想要证明“永生”就必须证明“诸神”的存在，想要证明“诸神”存在，必须证明帝玺和古卷的源头，源头在哪？何以证明？ 总不能向那些以所谓的“科学”为自居的专家们证明吧？ 飞机依然轰鸣着穿越云层，而机舱内所有人都在看着楚枫。涉及到这个问题之后，大家都沉默起来。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是符合“科学”的自然规律，但“永生”呢？永生打破了这个规律，则说明“永生”是不科学的。 如果“永生”真的存在呢？则证明不符合自然规律的一切都是“伪科学”！ 什么是永生？魂魄不灭。那具谶语已经道破了天机，给出了答案。只有魂魄不灭才叫“永生”，而不是肉身不死长命千年！ “楚爷，您？”钱飞迟疑一下看着正在出神地思考着的楚枫，欲言又止。 “科学证明人的寿命是180年，因为疾病和不可知的原因，大多数人只能活100岁之内，还记得民国时期一位老中医李庆远吧？传说他活了259岁，贯穿大清朝。可不可以叫永生？”詹莎莎苦涩地说道：“后来证明这只是以讹传讹，当年蒋介石过五十岁大寿，在洛阳行宫的拜寿的杨森将军为了讨好委员长，便炮制了这个笑话，连李庆远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大岁数他怎么知道？” “是天降祥瑞？” “嗯！” 楚枫漠然地摇着头，事实也许是最好的证明，无论科学如何否认“永生”的命题，都无法解释一个基本事实：魂魄也许真的不灭。 第六十五章：空难空难！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在搜索存留在记忆中的碎片，魂使修贤、魔使怪物和鬼方使的记忆碎片。这是一种极其劳神烧脑的活儿，在十万大山行动之后呆在三院罹患“神经分裂”的那段时间，楚枫曾经试图理清获得的记忆碎片所有信息，但每每都无法抑制那种深入骨髓的疲劳。 也许自己是凡人，只是在机缘巧合获得了别人记忆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并非随时随地都可以拥有，也不是随便可以滥用，可以疲惫致死。搜索的结果显示：魂使修贤在现实世界滞留了270年，秦墟墨使、鬼方使和魔使则是160年，但他们的年龄未知。 后者称修贤为“老不死”的，何意？这句话在凡间俗世被用作诋毁老人的，而在他们的口中也有这层含义，但多数指的是老而不死。中国有句话叫做“老而不死是为贼”，意思是老而伍德苟且偷生。但偷生要要有偷生的资本，能抵御衰老活到“永生”，岂不是人生最大的赢家？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永生”，但直到生命终结的时候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幻梦。从秦皇汉武到唐宗宋祖，从位高权重者到黎民百姓，“永生”之梦就从来没有停息过，现在又成了老德尔、杰克和伍德疯狂探险的幌子。且不说是否存在超级文明，是否存在一种可以“永生”的秘法，这个千古第一的“幻梦”促使他们铤而走险。 但两次探险让楚枫也意识到许多科学所无法解释的事实：失落的文明也许存在，“神域”空间也许存在，超级文明基地也许真的存在。 忽然想起了雪儿被光“吞噬”的一幕。剧烈的大爆炸将暗黑空间塌陷，那道光喷薄而出，瞬间致盲之后只看到了雪儿的手，而杰克却看到了庞大的机械？难道暗黑空间地下真是超级文明的基地吗？如果是，就可以解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如果不是，探险行动无疑是冒险游戏而已。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暴风，难道你不想知道永生的秘密吗？这与你想要解开历史的真实异曲同工，我笃信超级文明是存在的，超级文明的基地也存在，永生更是真而且真的存在！”杰克见楚枫闭口不言，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超级特种兵的思维不是普通凡人所能理解的，基本都彷徨在精神分裂的边缘。 回忆刻骨铭心，爱也刻骨铭心。当楚枫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更深的痛苦瞬间袭来，击打着自己的良心：上帝只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孩子，却垂青于为梦想而生的人。突然想起了舒妃这句话，她也是一个有梦想的女人，却被葬送在自己的梦想之中。 举世之上何人不是如此？ “杰克，你的春秋大梦应该醒了，科学证明不存在什么永生，也不存在超级文明基地。”楚枫冷然地看着杰克诧异的满是血污的脸，那种失望、痛苦和绝望似乎在这一刻都爆发出来，但他没有动，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自己，生无可恋的那种。 从疯狂之巅到沉落深渊只是一句话的距离。杰克显然没有意识到楚枫会这么规劝自己，完全无视金书古卷和圣物帝玺的神谕，也完全无视两次探险行动巨大的发现，更无视自己处心积虑酝酿的超级战士计划——这有悖于常理！ “不可能，不可能是梦！不要以科学的名义绑架超级文明存在的事实，更不要用某些目光短浅的科学家们的荒谬结论。在超级文明面前，他们卑微如蝼蚁，人类卑微如蝼蚁！”楚枫的话即刻点燃了杰克绝望的情绪，而他更是以激烈的方式表达出来，面部表情几乎扭曲：“雪燕妮曾经说过诸神可以以光传音，如果在几十年前则被认为是笑谈，但现代的科技文明已经达到了这个目的，声音可以储存在激光当中，并且可以释放出来——现代的人类科技文明只是处于储存和释放阶段，而没有达到以光传音的境界，相信我，暴风！” 钱飞、莎莎和宏峰都木然地看着杰克表演，楚枫当然不会相信一个神经分裂者的疯言疯语，不过不得不说他的思维逻辑十分缜密，现代科学的确达到了“以光传音”的地步，但必须借助与仪器。 诸神何曾不是借助某种科学产品而达到“以光传音”？神话是对不了解、不理解神秘进行合理地演绎而已，如果在几万年前地球存在一个超级文明，其文明程度一定会达到现代文明的境界。而对于人类的祖先还处在进化前夜的智人而言，他们是神。 “老兄，听人劝吃饱饭，楚爷是为你好！”钱飞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杰克所了解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超级战士计划也的确十分完美，但楚爷已经下了定论：春秋大梦而已。与其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莫不如尽早结束潜龙行动，回家跟莎莎结婚生孩子去！ “闭嘴！”杰克疯狂地挥动着受伤的手臂，似乎忘记了疼痛：“我可以为梦想而生，也可以为梦想而死——你们是最好的陪葬！” 楚枫漠然地收好匕首，拍了拍黑色的旅行箱起身看一眼跟疯狗似的杰克：“能够成为你的陪葬我很荣幸，但我们需要降落伞。”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正在思考楚枫话中的意思的时候，驾驶舱里传来一阵尖锐的警报声，两名机师正在手忙脚乱地处理，对讲机里传来一声个惊恐：“该死的，发动机停车！” 飞机剧烈地抖动着，耳边再也听不到熟悉的马达轰鸣，而在阵风侧旋的影响下，飞机的震动加剧，所有人的冷汗“唰”的一下流下来，杰克满脸惊惧地踉跄到驾驶舱舱门口，用力拍打着：“怎么回事？你们这帮废物！” 这架价格不菲的‘挑战者605”喷气式飞机最高时速870公里/小时，配备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智能地图识别系统和复杂的电子操作系统，事故率几乎为零，除非是穿越雷暴区或者是导弹击落，否则不可能发生这种严重的事故。 但不可能事情往往会真实地发生！ 詹莎莎深深地看一眼楚枫：“枫哥，您预感到了？” 楚枫微微点头，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甚至在那一瞬间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画面：某国的“挑战者”凌空爆炸！ 任何惊恐都无济于事，引擎停车让飞机失去了动力，机师处理需要极短的时间，但在数十秒内如果处理不好的话，飞机将会亲吻地面。楚枫一个箭步冲到杰克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想把牢底坐穿的话就立刻准备跳机！” 杰克忽然冷静下来，热诚地看一眼楚枫忽然疯狂地大笑：“好！” 没有比坠机更美妙的探险了，与白云亲密接触，同阵风一起呼啸，俯视山川大地河流，像雄鹰那样遨游天空！聪明如杰克，楚枫的话醍醐灌顶一般提醒了他，无论飞机在哪里降落，都避免不了坐牢的风险，而如果发生空难呢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失去动力的飞机在急速下降，如一支银色的折翼雄鹰一般扑向茂密的大森林，数十秒之后便撞到了地面，浓烟和火光冲天而起。 众神之都，天蓝草碧，云淡风轻。 坐在轮椅里日光浴总是那么惬意，但老德尔却惬意不起来。本来皈依基督的他现在对佛学愈加感兴趣，在烧了两柱香之后就来到附近的寺庙里，并非是日光浴，而是听禅。天上闪过一支孤鹰的影子，让老德尔痴迷地看了半天，心里却躁动着强烈的不安。 已经是第四天，还没有杰克的消息。按照他习惯的行程，会在昨晚抵达这里，现在超时二十多个小时还没有出现，已经命令手下去搜索确认杰克的消息了，但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并非担心他会出事，而是孤岛的情况太复杂敏感，担心他会卷入政客们的陷阱。 政客们的陷阱比空难还可怕！ 一名手下忽然匆匆走进禅堂，在老德尔的耳边耳语着。老德尔摆摆手：“知道了。” 对面身披僧衣的老者淡然地倒着茶水，禅堂内飘荡着让人迷醉的禅香，温暖的阳光射进禅堂，供奉在神龛里的神明似乎披上了一抹金黄之色。 “德尔先生，请喝茶。” “茶中有什么？”老德尔淡然看着白瓷杯，强自平复内心的悲伤。一架私人飞机在昨晚发生了空难，坠落在缅甸的原始丛林里，无一幸免。 “森罗万象。”老者苦笑一下：“借大师之语回答您的问题，不是敷衍，是真理。” 禅茶一味。茶中有悲欢离合也有阴晴圆缺，有天地万物也有森罗万象，但明白此中禅意的人世间能有几个？大多数懂茶道的人不过是依样葫芦，谁能比茶圣陆羽更懂茶？而有的人以茶做豪饮，不过是以此解决饥渴罢了，更与禅茶相去甚远。 老德尔小饮一口香茗，轻轻地放下杯子：“茶好苦。” “是因为您心里有苦，所以苦。倘若您心里甜它便是甜。您可以继续讲那本金书古卷，我会洗耳恭听的。”老者又给德尔续上新茶水：“上一次您说古卷是来自一个神秘的世界，我可以告诉您，以金箔著书者的意愿，是想让它用为流传下去，而非其他。” 老德尔心乱如麻，纵使修炼了三个多月也不能驱除内心的不安，更不要说是忘记红尘的烦恼了。念念不忘的超级战士计划遭到了沉重打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孤岛事件还没有平息，又传来坠机的噩耗，这让一个耄耋老人如何能承受得住？ 雄鹰非得再高也会有落地的时候，路再远终归有一天也会走到尽头。为梦想而生的人当梦想不在，也就到了该向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了，自己的墓穴已经准备好了。世人早已经知道那里埋葬着一个为梦想而生的人，其实他们是错误的，那里埋葬的是自己的梦想。 天青色似乎在等待着烟雨，深秋时节一场秋雨一场凉。而比秋雨更让龙宾心凉的是，早晨便受到消息：一架小型豪华私人飞机昨天下午坠毁在缅甸的原始森林，机上无人生还。早间新闻播送了这条短新闻，新闻显示该飞机的型号是挑战者605喷气式飞机，隶属于某国霍华德家族制药公司的继承人杰克．霍华德。 站在小楼露台上感受着秋雨微倾，龙宾不知道潜龙小组是否在那架飞机上，前天通过秘密渠道获悉孤岛发生了爆炸惨案，而比爆炸威力更巨大的则是爆发了T病毒污染！这种消息当然会被严格封锁，各大新闻媒体几乎不知道这件事，出现在报端的是政客们的交流往来，孤岛事件被刻意淡化。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也意味着暴风想要安全撤离是比登天。 “老首长，外面雨大，小心着凉。”秘书拿着一件厚厚的军衣给龙宾披上：“坠机新闻颇受关注，我记录了其中可能您会感兴趣的几条。” “说说？”龙宾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好长时间没有抽烟了，但一想到潜龙计划就愁肠百结，执行这种高风险、高难度任务全凭经验，暴风再厉害也是退伍三年的老兵了，而宏峰则是新兵蛋子一枚，钱飞更不用说，他的特长是站岗。这样的小组能完成任务吗？ 当初的决定有些太草率，潜龙计划本身就不甚完善，执行的难度偏大，但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完成任务。现在倒好，任何相关的讯息都没有，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人员伤情状况如何了？他们的行踪在哪？所有最关心的问题没有人给自己答案。 但龙宾判断，暴风如果活着，一定会和杰克．霍华德在一起。结果早上就收到了坠机的消息，心情之沉重可想而知。 “第一条，飞机是从一个小机场起飞的，满载燃油，目的地不明，而且那个机场距离孤岛近三百多公里；第二条，飞机虽然属于杰克．霍华德，但他本人并没有在飞机上；第三条，飞机坠毁之后发生很严重的大火，不能确认是否还有其他人。”秘书看一眼心事重重的龙宾：“老首长，以我之见暴风不可能在那架飞机上，按照时间推算，飞机是上午八时起飞的，而那时候他们或许还在孤岛上，难道是长了翅膀飞了三百多公里？” “有道理，妇人之见！他是超级特种兵，不是溜溜逛逛的游客。”龙宾转身进屋：“这件事先放一放，准备去开会。” 秘书面红耳赤地苦笑：“老首长，我知道暴风是超级战士，但他是有血有肉的人，受伤在所难免，如果孤岛别墅爆炸与他有关联，一定不会去漂洋过海去三百公里之外做飞机。” 第六十六章：紧急会议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龙宾戴上标志性的旧军帽匆匆走出招待所，秋雨愁杀人啊！如果暴风和阿飞他们乘坐了杰克的私人飞机，很可能凶多吉少，但奇怪的是飞机上没有杰克？这就意味着暴风也没有在飞机上，那飞机上面的是谁？难道只有飞行员和机师吗？ “小刘，猜猜为什么杰克不在飞机上？暴风在不在飞机上？飞机上都有谁？”龙宾摘下军帽，以免淋湿，边走边阴沉地看一眼漫天的乌云。一场秋雨一场凉，估计这次之后就进入冬天了啊！ 秘书不禁莞尔：“老首长您放心，002号是超级特种兵，是您一手栽培出来的最坚强的战士，没事的！” “唬我的本事大了啊？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人是血肉之躯，万米高空摔下来不要说是人，就是钢铁的机器也都摔烂了。”龙宾叹息一下苦楚地摇摇头：“不谈这个，国际病毒协会专家组为什么来中国开研讨会？研讨什么？为什么让一个毫不相干的糟老头子参加？” “这个……不太好说，最大的原因就是上峰考虑到您是十万大山T病毒研究中心的主任，这次研讨会也是关于T病毒防控的。”秘书小心地搀扶着龙宾，打开车门：“小心点。” 龙宾钻进车里：“我这个主任是赝品，嘛都不懂，我是担心那帮家伙们居心叵测——某国一向是这么干的，T病毒源自咱这，如果病毒扩散的大帽子扣到咱的头上可就麻烦了，外交压力会很大。” “不会吧？非常明显是他们自己传播出去的，联邦调查局会调查清楚的。” “幼稚！”龙宾嘟囔一句，某国一向盛气凌人，那个什么调查局能调查自己吗？说不定早已经下号了套子，打着国际病毒协会的幌子欲加之罪！ 研讨会还邀请了T病毒研究中心的张源、邱教授等专家，应该是有备而来。龙宾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级别的会议，以前召开的专业会议基本不参加。作为一个退伍的老兵，他深深地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是关于特种作战方面的会议当仁不让地参加，那是自己的老本行。至于这次也是因为自己挂着一个不痛不痒的头衔。如果可能的话，龙宾想着会议之后就把这个头衔给摘了，免得打扰自己的心境。 轿车在市疾病防控中心大院停下，院子里已经停满了车，内外戒备森严，巡逻的武警战士警十分警觉，见龙宾下车慌忙敬礼：“首长好！” 龙宾微笑着点点头，还之以标准的军礼。他似乎十分享受这种氛围，虽然已经脱去了军装，但还挂着红色尖兵特种作战大队战略顾问的角色。大半生的军旅生涯是龙宾最宝贵的财富，尤其是退下来之后，对这种细节问题看得十分重，也非常享受这种氛围。 疾控中心会议室已经人满为患，国际病毒协会的专家组正在和T病毒试验中心的张源和邱教授热烈地讨论，基本都是关于病毒专业方面的前沿课题，并没有注意到这位老首长的到来，龙宾也静悄悄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会议文件浏览。 奇怪的是主持会议并不是疾控中心的主任，而是军区医院的刘副院长。刘福峰是病毒专家，也是军区总医院传染病科主任，与龙宾是老相识，见龙宾及时出现不禁欠了欠身体：“老首长，邀请您参加这次会议是上面的安排，征求您一下意见，您要作主旨发言的，先准备一下？” 龙宾奇怪地看一眼张副院长，诧异之色溢于言表：“我没听错吧？这么高规格的专业会议让我一个门外汉发表主旨演讲？开什么玩笑！” “你是T病毒试验中心的主任，当然要发言的。” “现在我就请辞！对病毒专业一窍不通，嘴还没把门的，万一丢了国家的脸面怎么办？就是丢了试验中心的脸我也罪大恶极啊！”龙宾脸色阴沉地嘟囔着，锐利的目光却扫向国际病毒专家组，心下不仅一沉：五个专家两个有问题！ 职业敏感让龙兵的洞察力极为敏锐，只要一打眼就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那两个混坐在专家组里西装革履的家伙绝对不是病毒专家，自己进来几分钟之内他们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看桌上的材料，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老子又不是病毒，想干什么？来着摸底吗！ “这个会议挺有意思，真的挺有意思！” 张副院长苦笑一下：“我一准知道您对这次会议会感兴趣的，专业的问题可以避重就轻，主旨发言只涉及防控管理和应急预案就行，其他的问题我来对付。” “好吧，我这人不怎么爱出头，赶鸭子上架，别闹出笑话就行。”龙宾拿起会议资料认真的看起来，眼角的余光却在注意着那两个“编外”专家，心里在琢磨着对手究竟是什么身份。看来这次会议没有那么简单，掺杂了些许政治的意味。 张副院长简要地介绍与会嘉宾，无非是国际病毒协会成员国的几位专家和访问学者，龙宾对外国人的名字不感冒，基本没记住几个字母，心里把那两个特殊的“专家”胖的叫“T”先生，略瘦的“M”先生。 “下面请龙主任发表主旨演讲，大家欢迎！”张副院长向龙宾恭谨地点点头。 说实在话龙宾参加过无数次会议，但专业性这么强的会议还是头一次，心里没谱，这个头衔有点名不副实。咳嗽一声扫视众人：“首先欢迎协会同仁来中国调研，鄙人是编外旁听，不是专家也不是学者，关于专业性问题由病毒中心的张源教授和邱教授介绍，我在这里只讲三个方面的内容。” 在龙宾锐利地目光注视下，与会的专家学者都正襟危坐，不少人都准备好了记录，生怕漏掉有用的信息。 “第一，最近T病毒的出现和传播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我方及时发现这种情况也做出积极相应，成立病毒研究中心，调集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病毒的防控之中，我们最好的专家学者也放下了手头的项目，转而关注这个问题。我想说的是，经过我方的及时反应和科学地防控，目前还没有发现疑似病例，关于经验请我们的专家单独介绍。”龙宾喝了一口茶水：“第二，是关于T病毒的性质问题，之所以要谈这个是因为我方经过研究发现，T病毒在地球上存在的时间已经超过十万年，而我们还是第一次发现它，不能不引起国际病毒协会和各国的病毒专家重视。” 张副院长微微点头，老首长讲话似有所指，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国际病毒协会每年都定期普查病毒情况，就像我们普查户口一样，但我发现T病毒不在其列，也说明这种病毒是新鲜事物吧？”龙宾说的比较轻松，但问题比较尖锐：“我注意到某国著名的遗传学家伍德．杰斯博士在《自然科学》上发表了一片论文，对T病毒的性质、传播方式、防控措施等等都有详细的介绍，我方正在仔细研究伍德博士的论点，现在还没有形成具体意见。” 一名秃顶的外国专家举着一本《自然科学》杂质：“对不起龙先生，我很疑惑为什么T病毒最先是在中国发现的，为什么会在其他国家传播而在这里却没有？这不符合自然规律，也不符合病毒传播规律——我从事病毒研究几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率先发难？龙宾早就预料到对方会提出这个刁钻的问题，之所以在传染源之外发生传播并不是专业性问题，而是涉及到了老德尔的“超级战士计划”和我方不得不中断的“空间计划”，后者是绝密！ “病毒不会选择爆发地，就像您无法选择自己的祖国一样。”龙宾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这个问题涉及到方方面面，举个例子，造成全世界近千万人死亡的黑死病，不仅仅是病毒的原因，人的因素很重要。您在关注这个问题的时候应该关注一下为什么是某国的遗传学博士最先发表了论文，而不是我方。” 这个回答很打脸，符合龙宾的一贯作风，外国专家放下杂质沉默一下尴尬地点点头：“你继续。” “伍德博士的论断是T病毒是一种DNA基因病毒，而不是普通的致命性病毒，依靠空气飞沫传染，但我请各位专家注意一下新闻媒体的报道，第一例病毒感染者是一名垃圾处理工人，第二例是酒店服务人员，第三例是饭店服务员，分别发生在某国、埃及和日本，这说明病毒感染是不分人的身份、国籍和人种，对吧？” 张副院长想笑却强自憋着，作为病毒研究中心主人说出这种低级错误的话的确让人很尴尬，但又不敢打断龙宾的讲话，只好凝重地点点头。 “也许诸位认为我是门外汉，没有专业性，而且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但我要提醒各位，我方研究发现人体基因当中含有T病毒的基因片段，科学界认为人体基因只有8％左右是人本身的基因，其余90％多都是无用的垃圾，病毒协会在过去曾经宣布过8种病毒基因被潜入到人体基因当中，其中甚至含有完整的病毒基因组，那么这个问题就有意思了，T病毒的基因序列恰好在人体基因当中，这是我方的最新发现，今天我的嘴没有把门的，先剧透一下。” 众多专家都相当震惊，因为发现某种病毒基因序列隐藏在人的DNA中，是一项重大发现，其重要程度足矣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却被这位中国军人轻松地吐露出来。 龙宾淡然地扫视着众人：“之所以剧透，是因为我方表示出最大的诚意，并借此提醒各位专家，无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也无论是白种人、黄种人还是其他人种的，DNA里都被潜入了T病毒的基因序列。伍德博士的研究表明，嵌入人的DNA里面的T病毒基因是在十万年前形成的，也就是说早在十万年前地球上就流行过T病毒，这次不过是卷土重来罢了。” 人类有记载的文明是五千年，那是从文字产生开始计算的。在此之前的是石器时代，公元前二十一世纪左右，也就是公元前2150年的时候才进入原始社会，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推断，旧石器时代之前智人、直立人就已经存在，可推到十万年之前。 十万年前地球上流行了一次较大规模的T病毒感染事件，这个事件对人类的进化极其深远，地球上大部分人都毁灭，尤其是直立人更是遭到了灭顶之灾。而智人因为智慧较高，部分幸免于难，进化成现代人的祖先。人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完成了进化，但所付出的代价是基因里被潜入了T病毒基因序列！ 这些都是暴风的推断，龙宾现在想起来有些不可思议，逻辑上没有任何毛病，但无法证明十万年前的事情。更无从知晓那时候的人是如何躲过灭顶之灾的。今天之所以提到这个问题，是想向世界透露一个信息：我方对T病毒防控不遗余力，而且对T病毒的研究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面。 “龙先生，我对您方才的讲话很感兴趣，我想知道伍德博士何以会取得T病毒样本并且进行研究发表论文的？”略瘦的那个“编外”专家终于沉不住气问道。 龙宾凝视着M先生：“这个问题您最好问一下伍德博士，我想这不是什么专业性问题吧？” M先生脸色涨红地点点头，碰了一鼻子灰的感觉果然是不好受！ “第三个问题，挑战。T病毒就像间谍一样潜入人体，其传播方式可以是你们所知道的任何传播方式，潜伏期最短是两天，最长未知。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是就这么多，也请估计病毒协会担起责任来，呼吁全世界响应起来积极投入到这场战争当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知道这种新型病毒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难道和黑死病病毒那样全世界大流行造成大量死人吗？”略胖的那位T先生疑惑地问道。 “你的问题很重要，但也很有意思。T病毒是致死性病毒，但绝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病毒所造成的后果，患者感染病毒之后会干尸化，干尸化的人不受大脑意识控制，而是受病毒控制，具有极强的攻击性，而且可以活很长时间，很长。”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龙宾。 “我不是在耸人听闻，也许诸位还没有对T病毒所造成的后果树立理性认识。T先生，如果这世界上到处都是攻击性极强的干尸人的话，我想你的生活一定不会好过！” 第六十七章：死里逃生 ，最快更新春秋轮 ！ 黑暗的森林如张牙舞爪的怪兽，不断地吞噬着莎莎脆弱的希望，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只能选择坚强。平生第一次从万米高空跳伞，那种惊恐无法用言语形容，就在跳出舱门的那一刻，已经将命交给了天空，交给大地，交给了这片崇山峻岭和原始森林。 篝火劈啪地燃烧着，驱赶着黑暗和无边的冷。现在才知道男人的肩膀有多温暖，可以当做依靠心里不再孤单；也可以遮挡风雨哪怕是那么平淡。但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阿飞，从万米高空自由落体之后，降落伞被挂在了树枝上，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得以逃生，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个令人恶心的杰克！ 他的伤很重，倒霉的是杰克直接落到了地上，周围有全部是参天巨木，却没有一个树枝愿意接纳他。更悲催的是，暴风也不知道落在哪里去了，四个人分落在三处不同地点，生死未卜。 “明天必须找到枫哥和阿飞，否则就无法走出原始森林。”詹莎莎裹在降落伞里，目光阴郁地看着篝火，心里忽然一阵痛苦。火光照亮了她的脸，血污成茄，看不出什么眼色，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十分清秀。 杰克挪动一下受伤的腿，痛苦地呻吟一声：“这就是探险，很享受这种经历。不过这里好像不太安全，难道不能换一个地方？” “这里是制高点，篝火会吓退野兽，也能发讯号，他们不会离我们太远。”詹莎莎凝重地望一眼漆黑的林子：“杰克，为什么还执迷不悟？世界上不存在什么超现代文明，永生不过是一个伪命题，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不符合规律的都是伪科学！” “我为梦想而生，我的梦想不是永生——只有伍德那个老家伙才痴迷于此，当然，我的梦想是探险，想知道事实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难道你不想吗？” 詹莎莎摇摇头：“你已经犯了致命的错误，T病毒和圣液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物质，对于进化成功的人而言，那是基因良药，而对于超过99.99％的人而言，那是病毒。现在病毒扩撒的速度超乎想象，由此引发的世界大乱该怎么平息？这已经超出了病毒本身，因为干尸人的攻击力超乎寻常，可以轻松地杀死正常人！” “这就是T病毒的魅力所在，可以想象干尸人的攻击力这么大，进化成功的人该有多么强大？崇拜强大是人类的天性，没有人喜欢软弱，我也不喜欢！”杰克依然不失狂热地道：“可以憧憬未来世界的模样，在超级强者的统治下世界将会更加和平，更加强大，因为有强大的干尸人军队！” 对牛弹琴！詹莎莎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如果这话是从钱飞嘴里说出来的话，她会骂他个狗血喷头。杰克的这种思维可以去三院疗养去了！ “人的智慧永远高于其他生灵，不管是干尸人还是诸神——我坚信世界上没有神，那些被称之为神的人也不过是人而已，只是精神层面的一种妄想！” 杰克活动一下脖子，向篝火里面添一根木头，不屑地看着莎莎：“你不知道东西还有很多，超级文明的存在是不已你的意志而改变的。我可以列举出N多的证据，譬如十万大山暗黑空间下面能发光的机器——如果不是贵国制造的话，就一定是超级文明的一集，你能否认吗？” 无法否认的是杰克对这件事还在耿耿于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解开暗黑空间的秘密。从一本古卷、一个故事开始的疯狂探险行动的确取得了一些难以置信的结果，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古卷和传说属于历史，宝藏和T病毒也属于历史。历史已经过去永远也不会重来，但T病毒是最现实的威胁。 所有的线索对于詹莎莎而言都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人若是死了，线索也就断了。这与历史是何其相似？不同的是历史是文明的痕迹，不会因为人的消失而消亡。想要阻止一个狂热分子的野心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做的事情，詹莎莎没有能力也不可能阻止杰克的痴心妄想，她所能做的只是等待。 黎明时分，篝火还没有熄灭，杰克睡得跟死猪似的，这个时候要是弄死他上帝都不会知道。詹莎莎阴沉地瞪一眼窝在降落伞里的杰克，刚要起身活动一下，漆黑的林子里突然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从茂密的林子里钻出两个“野人”来，其中一个还扛着一头小鹿，直奔篝火而来：“莎莎？杰克！是你们吗？” 眼泪瞬间流下来，没想到自己的选择竟然是对的！如果没有在制高点燃火的话，阿飞和枫哥绝对不会找到这里来。 阿飞扔下小鹿，以偶瘸一拐地跑过来抱住女人，激动不已：“老婆啊我和楚爷找了你们一宿，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们距离不过是几百米啊，我看到了你的伞还挂在树上了呢，然后找了一宿……” 语无伦次，却很温暖。 “没事就好，这里是缅甸的原始森林，想走出去很困难，必须保证体力才行。”楚枫拔出匕首卡开始剥鹿皮，手法极其灵活，片刻之间便弄好了，架在火上烧烤起来。 钱飞拥着女人有些得意忘形：“宏峰那家伙估计还在河边傻等呢，是他提出的兵分两路，我们汇合一处了，他却落单，但愿别瞎走，天亮咱们就出发找他去吧，千万别让狼虫虎豹给吃了，到时候没法跟龙队交代！” “他是特种兵。”楚枫翻了一下鹿肉，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肉香。 钱飞用力踢了一脚正在熟睡的杰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像这丫的熊样不叫狼吃了真是屈才了，睡得跟死猪似的——起床啦！” 声嘶力竭的一嗓子能把野猪给吓尿了。 杰克在睡梦里都吓得一哆嗦，睁开眼便看到了楚枫：“暴风——该死的，你是上帝派来拯救人类的吗？” “是拯救你！”钱飞伸出手抓住杰克的胳膊：“起来撒尿了，是不是还心疼你那架上亿美金的挑战者呢？登机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名字邪性，一准会出事！” 杰克阴阴地瞪一眼阿飞：“没有凌空爆炸已经万幸了，难道还不满足？” “是你不满足，老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抱着老婆睡觉，不是东奔西跑地探险。”钱飞撕下一块半生不熟的鹿肉在嘴边吃了吹递给莎莎：“老婆啊，这玩意可是好东西，烧烤野鹿肉！” 詹莎莎幸福地一笑，嚼了两口便吐出来：“没熟呢……” 禅香缭绕的木屋里，老德尔的手里依然捧着线装古书呆坐在轮椅里，脚下放着一个炭火盆，里面满是燃烧的纸灰。线装古书已经被撕了一多半，剩下的被他扔进炭火盆里，冒出一阵浓烟。 “还没有消息吗？”老德尔看一眼站在门口的一个手下，声音很低沉，显然情绪不太好。等待了两天时间，最新消息还是昨天发来的，在距离孤岛300多公里的一个机场里发现了杰克的行踪，空管人员的笔录显示杰克和几个不明身份的人登机，目标未知。 航空起飞申请单里面填写的目标是越南河内，但老德尔猜测是去那里补充燃油，最终的目的地应该是中国。也就是说杰克终于说服了暴风，要开展第三阶段的行动？没有任何信息显示他要这么做，不过以他的性格而言，不达到目的是不会放手的。 “没有，老板。”手下唯唯诺诺地说道：“新闻媒体消息显示杰克先生不在飞机上。” 老德尔表情痛苦地点点头：“挑选精英队员立即赴缅甸，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杰克和机上的客人。” “是，老板。” 登机人数与坠机现场明显不符，说明了什么？机上的情况难以预料，坠机原因或许在三个月或者半年之后才能调查清楚，相关报告出台会更晚一些。一定是发生了不可抵抗的原因，杰克和暴风会不会中途跳伞？如果跳伞的话逃生的几率会大得多。想到此，老德尔沉默的目光里突然放出异样的光彩！ 现在下机毁人亡的结论还为时尚早，以杰克的智商和暴风的能力，一定可以应对任何困难，至于生死，那是上帝的事情。老德尔的心情忽然大好起来，滑动着轮椅进入密室，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支紫黑色的檀木盒子。 木盒里面是水晶匣，隔着水晶可以看到熠熠生辉的金书古卷。神秘的虫鸟文映入眼帘，老德尔不禁嘟囔出生来：魂魄不灭，诸神永生…… 紫金山的深秋别有一番风韵。绵延起伏的群山尽收眼底，黛青色之宗夹杂着些许的金黄，如同一副沉郁的油画一般，让人感到有种凋零的美。秋雨过后果然又凉了一成，尤其是站在古老的天文台上，那种凉意甚至有些彻骨。不过对于曾经在大西北呆了二十多年的龙宾而言，这种凉还是温柔得多，至少没有刀削刺骨的西北风和贝加尔湖的冷空气来的彻底。 “老首长，您该回去了。”贴身秘书小心地提醒道。 “回那么早干什么？这里风景不错！”龙宾倔强地望着远山，心里无法平静下来。曾经在这里会见暴风和阿飞，那一幕记忆犹新，不过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不仅害了两个老部下，而且还葬送了詹莎莎的幸福，只是为了一个策划得不甚完美的“潜龙行动”？这样做值得吗？ 如果成功阻止疯狂的“超级战士”计划，如果能遏制T病毒的蔓延，当然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问题是超级战士计划容易阻止，但T病毒呢？目前国际社会对T病毒没有任何动作，病毒协会来调研不过是走马观花而已，没有提出更专业、更有效的防控措施。 龙宾想到了SARS病毒。当年为防控病毒全国都动员起来，工、农、商、学、兵各行各业都在行动，全国卫生大扫除不留死角。人群集聚的地方每天消毒无数次，而对重灾区更是草木皆兵，最后才控制住，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T病毒呢？如果蔓延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在会议上自己并没有夸大T病毒爆发带来的严重后果，甚至人类目前已知的由国际病毒协会记录在案的病毒里，没有任何一种病毒能与T病毒相抗衡。按照暴风所说，感染病毒之后有两种发展方向：一种是干尸化，病毒控制人的意志和行为，极具攻击性；另一种是进化成功，成为超级战士。 无论是进化成功还是失败，无疑是对人类社会最沉重的打击，这点毋庸置疑。暴风可以毁掉T病毒样本，可以阻止疯狂的“超级战士”计划，但他不是全能的，对T病毒的防控只有依靠科学了。 龙宾沉默地看一眼秘书：“小刘，暴风最喜欢吃猪头肉是吧？晚上咱也弄点尝尝。” “首长，暴风没事的，您放心好了！”秘书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他是您的得意门生，感情很深，执行特种任务您是内行，知道任务有多艰巨，当然，我们都希望暴风凯旋，猪头肉还是留着喝庆功酒的时候再吃吧！” 龙宾用指头点了点秘书的肩膀：“你呀，是不是怕我血压高消受不了？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目前的形势对我方不利，以为那些洋专家是省油灯那？他们来咱这一亩三分地不是什么调研，而是摸底儿来了！” “所以您没答应他们去试验中心？” “山高路远，怕他们吃不消！”龙宾嘿嘿一笑：“走吧，天气怪冷的。” 天冷还在天文台上站这么长时间？其实老首长是在担心。秘书慌忙搀扶着龙宾走下石阶。 三天的时间，对楚枫而言是如此的漫长，度日如年一般。刚开始杰克还喋喋不休地讲述自己是如何发现金书古卷与众不同的，继而开始天马行空地幻想古卷制造者是何等的伟大，那个超级文明不仅能控制地下的火山爆发，也能控制天气，并与地外文明建立了联系云云。 所有人都认为杰克的思想意识已经处于神经分裂的边缘，尤其是钱飞，还不忘揶揄他几句。但到后来没有人再理会杰克，跋涉在崇山峻岭消耗了全部体力，更让人担心的是还有没有希望走出大山？ 第六十八章：吞噬毒液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进入中缅边境地带已经是第七天了。 七天的时间，消磨了人的所有体力和精力，这对楚枫、宏峰而言没有什么问题，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场灾难，比孤岛行动还要严重的灾难。钱飞瘦了整整三十斤，瘦脱相了都。不过詹莎莎更苗条了一些，而杰克则从前几天的喋喋不休到最后闭口不言，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七天的时间楚枫始终在理顺各种各样的信息，尤其是杰克喋喋不休的信息量很大，驱除那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终于理清了一条线索：老德尔在海外“基地”。杰克没有透露“基地”的具体位置，他对众人还是相当警觉的，不过这对楚枫而言十分简单：搜索一下杰克的记忆如探囊取物一般！ 自从十万大山行动之后，楚枫没有动过“记忆搜索”的能力去探查过任何人，原因很简单：那种被阿飞称之为“神技”的能力所消耗的精力是恐怖的。而且楚枫对自己的这种能力并不自信，当初搜集魂使修贤、鬼方使和魔使的记忆的时候曾经历过死亡的威胁。 秦墟魔使说过这种技艺来自于“兽神将之瞳”，也就是老祖宗楚天逸的眼睛，但楚枫对此持怀疑态度。那个黑色如玉的珠子在地下祭坛大战的时候化为齑粉了，怎么会对自己起作用？ 中缅边境缅甸一侧的一个小镇上，几个人入驻一家简陋的小旅馆内，巨大的疲劳几乎将所有人都击垮，钱飞、莎莎和宏峰吃完饭洗完澡之后便倒头大睡。而偏偏楚枫一点困意也没有，反而精神更饱满一些。作为超级特种兵，楚枫知道如何在劳累中休息，时刻绷紧的神经都在警惕着，防止发生不测。 楚枫把黑色的旅行箱放在床边，看一眼满床的烂被子，一股浓烈的骚味扑鼻而来。斜靠在床上看一眼杰克：“现在安全了，该是摊牌的时候了。明天我们将过境，你何去何从自己决定。不过作为国际刑警组织的黑通人员，你最好不要抛头露面，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杰克惊得从床上弹起来，恼怒地看着楚枫：“why？难道我还没有打动你？我付出的还不够多？你要对承诺负责！” “承诺？”楚枫冷然地看着杰克：“你的承诺兑现了吗？从暗黑空间逃出来的时候你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带走那里的一草一木，伍德博士的样本如何解释？现在满世界都出现了T病毒感染病例，难道这就是你的完美计划？” “你承诺参加第三阶段探险！”杰克愤怒地吼叫着：“在飞机上说的，现在还历历在目，你答应我合作我才跳伞逃生的，上帝啊，饶恕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吧，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让你们给我陪葬，还有那架2.8亿美金的挑战者！” 的确答应了他合作的问题，楚枫不否认，但当务之急是去基地找老德尔，那里还有一支STNS精英队，他的计划并没有终止，杰克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潜龙小组也是一样。杰克的狂暴脾气可以充分利用一下，如果不答应合作会出现什么情况？ 第一，他不会答应。既然不答应，就有足够的筹码跟他谈条件；第二，他不会单独行动。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单独行动；第三，杰克答应自己的条件之后也不会立即开展探险行动，想办法灭掉STNS精英队，以终结他的探险野心。 但也不能排除杰克会走向极端，最大的极端就是广布T病毒，彻底让病毒大爆发。这是最可怕的，几乎无法阻止他的这种疯狂行动。如果从肉体上消灭呢？杀了杰克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超级战士计划”不缺执行者，只要老德尔活着，只要他心中的那些鬼魅魍魉还存在，疯狂的冒险就不会终结。 楚枫冷冷地看着杰克：“我曾经劝过你，春秋大梦该醒醒了。” “那不是梦，而是事实！暴风，我求求你加入到探险行动中来，我对上帝发誓探险已经成了我的信仰，你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超级史前文明的强大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他们已经到了可以创造空间的境界——这个可是你说的，望古界就是他们所创造的空间，而他们抵达了神域！上帝啊，我该怎么跟你解释？你比我还明白这次探险该有多重要！”杰克语无伦次，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据理力争，对他而言终止探险行动就如世界末日一般可怕。 “你的疯狂梦想与智商不相匹配，对不起，也许我不应该这么说。”楚枫看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样的杰克，不禁淡然一笑：“望古界对我们而言是神一般的存在，这一点你不否吧？” 杰克冷静下来：“不，他们只是神之代言人，只是依附神域的可怜虫，只是一群以神的恩赐才能进化的怪物！” “现在我跟你谈的要记在心里面，以后我不会跟你再说，更不会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明白吗？”楚枫真诚地看着杰克，点燃一支烟：“这世界没有人相信我所说的所有信息，原因是这是一个科学的世界，只有符合科学认知才会被别人所认可，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我笃信超视距空间的存在，也笃信望古界是守护神域的战略缓冲区，但却不相信神的存在——世界上的科学家们谁会相信呢？”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告诉你一个基本事实，牛顿、爱因斯坦等科学巨匠最后都皈依了神学，为什么？因为他们的理论无论是万有引力定律还是广义相对论，对于神而言都渺小得无地自容——请原谅我用词不当，他们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但我要说他们为什么都皈依的神？”杰克终于冷静下来，思维异常清晰，但目的还是很明显：说服楚枫。 杰克的这种偏执让楚枫很头疼，他说的没有错，但冒险行动的后果没有人可以承担。就如十万大山行动一样，虽然发现了T病毒，但也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相信神的存在，所以没有必要冒险。”楚枫苦涩地看一眼杰克，作为一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他相信科学，尊重事实，理解规律，服从命令——就这么简单。 冷静下来的杰克变得更加偏执，扭曲变形的脸浮上一种诡异莫测的表情，像是在下某种决心。果然，从怀中拿出一支亮银色的水晶密封筒，里面是淡蓝色液体：“这是高纯度的T病毒提取液，被我加工成了鸡尾酒，这样的东西本来有两瓶，可恨的是那瓶被伍德享用了！” 楚枫立即意识到有些不对，刚要扑向杰克，谁知杰克的动作更快，直接将毒液喝了下去，然后哈哈大笑，是那种绝望、惆怅和愤恨的笑：“为梦想而生的人也可以为梦想而死！暴风，这世界上人类只是一个卑微的存在，他们想改造自然利用自然，以为自然规律就是科学，以为科学无所不能战无不胜，但我要告诉你，在高等级的文明的眼里，人类的科技文明就如人类在自然界中一样卑微，渺小，甚至不值得一提！” “你疯了？！”楚枫气急败坏地瞪着杰克，一定要在他发生异变之前解决掉，否则后患无穷。 “我没疯！”杰克从怀中取出一个无线发射器砸向楚枫：“明天是冬至，地球运行到近日点附近，白昼最短，暗夜最长，我喜欢漫长的黑夜！战无不胜的STNS精英组已经进入暗黑空间，他们在等待一个完美的机会！” 话音未落，杰克的脸扭曲得更加恐怖，疯狂地抓去了脑袋上包裹的纱布，露出一道道带血的伤口，而皮肤似乎也发生了变化，鲜血开始沁出来，滴落在地上，如盛开的罂粟花。即刻狂热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知道我感染病毒之后为什么没有干尸化吗？在暗黑空间我就感染了病毒，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病发，T病毒在我的体内正在进行着一项伟大的战争，它正与癌症细胞争夺控制权——是的，我要在它取胜之前向它顶礼膜拜！” 楚枫不在理会杰克毫无理性的话，拔出匕首刀冲向杰克，他要以最干净利落的手法一击毙命！但在这一刻，楚枫的动作显得很慢，有些力不从心，但匕首还是刺向杰克，只要刺中后果，势必爆体！ 饮下高纯度毒液的杰克并没有像伍德博士那样发生干尸化，虽然脸在滴着血，虽然眼睛的光华正在驱散，虽然一双手臂正在萎缩，皮肤变成淡灰色，似乎正在角质化。带有高压气囊的匕首攻击力相当威猛，但杰克并没有躲闪，而是用向后退一小步，随即挥手迎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即便杰克的手臂被刺中也会直接爆炸！ 一道寒光电闪一般破空而出，只听到一声金属的碰撞声，匕首竟然凭空被削断，楚枫的手里只握着两寸长的手柄，而金属气囊瞬间爆破，一团白雾腾空而起。 “合作，或者死！”杰克的手里出现了一把亮银色的小刀，仅有寸许长，在削断楚枫的匕首的时候手被伤到，鲜血滴在小刀上。 “纳米刀？！”楚枫瞬间石化一般站在杰克面前，阴郁地目光注视着他手里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小刀，心无限下沉。 纳米刀并不是新鲜事物，事实上已经存在了许多年，只是大多数国家还将纳米材料用于试验阶段，用于制造尖端的医疗器械和试验器材，并没有普及。以金属纳米材料制成的刀所向披靡，削铁如泥是在暴殄天物，如果有足够的力的话，可以斩断任何坚硬的东西，比如几米后的钢板。 “这是我为此次探险精心打造的小工具，当然，比这个厉害的武器还有很多！”杰克狂热地看着楚枫：“想好了告诉我，不要浪费时间，我是论妙赚钱的绅士！” 楚枫死死地盯着杰克：“答应我的条件。” “说。” “我要金书古卷。” 杰克冷漠地看着楚枫，脸上的血色愈加浓重，就跟僵尸一般，空洞的眼神看着楚枫：“古卷在爷爷的手里，他在加德满都，众神的国度，相信他现在过得很快乐。不过你要拿出诚意来，我不想被当成猴子耍！” 看来自己低估了杰克的智商，也小看了老德尔执行“超级战士”计划的决心。尽管毁掉了孤岛病毒基地，但却没有丝毫动摇杰克的野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楚枫深呼吸一下：“好吧，现在就出发！”好在最后一支病毒样本被他吞噬了，任务终于完成。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曾几何时，楚枫想要单独进入暗黑空间去寻找雪儿，想要揭开那道吞噬她的“光”到底是什么；曾几何时，楚枫也想揭开望古界的谜团，想要知道记忆碎片里的信息是否正确，是否真的存在四大种族；曾几何时，他更想知道“神”是何等的存在，“神域”空间是什么样的空间，“神”究竟是谁？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一朝为兵终身为兵。现在，他抛却了一切个人的纷扰，隐藏了自己挣扎已久的痛苦的心，只想阻止超级战士计划，只想尽快终结那些疯狂冒险家们的冒险。 既然无法阻止，就让他们在疯狂中毁灭吧！ 楚枫在墙上画了一个血色的图案：永生。 着黑色的旅行箱走出旅馆，从虚掩着的门缝看一眼正在睡得万分香甜的三个朋友，楚枫不禁感慨万千，也许此别之后永无再见，谢谢你们一路相伴。楚枫漠然地关上房门，和杰克匆匆走出旅馆，一脚踏进了黑夜之中。 杰克非常痛苦，楚枫能够感觉得到。但奇怪的是虽然喝了毒液，但并没有异变成干尸，只是皮肤不停地流血，真担心走不了多远就会血尽人亡。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之所以想亲眼看一看金书古卷，是想确认是否如杰克所说的那样，古卷属于超级文明世界的产物。如果是，那就从另一方面证实了帝玺是“神”的契约，证实了望古界的存在，证实了神域的存在，也证实了雪芃的真实身份和那段神秘的历史。 夜，漆黑；风，冰冷。 明天是冬至，黑夜要比白天更漫长。 “你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为什么在我面前演戏？”杰克的声音似乎也发生了变形，沙哑而模糊，但中文的发音还是能听得出来，他的疑惑隐藏在声音里，很奇怪。 楚枫冷然地看一眼杰克，因为想测试一下病毒样本是否真的全部销毁，现在放心了许多！ 第六十九章：不辞而别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搜寻杰克的记忆碎片已经探知到超级战士计划的相关信息，让楚枫不禁触目惊心：孤岛病毒基地不过是其中一环，伍德博士的主要任务是利用T病毒样本制造更多的高纯度“圣液”，并以此打造一支“超级战队”，也就是杰克所说的“STNS”精英组。 多么疯狂的计划！ 而更让楚枫难以置信的是，老德尔早在三年前便开始对霍华德家族制药企业在全球的市场进行精心布局，形成了涵盖几乎所有发展速度最快的发达地区，沿着“黄金纬度线”的“U”型区域都有霍华德家族制药企业的分支机构。这种布局的目的究竟在何处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杰克这次广布病毒的行踪似乎揭示了一些蛛丝马迹。 综合舒妃提起的之前一些探险行动来看，老德尔的疯狂探险有一个非常明显的规律：就是围绕黄金纬度线上分布埃及、叙利亚、伊拉克、土耳其、以色列、印度等国家和地区。曾经对此表示怀疑的楚枫笃信自己的判断，黄金纬度线上孕育了世界四大古文明，老德尔已经探查了其中两个国家：埃及和伊拉克。 一个是古埃及文明，另一个古巴比伦文明。 但并没有找到金书古卷上奇怪文字的线索，老德尔曾一度认为虫鸟文字与埃及的“楔形”文字相似，但在埃及并没有发现任何与虫鸟文想对应的图饰或者是遗存。在伊拉克也是一样，古老的阿拉伯文字一度让他痴迷，以为金书古卷源自古巴比伦文明，但结果空手而归。 直到杰克游历中国，搜集了大量关于中国古文字的信息，并发现了一种与金书古卷上的文字如出一辙的文字——虫鸟书，之后才确定金书古卷来自中国。杰克在三个月内的潜心研究也不过是确定了金书古卷的年代而已，对其中的内容完全不知道。 开启中国的探险是源自两块骠骑令牌，一张大唐骠骑军镇地图，和一个神乎其神却花重金买来的传说。不得不佩服老德尔的决断力，那种近乎狂热的探险揭开了骠骑宝藏之秘，不过他要的是刻有虫鸟书文字的圣物帝玺——或者说他从帝玺上看到了金书古卷的影子，从而确定古卷是源自一个失落的历史文明。 也许，那个文明在中国广袤的西南地区存在过，但却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许那个超级科技文明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诚如自己所料想的，是来自超视距空间的文明。无论世界上是否存在平行宇宙，也无论那个超级科技文明能否达到创造空间的能力，有一点毋庸置疑：他们留下了文明的密码。 与之并存的还有一个为科学所不容的故事。老祖宗楚天逸兵败萨坎多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虚无缥缈的望古界的故事，还有望古界所代言的“神域”的故事——只能说他们是一个故事，因为无法证明他们的存在——就连老祖宗楚天逸之后的那段历史也无从考据。 之所以决定单独采取行动，是因为杰克吞噬毒液之后很有可能发生异变，不想阿飞和莎莎他们惨遭毒手。还有一个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原因，楚枫不能说出来，也不想说出来。现在只剩下阻止超级战计划的任务，也是最为艰难的任务。 楚枫决定独自去完成！ 穿越中缅边境对于楚枫而言没有太大难度，一夜之间已经进入了云南境内。要想重返十万大山，困难重重，那里已经成为军事管制区，而要把STNS消灭在我方境内是不符合国家利益的，但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次行动也可当做“潜龙计划”的一部分，龙队应该不会有异议吧？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楚枫决定干的事情会立即采取行动，不唯独是是这件事。 冬至终于来临。 南京国际机场上出现了三个熟悉的影子，刚一下飞机便被两辆黑色的军方轿车给接走，避开车流拥挤的主干道，向紫金山方向开去。 招待所宴会厅内人影涌动热闹异常，龙宾坐在主位，旁边空着四个位置，左边的餐盘上放着猪头肉，右侧的分酒器里是茅台酒。所以显得主位分外冷清，与对面的高朋满座比起来有些不太协调。龙宾端起酒杯起身咳嗽一声：“诸位辛苦，把你们从十万大山调回来是想让你们享受一下不一样的待遇啊，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研究工作繁重而劳累，多谢各位的坚持和努力，薄酒素菜不成敬意，今天是冬至，漫漫长夜开怀畅饮，人生一大幸事啊！” “老首长诗兴大发？”坐在对面的邱教授不禁苦笑一下：“山中无甲子是有，但那里没有冬天，不知道过年是何滋味。” “会感受到是啥滋味的！这次聚会之后还要大干三个月，一定要再取得一些成果，时不我待啊！”说完便一口干了杯中酒，旁边的服务员又给满上。 李源教授只沾了沾嘴唇便放下酒杯：“病毒研究工作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其中的基础研究工作更要攻坚克难，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急功近利，出成果当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建立一套有效的防控机制，想要一朝一夕拿下T病毒不现实。” 龙宾忧郁地点点头：“我知道大家的压力很大，我的压力也不小，上面决定要在半年内基础研究出成果，一年内搞出病毒疫苗，长远目标是完全解决这个问题。” “决定也要依据事实，要科学决策，不能拍屁股决定科学研究的计划和进度，这不符合科学规律。” “老刘，首长的意思的加快研究步伐，而非其他。”邱教授尴尬地道：“目前T病毒还处于潜伏期，有爆发的苗头，我们控制得比较好，但不意味着别的国家就能控制好，因此这是一次全球行动，需要国际合作，但现在还没有建立相关的机制，我们所提供的支援和帮助也只是杯水车薪啊。” 邱教授故意把话题引开，免得喜欢较真的李源又和老首长杠上。 龙宾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我知道同志们都很辛苦，你们奉献的是智慧和时间，牺牲的是和家人的团聚，我很敬重。但有的人牺牲的是命——诸位，时间无始无终，每个人都能活到死，命呢？只有一次。” 话粗理不粗。众人都望向龙宾旁边的四个座位，餐具一应俱全，说明还有四个人要来参加宴会。这种级别的宴会不是随便谁都能参加的，都是病毒中心的专家学者，这是龙宾的一番心意，是鼓励和鞭策也是希望和寄托。 潜龙小组终于传来了消息，但龙宾却高兴不起来：暴风不辞而别。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了吗？让暴风放弃与阿飞和宏峰共同执行任务的初衷是什么？他是一个犟种，跟自己的脾气差不多，只要自己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全力以赴，而且不达成功绝不罢手。 这是优点，也是致命的缺点。 正在这时候，刘秘书匆匆走进来，在龙宾的耳边低语几声。龙宾的脸色微变，看一眼时间，满脸笑容地起身，拱手笑道：“邱教授，这里就交给你了，同志们要吃好喝好，我还有点事！” 密室内，钱飞、宏峰和詹莎莎疲惫地坐在沙发里发呆，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门被推开，出现了龙宾的声音：“就知道你们会凯旋！” 宏峰和钱飞立即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詹莎莎也起来强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龙宾把军帽递给秘书，上下打量几眼宏峰：“怎么样？锻炼得不错吧！” “老首长，暴风不辞而别。”宏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声音略显沙哑，显然很痛苦。 龙宾拍了拍宏峰和钱飞的肩膀，向詹莎莎点点头：“各位辛苦，今天我不想听报告，也不想知道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你们回来已经说明了问题。” “龙队，我还想吃猪头肉。”钱飞一改沉默，满脸堆笑地看着龙队：“暴风临走的时候留下线索，您想不想知道？” 詹莎莎恨得想踢阿飞一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猪头肉？没心没肺！ 龙宾淡然地一笑，向秘书使了个眼色：“上猪头肉，茅台酒。” “老首长，枫哥走的时候留下带血的虫鸟书，根据已知的信息解读，是永生二字。”詹莎莎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找到一张照片。 那是楚枫留在旅馆墙壁上的字迹，血色很重，诡异异常。 “你们是怎么分析的？”龙宾看一眼血书，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宏峰和钱飞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宏峰苦涩道：“我们判断暴风和杰克去执行第三阶段超级战士计划了。” “依据是什么？” “老首长，这两个字的虫鸟书来自骠骑宝藏圣物帝玺上面，枫哥解读出来是一句话。”詹莎莎解释道：“只有接触过帝玺的人才明白是永生的意思，也就是说他单独和杰克去了帝玺消失之地。” “十万大山？” “是的。” 龙宾阴沉地看一眼宏峰：“没跟你商量？” “飞机失事我们在原始森林里走了七天七夜，差点睡到死！”钱飞慌忙接过话来：“龙队，您对暴风是最了解的，执行任务不按常理出牌，不仅如此还贼犟种，知道我们不会答应他单独行动，所以才不辞而别。” 最担心还是暴风的安全，但特种作战与常规战有本质的区别，暴风为了完成任务当然可以不按常理出牌。他决定单独行动的理由是什么？毋庸讳言，一定是决死行动！龙宾沉默片刻：“你们好好休息一下，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实际上宏峰和钱飞对留在旅馆里虫鸟书“永生”二字的解读只对了一部分，之所以要留下线索，并非是向他们传递单独行动的信号，而是别有深意。在与杰克对峙较量的那一刻，楚枫无法说服对手终止超级战士计划，那么只剩下一途：不是合作，而是毁灭！ 视死如归，虽死犹生。死既是生，既是解脱，既是永生。 楚枫笃信那句话：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从某些细节当中已经显露出了他对这句话的理解，譬如在三院看病的时候，他经常念叨除了“我不是我”那句话，就是“魂魄不灭”这句，但钱飞并没有上心。再比如在雪域圣山雪芃墓中，楚枫向墓碑行叩拜之礼，而墓碑上所出现的也是“魂魄不灭”这句话。 所以，他更笃信话中隐藏的哲理。不可否认的是科学是技术层面的哲学，而哲学则是精神层面的科学。人的精神一旦皈依，无论是科学还是哲学亦或是神学，就无法走出那个世界。就像镜子里的人无法走出镜子一样。 楚枫感觉自己极其像是在镜子里生活，现实世界就是镜面，每个人都生活在其中，却没有人发现。镜外的世界被人的固有意识给屏蔽掉，而屏蔽物便是形而上的科学——一种仅仅局限于合理认知和所谓自然规律的知识壁垒——在科学领域很难取得突破，除非你打破那面镜子，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谁解其心呢？没有人。他自始至终是一个孤独的旅者。 绵延起伏的群山如怪兽匍匐在视线的视线的尽头，黄昏之下的古城废墟暗影如同虚幻一般地存在，废墟的创造者们在时光交错之中已经化为历史的尘埃，徒留下残垣断壁诉说着曾经的繁华和神秘。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杰克的声音恐怖异常，而比他声音还可怖的是他的脸。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布满血色，与僵尸无疑，而一双手臂干瘪得不成样子，就跟一根浸泡在臭水坑里的一段腐朽的圆木一般。 楚枫冷漠地看着前面如鬼魅一样的影子：“还有下面两句，春秋轮回，终于浩劫。” 杰克挥舞着纳米刀削断了一颗碗口粗的古藤，狂笑着向古城废墟飞奔而去。 第七十章：十万火急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暗夜中，杰克迅疾地奔突，如一支骁勇的土狼！ 土狼的嗅觉很灵敏，而他的觉识似乎也发生了某种变化。楚枫紧随其后拼命地追赶，但也只能望到他的背影而已。他已经发生了异变，不是干尸也不是超级战士，变成了血尸？本以为喝下高纯度的毒液之后他会步伍德的后尘，但情况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楚枫异变疯狂地追着杰克，一边不停地思考着，即将抵达目标位，目前已经突破了军事管制区，但遗憾的是没有碰到任何阻挠。甚至没有感觉到军管区的那种肃杀，环境跟几个月前如出一辙，只是气温发生了一些变化而已。 半个小时的时间疾行，两个人先后抵达了古城废墟所在的天坑附近，由于上次行动而引发的大规模山体滑坡，天坑的一角已经被填上大量的土石，周围布设着铁丝网，被杰克抓住直接破坏掉。不要说是铁丝网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无法阻挡住一个疯狂如野兽一般的家伙！ 一声狼嚎一般的呼啸凭空传来，杰克展开双臂面向古城废墟方向声嘶力竭地打着呼哨，然后回头诡异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楚枫：“寒夜已经开始，这是最漫长的夜！” “你的战队在哪里？”楚枫冷然地望一眼满脸血色的杰克，在黄昏最后一抹金色的阳光下，这张脸变得更加可怖。 “那是世界上最顶级的精英战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当然，他们已经潜伏进入暗黑空间了，正在等待我的检阅！”杰克狂热地望着古城废墟方向：“哦不，是我们，只要找到超级文明基地，我会成为世界的主宰，T病毒将会消灭掉所有进化失败的凡人，而不用我动一根指头！” 狂妄！阻止一个狂妄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摧毁他的精神意志，消灭他的肉体灵魂，而这一刻就要到来。楚枫阴冷地瞪一眼杰克不再说话，任何规劝对于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而言都是多余，现在要做的是把他引向死亡！ 夜终于来临，这是一年当中最漫长的夜。 一道冷光忽然闪过楚枫的眼际，楚枫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回头之际才发现固定在参天巨木上的一支摄像头，不禁打了个寒战：这里是军事管制区的核心地带，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明察秋毫，不要说是两个大活人，就是土狼野猪都不会放过。不过让他疑惑的是，一路狂奔到这里几乎没有碰到野兽，偶尔的狼嚎声音也是在很远地方传来的。 楚枫向摄像头打了个很隐蔽的手势：警戒！ 如果是红色尖兵负责军管区日警戒的话，应该能看到自己并明白手势的意思。但楚枫无法理解竟然有一支战队潜入了军管区而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看来想要消灭STNS精英队只有依靠自己了！ 圆形祭坛并没有滑落天坑里，但已经岌岌可危，只要有一次极小的震动就会完全滑落下去。杰克如土狼一般跳上祭坛，一脚将祭坛上的一块石头踢飞，硕大的石头悄无声息地滑落深渊之下。然后张开双臂仰天嘶吼：魂魄不灭，诸神永生！ 就在楚枫以为杰克是在发狂之际，从祭坛斜下方竟然传出数道黑影，借着幽幽的月光才发现竟然是干尸人？冷汗唰的一下流下来，万万没有想到这就是杰克所说的STNS精英组？当初已经把暗黑空间里的干尸人全部消灭了啊！ 但楚枫下一秒便看到所有干尸人都穿着迷彩战衣，而且全副武装，手中的武器显然是M16突击步，他们的脸全部是血迹斑斑，跟刚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小鬼似的。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永生！永生！永生！” 听不出是从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倒是像土狼学会了说人话？沙哑而模糊，但几句穿透力。正当楚枫快速思考之际，杰克却疯狂地大笑起来：“暴风，他们每个人的攻击力都要超过你十倍不止，我的超级战队，神一般的存在！不过你是不可替代的，开始行动吧！” 话音未落，子弹的破风声突然而至，直接洞穿了杰克旁边一个干尸人的胸膛。子弹在他的后背炸开，干瘪的胸膛几乎没有流出太多的血，而那个人却没有倒下，而是看着自己受伤的前胸，喉咙里发出愤怒地狂暴声。 终于开始狙击了吗？子弹的声音明显是狙击步发出来的！ 不过狙击步枪虽然很准，但对这些干尸人基本没有作用，除非用蜘蛛地雷炸他们，彻底消灭他们的肉体，否则绝对不会消灭他们，而军管区也绝对不会埋设地雷。 “杰克，他们是干尸人，不是你的战队！”楚枫怒吼一声跳上祭坛，在杰克猝不及防之中连续施展擒拿，直接将杰克击倒在地，他的目标是纳米刀，熟料纳米刀抢到手之后，杰克便发起了疯狂的反击，干瘪的手臂一下洞穿了楚枫的肩膀，鲜血喷溅，人直接摔到了祭坛下面。 “杀了他——把他撕成碎片！”杰克狂怒地声嘶力竭着，抢过一支突击步枪疯狂地扫射，但祭坛之下那里还有暴风的影子？ 干尸战队纷纷跳下祭坛，躲避着无处不在的子弹，疯狂地扑向楚枫消失的方向。 寂静的病毒试验中心突然爆出急促而尖锐的警报声，设置在顶层的探照灯随即全部开启，一束束强光射向漆黑的古城废墟方向。 三十多名特种兵抱着95式微冲冲出营房扑向防御堑壕，而安全监控大厅内，负责夜间监控的军官盯着监视器上移动的黑影，举着对讲机声嘶力竭：“各部注意各部注意，核心区发现不明武装，准备狙击准备狙击！” “狙击部发现敌情，圆形祭坛方向有不明武装正在突进，注意防御！”另一部对讲机里传来狙击手的喊声。 指挥官抓起对讲机：“已经下达命令，请狙击部持续狙击！” “天那，他们竟然打不死？” “老罗，不要开这种玩笑！”军管砸了一下对讲机：“目标两点钟方向！” 罗明浩，红色尖兵特种作战大队狙击手，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狙击步枪夜视镜，已经激发了五枪，枪枪命中目标。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目标并没有倒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突进！冷汗“唰”地流下来，扣着扳机的手指有点抖，夜视镜里的目标移动速度很快，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自认为这枪可以一击毙敌，但结果让罗明浩大为震惊，慌忙抓过对讲机：“零号，零号，他们打不死——老子近距离点射——你他妈的还不相信我……” 防御堑壕方向枪声大作，红色尖兵特种大队还没有如此痛快淋漓地打一场实战呢，95式微冲特有的“哒哒”声音响彻夜空。 “老罗？老罗？”指挥官抓着对讲机声嘶力竭地呼叫：“所有狙击部注意隐蔽……天那，那是什么？” 指挥官盯着监控荧屏上一个移动的人影，一道强光喷薄而出，荧屏立即黑了下去。对手直接将监控器毁了？ 夜从来没有这么黑过，对于楚枫而言今夜是自己所见的最黑的夜晚，甚至超过了暗黑空间。楚枫回头望一眼圆形祭坛方向，大量全副武装的干尸人正在迫近！也许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早应该把杰克给灭掉，就不会有现在这种结果了。 但他只是一枚棋子，一枚被别人控制的棋子，幕后的人还没有出现——一定有人在背后控制着这一切，难道是老德尔吗？！ 正当楚枫急速向营区方向后撤的时候，枪声突然爆豆一般炸响，负责防御的开始反击了，他们真正意识到了危机，不过自己则成了第一目标。连续的翻滚躲过迎头而来的子弹，还没等爬起来，一个干尸人便冲到距离自己十米远的地方，被一梭子子弹打成了筛子！ 没有鲜血喷涌，也不见干尸人扑到，只是身形摇晃一下，继续向楚枫扑来。楚枫没有躲避，甚至都没有动，纳米刀扫过干尸人的胳膊和脖子，还喷着火的突击步枪和脑袋一起被削掉，一脚将尸体踹倒在地，后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楚枫鱼跃冲进林子里，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 “零号，零号——迫近堑壕，他们打不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指挥官摔了对讲机打开窗子，用望远镜观察堑壕方向的战况，枪声急促，响彻夜空，冷汗不停地流下来。 世界上没有打不死的人，任何防御装备只是减少子弹的对身体的伤害，红色尖兵用的狙击子弹是特殊定制的，前段穿透防御后段会爆炸，直接摧毁敌人的血肉之躯，即便打不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老罗现在怎么样？”指挥官抓过对讲机吼道，不过半天过去对讲机里并没有罗明浩的声音。 在营地2号防御狙击部阵地，罗明浩的狙击步枪已经被扭曲成麻花，人被撕碎！ 这是一场实力不平衡的战斗，虽然红色尖兵拥有最先进的作战装备，装备有95式冲击步枪，有先进的高爆手雷，也有最全面的防御堑壕和拒止装备，还配备了五名狙击手协同作战，但对手是打不死的干尸人，而且他们全副武装。 指挥官终于意识到危机的严重性，脸色苍白地看着冲进来的参谋官：“事情有些不对劲，老王，是不是要通知老首长？”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这里的情况怎么样？”王参谋扫视一眼监控荧屏，所有屏幕几乎都是黑屏，说明对手已经切断了监控线，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正在此时，一条人影冲了进来，浑身鲜血淋漓的楚枫靠在墙上：“我是暴风……” 暴风大名如雷贯耳，不过现在两个军官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王参谋愕然地看着楚枫：“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手是谁？为什么杀不死？” “你们快撤！”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太多，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楚枫喘着粗气：“我的装备在哪？龙队给我准备的装备！” 王参谋打量着楚枫，满脸狐疑地刚想说话，楚枫气得一刀斩断了支撑楼梯扶手的角铁：“快下命令立即撤出战斗！龙队不希望全军覆灭——给我准备的装备在什么地方？说话！” 楚枫气势逼人，尤其浑身鲜血淋漓让人看一眼就触目惊心，两个特种指挥官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相视一眼，王参谋立即敬礼：“暴风同志，红色尖兵是不会撤退的，战到一兵一卒都不会撤出战斗区。” 对在红色尖兵特种作战大队服役八年、功勋卓著、大名鼎鼎的中尉连长“暴风”的敬重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王参谋也是中尉，但在楚枫面前他就是一个“小屁孩”，楚枫在雪域高原拉练的时候他还在光屁股呢！ “对手是国际超级战队，已经感染T病毒并干尸化！”楚枫怒吼一声：“使用高能震爆弹、火焰喷射器把他们狙击在防御之外！” “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选择余地，如果让那帮“打不死”的家伙们突破防御圈威胁病毒试验中心的话，将是红色尖兵的耻辱！谁都无法承受这个责任！王参谋立即抓起对讲机：“狙击部，立即使用火焰喷器狠狠狙击！高能震爆弹轮番轰炸！阻止他们的气势……” 下命令太罗嗦，只能当战略参谋！ 楚枫抢过对讲机：“狙击敌人的头部，喷射器形成火墙，爆破弹持续攻击！”说完楚枫把对讲机扔给王参谋：“我的装备在哪？” “前几天运来一批装备，龙队特殊交代过，装备有病毒试验中心副主任邱博士保管……” 话还没有说完，楚枫旋风一般地冲下了楼梯，地面上留下凌乱的血脚印。 王参谋楞了一下，慌忙追出去：“暴风——病毒中心现在没人，门锁着那……” 枪声爆豆一般在耳边炸响，回头望一眼堑壕防御方向，一道火墙突然凭空而起，疯狂的火焰燃亮了半边天，震耳欲聋的爆震弹炸得地面为之震颤！ 第七十一章：雷霆反击（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贪婪是人性最大的弱点，欲念过甚就会形成心魔。 杰克的心魔早已经在破解金书古卷的那一刻在心里慢慢滋生了，而在第二阶段探险任务结束之后便疯狂生长，直至孤岛毁灭的时候，疯狂欲望已经控制了他的身心和精神。此刻，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或者说在他喝下高纯度的毒液的时候就已经丧心病狂了。 当他看到自己精心打造的超级战队的时候，这种丧心病狂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撑，如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般，对突然反水的暴风开始疯狂地报复！对阻止自己的任何人实行毁灭性打击！ 燃烧的火墙把杰克的超级战队狙击在防御圈之外，而高能震爆弹发出的爆震杀伤里震慑了那些没有痛觉的干尸人。高能爆震弹虽然威力巨大，但那是在有限空间内才能充分发挥出效果，在空旷地带只能小范围杀伤，而且威力大减。 但爆震效果还不错，对那些打不死的干尸人而言，他们在经历着爆震的痛苦折磨。一时间双方的战斗陷入焦灼状态。 楚枫发疯一般向病毒试验楼奔跑，火焰喷射狙击不会持续太长时间，震爆弹的效果有限，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站住！”病毒试验中心两个值班的士兵举枪想要警戒，话还没说完，身体就倒飞出去，枪不知道扔哪去了，眼前一道黑影飞过去，惊得目瞪口呆！ 楚枫没时间跟他废话，冲到实验楼门前才发现防盗门紧闭，焦急地拍了一下掌纹识别器下的红色按钮，屏幕上闪烁其蓝色的光芒。楚枫对住门缝直接将纳米刀插了进去，像切豆腐一般把防盗门四壁的防盗锁棍悉数切断，后退两步疯狂地撞击，防盗门轰然倒塌！ 整个病毒试验中心立即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楚枫还没等冲进去，站岗的两个小兵就冲过来抱住楚枫，楚枫双臂一晃把两个小鬼就摔在了地上：“我是暴风！空间试验002号，红色尖兵中尉——有特情任务！” “什么枫？” “我的装备在哪？”楚枫抓住一个小兵的脖领子，像拎小鸡似的一起冲进试验中心。 驻守试验中心的也是红色尖兵特种大队的队员，每个人都身怀绝技，是从全国精选出来的尖子，绝对并非是不堪一击。但在暴风面前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待冲进了楼里面小兵才反应过来：“暴风？你干什么！” “龙队给我准备的装备在哪？”楚枫发狂一般地吼道。 外面的战斗打得热火朝天，两个站岗的小兵当然知道一定出事了，如果不是因为病毒试验中心太重要早就冲上火线去了。一个小兵立即反应过来：“跟我来！” 两个人冲到走廊的尽头，小兵按动电梯，磕磕巴巴地：“一周前运来的，在地下保险库库！” 电梯从三楼下来不过五秒钟，但对楚枫而言已经很漫长。电梯打开两个人闪进去，小兵紧张地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暴风同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敌人入侵！对了，这里有多少人把守？” 小兵伸出两个手指。 “两个？”楚枫气得踢了一脚电梯墙壁：“这么重要的部位怎么只有两个兵？出事怎么办？” “是两个排，都冲到火线去支援了！” 两个连也挡不住那帮战斗力恐怖的干尸战队，他们的武器装备比特种大队的还先进。杰克早有准备，而且他说过超级战队配备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从这把纳米刀可见一斑！ 地下的空间比想象中大得多，抬眼望去一条彻夜长明的通道，通道两侧是高大的防盗铁门，小兵在前面奔跑，带着楚枫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库房前面，喘着粗气：“就这儿……当初我是负责运送的。” 楚枫不假思索地一刀插进了铁门里，刚要切割却被小兵抓住手脖子：“不能蛮干，带自毁装置的！” “钥匙？” “钥匙在中心副主任邱教授那里，邱教授和病毒中心的专家们被老首长请去开会了！”如果是在平时，试验中心彻夜灯火通明，二十多位专家在这里紧张地试验，今天真的是碰巧了，专家们都去南京了。 楚枫稳定一下心神，观察着制造精良的防盗门，左侧有轮盘数字，右侧有电子监控。防盗门属于机械密码式防盗系统，是那种比较古老的防盗方式。虽然古老，但不意味着落后，往往是最古老、最简单的密码系统是最难破译的。 贴着防盗门听了听里面的声音，看一眼机械轮盘上浮着的一层细灰，细灰上面隐约有指纹的形状。观察片刻，留下的指纹很乱，不能判断密码究竟是多少。 楚枫握住轮盘向左侧扭动了三圈，想要再扭动一下忽然感觉遇到了阻力，慌忙回归原位，向右侧扭动了三圈，效果一样也有阻力。贴着铁门听着里面机械传动的声音，回头瞪一眼小兵：“你们队番号是多少？” “保密！” “放屁！” “T3313。”小兵面红耳赤道。 这是什么番号？好像车牌号吗！楚枫猛然停下：“为什么取这个番号？没理由吗！” 小兵无言以对，当初进入基地的时候就这个番号，难道有错？ 这是一个秘密番号，不入列编。楚枫思索一下，转动轮盘，三转两转，里面传来一阵机械开锁的声音，防盗门徐徐开启，累得满头大汗：“邱教授留过学吧？这密码设置的太简单了！” 里面的声控灯立即亮起，小兵呆呆地站在门口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枫的背影：“我地乖乖你是怎么打开的？” “密码是T002，T在英文字母里是第15位，而我是002号，就这么简单。”楚枫搓着手看着库房里的两个镀锌的大铁箱子，用纳米刀将箱子的所削落。 小兵木然地点点头：“厉害！” “别傻站着，帮个忙！”楚枫从铁箱子里面拿出三支小旅行箱扔到地上。 打开其中一支小旅行箱，里面是一套迷彩服，楚枫的目光一接触到迷彩服立即绽开笑容，慌忙把自己身上的破烂不堪的丛林迷彩脱下，穿上崭新的迷彩装：“这是际华兵工所研制的最新一代仿生迷彩战衣，超级战士必备神器，知道他有什么奇妙吗？” 小兵从另一支小箱子里拿出一个怪模怪样的枪，看来一会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扔给楚枫：“不知道，好像比我穿的新！” “可以仿生隐身，随着环境而改变颜色，融入环境之中。”楚枫接过乌金色的枪械：“这个是高斯炮，产生的高能粒子束可以精准穿透世界上任何坚固的装甲！” 没有时间废话，楚枫将另一支铁箱子切开，里面竟然是一支精巧的便携式电磁高能轨道突击步枪和私人订制的“飞爪”。当初自己的十八米长的软牛筋飞爪扔在了地下空间的离魂渊，而这个是专门让龙队定制的，功能十分强大，飞爪扣在圆盘锁扣上，打开拉出来后才发现绳索竟然是一条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绳索，盘子上面标注着承受力为25吨。 全部是定制装备，看来龙队的力度不小！ 楚枫戴上三维视觉隐形成像头盔，拍了拍小兵的肩膀，闪身冲出保险库。己方最大的优势不是两个排的特种兵，而是试验中心的专家们都不在，少了许多顾虑。 待小兵紧急撤出保险库向廊道里望去的时候，竟然只发现了高斯炮和轨道枪在飞速地移动，人完全消失不见，不禁瞠目结舌：“我地乖乖……” 南京之夜，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夫子庙人头攒动，秦淮河浪漫旖旎。邱教授坐在秦淮河边上的茶座上正在欣赏夜景，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喂，我是老邱，什么？” “邱主任，病毒中心遭到不明攻击……” “通知老首长没？是谁在攻击？现在情况怎么样？”冷汗立即流下来，邱教授向两名专家打了个手势：“你们聊，我会招待所一趟。”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然使出招待所大门，一上路便闪烁着警报声，一路疾驰而去。 龙宾面沉似水一言不发，旁边的钱飞终于忍不住：“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么跑到试验中心闹去了？我就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吗，这可是您决策失误所致，研究所要是建在南京可能有人打砸吗？” “是干尸人发动的攻击！” 钱飞的嘴巴差点没掉到地上：“您刚才不是说刁民吗？怎么出了干尸人？这事儿可闹大发了，那帮怪物的攻击力比特种兵还高，唯有蜘蛛地雷能降服！” “是全副武装的干尸人战队！” “全副武装？干尸战队！”钱飞忽然拍了一下额头：“龙队，我敢肯定是STNS精英组，杰克手下的超级战队——奶奶的熊，什么时候变成干尸啦？” “二师兄，我猜测暴风一定跟他们干起来了，咱们远水救不了近火！”宏峰遗憾地叹息一声：“老首长，把守试验中心的是红色尖兵特勤中队，你不必过于担心。” 不担心是假的，不管是谁把守在那里，这次公然袭击都是一次巨大的挑战。更重要的是病毒中心现在岌岌可危，要知道那里面可是堪比“生化武器”级别的T病毒试验基地，如果真的遭遇攻击而发生不测的话，T病毒的蔓延将会势不可挡。 “在没有击退对手之前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任何盲目乐观的苦果都要自己品尝。”龙宾打开便携式信号追踪仪，脸色微然变色，追踪仪上竟然出现了信号显示？不禁凝重起来。追踪仪的信号取自三维视觉隐形成像装置，通过卫星可以定位目标所处的位置。这个信号也标志着暴风已经获取了先进的作战装备，同时也证明病毒试验中心遭到了不同寻常的攻击！ 激战之夜，恐怖之夜，漫长之夜！ 火焰喷射器的力度小了很多，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汽油和硝烟的味道。在火焰喷射器和轮番的高能震爆弹的打击下，对手终于被压制在古城废墟的战略洼地里。试验基地在设计之初就考虑了安全防护问题，出了在病毒核心区铺设防护网、安装远程安全监控系统之外，还从战略层面进行防御设施的修筑，包括建立战略缓冲区、堑壕式立体防御体系和巡逻警卫机制，可以说防护等级是达到战略级。 但在对手疯狂的攻击下，外围的防护被层层突破，直逼堑壕防御圈，如果这道防线失守的话将会长驱直入病毒试验中心的核心区域。实战表明，外围防御不堪一击！ 如果不是杰克的“超级战队”的话，他们在第一层防护网就会被消灭，战略狙击部配备了五名狙击手，都是红色尖兵特勤中队里顶尖的存在。但狙击起不到任何效果，他们是打不死的干尸人。 战场上浓烟滚滚，耳边似乎还在蜂鸣着。三十多狙击队员散布在堑壕防御圈内，火焰喷射器已经停止了反击。 “命令停止地面攻击，打击无人机空中支援！”黑暗之中传来楚枫的声音。 王参谋诧异地看一眼楚枫手里握着的高斯炮：“为什么？我们已经取得了压倒性优势，当务之急是把他们消灭，而不仅仅是反击。” 一梭子子弹传呼啸而来，王参谋的话音还未落，人已经扑倒在地，鲜血立即喷涌出来。警卫员和卫生员立即跑过来：“王参谋怎么样……” 楚枫已经冲出了堑壕，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现代化战争不以人数多少为胜算，而是人、武器装备和战略的完美结合，他显然不懂。 第七十二章：雷霆反击（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指挥官的受伤是战场的一大忌，队伍群龙无首为失败埋下了祸根。但这支番号怪异的军队可是红色尖兵，不是其他普通的战术部队可比的，号称在半个小时可以全国机动，一个小时可以运兵到目标位并展开战术攻击！ 而地面狙击部不过是特勤大队的打击单元，任何攻击命令都要通过指挥中心下达，王参谋挂彩被抬回医务所抢救，指挥官立即启动第二攻击方案，三名无人机操作员已经准备就绪，位于营地顶层的无人机仓库自动打开，几名地勤人员冲上无人机起飞平台，平台上立即亮起了上下两排霓虹雾灯。 “电子侦查无人机准备就绪，起飞！” 特勤大队的无人机编制有三类，第一类便是电子侦查无人机，是打击无人机的眼睛，搜集战情侦查敌人动向，并通过北斗通信卫星中的“墨子”号侦察卫星传输量子加密信号。这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加密信号传输系统，不过用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似乎有些大材小用？ 电子无人侦察机呼啸着冲上天空，片刻之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古城废墟一片漆黑，这里作为核心区域为了保护废墟文物基本没有进行战术处理，只加装了几个远红外监控器，现在已经被破坏殆尽。杰克喘着粗气狂怒不已，没想到任务执行节外生枝，根本没放在眼中的军管区成为自己最大的障碍。 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暴风中途反水！也许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一个在红色尖兵中服役过的退伍兵，他的思想和意志都不在自己的一边，而且他忽略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这里是中国！ 杰克的肩上看着一支远红外制导的火箭筒，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没有人能听懂他的话，但干尸人们在稍事休整之后一听到杰克的嚎叫，立即狂呼：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永生！永生！ 新一轮的攻击立即展开，如鬼魅一般的影子顷刻之间在古城废墟上闪动起来，枪声随即大作。火箭弹喷着火飞向堑壕阵地，阵地轰然爆炸，顿时一片火光冲天，浓烟夹杂着碎石腾空而起。 三维隐形视觉头盔上出现了古城废墟的情况，信号来自“墨子”号卫星，这是单兵作战信息共享系统的最基本功能，信号也适时传送到指挥大厅。此时，指挥大厅的三名无人机操作员已经进入作战准备最后阶段，三架小型打击无人机已经飞抵千米之外的核心阵地。 “开火！”副指挥官下达打击命令。 空中占据优势是确保战斗胜利的关键，无论是大规模的战役还是小规模的战斗，只要取得制空权，对方就剩下挨打的份。地面战略支援部将会发动最猛烈的反击。但他们所面对的是“打不死”的干尸战队，子弹对他们而言只能起到阻滞的作用，而不能被消灭。 楚枫居高临下站在古城废墟的角落里，后面便是五百米战略缓冲区，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屏障，前面则是抱着M16突击步疯狂的STNS精英组，目测估计有三十多人。但他们已经感染了T病毒，个人作战攻击力得到了无限增强。 试想一个没有痛感、不受大脑意识控制、全副武装的干尸人是多么恐怖！ 楚枫冷然地看着夜视镜里的情况，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仅有千米之遥，打开高斯炮的保险开关，乌黑色的炮口对着古城废墟上冲击而来的人群，启动粒子加速装置，远红外瞄准器自动调整射程和覆盖范围，三分钟之后屏幕上显示可以攻击的指令。 这是第一次在狭窄空间内使用这种最尖端的武器，也是楚枫第一次使用一款还在试验中的粒子束打击武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效果，但还是充满了自信。 这款武器最大的特点就是远距离精准打击，高能粒子束可以摧毁任何强大的装甲，也可以摧毁任何坚固的壁垒！脑海里忽然冒出龙队的话，楚枫的心不禁震颤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按下攻击按钮。 一道蓝光突然喷薄而出，弹道所过之处骤然罡风四起，剧烈的音爆在空中炸响，高能粒子束在毫秒之内便把所过之处的空气给加热，一条三米多宽的“雾”带凭空而生——并非是“雾”，而是空气被高能粒子束激发电离空气所致，湿度极大的空气中的水蒸气瞬间被分离出来，形成一道尾迹线，距离千米之外的人只感觉一道电闪，随即传来如战斗机办的空气音爆，而后所有人都联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闪电”精准地在古城废墟上空凌空爆炸，如原子弹爆炸一般的强光骤然爆发，空气似乎在这一刻被点燃加热，急速膨胀的白色雾气形成了“蘑菇云”，将方圆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一切都笼罩其中，然后便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大爆炸。 是空气爆炸！ 一炮定乾坤。 粒子束的尾迹还没有消散，古城废墟方向陷入一片死寂。粒子束爆炸的地方将消灭一切生命体，这种以高能粒子电离空气然后以空爆的方式摧毁敌人的手段前所未闻，其威力前所未见！所有在粒子束打击下的碳基生命体将会全部被消灭，碳化都不可能——而是真正的人间蒸发。 静，死寂。 耳边还在蜂鸣着，虽然有头盔的保护，但楚枫的听觉和视觉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慌忙晃了一下脑袋，跳下制高点，向前鱼跃翻滚着消失在黑暗之中。后面随即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能够感觉到剧烈的冲击波在后面冲过来！ “远红外制导炸弹？”楚枫匍匐在坑洼里喘着粗气，回望一眼方才隐蔽的地方，那里正在燃烧，黑烟滚滚冲天而起。这就是杰克所说的“最先进”的打击武器？楚枫不禁心有余悸望一眼古城废墟方向，武器再厉害也没有被T病毒感染的干尸人厉害，对于红色尖兵而言是最大的威胁。 不过方才一炮已经把大半的干尸人都碳化了吧？楚枫打开头盔上的卫星信号成像仪，方圆五百米范围内被夷为平地，非常平坦的打击面，看不到尸体，看不到废墟，也看不到任何活动的影子，哪怕是一支老鼠！ 在强大的粒子束攻击下，人已经灰飞烟灭。 打击无人机在舔空中盘旋着，似乎是在寻找目标。楚枫看一眼百米高空徘徊的影子：杰克已经在劫难逃了。他虽然没有异变成干尸，但却发生了某种自己不知道的异变，攻击力很大，觉识异常灵敏，反应特别快。方才自己发射高斯炮的时候，粒子束尾迹已经暴露了目标，所以在一分钟内杰克就锁定了自己的位置，并且发动了打击。 如果稍微慢一步，楚枫将会被炸成齑粉！ 五分多钟的静止，古城废墟上面没有任何情况。楚枫起身钻进丛林里，完全隐身的战衣让他成为一个隐身人，如果没有高斯炮和电磁轨道步枪的话，他将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 空中传来一阵密集的子弹呼啸，楚枫慌忙看一眼三维隐形成像仪，才发现十几条人影正疯狂地向圆形祭坛方向突围，而打击无人机正追着他们开火，空中可以看到三道火舌正在喷发着烈焰。 这样的战斗基本用不着如此高端的武器，看来自己当初的要求的确有点过分，难怪龙队这么为难呢！不过这武器实在太帅了，单兵之王并不为过。楚枫把便携式高斯炮收好，一阵旋风一般向圆形祭坛方向扑去。 杰克不会束手就擒，也没有必要抓活的，一举消灭STNS精英战队才是当务之急。楚枫判断战情极为准确，他们绝对不敢轻易发动进攻了，营地和试验中心高枕无忧，但他们能往哪跑？ 当然是暗黑空间。 如果是王参谋判断的话一定是天坑边缘地带的原始森林，那里处于战略防护之外，一入原始森林再想围剿是比登天还难。不过楚枫太了解这些干尸人了，他们唯一的归宿就是暗黑空间，那里也是杰克做梦都想进入的地方。楚枫索性放弃了追踪，从电子地图优选的一条捷径向圆形祭坛突击。 隐形的战衣，逆天的武器，还有无与伦比的大脑——组成了一个几乎超越红色尖兵一个特勤中队的打击力量。楚枫完美的反击战术给这些师兄弟们上了一堂惊心动魄的实战课，而当指挥中心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信息交互中心传来的信号之际，电话忽然响起来。 指挥官慌忙抓起电话，一边看着屏幕上移动的光斑一边应道：“首长，我是王宇！战斗进入清剿阶段……” “一定要全部消灭进犯者，确保病毒中心的绝对安全！”电话里传来龙宾铿锵有力的声音：“我在飞机上，大概一个小时抵达，” “一定完成任务！”指挥官指了指电话长出了一口气：“老首长急眼了？地面打击部注意，立刻地毯式搜剿！” 楚枫的行动很快，几乎是与杰克差不多同时突击到了圆形祭坛位置，射击条人影已经冲上了祭坛。立即卸下高斯炮想要给他一炮，不过下一秒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高斯炮的威力虽然很大，但准备的时间较长，尤其是粒子加速器的准备阶段，接近一分钟。而方才射击造成的炮管还滚热，也延长了发射时间，准备好的时候估计人都钻进暗黑空间了。 这种先进的武器还应该改造一下，比如安装液氨冷却系统，缩短准备时间等等。不过楚枫只是闪念之间想到的，立即摘下电磁轨道突击步枪，身体靠在一棵巨树后面，摘下头盔盯着自动瞄准仪，上面呈现出9组数据，每组数据所对应的便是一个打击单元。 也就是说杰克的超级战队还剩下了九个人，方才一炮干掉了二十多人！ 电磁轨道高能突击步枪是电磁轨道枪的升级版，依靠北斗侦查卫星制导信号，可以精准定位远距离攻击。不过楚枫已经没有时间判断打击数据了，立即关闭数据传输，扣动扳机，瞄准镜里一个干尸人应声而倒，既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酷炫电磁束也没看到任何炫彩的光，电磁束在黑夜之中就如一把加长的纳米刀一般，直接将干尸人切为数段。 “逆天！”楚枫嘟囔一句，想要寻找杰克，但手还是一抖扣动了扳机，只见圆形祭坛的一块硕大的石头应声而爆裂。旁边的一个干尸人被殃及，直接被爆体。 一阵急促的枪声随即响起来，三名干尸人抱着M46突击步枪疯狂地向楚枫隐蔽的方向突击，步枪的火舌暴露了他们的位置，电磁轨道枪在数秒的时间内便把三个家伙切成菜墩。圆形祭坛上的尸块还在移动，手里握着的枪还在激发，子弹还在耳边呼啸！ 任何人见了这种状态都会惊讶到死：死人也会动吗？干尸人不受大脑意识控制，他们是病毒的奴隶。楚枫瞄准将移动的干尸块悉数打碎，但再寻找其余的几个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暴风，暴风，听到请回到！”无限对讲机里传来指挥中心的呼叫声：“地面打击部已经支援，请提供位置信息！” 三维视觉隐形头盔方才被楚枫给摘掉了，传输数据信息终止。指挥大厅里只能看到那个光斑停留的位置，而对讲机里再也没有传来暴风的声音。 事实上，在狙击战当中楚枫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在众多师兄弟的眼中，传说中的暴风只是屏幕上那个移动的光斑。指挥官盯着光斑在呼叫着，但无济于事。 今夜是一年当中最漫长的黑夜，也是楚枫这辈子所经历的最漫长、最恐怖的夜晚。抬眼望一下西北的天空，北斗星隐约可见，奇形怪状的排列布位里似乎隐藏着神奇的密码。如果杰克所说的那个超级文明真的存在，应该是一个信仰北斗的星际文明。 但如人类不也是一样吗？对太空宇宙的信仰源自于本能，或者是源自神秘的人类基因。杰克已经进入了暗黑空间，他将开启一个十分危险的先例，一旦打开超级文明的密码，世界将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知道。 第七十三章：时光之刃（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核心防御圈之外一片肃杀，空中传来无人机的马达声，闪动着霓虹灯光降落在顶层起飞平台上。指挥大厅内，三名无人机操控员已经汗流浃背，副指挥官凝重地盯着信号追踪屏幕和战情信号系统的荧屏，半天没有说话。 三维视觉隐形头盔还在发着信号，但足足有十分钟那个移动的光斑没有再动一下，而战情系统也没有收集到核心作战区敌人的任何异常。古城废墟一片死寂，经过此战之后，那里将成为真正的废墟——甚至在某些区域内已经看不到断壁残垣，其战况之惨烈平生未见！ “没有我的命令你任何战斗部都不得擅自行动！”指挥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冷汗从额角滚落下来，握着对讲机的手机械地松开：“所有地面人员换生化防护服，测量风向、风速，无人机喷洒消毒制剂，等待地面搜救命令！” 连续的指令传到各战斗部，陆续受到回应声。 此时，王参谋的警卫员冲进指挥大厅声音嘶哑：“副队，老王他……他快不行了！” 指挥大厅内瞬时寂静无声，副队长陈栋是一个东北的汉子，长得魁伟挺拔，听到警卫员的报告不禁呆若木鸡，缓缓地摘下帽子：“继续抢救不惜一切代价！” “伤员太多，都是重伤，医务员就两名来不及做手术……” 陈栋一把揪住警卫员的胳膊：“传达命令，抢回来一个是一个！”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方才的战斗不能用激烈来形容，应该是惨烈！堑壕防御体系几近崩溃，并非是不坚固，而是对手的远红外制导火箭弹的威力太大，美式M16突击步枪在干尸人的手里成了杀伤的利器——最关键的是他们是打不死的魔鬼，地面战斗部的三十名队员几乎全力以赴狙击，还有五名狙击手支援，但对他们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威慑力，以至于不少同志们挂彩。 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候使用了火焰喷射器和高能震爆弹，伤亡将会更加惨重。 陈栋戴上军帽蹬蹬冲出指挥大厅，回头怒吼一声：“所有战斗部必须穿防化服——必须！” 漆黑的夜，漫长的夜，血腥的夜！ 也许一千多年前在这片土地上也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战争，一个神秘的巫族部落在战争中被无情地毁灭，空留下偌大的古城废墟和壮观的祭坛。春秋轮回时光斗转，一千年之后的今夜在这块土地上再次上演了空前的战斗。 牺牲在所难免，这就是残酷的战争！ 圆形祭坛旁边的参天巨树下，三维视觉隐形头盔还在发射着信号，但他的主人却早已不见。祭坛上狼藉一片，到处是被电磁跪倒突击步枪切成的碎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古城废墟周围二十公里内是军管区，而此处是核心区，STNS精英组是什么时候怎么突破层层壁垒而没有被发现的呢？战斗进行到现在，所有红色尖兵队员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排查防御中的漏洞。 其实对于STNS精英组而言，突破红色尖兵的核心防御非常简单。十万大山地区是喀斯特地貌区，地下溶洞错综复杂，暗河水系众多，空中和地面再严密的防范能奈之何？楚枫钻进圆形祭坛下面的洞穴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四个月之前的行动造成暗黑空间发生坍塌，两次威力巨大的爆炸所产生的威力相当于一颗小型原子弹，大部分脆弱的山体整体滑进天坑。暗黑空间距离地面的部分完全损毁，但还是有一条溶洞暗道通向外界，那里已经被彻底封死。 STNS精英组竟然发现圆形祭坛下面藏着暗道？楚枫抚摸一下暗道洞壁，平滑而冰冷，很显然这条暗道是人工修筑的。曾经生活在这里的部落在祭坛下方安排了通道直达暗黑空间，STNS绝对不是从这里进入的，因为这里是防御核心区，进入此地必须经过地面防御网。但他们是怎么突破的呢？ 之所以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楚枫忽然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楚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侧耳倾听里面的情况，心里却仔细思索着。 从开始执行潜龙计划到今夜的激战，对手究竟是谁？行动伊始，杰克便成为自己追踪的目标，本意是想顺藤摸瓜找到老德尔，目的是终止超级战士计划。但杰克带着自己兜了好大一个圈子，竟然没有直接和自己接触，这与之前在雪域、教堂和后来的孤岛、飞机上的表现判若两人，为什么？ 但孤岛病毒试验基地发生意外事故的时候，因为接到了血影的密报行动小组才临时改变了追踪计划，而远在印度新德里的杰克也发现出了问题星夜赶回孤岛。“孤岛事件”本身不是他的计划，而是意外事件，从而杰克也改变了策略：不在兜圈子，而是极力要求合作，他的本意是什么？ 暂时答应合作不过是缓兵之计，摧毁T病毒样本才是行动的目的。但病毒样本虽然摧毁了，却也催生了杰克发生异变——竟然有别于干尸化的异变，难道他会成为传说中的“超级战士”？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便是“几率”，99.99％的基因跃变成功只是相对而言，杰克是那0.01的幸运儿吗？ 他异变成了僵尸，而不是干尸！ 老德尔再深谋远虑也不会料到此间发生的两件事：孤岛事件和坠机事件。所以，他不能亲自指挥STNS精英组突破军管区的层层防御，不仅是他行动不便，而是他没有战略素养，更不懂得红色尖兵的全周天立体防护网的运行原理，更不会知道暗黑空间的地形地貌和溶洞走向，不会发现核心防御区圆形祭坛这处的暗道。 通道内传来轻微的震动，楚枫立即警觉地贴在洞壁上，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声音。震动似乎距离很远，又似乎在脚下？楚枫的听觉被高斯炮的音爆所伤，还在蜂鸣着，但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那种异乎寻常的震动。 孤军深入是御敌的大忌，但现在别无选择！ 楚枫深呼吸一下，STNS精英组既没有控制在杰克的手里，也不可能在老德尔的控制之下，那么背后究竟是谁在控制着这支令人恐怖的干尸战队？杰克没有战略头脑，与其说他是STNS精英组的指挥着莫不如说是一枚棋子，他的作用就是牵制自己，不择手段地让自己加入合作。 合作？！ 一想到这两个字，楚枫的心猛然一沉，忽的想起了印度最伟大的政治家甘地的名言：不合作，毋宁死！ 好吧，我毋宁死也不会跟杰克合作，或者说是跟他背后的人合作。楚枫深呼吸一下，打开高斯炮的启动程序，做好准备工作。暗黑空间的地形十分复杂，这种先进的武器基本没有用武之地，但为以防万一一定要随时处于战斗状态。而便携式的电磁轨道突击步枪威力巨大，适合远距离精确攻击，在暗黑空间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只能暴露自己的目标。 两件尖端武器在手，却陷入两难之中。 其实最有用的是三维视觉隐形头盔，可以无障碍观察搜索，却被自己丢在了外面。楚枫苦涩的轻叹一下，既来之则安之吧，今天老子要血战到底，看看STNS背后到底是何方神圣！ 楚枫对暗黑空间的情况了如指掌，那是一个庞大的洞穴体系组成的空间，可以说地面上的原始森林有多大，地下的溶洞体系空间就有多大，这是一个极端复杂的特殊空间环境。在这种环境下追踪作战的风险极大，所以说进入暗黑空间相当于把自己的命交给了老天爷。 暗黑空间第三层，比之杰克三个多月前看到的那个地下祭坛空间大了不止十倍！其深度不可测，面积不可测，通向何方也是未知。杰克惶恐地望着视线尽头的蓝色光亮，不禁兴奋起来，方才在地面战斗中的挫败感立即消失，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这里是什么地方？” “离魂渊。”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沙哑而沉闷，似乎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一样。 杰克忽然停下：“离魂渊？” 在执行第二阶段任务的时候，暴风小组被卷入了地下暗河，拖脱险之后阿飞曾经说过他们去了“离魂渊”，那里还有地下祭坛，难道就是那个离魂渊吗？ “此离魂渊非彼离魂渊。”神秘的声音传来，似乎早就洞察了杰克的所思所想，声音里面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暗黑空间分九层，一层断魂台，二层迷魂洞，三层离魂渊，四层葬魂河，五层锁魂桥，六层安魂阁，七层魂外天，八层不灭天，九转春秋轮。” 杰克擦了一下“冷汗”，具体说不是“冷汗”，而是“冷血”——脸上的皮肤乃是全身的皮肤都在沁血，血不凝固！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杰克喃喃自语地应道。 “永生！永生！永生！”后面的黑暗中传来单调的嘶叫声，STNS仅剩下三名队员，他们已经完全成为干尸人，听到杰克这句话之后就开始喊着“永生”。 “哼！楚将军为什么没有来？难道他还不愿意合作！”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冷漠，嘶叫声立即停止。 楚将军？谁是楚将军？杰克恍然所悟：“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你也配当楚将军？我问你，记住了几层？” 杰克的后面还背着火箭筒，此刻就如千斤在身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我记住了第五层，锁魂……锁魂桥。” 杰克哪里知道那么多的名字？而且每个名字都有一个“魂”字，而他印象最深的是“魂魄不灭，诸神永生”这句，所以神秘声音说完了九层洞穴的名字之后，仅仅记住了“锁魂桥”，其他的都忘到了脑后。 “魂兮归来，不生不灭。魂兮归去，无始无终。断魂无处，高台葬彼。迷魂无道，幽洞葬彼。离魂无情，深渊葬彼。葬魂无所，灵河葬彼。锁魂无妄，悬桥葬彼。安魂无措，冥阁葬彼。魂外无天，天将葬彼。魂魄不灭，春秋轮回！” 杰克忽然扑倒在地——是跪倒在地！ “我的神，上帝啊……魂魄不灭，诸神永生！” “永生！永生！永生！” 对于中文一知半解的杰克而言，神秘人所说的话简直是“天书”！现在才有些后悔没有把暴风带进来，悔之晚矣，难怪在临离开加德满都的时候，爷爷再三叮嘱一定要有暴风的合作才能正式开启第三阶段的任务！ 一想起那个出尔反尔的家伙，杰克的神志立即陷入癫狂之中，嘶吼着爬起来向黑暗之中冲去，后面的三个干尸人迅疾地跟上，片刻之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再也没有传来神秘的声音，就像完全没有出现一样。 鲜血从楚枫的左眼中滴落，暗黑的空间之中忽然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干瘪得如同一张人皮就挂在杰克上方的穹顶之上。超视距空间并没有打开，流血是因为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威压，是那种如承受了千钧负重一般的威压，与在雪芃墓穴中所感受到的如出一辙，只是比之更加强烈。 秦墟墨使，阴魂不散。 楚枫缓缓地举起高斯炮，蓝色的荧光突然乍现，电子系统已经启动，只要按下确认开关，前方的一切都将被摧毁！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魂乃命之本，魄乃生之道。魂不灭人自有精神，人不死魄才有所依——所以说人若死了，“唯魂不灭，但魄乃亡”。 断魂台，迷魂洞，离魂渊，葬魂河，锁魂桥，安魂阁，魂外天，不灭天，九转春秋轮！原来暗黑空间这么复杂？楚枫忽然想起在地下暗河里的那个祭坛，魂使修贤说那里的深渊叫“离魂渊”，祭坛所在的地方就是断魂台，而自己所处的是暗黑空间第三层——离魂渊！ 第七十四章：时光之刃（二）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断魂台已毁，迷魂洞已陷。 哪里是断魂台？应该是地下暗河骨道的上层空间吗？曾经通过一架古藤梯进入其中，那里是一座古老的祭坛，有27名干尸武士把守，大战最终的结果是祭坛被摧毁，干尸灰飞烟灭，魂使修贤爆体而亡。 楚枫不禁想起了血腥的一幕，也是在断魂台便发现了一处深渊，秦墟墨使曾说是离魂渊。而迷魂洞显然是指的是上次行动中被摧毁的洞穴空间，无数的鬼方一族生存的庞大洞穴体系，一个充满黑暗和病毒的世界。 迷魂洞被摧毁后，鬼方一族灭族。生活在那里一千多年的穴居人被彻底终结，同时，他们镇守暗黑空间的使命也随之终结。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一切都在意料之外。楚枫凝重地望着视线尽头那抹淡蓝色的光亮，望着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的杰克鬼魅的影子，轻轻地触碰一下高斯炮操作屏幕，关闭了启动按钮。 暗黑空间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庞大得多，大到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从地面的圆形祭坛到这里经过了两层真正意义上的洞穴空间，而自己走了近二十分钟才抵达所谓的第三层空间。此处距离地面的垂直距离超过了八百多米！ 八百多米是什么概念？十万大山地区最高的山是一千五百多米。 看一眼地上发着蓝光的高斯炮屏幕，楚枫的杀意减少了许多。如果以高斯炮攻击杰克的话，他必死无疑，但洞穴空间将遭到毁灭性打击，由砂岩和砾岩组成的脆弱的洞穴空间将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坍塌。这里不仅仅是地下奇观，更是一段神秘的历史片段，虽然失落但事实存在着。与其毁灭不如让其自生自灭，这才是自然的规律，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楚枫向着视线尽头蓝光方向疾驰而去。 秦墟墨使便是控制STNS精英组幕后的人，这点毋庸置疑。而无论是老德尔还是伍德博士乃至杰克，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现在都成了弃子，自己也不例外。当时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墨使究竟为什么强逼着自己合作，合作什么？为什么合作？ 毋宁死，不合作！ 这就是楚枫的原则，他不会跟鬼魅魍魉打交道，更别谈什么合作！ 心中的仇恨已经压倒了理性，但他认为不合作就是最大的理性。仇恨源自内心，而内心始终念念不忘的是那个被“光”吞噬的女人，雪儿的罹难更激发了楚枫的仇恨——这一切的根源全由探险所引起，暗黑空间里的一切都是龌龊和邪恶。 通过对魂使修贤、鬼方使和魔使的记忆碎片而了解的望古界，便是一个充满血腥、邪恶、龌龊、阴暗、贪欲、奸佞的世界，无论是巫族部落、鬼方部落还是魔族部落和秦墟人族部落，无一例外。他们是凡人眼中的“神”，但已经堕落千年！ 那里是血腥和战争、黑暗和病毒横行的邪恶空间。所以巫族部落才会没落，鬼方部落才会一蹶不振，魔族部落才会停止进化终止于禽兽，而秦墟人族部落全部成为干尸人！难道这是神的惩罚吗？ 评论一个文明是否伟大，不应以其科技文明是否达到了智慧之巅，而是应该看他们的所创造的精神文化是否达到了智慧顶峰。譬如华夏文明是精神的文明，是更高层次的文明，所以才更绵长；而古巴比伦文明是依靠农耕科技发达的文明，没有形成自成一体的精神文化，所以会迅速没落。 望古界是黑暗的文明，现实世界是科技的文明，两个不同等级的文明交汇成历史。 楚枫想到了这一层才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了一个悖论：黑暗的文明会自然毁灭，那科技的文明呢？会自我毁灭。 这些是科学家或者是哲学家的事情吧？楚枫不知道自己何以会联想到如此广博的问题，不禁加快了速度。 方才秦墟墨使对杰克所说的那些话无疑是对牛弹琴，一个连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和语言都没有掌握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东方古老文明的。秦墟墨使所讲述的“九层空间”是多么玄奥，纵然是自己也无法完全理解，庞大的洞穴体系被划分成如此复杂的空间，而且每个空间都起了一个相当“中国”的名字，这说明了什么？ 楚枫忽然放慢了速度，仔细思考着墨使的话。是“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吗？这是刻在圣物帝玺上的虫鸟书文字的谶语，也是先祖雪芃所留下的最后遗言。但从每层空间的名字来看，唯“魂”字也，“魄”却未提及。 魂兮归来，不生不灭。魂兮归去，无始无终！魂乃命之本，魄乃生之道？也许只有莎莎才能解释清楚“魂魄不灭”这样玄奥的话。看来制造暗黑空间的人并非是什么“神人”，而是对中华文化情有独钟的人——或者说根本就是生活在这块神奇土地上的华夏先民。 楚枫是完全的唯物之主义者。他笃信超视距空间的存在，相信望古界的存在，但不相信存在“诸神”！历史是人民创造的，而不是“神”。 愈接近那个蓝色的光斑感觉愈发遥远？这是什么感觉！楚枫停下来望着视线尽头的那么蓝色，忽然想起了在雪域的冰封圣殿和雪芃墓，那里所营造的空间便是这样的蓝色。应该是一种发光的宝石的颜色——或者是星辰！ 地下空间不会有星辰，因为不符合科学。跟踪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发现杰克的踪影，他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楚枫下意识地触碰一下石壁，感觉刺骨的冰冷。空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方才始终思考着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竟然忽略了环境温度在下降。 军管区营地，一架武装直升机已经停在停机坪上，增援在战斗结束后半个小时抵达这里。 听完指挥官的汇报之后，龙宾久久无语。这次袭击我方损失惨重，三名战士牺牲，十名重伤，其中包括参谋官。庆幸的是病毒中心在严防死守下没有遭到攻击，更庆幸的是那些国宝级的专家们被自己提前调离参加招待会去了，否则这辈子的清誉将毁于一旦。 不仅如此，自己将成为罪人。 “老首长，我去救暴风！”宏峰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孤身奋战有悖作战原则，我们必须强力增援。” “你？”龙宾凝重地看一眼宏峰：“一天前暴风给我发电，要求撤走所有专家，那时候他就知道要发生惨烈的战斗了。我们的作战原则是未雨绸缪，而不是亡羊补牢。” 宏峰哑然。 目光落在钱飞和詹莎莎的身上，里面充满了复杂的色彩：“阿飞，你是最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吗？” 这话问的让钱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扪心自问，当初是，现在有一些动摇。之所以动摇是因为两次探险行动所发现的某些奇诡的事情与科学不相符，譬如冰封圣殿里穹顶上面镶嵌的会发蓝色光的宝石，就如星辰一般闪亮——他没有想到价值连城的圣物帝玺，也没有想到七星宝函，更没有想到楚枫手里的“千幻灵晶”，却想到了一块做梦都想拥有的发光宝石。 不是格局不同，而是心性使然。 “对不起龙队，有愧与您的教诲，我不是。”钱飞面红耳赤地应道。 “谁是？” “人民是。”钱飞郑重地看着龙宾：“龙队，暴风之所以给您发信转移专家，目的太明显了，而且丫的把我们骗睡着了他不辞而别，想独占战功，诺，就是现在这种情况，让我和宏峰情何以堪？” 詹莎莎狠狠地瞪一眼钱飞，欲言又止。 “有道理，怎么办？” “增援。” “好！”龙宾大步流星地走出指挥大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一定要通过实践检验！” 钱飞屁颠屁颠地跟在龙宾的后面：“说得好，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法门——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否则丫的战功全被暴风抢走了！” 一行人匆匆走出指挥大厅。夜色之中，红色尖兵队员们已经等候多时了，见老首长出来，立即敬礼：“首——长——好！” 龙宾摆摆手：“平生最后一役，我却迟到了。同志们，这场较量还没有结束，红色尖兵最优秀的队员你们的同门师兄楚枫同志深入地穴狙击，我们该怎么办？” “增援！增援！增援！” 龙宾回头看一眼钱飞，钱飞则凝重地摇摇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龙宾沉吟片刻，似乎在作某种重大的决定：“危机尚未解除，各战斗部全力戒严，执行命令吧。” 没有人质问，只有行动。 夜色如墨，钱飞、宏峰、詹莎莎三人全副武装，向圆形祭坛方向搜索过去。 暗黑空间第三层离魂渊。 视线尽头的蓝色光斑始终若即若离，楚枫又走了二十多分钟也没有抵达那里，耳边却传来一阵涛鸣！是那种熟悉的声音，但有别与孤岛海边的涛声——具体说应该是水流撞击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洞穴特有的空间环境放大了水流的声音，所以听起来气势不小，沉闷而深邃那种。楚枫漠然地望着黑暗中的影子，注意力全部被水流声所吸引，他对那些鬼魅魍魉失去了兴趣？在他看来，杰克不过是在自寻死路！ 在洞穴第一层地下祭坛遇险的时候，趴在滕梯上便听到过这种声音，那时候认为是暗河流经所发出的，现在才发现来自离魂渊底部。 没有看到流水只能听到撞击声，没有看到暗河却触碰到一团浓重的水雾！暗河就在前方，或者说就在脚下，地面在剧烈的水流撞击下震动着，这种震动已经持续了成千上万年——也许还将持续下去。 这里是葬魂河，又叫“灵河”，洞穴第四层空间。 楚枫稳稳地站在一块巨石上，俯视着站在暗河边的杰克，三名手下成“品”字形在后面警戒。很显然杰克没有办法过去，路到此处已经中断了，这里是离魂渊的底部，如同十八层地狱一般的存在。只是暗黑空间只有九层，而不是十八层。 “杰克，该收手了。” “暴风？”惊恐的声音好像野兽的咆哮，里面夹杂着浓浓的杀气，杰克猛然转身死死地盯着站在巨石上的黑影：“杀死他！” 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楚枫并没有躲避也没有还击，事实上他把电磁轨道突击步枪也扔了，手里现在只有一把小刀。在杰克咆哮的那一刹那，楚枫的影子已经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仿生隐形战衣是高科技的结晶，这种战衣也不是完全把人给“隐藏”起来，而是能够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能够避开雷达以及远红外的搜索，而不是楚枫变成了“神”！ 纳米刀很快，超乎想象的快。 十秒钟的时间，三名全副武装的干尸队员已经成了尸块！ 岂止血腥能够形容？ 楚枫不想这么做，但这是能够让自己的良心好受的唯一办法。 冷冷地看着站在暗河边缘的杰克，楚枫有一种说不来的感觉。舒妃说他是利己主义者，阿飞骂他是恐怖分子，宏峰称他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莎莎的评价比较直白：不是人。 一个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恐怖分子当然不是人。 但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第七十五章：时光之刃（三） ，最快更新春秋轮 ！ 两个人在暗河便对峙，杰克扛着自动制导的火箭筒，楚枫的手里握着纳米刀。 跟失去理性的人对峙不是明智之举，跟失去理智又感染了致命病毒被病毒控制意识的人，更不明智。但楚枫的原则是：毋宁死，不合作。 要放弃自己的原则吗？他不是伪装正义的卫道者，也不是巧言令色的无耻徒，更不是什么“诸神”的代言人。他只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良知的人。而一直以来，楚枫把杰克当成了“朋友”，无论外界对他如何评价，他有自己的判断。 杰克是一个为梦想而生的人，楚枫也是。 “你可以杀了我，但绝不会终止我的冒险！”杰克疯狂地挥动一下火箭筒吼道。 这种状态已经司空见惯，一点没有新鲜感。楚枫的目光淡然地掠过杰克望向水流撞击的岩壁：“你被假象迷惑了双眼，所以你的目标始终是这块蓝色的光斑，以为是终极目标，但却是一条地下暗河，离魂渊的上面是天坑的底部，天坑里有一条地面径流的河，还有瀑布深潭，那不过是天的色彩，现在是星光的颜色。” 杰克依然扛着火箭筒：“不要解释，我知道你也以为是终极！” “星光在天上，而不是在河里，梦想是追求而绝对不是全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答上来我就陪你冒险，决不食言。”楚枫看着杰克的滴血的狰狞的脸，心里忽然感觉好痛。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次是在迷魂洞雪儿被吞噬。 火箭筒的炮口微微向下，很显然，杰克在听楚枫的问题。 “魂兮归来，不生不灭；魂兮归去，无始无终。这句话你怎么理解？”这是秦墟墨使对杰克所说的，但楚枫认为这是墨使在跟自己对话，他绝对不会浪费对一个没有人文情怀的外国人浪费口舌。 “永生！” “错！”楚枫不假思索地断然否决了杰克的判断，冷冷地看着杰克：“不生不灭无始无终是什么？是时间。” 杰克诧异地看着楚枫，炮口又低了一些，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水呢喃着：时间？ “时光如流水，可以从光明之处流入黑暗，也可以从黑暗出抵达光明，进入暗黑空间难道你没感觉到时光的停滞吗？这里没有光明，只有永远的黑暗，所以会感觉时间特别漫长——你说过今夜是最漫长的夜，并非今天是地球的近日点，而是预想到了即将进入暗黑的时刻，源自你内心，无关你的梦想。” 楚枫把纳米刀收起来，望着前方暗河里那抹蓝色的光斑：“所以，时间也分黑暗和光明，在黑暗之中时间是静止的，不要以量子力学和相对论解释这个问题，不要以任何科学理论阐述关于时间的问题，因为没有光明的未来，再多的时间都会被黑暗所吞噬，所以，时-光如水，逝者如斯。” “你想要阻止我冒险的梦想？我看到了超级文明的力量，可以控制火山的爆发，可以让河水倒流！” “你又错了，没有人可以阻止你的梦想，德尔先生不能，伍德博士不能，我也不能。但你要面对现实，这块光斑是暗黑空间里唯一的时光，他一成不变，停留在这里亿万年，但时间如水而逝，时光没有动一分一毫，说明了什么？任何超级文明都无法改变自然的规律，那种期望改天换地的力量仅存在于他们的梦想之中。” “你的梦想在心里，执着于内心才是正确的选择。” 杰克迟疑一下，火箭筒扔在地上，滚落暗河之中。狰狞的脸上露出恐怖的笑：“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我这么做就是在追寻我的内心。” 这句话似曾相识。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楚枫苦笑一下：“你顿悟了。所有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在重复地证明一件事，春秋轮回，终于浩劫。十万年前的人类感染了T病毒，十万年后T病毒的基因被潜入人类的基因，诸神说那是人类的基因锁，没有钥匙可以解脱；一千年前圣物帝玺横空出世的时候，人类进入终结模式，开启了疾病、战争的潘多拉魔盒，黑暗从此降临。黑死病夺去了几千万人的生命，两次世界大战亦是如此，这是浩劫的开始，不过短短百年，我们都生活在暗黑的阴影之下，光明还没有到来。” 这是楚枫在三个月的神经分裂下所思考的唯一结果，也是他“终于内心梦想”所顿悟出来的。 杰克终于安静下来，但其面貌已经不是人形！ “圣物帝玺是诸神与望古界的契约，得帝玺者国家昌盛，失落之国家衰亡，这是一个阴谋。”楚枫淡然地看着那么蓝色的星光，暗河之水在激烈的撞击中流走，而蓝色的星光依然存在，其中的哲学意义也许非常简单：没有光明的时间是无意义的。不知道杰克是否听懂了自己话？ “阴谋的始作俑者便是诸神，但我问你，诸神是谁？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是十万年前T病毒爆发之后的幸存者，他们的基因发生跃变，智慧得到充分发展，科技也达到了空前繁荣，创造了辉煌而伟大的文明。”楚枫也不知道自己判断得对还是错，这只是自己内心的想法：“杰克，那个文明知道有多辉煌吗？金书古卷已经告诉你答案了，他们不是在控制火山爆发，而是在冶金，他们也不是控制水的流向，而是在疏浚，他们是幸存下来的世界的主人，而不是神。” 杰克死死地看着楚枫：“超级战士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找到古卷上的证据，爷爷说那是一个失落的史前文明。” “应该叫做上古文明。” “他们是可以永生的神！” “魂兮归去，不生不灭；魂兮归来，无始无终。人不可永生，唯魂而已。你愿意做一个没有七情六欲只能游荡而永生的魂吗？” 杰克生无可恋地狂笑：“愿意！” 话音未落，杰克已经纵身一跃跳入激流之中，蓝色的光斑照耀着他最后的身影之后便消失不见。 “杰克！”楚枫惊呼一声，人也跃入了激流，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过来，不要说是抵抗，任何抵抗在自然之力面前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河水之冰冷让楚枫在如水的刹那便失去了知觉一般，前面的影子在激流之中动荡漂浮，唯有顺其水流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两个生无可恋的人，一个为梦想而生，另一个也是为梦想而生。 这是一段难以回头的路，也许在一千多年前也有一个不肯低头的生命在这段暗河中挣扎，并且创造了奇迹。兵败萨坎多的打击让楚天逸无法回头，更无法苟且于世上，在追寻圣物帝玺的路上感染了病毒，机缘巧合地进入暗黑空间，并成为“灵河”的殉葬着。 这是暗黑空间第四层：葬魂河。 诸多历史的迷雾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在神话传说之中也有“灵河”一说。三生石畔，饮一碗忘却前世的灵河水；无尽苦海，魂渡九转乾坤春秋的轮回。你便不是你，我也便不是我！ 现实没有传说那么浪漫和神奇。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一个执念于内心梦想的人但梦想破灭之后，生无可恋。有时候真的为那些梦想破灭而终止生命的人惋惜，但“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梦想破灭对于这种人而言是最好的归宿，就是为梦想而买单。 众神的国度尼泊尔是世界上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也是佛的国度。禅语曰：内心即佛。每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能获得平静，不仅仅是内心，还源自灵魂深处的虔诚和执念。“诸神”在凡人的心里，而不是在天上或者“神域”。 内心平静掩饰不住灵魂深处的不安，当老德尔把金书古卷郑重地放在一个老僧人的面前的时候，他坐在轮椅里，戴着氧气面罩，身边没有霍华德家族的任何人陪伴。呼吸终止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那一刻，他的孙子杰克纵身跃进了地下暗河。 老僧人净手焚香，把金书古卷供奉在神龛之上。平静地看着轮椅上的老人，他的双腿是在埃及探险的时候摔断的，脸上的伤疤是在印度探险的时候留下的，左胳膊的假肢是在印第安丛林里探险的时候受伤的。之所以总是左手拿着一本线装古书，是在向外人传递一种信息：这支胳膊是好的！ 所有人都被老德尔的假象所蒙蔽，以为他在读书？庆幸的是直到此刻也没有人发现。 “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感谢德尔先生把毕生的收藏捐献给神，您的内心可以永世安宁了。”老僧人双手合十，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杰克终极目标是暗黑空间第五层锁魂桥，但没能如愿，因为他始终在湍流之中，错过了锁魂桥。 人生始终是在激流中的，没有可以引渡生命的船。船在心里，心在岸上。 暗河激流气势恢宏，磅礴的自然之力无可阻挡，但幸运的是楚枫还是抓住了杰克的胳膊，死死地抱住杰克，两个人成了命运与共的整体。不知漂流了多久，也不知道撞到了多少次岩壁，前面出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剧烈的轰鸣在耳边回响，如决堤了的海。 自然之力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人的卑微和渺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河道拐过了九道弯之后凭空而断，两个人如炮弹一般冲入了未知的深渊！ 冬至之夜的确很漫长，但再漫长的夜也有天明的时候。 黎明即临，朝阳从东山喷薄而出。温暖的阳光洒在圆形祭坛上，也洒在累得筋疲力尽的钱飞和宏峰的身上。钱飞握着詹莎莎的手，头上带着三维视觉隐形头盔，而宏峰的旁边放着高斯炮和电磁轨道枪。 “楚爷……咋那么想不开呢？生活多美好啊！”钱飞咧嘴挤出两滴眼泪，痛苦地望着湛蓝的天空，在那条地下暗河边上等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总以为楚枫能从河里爬上呢，但最终并没有。 如果让时间倒流，绝对不会促使楚枫参加探险行动，自己也不会参加这样的探险。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探险行动怎么能抱得美人归？这就是命，得信！ “二师兄，怎么向龙队交代？总不能说暴风投河自尽吧！”宏峰面色凄苦地叹息道。 “乌鸦嘴放屁！你投河自尽了楚爷也不会，他是超级战士，没准现在正和诸神理论那！”钱飞摘下头盔关闭通信：“知道什么是永生吗？” 宏峰面红耳赤：“不想知道，我现在就想归队！” “不死不灭，无始无终，这就叫永生！”钱飞不屑地瞪一眼宏峰：“张嘴闭嘴二师兄的，二师兄告诉你什么叫永生？老婆，我解释的对不？” 莎莎摇摇头：“你说的是时间，碳基生命是组成时间的因子，唯有魂不灭，魂是精神，是意识，是思想，是虚幻。” “楚爷……全是虚幻那！”顿悟得有点晚，不过还来得及，钱飞抓住莎莎的手起身，望一眼挂在天坑边上若隐若现的瀑布：“老婆大人说的对！” 阳光之下，一群身着白色防护服的队员正在搜索，天上的无人机在喷洒着消毒液，对讲机里传来龙宾的声音：“003号，听到请回答——003号！” “003号收到！”宏峰抓过对讲机应道，然后顺手把对讲机扔进了天坑。 钱飞瞪一眼宏峰：“轮回兑现了。” “什么意思？”詹莎莎惊讶地看一眼钱飞不明所以。 公元前二十一世纪这里存在一个辉煌的文明，纪年开始之后那个文明便消失了。公元后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另一个超级文明迅速崛起！ 第七十六章：春秋轮回（大结局） ，最快更新春秋轮 ！ 楚枫终于醒来。 耳边没有了地下暗河刚猛的撞击声，没有了杰克纵身跃下暗河的嚎叫，没有了高斯炮爆炸的轰鸣，甚至没有了风声没有雨声没有自然界的任何声音。绝对的静止产生绝对的恐怖，绝对的恐怖之后依然是绝对的静止。 眼前没有了离魂渊见到的蓝色天光，没有了杰克喷着火的双眼绝望的目光，没有了向往已久而又多久不见的阳光，没有了电子屏幕上闪动的让人不安的荧光。 入眼便望到了璀璨的星光，一如在撒哈拉沙漠、在雪域高原、在十万大山所看到的星空，望到了星空中夺目闪烁着的北斗星阵。但没有任何地方的星空如现在眼前所看到的这样清晰，这样璀璨，这样神秘！ 在骠骑军镇、在冰封圣殿、在雪芃墓中曾经目睹过这样的星空。 星空之下，高达数丈的穹庐和犬牙交错的巨石交相呼应，无数只硕大的金色巨柱排列在空间内，每个巨柱上面都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如城池一般宏伟的墙壁布满了古老的纹饰，透出一股难以言语的沧桑和肃穆，每个巨柱之下都伫立着一个高大而威猛的武士，手执长戈巍然而立，给人以一种难以承受的威压之感。 巨柱如华表，雕镂着纹饰；坚壁如长城，弥漫着灵光；武士如丰碑，高傲着头颅！ 一口水晶棺椁出现在眼中，在苍穹星光之下熠熠生辉。 而楚枫所在位置，是一个九层阶梯状如金字塔一般的高台之上，如置身于雪芃的墓中那样的高台。但这里的一切比楚枫所见的都要磅礴的多，恢弘得多，神秘得多！ “终于醒了吗？楚将军。”一声苍老，就如同是在一千年前发出来的一样，经过千年穿越而来，清晰地传到楚枫的耳边。 不能动，也无法动。身下是光洁温润的玉石，感觉不到冷也没有丝毫温度，整个身体如置身于棺椁里一般，玉石的棺椁。楚枫动了动眼睛，左眼的鲜血兀自流了下来，沿着脸庞流到了玉石上，血消失不见。 “我不是楚将军，我是我。”楚枫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头脑中的思想全被掏空一般，平生没有过这种感觉，以后也不会再有。九死一生的冒险，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收获的仅仅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从巨柱的雕刻、武士的武器、墙壁的纹饰和穹拱的北斗星阵来判断，这里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宫殿吗？比诸侯王的宫殿要宏伟得多，任何自己所能想到的王侯宫殿都没有这里宏伟，更不要说是克里姆林宫、白金汉宫、凡尔赛宫、白宫等等世界上著名的宫殿了，包括传说中的始皇帝的阿房宫！ “你判断得很准确，这里在春秋时期便已经造好了的，不是什么宫殿，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望古界，更不是神域。”一张干瘪得人皮一样的影子出现在楚枫面前，若有若无虚幻不定，秦墟墨使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还带着笑容：“这里没有名字，千百年来都没有，我却给它起了一个名字，九转春秋轮。” 楚枫挣扎一下，只是心里所想要挣扎，事实上却无法移动。 “名字都是你起的吧？”楚枫终于喘上来一口气：“断魂台，迷魂洞，离魂渊，葬魂河，锁魂桥，安魂阁，魂外天，不灭天，还有这个——九转春秋轮。” “楚将军，你的聪明让我高山仰止，如滔滔之江水。你还知道些什么？”秦墟墨使饶有兴致地看着玉棺里的楚枫不禁惊讶道。 “这里全部是虚幻的。”现实当中如何能够在地下千米之深的地方建设如此规模的建筑？如何能够造设灿烂星空？如何立得住擎天巨柱？又如何制造了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坚壁城墙？所以，楚枫笃信自己所看到都是虚幻的。 秦墟墨使微微点头：“你所见的别人未必能见得到，即便是那个胖子来到这里躺在玉函中也未必能见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关于光音天诸神的传说。雪姑娘给你讲述的只是一小部分，她也仅仅能理解到那部分，为了救你。” 一听到“雪姑娘”三个字，楚枫的眼睛立即爆射出精光：“我不想听你的故事，雪儿在哪？那道噬人的光是什么？” “在故事里。”秦墟墨使淡然地微笑：“本来是三个故事，但你已经经历了两个，这让我怎么跟你说？没神秘感了。莫不如一问一答吧，刚才你问我雪姑娘在哪，我可以告诉你，在春秋轮里，不要问我春秋轮是什么，你也在春秋轮中。” “我的故事，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楚枫锐利的目光看着眼前模糊的影子，秦墟墨使是“望古界”四大使之一，魂使修贤被逼爆体而亡，鬼方使被自己用墨氏弩给干掉了，魔使死于帝玺幻化的陌刀之下，他是唯一幸存者，难道跟我合作只是给我讲故事？ 这种情况的真实程度有多大？既然笃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也就是说以往的经历都是在虚幻中，这也算是一种解释。按照这种理解，得出一个十分荒唐的悖论：世界是虚幻的！ “这个故事我知道，不用你讲。”楚枫冷然地看着墨使：“雪儿在哪儿？春秋轮是什么？” “凡人有七情六欲，欲为第一恶念。你想雪姑娘不过是一时情动而已，你想知道春秋轮是什么也只不过是心中有欲求罢了。我说的是三个故事，你怎么讲？” 楚枫冷静下来，他的话不错，因为一世情动才陷入了爱情之中，但那是自己一生当中唯一的情动，而雪儿的罹难与自己有不可开脱的责任。 良心使然，必须救雪儿！ “第一个故事是骠骑宝藏的传说。大唐天宝十年，安西节度使高仙芝挥师四万唐军剑指石国，恒罗斯之战爆发，随军出征的先祖楚天逸率领二千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兵败萨坎多。”其余的事情还用说吗？老祖宗楚天逸留下了两块骠骑令牌和一个稀奇古怪的传说，自己上了舒妃的贼船加入寻找骠骑宝藏的探险。 现在想来这件事也足够蹊跷，自己的理由竟然是不是宝藏本身，而是想要追寻历史的真实。历史淹没在时光的长河之中，真实也好虚幻也罢，都是历史的一部分。只是祖先的承诺不可违背！ “楚将军兵败之事虽然令人唏嘘，但真正唏嘘的是之后的故事，你知道吗？”秦墟墨使淡然地看着楚枫，干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最终来到了这里。” 楚枫苦楚地点点头：“先祖楚天逸为追寻圣物帝玺的出处来到西南蛮荒之地，感染了一种奇怪的病毒，罹患病毒的人都会干尸化，就像您一样，干瘪得跟一张人皮似的！” “我会原谅你对我的不敬，活了四百多岁的人都会原谅你的无知！这是时间消磨的结果，跟病毒无关，明白吗？但楚将军感染了病毒没有变成干尸，那时候西南边陲有22个国家，战云密布烽烟四起，强大的巫族部落统治着大面积疆域。” “其中包括古蜀国、古巴国、徐国、宋国、古楚国、夜郎古国、鬼方古国、古滇国、南越古国等等，历史资料都写着呢！”楚枫终于缓过神来，方才在地下暗河里不知道漂流了多长时间，似乎还患上了低温症，但现在好多了，没有神清气爽那么舒服也差不多，所以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所了解的历史资料。 “巫族部落大祭司雪澤的女儿救下了楚将军……” “她叫雪芃，也是一名祭祀。先祖楚天逸疾病痊愈之后率领巫族部落大杀四方，最终让西南边陲的小国都臣服，他却和雪芃消失了，对不对？”楚枫苦楚地瞪一眼秦墟墨使：“先祖楚天逸和雪芃最终找到了圣物帝玺，并将之冰封于雪域圣山——但这些不足以解释我心中疑问，无论是冰封圣殿还是雪芃墓冢，或者是我所看到的望古界，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你怎么解释？” “圣物被冰封在圣殿1266年，历史变迁今非昔比，而后巫族部落被鬼方一族所蚕食灭掉，也许雪芃没有想到的吧？只是为了争夺帝玺而已！我说过，帝玺是望古界与诸神之间的契约，现在契约依然有效。”秦墟墨使黯然地看着楚枫：“楚将军，这世界上只有您能打开春秋轮，也只有您才能履行与诸神的契约。” “故事还没讲完呢，无论是巫族部落还是鬼方一族，他们的使命不过是镇守暗黑空间，鬼方一族胜利之后忘乎所以，以嗜杀祭祀的方式向所谓的诸神请求恩赐，他们抹杀了巫族部落存在的一切，包括柯乐古城，这里成了一片废墟就是他们的罪证，对不对？” “对极！” “望古界在哪儿？如何进入望古界？神域又在哪？谁是诸神？”楚枫终于来了精神，心里的一切疑问诚如滔滔之江水一般，一股脑涌了上来：“望古界是神域与现实世界的战略缓冲区，而神域是诸神的领地，是吧？诸神是上一季文明发展到极致而能够创造空间的人，他们为了逃避T病毒的感染便去了神域，并且把现实世界感染了病毒的野兽带到了望古界，熟料他们成精了，变成了魔族？” 秦墟墨使苦涩地摇摇头：“魔族是望古界自有的种类，他们始终生存在望古界，巫族部落、鬼方一族和秦墟人族才是外来者。” “这样？”楚枫也不禁苦笑：“这么说你承认有望古界和神域一说喽？那如何能进入其中？” “这也是我要和楚将军合作的原因。一千年多年前，楚将军征服四方之后便来到了这里，毋庸讳言，那时候这里已经存在一千多年了。总之，楚将军进入了春秋轮，并且发生了终极进化！” 楚枫缓缓地坐起来，奇怪地看着秦墟墨使。一个自称活了四百多岁的老骗子！老祖宗楚天逸活到今天都已经1296岁了，跟他老人家相比墨使就是孙子辈的，怎么知道那时候的事情？不过楚枫并没有说破，因为他想到了两个字：传承。 基因可以传承，记忆可以传承，历史当然也可以传承。 “好吧，我的故事都是亲身经历，不像你都是道听途说的。我问你，七星宝函是怎么回事？金丝锁魂是怎么回事？千幻灵晶是怎么回事？金书古卷是怎么回事？九转春秋轮是怎么回事？还有——回答吧先。” “您答应合作了？” 楚枫不悦地皱着眉头：“我的命比较硬，答应和杰克合作，他现在死了。” 秦墟墨使嘿嘿一笑：“生无可恋，死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您既然都了解这些东西，想必也知道是什么，楚将军，在您面前我是班门弄斧，我要讲我的故事了，您仔细听好了？” “金书古卷上面是不是复制着开启九转春秋轮的秘法啊？” “是。” “什么秘法？”楚枫不禁哑然，自己不过是胡乱猜测的，竟然真是吗？不要把自己当成一千年的楚将军，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特种兵，承继了楚家的血脉而已，而秦墟墨使活了400多岁了，比自己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年龄还大一倍不止。 秦墟墨使望向坚壁：“秘法就铸造在铜墙铁壁上，一千多年前楚将军以上古之金所铸，后不知所终。千幻灵晶我没听说过，恕老朽眼拙。” “是先祖雪芃的祭祀法器，我起的名字。”楚枫仰望着璀璨的星空长出一口气：“好吧，算我老祖宗厉害，你要讲什么故事？跟我所说的有什么联系？” “那是等位面立方晶体，也叫魂外天！” “魂外天……”楚枫眼前一阵眩晕，千幻灵晶是先祖雪芃留下来的唯一祭祀法器啊？ “藏魂定魄，破碎虚空。天地一轮，春秋是也。” 楚枫微微一怔，原来暗黑空间的第八层是那个水晶球？ “好吧，该轮到你讲故事了。”楚枫忽然感觉秦墟墨使很有意思，有当年老夫子的风范，心中不禁苦楚起来。 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的机会，讲故事还得求人？秦墟墨使搓了搓干瘪的手：“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故事……” “好了，不用说了！这里是墨家的机关城？望古界秦墟人族里面有个墨家寨，罢黜百家之后墨家一脉消失于中原，历史上的确有这么一件事情，但你知道墨家传承多少年么？两千五百多年。”楚枫发现自己有些武断，至少应该让秦墟墨使把故事讲完，但他不想听故事，只想知道雪儿在哪，现在怎么样了。 “楚将军一向很聪明，墨家巨子墨栩制造了此处机关城，屏蔽时空障碍以绝人世。” “什么意思？” “老朽不知道。” 只有墨家才能够创造这样宏伟巨制的机关城，也只有墨家才会自绝于世！墨者是游侠，是豪客，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楚枫微闭着双眼：“墨家进入了望古界成为秦墟人族的一员？我有一个疑问，你要跟我合作什么？难道要进入望古界？” “是的。” 楚枫不得不承认望古界的存在，即便是虚幻，也是虚幻的存在。 秦墟墨使拍了拍手，诡异的是棺材一样的玉函竟然缓缓地落下，难怪楚枫始终感觉悬在空中呢，落下之后才感觉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安稳。身体活动一下惊讶地看着所在的九层祭坛一样的建筑，不禁哑然。 “楚将军，这里是九转轮回台，您是否还记得经常说的那句话？”秦墟墨使干瘪的如同要即将绝世的人皮一样，但精黑的目光还是炯炯有神。 楚枫思索片刻：“魂魄不灭，诸神永生。春秋轮回，终于浩劫。” “春秋相序，无始无终；时光轮回，不生不灭。虚空破碎，屏障消隐。望古绝今，浩劫而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望古绝今，浩劫而生！ 楚枫缓缓地走下九层高台，每走一步威压便增加一分，身体如同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榨取着，血自然流下来，是七窍流血。 但依然还是走近了十米之外的水晶棺。 一张如生的面庞映入眼帘。绝美的脸庞挂着兢晶莹剔透的泪珠，明眸之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忧伤，青丝与白发之间是时光无情的消逝，双目对视之际似乎还在诉说着恩爱情仇。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你是一千年前的楚将军。 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是巫族部落的雪祭祀。 没有泪，只有血。在流。 楚枫缓缓地拿出千幻灵晶，轻轻地放在水晶棺上。水晶球表面立即出现了绚烂夺目的星光，七星法阵似乎在缓缓地移动，仿若置身于浩瀚的星空。终于看清了里面流动的东西：三缕紫气。 如烟，如雨，如梦，如幻。 人有三魂，魂不灭而永生。 一道暗影在空间内闪过，在楚枫的耳边刮过一阵风，三缕淡蓝色的气神奇地进入了千幻灵晶之中。就在楚枫哑然之际，水晶球凭空碎裂，化为虚无。 虚空破碎，屏障消隐。 一阵机关的触动声音，水晶棺缓缓地沉下。那张绝美的面庞上，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滑落，而楚枫的鲜血在水晶棺上留下宛如星辰一般的泪花。 因为爱，所以期望魂魄不灭；因为爱，你成为我心中的神。因为爱，春秋几度曾轮回？因为爱，别离便是另一种重生！ 春秋轮回，浩劫重生。 一年后，尼泊尔。 一个挺拔的背影望着视线尽头的雪山，沧桑的面容早已没有了欲望气息，古井无波的眼中是无尽的美景。看一眼手中精心打造的一个纯金的小圆球，上面微刻着熟悉的虫鸟文。 楚枫知道那是虚幻的，如梦。 （全文完）新书包小说网 > http://www.06020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