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小颜换了一个问题：“下学期那个出国交流的机会，你有想法吗？”
</br> 这次金澜听到了，他摇了摇头。小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猜金澜自己都不清楚这个摇头代表“没有”还是“不知道”。
</br> “我今年过年不回去了。”金澜说。
</br> 话题转折得突兀，小颜半口烟卡在嗓子里吐不出来，咳了好一阵，引得路过的人阵阵侧目：“……什么？为什么？”
</br> “有个deadle，挺急的。”
</br> “真的么？”
</br> “……我那兔子。”金澜话说了半截，但小颜听懂了。
</br> “你可以托运吧。”
</br> “是么？”金澜在思考的时候眼睛向下看，眼睫垂下来，像舞台拉上帘幕，正如此时此刻。
</br> 洛纬秋过年是不回家的。
</br> 倒不是为了勤工俭学，实际上他除了按时给游戏充点卡外，似乎并无其他可供消费支出的兴趣。不回家，纯粹是因为不想回去而已。
</br> 最后一门考试过后回到寝室，魏寒趁洛纬秋不注意，扑上去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喊了一嗓子“哥们先走了下学期见啊”，然后拖着行李箱就离开了寝室。
</br> 洛纬秋没有梳子，他平时寸头惯了，鲜少有用上梳子的机会。但如今头发长了，才发现这一头乱糟糟的还挺难打理的。
</br> 待他对着一张游戏光碟的背面，用手指将头发梳理得能见人之后，恍然发现寝室里只剩他自己了。
</br> 不过这是早做好准备的事，他一个人惯了，因此也不觉得惆怅或孤单。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头发得赶紧剪了。
</br> 然而寒假才冒了个头，校园周遭的小理发店们都“作鸟兽散”——大约是觉得学生们着急回家，最后几天也没有什么生意，于是开店的人一个赛一个地早早闭店归乡。谁能想到会有人剪头发的心情比回家急迫多了呢。还好学校里的食堂、浴室等设施还是正常开放。
</br> 金澜其实不是没想过其他的法子打开话题。比如他在意识到寒假来临之后，特地发了抢票的助力链接给洛纬秋，用仿佛群发一般的口吻请他帮忙“助力一下”。不到一分钟洛纬秋的回复就来了：好了。
</br> 如同实验一样，金澜根据自己从学妹那里听来的步骤继续下一步。他假装无意地问：“对了，你回家了吗？”
</br> 洛纬秋犹疑了半分钟。根据他过往的经验，如果说“我不回家”，那对方十有八九是要追问为什么的。但是对他来说，解释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br> “已经回了。”最后洛纬秋这样回道。
</br> 既然是“已经”，那连说一句“路上注意安全”的余地都没有。金澜忽然意识到他当时应该向学妹请教“当实验进展呈现出另一种可能性的趋势时该怎么办”。
</br> 万幸洛纬秋主动问：“学长你呢？”
</br> “我过两天回。”金澜回道。
</br>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兔子我带走了，托运。”
</br> “那好，辛苦学长了。”
</br> 一次波澜不惊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金澜将手机放到桌上反而像压到心上。他莫名其妙地对自己生起气来。金澜这一分钟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在这种事上聪明点；下一分钟又开始质疑上一分钟的自己，为这种事苦恼是不是过于幼稚了。又不是高中生了！
</br> 如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br> 陷于感情中的人都是追着自己尾巴、在原地徒劳跑着的猫。
</br> 每到心烦时刻金澜就去看文献，看得想吐之时就上游戏做那个无聊的任务。鉴于他经常心烦，因此日日积累下来，那个任务竟已完成了大半。这算意外之喜吗？金澜注意到任务的进度后只觉得心情复杂。
</br> 然后他下意识地停下来，偷偷上大号去好友列表里看思思在做什么。
</br> 果然又是竞技场。
</br> 再一看盼柳，果然两个人在一起。
</br> 金澜的手指僵在键盘上：他突然觉得这个游戏真是没什么意思了。
</br> 然而这时他却意外收到了来自思思的私聊。
</br> 【私聊】［思思］hi
</br> 【私聊】［思思］在？
</br> 金澜眨眨眼，他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敲了个问号发过去。
</br> 【私聊】［思思］最近不怎么见你上线了
</br> 这倒是真的。倒不是金澜不怎么上游戏，而是多数时间都在小号那边做任务，因此大号这里的确登录得少了。
</br> 【私聊】［望月］是啊
</br> 【私聊】［望月］我感觉你最近很忙，因此不好打扰你
</br> 【私聊】［望月］然后发现游戏好像没什么意思
</br> 【私聊】［望月］就上的少了
</br> 【私聊】［思思］还是很有意思的啊
</br> 金澜感到洛纬秋明显紧张了。
</br> 没有任何根据或者缘由，隔着网络也看不到表情听不出语气，他只是没由来地这么感觉。
</br> 【私聊】［望月］可能是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平时也没什么事做
</br> 【私聊】［思思］我陪你一起玩
</br> 【私聊】［望月］你最近有空吗？
</br> 【私聊】［望月］我看你都在打竞技场
</br> 这话一出，洛纬秋那边就像怔住了一样，好久没有回复。
</br> 金澜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br> 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是终于想到该说什么了：
</br> 【私聊】［思思］嗯，我在带人
</br> 【私聊】［望月］我知道，感觉你们关系挺好的
</br> 又沉默了。
</br> 【私聊】［思思］我想尽快让她成长起来
</br> 【私聊】［思思］等她熟悉了pvp这边，就不需要我了
</br> 金澜想了想，于是坏心眼地逗洛纬秋：
</br> 【私聊】［望月］是吗，我觉得不一定
</br> 【私聊】［望月］感觉她还是挺需要你的
</br> 洛纬秋大概是真的不会组织语言，这一句金澜足足等了五六分钟才等到：
</br> 【私聊】［思思］我也可以陪你的
</br> 【私聊】［思思］你不要退游
</br> 【私聊】［思思］不是，我的意思是
</br> 【私聊】［思思］如果你生活中很忙，没时间玩游戏，可以不玩
</br> 【私聊】［思思］但不要因为不开心而离开
</br> 【私聊】［望月］为什么？
</br> 【私聊】［思思］也没有为什么
</br> 【私聊】［思思］我就是不希望我的朋友因为不开心离开游戏
</br> 【私聊】［望月］你有朋友是因为不开心所以不玩了？
</br> 【私聊】［思思］有
</br> 【私聊】［望月］那后来他们有没有开心起来，然后回来继续玩？
</br> 【私聊】［思思］没有
</br> 所以你也怕我不开心是吗。金澜想。
</br> “原来你这么没有安全感”。这一句停留在输入框中好久，金澜最终还是全部删掉了。他甚至有些懊悔几分钟前刻意去逗洛纬秋。
</br> 金澜不知道洛纬秋是不是有什么心结，但很明显他比自己还不会组织语言，然而刚刚自己却硬逼着他去表达。到底是想听他真心话，还是把二人相处当成了一种博弈：曾经有过不开心，现在就要通过观赏对方的不安找补回来，以达到心理平衡？
</br> 金澜觉得或许二者兼有之。
</br> 【私聊】［望月］好，我知道了
</br> 【私聊】［望月］我不会因为不开心就退游的
</br> 【私聊】［思思］不
</br> 【私聊】［思思］我的意思是
</br> 【私聊】［思思］你能不能就
</br> 【私聊】［思思］不要不开心啊
</br> 看到这条消息，金澜忽然意识到世界真是荒诞的集合体。当他以“金澜”这个身份同洛纬秋对话时，不安的是他。
</br> 而此刻在游戏里，两人的处境似乎发生颠倒：看起来，是格外在意朋友的思思更加不安一些。
</br> 【私聊】［望月］好
</br> 【私聊】［望月］我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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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最近不怎么忙了，我争取勤快点tat。其实也没多少了（真的吗），希望能在这个暑假结束之时完结（好像立fg……
</br> 第46章 除夕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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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在游戏里的其他人忙着热热闹闹做游戏里各种春节的预热活动时，金澜在听落落讲过去的事。
</br> 【私聊】［望月］那后来，思思师父……？
</br> 【私聊】［落落］去世了
</br> 【私聊】［落落］后来那家伙就成这样了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