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73
</br> “唔!放开我——”
</br> 卫绾避开贺元稠的吻,推他。
</br> 衣襟被扯了开来,露出昨日被祁钰留下的痕迹,激得贺元稠眼睛更红。
</br> 他冷着脸地捏住卫绾的下颚,掐着他的腰,强迫他张嘴。
</br> 贺元稠想卫绾像昨日亲祁钰那样亲他,可卫绾对他的反应只有抗拒。
</br> 凭什么?
</br> 贺元稠头一次这样粗暴地对待卫绾,舌头不容拒绝地与卫绾的纠缠着,压地卫绾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br> 舌尖突然一痛,贺元稠尝到了血的味道。
</br> 他退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卫绾。
</br> 卫绾眼眶发红,眸中有泪闪烁,束发在方才的反抗中松了下来,一头泼墨般的秀发四散,铺满了白色秀枕,衬得那张清秀漂亮的脸愈加惨白。
</br> “你别逼我恨你!”卫绾喊道。
</br> 贺元稠挡住卫绾踢过来的腿,将其分开,压在两边,他盯着卫绾的眼睛沉声道:“我不想逼你,阿绾,我爱你。”
</br> 卫绾气得眼尾发红,这些人的喜欢、爱,就是强迫、就是占有吗?
</br> 贺元稠挤进卫绾的腿间,亲着卫绾的锁骨,意图将上面那些碍眼的痕迹用自己的印记覆盖住。
</br> 不知过了多久,贺元稠才发觉身下的人没了动静。
</br> 他从卫绾的颈间抬头,只见卫绾偏着头,咬着唇,无声地流着眼泪。
</br> 而被他压在身下的躯体僵硬地像个尸体。
</br> 贺元稠顿时心中一慌,他方才还说过不会拘束着、不会强迫卫绾,可现在他又在做什么?
</br> 贺元稠从卫绾的身上起来,手忙脚乱地帮卫绾擦着眼泪,轻声道:“我不逼你,我不逼你了,阿绾,你不愿意,我就不强迫你,别哭了。”
</br> 卫绾冷着脸推开他,自己将眼泪抹了,问他:“你还要继续吗?”
</br> 贺元稠苦笑一声,他都起来了,又何必再故意这样问?
</br> 或者在卫绾眼中,他与禽兽并无差别,人被欺负地这样了,哄一下人,又继续?
</br> “……抱歉,今日是我失态了。”贺元稠低声道歉,而后沉默地将卫绾被扯开的衣裳给他系好。
</br> 卫绾没回他,他推开贺元稠,自己背过身去整理衣裳。
</br> 贺元稠便默默地看着他。
</br> “公子——”
</br> 一道焦急的声音打破了里头的僵硬气氛,柏七口中叫着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br> 外人不知卫绾的身份,卫绾也不愿旁人知道他是镇北侯府的小君,是以在书院,柏七都称呼卫绾为“公子”。
</br> 柏七急着跑来,却见里头氛围有些古怪。
</br> 本该是院长的书斋,却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且见两人神色有异,他家小君眼眶还有些红,像是哭过了一番似的。
</br> 最后还是卫绾率先开口道:“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的?”
</br> 柏七回过神来,也不顾得心中的疑惑,将府里传来的话告诉卫绾,“公子,侯爷叫您回去——小公子突然晕倒了!”
</br> 卫绾脸色猛地一变,“这么回事?什么叫‘突然晕倒了’?!”
</br> 他一边往外疾步走,一边问柏七,因为紧张,声音不由得高了一些。
</br> “我,我也不清楚,府中来人就是这么说的。”柏七也有些慌。
</br> 身后,贺元稠跟了上来,他拦住卫绾准备踏上马车的动作,“你上我的马,我带你去镇北侯府,这样快些。”
</br> 贺元稠扯下腰带上的玉佩,对着柏七道:“认得平阳公主府吗?你拿着我的玉佩,快马加鞭赶去平阳公主府,找常太医来镇北侯府。”
</br> 平阳公主年岁渐长,年轻时落下的头痛便发作地更加频繁了,皇帝心疼长女,特留了一名太医在平阳公主府候着。
</br> “宫里太医医术高明,你家那孩子突然晕倒,还是找太医看看更为稳妥一些,若是祁钰进宫请太医,来去折腾,还得费一番时间,不如先借一借我母亲府中的太医,”贺元稠一边取马,一边对卫绾快速解释道。
</br> “上来!”他跨上马,朝卫绾伸手。
</br> 卫绾一心想着祁明琅,此时也没有顾忌,撑着贺元稠的手,跨坐在他的身后。
</br> ***
</br> 祁钰看着一同进府的两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br> “怎么回事,今早我离开的时候明琅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卫绾没察觉到祁钰表情的变化,朝他焦急询问道。
</br> 祁钰收敛好面上的表情,安抚他,“你别着急,郎中已经在里头看了,我也命人去宫里向皇上求了太医,过会儿应该就要到了。”
</br> 祁钰正说着,外头柏七便带着寻来的常太医来了。
</br> “不必行礼了,先去里头看看那孩子。”贺元稠挥手,免了常太医的动作,道。
</br> 祁钰身形一顿,朝贺元稠望去,眼神在卫绾与贺元稠之间打了个转。
</br> 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发作不得,于是祁钰最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br> 贺元稠淡淡地
</br> 回了祁钰一个倨傲的眼神。
</br>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那眼神中的挑衅了!
</br> 可真是他的好外甥!之前倒是他小瞧了。
</br> 祁钰皮笑肉不笑地朝贺元稠露出一个假笑。
</br> 卫绾一门心思放在祁明琅那头,自然注意不到身边两个男人暗地里的刀光剑影。
</br> 只见常太医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卫绾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br>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常太医收回了搭在祁明琅脉搏上的手,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欲言又止。
</br> 祁钰皱了皱眉,知道这结果是不可告与他人的意思,挥退了下人。
</br> 下人利落地退下了,祁钰道:“说吧。”
</br> 常太医朝祁钰行了一礼,他心中捏了一把汗,迟疑了片刻,才道:“依小公子的脉相来看,这病是先天便带来的,似乎,似乎……”
</br> 常太医“似乎”了半晌,还是吞吞吐吐的。
</br> 卫绾不由得抓紧了祁钰的手,祁钰低头看了卫绾一眼,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着急,“究竟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br> “下官医术低劣,若是不经意误诊,还望侯爷与将军恕罪。”得了几人点头,常太医咬咬牙,才道,“小公子这病似乎是因为同宗血亲相结合……而导致的体弱昏迷……”
</br> 此言一出,室内静地落针可闻。
</br> 贺元稠猛地看向卫绾,却见卫绾脸色虽白,眼中却毫无诧异。
</br> ——他清楚那个孩子是楼烨的,却依旧愿意生下来!
</br> 并且疼爱极了那个孩子。
</br> 得到这个认知,贺元稠心底自嘲一笑,阿绾,你的心竟可以偏颇成这样。
</br> 贺元稠的下颚缓缓绷紧了。
</br> 常太医头压地低低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甚至脑海里都想过了自己无意窥得这桩侯门秘辛,这项上人头还能不能保得下来。
</br> 但他又不能不说,若是被其他人诊出来了,这几位该如何想他?自己身为太医院的第三把手,是不可能以“医术低劣”推脱得了的。
</br> 良久,一道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那往后,会如何?”
</br> “若好一些,恐怕也是病痛不断,终身抱恙。”
</br> ——若是不好,便是夭亡。
</br> 卫绾自然听出了常太医的言下之意,他牙关咬地紧紧的,捏着祁钰的手,这才给了自己一线支撑。
</br> “……太医可有法子根治?”
</br> 那年轻的声音伴着颤抖和希翼,令人不忍拒绝,然而……
</br> 常太医心中叹了一口气,将头压得更低了些,“请恕下官无能。”
</br> “——绾绾?”
</br> 祁钰及时扶住卫绾,卫绾脸色不好看,惨白惨白的,一双漂亮的杏眼透着茫然,他抬起头看着祁钰,茫然问道:“是我……当初执意留下他,做错了吗?”
</br> 常太医的话说得委婉,再直白点,便是乱伦产下的……
</br> 那“孽种”二字,卫绾实在是不愿用来形容明琅。
</br> 可在世人眼中便是这样。
</br> 而他当初明知道这孩子不该留,却还是存了私心,将他留了下来。
</br> 祁钰皱眉,“说的什么话,天下医者如江如海,名医自是不乏,我便不信这天下没有一人能治得了这个病!”
</br> 祁钰安抚好卫绾,这才转头对着常太医,沉声道:“此事,还望常太医……”
</br> 祁钰话未说尽,常太医连忙接下话,“请侯爷放心,下官什么都不知道。”
</br> 祁钰能直接说出来,便说明只要这事不传出去,他便会相安无事,常太医心下安稳了些。
</br> 祁钰点了点头,让人送常太医离开。
</br> 屋里,祁钰叫了邬应进来,命他调动府中势力,广询名医。
</br> 想到什么,祁钰道:“再说了,不是还有一个药王谷吗?”
</br> 卫绾一愣,是了,他竟然忘了还有姜楠!
</br> 药王谷历代关门弟子医术一绝,素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老药王不出谷,但姜楠却不受这个约束。
</br> 姜楠乃老药王的徒孙,尽得老药王真传,当初二姐姐那样的情况,姜楠都能保下楼定安,兴许也能治好明琅这个病。
</br> 卫绾眼中一喜,瞬间又精神了起来,他记得当初姜楠没有回药王谷,而是去了遂州。
</br> 遂州离上京,可比去药王谷近多了,若是快马加鞭,不出六日,便能赶到上京。
</br> 74
</br> 初春,雨停。
</br> 急促的马蹄踏在青花石板上,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
</br> 镇北侯府,身姿纤长的少年利落地翻身下马。
</br> 那少年衣着打扮奇特,气质孤傲绝尘,偏偏一张脸精致殊丽近妖,眼睑下一点泪痣,更给他添了三分邪气,少年左耳处还戴着一枚浓郁似血的圆润耳珠,怎么看都不像是中原之人。
</br> “姜楠……”
</br> 卫绾从听到消息,姜楠会在今日赶到京城后,便早早立在府外等了。一见到姜楠,他便迎了上去。
</br> “在路
</br> 上听说了,你先带我去看看你儿子吧。”姜楠眉目淡淡,抬手打断卫绾的话。
</br> 途径祁钰时,姜楠诧异地扬了扬眉,之前见到的不是这个来着。
</br> 他没细想,看人要紧。
</br> ***
</br> 姜楠收回搭脉的手,面上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
</br> 卫绾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你有办法吗?”
</br> “有。”姜楠言简意赅道,末了又看了看祁钰,在祁钰与卫绾脸上转了一圈,淡漠的眸中起了一丝与他气质毫不符合的兴味,“你把这孩子的亲爹叫来吧。”
</br> 卫绾一愣。
</br> 姜楠兴致好,多解释了一句,“我正巧养了一种蛊,可治百病,不过你儿子这病有些特殊,还需要以血亲的心头血作饲料,喂养那蛊虫。”
</br> 卫绾道:“那我也……”
</br> “你不行。”姜楠似是猜到卫绾要说什么,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上下扫了卫绾一眼,“那蛊虫须得饮够七日心头血,你体弱,受不住的。”
</br> 卫绾沉默了下来,祁钰叹了一口气,“绾绾,莫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br> 祁钰面上安慰着卫绾,心中却不是滋味,想明琅为何不是自己的孩子,想楼烨怎么就那么好的命,人都走了,还能留下一个种,牵着卫绾一整副身心。
</br> 下人被派去请楼烨过来,片刻后,来的却是两个男人——贺元稠跟在楼烨后面,也来了。
</br> 若非当下不是时候,祁钰的白眼早翻上天了,他镇北侯府何时成了酒楼茶庄,想来便来?有个要取血的人来了也罢,这人是必须的,身后那个不相干的人跟过来又干什么?
</br> 进来的两个男人似乎也不是一道而来的,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br> 在场的几人神色各异,唯有姜楠翘起了二郎腿,颇有兴趣地在几个人身上打转。
</br> ……三个人啊。
</br> 没想到卫绾看着软绵绵的,却还挺争气。
</br> 啧啧,他师弟要是也同卫绾一般争气点便好了。
</br> 姜楠看着卫绾,眼中划过一丝佩服。
</br> 卫绾如今的状态也不像是能将事情讲清楚的样子,祁钰心底叹了一口气,再抬眼,看楼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最后还是压下想揍人的冲动,将请他来的目的告诉了他。
</br> 楼烨挑了一下眉,盯着卫绾,而后冷笑一声,“我凭什么要伤自己半条命取心头血来救你儿子?”
</br> 卫绾白着脸,唇瓣颤抖着。
</br> 祁钰心中翻了个白眼,若不是非得是血亲的心头血,还论得到你?他看贺元稠眼巴巴地跟过来,都恨不得自己动手取自己的血了。
</br> “因为这心头血,必须得是血亲的啊!”一旁戏看得差不多了的姜楠懒懒地插话道。
</br> 楼烨一怔,当年的种种走马观花般又略过眼前,楼烨眉眼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br> “字面意思,”姜楠站了起来,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了就赶紧让我取血吧!”
</br> 戏看得差不多了,他也有些累了,被催着快马加鞭一路赶来,他还没好好休息过呢。
</br> “卫绾,在我出来之前,你最好想好一个合理的解释给我!”
</br> 楼烨没再多言,盯着卫绾说下最后一句话,便随着姜楠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