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既然东方靖答应这次回京只留他半个月,秦朗也只能放弃反抗地跟着去了,实在是,那金属手链他是真的没辙,他仔细看过了,这玩意儿竟然是无缝的,他从来不敢小瞧古代的能工巧匠,就凭这手腕上的镣铐贴近程度,他敢说,就是有现代精密的切割仪器,也不一定能在不损伤手腕的情况下取下。
</br> 为今之计,只能先乖乖跟着。
</br> 到底那天晚上说的话还是有效果的,东方靖没再像先前那样步步紧逼了,除了不给他取下手拷,途中是处处体贴周到。为了配合锁链,衣物都是特制的,用的是极致的好料,柔软丝滑,看得出与东方靖的服饰出自一处。
</br> 靖王显然已经将他位置提升至了王妃一样的待遇,底下的人,就是本对他有一肚子气的罗鸿等人在见到他的时候也是神色丝毫没有显露半分不满,反而恭敬有加。
</br> 秦朗不知道的是,罗鸿是真的对他不敢有半分脾气了,就自家王爷拿他当命根子一样的追逐,他们这帮下属只求他能安分留在王爷身边,别再折腾王爷,哪里还会触他半点霉头。
</br> 一路急赶慢赶,处理了几波刺杀后有惊无险地到了东胤皇都。
</br> 时隔近两年时间,秦朗才再次踏入东方靖的府邸,靖王府的一切与他离开前的没什么区别,竟然令他产生诡异的归家感。
</br> 原来,这个原本令他一心想逃离的地方,也不是全然都是可怕的印象?
</br> 王府管事见到东方靖的时候急忙迎了上来,面露隐忧,王爷伤势未愈便匆匆离府他是最清楚的,他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走在东方靖身侧的男子。
</br> 这个人他当然是记得的,两年前他从暗处不见人的影卫荣升为靖王的贴身侍卫,之后更是靖王府的红人,大家都以为他恐怕要跃升至靖王的左右手之一,如同罗鸿的地位了,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br> 一开始他只当是那次王爷出事时他也一并没了,之后他偶尔听到王爷吩咐底下的人一些事,间或听到‘二一’两个字才知道这人没死,现在看来,何止是没死,分明是有了大造化,竟然得王爷如此看重。
</br> 他身为王府总管多年,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并没有因为这个人曾经的身份而低看他一分,反而恭敬地问起他的住宿安排。
</br> “就……就安排在本王的院子里,他那屋子就不住了。”原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就是最恨秦朗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有命人将他原先的屋子罚没了,而且,之后的一年里,他时不时会进去坐坐,看看这人曾经用过的东西,找寻一些他曾经在此处停留的痕迹,这些事东方靖当然不会跟秦朗提起。
</br> “王爷,这样不好吧……”秦朗迟疑地出声,这个府里有皇帝的眼线,到也不是监视的意思,只出于对这个弟弟的关心,这个眼线是放在明面上的,先前他在王府当差的时候就知道的。这样跟靖王同住,他相信,这消息不出一刻钟就会送到皇宫里。
</br> “就这么安排吧。”靖王对总管说完就回头瞥了一眼秦朗,不咸不淡地说:“就算你想撇清关系,现在也晚了?”这一路他可没有半点遮掩,没看这些刺客来的都目标明确吗?同样的他在路上的行事早就传回京都了,想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他根本就没想瞒着,反正结契的时候也是要昭告天下的。
</br> “洗漱一番后与本王一同用膳,晚上要进宫面圣。”
</br> “我也要去?”秦朗指了指自己,这么快?!
</br> “想什么?皇兄早就下令要见霹雳弹的主人了,已经拖了大半年,如今自然片刻都不能耽搁。”
</br> 秦朗摸了摸鼻子不吱声了,他完全忘记火药的那回事了。
</br> 晚间秦朗坐在东方靖专架马车里一路进了皇宫,东胤帝在议事殿见了他们。
</br> 在以前秦朗见过东胤帝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因为他是没有资格进入殿内的,但是这回他正要往门旁站的时候被东方靖扯了一把,拉进了殿内,近距离见到坐在上面的东胤帝。
</br> 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秦朗总觉得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压迫,他默不作声地随东方靖行了简礼。
</br> “还知道回来。”东胤帝收回目光看向东方靖,神色明显不悦。
</br> “皇兄恕罪,臣弟伤重行事不便……”东方靖面对亦兄亦父的皇帝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至少得表明一下自己是因伤离岗而不是故意怠职。
</br> “是伤重还是色令智昏?!”东胤帝怒声打断他的话,转眼瞪着落后一步的秦朗,眼尖地看到东方靖似保护一般地微微挪位挡了大半秦朗的身子,还有那半遮半掩的袖子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br> 他又怒叱一句:“成何体统!”
</br> 东方靖抿了抿唇,却是没有打算放开的样子,倒是秦朗见势不对挣脱了东方靖的禁锢。幸好进皇城后大概靖王殿下也知道这镣铐不雅观给他卸掉了,否则这会儿再让皇帝看到自己弟弟还是把人强迫回来的,估计是要怒发冲冠了。
</br> “你就是秦朗。”皇帝终于放弃从东方靖身上找事了,转而面向秦朗。
</br> 这一刻不知怎的,秦朗脑子忽然闪过现代时偶尔看到过的肥皂
</br> 剧,盛气凌人的婆婆找上一穷二白单纯的小姑娘,甩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要她离开她儿子的画面。
</br> 秦朗心中一乐,东胤皇帝会不会也提出让他离开他皇弟?不知道是给银子还是要使阴招?
</br> “是的陛下。”秦朗不卑不亢地抱拳躬身应到。
</br> “见到朕为何不跪?”
</br> 来了,这是要刁难他?秦朗心中一跳,正要回答,却见东方靖上前一步沉声说:“臣弟以为皇兄是急着要见到发明霹雳弹的高人,才那般急赶慢赶把人请回来,却不想皇兄还有时间在这虚礼上。”
</br> “放肆!”东胤帝不悦地喝道,这小子对自己皇弟的影响这么大了吗?他还没对他怎么样呢,就急着维护了?东胤帝脑中念头急转,知道这会儿若是真对秦朗这小子做了什么,自家这个性格有些拗的弟弟指不定怎么让自己下不来台,惩罚他又不好动手,就他那身伤再加上上头还有太后护着,最后让步的还不是自己。
</br> 想到这,东胤帝不悦地瞪了东方靖好一会儿才收敛起怒意,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勉强转换了表情,算得上和颜悦色地对秦朗说:“秦朗,本皇一向爱才,霹雳弹威力巨大,若能得你相助,让劈里弹量产,我们东殷的军事将无人可敌,届时,何人敢犯?秦朗你可愿在我朝中为官?”
</br> 说这话的时候东隐帝语气更缓,要说若是一开始拿到霹雳弹就见到秦朗,他绝不是这番神态。毕竟拿出这样的东西献上配方,又怎可能纯粹奉献不求回报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男人嘛,不是求财就是求权。
</br> 然而现实是打脸了,据汇报秦朗跑的那叫一个干脆,还让自己的皇弟追在后面大半年不肯跟他回来。
</br> 一开始他听闻此事怒不可遏,秦朗这番逃避岂不是嫌弃他们庙小?后来还是静王府的人告诉他其中曲折,如今,面对这个疑似弟弟契兄弟的人,他是更不能拿皇威震慑他了。
</br> 要是不小心把人又激跑了,估计一跑跑一双,东殷朝要跟着少一个靖王了,这划不来的买卖东胤帝是不会做的。
</br> “回禀陛下,霹雳弹的秘方是草民机缘巧合得来的,且已献于圣上,草民没有什么可做的事了。”秦朗单膝跪地一礼,恭顺地道。
</br> “哦?”东胤帝垂眼看着秦朗,目光带着审视,“你不想在朝中得一官半职?男儿在世,当有建功立业的野望,朕可以授予你工部左侍郎的职务,还可在军中挂尉职,战时可随军出征。”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了一眼东方靖,见他果然目光一亮,看向自己,这提意看来皇弟是十分赞成的。
</br> “陛下,霹雳弹秘方是他人研制,草民没有那样的技术,若应下日后无可建树,就是浪费公粮,耽误有才之人……”
</br> 东胤帝摆摆手,看向东方靖:“靖王先退下,朕有几句体几话与秦朗说。”
</br> 东方靖看了看皇帝面色自然,低声对秦朗说:“本王在门外等你。”神情犹豫,最后还是在东胤帝佯怒的眼神下走出门。
</br> 屋内一下子又静谧了下来,秦朗保持着抱拳垂头的动作,耳边清晰地听到东隐帝离开座位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不由自主地提气警惕,身体却纹丝不动跪在原地。
</br> “秦小兄弟,不必多礼。”东胤帝俯身拍在秦朗肩上,感受着手掌下肌肉的蓄力,意味深长地说:“你别急着拒绝朕的提意。”随后转身在茶几旁示意秦朗就坐,换了个话题。
</br> 说:“朕近日听闻一些事,想与你说道说道,你可放松一些,不必紧张,就当朕这个做哥哥的关心一下弟弟在外的行事。”
</br> “……陛下想知道什么?”秦朗迟疑地问。
</br> “就从……你将朕的皇弟挟持后的事说起吧。”东胤帝虽然语气温和,目光却牢牢地盯着秦朗,容不得他半分闪躲。
</br> “陛下……恕罪,草名该死……”秦朗没想到东胤帝这会儿要翻旧账了,问题是如果东胤帝要拿这个事搞他,他此时是没办法逃脱地,电光火石间他心中闪过很多念头。
</br> “朕听闻的是你与靖王就此结缘,你怎还请起罪来了。朕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朕的弟弟此后心心念念地找你却是不假,之后那批官银……”
</br> 秦朗汗都渗出后背了,却硬着头皮没接话,果然东胤帝并不是问罪,继续说:“靖王伤了腿为你所救,此后便一路在追查你的下落,朕的弟弟,可从没为一个人这般倾情执着,你就没有什么打算回报的吗。”
</br> 秦朗没想到这各种作死惊险地你追我逃到了东胤帝口中变成了烈女缠郎的戏码,是东胤帝恋爱脑还是故意避重就轻不追究?作为一个皇帝他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那就是他根本没想给东方靖讨公道来惩罚他。
</br> 想到这里,秦朗心中一定,保守地回答:“秦朗不过一平头老百姓,当不了靖王殿下厚爱……”
</br> “秦朗,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东胤帝微微倾身,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秦朗血液一下子直冲到头顶,半晌不知道作何反应。
</br> “朕不好此道,但不代表朕不懂男人内心的想法。朕的皇弟……想必是很让你喜爱的,何必再三退却呢。倒不如
</br> 开成公布说出你的想法。”
</br> 秦朗盯着面前的茶几,深吸了口气,蓦地起身恭敬地作揖,说:“草民在外野惯了,做不来深宫大院的金丝雀,草民也不是那样的性子,宁可玉碎不可瓦全,但草民也不愿再三辜负敬王殿下的厚爱,愿娶他做妻。”
</br> 这次换成东胤帝神色空白了,应该说,笑容龟裂,“做……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