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东方靖以为秦朗干了这种抄家灭族的祸事不逃也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他偏不,竟然还敢带着他就近找了个农家住进去,甚至找了村里的脚医给他正骨。
</br> 东方靖计算着时间他的亲卫快要找来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门口与农妇有说有笑的秦朗。
</br> “在说什么?”东方靖脸色阴沉地看着端着碗进来的秦朗沉声质问,秦朗抬了抬手上的碗:“张婶她们家熬了骨头汤,我给你要了一碗。”
</br> 两天前东方靖绝对想不到他还能跟这个人面对面这么冷静地说着话,可是此刻看着他眼角狭长的笑纹,他居然提不起杀意?!
</br> 他要拿这个人怎么办?
</br> 这样的心理他比谁都难接受。
</br> 不过不论他最后决定怎么惩罚他,首先必须把人抓回去……
</br> “呵,都这样了……还想着抓我呢?”秦朗看着垂下眼冷着脸的东方靖,不用问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某些方面,他真是执着的很。“喝吧。”
</br> 看着糙碗里的骨头汤,原本对这种油腻的食物没有胃口的东方靖却不知怎地接了过来。
</br> “喝了吧,怕我下毒吗?你的腿骨刚接好不想以后瘸了就别犟了,想抓我也得站得起来。”秦朗往一旁条凳上一坐,似笑非笑地看着东方靖,一边拿腿搁在身前撑着手举止粗鲁带了些匪气。
</br> “想不到你话这么多。”东方靖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后低头皱眉看了看碗里快没有热气的汤。
</br> 东方靖不愿意在秦朗面前显得怂了,而且,想着他救了自己不至于多此一举再杀一次,于是倾了碗几口喝完了,将碗搁在一旁,取出锦帕慢条斯理地轻轻擦拭了嘴才开口说道:“当了山贼匪寇,举止都一身匪气。”
</br> 秦朗看了看自己,又看向东方靖,就是落魄了也能维持一身矜贵的气派,龇牙笑开了:“王爷的话也不少啊。怎么样,好喝吗?”
</br> 东方靖并不答话,冷笑地说:“你胆子够大,你以为你还能跑掉?”既然出现了,他就不会再失手一次了。
</br> “哦豁~?王爷还没说,汤好喝吗?”
</br> “有什么好不好喝的,我……”东方靖忽然脸色难看了起来,“你……你下药了?!”
</br> “嗯哼~上次用了还有剩一点,王爷您家的棉柔说是无色无味,效用迅速,看来确实童叟无欺,用了这次,恐怕很难买到了。”秦朗语气十分遗憾。
</br> “你敢……我的亲卫不到一炷香必定会到,你以为你还能跑?”东方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会在同一个陷阱上摔两次,主要是……秦朗的神情举止太自然了,带着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自然,他不自觉给他套用了君子的那套行事准则,然而回想上一次也是这般着了他的道,东方靖简直气结。
</br> 这个人空有一张好脸却没有半点正气……
</br> “王爷……您低估了您亲卫的行动力,他们早就该到了,只是,遗憾的告诉你,他们正在那里挖你的尸体呢。”秦朗语气十分欠扁,东方靖看样子是真的气的狠了,涨红了脸重重喘了几下骤然闭上眼晕了过去。
</br> 秦朗惊讶地起身走了几步,“不该啊,棉柔只是软筋散的一种,不是迷药怎么会晕呢。”
</br> “不会是骗我的吧?”秦朗来回踱了几步,却谨慎地退出了屋子。“宁小锅,过来把他捆起来带出来。”
</br> 自屋外跑来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小伙子,恭敬地连声应是,一撩帘子进了屋,刚凑到东方靖面前就被吓了一跳,只见东方靖蓦然睁开眼,目光如凶狠的狼,手指成爪扣向宁小郭的脖子,可惜没了功力身体绵软,动作慢了许多。而一看就像个朴实庄稼汉的宁小郭却身手意外的灵活,一个侧身躲过了东方靖的袭击,扣住他的胳膊猛然一拧,将他狠狠压在床上。
</br> “二当家的,我干的好吧?”宁小郭咧嘴笑着邀功。
</br> 他在入寨之前可是在一个赌坊里做过两年打手的,赌坊有请教头专门教过他们一些擒拿术,虽然内力不咋滴,但是胜在力气大,反应还算机敏。
</br> 秦朗应景地击掌数下表示赞同,却是对着东方靖说:“王爷,您变坏了。”凭靖王那骄傲的性子竟然会假晕,可见是真恨透了他。
</br> 方才那一瞬间脑充血短暂背气的东方靖红着眼瞪着秦朗,死死抿唇不语。他在有人靠近的第一时间就醒过来了,只是他也迅速想好对策打算趁机迷惑秦朗借着药效没有彻底发挥擒住他,谁知秦朗太过狡猾,竟然找了个替罪羊来,不,这分明是个练家子。
</br> 有武功在身的东方靖岂会被这样一个武艺粗浅的小伙子擒住,只是偏偏腿不能动,手力气流失了大半,内力无法调动。
</br> 真真个虎落平阳被犬欺。
</br> “那边怎么样了。”
</br> “小虎哥方才就回来了,本想来见您呢,我按二当家吩咐的话回了他,他抹着眼泪千恩万谢的带着他媳妇走了,呸!虚伪。”宁小锅撇撇嘴有些不屑地说,要他说那些个一嘴感激却走得比谁都利索的家伙们哪里值得二当家维护,还给那么多银子,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回头把他们卖了。
</br> 秦朗看到
</br> 宁小锅一脸不愤的模样拍了拍他的头笑而不语。
</br> 宁小锅虽然出生不怎么好,但是还是有几分情义,有那样的诱惑他却要跟在他身边给他拆遣,总说他救了他们一寨子的兄弟,还舍得把那么多银子分给他们让他们各奔东西好好过日子,这样有情有义有能耐的老大他想追随到底。
</br> 这样说的还不止他一个。
</br> 事实上,这也不过是秦朗安排的最后一个环节。
</br> 他需要有人吸引朝廷的目光。分的越散越好,拿了钱一旦用出来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
</br> 既然是匪寨,素质也是参差不齐,真想好好过日子的一定捂紧了这笔发家本,计划日后好好经营,那就当他大方送他们一场富贵了。而某些好吃懒做,心思不正之辈,想靠抢劫发一些不义之财的,一般拿了这么多银子出去也会得意忘形,用起来必定大手大脚更加肆意,这种人,终会被朝廷寻到,作为线索抓住。
</br> 对于这样美丽的误会他自然不会澄清。
</br> 他也不怕那些个人告密,在这个世界他没有根无从查底,四海为家,除了秦朗这个名字又有什么不可舍弃的,到时远走他国也不是不行。
</br> 而且就凭那抽象的画像大概除非认识他本人,否则谁能认出他,改了发型眉眼,弄点易容的东西,官差面前也是随意走的,反正没少干。
</br> “既然成了就把他装了带走。”秦朗扫了一眼被彻底五花大绑的东方靖说。
</br> 原来是在等官府的人撤走……东方靖想明白了。
</br> 预计时间没有抵达官府的人必定很快查到他们遭劫,就像他曾经疑惑的,官府的人惯性思维也会想着他们干了这一大票一定匆忙潜逃,他们必定是顺着逃匪的痕迹追查,哪里想到最大的一条鱼在眼皮子底下蹦跶的欢。
</br> “为了此行不出差子,王爷,得罪了。”秦朗弯腰凑近了东方靖轻声说,就这么顶着东方靖足以杀死人的目光取出四指宽的棉布将他双眼蒙上,再横过双唇之间紧紧地系在脑后。
</br> 东方靖怒到极处竟然冷静了下来,一路默不作声地任由秦朗将他塞入牛车甲板之间,一行人打扮成村里赶集卖野味的农户上路了。
</br> 颠簸枯燥的路程中东方靖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为了不横生枝节,他们只是间歇给他点水润喉,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耳边仿佛是无止境的呼噜声。
</br> 渴极饿极时东方靖的脑中不合时宜地出现曾经秦朗还在他身边当差时的画面,那张缺乏表情的脸因喝了几杯花酿而漫起一片薄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