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那我……”
</br> 他话还没说全。
</br> 杜窈却被这短促的摩擦音惊住，乌亮的杏眼倏地抬起来，望向程京闻。
</br> 可怜又脆弱。
</br> 像一只要被丢掉的小猫。
</br> 程京闻沉默地与这只可怜的猫对视片刻，才想，应该等不到她开口求助了。
</br> 别扭得要命。
</br> 但到底经历过那种事，还是舍不得放她一个人在屋子里。
</br> 只好安抚性地顺了顺杜窈的毛，说：
</br> “我不走。”
</br> 作者有话说：
</br> 杜窈（老实坦白：嗯，我们是前男女朋友。
</br> 别人：臭情侣不要借闹别扭秀了ok？
</br> 第13章 白夜
</br> 薄冥冥暮色勾上海平线，把澄明的海水渲上瑰丽的颜色。
</br> 杜窈睡眼惺忪地醒过来。
</br> 直起身，程京闻坐在桌前，背对她，不知道在做什么，便叫了他一声。
</br> 程京闻似乎没听到，没应。
</br> 杜窈鼓起脸颊，提高音调：“程京闻——”
</br> 坐在椅子上的人这才转了个头：“嗯？”
</br> “我饿了，”她说，“能不能拿你手机点个外卖？”
</br> 程京闻脸上一点无奈的神色。
</br> 手指点了点右耳的耳机，转过去。杜窈这才看清他面前是一台电脑——刚才在开会，所以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br> 那……
</br> 刚才她说话岂不是别人也听见了。
</br> 杜窈顿觉丢人。
</br> “今天会议先结束，a组提案发给卢豫，稍后再议。”他干脆结束了会议电话。
</br> 语音里压根没有人在关心方案的事了。
</br> 简直闹翻天——全在关心刚才对程京闻有些颐指气使的姑娘究竟是谁。
</br> “老大，”a组组长眼泪汪汪，“你不是对嫂子一心一意，不会找别的女人吗？上周我刚跟别人赌——”
</br> b组组长冷笑：“我呸，你咒程哥断子绝孙呢？还赌，这就举报你作风不检点。”
</br> 两组立刻掐了起来。
</br> 卢豫在混战间隙私底下开语音给他狂轰滥炸：“怎么两天不见我就跟不上进度了，小公主这就屈服了？”
</br> 程京闻言简意赅：“没。”
</br> “那刚才怎么回事？”
</br> 程京闻简略跟他说了两句。
</br> 卢豫靠了一声：“这么凶险。我就说昨晚小公主打我电话干什么，凌晨三点，还以为按错了。”
</br> 程京闻却忽地问：“你没接？”
</br> “……我起床上厕所才看到，”卢豫突然觉得不好好回答有危险，“再拨回去就关机了。”
</br> 程京闻说：“江柔比你有良心，醒来立刻找我问她情况了。”
</br> ……靠！
</br> 做间谍也要卷吗？
</br> 卢豫闭嘴了。
</br> 又听见程京闻说：“你们剧组杀青了吗？放完假赶紧滚回来上班。”
</br> 卢豫正要为自己的导演事业辩解几句，突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几句窸窣零星的话。
</br> 起先他还以为网络不好。
</br> “程哥，还在听吗？”他问。
</br> “不在了，”对面突然换成一声软侬的江南调，“卢豫，好久不见哎。”
</br> 我操操操！
</br> 卢豫下意识正襟危坐：“好、好久不见，你回国了吗？我刚刚问了程哥才知道哈哈……”
</br> “什么时候出来吃个饭？”
</br> 杜窈声音温温柔柔的，“请你吃全鱼宴，现杀现宰的鲈鱼，从捞出来到扒皮剔骨都是当场的，很新鲜。”
</br> 卢豫打了个抖。
</br> 不记得自己最近有得罪过她啊！
</br> 干笑：“……咱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br> “是吗，应该没有。”杜窈话锋一转，“下次见面告诉你吧，电话里说不方便。”
</br> “……”
</br> 小公主恶劣本性真是一点没改。
</br> 电话被交还给程京闻。卢豫立刻控诉：“你怎么可以为了爱情献祭兄弟？”
</br> 程京闻莫名：“信号不好，挂了。”
</br> “……”
</br> 他妈的，还聊个屁。
</br> 卢豫抑郁地撂了电话。
</br> 杜窈借程京闻的电脑充上了手机的电。
</br> 刚开机，就收到微信里成片的红色圆标提示，都是来问她情况是否还好。杜窈心里一暖，挨个儿报了平安。
</br> 程京闻看见，顿一下：“……你给这么多人都打电话了？”
</br> “嗯啊，”杜窈理直气壮，“我害怕。”
</br> 等回复完，她偏头望向程京闻。屋外的霞光拢在清丽的眉眼里，暖融融的生动。
</br> 亮起外卖软件：“吃什么？我请你。”
</br> 程京闻：“都行。”
</br> 杜窈撅了下嘴，兀自点了家小炒。
</br> 等待的时候她趴在桌边看工作邮件，程京闻坐在右手边办公，偶尔说几句话。
</br> 杜窈盯着屏幕有些走神。
</br> 这场景未免太过生活气，直叫杜窈记起大学跟他同居的日子。
</br> 余光里，玻璃窗外最浓重一道斜阳余晖把程京闻的身影投在木质的书案上，拉长，覆在她的手腕旁。
</br> 杜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br> 悄悄地，蹭了一下影子的边界。
</br> 又迅速地收回手，脸上的温度似乎被余霞晒烫，心跳也剧烈起来。
</br> 像暗藏心思的人做一件大胆的坏事，没有被发现，劫后余生的庆幸。
</br> 恰好外卖抵达。
</br> 杜窈飞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br>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烫。
</br> 便想，发烧害人。
</br> 回去的时候门口站了一个年轻男生，黑框眼镜，顶一头卷毛。
</br> 神色有些尴尬。
</br> 杜窈奇怪：“你是？”
</br> “我是隔壁1508的，”男生挠挠头，“这不是酒店断电了，想问问大家有没有兴趣晚上出来玩游戏。”
</br> 杜窈感兴趣：“什么游戏？”
</br> 程京闻却走出来，把她揪回里面：“晚上你看得见吗？还玩。”
</br> 杜窈噘嘴：“点蜡烛嘛。”
</br> 把外卖塞给程京闻，又转头再问一遍：“玩什么游戏？”
</br> “就是一些桌游，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又赶忙补充，“如果是情侣的话，一些卡面要做的事情可以自动改成两个人之间进行。”
</br> 杜窈知道他误会了，“不是……情侣。”
</br> 最后两个字刻意说得很小声，总觉得有些别扭。
</br> 男生尴尬地迭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