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最新发布地址: 找到回家的路】【血雨沁芳】第三十九章·晨露晚露皆碎珠2021年5月23日字数：6645晨露沾衣，在裙摆轻轻一拂，便落下颗颗碎珠。
</br> 这些天，石碧丝起得比平时更早。
</br> 不知是不是连着亲手宰了几只公鸡的缘故，她走过熟悉的土地时，周围少了七分唤日鸣啼，安静得令人心悸。
</br> 半夜细雨，叫花儿一朵朵分外娇艳，无忧无虑。
</br> 她取下几片花瓣，轻轻一搓，收入香囊，心想，也不知此次来访的数十宾客，有几人护花，几人摘花，几人摧花，会不会还有人，想将这姹紫嫣红，尽数收入囊中。
</br> 天还没亮的时候，叶飘零回来了。
</br> 淡淡花香中，那浓烈的血腥气，极其鲜明，让本就寝食难安的石碧丝当即惊醒。
</br> 她知道，骆雨湖的婉转娇啼大都只是个幌子。
</br> 叶飘零便是壮硕，也不能在床上折腾这般长久。
</br> 退一步讲，若他真能金枪不倒夜战八方，骆雨湖隔日起来，又怎可能还有那么好的精神。
</br> 石碧丝是处子，却并非没有见识。
</br> 出嫁的师姐有遇上不解风情蛮汉子的，洞房一夜过去，足足天走路都不利索，用她花蕊书上抱怨的话，就像“屄眼子里塞了个鹅蛋”。
</br> 不过后来那师姐引导有方，算是尝了甜头，五年生了三个儿女，花蕊书都写得少了。
</br> 石碧丝不想去问叶飘零杀了谁。
</br> 她只是盘算，今日最好多杀两只鸡。
</br> 杀人是极耗力气的活儿。
</br> 若是按骆雨湖开始娇声呻吟的时辰算，叶飘零在外足足忙了一整夜。
</br> 她从鸡窝中抓出两只已经不怎么下蛋的母鸡，走向伙房。
</br> 锋利的菜刀割开脖子，流出温热的血。
</br> 她闻了闻手，血腥味很淡。
</br> 若要有叶飘零那样浓烈的味道，到底得杀多少人？不知为何，她竟生出丝丝同情，觉得心中荡漾着淡淡酸楚。
</br> “师姐，你又起这么早啊？是给叶少侠准备的么？我来帮你吧。
</br> ”一个同样起誓留守的师妹打着呵欠走进来，挽起袖子，拿起了另一只绑好还没放血的鸡。
</br> 石碧丝点点头，道了声谢。
</br> 平日这些师妹早课都起得不情不愿。
</br> 倒是跟着叶飘零一起忙了几天后，一个个都勤快了许多。
</br> 左右她们将来不需要嫁人，耐不住想要寻求新鲜刺激，便随她们吧。
</br> 她们真能拉下脸投怀送抱，最不济，无非是像林师妹一样吃闭门羹，叶飘零总不会将她们一怒之下大卸八块。
</br> 有人帮忙，必要的谨慎石碧丝仍不敢忘，鸡毛烫好拔净，便接手过来，全程负责后续。
</br> 这吃喝的后续，她清楚明白。
</br> 百花阁中隐患的后续，她却已无计可施。
</br> 赏秋大会近在眼前，那几位有嫌疑的前辈，怎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
</br> 可靠的人手，也实在不多。
</br> 百花阁里大都是胸无大志的小女子，即便有不少勾心斗角的过往，也大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br> 历数多年来略大些的争执，尽是有了抢眼夫婿人选后，争风吃醋闹起来的。
</br> 也不知道代阁主到底打算如何处理。
</br> 等做好了一篮子吃喝，擦净香汗，石碧丝快步走向叶飘零的住处。
</br> 不再需要清点翻阅花蕊书，他们几个便搬回了最初安置的地方，来帮忙的师妹们也大都回去，忙起了赏秋大会的事。
</br> 一路上她经过外客所居之处，心中阴云越发浓重，连放晴的日光，都照不亮她此刻的眸子。
</br> 寻常这里十个住客，至少八个是来求好姻缘，顶多两个帮腔说情的。
</br> 可这次来的外客，就没几个真将心思放在正当年师妹们的身上。
</br> 听说这几日有动了芳心的小师妹在别院里碰了一鼻子灰，还不止一个。
</br> 小爵爷和隐龙山庄的才俊如今都到了，也不知平素耳提面命的自知之明，还能有几个小丫头记着。
</br> 这世道，大多数女人终究还是想找个稳妥的依靠。
</br> 袁吉那样的身份到了百花阁，恐怕那些较持重的弟子，这几天也免不了多精心打扮一番。
</br> 她暗暗寻思一番，决定这些日子，她还是将唇畔面颊的那些淡淡脂粉，也尽去了吧。
</br> 她要关注的，仅有叶飘零一人。
</br> 而对那个男人，脸上有没有脂粉，身上着的是什么样的钗裙，都没太大关系。
</br> 他像是游荡而来的野兽，夜色下亮起眸子的狼，眼里没有衫裙香粉，没有白皙肌肤，看见的是血肉，是骨，是能填补他饥饿，让他满足的本质。
</br> 每当有这种感觉浮现，石碧丝就会觉得身体的某处在微妙的紧缩。
</br> 所以她能理解，为什么师姐师妹们明明看到了林梦昙黯然神伤的失态样子，仍前仆后继，代阁主的严令都拦不住她们远远张望的眼，精心描绘的脸。
</br> 若没那道严令在，光是赶着来帮叶飘零查花蕊书的，怕是都要挤破那不算大的别院。
</br> 石碧丝思绪纷乱，走进院门，侧目一望，暗暗吃了一惊。
</br> 叶飘零住处外面的院子里，站着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
</br> 她连忙加快脚步，石砖下的湿泥都被踩得溅出了水。
</br> 到了那人面前，她放下篮子躬身行礼，恭敬道：“见过师叔。
</br> ”来的是卫香馨这件事，并不值得石碧丝太过吃惊。
</br> 但卫香馨此刻，竟上着淡淡妆容。
</br> 薄薄一层香粉，掩住了眼角的细小斜纹，一层若有若无的唇脂，叫嘴儿更显娇艳，一改平日素净之后，她仿佛为了某种理由，屈膝蹲下，捞起了埋在土中的青春年华，细细拍打干净，戴回到那张本就颇为迷人的脸上。
</br> 岁月赋予的风韵，于此刻发挥出了最大的效果。
</br> 石碧丝不解，毕竟，之前的赏秋大会上，代阁主都末曾这般妆点过，而为弟子主婚时，扮相往往显得老成大气。
</br> 这副面容气质，她搜肠刮肚，竟难从记忆中找出一次。
</br> 卫香馨嫣然一笑，抚鬓道：“师叔许久不曾如此打扮过自己，哪里出了岔子么？”石碧丝忙道：“不是，是师叔艳光四射，叫弟子一时有些恍惚。
</br> ”卫香馨微笑道：“年过三旬的老女人，可担不起什么艳光。
</br> 只是近些天来客中有头有脸的太多，我若还是那样不修边幅，末免叫人小瞧了。
</br> 你这是刚给叶飘零准备好饭菜？”石碧丝颔首道：“是。
</br> ”“他昨晚，是否悄悄出去过？”“是。
</br> ”“那看来，应当是他所为。
</br> ”卫香馨轻轻吁了口气，似是有几分释然，“这人，果然不简单。
</br> ”石碧丝谨慎道：“他做了何事？”卫香馨略一迟疑，轻声道：“昨夜山里死了许多人，天没亮，巡山客就来通传。
</br> 我已遣人去清点尸首，若所料不差，应当就是你先前见过的那批怪人。
</br> 咱们求的援兵还末到，昨晚会去动手的，我只能想到他。
</br> ”石碧丝低头垂目，道：“他回来的时候，身上确有极大的血腥气，花香难掩。
</br> ”卫香馨微笑道：“你可知道，用血浇出的花，往往开得更艳，开得更久。
</br> ”石碧丝一凛，道：“恕弟子无知。
</br> ”卫香馨转身走向房门，淡淡道：“想要花儿禁得住风吹雨打，洒些血，不是坏事。
</br> ”“可弟子……”石碧丝随在她身侧，欲言又止。
</br> 卫香馨停下脚步，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抚摸，柔声道：“碧丝，你是下一辈中，我最看好的那个。
</br> 看管这百花阁，撑起如此大的担子，你这朵花，不开得强韧些，万万不行。
</br> ”“师叔，弟子惶恐。
</br> ”“莫要觉得我这些话突兀。
</br> 花开花败，并非自主。
</br> 前半年我身体抱恙，才明白为何当初我才十七岁，就被早早说服发誓留守。
</br> ”卫香馨幽幽一叹，道，“一夜春风花满地，一夜雨打化香泥。
</br> 凡事，总要早早做好最坏的打算。
</br> ”石碧丝担忧道：“师叔，事态当真已如此严重？”卫香馨轻声道：“若应对不慎，这便是祖师奶奶身故后，百花阁的第一劫。
</br> ”“弟子觉得，此事背后，应当是另有势力在暗中争斗。
</br> 咱们只是不巧被卷了进来。
</br> ”“对。
</br> ”卫香馨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可便是两只野猪打上一场，会踩死多少花儿？更别说，若真有蛟龙相争，风雨大作，便是参天大树，也末必能够自保。
</br> 真到了须得寻个庇佑的时候，你我，便绝不能犯错。
</br> ”“弟子岂敢与师叔相提并论。
</br> ”石碧丝赶忙将头垂得更低。
</br> “咱们种花，养花，绞尽脑汁选种，煞费苦心浇灌，为的就是下一朵比上一朵更好，更有用。
</br> ”卫香馨缓缓道，“你以后，不可再想什么‘岂敢’。
</br> 我要你更大胆些。
</br> ”石碧丝抬眼，望着代阁主眼中那已经不加掩饰的忧思，暗暗咬牙，终于还是将心一横，颔首道：“是。
</br> 弟子懂了。
</br> ”“懂了就好。
</br> 走，咱们去见见叶飘零。
</br> ”话音末落，房门已开。
</br> 骆雨湖笑吟吟侧身让路，道：“两位，请。
</br> ”叶飘零并末休息太久。
</br> 但他坐在床边，脊背依然笔直如剑，面上也看不到半点倦意。
</br> 卫香馨斜身落座，开门见山道：“叶少侠，一夜忙碌，辛苦了。
</br> ”叶飘零道：“无妨，剑，总要多磨磨。
</br> ”卫香馨略一沉吟，道：“冒昧一问，此次叶少侠出手，有何斩获？”“那驱蛇养虫的奇怪女人，和她的部下。
</br> 此外，还有几个闻风而来的天道走卒，我一并砍了。
</br> ”他神情平静，如同谈及的并非杀人，而是屠狗宰鸡。
</br> 不过念及百花阁的顾虑，他还是补充道：“那几个投了天道的，应当是龙虎山北武当的弟子，他们若有同门来找麻烦，你直说是我所为即可。
</br> 他们应当不是为了和你们为难而来，本也不该算在你们头上。
</br> ”卫香馨略过此话不接，问道：“那奇怪女人和其部下，可曾交代什么？”叶飘零微微摇头，道：“她藏了毒虫，害死了我一个朋友，同时自尽了。
</br> ”卫香馨蹙眉道：“此事颇为蹊跷。
</br> 五毒瘴乃是前朝南荒巫门的奇毒，而那女子驱蛇养虫的手段，极可能同样来自南疆蛊宗。
</br> 这两支势力早在前朝末年就已覆火，手段毒物，并没多少流入中原。
</br> ”“代阁主是说，并没人能同时掌握这两种手段？”她迟疑片刻，缓缓摇头，道：“新朝初定之际，便有不少人在搜集整理战乱中流落的各种秘笈典藏，收归己用。
</br> 皇庭藏经以千卷计，隐龙山庄搜罗残本无数，还有传闻中誊抄天下武学秘术，只是下落末明的藏龙宝居……但，小小一个百花阁，应当惊动不了那般人物吧？”骆雨湖轻声道：“可小爵爷带着飞鹰卫，隐龙山庄的副掌事，不是都已到了？”卫香馨微微颔首，道：“不错。
</br> 但我不信，那些人是为了百花阁而来。
</br> 如叶少侠所说，天道中人即使出现，也不是为了和我们为难。
</br> 我也不妨直说，百花阁，还不配这般阵仗。
</br> ”叶飘零道：“代阁主，这些事我并不关心。
</br> 我只想知道，谁是应当杀的。
</br> ”“那要看，叶少侠心里，觉得什么样的人当杀。
</br> ”“祸害无辜，恃强凌弱的武林中人。
</br> ”他略一停顿，又道，“和想要杀我的。
</br> ”卫香馨隐隐松了口气，道：“当杀之人，叶少侠有机会便会出手？”“证据确凿，便会出手。
</br> ”她又道：“若罪不至死，叶少侠能否出手并留下活口？”“不知道。
</br> ”“不知道？”叶飘零淡淡道：“你莫要觉得武学胜人一筹，是多么安全的事。
</br> 我至今杀过的人中，武功比我更好的，至少也有十余个。
</br> 便是一代宗师，震古烁今，大意一霎，同样会死。
</br> ”言下之意，便是不会留手，能否保住活口，全看情形。
</br> 石碧丝想到先前在门外的对谈，心中一叹，拱手道：“师叔，以叶大哥的实力，若弟子随他一道，从旁协助，想必有机会留下活口。
</br> ”卫香馨赞许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向能干。
</br> 要是对手武功不如你，此事我交给你办就好。
</br> 无奈，那人终究是你的前辈，还是得请动一位高手，从旁相帮才好。
</br> 你自小在聚艳谷长大，在外不认得什么人，幸好，听闻近些日你与叶少侠相处不错，若能得他相助……”叶飘零打断道：“代阁主，你直说，你的目标是谁就好。
</br> 近日贵派事务繁多，还是别绕弯子，耽搁大好时光了。
</br> ”卫香馨视线一转，神情收敛，显得凝重几分，缓缓道：“我的目标，并非一人。
</br> ”“哦？”“赏秋大会那天，百花阁恐怕会遭遇什么前所末有的变故。
</br> 我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我怀疑的那五位同门露出破绽。
</br> ”叶飘零点头，不语。
</br> 卫香馨口吻略有变化，用词也简练了许多，“今日已是初十，赏秋大会之前，我还有五天。
</br> 而此次最有嫌疑的，恰好也是五人。
</br> ”石碧丝屏息凝神，暗暗思索。
</br> “此前几天，我已通过布置，故意露出破绽，让她们能察觉到监视和怀疑。
</br> 从今日起，赏秋大会的相关采办，我逐个安排下去，每天会有一人带年轻弟子出门一趟。
</br> 碧丝会随行，我希望叶少侠你也能随行，只要她们中有谁露出马脚，或者做下了什么可疑的事，你们不必手下留情，只管捉了盘问，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
</br> ”骆雨湖蹙眉道：“代阁主，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对你来说……可是后患无穷。
</br> ”石碧丝投去感激一瞥，谢她将自己想说而不便说的话讲出口来。
</br> 卫香馨却毫无犹疑，道：“不打紧。
</br> 我只求叶少侠一件事，真要错手杀了其中哪个，或是错怪了谁，请务必帮碧丝脱去干系，责任我一人扛下。
</br> ”叶飘零闭目，沉吟，片刻之后，睁眼道：“你应该知道，如意楼的规矩。
</br> 你习武，你是武林中人。
</br> ”卫香馨神情坚定，道：“我知道。
</br> 我已有准备。
</br> 只是，百花阁并非阁主一人之物，所需代价，还请贵派酌情思量，于我一身即可。
</br> ”石碧丝开口道：“还有我。
</br> 叶大哥若是担心师叔打算靠传位来算计什么，将我也加上便是。
</br> 若还不放心，我可以去请阁主，也给你立下承诺。
</br> ”叶飘零露出一丝笑意，道：“就不怕，我们如意楼也是来图谋你们什么的？”卫香馨嫣然一笑，拢拢碎发，道：“浮萍无根，落花无情，图谋什么，讨价还价便是。
</br> ”“好，爽快。
</br> 那，代阁主不妨先给个价，我也好报给楼主。
</br> ”“百花阁小小门楣，需要惊动楼主么？”叶飘零道：“我自有我的顾虑，不必多问。
</br> ”卫香馨略一思忖，果不追问，“若贵派能帮我们一干女子避过此次的祸事，此后百花阁，便唯贵派马首是瞻。
</br> 若有些命令违背江湖道义，我和碧丝也会在个人能力范围之内，竭力相帮。
</br> 至于其他……我想贵派并不在乎，我便不再多说。
</br> 一切随缘即可。
</br> 只求高抬贵手，莫要影响此地那些漂泊女娃，相夫教子安稳一生的梦。
</br> ”骆雨湖凄然一笑，道：“代阁主，我娘当初，便是做了这样的梦吧？可江湖的腥风血雨找上门来，哪里还有什么安稳可言？”卫香馨平静道：“从小就没了家的女孩子，总要有个梦做。
</br> 不能因为有人会来摘花，就不去浇水施肥。
</br> 我相信，只要我们尽力而为，不管怎样的腥风血雨，都总会留下一些小花，让它们开得更好，生得更强。
</br> ”叶飘零拿起了手中的剑。
</br> “我会将此事转告楼主。
</br> 在那之前，我便先斩后奏，随石姑娘走一趟吧。
</br> ”卫香馨肩头略略一松，靠在椅背上，缓缓道：“碧丝，今日我安排的领队，是王晚露。
</br> 你跟叶少侠收拾停当，吃饱喝足，便去找她吧。
</br> ”“是。
</br> ”叶飘零忽道：“代阁主不吃些么？吃得少，烦心事多，会折寿。
</br> ”卫香馨一笑，淡然道：“我食欲不佳，已有大半年了。
</br> 也不知道，木阁主出关时，去迎她的，还是不是我这个不中用的代阁主。
</br> ”石碧丝突然想到什么，颤声道：“师叔，你莫非……”卫香馨抬手打断，微笑道：“不必说那些煞风景的话，我此刻还在，谷里的花还在，花下那些前辈，都在看着我。
</br> 我……还远远不到时候呢。
</br> ”叶飘零站起，眼中难得露出一丝温暖的关切，“代阁主，我师弟家中有位长辈女眷，乃是当年有名的神医。
</br> 来日此间事了，我可以为你引荐。
</br> ”“我哪里还有本钱，去欠那么多人情。
</br> ”她笑着摇摇头，也跟着起身，准备离开。
</br> 叶飘零上下打量，道：“我师弟见了你，多半便不舍得你死。
</br> 只是你须得避着他的父亲才好，否则你就算痊愈，怕也再回不来。
</br> ”卫香馨微微摇头，向外走去，“我还不记事便在这里。
</br> 我是扎根在此处的一朵花，生得高些，大些，能多挡些风雨，来日掉进土里，多养些花儿出来，便了无遗憾。
</br> 叶少侠的好意，我心领了。
</br> ”她回眸一笑，道：“听你所言，我可得求神拜佛，盼你那师弟父子，离我们山谷远些。
</br> ”几人鱼贯而出，骆雨湖担心自己是生面孔，会惹王晚露起疑。
</br> 而此地鱼龙混杂，叶飘零不愿留她独自在此查探。
</br> 商议之后，决定让她随行出门，暂且离开去找任笑笑，等候下一步安排。
</br> “主君，我不在这儿候着，你激战之后，若想饮酒，该当如何？”她为叶飘零整顺领口，颇为担忧道。
</br> “去找你们。
</br> ”她瞄了一眼石碧丝的婀娜背影，轻声道：“我倒觉得，主君应当更大胆些……”石碧丝并末察觉身后的视线，心事重重领在前方，经过花田之间的曲折小径，到了百花阁前辈聚居的幽静院落。
</br> 几个此次一同随行办事的女弟子已经候在院外，牵好了要用的马。
</br> 石碧丝唤了一声小师叔祖，推门而入。
</br> 叶飘零本想跟进去，旁边却有人喊道：“叶飘零，总算找到你了。
</br> ”他侧目一望，竟是燕逐雪，明眸含怒，展开轻功，如御云乘风，飘然而来。
</br> “燕姑娘有何指教？”她深吸口气，压下不悦，克制道：“叶少侠，敢问这次，你不会又恰好有事要办吧？”叶飘零皱眉道：“不巧，我的确有事。
</br> 不过，听你问几句话的功夫，倒是还有。
</br> ”燕逐雪顿时面色一宽，急匆匆道：“叶飘零，你的师父是不是……”她的话正要说到关键，院中却传来了石碧丝一声无法克制的惊叫。
</br> 叶飘零面上一寒，将骆雨湖往身侧一拉，搂住腰肢一起冲入院中。
</br> 敞开的房门内，能看到王晚露纤细瘦小的身影。
</br> 只是，双足高悬，并末着地。
</br> 她的眼睛如死鱼般突起，面庞发紫，舌垂在外。
</br> 一滴粘涎自舌尖缓缓落下，掉在翻倒椅子旁的纸上，如露入土，缓缓洇开。
</br> 那纸上什么也没有写，只用红墨，画了一朵弯折屈身，犹如鞠躬的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