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大娃你们就先别让琦芳跟贝贝过来了，你爹现在正气着，就算现让她们过来，也保不准你爹会认定这是缓兵计。」
</br> 病房里算的上愁云惨雾的，周德嫣拭着小儿子的泪。阻止了大儿子跟三儿子要让他们对象过来缓颊的动作，「这几天就都轮着过来帮手，你爹那就让我来就好，这段时间都先避着你爹走啊…」
</br> 南之遥拧乾净毛巾，一点一点轻柔的给他二哥脸上还残留的血迹擦乾净，匆忙地给他二哥办了住院。急着要用的东西就先买着用了，剩的，回头再收拾。
</br> 中途南悠之跟南清之先离开，老么的租所没锁上，他们去把後续处理起来，要是这节骨眼再遭了贼那就真的糟心了，还得去跟街坊邻居赔不是。南牧之这一住院，还有些东西得备上，唉…才不过一早上，翻天覆地。
</br> 「妈，对不起，我真不能放手………」
</br> 本以为母亲让兄长们离开是为了要劝他放手，南之遥先声夺人。
</br> 「说什麽呢…你是我儿子，二娃也是我儿子，都是我儿子，你们好就好，只要好好的，妈妈都好……」
</br> 把小儿子的头靠上了自己的怀里，她知道这小儿子从小倔，没哭过几回，可就像二娃说的，他每回哭都是为了他………
</br> 「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br> 紧紧的搂着妈妈，他努力不让自己看来颓败，可是他看见他二哥倒下的时候他是真的被恐惧狠狠的缠住，没了他二哥的话他该怎麽办？该怎麽办？该怎麽办？！
</br> 「哭吧哭吧…哭完了这回，你要答应妈妈，好好的，二娃现在还需要你顾着，所以你得把自己顾的好好的，嗄？答应妈妈啊？」
</br> 「…嗯…嗯…」
</br> 藏在母亲怀中的头点了点，压抑住的呜咽悲凄，他就哭这一次，他还要撑住他二哥，他也是个男人，不能退缩。
</br> 用棉签沾水润了润他二哥的唇，眼睛不敢眨，很怕一眨，他二哥就真没了。
</br> 「不…哭…」
</br> 过了整整一天一夜，在第二天的傍晚南牧之转醒，乾涩厮哑的喉咙仅发出了两个字都是吃力的。
</br> 「你他妈傻的啊！老子自己会跑你挡什麽！逞英雄！逞个屁英雄啊！带种的你别醒！老子爬墙给你看！混蛋！…混蛋……」
</br> 看见南牧之转醒，南之遥原本停下的泪又冒出，揪着他二哥衣襟的手抖的像在冰天雪地里待了很久似的。
</br> 头垂的很低，啜泣声死死压着，他妈的他真的以为他二哥会没了…
</br> 想安慰他小孩，他的手却挪动不了半分，南牧之苦笑，这下真把人吓到了…
</br> 「你这王八蛋…」
</br> 带着痛苦，南之遥又骂了一句，三十几个小时不敢闭上的眼睛与精神松懈了下来，就这麽的趴倒在床边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
</br> 半天没听见声响的南牧之，头轻轻的动一下都要晕眩半天，慢慢挪了许久曾确定了他小孩只是睡着，一颗心也才放下一点。
</br> 希望这苦肉计对有爹有用啊……
</br> 当接到南清之电话时，南牧之就在盘算了，该怎麽让南敬修能隐约的察觉，好让他们之间进而可以慢慢透解出来，却没想到南敬修观察入微的吓人，更没想到南敬修的手会下到这麽重。
</br> 本来南牧之是打算等真的毫无还转之地时才要用苦肉计，但今天真是被杀到措手不及，这才会用上。不然本来正值青壮的他怎麽可能会被南敬修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至少带着南之遥全身而退不是办不到的。
</br> 南家大院，书房。
</br> 这几天日子一样照旧，但南敬修有些别扭，由他妻子、大儿子跟三儿子一点都不惊讶来看，他们似乎知道很久了，南敬修一思及大儿子之前的洗脑行为，他也做好会被老婆、儿子轮流来做说客说服的心理准备，可…日子居然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着。
</br> 要不是昨晚还听见大儿子偷偷摸摸的打给在医院的另外两个孩子，他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个吊诡的梦，日子其实还在几天前的早上，而他只是还没起床。
</br> 端着书，南敬修扮作塑像，眼睛一直偷偷往正作画的周德嫣身上瞟去，等周德嫣那副山水都快画完了，南敬修这才真的坐不住了。
</br> 「嫣啊…」
</br> 「嫣啊？」
</br> 「小…小琥儿…」
</br> 周德嫣拿着毛笔的手一顿，差一些毁了这画，往常就一个时候南敬修才会这样叫她的，脸上的热还是没停下，火燎火燎的。
</br> 「欸…？」
</br> 头没抬，一是她本来就是要吊着南敬修，他那臭脾气，你越跟他劝他就越不听，这样根本不能给二娃他们解套，二是都是老夫老妻了，撇开夜里那时候，还是头一回在白日之下被这样喊出小名，脸正红着呢……
</br> 「那，二…二娃好点不？」
</br> 见妻子终於有了回应，南敬修问起南牧之还是有点扭的。
</br> 「嗯，再两天就出院了。」
</br> 细心的勾勒着水墨，就快收尾了，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br> 「啊…嗯…欸…那、那回家里头休养吗？」
</br> 捏着书，南敬修其实挺紧张的。
</br> 周德嫣半响没有回话，南敬修自然也不好在开口，就是捏着书有些苦恼。
</br> 「你觉得二娃要怎麽回来呢？」
</br> 搁下笔，周德嫣抬头看向她丈夫，正尴尬的，怎麽回？
</br> 「这…不都是咱家孩子嘛…」
</br> 讪讪的说了这麽句，後面的话断在周德嫣蹙起的眉头上。
</br> 「他爸啊…我也就不兜弯子了，你怎麽看、怎麽想总是要有个定夺了…」
</br> 走到自家丈夫身边，周德嫣握上了他的手。
</br> 「这─！牧之是上芳家的独苗苗，怎也不能害他张家断了香火啊……」
</br> 不孝有三，无後为大，这是根深蒂固在南敬修脑子里的传统。
</br> 「那撇开这不说，你是怎想的？」
</br> 直直的望着南敬修，温柔了三十余载，这是周德嫣头一回面对自家丈夫还如此强势。
</br> 「我…我没想过…」
</br> 被妻子突如其来的强势吓的一愣，南敬修这就麽说白了。
</br> 「他爸啊…你想想，二娃打小照顾四娃有出过错吗？二娃那时─那时候的模样你也不是没见着，除了四娃，谁能带给他一丝笑？退一万步来说，喜欢男人这也不算什麽大过。就算搁在了现代这儿，还不是家门关起来俩口子要怎麽过的事儿，不管他们俩谁对谁，与其在外面跌跌撞撞的，不如就知根知底的让他们过着。」
</br> 兴许是想到了当初要与南敬修在一起受到的反对，周德嫣眼眶又红了起来，「路难走，做爹妈的还要硬着去拉开他们，那他们往後还有谁能护着？做爹妈的都不管了，那是谁都能欺了上去不是？」
</br> 这一番话也让南敬修想起了当初，他比周德嫣大了十二岁，当初谁都不看好他，都劝周德嫣离开，那时的辛酸，沉甸甸的又袭上了心头。
</br> 「可上芳家里头…」
</br> 说来说去，似乎只剩这个理由……
</br> 周德嫣把当初南牧之的说法在搬过来，如果连这理由都不成理由了，那还在坚持阻拦什麽？
</br> 「让我静会儿吧……二娃，还是先让他们回来吧…再怎麽，外面也不比家里头来的安稳…」
</br> 闭上了眼，他南敬修做了一辈子的铁汉，还真没想过儿子要跟男人一起的话他该怎麽办，或者说，儿子要跟儿子一起，他还真不知道这该要怎麽算好，就算有个不是亲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