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什么？”冷诺没回头，朝着身后就要栽下去，椅子被林宽一拉，冷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br> “可是，我们还是夫妻呀。”冷诺浑身无力，想问的话挺多，可真正说出口的，就这一句了。
</br> “嗯，我们现在就去办离婚。”林宽完全转过身去，只有话语清晰的没得商量。
</br> 冷诺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虽然离婚是她提出来的，可她设想的不是这样。
</br> 她轻吐着气，低声问坐在对面的林枫，“林枫，你弟弟是病了吧。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br> 见林枫虚弱着，冷诺又抬头望向谢然，“谢然，你也知道吗？”
</br> “冷诺，本来林家一直作风上，风声就不好。这个你嫁进来之前就听说过吧。”谢然没有回避。
</br> 冷诺说不上算不算知道，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br> “这次，出了山妞的事儿。外面传言说，又是师兄折磨的她受不了了，才投海自杀的。折磨一个有些迟钝的妻子致死，这种传言，真假难辨，但传出去却很容易。这样的师兄带队林达，是很难有机会去竞项北港的。”
</br> “这种狗血编造诽谤，会有人信？又是林枫，是什么意思？以前林枫就这么窝囊过？”冷诺简直不敢置信，眼前三个男人，三个事业上各有优势的男人，竟然会窝囊的认怂到这种地步。
</br> 林宽也不搪塞解释，答得倒是快，“对。以前，五姨的死，就是大哥背锅。所以，谢然一直跟大哥闹别扭。你不也是一直看在眼里了么。”
</br> 冷诺简直觉得瞳孔震裂，天庭轰顶，她瞬间只觉得眼前的林宽高大的身躯都是一架空壳，简直一只拿捏在脚下的可怜虫。
</br> “那，你娶了张梅霞，林家作风就转良了？变红了？笑死！”冷诺蓦然莞尔冷笑。
</br> “冷诺，真就是这样。张家李家背景都很干净。娶了张梅霞，传言就跟着风起云淡了。自然，张家李家都会动手帮着操作。”谢然跟着补充了一句。
</br> “冷诺，林家死了这么多人了。我也不甘心。林家做建筑不做警探，父亲，大哥的精力跟你一样都搭在建桥上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其中奥妙。”林宽再转过头来，脸上也挂着一丝弧度，细品，却是弯曲成了邪性的弧度。
</br> “走吧。”林宽没再商量，拉着还在震惊中的冷诺就这么出了门，跟当初登记结婚一般，走得雷厉风行。
</br> 等林宽拉着冷诺出了门，屋子里只剩下林枫和谢然两个人了。
</br> “谢思进，咱们也早点儿走吧。这以后，也算替穆然了了个心思，你这次可以踏实了。”林枫仰起头，好久没冲着谢然露个笑脸了。
</br> “林枫，屋子里就咱们俩了。你不用说风凉话，真的想好了么。你这个弟弟待你比他自己都上心，他以后知道了你为了他这么做，不会掐死我吧。”谢然没立即动身，他收回了每次对着林枫的不恭不敬，双眉微聚，神情严肃。
</br> “你不是早就不想活了么。还怕他掐死你？再说他都要进藏了，想掐你也够不着了。”林枫依然谈笑风生。
</br> “你这么做，就是绝了你们老林家的后。你现在本来就不受人待见，以后就更难娶亲了。”谢然还是按住了林枫的肩膀，把话说得更明白了。
</br> “你不也是早就绝了你们老谢家的后么。结扎而已，这样也算对得起跟山妞走过的一场婚姻了。再说，我们家还有阿宽呢。别废话了，到底带不带我去？”林枫嘻嘻哈哈间，转着轮椅，已经准备好出门了。
</br> 谢然一咬牙，“行，走。为了北港，你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br> 纸片
</br> 冷诺发誓她没想过要真正意义上的离婚, 虽然是她自己提出来的“离婚”。
</br> 她听过这个英俊的男人一次次在耳边告诉她，他在意她，他喜欢她。
</br> 跟这个男人, 她什么都没说过, 没承诺过。却已经习惯了家里被他宠着, 外面有他靠着。
</br> 谁让他是她的丈夫呢。
</br> 可是, 今天开始，他不再是了。
</br> 离婚了，真的就是离了。
</br> 原来这不仅仅是一纸二两轻的证书, 这证书的分量好重, 重的要把冷诺拉下去。
</br> 从民政局出来，明明林宽是拽着她骑着摩托来的, 却没有邀请冷诺坐到后面。
</br> 这个男人要跟别人结婚了。
</br> 书中的剧情真的不可逆么。
</br> 逆袭都是骗人的么。
</br> 凭什么要娶张梅霞, 林宽你个废物。冷诺在心里一遍遍骂着，却改变不了一步步越走越窄的现实。
</br> 冷诺又羞又恼又气，明明不甘却说不出口。
</br> 她狠狠咬着下唇, 站在摩托前面不肯挪步子。
</br> “公交车就要来了。冷诺, 我陪你走过去吧。”林宽跟她隔着半步，开始客气的跟她说话。
</br> 这张礼貌又客气的脸让她一下子陌生的头皮发麻。
</br> 冷诺依然一动不动。
</br> “冷诺，你要是自己能去林达，我就先去医院了。路上小心。”每句话都谨慎又见外,
</br> 林宽说完已经自己戴上头盔, 就在她眼前登上了摩托, 刺耳的引擎响起, 一阵风飘过。人, 已经没影了。
</br> 冷诺不记得后来是怎么迈上的公交车，又是怎么走到了林达。
</br> 整个一天下来, 腿僵了，身乏了，心累了，等她真的忙完了，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br> 好不容易走到了家门口，家里不再有饭香飘出门，甚至拍了几下，也不再有人为她开门。
</br> 人，都去哪儿了。
</br> 冷诺进了林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套出钥匙自己开门。
</br> 冷诺打开大门，看见书房里灯是亮着的。明明家里是有人的。
</br> 她快步走过去，推开了书房的门，林枫的轮椅背对着她靠着书桌前面。
</br> 冷诺绕了过去，发现林枫歪着头，靠着椅背，睡姿别扭，却睡得正熟。
</br> 这张脸有些日子没刮过了，两颊下寸草胡茬更显得整个人憔悴虚弱，睡着了竟有几分让人怜悯的不舍得叫醒他。
</br> 林枫闭着眼睛轻轻抖了抖肩，身上盖着的外衣滑了下去。
</br> 冷诺走过去，弯下腰帮他捡了起来，重新抖了抖正要再帮着林枫盖上，衣服兜里抖出来了一张纸片。
</br> 冷诺先帮林枫把衣服盖好，小纸片转了几个圈，轻飘飘的停了片刻才落在墙角。
</br> 以为就是张废纸，冷诺累的懒得哈下腰了。走过去，踢了踢纸片，却注意到了纸片上写着林宽的名字。
</br> 而且，更醒目的还有个红色金川县乙级诊所医院的印章。
</br> 冷诺一时纳闷，林宽自己就是个医生，一直在市里的中心医院，他能去金川县里干嘛。
</br> 她蹲下身子拾起来了小纸片。
</br> 【林宽，男 9月13日生。26岁】陌生的字迹。
</br> 再往下一行，冷诺看了几遍，念出了声。
</br> 【金川医院结扎手术证明 4月18日于江医师。】
</br> 冷诺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好像能把这张小纸片看出魔法。
</br> 明明认识那几个字，可又好像不认得了。越是简单的字，盯着看久了，原来真就不不敢认了。
</br> 可惜就算被冷诺看出窟窿来，上面的字既没有变形，也没有消失。甚至连挂号时间 14点10分都有记录。正是他们离婚之后的一个小时。
</br> 林宽只是的确像往常一般提过他要去医院，可怎么就会突然去、去做这种事儿。冷诺想破了头只觉得头疼欲裂。
</br> 蹲在地上的冷诺像突然被扎漏了的车胎，一时撒了气，往后一栽，坐在了地上。
</br> 眼前林枫又微微动了动脖子。
</br> 冷诺赶紧把这张小纸片折了两下揣到了兜里。
</br> 她不想吵醒林枫，也不希望这个时候林枫醒过来，看见她这张不争气含着眼泪的眼圈。
</br> 听见大门有动静了，冷诺双手用力在地上一撑，勉强站起身，悄悄回到了自己屋里。
</br> “姓谢的，这个点儿了，你怎么还打算跟进去么？”林宽站在大门口，停住了脚步。
</br> “我是真想不明白，你上面有还没康复的哥，下面有还在上学的弟，怎么就敢这个时候选择去支援西藏边境医疗。”谢然没有跟上，但也没有离开。
</br> “跟你没关系。”林宽没回头，声音低沉。
</br> 谢然抬手扒拉了一把林宽的肩膀，“是跟我没关系。我只是问了问熟人，我想你也清楚：这些年从渤广进藏的大夫，就没一个人回来过。”
</br> 林宽只鼻音一抖，“哼，你查这个干什么。”
</br> 他斜眼白了谢然一眼，“没回来，是因为边境需要大夫，又不是死在西藏了。你大可以试试诅咒我，不过我轻易死不了。”
</br> 谢然：“林宽，你死不死的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想提醒你，如果你选择进藏，回不来了，最好别让冷诺空等。她还年轻。”
</br> “滚！”林宽只恶狠狠吐了一个字，推门进家了。
</br> 跟冷诺回来时一样，只有书房的灯是亮着的。
</br> 林宽快步走过去，林枫刚刚睡醒。
</br> 林宽问：“大哥，今晚来不及做饭了，我买了几个馅饼回来，饿了吧。”
</br> 林枫没说话，抬起左胳膊试图从后脑勺抓右肩膀。
</br> “在这儿睡落枕了吧。我帮你揉揉。大哥，冷诺还没回来么？”林宽又问。
</br> “我刚刚睡过去了。不过迷迷糊糊地好像听见大门响了。不知道是不是林立回来了。”林枫抹了把脸，还有些没睡醒。
</br> 林宽转出书房抬头看了看楼上，没点灯。
</br> 林枫搓了搓眼睛，把轮椅转了过来，“就算离婚了。丫头嫁进林家，也是林家人。别委屈了她。我不饿，你去看看她吧。”
</br> 林宽刚打算挪开步子，又转过身扶上了轮椅的把手，“大哥，那你、”
</br> 林枫嘴角轻轻扬起：“我没事儿。明天就能换成拐杖，练习走路了。小立他明天请了半天假要帮忙。你出门的事儿，日子定了，也早点儿告诉冷诺一声，让丫头也有个心里准备。”
</br> 林宽还
</br> 是不放心：“大哥，我等你下周能走路了，再出门。这次出去，就不知道……”
</br> “嘘！”林枫食指放在嘴边，打断了他的话，“这么大人了，就当是去出个差，别瞎说。那，跟张家登记的日子也定了？”
</br> “嗯。这个周末，后天，张家要办婚礼。”林宽没表情，没抑扬，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儿。
</br> “那，新郎，他还会穿军装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冷诺站在了门口，她声音又轻又柔，仿佛不忍打扰到屋子里的两个人。
</br> 不，最好没人听见，其实她只是在自言自语。
</br> 上楼
</br> “阿宽, 是冷诺回来了。”林宽的双眸已经停在了门口冷诺的身上，林枫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背，提醒了他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