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啊……你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吗？我明明没对任何人说过。”
</br> 冰霜之神一点也不惊讶，
</br> “不愧是你呢。”
</br> 格罗弗没有因为夸赞而得意，他平静地对冰霜之神说：“我不是来向你炫耀我的本领的。”
</br> “我知道，你想阻止我离开这里。”
</br> 冰霜之神奥古斯特抬起头，注视着风雪，说道，
</br> “可是，我真的很想看一看我从未见过的事物，火山和熔岩是什么样子呢？温暖、炙热是什么感觉呢？”
</br> 格罗弗说道：“你会死的。”
</br> “就算会死也想看。”
</br> 格罗弗又说道：“你的龙会伤心的。”
</br> 奥古斯特没有丝毫的迟疑，祂笑着说道：“即便那样，我也还是想看。”
</br> 格罗弗评判道：“你真是个自私的神。”
</br> “有吗？我给了艾尔弗雷德生命，陪伴他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我已经付出很多了，不是吗？”
</br> 格罗弗说道：“他也陪伴了你。”
</br> 奥古斯特思索了片刻，说道：“我会为他创造新的朋友的。”
</br> ……
</br> 自私的神明离开了北地。
</br> 祂跨越了世界，到达了祂最向往的桑格利火山。祂坐在山巅上，看火红的山川，看蜥蜴人热情奔放的草裙舞，看岩洞中寻找漂亮石头的龙族后裔。
</br> 祂触碰着岩浆，感慨道：“这就是‘热’的感觉啊？”
</br> 诞生在冰雪中的存在，一生只有一次触碰温暖的机会。
</br> 神明并不后悔，祂在喷发的熔岩中、燃烧的火红山川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br> 祂融化了。
</br> 祂的神力飘散，在从无霜雪的桑格利火山刮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雪，白雪覆满了山巅。神明变成了一汪泉水，不停不息地流淌在群山之间。这里不再炎热，它变得湿润、气候宜人，万物都能在此生长。
</br> ……
</br> 云羽不怎么能理解这位神——
</br> 祂自私、无情，将造物置于一旁，我行我素。
</br> 但云羽又觉得，不愧是神明——
</br> 自私、无情，将造物置于一旁，我行我素。
</br> 看完了这样一段过往，云羽的梦境黯淡下来。
</br> 她知道，自己快要醒了。
</br> 她回过头，朝着梦境的出口走去。
</br> “深渊之主。”
</br> 云羽停下脚步。
</br> 她循着清冷的、空旷的声音回头，她在黑暗的梦境里，看见了细碎的，冰蓝色的冷光。那些光芒的碎片就像雪一样，被风吹拂着，环绕在她的身边。
</br> 神明的声音伴随碎片而来。
</br> “没想到，我还会有重新苏醒的一天……不要误会，我已经死了，这只是我残存在桑格利火山的一点点碎片。”
</br> 奥古斯特的声音响起，“您保护了我的孩子们呢。”
</br> 云羽：“……不用谢？”
</br> “虽然是不负责任的创造者，但身为他们的神明，我多少应该给您一些谢礼才对。当然，还有一件事情要托付给您。”
</br> 冰蓝色的碎片飘入了云羽的身体。
</br> 云羽感觉到了沁入灵魂的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br> “大人，大人——！”
</br> 云羽睁开眼睛，面前是不停地摇晃她的艾伯特。
</br> 她的屋子里到处都是雪，还有呼呼的寒风。
</br> 艾伯特口中呼出白汽，冷蓝色的冰霜顺着他的手掌蔓延，攀爬在他的长发和羽翼上。他一边冷得打抖，一边慌乱至极地摇着满脸懵逼的云羽：
</br> “您没事吧？”
</br> 【获得[奥古斯特的神格碎片]x1，[奥古斯特的委托]x1。】
</br> “没事……”
</br> 云羽茫然道，
</br> “只是被自说自话的神明作祟了而已。”
</br> 【捉虫】
</br> “神明作祟？”
</br> 见到云羽醒来, 艾伯特松了一口气。
</br> 他这才有时间顾及自己的状态，他抖了抖翅膀，冷蓝色的冰渣雪片一样往下掉。
</br> “好冷……”
</br> 云羽有点慌：“你没事吧？”
</br> “没事，就是有点冷……”
</br> 艾伯特看了看攀爬在他身体上的冰霜, 问道,
</br> “这是作祟的神明做的吗？”
</br> 他说着说着, 就忍不住捂住口鼻, 浅浅地打了个喷嚏。
</br> 云羽：“……”
</br> 云羽试图给他裹条被子, 但是她发现被子也已经冻成一坨了，硬邦邦的。她无奈道：“换个暖和一点房间再说话吧, 还有别的房间吗？”
</br> 艾伯特点了点头：“有。”
</br> 他们换到了艾伯特的房间里。
</br> 艾伯特卷在被子里，情况比刚刚好了不少, 但他依然还是冷得打哆嗦。
</br> 云羽从仓库里拿出一个小炉子，点燃了炭火, 她问道：
</br> “没想到你会怕冷……
</br> ”
</br> “一般是不怕的。”
</br> 艾伯特摇头否认，
</br> “可是刚刚的那阵风雪似乎有些特殊，您说那是‘神明作祟’？”
</br> 云羽煽着炭火, 一点一点地, 将自己的梦境告知了艾伯特，她评价道：
</br> “是个很奇怪的神明呢……任性起来什么都不管, 但在死去的这么多年以后，又感谢我帮助了冰霜精灵。”
</br> “您觉得很任性吗？”
</br> 艾伯特看向坐在炭火边的黑发少女。
</br> 云羽在碳炉上面放了一张铁丝网, 又放了一只杯子，煽着火温杯中的水。她那双漂亮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水杯和炉火，满满的都是认真。过了一会儿, 她试了试杯子的温度, 把水杯拿起来递给艾伯特。
</br> “喝一点温水, 会暖和一点的。”
</br> “谢谢……”
</br> 艾伯特接过水杯，他浅抿了一口，温度是刚刚好的，温热却不烫口。
</br> “也对，以您的性格，应该很难理解那些神明。”
</br> 云羽问：“怎么说？”
</br> “冰霜之神确实是个很任性的神明，但他并不是个例……或者说，神明们没有几个是不任性的。”
</br> 艾伯特对云羽说道：“任性的神明们，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个种族的诞生和毁灭，往往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br> 云羽坐在碳炉边，听艾伯特讲起故去的神明们。
</br> 云羽拧起眉毛，问道：“这样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br> “道理是用来约束造物的，不是用来规定神明的。”艾伯特摇了摇头，说道，“神明就是道理，就是标准，神明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确的。对于神明的所做所行，造物不可置喙，只能承受。”
</br> 云羽：“……”
</br>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这样的道理。
</br> “所以，大人。”
</br> 艾伯特看着手中的水杯，对云羽说道，
</br> “您其实可以任性一些，想要做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只要您想，我和西里尔会不遗余力的完成您的愿望。”
</br> 云羽歪了歪头：“……嗯，谢谢？可是我不想变成任性的人。”
</br> 艾伯特说道：“任性一点或许会比较幸福。”
</br> “可是我任性的话，我的臣民就不幸福了。”
</br> 云羽看着艾伯特，认真道：“而且，现在的我就很幸福，被环绕着，被保护着，也能去保护我重视的人和物，这样就很好。”
</br> 得到这样的答案，艾伯特愣了片刻，随即，他笑了起来：
</br> “能够为您而生，能够遇见您，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br> 他笑着笑着，就抬手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