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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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日头西沉，唯余漫天血色云霞，像一团火焰过了极盛便开始走向衰沉。
</br> 几位总兵坐在屋子里，其中一人来回走动不定，转眼有半个月了，前线派出去的人回来毫无音信，有人忍不住打破沉默道：
</br> “李总兵，要我说这就是全军覆没了，顾言死了，还等什么，直接上报给朝廷不就完了。”
</br> 李总兵眉头紧皱，如鹘鹰的眼睛此时微眯，有一丝精光透出，他望着天边，按理说顾言出兵这么久没有音信，军里也没有信报传来，那必然是战败，他大可以一封折子上报朝廷把责任都推到顾言身上，说他带兵不利，战死边关，可这么多年的沙场生涯，总让他觉得这安静中哪里不太对劲儿，是哪儿呢？
</br> “总兵，别再犹豫了，王爷那边要动手了，错过了这次从龙之功，你我就得一辈子呆在这偏隅之地。”
</br> 这话戳进了李总兵心里，他在这边关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熬到了现在胡须荏苒，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他耗不起了，这便是赌他也要赌一把，他对着外头喊一声，
</br> “来人！”
</br> 只是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士兵匆匆忙忙跑回来，单膝跪在地上，
</br> “总，总兵！大军压到城边了，足有三四万人。”
</br> “胡说些什么？！”有人起来呵斥道：“整个延绥加起来的守兵都没有那么多。”
</br> “是，是李三郎带着兵部的援兵，从黄河河道绕到境内，直驱关外支援。”
</br> 听到这里，李总兵心里一凉，冷峻的眉峰瞬间倒了下去，他抓住身边的一个士兵道：
</br> “快，快骑匹快马去甘肃报信，跟王爷说，计划有变，万万不能出兵汴京。”
</br> 那士兵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逃，可就在他冲到院子的时候，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正中他的额头，那人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房门轰然打开，一名手持火把的士兵冲了进来，将昏暗的天空照得大亮。
</br> 门口的人脸色苍白，身材颀长，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王爷，他冷冷扫过屋子里的人，朗声道：
</br> “今西北镇中总兵李光弼，甘茂、王虎贲，囤兵积粮，扰乱朝政，意图造反，就地拿下。”
</br> 其中一位总兵起身，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br> “顾言，你血口喷人，怎敢不经三司就定罪，我要递奏折，我要面圣！我……”
</br> 话音还没落，一把刀便将他抹了脖子，他动了动舌头，只见一团血水从嘴里滚动，整个人向前伏去，这叱咤边境这么多年的总兵说没就没了。
</br> 只见李三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人身后，提着滴血的刀，那张黑脸上带着些轻蔑的笑，
</br> “三司？你们这些老家伙在这里作威作福，为了自己利益死活不出兵的时候，可曾想过朝廷？快死了，还要喊着让朝廷做主，当真安稳日子过多了，忘了死字怎么写了。”
</br> 李总兵身子晃晃悠悠，踉跄瘫坐到身后的太师椅上，他看向灯火里的人，
</br> “我是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
</br> 顾言缓缓走近，风中带来身后的微微一笑，
</br> “这还得多谢李总兵。”
</br> 他一怔，抬眼看向他，
</br> “若不是李总兵给我夫人那三百兵寻人，我顾言就真死在荒漠了。”
</br> 李总兵想到那夜闯入府里的年轻女子。
</br> 谁能想到呢？他懊恼的闭上眼。
</br> 而此时芸娘坐在马车里，别外喧闹一片，有那士兵从总兵府里进进出出，车外响起些哭声，
</br> “顾夫人，顾夫人，让我见您一面，说些话。”
</br> 芸娘挑了下眉，微微拉开下窗帘只见那见过的总兵夫人抹着眼泪，站在路边，而车外的丫鬟冷冷道：
</br> “李总兵夫人，当初我们家夫人邀您过宴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br> 那总兵夫人被人搀扶着抹帕子，几连声道：
</br> “我糊涂，糊涂啊。”
</br> 总兵夫人心道，若是早知这位顾夫人有如此能耐，这顾大人最后真的能活着回来，她定不会当时如此轻视她，还唆使几位总兵夫人一起孤立她，到现在求人都没法开口，可她看着人一一被押上车，这总兵府叫士兵将东西一样一样搬出来，心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扑到车前，哀切道：
</br> “顾夫人，就看在我们家老爷最后给您兵去寻顾大人，还要网开一面啊。”
</br> 一阵微风拂来，车帘被掀开，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帘缝中传了出来，带着一丝莫名的寒意，
</br> “怕是夫人误会了，那兵也是我那日拿命博来的，况且，当时总兵大人说得清楚，兵给了我，生死莫论，也就再与他没有瓜葛，这会儿夫人要挟恩图报，可不大合适吧。”
</br> 李总兵夫人听到这里，心下一凉，还想再说些什么，那人把帘子放下，她哭着向前奔了两步，被人拉住胳膊，扑倒在地。
</br> 芸娘坐在车里，听着那哭嚎声渐远，面上不动声色，她已经看过太多眼泪，无论在哪里，似乎出事的时候这些夫人们也只剩下这些眼泪。
</br> 车驶回到总督府，到了深夜顾言才从外面回来，芸娘本来都睡着了，听见门外有动静，趿拉着鞋子下了床。
</br> “怎么还没睡？”
</br> 顾言见她迷蒙着眼，语气都放软了些，他把外衣解开，正要去取药匣，却见芸娘快他一步，站了起来，将桌上的药匣拿了起来。
</br> “我给你换。”
</br> 顾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手一顿，微微垂下眼，
</br> “伤口可怖，别吓着你。”
</br> “让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br> 芸娘蹙眉，在他身边坐下，顾言一扬眉，稍稍拉开衣襟，将绷带解了开来，芸娘这才见他身上的伤口，从腹眼到后背，触目惊心。
</br> 芸娘的指尖轻轻触摸，又蜷缩起来，只觉得眼底热乎乎的，耳边响起一声叹息，
</br> “怎么又哭了，我就说了不让你看。”
</br> 芸娘一抹脸，扭过头去，
</br> “谁哭了，我才没哭。”
</br> 突然下巴被人抬起来，芸娘只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他手指划过她的脸侧，那双平素里清亮的眼里带着些琢磨不透的情绪，轻声问：
</br> “芸娘你那时说的重生是什么意思？”
</br> “我…”
</br> 芸娘一怔，看向眼前人，只觉得夜色朦胧，心跳得飞快。
</br> 作者有话说：
</br> 感觉写得还是不好，但不敢再拖了，后面有灵感再改，鞠躬，很对不住追更的宝贝们，这篇文俺拉胯了，呜，别的不敢说，但作者君一定会很认真写完的，再次鞠躬。感谢在2022-05-23 18:03:30~2022-05-29 11:5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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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br> 第63章 、表白（下）（补完）
</br> “这事说来话长……”
</br> 芸娘心里头瞬间划过种种念头, 可一想两人都同经历过生死，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她看了眼顾言, 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道：
</br> “其实, 我活过一世。”
</br> 顾言挑了挑眉看向她, 目光炯炯。
</br> 有些话开了头, 剩下的仿佛也没那么难讲了, 芸娘紧张地吞咽着干沫子，索性心一横, 把话说出来，
</br> “我死时是建元六年, 当我醒过来时又已是建元二年。”
</br> 她说完有些忐忑，觑着顾言的脸色，生怕她说的这话被他当成个精怪, 可顾言只幽幽看着她，似乎在思忖什么，云娘顿了一下, 继续缓缓讲述自己前世的记忆，
</br> “上一世，陆家的人来找过我, 我当时贪图富贵就回到了陆家，谁知陆安歌在国公府寿宴设局，让我身败名裂, 之后我便被陆家关进了别庄, 这一关数年, 一直到染病身亡。”
</br> 顾言半天没出声, 面上表情也捉摸不定，芸娘以为他不信，扒住他的手臂，急忙道：
</br> “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活过一世，我还知道你后来位极人臣，当了首辅呢。”
</br> 顾言指节清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一下下地像是叩在人心上，
</br> “那你我相遇是你有意而为了？”
</br> 一时之间，芸娘白了脸，缓缓松开了他的手，顾言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她，她微微垂下头，咬了咬唇，缓缓道：
</br> “是。”
</br> 说完，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生怕看到些厌恶和鄙夷，不知怎么，明明前世经历过旁人的百般鄙夷她都能接受，可唯独一想到瞧不起她的人是顾言，心里便难受得不行。
</br> 话落，满室又陷入寂静之中，对面人淡声道：
</br> “芸娘，你我上一世相识吗？”
</br> 芸娘自嘲一笑，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干脆道：
</br> “怎么能相识，你是当朝首辅大人，而我，而我只不过呆在陆家偏僻的别庄里，我哪里能认识你。”
</br> 她想到了上元夜里他站在城墙之上俯视众生的模样，她到现在才明白，那不是一墙之隔，那是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纵使她努力地抬起脚，仰起头，却也只能呆呆看着他，说到底，他们本不该有交集的。
</br> 初夏时节，有飞虫寻着光亮飞进来，冲着烛火就去了，芸娘抬眼看着那飞虫扑向灯罩外，一下又一下，飞虫的翅膀拍打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响起在屋里，她一时间看入了神，仿佛那飞虫就是她自己，冲着那团光亮就飞过去了，最终什么都没落下。
</br> 芸娘喃喃开口：
</br> “我原想，原想救了你后，等你发达了，我就走，顾言我不耽误你前程，可谁知，谁知……”
</br> 谁知一拖再拖，两人之间也纠缠不清起来，到现在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意。
</br> “芸娘。”
</br> 顾言突然出声打断她，她抬眼，只见他衣襟微散，身子向后靠着，手枕脸颊，只那么在灯下望着她，
</br> “若真如你所说，你那时在大漠里怎么不走呢？”
</br> “我，我……”
</br> 芸娘回望着他的眼，想到两人在荒漠中的林林总总，这会儿再否认任何事，都显得有些虚心遮掩，她心跳得飞快，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刚那些坦白的勇气一下子像是烟消云散，慌慌张张要站起身来，扭过些身子，瓮声瓮气地说：
</br> “我困了，有事明天……”
</br> 话音没落，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顾言缓缓起身，芸娘退后一步，他便进一步，直到到了床边，芸娘无处可退，可他容不得她逃避，他将她压在床上，发丝互相缠绕，两个影子交叠，热气在耳边散开，
</br> “芸娘，你既然只贪图我的钱，那为什么要待我那么好，又为什么来救我？”
</br> 芸娘心里一滞，她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脑子里在混乱中似乎冥冥之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屋子里燃着沉水香，原是为了驱虫的，这时却让人昏昏沉沉，他急切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