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宁闲起能有什么规划?
</br> 商迟其实清醒得很,宁闲起从没有说过他幼稚,但心里未见得就认可他那些个举动。但是宁闲起这个人的“喜欢”,大约就是有底线地纵容。十万的戒指,说不买也买了,之前让他去公寓,只要心软了就会去……但除此之外,似乎也就没什么了。
</br> 宁闲起说,这叫“和直男保持人际分寸感”,胆小得好像全世界的直男都是一开始跟他勾肩搭背好兄弟,一听说他是gay就会躲得远远的并开始回想之前有没有被他r过似的。商迟想骂他神经病,又想起自己之前在车里下意识的那一推,也就没好意思再说。
</br> 他不是没想过跟宁闲起解释一下,那算是他中学时期的心理阴影,被那几个足球队的白种人霸凌出的条件反射——但解释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就是对同性间的亲密反应过敏。解释清楚了,宁闲起倒是会更同情他,然后呢?
</br> 只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奇怪。
</br> 宁闲起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大学生,相对于他的性取向所存在的那个群体来说,他已经足够洁身自好,甚至可以拿奖章了,但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柏拉图式恋情。
</br> 不只是感情,宁闲起在工作上的态度也挺叫人住摸不透的。他似乎是有明确的规划和清晰的“想要红”的欲望,但又带着股随遇而安、走到哪儿算哪儿的社畜感,再典型不过的消极乐观主义。
</br> 他对ice这个两年限定团有什么期许和情怀吗?队长这个位子带给他的更多的是满足感还是疲惫?
</br> 他们俩的关系,看似都是在被商迟推着走的,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宁闲起只是懒得和他较真。真计较起来,就是那天车里的结果——他的幼稚在绝对的理智和无奈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br> 商迟眼珠子转了转,颇有些不痛快地揉了揉鼻尖。
</br> 白邈戏份不多,即使要迁就各位大牌、老戏骨的档期,拍着拍着也就杀青了。商迟回北京的时候翁顾和岑今亲自去接,看得直皱眉:“好家伙,真瘦成这副德行了。”
</br> 商迟坐在后座上困得直眯眼:“我不在的这么久圈里有啥新闻不啊?”
</br> “信息社会,能有啥八卦你不知道的?”翁顾撇了撇嘴,忽然有了点调戏大侄子的兴趣,“有部电视剧误以为你队长和原颂是一个组合的,发出邀约请他们唱插曲算不算啊?”
</br> 他本以为商迟会暴跳如雷,骂骂咧咧,结果商迟只是嘴唇抖动了几下,下定决心了似的问:“哪部剧啊?能红吗?插曲什么曲风啊?谁做的?”
</br> 翁顾便索然无味了:“没仔细问,原颂推了。one乐团要发新片了,他们在闭关练歌呢,说是没空去管什么插曲。对方想要pub女王组的噱头,不太能接受宁闲起的独唱,我也懒得伺候这种人。”
</br> “没错!”商迟拍了拍大腿,“等宁闲起红了,一定要通知我看看那人的嘴脸。”
</br> 岑今一直不动声色地开车,等把车停好,才斜眼看了看这对幼稚的叔侄:“下车吧,少爷们,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你俩有这么快意恩仇的。”
</br> 她看着商迟的身形又犯愁:“哎,你爷爷奶奶好久没看见你了,一看你瘦成这样,嘴上不说,心里也得抱怨两声。”
</br> 商迟冷血无情地打了个呵欠:“我就说直接回去睡觉,你们非拉我来什么接风宴。那被抱怨两句也是应该的吧,当初也是你逼我去拍这戏的啊。”
</br> “我哪儿知道你这么敬业呢。”岑今一阵后怕,“不是,你真的出戏了吧?”
</br> 商迟满不在乎:“没事儿,我就算还没出戏,在酒席上拍桌子大骂日本鬼子和汪伪汉奸,爷爷奶奶也不会说我啥的,他们只会跟我一起骂。”
</br> 翁顾想了想他大爷大妈退休前的作风,不由地点了点头:“他说得对。”
</br> 一进包间,翁家老两口看到商迟的样子,果然十分地心疼,季淑拉着孙子的手,险些落下泪来,翁行云虽然没说什么,眼神里也满是不赞同。
</br> “抗战片啊奶奶,我演地下党,吃得白白胖胖的像话吗?”商迟在下面怼岑今,到了桌上还是给幺爸幺妈说好话,“我演的这个角色最后暴露了,壮烈牺牲的,才需要减得这么瘦,哎呀你们不懂。”
</br> 翁行云就是军人出身,这老两口怎么可能不懂,不过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嗔怪地道:“那也不用演这么辛苦的戏,本来来圈里就是随便玩玩的,又不是真要混出什么名堂来,上上综艺唱唱歌不是挺好。翁顾就是瞎折腾,不知道的还当我们家破产了,要靠你当明星养家呢。”
</br> “我演其他戏你们也不看啊。霸道总裁爱上我演起来倒是轻松呢,你们看吗?”商迟说,“再说了,娱乐圈跟红顶白的,我要是不红,没个代表作什么的,上综艺也没人给我搭话——可别说什么他们不敢啊,他们倒是确实不敢,可是观众看到一个自己压根不认识的明星在舞台上指手画脚的,别人还只哈着他,不会逆反吗?”
</br> 老两口这几天在家也关注了几个孙子的队友上的综艺,倒是理解他说得窘境,又听说去拍谍战片是拍给自己看的,一下子被哄好了,乐得合不拢嘴:“是是是,你们年轻人主意大,我说不过你们。”又赶紧问那部电视剧什么时候播。
</br> “还没拍完呢。拍完了也得后期制作、审核什么的,要上怎么也得明年了。”翁顾招呼大家伙儿吃菜,“快快快,商迟吃一口那边的红烧肉,你过年不是夸姑奶奶家的红烧肉烧得好吃,姑奶奶今天来不了,下午特意烧的让你爷爷从天津带过来,快尝尝——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小迟一回来,姑姑最疼的幺儿就不是我了。”
</br> 商迟减肥减太久了,胃口不算太好,也不敢一开始就放开了吃,他又困,没吃多少便在椅子上打盹。
</br> 其他人也不敢吵着他,便小声商量着给他买房的事儿。
</br> 翁家根在天津,商迟的户口却随他外公外婆,从小儿就落在北京,他有时候说“回家”,就是特指地回商家老两口留给他的老四合院。位置顶好,就是设施实在是旧了,他又一定要留着外公外婆还在的时候的陈设,连做个水电改造都不肯。
</br> “确实有点不方便。”翁行云这么说。
</br> 他们嘴上说不和商家那边的亲戚争,其实心里也还是有些介怀的。又不敢明说,只好想法子从别处着补。
</br> 翁顾说:“你们别逼他。这孩子犟起来可没人拉得住。买房就买吧,什么和哪家大小姐相亲,什么别当明星了直接回家里公司当高管这种话可提都别提,知道你们想对他好,时代变了,他做他想做的事,跟他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就就行了。”
</br> 翁行云还没反应过来,季淑却敏锐地问:“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小迟有喜欢的人了?”
</br> 其实“相亲”也不过随口提提,翁行云商场上的一个朋友的孙女儿和商迟一般大小,说是介绍俩孩子认识认识,成就成,不成,就当认识个朋友,老两口自然是不敢逼孙子去联姻的,结果不过是问问翁顾的意见,倒问出个意外之喜来。
</br> “是娱乐圈的吗?做什么的呀?好看吗?家里怎么样?什么文化水平?”季淑可一下子来了兴致,连珠炮似的问。
</br> 翁顾赶紧打住她:“大娘哎,冷静点,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他看了看眯着眼睛的商迟,小声道,“我觉得成不了,不过他现在心挂在那块儿,你就别提那谁家孙女了,说了他要不高兴。”
</br> 季淑理解不了自己家孙子能有成不了的感情,只能把目光投向岑今。
</br> 岑今苦笑着摇摇头:“翁顾瞎脑补的,哪儿有什么感情的事儿,商迟就不能交个好朋友吗?不过相亲就算了,他长这个样子,从高中到大学哪儿少得了女朋友,现在又在娱乐圈工作,更用不着相亲了。”她低下头喝了口茶,道,“要是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要靠女方家资助过日子也就算了……”
</br> 翁行云皱眉道:“哪儿就像你说得那样了。”
</br> “那他找什么样的人你们也不用愁啊。”岑今说,“明星、模特、穷学生,他跟谁在一起也不影响他吃香喝辣啊,高兴就好嘛,对方家境学历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
</br> 是这个理,但是自己家的孩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的,要是真随便找个媳妇,当爷爷奶奶的,难免要觉得配不上。
</br> 翁顾冷笑了一声:“你们倒是可以提一提去见那个姑娘的事儿——不过不是我危言耸听啊,这小子马上就过二十岁生日了,他最近也挣了钱,要是犟起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也不缺什么。”
</br> 这还有什么好提的?老两口叹了口气,都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季淑犹想要打听商迟跟哪个小孩儿亲近到会被翁顾误会,只是怕自己不依不饶之下,真成了惹人厌烦的老婆子,倒也不敢开口了。
</br> “反正不是你们想象的孙媳妇的样子。”翁顾给他们打好了预防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