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李萧寒却是个闲不住的,第二日他从大理寺回来时,带了一整箱的陈年卷宗,开始逐一翻阅。
</br> 每看到疑惑不解处,他便会下意识扫一眼对面空荡的书案。
</br> 午膳过后,他又叫夏河将林月芽叫来书房。
</br> 今日她换了一件粉色长裙,外面是藕色蝶纹薄衫,将她白皙的肤色衬得更加透亮粉嫩。
</br> 李萧寒不由多看了一眼,果真是人靠衣装。
</br> 屋内很快静下,只是偶尔传来喝水与翻书的声音。
</br> 不知不觉,二人在书房已经待了两个多时辰。
</br> 春萝端着一盘长公主亲自做的糕点,在书房门外站了许久。
</br> 李萧寒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br> 可这糕点是格兰院送的,眼看时间久就要影响口感,春萝撞着胆子,抬手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
</br> 这两声果然打断了李萧寒的思绪,他面若冰川的沉下脸,抬眼时才记起,原来林月芽也在屋里。
</br> 方才太过安静,安静到他已经忘记了林月芽的存在。
</br> 林月芽正练得认真,她听到敲门声,下意识就去看李萧寒,见到李萧寒面露不悦地正看着她。林月芽以为李萧寒在责怪她,赶忙就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去开门。
</br> 门外是春萝,她没想到林月芽会在里面,且一待就是两个多时辰。
</br> 二人对视一眼,春萝糕点递给林月芽,冲她微微颔首。
</br> 林月芽也冲她笑着点点头。
</br> 林月芽心里记着春萝教的那些规矩,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闭眼强匀了几个呼吸,这才转身端着糕点来到李萧寒身旁。
</br> 她先是将糕点放到一旁的紫檀方桌上,随后撩开衣袖来到墙角的铜盆旁,仔仔细细将双手洗净,最后拿出帕子将水珠擦干,这才又回到李萧寒身侧。
</br> 她深吸一口气,用指尖捏起一块儿精致的糕点,屈腿递到李萧寒面前。
</br> 春萝教她的时候,她就红过脸,如今真的这样做时,脸颊便更加滚烫,手也不听使唤的开始发抖。
</br> 李萧寒看着面前的糕点,眉心微蹙。
</br> 他实在不喜吃甜食,尤其是不喜长公主做的甜食,甜腻齁人。
</br> 偏长公主兴致高时便喜欢做这些,做了还会特意叫人送来。
</br> 李萧寒不说话,林月芽便偷偷打量他神色,看他板着个脸,心里的紧张又多了几分。
</br> 她立即回想是哪个步骤没做对,可想来想去,春萝教的那些她都做了。
</br> 林月芽缓缓直起身,将糕点放回盘中,比划着对李萧寒道:我这次洗手了。
</br> 她将双手摊开,一双水眸无辜地看着他,仿佛在像他保证,她真的认真洗过手。
</br> 李萧寒看着这双白净却带着茧子的掌心,眉心慢慢舒展。
</br> 他看了她一眼,重新拿起书,将脸微微侧到林月芽这边。
</br> 林月芽见状,赶紧重新取来一块儿,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br> 李萧寒薄唇微张,林月芽手臂隐隐发颤,当她的指尖感受到来自于李萧寒唇畔的温度与湿润时,那手指犹如碰到洪水猛兽,不受控制地向回缩去。
</br> 可就在此时,她的手腕忽地一下被李萧寒紧紧握住。
</br> 林月芽紧张地快要忘记了呼吸,她不敢去看李萧寒,只是盯着手中剩下的半块儿糕点。
</br> 李萧寒漫不经心地嚼着糕点,目光却稳稳落在她涨红的小脸上。
</br> 这张脸蛋在整个上京来看,的确算不得出挑,可偏她的这双眉眼,没有半分杂质,透亮如一汪清泉,在混沌复杂的上京里,李萧寒还未曾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br> 看着看着,那夜迷离蛊人的景象从眼前一闪而过。
</br> 李萧寒喉结微动,目光从林月芽的眼睛,慢慢移到她粉嫩的薄唇上。
</br> 他看到粉唇微动,无声地道出两个字:侯爷……
</br> 这一刻,李萧寒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那声音轻如柳絮,轻轻柔柔在他心头上擦了一下。
</br> 李萧寒不由紧了紧掌心,将林月芽冰凉的小手拉到他唇畔前。
</br> 他就这样看着她,张开口将剩下的半块儿糕点放入口中。
</br> 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林月芽手臂一抖,又想逃离,可她的手臂被李萧寒紧紧握着,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br> 她原以为李萧寒吃完这块儿糕点就会放手,却没想他不仅没有松手,还语气平静地与她说起了话。
</br> “你可知,今年西州雪灾,死伤无数。”
</br> 林月芽略有耳闻,详情却不知晓,她一时不解李萧寒为何说起这个,茫然地点了下头。
</br> “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李萧寒说着,将目光落在林月芽指尖沾着的些许残渣上,轻叹:“不可轻易废食。”
</br> 话音一落,他顺势就将林月芽的手拉到面前,将她那两根白玉般细长的手指含在口中。
</br> 温热湿滑的舌尖在她指尖上轻轻裹动,林月芽顿时脑中嗡鸣,待反应过来时,李萧寒已将指尖上的残渣吸吮干净,松开了她的手。
</br> 而整个过程中,李萧寒淡定自然,看不出一丝异样,就好像他是真的害怕浪费粮食,才顺手做了此事,毫无其他念想。
</br> 反观林月芽,她双颊滚烫至极,惊慌无措地一连退开好几步,手指紧紧收于身侧,不断用力绞着裙摆。
</br> 如此对比下来,倒显得是林月芽多心了。
</br> 李萧寒拿出帕子慢慢擦拭唇角,淡道:“余下的你拿去吃,莫要浪费。”
</br> 林月芽一时没敢上前,李萧寒收起帕子看她。
</br> 林月芽垂眼看地,两根手指还在裙边用力擦着,就好像上面沾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br> 李萧寒眼神逐渐冰冷,甚至里面还夹杂着一丝阴鸷,“你不是好吃甜食么,怎么,难道想我喂你不成?”
</br> 林月芽心里一惊,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她定是不会信,可方才过后,她莫名便觉得李萧寒做的出来。
</br> 于是她低着头,连忙上前将那糕点端走,待她回到自己的书案边坐下,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br> 她喝下一盏茶,静坐片刻,脸色稍稍恢复。
</br> 只是她一时不敢再去碰那糕点,只要看一眼,就会想起方才的事情。
</br> 李萧寒似乎也并不打算再和糕点过意不去,他眉心微蹙着继续翻看卷宗,时不时还在本上记录一些细节。
</br> 天色渐深,晚膳时间已过。
</br> 林月芽后背僵直,腹部扁扁。她忍不住瞥了眼糕点,可随即又立刻收回目光。
</br> “会伺候人就寝么?”李萧寒忽然起身。
</br> 林月芽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抿着唇半晌不作回应。
</br> 李萧寒却道:“我听夏河说,你跟着春萝学规矩有段时间了。”
</br> 林月芽如实点头。
</br> 李萧寒语气沉下道:“这些她没教给你?”
</br> 教了,且教了好几日。
</br> 林月芽也学会了,但是她不敢,至少今日不敢。
</br> 她揪着裙摆,手心里满是冷汗。
</br> 见她依旧不语,李萧寒便冷冷道:“春萝入府这么多年,却没能将你教会?”
</br> 林月芽听到李萧寒这样说,一时害怕他为难春萝,于是硬着头皮上前,对李萧寒做口型道:奴婢,会。
</br> “确定?”李萧寒眉梢微微扬起。
</br> 林月芽抿唇点头。
</br> 一时屋内无声,片刻后,李萧寒道:“晚膳过后,来寝屋伺候。”
</br> 林月芽恭敬地冲他行礼,转身来到门前准备离开时,身后飘来李萧寒淡漠声音。
</br> “不可废食。”
</br> 林月芽顿时头皮发麻,她快步走到书案旁,端着那盘糕点退了下去。
</br> 作者有话说:
</br> 李萧寒:浪费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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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第十九章
</br> 小屋里,林月芽望着桌上饭菜出神。
</br> 一旁碧喜捏起一块儿糕点,吃得津津有味,她又拿起一块儿递到林月芽面前,“月芽你不饿吗,怎么不吃东西呢?”
</br> 林月芽还在想事情,下意识就去接她递来的糕点,可当她指尖碰到糕点时,耳边忽地传来一句“不可废食”,林月芽当即便回过神来,顿觉那糕点无比烫手。
</br> 碧喜不解地看她,她强撑着摇摇头,没敢再去接。
</br> 晚膳过后,碧喜知道她还要去寝屋里伺候,惊讶不已,她拉住准备出门的林月芽,紧张兮兮地问:“月芽,你、你今晚还回来么?”
</br> 林月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碧喜在暗示什么,她在碧喜手心上作势用力拍了一下,怪责地比划道:想什么呢,就是去伺候洗漱。
</br> 碧喜尴尬地笑笑,目送她出屋。
</br> 林月芽原本没有往那方面想,被碧喜这样一问,她心里也不由一紧,可当她进屋看到紫檀桌旁依旧面容冰冷的人时,那方面的顾虑便渐渐散去。
</br> 见她进来,李萧寒起身来到床榻前,将双臂抬起。
</br> 林月芽顿了一瞬,才连忙来到李萧寒面前,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凑到他面前。
</br> 李萧寒下巴微扬,目光落在林月芽身上。
</br> 他看着那一双细长白皙的手,一颗颗将他衣扣打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