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车开得飞快，夏清脑子里只有一个地方。
</br>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他的手都在发抖，等缓过神来，刚刚擦过的那辆车已经飞快开走了，差点撞上去。
</br> 广播里持续播放着天气预警，前方道路为进入危险路段，持续性大雨
</br> 楚亦铭的电话打过来，夏清点了接听。
</br>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把小曦送回来了？艾利斯把你赶出来了吗？”
</br> “今天晚上你和她就呆在庄园，哪里都别去。”
</br> “诶，你把事情说清楚好吧”
</br> 楚亦铭还没说完，夏清那边就挂断了。
</br> 夏清拐弯，看着盘山公路，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
</br> 很不巧，今天晚上还下着大雨。
</br> 傅秋在客厅看书，小艾跟着他一起看。
</br> 楚亦铭抱起小曦，小曦抓着他袖子，“爸爸，妈妈会有危险吗？”
</br> “你们二十分钟之前去艾利斯公寓，妈妈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br> 小曦说：“当时妈妈在叔叔书房，还和我要了脖子上的项链，开了一个抽屉。”
</br> “是什么秘密文件吗？”
</br> “我识的字不全呀，”小曦仔细想了想，“上面是一个哥哥的照片。”
</br> 楚亦铭忽然想起来什么，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钟表取下来，“是他的照片吗？”
</br> 小曦盯着上面的人影看了好一会儿，惊喜地点点头。
</br> 傅秋接着肯定了他的猜想，“他应该是有周锐消息了。”
</br> “你知道这件事？”楚亦铭猛地回头。
</br> “不确定。那里是军方监狱，只有微弱的信号波动，很难说是不是他。”傅秋叹口气，“本来我想等确定了再告诉你们。”
</br> 希望落空的感觉很难受。
</br> 楚亦铭难得愣了一下，沉着脸，缓缓把小曦放下来，“你先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br> 在好几次都联系不上夏清后，他看着屏幕，拨打艾利斯的通讯器。
</br> “喂？”
</br> 听到话筒对面飞驰而过的声音，楚亦铭知道艾利斯肯定也发现夏清不见了，正在路上。
</br> 他不敢带着小曦出门，如果把她一个人留在家又不放心。
</br> “上将大人，”楚亦铭主动打破沉默，“我和您做个交易吧。”
</br> “说。”
</br> 听到他冷漠的声音，楚亦铭也发觉他心情差到了极点。
</br> “不管我的夫人今天晚上发现了什么，请你不要伤害他。”
</br> “哼，”艾利斯冷笑，“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br> “上将目前最需要什么，我就拿什么换给您。”
</br> 艾利斯挂断了电话。
</br> 小艾说，“夏清的身体改造过，可以知道定位，不如你把小曦交给我，你带点人手去找他？”
</br> “小艾，你把定位发给我，我和阿飞去找他。”
</br> 小艾问他：“到时候怎么解释？我们现在和军部还在合作，如果真的是夏清不顾一切要找到周锐，哪怕直接就得罪了艾利斯，我们接下来还怎么继续？都前功尽弃了。”
</br> “到时候是到时候，现在是现在。”
</br> 楚亦铭回头看他，“有些事总有一天要面对的。”
</br> 可能他，包括夏清，也没有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已。
</br> 楚亦铭的车开了十五公里，定位上最初的那座山丘还没到，忽然见它改变了方向，而且在一处路段停留了很长时间，已经很不正常了。
</br> 雨哗哗地下，劈里啪啦砸在车玻璃上的动静惊心动魄。
</br> 他掏出口袋里的烟，抽完一根后，再次瞥了一眼屏幕。
</br> 方向上最后显示的位置是医院。
</br> 楚亦铭心里一紧，车就这么停在路边，迟迟没有启动。外面滂沱的大雨没有要停的趋势。
</br> 这几乎是最差的结果。
</br> 他掉头开向医院。
</br> 医院并不远，楚亦铭在急救室边上坐了会儿，等了快一夜，医生眉眼困倦地走出来，转移病房。
</br> 听医生说完，楚亦铭才知道，雨下得太大，中途车轮打滑了，他油门也没收住，要不是有防护栏差点直接撞下山崖。
</br> 夏清身上伤势还可以，就是多出擦伤骨折，也幸亏刹车及时，否则人就废了，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br> 他通知了傅秋等人，在周围转了一圈，居然没发现艾利斯的身影。
</br> 难道昨天晚上艾利斯压根没跟着夏清去那个地方么？
</br> 楚亦铭很奇怪。
</br> 他从家里收拾了些衣物带到医院，每天照顾夏清。
</br> 在他出车祸过了将近三天，夏清才醒过来。
</br> 楚亦铭本来出去打水去了，回来时就发现夏清愣愣地靠着床边，就算看见了他，也一言不发，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
</br> 他说：“你饿不饿？你昏迷的这几天都吃的流食。”
</br> 夏清低着头。
</br> “我知道你去找周锐了
</br> ，其实找不到也不用自责。”楚亦铭说，“这么多年真真假假的消息那么多，可能这一次也是假的呢。也可能他是故意藏起来的，不想叫我们找到。”
</br> 他刚说完，夏清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虽然很克制，但还是有些歇斯底里，“我找到他了，我真的找到他了可他们人太多了，我还是没能把他带走。”
</br> 楚亦铭紧紧抿着唇，放下水杯，坐在床前，“你进去了吗？”
</br> 夏清点头。
</br> “那是军方秘密监狱。我偷了钥匙，看见他被关在一个房间。后来被他们发现了，我逃得急，雨天路也没看清，所以才出了车祸。”
</br> “真的是他么”楚亦铭也有些恍惚。
</br> “是他，但怎么说呢，他好像不太认得清我。神智有些恍惚。”
</br> “那你在艾利斯的书房，究竟找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要去那儿的？”
</br> 一般军方秘密监狱很少人才知道。哪怕当年夏清在军部待过，不管这一块事务，也不清楚他的具体位置。
</br> 夏清深呼吸，“现在说不清楚。我要亲自问他。”
</br> “艾利斯这些天都没出现过。”
</br> “把你的通讯器给我，我的摔坏了。”
</br> 夏清接过来，拨打号码，很快就拨通了。
</br> 夏清也没多废话，只说了医院病房号码。
</br> 嘀嘀嘀。
</br> 楚亦铭安抚他的情绪，但自己也难掩激动，“先别着急，傅秋也发现了他的消息，他肯定知道的比我们多。你也不至于再单打独斗了。不过因为你这次去的太突然，说不定他们会转移。”
</br> 夏清看起来却好像不是太担心这件事，他只是静静地等待艾利斯的到来。
</br> 楚亦铭回到最初的问题，“你饿不饿？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br> 夏清摇摇头，“待会儿艾利斯来，你不要进来。”
</br> “好。那我出去了。”
</br> 临走前，楚亦铭把夏清的手收回被子里。
</br> 夏清刚醒，精神还不足，再加上还哭了会儿，只说了这么点话已经累得昏昏欲睡了。
</br>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见门被轻轻关上，他才又睁开了眼睛。
</br> 注意到床边的身影，夏清僵了僵，随后才自然而然地靠着靠枕，抬起眼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br> “上将大人。”
</br> 夏清声音格外虚弱，听起来轻飘飘的，但是落在听到人心里却很沉。
</br> “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br> 男人正专注的低着头，手指上沾着药膏。
</br> 夏清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原来他在替自己抹药。
</br> 忽然夏清脑子里闪过前几天晚上的画面，他徒手翻过监狱电网，手臂被划伤了几个大口子。如果不是为了救周锐，他也生不出那么大的勇气来。
</br> 艾利斯的药膏涂在伤口上，清清凉凉，沁人心脾。
</br> 夏清见他不说话，嘴里一干，话没说得出来。
</br> 一不留神，药就涂完了。
</br> 紧接着，艾利斯打开保温盒，手里端着热粥，碗端到了他面前，“先吃点东西吧。”
</br> 夏清抬起手随意一打，粥直接打翻到了地上。
</br> “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你把钥匙在生日宴上留给小曦，不就是希望我发现这些吗？”
</br> 艾利斯没说话，叫人进来把地上收拾干净。
</br> 他很快重新盛起一碗粥。
</br> 夏清咬紧牙关，质问他，“你很早就知道周锐没死？”
</br> 男人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的夏清。他抬脸看着自己，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br> 顿了几秒钟，他淡淡的开口，“我说是，你打算怎么样？”他忽然笑了笑，“还是你终于为了周锐要和我撕破脸，不想装下去了？”
</br> 病房很安静，走廊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交谈声都被隔绝在了空间之外，显得夏清的呼吸声很重，很疲倦。
</br>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br> “就像你看见的那样。”艾利斯慢条斯理地盛粥，“我知道他是谁，也是我把他救回来的。他被路易斯撞下公路的那天，你太沉不住气了。如果你愿意等我的消息，我会告诉你这些。”
</br> 夏清却还是之前的神色，“然后，你知道周锐在执行特殊任务，但是为了军部的改造计划，为了你自己的利益，还是把他送进秘密监狱，以此牵制住军部其他高官。”
</br> 沉默片刻，艾利斯说：“是。”
</br> “那场车祸过了两年多。你把他关在监狱两年多。”
</br> “没错。”
</br> 夏清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但是很快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皱了皱眉。
</br> “我本来以为我对你够失望了。”
</br> 艾利斯把粥重新递到他面前，也笑，“夫人，我并不需要你的失望。”
</br> 夏清的神色像一把锋利的刀。
</br> 他想动手，无奈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br> 有句老话说得好，吃饱饭才有力气做事。
</br> 夏清微微低下头，艾利斯顺势把勺子喂进他的嘴，动作很温柔。
</br> 直到一碗粥见底，艾利斯刚放下碗，一记巴掌就落了下来。
</br> 他的脸被扇得别过去，下一秒，夏清的双手就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br> 其实一个躺了三四天的人压根没什么力气，但艾利斯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
</br> 艾利斯任由他掐着，面不改色。
</br> 过了一分钟，夏清彻底没了力气，双手耷拉下来，靠着床边咳嗽。
</br> 艾利斯等他恢复过来，弯腰摸了摸他的脸，手顺势落在下巴上，替他擦掉粥。
</br> “你觉得我无耻，想不到我居然蓄谋已久，拿周锐的命当筹码，是不是？”
</br> 夏清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虚弱。
</br> “你认为我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br> “够了。”
</br> “你丈夫在三天前的晚上，已经把你卖给了我。”艾利斯的眼眸深不见底，“他说我只要放过你，不在意你那天做过什么，他什么都可以交换。”
</br> 他眉眼弯得更深，“我想交换的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