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会等到第二天,或者齐穆希干脆装作没看到信息。但在肖礼洗漱完准备睡觉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间只能是宿管临时查宿,他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把门拉开一个缝,“人都齐……”
齐穆希正站在门口,眼睛和鼻子都冻得通红。看到他开门后也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像个被主人丢弃掉的大狗。
肖礼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齐穆希一米九多的个子,一头整齐的板寸,是个高大又健壮的男人。听到他说完,眼睛却更红了,看着像要哭出来一样委屈:“明明是你叫我的。”
“进来吧。”肖礼本来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问齐穆希,但是看着他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却又很难开口了。他把门打开,示意齐穆希快一点。“别让宿管听见。”
齐穆希却还是愣在门口,“可我是、我跟踪了你。”
听到这两个字,肖礼眉头一跳,“所以?”
“不是要揍我吗,或者、怎么都行……我可以写保证书。”
“你确定要在这儿提这事?”肖礼探头看了看走廊,还好已经熄灯很久了,一个人也没有。“先进来。”
齐穆希犹豫了半晌,肖礼就跟他在门口僵持着。最终他还是默默走进了房间。
虽然是双人宿舍,但熄灯的时间还是没有变。屋里一片漆黑,实在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好时间,肖礼正打算继续回去睡觉,身后的男人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不害怕吗,这样。”
“嗯?”
“我可是变态,”齐穆希的声音突然压的很低,听起来的确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一直在晚上跟踪偷拍你的变态。”
这么一想,确实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在走廊灯下看到他的脸还好,但屋里的环境非常像那几个晚上没有人的深夜小路,只有一个看不到脸的家伙偷偷跟着他。
不过,就像他直接在路上把跟踪狂扑倒一样,他并没有对这家伙感到过害怕,只是觉得被偷拍和跟踪非常的烦。
尤其在知道对方是齐穆希之后,他隐约觉得,齐穆希不可能真正伤害到他,就连那晚挣扎的力度也是慌张而隐忍的。
当他能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好吧,既然你想说,为什么要跟踪我?”
齐穆希还是拉着他的衣角,没说话。
“不是说怎么都行吗,我只是要你给我解释而已。”
“喜欢……”在黑暗中,肖礼看不清齐穆希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喜欢你喜欢到要发疯了。”
肖礼也想过会是这种情况,不过他原本认为齐穆希是个同性恋并且喜欢自己的几率比其实他恨自己恨的要死的几率还要低。
“你先去睡觉,这件事明天再说。”肖礼夺过齐穆希手里的的衣角,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齐穆希却不依不饶地从背后抱住了肖礼,他力气很大,普通人几乎挣脱不开。肖礼感觉自己都要被钳进齐穆希的身体里了。
肖礼叹了口气,然后说:“你想怎么样?”
“不、不知道,”齐穆希比肖礼要高一点,他灼热的呼吸拍打在肖礼的耳后,烫得人心里一跳一跳的,“你叫我回来的啊,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别不理我。”
“我什么都不会做,只要你别再喜欢我就行了。”他还没有粗神经到可以和告白过自己的人继续做室友。
令肖礼意外的是,这个大度的决定却没有得到齐穆希的同意。
齐穆希:“我做不到。”
齐穆希很少会直接地拒绝他,这又让肖礼有点冒火。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件事严重对待可能会被退学的。”他很难理解为什么齐穆希能为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放这么大的赌注,b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如果是讨厌他到非要做什么报复不可也就算了,男人跟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喜欢?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对齐穆希做了什么,如果这都能喜欢上的话,他怎么不去跟篮球队的那些男人在一起?
怎么偏偏是他,他一直是珍惜这个朋友的。
“我大概没办法停下吧,我知道这样很恶心,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教务处,我做过的我都会承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作为补偿宿舍我会一直交到你毕业的时候,你可以放心住在这里。”
明明是这家伙低声下气地求他,他才搬了宿舍,住在哪里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差别。齐穆希却一点都不领情,不仅跟踪他还说出这种话,肖礼咬紧了牙,加上被这样勒着让他不舒服透了,他用胳膊肘用力顶了一下身后的男人,然而他没想到b大篮球队的王牌被这样轻轻一碰就往后倒下了。
“咚”的一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响亮,屋里一片黑,齐穆希一点声音都没有,连他摔在哪里都不知道。肖礼赶紧伸手打开了灯:“喂,你没事吧?”
差一点头就撞到
沙发上了,还好地上铺着地毯,齐穆希捂着脸发出断断续续的喉音,像是疼得厉害了。
“你还好吗?”肖礼蹲在他的旁边,“我送你去校医室,能站起来吗?”
“不用、不用管我。你去睡觉吧。”齐穆希把脑袋埋得更深了,或许是因为捂着脸,听起来闷得厉害。
让这个一米九的男人躺在地上,自己去休息,他可做不到。这时候肖礼发现了什么,“你哭了?”
齐穆希发出了狠狠吸气的声音:“没有,你听错了。”
他还没有傻到以为齐穆希是疼得哭出来了,就连打篮球的时候摔得半个胳膊都是血,齐穆希也没喊过疼,如果不是他半强迫地给他换药,恐怕他都想不起来。对待朋友很温柔,对待其他人像豹子一样凶,在赛场上耀眼夺目,是篮球队的风云人物——这才是他印象中的齐穆希,而他的这一面他从来没有见过。
“就这么喜欢我吗?”
喜欢到被拒绝就会哭?现在连女孩子都知道及时止损,他拒绝了不少女孩子,也没有一个当场哭出来的。
齐穆希发现掩饰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一样使劲擦了擦眼泪,源源不断的泪水把衬衫的袖子都洇湿了一片:“我、呜、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搬走、对不起——”他能说的话好像只剩下了这三个字,只是来来回回地重复着。
看他满脸都是眼泪还努力压抑着声音,应该是哭的很惨的样子,但因为太过高大,肌肉都绷紧了,完全激发不起人的同情心,反而能激发起男人的征服欲,忍不住想让他哭的更厉害些。
肖礼摇了摇头,压下心中奇怪的想法。这样反倒像是他做了什么欺负人的事了,他无奈道:“也不至于要退学,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先起来吧。”
齐穆希没听到似的执拗地没有动,身体都蜷缩在了一起,如果这有个什么缝,他肯定早就钻进去了。
“好了,我们好好谈谈。”那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又出现了,他讨厌逃避,也讨厌事情——尤其是他和别人的关系脱离他的控制,肖礼忍不住抓住齐穆希的肩膀,用力到把他的半个身子都拉了起来:“你是成年人了,以后不要跟踪我了好吗?”
他又退了一步。
其实齐穆希退学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但他不想这样。
原本死死捂着眼睛的齐穆希在肩膀被碰到的同时突然叫了一声,就好像是小动物被逼到绝境一样急促的呜咽,让肖礼想起学校那只刚生下来不久的小狗,如果故意推倒蹂躏它,就会嘤嘤地叫起来。已经到了长牙的年纪,因为是在大学里长大的缘故,很信任人类,就算怎么欺负也不会张嘴咬人。
虽然体型相差很远,齐穆希像那只小狗一样任由他拽着,委屈地看着他。眼睛周围已经被他揉得通红,瞳仁湿漉漉的,仔细看的话,除了不解和悲伤,还有别的东西。
好像是有点高兴?
“能、能不能先把手拿开”齐穆希的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半坐起来想要往后退。以他的力气,甩开应该很容易,但齐穆希只是看着被抓住的地方,如同被欺侮的小姑娘一样。
真有意思。
明明是那么强悍的男人,去年那个内衣贼还没碰到他的肩膀,就被打得倒地不起了,却连他的一只手都挣脱不开么。
肖礼还想继续逼问些什么,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放松了力道,齐穆希刚刚松了一口气,肖礼的手却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滑到了他的肘部,把他按在了地上。
肖礼:“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卫衣下健壮的肱二头肌绷得紧紧的,在手下有着明显的起伏,齐穆希沉默了好几秒,明显敷衍地回答道:“因为你长得帅。”
肖礼笑了一声:“还没帅到值得你去犯罪,现在还不说实话——”他看着齐穆希的窘态,突然顿住了。
齐穆希硬了。
因为离他很近,他很快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更糟的是那东西块头不小,在裤裆中央顶起一个明显隆起的帐篷,就像一盆冷水浇下一样,肖礼瞬间清醒了。
他可不想被那玩意干,这些事根本没必要纠结,早点让齐穆希放弃才是唯一的选择。
肖礼猛地放开手,“明天再告诉我答案,我还有早课先去睡了。”说完他逃也似地跑了。